《庶不奉陪：将军，夫人又跑了》 第一章 死人堆里的男人 天刚蒙蒙亮，位于天璃国西北边境的一个山坳子里，沐书瑶和一群村里的孩子正在做热身运动。 他们所在的空地前方是一片浓密的树林，穿过树林就是乱葬岗，由于林妇里时常会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村民们便出这林子里有鬼，那些声音就是乱葬岗的那些鬼魂在找替死的人。 曾经也有胆子大不信邪的，进林子里打猎，可是都是有进无出的，慢慢地这片地域就没人敢靠近了。 可是，这也给了沐书瑶天大的方便。 如果此时有人进到林妇里，就会发现，原本应该时长满树木的林子中央，不知何时，被清理出一个蓝球场大小的空地，此时沐书瑶正和一群少年少女一起在空地上练习蛙跳。 “狗子怎么还没来？”沐书瑶趁休息的时候，扫视了正在训练的众人一眼，问着旁边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不知道啊！”张有庆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摇头道：“平常这小子来得都挺早的，难道是被家里人发现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少年的低呼声：“书瑶，有庆，二妮快过来搭把手。” 说话的正是李狗子，此时他正吃力地拖着一个人形物体往这边过来，还没走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微风拂过沐书瑶的鼻尖， “怎么回事？狗子你拖的是什么东西？”沐书瑶皱眉，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直觉，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不好，只是觉得有麻烦找上她了。 “不是东西，是个人。”李狗子头也不抬地在张有庆的帮助下，把拖着的人抬到沐书瑶面前。 旁边的二丫看了一眼，惊叫出声：“啊，死人！”随即又骂道：“狗子，你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死人？” “不是死人，他还有气，不信你看用手探探他的鼻息。”李狗子分辩着，又转头看向沐书瑶，“刚才我看见一辆马车里下来几个人，把这个人扔在乱葬岗，本来也以为是死人，可看看又觉得奇怪。” “怪在哪里？”沐书瑶看了看地上的人，这个人胸口还有起伏，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只能从身形上判断是个男人。 “那些人都穿着黑衣服，脸上也蒙着黑巾，而为首的一个男人，更是穿着有钱人才穿得起的衣服，可是他们却跑到这里来扔死人，连埋都不埋。” “所以呢？”沐书瑶听着他的分析，却已经蹲下身子去看地上的男人， “所以我就大着胆子去试了试这人的鼻息，发觉他还有气……” “然后你就把他拖了过来。”不等李狗子说完，沐书瑶接口道。李狗子的性子她也知道，是个认死理的人。 说话间，沐书瑶的手已经交握按上男人的胸口，开始心肺复苏急救。 可是按压了很久，也不见任何起色，站在旁边的二丫皱着眉头劝道：“瑶瑶，算了，我看这个人是救不活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出口，余音还在空中，她的眼晴就瞪得老大，连同周围站着的李二狗和张有庆也看傻了眼。 沐书瑶正蹲在男人的身边，嘴对嘴给他渡气。 她只觉得自己呼进去的全是热气，吸出来的全是冷气，如此周而复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她感到后续无力的时候，发觉男子可以自主呼吸了，这才直起身子。 “瑶，瑶瑶，这人救活了吗？”二丫哆嗦着问，实在是刚刚沐书瑶的举动太大胆了，让她的脑子一时之间不够用了，连带着说话也有点结巴。 “暂时保住命了。”沐书瑶顺着血腥味看去，只见男人双手双脚的腕部都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伤口内的鲜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 随着她的眼神，二丫三人也看到了男人的伤，不由得惊呼道：“天呐，是什么人跟他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死之前还要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不该这么说。”沐书瑶冷淡地更正着李狗子的话，“你应该说，他得罪了什么人，要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把他弄死。”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那个人一心要他死，那么随时有可能回来检查，确保这人死透了。”沐书瑶冷静地分析着，“要是那些黑衣人回来，发现人被我们救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那，那怎么办？”李狗子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自己给大家惹麻烦了。 沐书瑶叹了口气，既然人已经救回来了，不管他是谁，自己也不可能再把他埋回去或者把他扔到林子里自生自灭。 她虽然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是个冷血的人，看了眼李狗子祈求的眼神，终于点头道：“你叫上有庆抬起他跟我走，二丫，你带人打扫一下这里，把狗子一路上带过来的血迹清除掉，然后大家先回去吧。” “瑶瑶，他一个男人，你让他住你家？这不好吧？”二丫犹犹豫豫地说。 “那怎么办？他的伤很重，要是放在别的地方，没人照顾，说不定到最后还是死。”沐书瑶拍拍二丫的手，示意她放心，“我家不是还有个杂物间吗，把他放那儿就行了。”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名声……” 沐书瑶听了二丫这话，不禁低低地笑了起来，“在这石蚌村，我一个孤女有什么名声，何况我也不在意那些虚的，人命关天，还是不要耽搁了，再说只要你们不说，有谁会知道我家里有个外人？” “对不起，书瑶，是我连累你了。”李狗子连走边说，如果不是他多事，把这个关死不活的男人拖过来，沐书瑶就不用冒险把人藏在家里了。 其实他也知道，沐书瑶是个很冷淡的人，才不会随便收留一个陌生人，其实她是怕大家被连累。 刚才她也说了，这人可能是惹到了很大的仇家，若是那个华服男人和那些黑衣人发现这个男人没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而沐书瑶现在就是替他们在担这个风险！ 第二章 缝经结脉 当沐书瑶指挥着李狗子两人把男人放到杂物间后，他们才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样子。 十八九岁的样子，上好的锦袍因为血迹和泥土，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上，沐书瑶想也不想地拂开带着血迹和泥土的发丝。 纵是在前世见过美男无数，她也无法不被眼前男人的俊美所吸引，剑眉仿佛用世间最华丽的笔墨所描绘，眼睫纤薄，鼻梁高挺，连紧抿着嘴唇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苍白的脸庞因失血几近透明。 不过此时并不是欣赏美男的时候，沐书瑶从旁边的草药筐子里，找到几种止血的草药，嚼碎之后，敷在男子手腕脚腕处，包好。 才直起身子对张有庆说：“你们先在这儿看着他，我去找怪老头。” 说着走出家门，头也不回地朝石蚌山走去，直到半山腰的一所破茅屋前，才大声喊道：“怪老头，怪老头，你在吗？” 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沐书瑶想着家里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果断的推开木门直接走了进去。 屋子里别说是老头，就连只老鼠也没有，只在床边的桌上放着一只蓝布包袱，沐书瑶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打开包袱，一边念叨着，“千万别这时候出去玩了，要死人的。” 可是往往天不从人愿，包袱里的宣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吾去矣，勿念！”几个大字。 沐书瑶查看了包袱里的东西，三本医书，两本毒经，都是平常怪老头舍不得给自己看的，这会儿却那么大方地拿了出来，还有就是一套长短齐全的金针，足有一百多枚。 “这老头，出去就出去吧，怎么每次都弄得跟交代后事一样。”沐书瑶不在意地念叨着出了屋子，重新回到家里。 那男子还没醒，李狗子已经不在了，只留张来庆一个人守着那男子。 “书瑶，怪老头呢？”伸头看看沐书瑶身后空无一人，张来庆问道。 “又不知跑哪儿去玩了？”沐书瑶不在意地把包袱甩在桌上，不满地道：“每次都这样，人家有事要找他了，他就不知去向了，这次等他回来，看我还做好吃的给他不！” “那这个人……”张来床指了指地上的男子。 “我来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了吧。”沐书瑶没好气地撇了地上的男人一眼道：“有庆，你也先回去吧，告诉大伙儿，今天的事谁也别告诉……” “今天？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了吗？”张有庆反问道：“我们不是约好了来挖野菜的吗？” “是，今天什么也没发生。”沐书瑶会意地点头，她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几个人，都会像张有庆一样，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 她可以救人，但不想救出麻烦来。 张有庆跟沐书瑶打过招呼后就回村里了，不然回去晚了，他爹又该打他了。 沐书瑶目送着张有庆离去，返回山洞，从药筐里挑出要用到的草药，男子其实其他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伤，他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他双手双脚上的伤口失血过多造成的。 对方是和这人有多大的仇啊，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法子对待一个这么俊美的男子。 如此一来，就算这男子能侥幸活下来，也是个废物，这比直接杀了他还折磨人。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这人遇到她沐书瑶就算他命不该绝，虽然一般来说断了筋脉就等于成了废人，可在她这儿却不是这样的。 想当初她在怪老头家的桌腿下发现一本书，上面记载了先人总结出来的缝经接脉术，只是这个方法在外界早已失传，就是沐书瑶也只是在前世的电视剧里听说过。 没错！ 现在的沐书瑶不是土生土长的天璃人，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原来的沐书瑶被人推入河中淹死了，而她则是二十一世纪知名的设计师和品酒师。 原来的沐书瑶有一个很好的家世，天璃国吏部尚书大人沐永年的嫡女。 可是母亲怀她的时候，被污陷暗害沐永年的子嗣，被贬为妾，而后生产时又遇难产而死。 就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算命的王八蛋，指着沐书瑶说：“这丫头命里带煞，若继续留在府中，早晚有一天会克得沐府家破人亡啊。” 那时刚出生的沐书瑶差点被她亲爹掐死，后来还是老太太发话了，说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便开恩让沐书瑶娘亲的奶娘带回老家，任其自生自灭。 离开沐府的时候，沐书瑶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那养她的老嬷嬷大字不识一个，便一直姐儿姐儿的叫着，直到沐书瑶代替了原主，她才给自己取了与前世相同的名字。 养着沐家女儿的老嬷嬷早在五年去世了，那年沐姐儿才九岁，也就是在那一年她被人推入河中淹死，却换成了如今的沐书瑶。 老嬷嬷的儿子媳妇见老娘死了，就再不肯收留一个吃闲饭的，沐书瑶就一个人离开了那个生活了九年的家，开始了自己养活自己的生活。 经过两年的流浪，她来到这个叫石蚌村的地方，结识了怪老头，跟着他采药学医，然后就在村里住了下来。 又通过怪老头，结识了隔壁明河村的姚氏夫妇，姚氏夫妇无儿无女，夫妻俩却都精通琴棋书画，于是他们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了这个看上眼的女孩。 此刻，沐书瑶正坐在床边，挑亮油灯，手执细针一点一点地把男子腕上的断经缝合，缝合完经脉，又把手腕上的伤口也缝好，这才擦了把额上渗出来的汗。 虽然她是第一次动这种手术，可手法却一点也不陌生，可见平时她还是用惯了针的，只是那时她是在布帛上绣花。 等到手脚上的四处伤口都处理好，沐书瑶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肚子也适时的叫了起来。 可是看看仍然处于昏迷中的男人，沐书瑶为难了，她总不能把人就这委等级在这儿不管吧！ 但是如果她不出去补充点食物，恐怕不等男子醒来，她就要先倒下了，正为难间，外面传来一道声音，“瑶瑶，你在吗？” 第三章 死那儿去 沐书瑶从篱笆墙里探头看去，墙外站着二丫，手里还拎着个竹篮，而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二丫你怎么现在来了，万一被子你婶婶发现，她又该打你了。”沐书瑶不赞同地说。 “没事，我婶子带了两个堂弟回娘家了，要到后天才回来。”说着举起手中的篮子道：“我看你家灶间一直没冒烟，想着你可能是没时间做吃的，就给你拿了两个玉米饼子过来了。” “谢谢你了，快回去吧，让你叔叔看见了也不好。”沐书瑶接过二丫手上的蓝子赶人，主要是怕她被村里那些长舌妇看见。 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地在村里逛，明天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那个人……”二丫迟疑地问。 岂料她刚开口，就没沐书瑶打断道：“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我们见过外村人吗？我刚从怪老头那儿回来，才要做饭呢。” 二丫脸色一变，蓦地像是想起什么，拉着沐书瑶劝道：“瑶瑶，以后你早点回来，听陈叔说，这山里还有许多吃人的野兽，你每天这么晚回来，万一碰到野兽怎么办？” “好，以后不会了。”沐书瑶很自然地接下去。 两人会心地一笑，约好明天再一起去摘野菜，才各自回家。 沐书瑶这些年一直独居在村头的两间茅草屋内，也不知是当年什么人家搬走后遗留下来的，也有村里人说在这座茅屋里看到过鬼，因此倒是便宜了沐书瑶这个从外地流浪过来的小女孩。 沐书瑶草草地吃了个已经硬掉的玉米饼子，就开始熬药，有降体温的药，也有消炎的草药，提着一盏油灯进了杂物间。 说是杂物间，就是这所宅子倒掉的半间屋子，沐书瑶让人修了一下，平时用作堆放草药的地方，地上只铺了一张席子，此时男子就躺在上面。 沐书瑶用手探了一下男子的额头，果然他已经开始发烧了，她先将药汁给男子灌下去，然后打了盆水进来，用湿棉布擦拭他的身体，对他进行物理降温，忙了半夜，终于把男子的温度给控制住。 但她还是不敢有半点马虎，今天也没有和张有庆他们一起训练，而是在家看着男子，只因为他伤得太重，昨夜虽然已把他的热度控制住，但毕竟不是在现代，预防感染什么的，打一针抗生素就完事了。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一个普通的风寒就可能要人命，更何况这人受了那么重的伤。 “书瑶，明天镇上有红集，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们帮你带回来。”说话的是张有庆，他给沐书瑶带了点野菜过来。 平时沐书瑶要买什么东西，总是自己跟他们一起去，可是这次不是有那个受伤的人吗？她怕是去不了了吧！ 没想到，沐书瑶笑了笑道：“明天我也去啊，家里好些东西都没有了呢，都要添一点儿了。” “可是……” “可是什么？”沐书瑶顺着张来庆的眼光望过去，笑道：“我让怪老头把人带走了。” 张有庆跟李狗子两人明显脸上一松，张有庆点头，“就该这样，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家太不方便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点到为止。 沐书瑶含笑点头，不是信不过这些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伙伴，只是他们毕竟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些观念差异是很正常的。 白天她不能总是躲地屋子里，就到院子里除除草什么的，时不时进屋一趟，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晚上给男子喂药，换药，好在男子的底子很好，倒是没有再发热。 第二天一大早，二丫带着自己的一些绣活，叫上沐书瑶，一起坐上村里的牛车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沐书瑶先陪着二丫把绣活儿卖了。 然后沐书瑶和二丫一起去买了一些油盐之类的必需品和一些米面，最后沐书瑶停在一家药堂门口。 “瑶瑶，你不舒服吗？”二丫不解地看向沐书瑶。 沐书瑶轻摇头道：“不是我不舒服，怪老头让我给他带点药。” 闻言，二丫不再多话，怪老头其实是个赤脚郎中，只是很少跟村里人打交道，据她爷爷说，以前怪老头不这样，是个很热心的人。 后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就一个人搬到半山腰去住了，也不给村里人瞧病，久而久之村里人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大家也叫他怪老头。 不过听到沐书瑶这样的解释，二丫点头道：“那我在门口等你。”抓完药两人才一起回去。 到家之后，沐书瑶就躲在屋里捣鼓开了。 就这样，日子过的飞快，某天晚上，沐书瑶才熬好药，就听见旁边屋子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闪过一抹不安，忙冲了进去。 却不料，由于她突然的出现，让楚煜辰一个愣神，抵在自己喉间的碎瓷片滑到地上。 看着楚煜辰喉间淡淡的血丝，沐书瑶古井般的眼眸里快速闪过一丝怒意，冷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楚煜辰如鹰一般的利目扫向沐书瑶，只见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棉布衣服，气质从容淡定，面容清秀，此时那双深邃灵动的眼眸中隐含怒意。 “你是谁？” “把你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人。”沐书瑶丝毫没被楚煜辰刻意散发出来的气势逼退，反而一步步地走近他，若无其事地查看着他手腕的的伤。 “是你救了我？”楚煜辰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女子，心中竟没有生出一丝排斥的感觉，难道自己的“隐疾”好了？ “你刚才是不想活了？”沐书瑶抬头看向楚煜辰，“为什么？” “呵，你也看到了，我这副样子活了还有什么意思！”楚煜辰无奈地说。 沐书瑶倒是也没有劝，反而指向外面不远处，冷淡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拦着，不过麻烦你别死在我的地盘上，看见没有，从这里出去，没多远，就是乱葬岗，要死你死那儿去。” 第四章 印在脑子里 楚煜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眉间尚有稚嫩，说出来的话，却如一把刀一般的锐利不留余地，这真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之口吗？ “嗨，你，说你呢？”沐书瑶的火气明显还没消，伸出右手，小小的手指头差点就戳中楚煜辰的鼻尖了，“人家好心好意救你，说不定还是冒着生命危险，你倒好，不但不谢，反而要自寻死路，好啊，你去死啊！没人求你活着，而且显然你死了，某些人还会举杯庆贺，我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犯抽了。” 说到这里，沐书瑶竟开始怪起了自己，“我就不该多管闲事。”说着把一只小手摊开，伸到楚煜辰面前，“你要死可以，先把咱俩之间的帐算一算。” “我又不认识你，哪来的帐？”楚煜辰皱眉。 “没有吗？”沐书瑶数着手指头道：“把你从地底下扮出来要劳务费吧，把你拖到这儿也要劳务费吧，最关键的是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也要劳务费，还有你手上脚上的那些药，身上的衣服，这几天的住宿，你喝的药和粥，哪一样不要钱，我已经把熬药熬粥的工钱不算在内了。” 说完直直地看向楚煜辰，好似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还没等楚煜辰开口，她又道：“还有还有，刚才你摔碎的那个瓷碗也是要赔的。” “我没钱。”楚煜辰直截了当地说：“而且我也不用你来救，现在就算你把我救活了，你觉得我活着还有意思吗？” “那你就去死吧，如果你不方便出去，晚点我叫人帮忙把你丢出去。”沐书瑶见楚煜辰还是坚持，真的火了，转身就往外走。 楚煜辰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只有一个的念头，拦下她！ 如果不拦住这个女子，以后自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此，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起身就要去拉沐书瑶，然而他的经脉并没有完全好，手上根本没力，能碰到的也只是沐书瑶的衣袖，不由得急声道：“等等！” “干什么？” “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楚煜辰叹息道，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不甘，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死，如果可以，他更想报仇，可是这些只是如果。 “我不知道你是谁？经历了什么？”沐书瑶心下暗叹，美色害人，不单单是女子对于男子，也是男子对于女子！ 看！现在自己不是为美色所惑了吗？否则以她的心性，不可能去招惹这种麻烦。 嘴里却仍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只知道，活着才有希望，就像我，刚出生就差点被亲爹掐死，后来养母死了，又被赶出家门，小小年纪四处流浪，也没想过要死。 你却因为这一点小伤就寻死觅活的，算了像你这种人，跟你说再多价钱也不会懂，要死要活全在你一念之间。”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种话，照她的性格，应该是转身就走。 看来美色真是害人不浅！ “一点小伤？”楚煜辰听了沐书瑶的话，不禁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点小伤？不管你懂不懂医术，经脉尽断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意味着我这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一般的苟延残喘，如果是你，你还会想活着？” “不会？”沐书瑶痛快地吐出两个字，随后又以极快的语速道：“那你又怎知经脉断了不能再续。” “断脉再续？”楚煜辰的黑眸中立即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又马上暗了下来，自语道：“除非天降神医！”这个法子他当然听说过，可是也知道已经失传了，所以那些人才用这种方法来折侮自己，让他生不如死。 “天上会不会掉下神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浪费时间，所以希望你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沐书瑶撇了眼地上的男子，“现在还不是可以动的时候，万一再次错位，别说天上的神医，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楚煜辰双眸瞬时亮如星辰，伸出双臂抱住沐书瑶的腿，语气里是满满的激动，“你是说，我还会恢复，还能站起来，还能拿东西？” “不然呢？”沐书瑶皱眉抽腿，却发觉根本抽不出来，冷声道：“你先放开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吗？” “哈哈哈，男女授受不清？”楚煜辰一改方才的颓废，朗声大笑道：“衣服都替我换过了，那个时候你怎么没觉得男女授受不清呢？” 没有预想中的面红耳赤，沐书瑶脸色一沉，用力将自己的脚抽了出来，冷声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换的又怎样？放心，那时我根本没当你是个人，又何来男女之说？” 这人就属于那种打蛇上棍，顺竿子往上爬的人，完全不能给他好脸色，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给你开个大染房。 楚煜辰也没想到沐书瑶会如此说，面色一滞，竟有些无言以对。 “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沐书瑶弯腰去查看他手腕上的伤口，一边还嘟哝着，“幸好没错位，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说着也不看楚煜辰，从篮子里翻出已经处理好的药，熟练地给他换好，包好。 接着是脚腕。 楚煜辰也闭了嘴，静静地看着沐书瑶认真的侧颜，只觉得想把这个女子的样子永永远远地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好了。”沐书瑶打完最后一个结，直起身子看向楚煜辰道：“如果你这么一直不动的话，再过半个月，手脚上的经脉就可以愈合了，到时你就到慢慢站起来，至于最终能恢复到怎么样，就靠你自己的调理了。” “这里是你家？”楚煜辰见沐书瑶在一边收拾东西，眉头微蹙地道。 “不然呢？”沐书瑶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楚煜辰，“像你这样被追杀的人，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医馆药堂吗？” 第五章 山村日子 楚煜辰不由得被沐书瑶的话噎住，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道：“女孩子嘴巴那么不饶人不好，会不招人喜欢的。” 然而沐书瑶只是凉薄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哎……”楚煜辰的叫声也没让她回头。 隔天早上，沐书瑶给楚煜辰端来了一碗菜粥，细心地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沐书瑶喂完粥，又给楚煜辰换了药，这才抬眼看着他说：“这几天你就安心在这儿呆着，我就在外面……”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响起二丫的声音：“瑶瑶，你在吗？” “原来你叫瑶瑶啊，我叫含之……” 没等楚煜辰的话说完，沐书瑶一个眼刀射向他，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 “好好在这儿呆着。”沐书瑶冰冷地命令，随后转身出去。 楚煜辰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个女子太冷淡了，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然。 呵！居然还敢命令自己，要知道，这天底下敢命令自己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又算是什么人！难道这种有特殊才能的人都有自己的怪脾气吗？ 可是自己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上心，还主动把自己的字告诉对方。 不管楚煜辰心里怎么想不通。 外面沐书瑶见了二丫有点不好意思道：“今天我起得有点晚。” 二丫狐疑地看着沐书瑶，又若有所思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拉着沐书瑶到外面，小声的问：“瑶瑶，你老实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不是还在你家里？” “是。”沐书瑶点头，她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二丫，她有多敏锐，自己早就清楚。 虽然李狗子和张有庆也很不错，可倒底是男孩子，没有那么细心，何况他们住得也远，不会知道自家夜里通宵的灯火。 “瑶瑶，这样一个男子放在家里真的好吗？”二丫重重地呼了口气，“你不是说，他可能是个大麻烦吗？” “可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沐书瑶淡淡法说：“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等他能走了，就让他离开。”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沐书瑶和二丫听了这声音，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书瑶，二丫也在啊，你们是不是打算上山？”金花站在两人身后，背上背着一只竹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要上山，我们一起吧。” 二丫翻了个白眼，才要开口回绝，沐书瑶按着她的手腕，对她轻摇了一下头，开口道：“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背篓。” 对于金花有意图的接近，沐书瑶心里虽是一清二楚，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忍了下来，只要对方不触及自己的底线，让她一步又何妨。 自己毕竟是个外来的孤女，在些事情还是不宜跟本村人弄得太僵。 沐书瑶进屋，将杂物间的小背篓拿出来，顺便嘱咐楚煜辰几句，告诉他自己要上山，有事没事地都别乱喊。 “可是，我要如厕怎么办？”楚煜辰也不想给这个女子添麻烦，可是这个问题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何况自己现在手脚又不能动。 要不是看到楚煜辰满脸的认真，沐书瑶会以为这个男人在调戏自己。 冷睥了他一眼道：“忍着！”说完就不再管他了。 沐书瑶出门时，顺手把大门给锁了，她这屋子看上去很不安全，其实四周都种满了野蔷薇，一般人不走正门还真进不去。 “我们走吧。”沐书瑶看着二丫和苗彩凤微微笑着说道。 二丫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眼角瞟到一脸兴奋的金花，滚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沐书瑶家在村头，从村后的田梗上可以抄近路到石蚌山，因此三人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山上。 现在正是初夏的时候，之前下了两场雨，山上偶尔会看到一些可食用的菌类。 沐书瑶和二站以及金花将看到的那些能吃的菌类都摘了放在背篓里，但很快沐书瑶和二丫就发现了，看到菌类之后，金花会立刻就过去，不管大小，全都摘进背篓里。 这样的画面，见得多了，沐书瑶也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另外一边去，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二丫却觉得金花有些过份，凑到沐书瑶身边，低声抱怨道：“她怎么这样！”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她的作派你不是早知道？生什么气啊？”沐书瑶无所谓地说。 金花摘完面前的蘑菇之后，转头就看到沐书瑶和二丫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说话，两人面前有一大丛的草菇。 看到那些草菇，心里就有些不满了，她们干嘛不叫自己。 拿着背篓朝着沐书瑶她们走了过去，过去就看到，那草菇还剩下很多，收敛了心中的不高兴，放下背篓蹲在沐书瑶的身边，好奇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说话间，金花的手就不停的往那些草菇上面放，没多一会儿那一大从的草菇就全都到了她的背篓里，相反找到草菇的沐书瑶和二丫就只剩先前摘的那一些。 看着连一点点大的草菇都不放过的金花，沐书瑶的眼底深处也带了一丝不悦，但这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当下也没有开口，只是拿着背篓带着二丫朝另外一边走去。 看到沐书瑶这样，金花撇了撇嘴，心中有些得意，是她们找到的那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她摘的比较多。 心中得意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沐书瑶眼底的那一抹讽刺，金花这样的态度对她来说就跟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上不得台面。 只是看到二丫背篓里只有一半的菌菇，心底冒出一点歉意，她不在乎，并不代表二丫也不在乎。 当下对二丫说：“我还要到怪老头那里去一趟，你陪我过去吧。”转头看向金菊：“你也要去吗？” “去那里干什么？”金菊一脸嫌弃地道：“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采点草菇，书瑶咱们还是去采草菇吧！”她发现跟着沐书瑶能摘到更多的蘑菇和野菜。 第六章 金花其人 沐书瑶淡淡的看了金花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这些够我吃很久了。”所以没必要继续呆下去。 金花张了张嘴，很想说这些还不够她们家吃两天的，可这跟人家又有什么关系？ 她眼珠一转，撇到二丫的背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二站你怎么才摘那么一点，小心一会你婶婶吧你，不如我们两个再去摘会儿吧！” “不用了，我叔叔婶婶都不太喜欢吃草菇，这点也够了。”二丫笑着摇头，开玩笑，跟她一起去摘，是自己找然后她摘吧，想得美！ “那这样，你继续吧，我们先走了。”沐书瑶的神色仍然是淡淡地，拉着二站转身主另一个方向去。 最后金菊只能独自下山，可是她心里却是不满的，心里嘀咕着，下次上山还要叫上沐书瑶。 看着金菊的背影渐行渐远，沐书瑶拉着二丫往另一边走去，那里的树荫下也有着一大片的草菇，如果让金菊看见，绝对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颗。 而二丫却只是对沐书瑶投去感激的一笑，选着个头大的草菇放入背蒌中，很快她的背蒌也被盛满了。 沐书瑶却在一边找到几株草药，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二丫看着下山的路，不明所以地问：“瑶瑶，你不是还要去怪老头那里吗？” “他不在，也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玩了。”沐书瑶淡淡地说：“要不然那男人绝对会被我扔那儿去的。” 听出沐书瑶语气中的怨念，二丫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还真是个怪老头，说走就走，也不怕家里被小贼光顾。” “他那破屋子里能有什么，小贼去了也是倒霉。”沐书瑶不在意地说。其实怪老头的屋子比她的还古怪，她的屋子只是用带剌的花围起来，可怪老头的屋子里不是毒就是机关的，一般人才真正的有去无回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下山，正好碰见张有庆他爹张玉春下山，张玉春是个打猎的好手，平常农闭时会上山打猎，贴补家用。 此时他手上拿着很多猎物，有野鸡，袍子，兔子等等，看上去今天他的收获颇丰。 “张叔请等一下。”沐书瑶见张玉春到了山脚下之后就转个弯准备离开，连忙开口叫住人。 “是瑶丫头和二丫啊，你们也上山了？有事吗？”张玉春就是个淳朴的山里汉子，并没有看不起沐书瑶这个孤女的意思。 “那个，张叔看你今天打的猎物挺多的，能不能卖只野鸡给我？”沐书瑶先说了句好听的，才说出自己的要求。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说着递了只野鸡过去。 “谢谢张叔，这个多少钱？”沐书瑶接过野鸡问。 “五十文。” “哦好，我现在带钱，一会我给张叔送家里去。”沐书瑶向张玉春点头致谢。 “没事儿，一会叫小芳跑一趟好了。”张玉春不在意地挥手，村里人都知道沐书瑶虽然是个孤女，却是个不缺钱的，只看她来了不久，就把村头那块宅基地买下来就知道了。 “好。”沐书瑶也不多说什么，拉着二丫一起回家，她们两家住得很近。 沐书瑶回家开始收拾那只买来的野鸡，中午就吃小鸡烧蘑菇了，另半只就炖点汤，给里面的男人补补。 下午沐书瑶并不打算去外面，吃过饭就开始摆弄上午采回来的草药，可刚弄了一半，金花就来了，随身还带着自己的绣筐，里面装着绣线还有一些帕子和荷包之类的。 看到她，沐书瑶的眉头不由得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低头继续摆事实弄手中的草药。 看着她手中的东西，金花嘟着嘴，抱怨的说了一句：“书瑶你怎么不做绣活儿啊？”她知道沐书瑶绣活很厉害，现在拿着绣活儿过来，就是想要从沐书瑶这里偷师，可现在她竟然在摆弄自己不懂的草药。 沐书瑶只是抬头冲金菊无声的笑笑，又低头继续自己手上的活。 金菊拿着一边的凳子坐下，将自己的小筐放到了一边：“草药有什么好摆弄的，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再说经常弄这些东西，手也会变粗，以后就不能拿好料子来绣了。” 她虽然不知道沐书瑶的绣活儿能卖多少钱，但她有种感觉肯定不会太少。 “不了，我不急着这点儿钱用。”沐书瑶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金花，转而继续手中的动作。 只有做绣活才能赚钱？谁给她的这个错觉？ 金花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僵，那拿着针线有些粗糙的手，指尖微微泛白，脸色也是有了些微的难看。 就这样，两人以诡异的姿态相处，一个做着绣活儿，不时看看菜地里的沐书瑶，而后者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在多次感觉到她的视线，沐书瑶抬头，看着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金菊：“有什么事？” 金菊有些尴尬的摇头，低头看着手中的绣活儿，眼睛一亮：“书瑶你帮我看看这个地方该怎么绣吧？我怎么都给绣不好。” 沐书瑶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她本来就觉得金花在这而自己行事有点不方便，万一里面那男人有什么事叫自己，岂不是被她知道了，现在她居然还打扰自己干活。 刚相想开口，门口传来一个女声，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瑶瑶姐姐在吗？” 院里的两人同时看向篱笆墙外，那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皮肤被子晒得有点黑，鼻尖上还长着一颗痘痘看上去可爱又可笑。 不过沐书瑶可不会笑话她，走到门口直接把门打开：“你怎么才来啊，家里很忙么？” “没有，我在帮娘看弟弟，要等他睡了才能出来。”张小芳朝院里的金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沐书瑶笑了笑，“我跟张叔说，我送过去，他坚持让你跑一趟，这不耽误你的事吗？你坐会儿，我去拿钱。”说着转身进屋，没多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铜板。 她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张小芳伸手想去摸金菊的绣活，却被她伸手打开，冷冷地道：“你别乱动，弄坏了赔得起吗？” 第七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光听那声音，沐书瑶就知道金花用了多大的力，她快步走上去，揽过张小芳冷眼看着金花，“你干嘛打她，不让她动手就好好说！” “她又不懂这些，还想用她的脏手来摸，也不看看自己的手有多糙，万一弄坏了她赔得起吗？”金花不扫了眼，泪水地眼眶打转的张小芳道：“我这可是都是好绣品，容不得半点差池。” 张小芳听了她这明显欺负人的话，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家里条件不好，弟妹多，平时根本没有时间碰这种东西，今天不过是看金花绣得好看，不由自主地想摸摸，却没想到被她又是打又是骂的。 “你够了！”沐书瑶喝叱道：“这是我家，你要耍威风到别处去耍，小芳家家境不好，也轮不到你来置喙，我们石蚌村哪一家敢说自己家条件好的，你家也不过如此！” “好了，小芳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沐书瑶掏出身上的帕子，细心地给张小芳擦脸，一点也不在意弄脏自己干净的帕子：“拿了钱就回家去，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我教你绣花！” “真的，我也可以学吗？”张小芳的眼睛刹时亮了起来，随即又暗了下去，双手绞着衣角道：“还是不了，我手上又是口子又是茧子，那么细的针也不一定拿得稳，而且绣花的料子那么好，我怕会被我勾坏。” “没事，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拿好料子练习，你就当绣着玩好了。”沐书瑶安慰道。 金花听了沐书瑶的话，表情一瞬间有那么一些不好看，觉得沐书瑶也太不知好歹了，自己家里条件虽然不好，却有个秀才的哥哥，怎么能和张小芳那种泥腿子相提并论，何况她说什么，教张小兰绣花？她宁肯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不愿意指点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枉她还将她当成是朋友。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被沐书瑶呵斥了一顿，金花就一直瞪着她，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沐书瑶一样。 “书瑶，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干嘛那么凶。”金花委屈的看着沐书瑶，小声的嘟囔着。 这话说的沐书瑶就不高兴了，放开怀里的张小芳，眼神微冷的看着金菊：“我也说的是实话，你除了比小芳多一个秀才哥哥，家里哪一点比小芳他们家好了？你问我我没告诉你吗？” 不怪沐书瑶说话难听，而是金花本身仗着她那个秀才哥哥，完全不把村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金花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有些苍白，颤抖的伸手指着沐书瑶：“我又没说错，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现在要送小芳回家去，你也可以回去了。”沐书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觉得如此下逐客令有什么不好。 金花看了沐书瑶好一会儿，拿着绣活捂着脸跑了出去，沐书瑶还听到了她那低低的哭泣声。 不过她才没那个心情去安慰她。 从张有庆家回来，沐书瑶看到自己门口的二丫，不由得脸上露出笑意道：“你怎么来了？” “哎呀，瑶瑶你没听说吗？刚才金花回村里就四处说你欺负她，说得可难听了。”二丫见沐书瑶一脸镇定的样子不由急道。 “她喜欢说就让她去说好了。”沐书瑶淡笑了一下：“我相信村子里的人都不是睁眼瞎，只听她一个人的话，何况几句闲话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二丫听了倒是也笑起来了，“你说得也有点道理，金花一家在村里的人缘都不太好，要不是她家出了个秀才，谁会让着她，大伙儿不会看不见你这些年为村里做的事，才不会帮着她呢。” 沐书瑶还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所以对她，我们完全不必费神，以后远着她点就是了。” 说完打开门回屋，“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不了，我是趁着洗衣服的时间偷溜出来的，家里还有好多活等着我去干呢！”说着挥挥手朝自家院子走去。 沐书瑶笑了笑，转身进杂物间，给楚煜辰换药的时间到了。 却见地上的男人一脸兴味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戏谑：“没想到小山村里也有那么不省心的人，不过就是段数不太高。” “这有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里虽及不上你们那个圈子，却也有自己的生活规则。”沐书瑶头也不抬地说。 “我们那个圈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楚煜辰来了兴趣，这个小丫头看上去闪不大，可说出的话却总是出人意料的老成，她真的只有十三四岁吗？ “我早说过，你是什么人跟我无关，只是你当时的衣服暴露了你非富即贵的身份。”说着突然手上加重了力道，毫无准备的楚煜辰忍不住低呼出声。 瞪着眼睛看向沐书瑶控诉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沐书瑶毫无愧疚地说：“我只是提醒你，一般人是不会受那么奇怪的伤，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你是一般人，这伤又是从何而来。” “所以呢？” “所以你所在的圈子一定有着更为残酷的生存法则。”沐书瑶好心地把话接完整。 楚煜辰听了，无奈地摇头，转而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这十几天一直躺着，他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尤其他的生活还不能自理，什么事都靠眼前的女子帮忙，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见沐书瑶并没有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楚煜辰不禁好奇地问：“你倒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沐书瑶冷淡地看了眼楚煜辰，“还是你想着等你好了的那一天，来个杀人灭口？” “我有那么忘恩负义吗？”楚煜辰被沐书瑶的话惊到了，随即又嘴硬道，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这姑娘怎么仿佛随时能看透自己在想什么一样。 “知道吗？”沐书瑶收拾着手边的东西说道：“当时见到受伤的你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八章 走了 “什么？”楚煜辰好奇地问。 “任你暴尸荒野，或者重新把你埋回去。”沐书瑶双目放空地说。 “为什么？”楚煜辰心头一紧，不知为什么，他知道这女子不是在吓唬自己，当时她心里肯定是起了这样的念头，可是又是什么让她回心转意的呢？ “因为你的伤和埋你的人，我都看见了，我不想给这个村子带来麻烦。”沐书瑶没把李狗子等有牵扯进来，只是淡淡地道：“也许这村里的人不一定都很友善，但也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我没必要为了自己的一时心善，搭上全村人的性命。” “可是你现在……” 沐书瑶微笑着看着瞪大眼睛的楚煜辰，“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 说完也不等楚煜辰有什么反应，径自说下去，“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吧。” 楚煜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沐书瑶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面露苦笑地说：“那我是不是该感谢我的仇家没有把我的脸画花！” 本来他只是开玩笑的话，却得到了沐书瑶认真的点头，“的确是。” “呃……”楚煜辰无语了，这也可以成为救人的理由吗？那如果自己是个丑八怪，是不是此时已经成了乱葬岗中的一具尸体！ “放心，我不会对你或者对这个村子做什么。”楚煜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郑重地发誓。 “不用发誓，我不相信誓言，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过是说说好听而已，只要你信守承诺就行了。”沐书瑶冷冷地打断楚煜辰的誓言。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 “现在不用说什么，以后自然会见分晓。”沐书瑶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极其认真地说：“若是有一天你返悔了，你记住一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让你后悔遇到过我!” 沐书瑶话气很淡，却让楚煜辰一点也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他相信这个女子是做得出这种事的，那时估计自己就是长得再好，在这女子眼中也不过是红颜枯骨。 经过那天深谈之后，沐书瑶和楚煜辰之间就没什么交流了。 又过了十天，沐书瑶才扶着楚煜辰站起来，“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么快？”楚煜辰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平静的小山村了，虽然沐书遥从那次深谈之后，就没给自己好脸色过，可是他却隐隐地有点不想走了。 “怎么，不想回去报仇吗？”沐书瑶淡淡一开口，“还是这平静的生活，消磨了你的斗志，可是你不属于这儿，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那我怎么谢你？”楚煜辰重重地吐了口气，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的确不能在这儿久留，近一个月的时间，不知外面乱成什么样了，他必须回去。 沐书瑶听了他的话，只是淡然地摇头，“不用，记住你说过的话就行了，当然也请你记住我说过的话，虽然我不希望亲手收回自己好不容易从阎王手中夺回来的命。” 楚煜辰听了不禁气结，他的话什么时候那么不值得别人信任了，不过转眼一笑道：“不如你跟我一起走，这样还可以监视我。” 沐书瑶凉凉地看了他一会，直盯得楚煜辰浑身不自在，才淡漠的开口，“你的圈子不适合我，晚上你就离开吧。” 说完转身出屋。 夜凉如水，今晚正好没月亮，沐书瑶心头不由得涌上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将近子时，沐书瑶带着楚煜辰走出家门，她家离村口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沐书瑶指着前方的路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约摸一个时辰就能到镇上，到时候你怎么办就不是我操心的了，想来你也有自己的办法。” “丫头，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楚煜辰看着沐书瑶，突然他的眉头轻蹙。 天太黑，他不能看清沐书瑶的面容，只能看到她绝美的轮廓，可能是她的头发还没干，现在只简单的挽了个发，大半的发丝，都垂在身后，被夜风一吹，像丝缎一样的飘散开，还有淡淡的馨香。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讨厌她打扮成这样，似乎还穿的太少，对对，得多加件衣服才行。 除了发间的香气，还有女子身上淡雅的幽香，一并充填他的呼吸，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喂，你怎么还不走。”沐书瑶见楚煜辰呆愣地看着自己，冷声道：“谢就不必了，早点离开，对大家都好，而你我也最好永远不再见。” 楚煜辰抿了抿唇，身上的气息冷了几分，自己就这么不招她待见吗？还是她到现在还是不相信自己？ “那好，我走了。”楚煜辰在心里暗叹口气，闭了下眼睛，终于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可是语气中却带着连他自己也觉察不出来的落寞。 “走吧走吧！”正当沐书瑶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后面突然传不一个声音：“我会记住你的，还有含之只是我的字，我叫楚煜辰。” 沐书瑶的身子顿了顿，却没有转身，依旧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自楚煜辰走后，沐书瑶又恢复了跟李狗子二丫他们一起的早锻炼，众人也很默契地没有问起沐书瑶段日子时常缺席的原因，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夏末的一天，沐书瑶和二丫搭伴从镇上回来，看见一辆马车停在村口。 虽然就是普通的马车，可那总归是马车，那是有钱人才能坐的东西，村里一群小孩围着马车指指点点，很是兴奋，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马车。 “村里有什么人家来亲戚了吗？”沐书瑶疑惑地看向二丫，二丫也是困惑地摇了摇头，她从小住在石蚌村，没听说过谁家有坐得起马车的亲戚。 “瑶姐姐，你们回来了啊！”两人正疑惑间，人群中钻出个小女孩，正是张小芳的妹妹张小兰。 “小兰，你怎么也在这儿？”沐书瑶摸摸女孩的头，然后指了指马车，“这是谁家来亲戚了？”不是她八卦，只是这马车正好堵在路当中，挡住了她和二丫的路。 第九章 京都来人 “听说是京都来的，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张小兰歪着头说。 “找人？”沐书瑶低喃了一句，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很快归于平静，从背篓里拿出一包点心，递给张小兰，“这些点心都很松软，拿回给你爷奶尝尝，你们姐妹的那一份我也放在里面了，可别跟爷奶抢，知道吗？” “谢谢瑶姐姐。”张小兰欢天喜欢地跑了。 张王氏看着二女儿跑远，摇头道：“瑶瑶，又叫你破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用每次去镇上都给他们带糕点，几个小的的嘴都快被你养刁了。” 听似抱怨的话，却满含感激，他们家孩子多，要不是沐书瑶时常帮衬，别说几个小的吃不上糕点，连家里的公婆也吃不上那么好的东西。 而且自从几个孩子跟沐书瑶接触后，人都变得懂事了许多，也更懂得孝敬长辈了，她是打心眼里感激这孩子。 “张婶觉得过意不去的话，经后我跟张叔买野味时，少收我点钱好了。”沐书瑶调皮地说。 “那是当然，就算偶尔送一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氏笑道。 随后她指了指马车，“听说是京都来的，说是好几年前，家里的小姐走丢了，打听了好几年，才打听到可能是在咱们村，你说这……” 说到这里，张氏的话突然停住，上下打量了沐书瑶一遍问道：“瑶瑶，不会是你吧？那对夫妇找的小姐也姓沐。” 闻言，沐书瑶灿然一笑，“张婶，怎么可能，你想多了，这天下姓沐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是那个女孩，早就回去寻亲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怎么配得起那么好的人家。”沐书瑶的话才说完，一个尖酸的女声响起来，“有些人呐，只会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刚才那对夫妻已经去金家了，听金花娘说，金花其实就是她抱养的，那沐家夫妇一听着信就赶去了。” 沐书瑶的眉头皱了起来，京都沐家，难道是那个沐家？ 自己想不想回去那是一回事，可是有人冒充就不好了，那金花娘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那个沐家，她家金花一旦被拆穿，可能会连累整个石蚌村，还真是自私得可以，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才想到这里，却见一个老妇匆匆往这边走，身后跟着一对年轻夫妇，三人后面跟着金花娘金何氏和被她抓着的金花，嘴里还不停地说：“你们别不信呐，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丫头真的不是我亲生的……” “你够了！”那男人低喝道：“你这妇人可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沐大人的千金，这个随便抓来的野丫头也想冒充小姐，小心我们回禀了老爷后治你的罪，到时候你们村里一个也跑不了。” 金何氏别的没有抓住，沐大人三个字听的可是真真的，能被称为大人的肯定是个不小的官，而且还是京城里的，如果自家金花能进这样的人家，那将来叫她把自己和他爹接到京城去住也是小事一桩，到期时候，他们也是城里人了，说不定儿子也能当官。 想到这里就更不会轻易放过眼前有机会了，一把扯住那年轻妇人的衣袖道：“大妹子，我真没骗你，花丫头真是我捡来的……” 走在前头的老妇人见金何氏还不死心，干脆站定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金何氏，眼里满是不屑，居高临下地问：“你说这丫头是你捡来的，她多大？” “今年十四了。”金何氏想都没想地说。 “十四？你怎么那么清楚？”老妇人眼中不屑更甚，这种人她见得多了，为了一点银子能把亲儿女都卖了。 “这个，我养了她十四年。”金何氏忙答道。 老妇人却冷冷地一笑，“养了她十四年？你倒是有脸说，我家小姐走失时都九岁了，现年十四，你养了她十四年，那她现在应该多大？” “是是是，我说错了，金花这丫头是我从路边检来的，那时她已经有八九岁了……”金何氏慌忙改口。 那老妇人却不再看她，转身就要上马车，眼角却突然扫到一个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就那么俏生生的站着，哪怕身上穿着最普通的棉布衣服，也难掩她绝色的容颜，还有那通身气派，根本不像是一个村姑该有的。 老妇人分开人群，几步就奔到沐书瑶面前，颤声问：“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沐书瑶几乎反射性的说了这么句话后，就跑进自己家关上木门。 “哎……”老妇人的手刚要举起来去高门，只听那年轻一点地妇人激动地道：“周嬷嬷，就是她，那孩子一定就是大小姐！” 人群中立即爆出一声惊呼，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金何氏，如果沐书瑶那个小贱人是沐家小姐的话，那她眼看要到手的富贵怎么办？ 不行！绝不能让那个死丫头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宝贵。 于是她突然站到沐书瑶的门前，尖声吼道：“死丫头，还不快给老娘死出来，说清楚！”完全是一副家长的样子。 众人看了均是眼露鄙夷，周嬷嬷是什么人，自小在深宅大院里，对人心的把控那可是一等一的，就算没有那方家媳妇的话，光凭沐书瑶的反应，也确定了一二。 此时见金何氏像个跳梁小丑般的蹦哒，不由得冷笑道：“金何氏，你不会说里面的那位姑娘也是你女儿吧！” 金何氏下地愁不知道怎么圆话呢，没想到人家给她找了那么好一个理由，此时的她哪里还听得出周嬷嬷语气里的讽刺，忙点头应道：“正是呢，那里面的死丫头才是我亲生的，这不昨天被我骂了几名，就一个人躲到这个鬼屋来了……” “我说金花娘，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啊，金花她爹知道吗？”张王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讥笑道：“人书瑶好像已经在这屋子里住了三年了吧，怎么成了你女儿了？” “要你管啊！”金何氏话音未落，就听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第十章 把自己埋了 出现在门内的沐书瑶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一双美目冷冷地扫过金何氏，又看向替她说话的张王氏轻点了下头。 随后冷冷地对金何氏道：“这位大婶，你想要什么我不管，但也别占我便宜，我父母早过逝了，如果你想当我母亲，麻烦你先到乱葬岗上把自己埋了。” 闻言，众人都笑开了。 “沐书瑶，你别太过份。”金花闻言，想也没想地指着沐书瑶吼道：“不就是个野种吗？很值得骄傲吗？” 话音才落，就听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金花脸上，她的左颊立即肿了起来，“我家大小姐也是你一个乡野村姑能随便骂的？铁柱媳妇给我掌嘴，让这丫头好好长长记性！” “啊，你们敢，我儿子可是秀才！”金何氏见女儿挨打，猛地扑过去抱住她，怒吼道。在她心目中，儿子是秀才老爷，是那种见了县大老爷都不用下跪的人，当然也不会怕什么沐大人。 谁知周嬷嬷只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冰冷的声音再次让金何氏呆在原地：“不过是个穷酸秀才，我们老爷可是当朝尚书，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区区一个秀才的妹妹都敢骂大小姐，你以为你儿子还能当秀才吗？” 随即不再看金何氏母女一眼，眼巴巴地看着沐书瑶，笑得那叫一个诌媚，“大小姐，您这些年受苦了，老爷私人是想念您，夫人更是自责没将您照顾好，老夫人也……” “行了，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沐书瑶冷着一张脸打断道。 “我的好小姐，嬷嬷知道您这些年受委屈了，府里不是也一直没停止找您，不然怎么会知道您在这儿呢。”周嬷嬷放软了声音哄着。 那个叫铁柱的男人找来村长，把村民都轰散了，只留下周嬷嬷和自家媳妇劝说沐书瑶。 “他不是早就不要我了么？”沐书瑶冷淡地开口，不过她真有点佩服那个未曾谋面的便宜父亲，自己已经离开小麻村那么多年，他居然还能找过来，说明那个男人手中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只是他非要找回自己是什么意思? 沐书瑶可不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有一帮可爱的小伙伴，还有几个疼宠她的长辈。 而且自己也不缺钱花，偶尔有几个脑残极品的，正好给她平静的生活来点调味剂，这样山高皇帝远的日子不要太美噢，她是脑子抽了才会到那种外表光鲜，内里龌龊深宅大院里去，她对那种内宅斗争可没啥兴趣。 “我的大小姐，老爷已查清当年的事与姚姨娘无关，觉得很对不起小姐，老夫人和老爷便命人去小麻村接您，可到了那儿才知道您竟是走失了。 老爷派人四处打探，这才知道小姐可能在这一带，才派老奴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老爷真的很后悔，老夫人为此，早几年就开始吃斋念佛了，就为了让菩萨保佑大小姐能平安无事，早日回府，一家团聚。 如今菩萨终于开眼了，好小姐，您就别生老爷的气了，他当时也是为奸人蒙弊，而且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您回去，老爷夫人老夫人肯定会加倍对您好的，眼看着您也快及笄了，早早回府，老夫人也可以作主给您挑一门好亲事，就是姚姨娘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 红雪感觉这个周嬷嬷不去说书真的可惜了，你看这又是吃斋念佛，又是受奸人蒙弊，甚至连她那个死去的便宜娘都抬出来了。 还说到了亲事。沐书瑶心中冷笑，怕这个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吧！ 可是她要是就这么倔着不走，恐怕以后自己也不用在这石蚌村，甚至别在这十里八村呆了，因为光是那些不孝的谣言都会把她淹死。 起先大家还会同情她与父母家人失散，可是现在家里人都找上门了，她要是还不在前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她不识好歹，没有孝心。 想到这里，沐书瑶的眼里闪过一丝快得不易察觉的精光，既然你们上赶着来求我回去，那我就回那个尚书府闹他个鸡犬不宁，也算是为原主报仇了。 “周嬷嬷是吧？”沐书瑶打定主意，淡淡地唤道。 “哎老奴在。” “麻烦你先把方家叔婶叫进来，有些事情，我也得跟他们算算了。”沐书瑶轻笑出声。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当年是小的夫妇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那等没心肝的事情。”方铁柱一听沐书瑶提到他们夫妻，忙拉着媳妇跪在她面前，不停在磕头请罪。 走失什么的，骗骗外人可以，怕是连周嬷嬷都不信，更别说是当事人了，他们只好求饶，谁晓得那尚书老爷会突然想起这个女儿来。 “大小姐饶命啊。”铁柱媳妇也跟着说：“求小姐看在小的夫妇也养过小姐几年和小的那死去的婆婆面上，饶了小的夫妇吧。” “养了几年。”沐书瑶冷哼，“倒是真养了几年，可这谁养谁就不好说了，你们说呢？”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方铁柱以头触地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大小姐，您不值当跟这起子人生气，气坏了身子老爷可是会心疼的。”旁边周嬷嬷劝道：“小姐要是心里有气，就把这两个贱民交给老爷发落，老爷定会为小姐出气。” “好。”原以为沐书瑶看了自己警告的眼神后，会开口放过他们，没想到她居然像没看见一样，开口吐出了这么个字。 方铁柱眼里闪过一抹愤恨。 当晚周嬷嬷三人在村长家住下，准备第二天起程回京。 “瑶瑶，你真要走？”二丫偷偷潜入沐书瑶家里，担忧地问。 “是啊，不走不行，他们都找到这儿了，如果我不跟他们回去，我也在这儿住不下去了，与其这样，不如跟他们回去，说不定有更好玩的事呢！”说到最后沐书瑶的嘴角微勾，算计她吗？最后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 “那我跟你一起走！”二丫想了想道。 第十一章 挑丫鬟 “你又是何必呢，你以为那真是个富贵窝吗？”沐书瑶轻笑，眼里却带着一丝狠戾。 “瑶瑶，我知道那不一定是个好地方。”二丫苦笑道：“可是你知道吗？我偷听我婶婶和我叔叔说话，他们想把我卖给隔壁永义庄的万大财主做妾，就为了十两银子。” “所以你才想跟我走？”沐书瑶愣了一下，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随即也苦笑道：“不是我不带你，而是带不了，你以什么身份跟我一起走，朋友还是姐妹？” “你是沐家小姐，小姐身边总要有丫鬟吧，我就当你的丫鬟好了。”二丫脱口而出，看来对这件事她已经想了很久。 “这……”沐书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当了丫鬟就是入了奴籍，除非主人开恩，不然你的后辈也会是奴籍，再无出人头地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周嬷嬷想着沐书瑶身边不能没有丫鬟，主动提出让她在村子里选两个丫鬟，以防她回到京城不适应。 当然私下倒底是什么意思，她是不可能根她实话实话的。 她是沐家现任当家夫人王氏跟前的婆子，这次虽然奉了沐尚书之命，来找寻沐书瑶并接她回去，暗地里也接了夫人的命令，不能让沐书瑶好过了。 这不，如此穷乡僻壤的刁民，哪里会懂得礼仪，大大方方地让小丫头选两个一起进京，到时候那错处还不是一抓一个准，连带着她这个主子也会被人所厌弃，那时候要她生还是死，不就是夫人一个人说了就吗！ 周嬷嬷是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很多事往往都不会按着常理来发展，回到府里，周嬷嬷才发现，自己哪是给这位大小姐找了两个拖后腿的，说是神助攻才差不多。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暂时不提。 听到沐家要为沐书瑶选丫鬟，全村的女孩子都出动了，那可是到京都尚书府当差，多体面的活，听说那里一个月的月钱就有好几两银子，再加上各种的赏赐，一个月就可以抵得上他们村里人一家一年的收入，因此大家都有点动心。 尤其是金何氏，听到风声之后，再次拉着金花出现在沐书瑶面前，那张满是雀斑的脸上都笑开了花，“瑶丫头啊，你看你和我家花丫头这几年都玩得挺好的，她也是个能干的，你就把她带上吧，这样你回府里也有人做伴不是。” “大婶，这几年村里跟我玩得好的女孩子多了，难道我要都带走？”沐书瑶向来对金花无感，若不是这个女娃时不时地自己跑到她面前来找存在感，她都不想跟她接触。 何况现在那个尚书府居然让自己在乡下挑丫鬟，恐怕也没存着什么好心。 依照金花那性情，到那府里，不用几天，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在自己总算与她同村三年的份上，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地过完下半辈子吧。 而且，既然是准备去作战的，哪能没有自己的人手，总不能到了那府上再培养吧。 沐书瑶歪着头看了金何氏一眼，才慢悠悠地说：“听说婶子在给金花张罗亲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地耽搁她的好姻缘呢，破坏人家姻缘可是在遭雷劈的。” 她想着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给她们母女留点面子。 哪知，金何氏和金花根本就听不进去，瞪圆了眼睛道：“瑶丫头，别扯那些有的没有，你就说带不带吧？” 闻言，沐书瑶眉头皱得老高，这女人怎么那么不识趣呢，识趣一点的人听到她的话，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哪会再给自己找不自在。 既然她们自己想找不自在，沐书瑶也没必要拦着，淡淡地开口，“不是我不带，你倒给我说说你家金花都会什么？” 一旁的周嬷嬷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叫金花的村姑，粗鄙不堪，若是能把她带着，不用几天，这个才回府的大小姐就得被赶出来。 因而凑到沐书瑶耳边道：“大小姐，老奴看那个金花倒是不错，看着挺老实的，不如……” “周嬷嬷，既然您那么看中金花，自己带着好了，想来夫人也不会怪您多带一个人回去，左不过多张嘴罢了，说不定教好了，还能成为您自家人呢。”沐书瑶的话虽然很淡，却隐含怒意。 “老奴不敢。”周嬷嬷讨了个没趣，退至一旁。 原本金何氏见周嬷嬷开口，面上一喜，很自然地认为沐书瑶这次肯定得同意，连那老嬷嬷都开口了，她好驳了人家面子去？ 可是她却丝毫没想到，越是大门大户，越是把地位等级看得重，沐书瑶无论怎么样也是主，周嬷嬷是仆，而且也是她让沐书瑶挑人的，现在听了她的警告，自然不会多言。 “张婶，我和小芳关系向来很好，不知道你舍不舍得让她跟了我。”沐书瑶不再理会金黄色氏母女，转头问张王氏。 “可以吗？我家小芳啥都不会。”张王氏闻言有些局促地说。 “对啊，她家小芳哪及得上我家金花能干，我家金花的女红可好了……”金何氏一听忙开口。 “我是找伺候丫鬟，不是找针线女工，金婶，你确定你家金花会伺候人？”沐书瑶这回不客气了，整个石蚌村谁不知道，金何氏把金花当小姐一样娇养着，别说伺候人，就连平常家里的活计都不碰一下，这样的人能当丫鬟，别搞笑了好不好！ 金花听着人群中隐隐的嗤笑声，眼眶一红，满面委屈地看着沐书瑶，“书瑶，我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大小姐吗，我听说大小姐身边除了贴身丫鬟，还有不老少的小丫鬟伺候，我就去陪你说话解闷，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见周嬷嬷又要开口，沐书瑶抢在她前面，似笑非笑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小丫鬟伺候我，同时也伺候你？你是去当丫鬟还是当小姐的？周嬷嬷，要不我不回去了，你们把她带走吧！” 第十二章 老马才识途 因着挑丫鬟的事，一行人又在石蚌村耽搁了半天，最终村长找来金牧，让把自己的娘亲和妹妹领回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沐书瑶也选了二丫和张小芳一起进京。 对于自家女儿离开自己身边，张王氏还是有点不舍的，可是一来她家孩子太多，如果碰到个不景气的时候，留在家里只能让她饿肚子；二来张有庆不知是怎么劝自家娘亲的，竟是让她同意了。 而另一边的二丫，她的婶婶虽然不情不愿，但看到送到她眼前的银子时，她那点不情愿也烟消云散了。 于是二丫改回原来她爹给她取的名花蕊与张小芳一起进京。 周嬷嬷其实不太在意最后倒底是谁跟着沐书瑶进京，反正都是未经训练的乡下泥腿子，能好到哪里去，只是这两丫头好像比那个什么叫金花的沉稳一点。 晃晃荡荡的马车里，从用过晌午饭到现在马不停蹄的折腾，让沐书瑶有些疲惫地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瑶瑶姐，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张小芳畏畏缩缩地看了沐书瑶一眼，伸手就要去拿座位前面的茶壶。 “错了。”此时，坐在旁边的周嬷嬷却忽然出声。方铁柱负责赶车，他媳妇也一起在外面陪他。 此时车里只有周嬷嬷和沐书瑶三人。 张小芳吓了一跳，怎么就错了？手都僵在了半空中。 周嬷嬷挑着小三角眼，不屑地说：“你们现在已是二小姐的丫鬟，所以这称呼上就错了，　在路上我就不与你偿计较，要是到了府里还改不过来的话……”后话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一双小眼睛里却射出阴毒的光。 沐书瑶见张小芳吓得一脸惨白，不由得勾了勾辰，这周嬷嬷是借着教训小芳她们，验自己吓马威呢！ 不由得勾了勾唇，看来这个周嬷嬷是来者不善啊，看出小芳比较胆小，专挑着软柿子捏，而且她这话说一半藏一半算什么意思？是要看着小芳她们到府里出丑犯错？ 随即递了个眼神给花蕊，只见她微点了下头，拉着小芳轻声地说了几句，说得她连连点头。 周嬷嬷一时弄不清这两个小丫头在搞什么鬼，直觉得是沐书瑶示意的，可是当她往那边瞧去时，发现沐书瑶仍然闭着眼睛，像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她们这里的对话一样。 从西北到京城极远，快马加鞭日夜赶路，最少也要二十天。 马车从石蚌村先往北绕出石蚌山之后往西走一段，经过平喜镇，然后折向南就上了官道。 沐书瑶不熟悉天璃国的地貌，但东南西北还是分得清的。 马车行了近五天左右的样子她就觉出不对劲，往京城是一路向北，可为何在出了合景府后突然就转了南？ “周嬷嬷，我们这要多久才能到京城啊？”沐书瑶伸了个懒腰，状似无意地问。 周嬷嬷心中一紧，但看到沐书瑶一副毫无形象的样子，打量着她大概是随口问的，一个从来没进过京的乡下小姑娘，怎么可能认识路？ 于是脸上堆起笑道：“二小姐，您不知道，这石蚌村离京城实在太远了，您身子金贵，奴婢们一路上又不好快马加鞭，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吧。” “哦！”沐书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且回答的尾音又长又耐人寻味，笑道：“这么说来，嬷嬷还真是为我着想，只是不知道这外面赶车的马是不是老马？” 周嬷嬷满脸疑惑地看着沐书瑶，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思维会这么跳跃，一时问有些答不上来了。 “怎么，嬷嬷也不知道？”沐书瑶脸上依旧挂着笑，一副无辜无害的表情道：“那麻烦嬷嬷去问一声，若不是老马，咱们还是问问路的好，毕竟只有老马才认识回家的路，嬷嬷您说是吧？” 周嬷嬷闻言，只觉手心冒汗，这丫头怎么会知道？ 可是看着沐书瑶无辜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多想了，这丫头怎么可能认识路，一定是炸自己呢！一定是的！忙碌稳住心神笑道：“小姐说笑了，这条路虽不是回京最近的路，却是最平坦最宽敞的官道，来时老爷特地吩咐了，一定要保证小姐的安全。” “哦！原来是父亲吩咐的啊，他还真疼宠我，将来我回府了，一定要好好孝敬他和祖母！”沐书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周嬷嬷听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野丫头，看来她还是有点小心思的。 只是她没注意到，她的神态变化落入了一旁花蕊的眼中，只见她眼底浮现出一抹讥笑：跟瑶瑶玩心机，哪怕你是深谙后宅斗争的高手，也只能甘拜下风。只不过现在这个老奴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这一路走走停停，虽说绕了点远路，可自那天沐书瑶开口之后，周嬷嬷找机会跟方铁柱嘀咕了几名，马车竟真的往京城方向去了。 沐书瑶对多走一点路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一路上周嬷嬷就算是为了做样子，也不会太亏待她，她就全当是多欣赏一点风景了。 不过她对沐永年让人接自己回去这件事倒是不解的很，照理说，沐永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女儿，他怎么会突然想想起自己这个没娘的孩子，当初可是差点掐死刚出生的沐姐儿，现在想念了？哼！骗谁呢！ 还有那个沐老夫人，虽说她当初保了原主一命，却也没让她好过，直接打发出府了，可见也不是个心善的，她会吃斋念佛的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回府，一家团聚？不要搞笑了好不好？ 那么急着让自己回京就是另有原因了，是什么呢？难道是真的想算计自己的婚姻？毕竟当天在石蚌村，周嬷嬷可是提到，虽然路上无论自己怎么旁敲侧击也没让她再提到这个茬，但自己身上可以算计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小姐，今晚我们就歇在安阳城，明日一早出发，后日早上就可以进京城了。”周嬷嬷看了一眼毫无形像地靠在车壁上的沐书瑶，看似恭敬地说。 “嗯好，你去安排吧。”沐书瑶半眯着眼睛懒懒地说，却丝变毫没有漏掉周嬷嬷冷底的不屑。 第十三章 再见 “二小姐，奴才已在客栈里的几间上房包下，请小姐放心休息，明日一早再动身。”进来禀报的是方铁柱。 “多谢方叔。”沐书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正好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愤恨。 这一路上，这个方铁柱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好在花蕊机灵，轻松地化解了。 是夜，客栈打烊熄灯，万物陷入沉眠…… 沐书瑶和衣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罗氏夫妇临行前的嘱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倏然，轻微的夜风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窜入鼻间。 下一瞬，一个带着湿意的人，迅速从窗子翻入她的房间，他反手关好窗子，准确地捕捉到沐书瑶的存在，“躲一躲！”他清间清洌，带着威严，根本不容别人置喙。 没等沐书瑶加话，他迅速脱下外袍，穿着冰凉湿濡的里衣，钻入了她的被窝里。 “你……”沐书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男人压住了她，同时一张放大的俊脸也出现在她面前。 “楚煜辰，你放开我！”沐书瑶咬牙切齿地低吼，这人是不是生怕心怀不轨的周嬷嬷抓不到自己的把柄，特意送上来的是吧。 怪不得人都说，好人难做，沐书瑶现在是万分后悔，恨不得自己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把他重新埋进土里，也省得现在来给自己找麻烦。 “是你？！”楚煜辰这才看清身下的女子，惊讶又谨慎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先放开我！”沐书瑶懊恼地说。此时她才真正感觉到男人天生的体力差距，。 “喔！”楚煜辰这才发觉自己瓦解在的姿势有多么的不妥，忙不迭地站起来，眼光四处瞟着，手脚都有点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若是这时有灯光的话，沐书瑶可以看出他两个耳尖上染着淡淡的粉红。 这时候，屋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吵醒了沉睡的旅客，整个客栈都吵闹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门被敲响了，周嬷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二小姐，醒一醒，有官兵来检查。” 沐书瑶瞪了楚煜辰一眼，也知此时不是过分追究的时候，捡起地上的外袍塞入楚煜辰的怀里，对他指了指房梁。 楚煜辰也不是笨人，经她这一指点，立即飞身上了房梁，小心地把自己隐于梁后。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这个乡下丫头怎么会成了老嬷嬷口中的二小姐，但一切还要等他躲过了追兵再说。 沐书瑶见他躲好，才起身点亮烛火，披了件披风才开门，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去开门：“嬷嬷，这三更半夜的，什么事啊？” 周嬷嬷见沐书瑶来开门，先是越过她的肩头往屋内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心下有些失望，脸上却堆着笑：“二小姐，府衙来人说是正在追捕一名逃犯，因此……” 花蕊想呛声，却被沐书瑶一个眼神制止了，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实力的时候，要是让周嬷嬷知道花蕊和小芳都不是善茬，怕是自己刚进府，这两人就会被那当家的主母王氏以各种理由调走。 可是沐书瑶也不会让周嬷嬷轻易带人进去搜查自己的屋子，便笑着道：“嬷嬷认为让一群官兵进未出阁的姑娘房中搜查合适吗？” 周嬷嬷才要说话，沐书瑶又道：“我好歹也是沐尚书家的二小姐，虽然不怎么受宠，但好歹这次也是父亲叫你接我回府的，如果这路上出了这样的事，你说父亲知道了，是把我拒之门外？还是把你赶出尚书府？” 她这话一出口，不但是周嬷嬷，连同边的上兵士也吓了一跳，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沐尚书府上的千金，要是早知道，就是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上这儿来搜查。 要知道，现在沐尚书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要不是御史参奏他不慈，怕是现在他已经坐上右相的位置了。 听说沐尚书已经找到当年被赶出府的女儿，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一位？虽然蒙着纱巾，可是从身段上看，绝对是个美人。 可是现在他们人已经上来了，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就下去的话，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此时，为首的将领已经把周嬷嬷恨上了，你说你是沐家的人，怎么也不早说，害得他们现在处境尴尬。 那将领眼珠一转，冲着沐书瑶拱手道：“属下不知是沐家小姐，方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沐小姐多多原谅！即是小姐的屋子，我等粗人自是不便进去，还请这位嬷嬷进屋代为检查。”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周嬷嬷说的。 周嬷嬷听了这话，心里那个气啊，刚才之所以不报出沐府的名号，就是打着想让这群官兵闯进沐书瑶的屋子。 这样一来，无论她屋里有没有什么，她的名声是全毁了，自己也算对夫人有了交代，谁叫那个方铁柱那么不顶事，叫他做点小动作都做不好。 然而她低估了这个野丫头的口才，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就把一群人拦在门外。 周嬷嬷带着火气往房间里走，花蕊和小芳对视一眼，分别站在门口。 客栈的房间都很简单，就是是这天字号房的摆设也没几样，周嬷嬷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突然，眼光扫到床沿上坐着的沐书瑶，眼里泛起一丝精光：“小姐休息时怎的衣衫还是完好的？” 沐书瑶嗤笑：“嬷嬷不也是穿戴好了的吗？难道嬷嬷要我衣衫不整地去开门？” 冷眼瞟过周嬷嬷不太好看的脸，又道：“书瑶虽在乡间长大，没什么规矩，可这基本的礼仪廉耻还是懂的，哪有女儿家半夜三更听到敲门声，衣衫不整地就去开门？” 因着这句话，周嬷嬷的脸色更不好了，这是拐着弯的在骂自己呢。 她虽是奴婢，却也是有头有脸的，在尚书府哪个奴才不敬着捧着，就是那些姨娘庶女平时看到自己也是让着三分。 可现如今，却被这个野丫头明里暗里的讥讽，心下顿时恼火，可她也知道，现在自己是拿她没办泷，眼神微闪，心道：到了府里有你好受的！ 第十四章 由不得你 本来已经没事了，周嬷嬷狠狠地瞪了沐书瑶一眼后，返身就要出屋子。 可就在路过屋子正中时，一滴湿湿的东西滴在她肩上。 伸手一摸，潮乎乎的，可把她吓了一跳，才要喊：房梁上有人！ 却被沐书瑶一把按住，眼色冷冰地看着周嬷嬷：“嬷嬷这是要干什么？成心把外面的官兵招进来吗？” 又伸手往周嬷嬷肩头一抹，将沾了水的手指递到她面前，冷笑道：“我还没有好好问问嬷嬷为何把我安置在这么破旧的房间里，房梁上已经不止一次的滴水了。” 说着随手一指正对着房梁的桌角，“嬷嬷请看，那里可都被水给弄湿了，您是和我有多大的仇，才把我放在这个漏水的房间里，您说若是外人知道您一个下人如此苛待小姐，这尚书府的名声还要不要？爹爹的官声还要不要？” 周嬷嬷此时已被沐书瑶的话绕晕了，怎么好好的上房会漏水？ 她根本就忘了，今夜哪来的雨，就算漏水，也不会在此时漏。 此时她脑袋里只有一句话，让外人知道了怎么办？的确，若是只是自己人知道那无所谓，可若自己这么一喊，外头势必有人会进来，然后自己这个奴大欺主的嫌疑是跑不掉了，若是传了开去，影响了老爷的声誉，他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哪怕有夫人撑腰，也没用。 心思转了好几转，周嬷嬷陪笑道：“二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怎敢苛待二小姐，实在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客栈竟也如此简陋，要不二小姐换一间房吧。” “不用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反正天一亮我们就动身，就凑和一宿吧。”沐书瑶目光扫了眼房梁，心中暗叹，幸亏这滴下来的不是血，要不然她还真没法忽悠这个老东西。 “那就委屈小姐再眯一会儿，咱天一亮就动身。”周嬷嬷见屋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便说了声：“奴婢告退。”到门外与那些官军交涉去了。 沐书瑶给了花蕊一个眼神，只见她会意地点头，与小芳一起把门关上，就守在门口。 听到门口的人散去，房梁上的楚煜辰也支持不住的掉了下来，沐书瑶一见，连忙上去扶住他下跌的身子，以防弄出巨大的响声来。 将人扶到桌边坐好，沐书瑶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得调侃道：“不会是你又被人追杀吧？” 楚煜辰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最狼狈的时候都让她看见过了，现在这种状况算是好的了，“你是沐永年的女儿？那你怎么会在那个小村子里？” 语气里的谨慎与戒备显而易见。 沐书瑶也不在意，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冷冷地道：“是，也不是。” “为何？” “你知道他，就听说过他有一个女儿被赶出家门，这么多年，他的官位都不能升一升，好像就是因为有人说他不慈，所以才费尽心机地找我回去，就那么简单。” 闻言，楚煜辰想起沐书瑶曾对自己说过的那段经历，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不由得被触动了，情不自禁地开口：“苦了你了。” 沐书瑶只是淡淡地一笑：“我宁可他真当我死了，永远不要找我。” 楚煜辰听了直皱眉：“难道你就宁可在那贫苦的山村里当一辈子村姑？” “当村姑有什么不好？”沐书瑶冷冷地反问：“在我看来，有些深宅大院的生活还不如山村生活的自在。” 她的话让楚煜辰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时，窗户上响起了敲击声，沐书瑶浑身紧绷地站起身。 倒是楚煜辰自然地拍拍她的手道：“别紧张，是我的人。”说着强撑着身子打开窗子。 果然，外面跳进来个黑衣男子，腰间佩剑，清瘦利落，明显的侍卫打扮。 “主子。”那男子冷目扫了沐书瑶一眼，让她感到了实实在在的杀意，“你是谁？” “吃瓜群众。”沐书瑶只答了四个字，还没等两人弄清楚这话的意思，就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对楚煜辰道：“既然你的人来了，你赶紧走，少在这儿连累我。”说着就要往床边走。 怎知她脚步刚动，突然脖颈就一凉，一柄寒剑直抵过来。 “别动。”是那侍卫的声音。 沐书瑶真的不动了，她斜目看了一下那柄寒剑，锋芒逼人，吹毛断发。 “姑娘，对不住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怪你今日不该见到我家主子。”话音一落，剑尖处便传来晃动。 沐书瑶当然不会就这么等死，只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那柄寒剑竟传来“叮”的一声，而后“咣啷”落地。 “主子！”侍卫迅速转身，冲着楚煜辰就跪了下去，“主子息怒。” 楚煜辰沉着脸道：“不得无礼。” “可是如果走露了风声……” “元飞。”楚煜辰的脸沉了下来，“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叫元飞的侍卫低下头，默默地把佩剑捡起来，再不敢多言。 “我们走吧！”说着起身离开坐位，半靠在元飞身上，回头看向沐书瑶，向来表情不多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来。 “等等！” 楚煜辰停下身子，转头看向沐书瑶，眼中的疑惑藏也藏不住，却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好。 沐书瑶的眼珠转了转，伸出一只手道：“上次和这次的帐是不是一起结一下，你身上没钱，你那侍卫身上不会也没钱吧！” 楚煜辰无语地看了沐书瑶一眼，转而看向元飞：“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啊？哦！”元飞将腰间的一只锦袋解了下来，掂一掂，“最多二十两，都是碎银子……” “真够穷的。”沐书瑶一把抢过锦袋小声嘀咕。 楚煜辰又一次轻笑出声：“我知道这些不够，但若以后再见，纵是你要千金，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听闻此言，沐书瑶眼里显出一丝嫌弃，随意地挥挥手，“那还是算了吧，我宁可永远不再见到你，见一次倒霉一次！”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楚煜辰临走时，只留下了那么一句话。 第十五章 回府 沐书瑶可一点也没把楚煜辰的话放在心上，入了京城之后，自己再想出尚书府，就难如登天了，哪会有时间去接触那么一个不知是谁的贵公子。 次日一早，她就在周嬷嬷的带领下钻进马车，直往京城而去。 因为前一天晚上，周嬷嬷觉得沐书瑶下了自己的面子，这一日在马车上就板着张老脸，满脸不耐，连带着看花蕊和小芳也十分的不顺眼，时不时就要训上几句。 这天晚上她们借宿在一个京效的农家小院，倒也相安无事，第二天，京城城门一天，他们就进了城。 终于站到沐府大门前，沐书瑶望着眼前匾额上中规中矩书写着“尚书沐府”四个大字，心中有讽刺的笑声荡起。 堂堂吏部尚书竟在十几年前想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现在却又假惺惺地把她接回府中，却又显得那么草率，连最基本的验明证身都没有，他就不怕自己是冒充的。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个被接回来的女孩是什么人，只需要她顶着沐书瑶的名字，消除自己在外的那个不慈的名声。 周嬷嬷看沐书瑶站在门口，看着那扇朱漆大门发愣，眼底涌起浓浓的鄙视：倒底是乡下野丫头，一个气派的大门就把她震住了，等她看到里面的气势，不定要失态成什么样呢！ “二小姐，这是大门，平时不开的。”周嬷嬷堆起一脸假笑：“请二小姐随奴婢来。” 花蕊在一边想要开口，被沐书瑶眼疾手快地按住，笑问：“嬷嬷，我第一次回府，不知道规矩，你给我说说，这大门什么时候，或者是什么人才可以走？” “当然是老爷，还有那些门户相当的客人。”周嬷嬷骄傲地说：“当然，老夫人，夫人出门也可以走正门，只不过，老夫人这些年虔诚理佛，夫人打理内宅诸事，都显少出门。” 边说边带着沐书瑶来到一旁的侧门，让她们等着，自己先去扣门。 门房的人将门打开，见是周嬷嬷，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嬷嬷回来啦？嬷嬷一路辛苦。”紧接着又撇了后面三个女子一眼，低声问道：“不是说嬷嬷去接二小姐了吗？怎么带回三个？” 周嬷嬷回头也看了沐书瑶三人一眼，下巴往沐书瑶方向抬了抬，“中间那位是二小姐，她边上的是乡下的好姐妹，这次自愿陪她进京，反正咱府里也不多两张嘴，夫人说了，全当是给她做伴了。”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门房接了一句，才冲着沐书瑶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小姐快请进，老夫人，夫人都念叨好几天了。” “二小姐，咱们进去吧。”说着领着三个人进了门。 进了府门，正碰上一个穿着体面的下人，带着两个普通的下人迎了上来。 周嬷嬷压低声音为沐书瑶介绍：“中间那位是府里的大管家，因着是夫人奶娘的儿子被老爷赐姓沐。” 沐书瑶不甚在意地点头，却不动声钯地给花蕊和小芳递了个眼色，让她们记住此人。 沐康看了周嬷嬷一眼，经她示意，上来草草地给沐书瑶行了个礼：“奴才沐康见过二小姐。”虽然自称奴才，可脸上并无半点谦卑之色。 沐书瑶无意与一个管家多计较，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断没有因为一个奴才就生出退缩之意的理。 沐康将人往正堂领，绕过影壁墙，走过好几条走廊，穿过一个姹紫嫣红的大花园，经过一个条养着红色锦锂的人工湖。 一路上，每隔三五步就站着一个穿着湖青色丫鬟服的小丫鬟。 这些丫鬟见着沐书瑶等人进来，齐齐的屈膝行礼，周嬷嬷一直偷偷注意着沐书瑶脸上的表情，却失望地没有从她脸上看到预想当中的惊慌失措，反而是气质从容淡定，倒是她身旁的两个小丫头，虽然低垂着头，却拿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满脸皆是新奇与震惊。 周嬷嬷看到此，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她就说嘛，哪里会有乡下丫头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还能镇定自若的，那沐书瑶一定是强装的，其实心里不定怎么紧张呢！ 能够震慑住她就好，就怕她油盐不进！ 不过也太不中用了一点吧，这点小阵仗才哪儿到哪儿啊，一会进了正堂，才是真正的开始震摄。 沐书瑶如果知道周嬷嬷自动脑补了那么多，肯定会拎着她的衣领吼：“你个死老太婆，脸上两个眼睛是画着的吗？你从哪里看出本姑娘紧张了？” 一路走到明辉堂门口，早有穿着体面的丫鬟殷勤地撩了帘子，满面是笑地唤了声：“二小姐。”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生硬。 花蕊和小芳一路跟进去，就见地上的汉白玉地砖被擦得一尘不染，屋顶上吊着华丽的宫灯，屋子里家具雕工精美，令人叹为观止。 正堂首座坐着一位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其实年纪看上去也不大，头发都没有全白呢，却因为长年端着长辈的架子，有些显得老气横秋，尤其是她手里早早地握上了一根红木手杖，杖首繁复的花纹没显出端庄，倒让人看得有些老气。 坐在老太太下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身形颀长，表情却有些刻板，一身墨青色家居长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了祥云图案，腰间挂着的碧色玉佩。 不用问也知道，这便是一家之主沐永年了，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在沐永年下首坐着一位身穿蜜合色大袖圆领湘绸裙子，发上是点金凤簪，身材有些发福的妇人，这应该就是沐永年现在的正室夫人王氏了吧！ 沐书瑶轻轻走上去，对着首座的老太太行礼道：“书瑶见过祖母，父亲，母亲。” “书瑶？”沐永年不解地开口：“你说你叫书瑶，谁给你取的名字？” “回父亲的话，当年父亲将书瑶送至小麻村时，张嬷嬷觉得女儿没名字，叫起来多有不便，便请了村里一个老秀才取了这名字，若有不妥，还请父亲见谅！”沐书瑶嘴角微勾，一脸恭顺地回答。 第十六章 会演戏的一家人 沐永年才要发火，首座上的老太太发话了：“算了，当年她走得急，你连一个名字都没给她，书瑶这两个字叫着顺口，人回来了就好，就这么着吧！” 王氏也摆出一副菩萨面孔劝道：“老爷，也为难了书瑶，这名字听着也怪好听了，她又叫了这么些年，只怕再改反而不适应，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沐永年听俩人都这么说了，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沐书瑶。 眼光扫向王氏身后的大女儿沐嫣然，见她一脸的悲戚之色，看向沐书瑶时，眼里满满的都有是同情，把一个好姐姐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心里有些心疼，开口道：“嫣然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也没什么大事。”沐书瑶出府时，她还是个才满百天的婴儿吧，如今却是如此疼惜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妹，怎么不叫人怜惜。 沐嫣然却是摇摇头，声音如珠玉般清脆：“嫣然从未见过书瑶妹妹，今日见了，从心底觉得欢喜，父亲就让嫣然在此多陪陪妹妹吧。” 沐永年听了沐嫣然的话，欣慰地点点头，果然是他尚书府的嫡女，知书达礼，友爱姐妹。 随即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有些事他这个男人不好开口，就只能交给老夫人。 沐老夫人接收到儿子的眼色，一面掀眉看向站在大堂中央的沐书瑶，淡淡地道：“当年的事情是你父亲冤枉了姚氏，可是这苍蝇也不会叮无缝的蛋，这件事我们也不会再追究。” 说着话锋一转道：“府中现在也有了主母和嫡女，你就只能是庶女，虽然这样，可这些年，我和你父亲都十分的想念你，回来了，就不要太在意这些虚名了，做人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这是什么？威胁还是施舍？沐书瑶心底冷笑，还真是做了表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是。”沐书瑶垂目，眉眼不动，再开口时，声音里不掺杂一丝情绪，“世人皆知老夫人和父亲的慈和。” 这样的话，没人不受用。就连旁边一直没开口的王氏也觉得心里一阵舒畅。 这个野丫头回来又怎么样，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一个，而且还是一个没有娘亲庇佑的庶女，性子又是如此的绵软，很好拿捏。 想到这里，王氏的脸上堆起了假笑，起身拉过沐书瑶，看着老夫人道：“母亲，书瑶怎么说也是表姐的唯一的女儿，表姐怎么说也曾当过主母，儿媳想向老夫人讨个示下，虽然现要书瑶是庶女，能不能接照嫡女的份例养着，也算是对她这些年的补偿。” 老夫人才要开口，就见旁边的沐嫣然突然跪倒在她面前道：“祖母，就请您应了吧，要不然…要不然就从嫣然的份例中分一半给二妹妹。” “嫣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沐老夫人示意身边的孙嬷嬷将沐嫣然扶起来，一脸慈爱地说：“既然媳妇能如此大度，我一个老婆子又能说什么呢，只是嫣然啊，咱们府里还不缺这一点银子，怎么需要分你的份例，内外能有这份心，祖母就已经很高兴了，想来你二妹妹也是会感激你的。” 说完，眼角撇向沐书瑶，沐书瑶心中冷然，表面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上前跪倒：“祖母，母亲，这不合规矩，书瑶不敢有这样的非份之想，能回家见到祖母和父亲母亲，已是书瑶的福气了，怎么还敢有其他的想法。” 做戏嘛！谁不会！ “好孩子，你可不要这么说，这么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回到家里就不要那么拘谨了。” 王氏亲手把沐书瑶扶了起来：“何况让你受嫡女的份例是我开的口，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母亲看了会心疼，以后你就跟我的嫣然一样，母亲虽不能给你嫡女的名份，但待遇上绝不对让你比她差。” 最后又看了沐永年一眼，含笑问道：“是吧，老爷？” “嗯，这个你看着办吧！”沐永年边眼皮也没抬一下，顺口说了一句。 “书瑶多谢祖母，父亲，母亲。”沐书瑶重新跪下又谢了一遍，心里却骂着：这万恶的旧社会，动不动就要下跪，也不知道这些古人的膝盖骨都是怎么长的！ 等老夫人抬手叫起，沐书瑶才起来，一脸感激地看向沐嫣然，行礼道：“书瑶多谢大姐姐的善心。”人家都愿意为她分出一半份例来了，她能不谢吗？ “二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可是亲姐妹，姐姐不疼着妹妹，还能去疼谁。”随即，一双美眸扫了眼堂上众人道：“祖母，父亲，母亲，今日二妹妹刚回府，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定也是累了，不如先让她回自己园子休息，等明日再把府上的其他姐妹与姨娘介绍给妹妹认识！” “还是我的嫣然想的周到，倒是做母亲的疏忽了，只记得拉着书瑶说话忘了她赶路的辛苦了。”王氏还是端着她那张菩萨似的笑脸：“乖孩子，你不会怪母亲吧？” “母亲言重了，女儿哪敢怪母亲。”沐书瑶收敛情绪，脸上堆里恭顺的笑，表现得跟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笑咪咪地说：“书瑶见到母亲，祖母，父亲也倍感亲切，也盼着多陪长辈们说说话，尽一尽这些年都未尽的孝道呢！” 言罢，又看向一边的沐嫣然，笑道“妹妹也想与姐姐多多亲近，也好多沾沾姐姐的光。” “这些都是小事，以后有的是时间。”王氏慈爱的说：“母亲已替你准备好了院子，缺什么少什么都跟母亲来说。” 说着又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的花蕊和小芳，点点头道：“这两个既是你自己选的丫头，想必一定是是合你心的，虽然小了点，但也留着吧。” 随即又转头叫了声：“杜娟。” ?一名秀眉凤眼、身形窈窕的丫头应声出列，恭敬地向王氏行了个礼。 “你以后就跟在二小姐身边伺候吧。” 杜娟转头对沐书瑶行礼：“奴婢杜娟见过二小姐。” 向自己身边塞人是意料之中的事，沐书瑶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痛快地行礼告退。 第十七章 闺房 沐书瑶带着花蕊和小芳跟在杜娟后面，往王氏为她准备的院子青园而去。 一路上，沐书瑶让会说话花蕊向杜娟套话，打听到这青园以前是沐永年一个小妾的居所，据说那个叫青儿的丫头原是王氏身边的人，后来不知怎么就被沐永年看上了，不顾王氏反对，纳为小妾。 有一段时间，沐永年极宠青儿，让王氏给她收拾了个园子，只是青儿住进园子没几天，就莫明其妙地死了，因而青园也就空了出来。 “当年老爷待青儿是极好的，夫人在收拾园子时，也是尽心尽力，青儿没了那么些年，从不让人踏足那里。”杜娟有些艳羡地说：“奴婢曾到园中偷偷瞧过，虽比不上夫人和各位姨娘的院子，却也小巧精致，没想到，二小姐一回来，夫人意让人把那里收拾出来了。 沐书瑶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淡淡地笑意：“母亲宽厚自是不会错待了我。” 心下却不以为然地冷哼：真的宽厚吗？王氏自己心里清楚，怕是当年那个青儿的死，也和自己那个端着菩萨脸的好母亲有关。 一直顺走花园走了好久，沐书瑶都不见杜娟有停下来的迹象，不由得怯生生地问：“杜娟姐姐，这，还有多远啊？” 杜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很快隐去，脸上堆起有些僵硬的笑，指着前面的小路道：“走到这条小路尽头，过了月亮门，再经过一片小花园，再走上几步路就到了。” “二小姐是不知道，青儿喜静，自己跟夫人提出来，要了个清静远人的地方。”杜娟解释了一句：“夫人觉得那地方太偏，特地叫人种了一片桂花林，等秋天的时候，二小姐就会知道那园子的好了。” 沐书瑶点头，眼底尽是讥讽：秋天的时候就知道那园子的好了，所以说现在那园子根本就是一个荒园，说不定还等着她自己去收拾呢！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意料之外，这个青园目测还是挺大的，虽然只有两进院子，可对于一个连姨娘都不是的小妾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 只是这院子里的凌乱地种着几棵桂树，此时时令不到，只能看到满面树的绿叶。 院子周围还种着几株紫竹和一些花草，只是大概太久没人打理了，花草也有些乱，甚至还夹杂着一些一人多高的杂草。 此时院中正有几个粗使婆子在拔草，那些杂草基本都清理干净，正堆在一旁等候处理。 杜娟见沐书瑶眉头微皱，便笑着开口：“这园子有些日子没人住了，夫人正叫她们把院子清理出来，等二小姐回来，看您喜欢什么花草再种上。” 沐书瑶再度淡笑：不愧是王氏调教出来的人，应便能力那么快，明明是来不及整理，到了这丫头嘴里却上特意等自己住进来，再按照自己的喜好种植花草。 这样一想，沐书瑶觉得刚才这丫头跟自己状似无意地提及已死的青儿，怕不是因为被套出来的话，而是王氏在借她的嘴告诫自己，如果她要一个人在府里死去，会有很多法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沐书瑶心底竟是浮起一抹兴味，看来以后在尚书府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正中间是五间房间，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厢房与主屋之间有走廊连着，还有四间耳房，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 五间正房中，最大的一间便是沐书瑶的卧室了。 当杜娟殷勤地上前打起帘子，沐书瑶跨进房间时倒是愣住了。 院子里虽然还是凌乱不堪，屋子里却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房间里摆放着床，柜子，桌椅还有一扇花鸟图案的屏风。 床上还垂着淡青色绣花的幔帐，床头放着一只香炉，此时炉顶上正飘淡淡的烟，整个屋里飘散着一阵古怪的香味。 如果忽视那古怪地香味的话，这个房间就是一位标准的闺阁千金的房间。 沐书瑶不等杜娟开口，用手捂住口鼻就是一阵轻咳。 杜娟见此，到嘴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装模作样地替沐书瑶抚背，一边问：“二小姐这是怎么啦？” “我，我可能是对这熏香过敏。”沐书瑶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道：“以前在乡下，也没闻见过什么熏香，杨日里闻惯了田间地头的青草香，倒对这熏香不适应了，劳烦杜娟姐姐把这香灭了吧！” 杜娟听了，眼中闪过鄙视，却还是依言将香灭了，还顺手打开窗子让屋里的香味散了散，心里却暗骂了句：土包子！ 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旧是一脸关切地问：“小姐，现在可好些了？” “好些了，谢谢姐姐！”沐书瑶仍然装她的小白兔，看得身后的花蕊和小芳暗自翻白眼，直道书瑶姐姐（瑶瑶）真会装！ 那边杜娟却是一脸可惜地道：“这可是夫人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上好香料，没想到小姐……” 沐书瑶朝她尴尬地笑笑：“姐姐勿怪，书瑶自小在乡间长大，真的闻不惯这种香料，若是姐姐喜欢就尽管拿去。” “那怎么行，夫人要是问起来，奴婢没法交代。”杜娟自是知道这香料里的秘密，没想到这个野丫头竟过敏，可是要是让夫人知道自己没给她点上，一定会把自己发卖了的。 眼珠一转，轻声劝道：“二小姐，奴婢看您这不像是过敏，倒像是没闻惯，许是今儿放的香料多了，您才会闻着不舒服，明儿奴婢给您少放点儿，您闻着闻着就习惯了。” 沐书瑶眼底浮现出一片冰冷，不过转瞬即逝，闻着闻着闻惯了，闻着闻着身体也越来越弱，然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到死？法倒是挺美好的，只不过也要问问本姑娘愿不愿意配合了！ 只是她现在也没拆穿，只是作出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在屋里倒处走走看看有时还伸手摸一下。 这一细看，就看出毛病来了，她就说嘛，王氏怎么会那么好心，把屋子给她收拾得那么好。 第十八章 深宅大院 这大户人家小姐闺房里的东西，这里面一概有的都齐全着，粗略的看过去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可是细细的看的话便就会发现红木的床，做工有些粗糙；楠木的桌椅，也不知是用了多久了，上面还有一层油迹，桌角还缺了一块，被放在了里面；那垂着的幔帐的布是粗布的，上面的绣工也特别粗糙，针角长短不一，根本认不出那是什么花。 而旁边的那个香炉也是青铜的，十分粗糙。 杜娟不待她看完，就开口道：“二小姐也累了，先上床躺会儿吧，奴婢让人打水来给小姐洗漱。”说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她要去把这里的事禀告给夫人。 “瑶瑶，她怎么这样？”花蕊不满地皱着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你是奴婢呢？” “就是，还有你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小芳也满脸不愤地说：“一个丫鬟居然穿着坠地长裙，也不怕干活才踩到自己的裙摆！” 沐书瑶笑笑，一手拉着一个坐到桌边：“她们这种人，都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做的事无外乎是端个茶倒个水的，再不就是陪主子唠唠闲嗑，那里会去做粗活，自然可以穿着体面一点。” “可是，你好歹也是主子，身上到现在还是一身棉布衣服，刚才在正堂，夫人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压根不提也帮你做两身衣裳的茬，怪不得你当初不想回来，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会装。”花蕊直言道。 “有些事，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用说出口。”沐书瑶拍拍她的手，“这院子明面上是拨给我用了，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呢。” 沐书瑶见小芳一脸怕怕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问：“有没有怪我把你们带进这个是非之地来？” “瑶瑶，你说什么呢？”花蕊先不高兴了，“要不是你，我说不定早被叔叔婶婶卖给老头子作妾了，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并肩作战的吗？如果你一个人到这里来，我们也不会放心。” 小芳在一边猛点头， 沐书瑶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嘱咐你们一下，你们那个称呼都小心着点，别让人抓住把柄，我这里以后各院的暗桩不可能少，你们别被人钻了空子。” 花蕊和小芳两人听了纷纷点头。 这边沐书瑶在跟花蕊她们说悄悄话，那边王氏也正听着周嬷嬷和杜娟的报告。 “那贱丫头在路上真是这么个表现？”王氏有点不相信，今天在正堂见到的沐书瑶，无论她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绵软的人，怎么在路上会那么尖锐。 不对，肯定不对！ “夫人，肯定是那野丫头见了夫人的威仪，一路上强撑起来的那点子骨气全都消散了。”周嬷嬷讨好地说。 “是这样吗？”王氏总觉得有点不对，可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的。 “王嬷嬷说是这样就肯定是这样了。”杜娟也在一边满脸嫌弃地道：“夫人您是没看见，那野丫头的那副乡巴佬样，把屋子里每件东西都摸了个遍，笑得那叫一个傻啊，奴婢看呐，她的口水差点儿滴下来，好恶心的。” 周嬷嬷听了杜娟的话，忙打断道：“说什么呢，夫人面前也没个忌讳，以后这种恶心的话不准在夫人面前说，没得影响了夫人的心情！” “无妨。”王氏喝了口茶，压下胃里的翻腾，勉强说道：“既然把你送到青园，你就好好给本夫人盯着她和她的两个婢女，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告诉我。” 想了一下又道：“周嬷嬷，你也去，就说是我让你去先帮衬着，顺道给她带来的两个丫头讲讲府里的规矩，别到时候伺候得不好。” “是，奴婢遵命。”周嬷嬷会意地点头。 周嬷嬷和杜娟回到青园时，沐书瑶竟真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她们刚想上前，却被花蕊拦住了：“杜娟姐姐，你上哪儿打水去了，咱们院里不是井吧，怎么你一出门就不见影子了？” 杜娟脸色一滞，强笑道：“我是到大厨房那边给二小姐拿热水去了。” 花蕊喔了声，眼睛瞟向杜娟空空的双手，笑得很天真。 “那个，厨房现在没热水。”杜娟只觉得花蕊似笑非笑的表情剌眼的很，下意识地就解释了一句。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会怕一个乡下来的小蹄子！ 周嬷嬷在旁边看了，暗自摇头，这杜娟是被夫人宠坏了，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让她慌了神，这怎么可以呢，以后可是要她压制住这两丫头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端起一张老脸，对花蕊二人喝斥道：“二小姐不懂规矩，你们两个做丫鬟的怎么不提醒着点，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能让小姐睡觉，这要传出去，是会有损小姐的闺誉的。” “可是，刚才杜娟姐姐走时，让小姐休息一会儿的。”小芳嚅嚅地开口，并且适时地看了杜娟一眼。 杜娟这回学乖了，把脸转向别的地方，根本不看几人。 正这时候，只听一声不耐的女声响起：“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小姐，是周嬷嬷和杜娟姐姐……”小芳忙跑到床边，扶起已醒了的沐书瑶，一边对她报告着外间的情形。 “二小姐，夫人怕小姐刚回府，身边只有杜娟一个懂规矩的，伺候不好，就把老奴调来帮衬着，顺道也给花蕊和小芳讲讲府里的规矩，府里常有贵人出入，要是哪天不小心冲撞了就不好了。”周嬷嬷一副我全是为你们好的样子。 “那就多谢母亲了。”沐书瑶是来者不拒，反正一个也是钉子，两个也是钉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随即看了看外头的天，不好意思地笑道：“这赶路有点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嬷嬷不会怪我吧？” “二小姐年纪还小，贪睡点儿是正常的。”周嬷嬷笑得和善，接着又看了看外头的日头：“现在都晌午了，老奴去公中的厨房看看。” 第十九章 庶妹 周嬷嬷说完，叫上杜娟一起去厨房。 见她们走了，沐书瑶不由得叹了口气，吃饭啊，吃饭！按照王氏对自己的态度，能给她精美饭食才怪呢！ 可是，事实又一次的出乎她所预料，周嬷嬷领来的饭食虽不算精细，倒也是家常的，一个红烧鸡块，一个炒青菜，一个凉拌豆腐，还有一个白菜汤。 虽说这些菜的份量都少得可怜，但好歹是那种干干净净的新菜，还有一碗大白米饭。 沐书瑶不知道尚书府嫡女和庶女的份例是多少，但就这饭菜来看，王氏上午所说的那句“照着嫡女的份例来”这句话里的水份可是足足的。 好在她本来也没对那句话有过希望，当然现在也就不会失望，现在的情况至少比她预期的要好，她还以为王氏会让她饿肚子呢！ 周嬷嬷冷眼看着沐书瑶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碗白米饭，心中满是鄙夷，倒底是乡下来的村姑，想来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白米饭，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儿！ “嬷嬷！”沐书瑶突然一把抓住周嬷嬷的手，吓得周嬷嬷直往后退了两步，却怎么也抽不出被沐书瑶抓着的两只手。 这时她才发现，这个二小姐的手劲大得很，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心下不由得有些打鼓：“二小姐，二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啊？” 再看沐书瑶，满脸是泪地说：“这么说，以后我每天都有白米饭吃了是吗？还有肉？”说完竟还不顾形象的咽了口口水。 “那是当然。”周嬷嬷强忍着不适，安抚道：“夫人已经吩咐厨下，以后二小姐有饭食都是比照着大小姐来的，别说是白米饭，二小姐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来，老奴跟厨下说一声，下顿就能吃上。” 果然是乡下丫头，一点小恩小惠就把她感动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还想按大小姐的份例，大小姐可是府里正经的嫡女，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光一顿饭就要十几个菜，就是府上其他小姐姨娘的饭菜都比她的好。 “可是嬷嬷，这些菜要是都被我吃了，你们吃什么呀？”沐书瑶自是把周嬷嬷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她还要扮小白兔，因些只能问一些傻傻的问题。 周嬷嬷听了暗笑，脸上却是神色不变地道：“老奴们是下人，一会儿伺候完主子用饭后，再到厨下去吃，小姐不必担心。” “哦。”沐书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要自己动手做呢。” “院里的小厨房都是给各院主子开小灶用的，平日的一日三餐都由公中做好了，送到各院的，二小姐以后出去可别闹笑话了。”周嬷嬷一脸善意地提醒。 服伺沐书瑶吃过午饭，周嬷嬷才杜娟，花蕊，小芳三人去厨下吃饭。 可是四个人出去的，回来的却只有杜娟一人，沐书瑶见了不由得疑惑地问：“嬷嬷她们人呢？” “嬷嬷带花蕊她们去领被褥等物品，小姐这边夫人早早准备好了，下人房里还没有。”杜娟解释。 “母亲真是宽厚，连这也想到了，明天去拜见时，我一定好好给她磕几个头。”沐书瑶点头，脸上满是感激。 杜娟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心下冷笑，像你这种小丫头片子，不好好在乡下呆着，非要跑这种高门大院来，以为是来享福的，实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自动把周嬷嬷向王氏报告说，沐书瑶起初是不愿进京这件事给忽略了，就算是听进去了，也觉得那不过是这小丫头以退不进的小把戏，根本上不了台面。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娇喝：“这个鬼地方，怎么大白天地还这么阴森森的，果然是死过人的院子就是不吉利。” 沐书瑶从窗口看出去，垂花门口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其他的都是丫鬟打份。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穿着水红色剌绣长裙的女孩，髻上戴了一对小金钗，鸭蛋脸，丹凤眼，脸颊微红，说话间露出一口小白牙，看着十分的讨人喜欢。 在她身后的女孩，同样粉嫩白净，穿着水蓝色长裙，与前一个女孩有八分相似，眉宇间少了一抹嚣张，多了一丝温柔。 最后一个女孩，一身桔色长裙，把她衬托更加白净亮丽，神情更加内敛，正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呢。 “二小姐，说话的是五小姐，她身后那位是四小姐，最后那位是三小姐。”杜娟见三人出现在院中，忙向沐书瑶介绍，只是小姐们的闺名不是她一个奴婢可以称呼的。 沐书瑶看着走进来的三个人，有点分不清谁是谁，毕竟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不知道沐永年倒底有几个子女，沐嫣然是王氏的女儿，她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 穿桔色长裙的女孩见沐书瑶一脸疑惑，便先开口道：“这就是二姐姐吗？我是三妹婉婷。”说着又指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孩介绍：“她是四妹佳晴，那是五妹晓晴，她们是双生子。” “原来是几位妹妹来了。”沐书瑶笑道：“快请坐，杜娟，给几位小姐倒茶。” 沐雨晴看了眼桌子上那套粗瓷和的茶具，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在沐婉婷的拖拽下，别别扭扭地坐下了。 可是坐是坐下了，嘴巴却对沐书瑶房内的摆设挑剔了起来：“三姐，你房里怎么用那么粗陋的茶具，还我丫鬟房里的都比这个好，还有啊，那扇屏风上绣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沐书瑶却是好脾气地坐着，眼光扫过杜娟，阻止她开口打断沐雨晴的话。 沐雨晴对屋里所有的摆设都挑了个遍，最后可能是实在渴了，只好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却立即吐出来，一脸控斥道：“沐书瑶，你没茶叶就别装模作样，这茶是人喝的吗？” “五妹妹这是怎么啦！喝不惯吗？这可是母亲刚赏下来的好茶，我自己都不舍得喝呢！”沐书瑶憋着笑，脸上却是委屈地道：“还有妹妹说屋里的陈设，都是母亲特地为书瑶安排的，妹妹这是觉得母亲……” 第二十章 谁在偷听 沐雨睛一听，立即慌了神，她虽然刁蛮任性，但还是知道主母是不好得罪的，哪怕她和姐姐现在养在王氏身边，可还是庶女的身份。 再看看屋里的人，除了自己姐姐，和沐婉婷，沐书瑶之外，还有不少的丫鬟。 顿时脸色也白了起来，求救似地看向一旁的杜娟，她知道杜娟是母亲身边的人，只要她帮着遮盖一二，刚才她的话就不会传入王氏耳中。 可是她想得挺美好的，没想到此时，外面传来一道女声：“花蕊，你怎么站在窗下不进去？” 屋里的人顿时一怔，尤其是沐雨晴，她当然知道开口的人是谁，也知道那个花蕊是谁，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杜娟反应快，一挑帘子就出了门，看见花蕊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正站在门口，不由得怒道：“你怎么站在那儿一声不吭，难道想吓唬谁不成！” 谁知花蕊竟点头：“姐姐怎么猜到了？我正在跟小芳玩躲猫猫，她躲我找，我听到小姐屋里有说话声，还以为她在里面呢。” “躲猫猫？”杜娟的眉头可发夹死一只苍蝇了：“谁准你们玩的？周嬷嬷交代给你们的事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啊！”花蕊一脸憨笑地举起手中的盒子，“嬷嬷还赏了我和小芳不少点心，姐姐要不要也来一块？” “去去去，吃什么点心啊。”杜娟一把推开花蕊递过来的盒子，“别来烦我，我问你，你进院子多久了？” 其实她是想问，你听到了多少话？可是这句话，又不好明明白白地问出来。 花蕊正要回答，就听身后传来沐书瑶的声音：“杜娟姐姐，你对花蕊怎么那么凶，她也没做什么，就是小孩子心性，贪玩了一点，你就别生气了。” “二小姐这可是错了。”周嬷嬷走过来，严厉地扫了花蕊一眼，“不是跟你说过，主子们在屋里说话，做奴才的不能在外偷听吗？” “我又没听到什么？”花蕊低头嘟哝：“才靠近屋子就被嬷嬷发现了。” 一听这话，沐雨晴放下心来，随即刁蛮的脾气又犯了：“你这个丫头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真不明白母亲……” “五小姐，请慎言！”周嬷嬷心里那个气啊，这个五小姐是不是没脑子啊，刚才的事才帮她圆过去，这么又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难道她不知道，庶女背后议论嫡母也是一个罪过吗？ “五妹妹，花蕊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懂这府上的规矩，冒犯了五妹妹，但请五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次。”沐书瑶的语气虽然很绵软，可是不知为什么，沐雨晴就是从她眼里看出了威胁之意，使得她心里一颤。 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烦躁地挥手：“好了，好了，本小姐也没那么小气，不过周嬷嬷，你以后可得好好教这丫头规矩，今儿是遇上我人，来日要是冲撞了府上的贵人，谁也保不了她。” “三姐姐，你说是吧？”沐雨晴不甘心地瞪了沐书瑶一眼，却见她眼里哪有什么凌利之气，刚才莫不是看错了？ “多谢妹妹提醒。”沐书瑶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对了，三姐姐，我看你的身上还是一些旧衣裳，正好前些日子姨娘给我作了几套新衣，不如就转送给姐姐吧。”沐雨晴眼珠一转，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包袱递了上去。 “谢谢五妹妹，五妹妹的一片心意，我领了，只不过妹妹和书瑶的身量不同，怕是穿不了，何况这些都是金姨娘亲自为妹妹所制，姐姐也不敢夺人所爱。”沐书瑶婉转地开口。 “给你你就拿着，废什么话啊！”沐雨晴说完，把包袱直接丢进沐书瑶怀里，转身带着丫鬟离开。 沐佳晴见妹妹走了，笑着跟沐书瑶点了点头，也跟了出去，出去前把手中的一个小荷包塞进花蕊手中。 沐婉婷见两个妹妹都走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沐书瑶：“三姐姐别怪五妹妹，她就那脾气，其实也没什么坏心。” 沐书瑶自是点头应下，亲自送了沐婉婷出门。 周嬷嬷见院里的人都走光了，上前就要去拧花蕊的耳朵，却不料被她躲开了，微胖的身子扑了个空，如果不是杜娟眼明手快在扶了她一把，估计很有可能摔在地上。 “你是死丫头，还敢给我躲，还不死过来。”周嬷嬷气结，感觉自己被下了面子。 “嬷嬷年纪那么大了，怎么气性也那么大。”沐书瑶见屋里没别人了，挑眉来口：“花蕊从小地方来的，有些不懂规矩，嬷嬷慢慢教就是，何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二小姐，不是老奴说你，你就是太好脾气了。”周嬷嬷瞪了眼躲在沐书瑶身后的花蕊，继续说：“你看这小蹄子，进府不到一天，就惹出那么大的事来……” 沐书瑶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我倒不知道花蕊惹出什么大事来了，不如嬷嬷给我说道说道！” 听了沐书瑶略带强硬的话，周嬷嬷和杜娟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却见此时沐书瑶脸上尽是无害的小白兔表情，刚才那凌利的话仿佛是她们的错觉。 沐书瑶见两人不说话，轻柔地笑道：“不就是我和几位妹妹说话的时候，她站在门外吗？” “这个可是犯了……” 家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沐书瑶便打断她的话道：“上午我见祖母，父亲，母亲时，门外不是也站着好几个丫鬟吗？难道她们也是在偷听主子们说话？” 周嬷嬷绝对想不到沐书瑶会把上午的事搬出来，刚想说“那不一样”，又觉得一时无法解释清楚，反正以后日子长着，自己有的是办法治那小丫头。 于是便笑笑道：“二小姐有所不知，那不是一回事，不过今儿小姐才回府，老奴也不说那么多了，小姐好生休息一日。”说完给杜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退了出去。 见她们退走了，沐书瑶整张脸都垮下来了：“整天装，才不过一天，我就觉得自己是个软包子了。” 花蕊听了，扑噗一声笑了出来。 “小芳，出来吧，藏在那里也不嫌气闷。”沐书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扬声叫道。 第二十一章 脑子有坑 小芳从屋子的一角出来。 扯过沐书瑶扔在桌子上的包袱，打开，里面哪里是什么新衣，尽是一些面料一般的旧衣，而且有一件外衫的袖子上都磨出毛边儿了。 “呀！小姐，怎么都是旧衣服？”小芳叫道。 现在她和花蕊都把称呼改了过来，免得她们什么时候说话的时候，突然闯进个人的，逮到把柄。 沐书瑶笑着点了点小芳的额头：“傻丫头，你不会认为沐雨晴真那么好心会送新衣服来吧！”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花蕊在那边咦了一声。 两人的目光立即看向她，只见她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只荷包和一些碎银子。 “这是从哪里来的？”沐书瑶奇怪地问，一边手起荷包细细地看了起来，淡粉色的荷包上绣着精致有花样，针角细腻，一看就知道能绣出这样一个荷包的人，绣工必定不错。 小芳见沐书瑶只顾看着荷包，也是一脸不解地道：“这是四小姐走的时候偷偷塞在我手里的。” 随即又有些不明白地问：“她干嘛给我们钱啊？” 沐书瑶眼里浮现出一丝暖意，这个妹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只是同是姐妹，还是双生子，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正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沐书瑶示意花蕊和小芳收好桌子上的东西。 门帘一挑，一个面生的婆子走进了，草草地向沐书瑶行了个礼，脸上毫无谦卑之色地说：“老夫人有命，请二姐到明辉堂用晚膳，一家人认识认识。” “多谢嬷嬷。”沐书瑶一脸谦恭地说，随之从自己袖中拿出几个铜板道：“书瑶初来乍到，什么也没有，这几个钱就请嬷嬷随便喝口茶。” 那婆子看着手中的铜板，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一板一眼地道：“那是奴才应该做的。”说完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小芳嘀咕道：“拿了钱还甩脸子给人看，不知道拿人家的手短吗？” “这些丫头婆子估计早就被喂饱了，这点钱人家根本看不上。”沐书瑶嘲讽道。 “小姐，那你为什么不多给点？”花蕊知道沐书瑶是有钱的，只是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含义。 沐书瑶笑了笑：“我以前是在乡下长大的，今天又是第一天回府，哪里会有钱，若拿得多了还不招人怀疑啊！” 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至于为什么给钱，你们没注意到那婆子说完话后，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不是想从我这儿得到点好处，又是什么。”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沐府的晚膳时分，沐书瑶特地换上了沐雨晴拿过来的一件旧衣服。 衣服可能是有些年头了，沐雨晴又比沐书瑶小一岁，因而这些衣服都有些短小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扔验花蕊和小芳一人一件，也叫她们换上。 周嬷嬷和杜娟自然有自己的衣服，只是看到三人换上旧衣时的兴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鄙视。 一行五人刚进明辉堂的院儿，就碰见了沐嫣然，此时她又换了一身衣服，一条紫绡翠纹裙，裙子上绣着清丽的兰花，臂上披了条碧水薄烟纱，腰间软带一束，将原本就高挑的身材又往上拨高了几分。 见到沐书瑶立即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送上体贴的关怀：“妹妹一路辛苦，如今可休息好了？院子里可有缺什么少什么的？青园那边虽说偏了点，可是却很清静，以往我就很喜欢那园子，央了母亲好久，母亲就是不让我去住，没想到现在竟拨给妹妹了，可见母亲还是疼爱妹妹的。” 她说得很诚恳，言语之间尽是真挚，怎么看都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只是这真挚下面倒底藏了什么鬼，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不过人家表现得那么姐妹情深，她也不能太示弱了，心里翻了个白眼：又要演戏了！ 脸上却露出欣喜的笑容：“大姐姐说的哪里的话，母亲是大姐姐的亲娘，哪有亲娘不疼自己女儿的，妹妹我怎么敢跟姐姐争宠，都是母亲宽厚。” 说话的时候，沐书瑶脸上露出更加纯良无害的笑意，却让沐嫣然看得有些心惊，但再仔细看去，又什么也看不出来，对方只是一个单纯到蠢的女人。 这是沐嫣然为沐书瑶下的定义。 沐嫣然仍旧拉着沐书瑶的手，感觉到上面传来略显粗糙的触感，那抹不明所以的不安，又化为了心安，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怎么会给自己带来威胁呢！虽然她的脸长得还算是清秀，可这是什么地方？京城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想到此处，沐嫣然柔柔地一笑，拉着沐书瑶往明辉堂走，嘴里说道：“我们快些走吧，莫要叫祖母他们等我们两个晚辈。” 她们到时，沐佳晴和沐雨晴已经到了，不过并没有开饭，沐雨晴坐在偏厅，正跟老夫人说话，也不知是说了句什么，逗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沐佳晴和沐婉婷一边一个，正给老太太捏腿。 王氏还有沐永年和各位姨娘都没有到。 老太太听到脚步声，抬眼看见沐嫣然来了，立即朝她招手：“然丫头，快过来，坐到祖母这边来，一起听听你五妹妹说的笑话。” “哦，五妹妹又听到了什么新鲜事，说出来让姐姐也乐一乐。”沐嫣然先给老太太行了礼，然后很自然地坐在老太太身边的位置上，含笑对沐雨晴说。 “大姐姐说笑了，妹妹哪里知道那么多新鲜事，不过都是听女先生说的，然后自己再加几句，说来给祖母凑个趣罢了。”沐雨晴眼色不善地看了沐嫣然一眼，她居然把自己比作那些长舌妇，果然没安好心。 不过面上还是一点也不露，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妹妹哪有大姐姐懂得多，还是不在大姐姐面前卖弄了。” 祖孙三人只顾着说话，完全无视了与沐嫣然一起进来的沐书瑶。 她看到沐雨晴投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挑畔，不觉有些失笑，被人比作说书人还那么高兴，五妹妹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 第二十二章 一件衣服 沐书瑶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却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女声：“呀，书瑶，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见过母亲。”沐书瑶转身行礼，随即一脸是笑地解释：“五妹妹正给祖母说话逗趣，书瑶怕出声扫了祖母的扫，才一直等着。” 说着见老夫人和沐雨晴都看向这边，才恭敬地朝老夫人行礼：“书瑶见过祖母！” 老太太看了沐书瑶一眼，只一眼，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穿成这样？” 这是被嫌弃了吗？沐书瑶意味深长地看了沐雨晴有些变白的脸色道：“祖母可是嫌书瑶身上的衣服不好？可这已经是书瑶这些年来穿过的最好的衣服了。” 说着伸手拉了拉有些短了的袖子，接着道：“要不是五妹妹下午给书瑶送来这些衣服，书瑶这时候只能穿棉布衣服来见祖母了呢！” 而沐佳晴和沐婉婷对视了一眼，两人皆看出了对方嘴角那抹微弯的弧度，把头垂得更低了，小耳朵却竖着，等着看好戏。 “呵呵，夫人一个人管着内宅诸事，怕是给忙忘了，书瑶你可不能生你母亲的气。”门外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从从皆知这是五姨娘来了。 五姨娘是最后一个进府的，却和四姨娘金氏同一年生产，相差不过两三个月。 这五姨娘秋氏原本是青楼里的清倌，有一次偶然机会，被当时还是吏部侍郎的沐永看中了，不顾老太太及王氏的反对，硬是把人从后门给抬了进来，还给了姨娘的位份。 这些年，秋氏的恩宠未断过，沐永年更是在她之后，再也未纳过一个姨娘。 只是有一件事，让秋氏的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她原本可以再添一个儿子的，可是这儿子虽是出生了，可还没满月就夭折了。 她一直不相信那是巧合，暗地里用了不少手段去查，终于让她有了一点发现，所以疑点都指向王氏的百合院，虽没有直接证据，可她却一心认定是王氏害了她的儿子。 因此，她虽明面上什么也不争，甚至还时常在沐永年耳边说几句王氏的好话，可是这暗中还是会给王氏使个绊子什么的，但因她做得并不明显，王氏倒也没对她有多少敌意。 就是不准她出席一些贵妇之间的宴请，青楼的身份，让王氏在一众贵妇人面前丢不起那人。 跟着秋氏来的还有四姨娘金氏，她原是沐老太太的近身侍婢，因为识得几个字，老太太就让儿子把人收了房，也好在书房伺候。 虽然金氏是个丫环命，可是心气却很高，特别是被沐永年刚收房的那几年，颇得恩宠。 可后来，她的恩宠居然就被一个清倌儿抢走了，对秋氏自然是看不顺眼，怎奈这秋氏也不知为何入了王氏的眼。 每每她与秋氏有所冲突，当家主母王氏必是站在秋氏一边的，嘴上是说：秋氏是个清倌儿出身，若是跟她较真，岂不掉自己的架子！ 实则就是利用秋氏打压自己，其实这其中的原因她也猜到了一此，只因为自己也替老爷诞下了一个麟儿，她无非是怕自己的儿子跟他的儿子分家产。 可是她也不是好惹的，当年惹不是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的旧人，根本保不住儿子子杰。 因此，不管是时候，只要有机会能奚落王氏，她都会凑上去掺一脚。 就像现在的事，秋氏的一句话，已经帮王氏解了围，她却还不阴不阳地补上一句：“就算是再忙，夫人也不该把这事给忘了，不然传出去，外人不知道，不定怎么说咱们府里苛待庶女，尤其这次老爷可是大张旗鼓地接二小姐回来，要是让外人知道，她连件好衣服都没得穿，不定要怎么编排老爷呢。” 秋氏此时已退到一边，把主战场让了出来。 这么多年，她早已熟知了金氏的脾性，有些事只要自己起个头，金氏会自动凑上来成为她手中的枪。 “好了，都给我消停点。”主位上的老太太终于发话了，手杖在地面上敲得咚咚响，“不就是几件衣服吗？也值得你们争得那么脸红脖子粗的。” 说罢，转头去看沐书瑶，只见她脸上也全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此时听众人终于停止了说话，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屋子中央，语带哭腔地道：“祖母息怒，母亲息怒，都是书瑶的错，书瑶不该多嘴，也不该贪图这些好衣料，请老夫人，母亲责罚。” “哎哟，这跟二小姐有什么关系啊！”秋氏上前亲自扶起沐书瑶道：“夫人管着整个沐府，有时做事难免疏漏，也可能是夫人早就叫人去办了，只是那些下人躲懒，也是有的，是不是呀夫人？” “对，这事我早让张嬷嬷亲自去办了，那个老东西肯定又在哪儿躲懒了，待一会儿，母亲一定好好罚她，书瑶不伤心了。” 沐书瑶从秋氏怀里露出一张脸，笑了笑，“母亲不必自责，书瑶现在的日子已是像在天上一样了，哪里还敢伤心，不惜福。” “好孩子，懂得惜福就好，你父亲母亲必不会亏待了你。”老太太赞许地看了沐书瑶一眼，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虽说是在乡野长大，倒也看不出什么乡野之气，反而比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更懂事。 想到这里，眼角余光瞟向沐雨晴，不似这个正经养在府里的庶女，别的没学会，尽学了一些小家子气，倒底是下人生的，那个根在那里摆着呢。 “秀兰啊，现做衣裳也要几天，你先让人到成衣铺子给书瑶买上几件，对付着穿一下。”老太太又发话了：“改天让人进府给书瑶再做几身全心意的。” 王氏见老太太给自己递了梯子，自然也借着梯子下来了。 正好，此时小丫鬟进来回说老爷有公事，不回府用膳了，老太太便带着一群人往饭厅走去。 一路上反映着众人给沐书瑶介绍，沐书瑶一一见过。 “几位姐妹你都已经见过了。”老太太的兴致似乎不错，“你还有一位嫡长兄子轩，如今在外游学，一位庶弟子杰，今儿到他舅舅家去玩了，怕是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以后有的是时间见他。” 沐书瑶一一应下。 第二十三章 半夜来客 从老太太这儿用了晚膳，回到青园，天已经黑透。 沐书瑶在杜娟有伺候下，洗漱之后，就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自己上床了。 怎奈，因自己白日躲着某些人，睡得多了点，此时竟是毫无睡意。 沐书瑶干脆坐到桌边，从床底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杂记来，就着烛火读了起来。 “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地看书。”就在沐书瑶看书看得兴起时，身后传不一道清冷的男声。 突然听到男子的声音，让沐书瑶猛地抬头，只见许久不见的楚煜辰竟不知何时站在自己房内，此刻他正站在窗口，银色的月光自窗外倾泻而下，洒在他欣长挺拔的身上，一抹珍珠莹润之光，更为他那张脸俊朗非凡的脸，增添了一抹致命的吸引力。 半晌，楚煜辰也没得到沐书瑶的回答，便干脆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在沐书瑶对面坐下，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只在一瞬间就捕捉到沐书瑶那双深邃灵动的双眸，似是要从她眼睛里看到什么异样的情绪， 只是看了半天，他终究挫败在微叹了口气道：“你的眼睛里什么时候能有点符合这个年纪的情绪，哪怕是我突然出现在你闺房内，你有一瞬时的诧异也好。” 沐书瑶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眼光再度回到刚才看到的那一页书上，嘴上却是在问：“才这么几天，你就能够倒处乱窜了，看来当初我应该再早点把你赶出门的。” “哎，我说沐书瑶，你可不带这样的啊！”楚煜辰没想到沐书瑶会来这么一句，忙装出一脸痛苦状，“其实我也是强撑着进来的，这一路上都是元飞那小子背着我的……” “与我无关。”沐书瑶头也不抬地打断他，“我记得当初跟你说过，接下来能恢复到怎么样，全靠你自己养，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我也管不着。” “嘿，别那么冷淡嘛！”楚煜辰痞笑着抽走沐书瑶手中的书，“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是你的吗？” “不好奇。”沐书瑶抬手就去抢自己的书，却见楚煜辰一个转身，连带着身下的凳子一起转到旁边，顺带着还朝她晃了晃书本，好看的眼眸里盛满了俏皮，像是在说：想要就自己来拿吧！ 沐书瑶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抿着。 谁知楚煜辰却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茶杯，正色道：“这么晚了别喝茶，小心伤着胃。” 晚上喝茶会伤胃吗？沐书瑶表示不知道，不过楚煜辰语气中实实在在的关心倒是让她的心里微暖，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有多久没有被人关心过了？ 看着沐书瑶呆呆的表情，感受到她身上弥漫着一种名叫哀伤的情绪，楚煜辰有点不自在，于是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没事！”沐书瑶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抬眸用极为冷淡的目光看向楚煜辰，冷静地问：“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楚煜辰看着她在瞬间隐去了自己真实的情绪，眼底不禁闪过一丝赞叹，从没有见过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有着如此内敛的情绪，她倒底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不想说？”沐书瑶见楚煜辰久久地不说话，不由得歪头看向他，“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逼你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毕竟深更半夜，男女同处一室多有不便。” “不便吗？”楚煜辰听了这话不由失笑道：“当初某人可是连衣服都帮我换过，还有什么不便的！” 沐书瑶笑容变得更淡了，“此一时，彼一时。” 见到沐书瑶这副表情，楚煜辰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子，下意识的就觉得沐书瑶生气了，虽然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哪句话惹她生气了，但凭借一个多月相处的经验来说，沐书瑶确实生气了。 于是他忙转开话题道：“你有没有想过沐大人为什么突然千方百计地要把你找回来？” “他是我父亲，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这不是很有损他的名声吗？”沐书瑶把玩着手上的空茶杯，漫不经心地说：“朝堂上不是已经有御史在弹劾他不慈了吗？” 楚煜辰一双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沐书瑶那双幽沉的美眸，企图从那里找到别样的情绪。 结果还是让他万分沮丧，只得换了个坐姿掩饰自己的尴尬，调整好语气开口：“你对你母亲了解多少？不是现在的沐府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 听了楚煜辰的问话，沐书瑶有些怔愣，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具身体的生母来了，她不是难产死了吗？那时候原主刚出生，能知道什么？ 于是很老实的摇头。 “你母亲姚姨跟我母亲曾是闺中密友……” “所以呢？”沐书瑶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急声打断道：“你不会想要告诉我，她们曾给我们订下什么娃娃亲之类的吧？” 上天的各路诸神保佑，不会这么狗血吧！沐书瑶在心里暗暗祈祷。 可是明显，天上的神仙虽多，地上的人祈求的事更多，还有一个空出来理会沐书瑶这个小女子。 楚煜辰终于从沐书瑶眼中看见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却并不是高兴，而是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是个麻烦源一样，她不愿意沾上。 只是这种事情是她说不愿沾就能不沾的吗？ 于是，只见他性感的薄唇轻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正是！” 沐书瑶听了这两个字，红唇微张，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 “不过我父亲现在有点不想结这门亲，要不是我祖母在上面压着，他早上门来退亲了。”楚煜辰的这一句话对沐书瑶来如同天籁。 她刚想说话，却又听楚煜辰说：“你的生母对我祖母有救命之恩，所以有她在的话，这问亲事是不可能退的，而且现在我父亲已知我形同废人，所以这门亲事是一定会结的。” “你是说，你被你父亲抛弃了？”沐书瑶把楚煜辰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弄清了大概，“你家很有权有势？” ， 第二十四章 两枚弃子 楚煜辰听了，面露苦笑，“你才来京城不知道，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权有势的人，这么说吧，要是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来，也能砸死几个一品官，而我家……” 说道这里他又顿了一会儿，眼睛转向窗外，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我的祖父是抚国公楚钟海，祖母是宁国府大小姐，我是抚国公府的嫡长孙，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品镇国大将军，父亲却只是个三品大将军，这一点是一直让他不满的。” “所以我父亲就想用我的婚姻来为他自己的仕途铺路。他其实是想毁了尚书府这门婚，然后攀上皇家的公主。” 沐书瑶静静地听着，直到确定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才问：“那他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不会是因为你受伤，皇上把你的官职一撸到底了吧？”最后一句话，绝对带着调侃的意味。 “没有，皇上只是把我受伤的事严重化了。”楚煜辰的嘴角微勾，显示出他的好心情：“如今我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连吃饭都要人服侍的废人。” 沐书瑶听了不禁一笑，废人？当初若是自己没救他，这会儿他不止会是废人而是死人了。 随即脸色突然一变，眼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你活着回府，没有连累到石蚌村那边的人吧？” “没有，你放心好了。”楚煜辰安慰，“一切都是元飞的功劳，是他找到的我，只要你不介意自己的功劳被他抢了就行。” “我可没在那里见过你。”沐书瑶意有所指地说。 随即又道：“那你父亲又是怎么回事？退婚？” “没有，他迫于祖母的压力，并不能退婚。”楚煜辰冷笑，“可是他早已和沐大人有约，要我娶你的大姐沐嫣然，可是现在我变成这个样子，他就想让我的二弟娶你大姐，毕竟我有官职在身，祖父的爵位最后会落在谁身上还不一定。” “所以……” “所以我还是依照婚约娶你，而我二弟会娶你大姐。”楚煜辰失笑。 “那个公主怎么办？”沐书瑶也笑了，这关系可是够乱的，不过她倒是挺好奇，楚煜辰的父亲怎么会放弃皇家的公主。 “罗嘉？皇上其实一开始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所以哪怕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我。” 沐书瑶挑眉，明显是不信的，这用婚姻来笼络重臣不是帝皇常用的手段吗？怎么这个皇帝会不同。 “是我不愿意，皇上向来不会勉强我。”楚煜辰说这话时，语气里竟有一种无人能及的傲气。 沐书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呢！” “这话也就你敢说。”楚煜辰丝毫不觉得沐书瑶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语气里带了点无奈。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告诉我，你和我都是被抛弃的棋子，毕竟我们一个自小长在乡野，另一个手足皆残，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活？” 话是这么说，话气里的调侃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楚煜辰听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点头道：“是的，过几天，皇宫会有一场赏花宴，那时皇上会为我们赐婚。” “要是我不接受呢？”沐书瑶不讨厌楚煜辰这个人，但是很讨厌这种连婚姻都被别人掌控在手的感觉，她宁愿在山野地方找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过完这一生，也不愿自己的婚姻成为别人利益的牺牲品。 没想到沐书瑶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楚煜辰愣是半天没接上。 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沐书瑶正色的开口：“我怎么也算救过你一命，麻烦你去跟皇帝说说，就说我不愿嫁。” “为什么？我们可比其他人幸运多了，至少我们还相处过一段日子。”楚煜辰不解，嫁给自己不好吗？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可以说如果她和自己正式订下婚约，在这京城基本上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像是看出楚煜辰的心思，沐书瑶自嘲的一笑，还以为他会和别的男人有所不同，其实说到底，这思想还是差不多，难道是她太苛求这些古人了吗？ 见沐书瑶只是盯着自己看，楚煜辰有些不自在，竟有些被看穿心事的狼狈。 “咳咳咳。”为了缓和屋内尴尬的气氛，楚煜辰以手掩唇地轻咳了几声，“要是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尽数提出来，能解决的，我自是会帮你解决。” “不用，我需要静一会儿，你走吧？”沐书瑶直白地下着逐客令，脸上也尽是冷意，“你最好跟皇上通个气，不要随便给我赐婚，不然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警告还是威胁？”楚煜辰眼神微眯地问， “你怎么理解就是什么？”沐书瑶一点也没被他刻意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影响，依旧保持着她一贯冷漠的神情道：“既然你那么喜欢装废人，我可以成全你，我想你是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 语气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说出口的话却让楚煜辰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他相信沐书瑶绝对会说到做到。虽然他感觉不到对方有内力，也不相信她能闯入自己的将军府，可是不知怎么的，楚煜辰就是觉得她会做得到。 “好，我先回去，至于我们俩之间的事，会延后。”说完也不等沐书瑶回话，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花蕊就送进几套新衣裳：“小姐，这是夫人让人送来的新衣裳。” 沐书瑶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失笑，这哪是给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准备的，不是黄色就是蓝色，衣服的款式还是过时的，连安阳城的小姐都不会穿这种款式，倒给她用上了。 “衣裳是谁拿来的？”她问。 “是夫人身边的海棠。”说着也看向那衣裳，料子倒是不错的，只是这颜色和款式搭配地一起，硬生生地把一个花季少女，打扮成了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 “这几件大概就是夫人给我买的新衣吧。”沐书瑶冷笑，“不穿不是太辜负夫人的好意了！” 第二十五章 客前出丑 “可是小姐，这衣裳穿出去更要惹人笑话了。”花蕊担忧地说。 “笑话就笑话。”沐书瑶不以为意地道：“我一个长在乡野的村姑，不会穿衣打扮很正常，别人要笑话也是笑话送衣服来的人，与我何干。” 她倒要看看王氏的脸皮有多厚。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周嬷嬷的声音：“二小姐起了吗？早晨还得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呢！” 说着也不等沐书瑶答话，自顾自地进了门，身后跟着拿着木盆的小芳。 “三小姐，夫人刚才差人来说，杜娟的娘病人，夫人作主放了她几天假，这几天就委屈花蕊和小芳多做点活了。”周嬷嬷面无表情地说。 沐书瑶一愣，这是要收回丫鬟的节奏，不过也对，她身边的四个一等丫鬟怎么舍得送给自己，要送也送一个二等的好了，只要卖身契在她手中，就不怕那丫鬟不听她的命令。 想通了这一点，沐书瑶随即温和的笑了：“母亲身边自是不能少了人伺候，要不然一会儿我去回了母亲，让杜娟姐姐回母亲身边好了，我这边人少事少，有花蕊和小芳也足够了，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丫鬟照应着。” “唉，二小姐，那些都是粗使的丫鬟，哪里能上得了台面，夫人的意思是过两天让人伢子过府，给二小姐再挑上两个合意的。”周嬷嬷很满意沐书瑶的懂事。 “母亲真是太费心了。”沐书瑶柔柔地接了一句。 周嬷嬷听了很是满意，心想，那时在路上，她真的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便从那几套衣裳时拿出一件黄色的罗裙给沐书瑶换上，土黄的颜色加上过气的款式，让人看上去十分寒酸，她本就还年幼，周嬷嬷却给她穿了这么一件土气的衣裙。 沐书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嘴角含笑地听周嬷嬷说：“二小姐换上新衣服真漂亮，果然是人靠衣装，来，嬷嬷再为你梳个漂亮的发髻，就更配这身衣服了。” 沐书瑶在铜镜中看见花蕊和小芳憋着笑意脸，向两人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即垂下眼眸，任由周嬷嬷在她头发上折腾。 不一会儿，只听耳边响起周嬷嬷的声音：“二小姐，好了，您瞧瞧是不是特别配您的这身新衣啊！” 沐书瑶自铜镜里打量了自己一眼，已不忍心去看第二眼了，这是什么发型啊，照说依着自己这个年纪，再梳包子头有点幼稚了，可以像沐嫣然她们一样梳小髻了，可是周嬷嬷却依然给她梳了两个包子头，搭配上这身老气的衣服，显得不伦不类。 可是她脸上却扬起一抹诚挚的笑意：“周嬷嬷的手真巧！” 听了这话，花蕊小芳纷纷捂脸：小姐，咱能说句实话不？还让不让人有好的心情了！ 一行人到明辉堂的路上，沐书瑶几人承受着身后丫鬟们的指指点点，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沐书瑶是不为所动的脸上带笑，花蕊和小芳则是憋着笑，紧低着头，周嬷嬷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则是乐开了花。 府里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不用打也不用骂，专门往死里挤兑。 何况今日府上还会有客人，让客人看到沐书瑶这副样子，她这名声算是全毁了，以后还不是任凭夫人拿捏在手？ 进了垂花门以后，迎面来了一行人，见到那几个明艳照人的女孩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沐书瑶再次弯唇，以为这样就能作贱自己了吗？这点把戏也太幼稚了吧！ 沐嫣然看到这副打扮的沐书瑶，眼底闪一抹笑意，这样才符合她乡下丫头的身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一回来就敢弄幺蛾子，弄死你都是轻的。 不过她脸上还是端着一贯的菩萨笑脸，急走几步，拉着沐书瑶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言不由衷地道：“二妹妹这身衣裳还真是衬妹妹的肤色，料子也好，想必是母亲叫人特意去买的吧！” 今天的沐嫣然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裙，上面绣着精致的杏花，梳着可爱的发髻，上面却精心点缀着蝴蝶，更衬得她娇艳无比。 沐雨晴姐妹虽没有打扮得那么出彩，却也看得出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相比之下，沐书瑶除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蛋还可以看以外，别的地方完全让人不忍直视。 果然，几个女孩子一进明辉堂，沐书瑶就成了众人关注的对像，其中甚至还有几位年轻公子。 “书瑶，你就穿成这样在府中倒处乱逛，成何体统，不知道府中今日有贵客到访，冲撞了贵客你可承担得起？”此时王氏还没有到，沐老夫人首先发难，“你母亲不是给你采买了亲衣吗？” 沐书瑶听了这话，脸上特别委屈，懦懦地道：“这就是母亲给书瑶送来的新衣，祖母您瞧，这料子多新，，书瑶特地穿上了来给祖母请安的。”要走上前去，让老夫人看她的新衣。 她的话才说完，只听扑噗一声，旁边的一位年轻公子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由于他笑出了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沐书瑶也好奇地看向男子。 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乌发上束着白色的丝带，一身雪白绸缎长袍，腰间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着一块羊脂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不含任何的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 另一男子稍长一些，身着一件冰蓝色镶银边的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只是沐书瑶有些奇怪，这不是内宅吗，怎么会有年轻男子出现，他们两个就是老太太口中的贵客？ “咳咳，对不住，老夫人，本公子失态了。”白衣男子对着沐老夫人拱手。 “哪里，哪里，是府上的庶女让两位公子见笑了。”老夫人根本没理会沐书瑶的委屈，直接笑道：“书瑶还不给两位公子赔礼，然后回你的青园好好思过，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第二十六章 斗艺 沐嫣然等人听了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沐婉婷和沐佳睛面露同情地看着沐书瑶。 却见沐书瑶瞪了那笑出声的男子一眼，朝老夫人福了福身道：“老夫人恕罪，这真的不是书瑶的错，母亲差人送来什么，书瑶自然就穿什么，何况书瑶也不知道今日府上有客。” “哼，就算是有客，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女来见，古公子和梁公子也是你说见就见的……”说话的是沐雨晴，她看着沐书瑶被老夫人训斥，心里一阵爽快，能说的不能说的话也全都有当面说了出来。 “嗯？庶女！”沐书瑶含笑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五妹妹似乎也是庶女，为何你能见得的人，我却见不得，难道是老夫人嫌人不在府里长大的！” 说着眼圈微红地看向首坐的老夫人。 “当然不是，书瑶别瞎想。”老夫人才要开口，却被刚进门的王氏抢先开口，一把搂过沐书瑶安慰道：“你五妹妹还小，别听她乱说。” 见沐雨晴想到说什么，王氏立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又对老太太道：“书瑶身上的衣服是媳妇让下人去买的，没想到采买的人竟是如此的不尽心……” “可以开始了吗？”她们这边暗潮汹涌的时候，一个冷冷的男声传入众人耳际，也打断了王氏慈母般的嘴脸。 “梁公子请恕罪，让您久候了。”老夫人也懒得再听王氏解释，这些弯弯绕子她还是懂的，虽然这沐书瑶给她的印象还行，但必竟只是个庶女，只要王氏不太过份，她是不会管的，反而是巴结好这位梁公子才是正经。 因而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忙笑道：“老身的几个孙女都已准备作品，请古公子和梁公子赏鉴。”一面又使眼色让沐书瑶下去。 怎么奈沐书瑶像是没看见一样，索性赖在王氏身边不动了。 老太太暗自皱眉，昨天才觉得这个孙女懂事，怎么今天又做出这么一副样子，于是开口提醒道：“书瑶还不走，你的姐妹们都准备了书画请两位公子品鉴，你又没准备，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祖母，书瑶也想看看姐妹们的书画。”沐书瑶一脸希翼地看着老夫人，那神情让人不忍拒绝。 “二姐姐，你怕是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吧，留…唔……”话没说完就被金氏一把捂住了嘴，在她耳边轻声道“住口，没看老太太和夫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你少给我惹事。” “既然二小姐也有这个兴致，不妨就让她留下吧。”古荣轩有点好奇地看着那看长相绝俗，却打扮得俗不可耐的女子，发现她眼底的从容淡定根本不似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哪怕是这沐府所有小姐加起来也不及她一分，这样的人会空有其表？反正他是不信的。 有了古荣轩的开口，沐老夫人原本到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笑道：“如此，就开始吧，按年龄顺序来。” “是。”几个女孩子同时应声，沐嫣然首先站出来，向两位公子行礼道：“小女不才，作了；首诗，请两位公子品鉴。” 说着示意丫鬟黄绫将手中的宣纸递到梁英帆手中，梁英帆展开看了看，又递到古荣轩手中，古荣轩赞道：“好诗，好字，沐大小姐果然是才女。” 沐嫣然双颊适时的一红，满脸娇羞，说了声“过奖！”便退至一边。这两个人都不是她的目标，她只是想通过梁英帆把自己的才名传到二皇子罗晖耳朵里。 接下来应该是轮到沐书瑶的，可是谁也没有把她算在内，王氏赶忙催促沐婉婷拿出自己的东西，沐婉婷犹豫地看了沐书瑶一眼，见她仿佛并不在意，才将自己的一幅绣品拿了出来。 那是一副百花争艳图，小小一方锦锻上绣着近百朵花卉，不但布局合理，错落有致，配色上更是十分鲜亮，让人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花不觉得眼花，反而像是看到了春天的气息。 “三小姐的手艺又精近了。”古荣轩家中有着京城最大的绣坊，姐姐又入宫为妃，什么好手艺没见过，只是因时见到沐婉婷的绣品也忍不住夸了一句。 梁英帆仍在旁边不言不语，眼神中却透出柔和，沐家的女儿果然不凡。 沐佳晴的也是一副绣品，只不过是一位正在扑蝶的美女，活灵活现，让人觉得快要活过来了一样。 沐雨晴看了自家亲姐姐一眼，冷哼地看着她被夸赞后，才拿出自己的画作，她自小习画，此时拿出来的是她最得意的一副作品，满池的莲花。 说实在话，她这副莲花图画得确是不错，可坏就坏在她在画作的上方提了一首诗。 本来作画提诗也没什么，只是她为了将沐嫣然比下去，竟是自创了一道，自创就自创吧，偏偏还是一首不押韵的打油诗。 就连梁英帆这种素来自制力好的人，也差点儿笑出来，最后只给了一句：“五小姐真是独具匠心。” 没有听出其深意的沐雨晴还低头娇笑，尽显小女儿的姿态，毕竟这梁公子不但是当朝帝师之孙，更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得到他的认可，自己能不高兴吗！ 可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不识相地扑噗一声笑出声，沐雨晴怒气冲冲地看向发出笑声的人，却见沐嫣然正掩嘴偷笑。 她地脸不解地回头自看自己的亲娘，竟发觉她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 虽然沐雨晴有时没脑子了一点，可并不代表她笨，仔细一想梁英帆话里的意思，也品出不对来了，小脸立即变得非常精彩，可谓是五颜六色。 可是对于梁英帆，她又不能反驳什么，人家的话隐晦地很，而且人家除了是帝师之孙，还是当今二皇子的伴读，自己一个小小尚书府的庶女可不敢对他有什么微词。 但是这口气，她又实在是咽不下，眼神四处乱瞟，瞟到缩在一边当隐形人的沐书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第二十七章 关于衣服 既然要丢脸，总要拉个垫背的，这样也能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随即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开口道：“祖母，既然二姐姐回来了，想来做为沐家的女儿，她定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今天我们姐妹都拿出自己的才艺，二姐姐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是不是也让她当众给两位公子表演一翻。” 沐书瑶一听这话就怒了，什么叫作为沐家的女儿，一定要有过人之处，老实说，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当这仆沐家的女儿。 先前不是说自己连名字都不会写，这会儿又要有过人之处了，小妞，你说话一直是这么前后矛盾的吗？ 怕是自己出丑了，想拉别人下水，好分担一下别人的注意力吧！可是，小妞你也想得太好了吧，你以为老太太和你一样没脑子，既然今天是奔着巴结这位梁公子而来，有一个孙女在他面前出丑已经够了，又怎么会明知另一个也会出丑的情况下，故意为之呢？ 何况那梁公子早就看不起自己了，老太太也早想把自己赶回青园，这样的情况下，老太太会如你的意才怪呢！ 沐书瑶不发一语，神情还是那么淡淡的，她就站在那儿等着看好戏了。 果然老太太不负所望地斥道：“胡闹，你二姐姐才回来，都没有准备，你让她现场做什么？何况两位公子也累了，一会儿你父亲回来还有事情跟他们商量，你就别在这儿瞎闹了。” 沐雨晴听了这话，哪里肯依，走上去抱着老太太的手臂就要撒娇。 王氏眼见着梁英帆的面色沉了下去，忙喝斥道：“雨晴，别胡闹，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在客人面前也需小性，从今日开始回去禁足十日，抄女戒十遍。” “母亲……” 沐雨晴还要开口，却被金姨娘打断了，“夫人，五小姐这几日身上有点不适，怕也是累着了，奴婢先带她回房了。” “去吧。”王氏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金姨娘向老夫人行了礼后，带着两个女儿匆匆离开明辉堂。 见沐雨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沐书瑶只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能在这种深宅大院里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由于金姨娘三母女的离开，大厅里一时陷入沉寂，一旁看戏的古荣轩细细地打量着沐书瑶，突然开口问：“老夫人，听说贵府二小姐自幼便被贬至乡下，昨日才回京？” 沐书瑶听了，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听说，估计今天大家都知道了好不好？就因为这件事，沐永年一直升不了官，现在他找回了女儿，不嚷嚷得满京城都知道都不可能。 老夫人听了这话，和气地笑道：“古公子说笑了，哪里是贬啊，书瑶这孩子命不好，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她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我们这才让她娘带着她到庄子上养着，没成想，我这孙女福薄，没满月就死了亲娘，之后就一直跟着奶嬷嬷住在庄子上。 如今她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自然是要接回府里养着的。”说完老太太还执起帕子点了点眼角道：“只是这些年终归是我们府上亏待了她，到现在，女孩子应学的东西她都一样没学成，只懂了点皮毛，不敢叫她在两位公子面前现丑，请两位公子多多海涵。” 听了这段话，沐书瑶才知道周嬷嬷说话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合着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虽说那周嬷嬷不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可总是在一个府里的，这样说起来，也不是完全沾不上边。 现在她倒是有些奇怪，如果老太太和王氏不是同时在场，这个问题由王氏来回答，她会不会编出另外一个版本来。 据说这王氏还是自己亲娘姚氏的亲表妹呢。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苦了二小姐。”古荣轩说着还是转向沐书瑶问道：“二小姐真的什么都不会吗？” “回古公子，小女确实一无所长，不像府里各位姐妹那样都有名师指点。”沐书瑶笑容可掬地回道，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这抹笑意，根本没达眼底。 “可是本公子也算常到外面走动，听说乡间小调也十分动听，不知小姐可会？”古荣轩好似跟沐书瑶找上了，他这句话问出来，不但是沐书瑶再次翻了个白眼，连向来面无表情的梁英帆也有些讶异地看向他，今天这小子出门没吃药吗？总跟一个土了吧唧的丑女人说什么话！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好友，虽然面上看上去很温和，对人却是挑剔得紧，就像刚才几位沐府小姐，即便是各有所长，得到的也只是公事性的回答，可是对待这个小土妞却例外的很，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 想到这里，沉思的目光也如探照灯般射向沐书瑶。 沐书瑶感觉到男人探寻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嗔怒地瞪了古荣轩一眼，没好气地回道：“如果古公子认为砍柴做饭也是一个长项的话，小女倒是会一些，只是这山间小调嘛，听嬷嬷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倒是从来没学过。” “书瑶！”王氏喝了一声，却又展开慈爱的笑脸，“母亲知道你心中有怨，只是今天有外人在场，这些就别提了，如今既然回府了，祖母父亲和母亲必会好好补偿你。” 嘴里的话是说得很漂亮，眼里却射出警告的光芒，警告沐书瑶不要再提乡下的事情。 沐书瑶笑了一下，眼含感激地道：“是，书瑶明白，书瑶已从母亲为书瑶准备的新衣里感受到了，多谢母亲。” 听了这话，王氏一噎，竟不知道怎么接话，可是又挑不出沐书瑶话中的理来。 但是沐书瑶见她面色泛红，便知道这会自己把她气得不轻，知道现在还不能太过，便向老太太福身告退，“祖母，母亲书瑶先告退。” “等等，你去哪儿？”王氏叫道。 “祖母适才教导书瑶，不要穿成这样倒处乱晃，书瑶当然是要回青园思过，也好等别的衣服送来再给祖母和母亲请安，免得又惹祖母不高兴。” 第二十八章 嫡女 古荣轩觉得自己憋笑憋得太辛苦了，只好把头转到一边，可是他有眼神正好瞟过好友梁英帆，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竟然嘴角微弯。 顾不得失礼，古荣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好友脸上哪还有半点情绪，刚才那一刹那的笑意像是错觉一般。 然而古荣轩却肯定，自己看到的那丝笑意，绝对不是什么错觉。 这位刚回府的沐家二小姐还真有本事，就凭着几句话就能让自己这个面瘫好友脸上有了表情，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 此时，古荣轩还没有发现，自己心底已对沐书瑶起了好奇之心。 再看看堂上沐老夫人和沐夫人的脸色，都如同便秘一样难看。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沐老夫人的脸色也只是难看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正要开口，外面传来小丫鬟的禀告：“老爷来了！” 话音末落，只见门帘一动，一身正二品官服的沐永年从外面踏了进来。 沐永年进了正厅，自是先给老太太行礼，然后王氏等人又来见过沐永年。 沐永年喊了声“罢了。”才见古荣轩和梁英帆上前见礼：“晚辈见过沐大人。” “两位公子请起。”沐永年虚扶了一把笑道：“今日真是劳烦两位公子了，老夫书房珍藏着一副前朝大师流永的画作，还请两作公子移步至书房一起品画。” “既是沐大人相邀，晚辈岂有不从之理。”古荣轩似乎成了梁英帆的代言人，所有要说话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在说，梁英帆除了几句必要的话，很少开口。 不过似乎大家都已了解了他的脾气，也不见怪。 等到三人出了明辉堂，王氏再也憋不住了，对着老夫人委屈地道：“老夫人您瞧，好好的事情被那个野丫头搞砸了！您可得好好的罚她！” “野丫头？你别一口一个野丫头，她现在是沐府的二小姐。”沐老夫人淡淡地扫了气急败坏的王氏一眼，见她要说话，又抢在她前头说道：“罚她？为什么要罚她？她没有做错什么啊！” “可是她穿成这样来给您请安……”王氏强辩。 “那你倒跟我说说，她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你叫人准备的？”老夫人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要挤兑人，有本事就做得天衣无缝，这样明显的事她都做得出来，亏她还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呢。 “媳妇知错。”王氏闻言，只好低头，心里却恨上了沐书瑶。 “好了，你还是弄几身合身的衣服送去给那丫头，今天的事一半也怪雨晴那丫头，你这个当家主母也不能只管自己的女儿，她们虽然有亲娘在，可倒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你也该适时的留意一下她们。” “是，媳妇明白了。”王氏应声。 这时小丫鬟摆上早膳，老夫人看了眼站在王氏身后的沐嫣然一眼，见她至始至终地乖巧地站在一边，听她们说话，脸上一丝不耐都没有，心下对这个嫡孙女又喜欢了几分。 于是笑道：“嫣然，折腾了一上午也饿了吧，来过来祖母这边，陪祖母一起用早膳。”随即瞟了眼王氏：“你也一起来吧。” “是。” 桌上的早膳很是丰盛，有燕窝粥、生煎馒头和鸡汤面。 老夫人牙口不好，只用了半碗鸡汤面，半碗燕窝粥，就搁下了筷子。王氏母女见老太太不吃了，也一起放下筷子。 孙嬷嬷见主子们停了筷，忙招呼小丫鬟上前撤了膳食，自己亲自上前服伺老夫人漱口，王氏母女自然也有贴身的丫鬟婆子伺候。 等到端上茶来，老夫人才状似无意地开口：“嫣然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吧？” “回祖母的话，嫣然下月十六就及笄了。”沐嫣然站起来，恭敬地回道。 “坐下坐下。”老太太朝她挥手，“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没那么多规矩。” “是，嫣然谨遵祖母教诲。”沐嫣然脸上是谦恭地神色，复又坐下。 “你们都知道，抚国公府和咱们家的嫡女是有婚约的。”老太太见屋里也没外人，干脆开门见山地说：“现在镇国大将军已回京，想必不日就将提起此事，秀兰啊，你也该为嫣然准备起来了。” 王氏母女一听此话，脸色皆是一白，京中现在谁不知道，镇国大将军在回京路上遇袭，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此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听说连吃饭穿衣这样的事都要旁人服侍，这样的人与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王氏立即拉着沐嫣然一起跪在老夫人脚下，低声哭求：“老夫人，不是媳妇不愿意将嫣然嫁进这样的人家，只是这镇国将军如今已是废人，将来子嗣上还不一定怎么样呢，嫣然是咱们沐家最大的倚仗，她怎么可以嫁进这种人家呢，求老夫人作主！” 沐嫣然跪来一边一声不吭，只是美目中静静地流着泪，抬眼看了沐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她非常了解自己在怎样的时候最惹人怜爱。 果真，沐老夫人被她打动了，命孙嬷嬷搀起沐嫣然，亲自替她擦静脸上的泪，柔声道：“唉，祖国统一母也知道这桩婚事委屈了嫣然，可是嫣然是嫡女，只有这个身份才配得上抚国公府的嫡长孙，皇上御封的镇国将军，祖母也是没办法。” 王氏在听到嫡女两个字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沐老夫人：“老夫人，按说表姐也曾是老爷的嫡妻，那书瑶丫头……” “姚妻不是已经贬妻为妾了吗？”沐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那丫头如今也只是个庶女。”心中却是暗自撇嘴，当初也不知是谁上窜下跳地撺掇着自己儿子贬妻，沐书瑶回来那天，又摆足了主母派头，要她安守庶女的本份，这会子又想起人家的亲娘也曾是沐家的主母了，真够不要脸的！ “祖母……”沐嫣然祈求地唤了一声。 “好了，祖母知道了，不过这事还得同你父亲商量一下。”沐老夫人轻拍着沐嫣然的手，低声安慰。也是变相告诉沐嫣然，她的态度。 第二十九章 读书认字 自那日以后，没几天王氏就差人给沐书瑶送来了几套新衣，虽不是上好的料子，却也总算不是那么土气。 只是正如沐书瑶所料，杜娟再也没有出现在青园，某日王氏在明辉堂看见沐书瑶时，笑呵呵地说：“杜娟是我用顺手了的，这几天乍离开了她，倒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王氏的话没说完，沐书瑶便接下去道：“母亲那里自是最要紧的，书瑶的青园也不大，用不到那么多人，何况三妹妹她们都只有两个贴身侍女，书瑶又怎敢坏了沐府的规矩。” 人家把把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当然要顺着接下去，虽然不明白这王氏在搞什么鬼，可是身边能少一只眼睛总是好事。 “二妹妹就是懂事。”沐嫣然端着一副长姐的脸笑道：“不过那日你回来时，母亲已跟祖母与父亲请示了，虽给不了你嫡女的名份，可用度上一切按嫡女来，所以妹妹身边哪能只有两名婢女呢，而且我看妹妹带来的花蕊和小芳年纪都不大，怕是不够稳重，母亲还是要为妹妹找两个妥贴的人伺侯才好。”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王氏说的。 王氏笑了笑，“那是当然，这事你祖母和你父亲都是同意的。” 一旁坐着的沐雨晴，眼睛恨恨地盯着沐书瑶，凭什么她一个乡下来的小贱人能得到老夫人和夫人的好感，而自己在这儿服伺了她们半天，却被当了半天的隐形人。 感受到沐雨睛愤恨的目光，沐书瑶淡淡地一笑，王氏母女真是好计谋，一遍一遍地在众人面前提及此事，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拉仇恨值吗？ 然后她们就可以渔翁得利？ 亏她们想得出来，就沐雨晴那点战斗力，自己还不放在眼中。 来了这十数日，她也基本上摸清了府上几个姐妹的性子，沐嫣然和她娘一样，是个面慈心恶的，而如隐形人一样的沐婉婷因其母原来是自己母亲的贴身丫鬟，对自己也存了交好之心，这几日有空就跑到自己的青园来。 至于沐佳晴沐雨睛这对姐妹，怎么说呢？她可以感觉出来姐姐沐佳睛对自己并无恶意，可这个沐雨睛就不好说了。 正当沐书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肘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沐婉婷用眼神向自己示意。 沐书瑶这才发现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顿时心下暗呼不妙！ 果然见沐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地看着自己，“书瑶，你是怎么会事？” “祖母，那还用问吗？定是她在想别的事情，连祖母您跟她说话，都没放在心上。”说话的正是坐在老太太踏脚上为她捶腿的沐雨晴。 “祖母恕罪，书瑶是在想书瑶这样什么都不会，会不会给尚书府丢人，想着现在能吃好，穿好，身边还人伺候，总要会点什么，才不负尚书府的名头。”沐书瑶随口扯了个理由。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老夫人听到这个解释，脸色好了很多，“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用像他们男孩子那样学得那么多，改天让你母亲安排一下，让你跟着府里的先生认认字，以后不当睁眼瞎，会读个女戒女则什么的也就是了。” “多谢祖母。”沐书瑶脸上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心里却是极不不屑的。 女戒，女则？那是什么玩意儿？捆绑了古代女性几千年的教条，让多少女人迷失自我，你让我去学那玩意儿，我又不傻，脑子里也没坑，还是省省吧，这种金贵玩意儿，还是留给你几个金贵的孙女吧！ 当然沐书瑶不可能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不管她有没有在这个府里站稳脚跟，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还是不要宣之于口，这个时空的人怕是根本无法接受。 “祖母，沐，二姐姐连启蒙都没有，怎么能跟得上我们姐妹的进度呢？”沐雨睛又跳了出来。 王氏闻言，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沐嫣然优雅地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祖母，既然要把二妹妹当嫡女养，不如让她跟孙女一起到含风书院去念书。” “大姐姐，你别搞笑了好不好！”又是沐雨晴开口：“她一点都不懂，就到书院去念书，不让书院的其他小姐笑掉大牙才怪呢，咱们尚书府可丢不起这个人，父亲更是丢不起这个人。” “四妹妹，话可不能那么说。”沐嫣然不赞同地瞪了沐雨晴一眼：“你不能因为二妹妹没有读过书就看不起她，正因为她不识是，才要学。不然才是真正丢我们尚书府的脸，二妹妹你说呢？” “书瑶但凭祖母母亲作主，也谢谢大姐姐的好意。”沐书瑶一脸感激地丫起来，对老夫人和王氏行礼又对沐嫣然行了个平辈礼。 “好了，这事先不提，入含风书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书瑶还是先跟着府里的先生认认字再说。”沐老夫人最终发话了。 “我与你们母亲还有事商量，你们姐妹几个先带书瑶到府里好好逛逛，雨睛，你可不准淘气。”沐老夫人又说。 “祖母为什么单单只说我，二姐姐说不定比我还淘气呢。”沐雨睛不依道。 “你个泼猴，祖母还不知道你吗？做事毛毛躁躁的，平时叫你跟你大姐姐多学着点，你又不听。”沐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何况这里就数你最小，我不嘱咐你嘱咐谁啊！” “祖母放心，嫣然会看好五妹妹，让她不淘气的。”沐嫣然还是端着一惯的嫡长姐的风度。 沐老夫人见此点头：“你就辛苦一点了，不过在自家院里，也不用太拘着性子。” “是，嫣然知道分寸。” 几个女孩子在沐嫣然的带领下出了大厅。 沐书瑶特地落后了几步，用手肘碰了碰一直没说话的沐婉婷：“三妹妹，那个含风书院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也在那里念书吗？” 沐婉婷摇了摇头，轻声道：“那里只收嫡女，我们这些庶女想要进去读书，除非经过特别严格的考试，还要家里的家世够好和一大笔银子。” 第二十九章 读书认字 自那日以后，没几天王氏就差人给沐书瑶送来了几套新衣，虽不是上好的料子，却也总算不是那么土气。 只是正如沐书瑶所料，杜娟再也没有出现在青园，某日王氏在明辉堂看见沐书瑶时，笑呵呵地说：“杜娟是我用顺手了的，这几天乍离开了她，倒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王氏的话没说完，沐书瑶便接下去道：“母亲那里自是最要紧的，书瑶的青园也不大，用不到那么多人，何况三妹妹她们都只有两个贴身侍女，书瑶又怎敢坏了沐府的规矩。” 人家把把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当然要顺着接下去，虽然不明白这王氏在搞什么鬼，可是身边能少一只眼睛总是好事。 “二妹妹就是懂事。”沐嫣然端着一副长姐的脸笑道：“不过那日你回来时，母亲已跟祖母与父亲请示了，虽给不了你嫡女的名份，可用度上一切按嫡女来，所以妹妹身边哪能只有两名婢女呢，而且我看妹妹带来的花蕊和小芳年纪都不大，怕是不够稳重，母亲还是要为妹妹找两个妥贴的人伺侯才好。”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王氏说的。 王氏笑了笑，“那是当然，这事你祖母和你父亲都是同意的。” 一旁坐着的沐雨晴，眼睛恨恨地盯着沐书瑶，凭什么她一个乡下来的小贱人能得到老夫人和夫人的好感，而自己在这儿服伺了她们半天，却被当了半天的隐形人。 感受到沐雨睛愤恨的目光，沐书瑶淡淡地一笑，王氏母女真是好计谋，一遍一遍地在众人面前提及此事，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拉仇恨值吗？ 然后她们就可以渔翁得利？ 亏她们想得出来，就沐雨晴那点战斗力，自己还不放在眼中。 来了这十数日，她也基本上摸清了府上几个姐妹的性子，沐嫣然和她娘一样，是个面慈心恶的，而如隐形人一样的沐婉婷因其母原来是自己母亲的贴身丫鬟，对自己也存了交好之心，这几日有空就跑到自己的青园来。 至于沐佳晴沐雨睛这对姐妹，怎么说呢？她可以感觉出来姐姐沐佳睛对自己并无恶意，可这个沐雨睛就不好说了。 正当沐书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肘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沐婉婷用眼神向自己示意。 沐书瑶这才发现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顿时心下暗呼不妙！ 果然见沐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地看着自己，“书瑶，你是怎么会事？” “祖母，那还用问吗？定是她在想别的事情，连祖母您跟她说话，都没放在心上。”说话的正是坐在老太太踏脚上为她捶腿的沐雨晴。 “祖母恕罪，书瑶是在想书瑶这样什么都不会，会不会给尚书府丢人，想着现在能吃好，穿好，身边还人伺候，总要会点什么，才不负尚书府的名头。”沐书瑶随口扯了个理由。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老夫人听到这个解释，脸色好了很多，“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用像他们男孩子那样学得那么多，改天让你母亲安排一下，让你跟着府里的先生认认字，以后不当睁眼瞎，会读个女戒女则什么的也就是了。” “多谢祖母。”沐书瑶脸上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心里却是极不不屑的。 女戒，女则？那是什么玩意儿？捆绑了古代女性几千年的教条，让多少女人迷失自我，你让我去学那玩意儿，我又不傻，脑子里也没坑，还是省省吧，这种金贵玩意儿，还是留给你几个金贵的孙女吧！ 当然沐书瑶不可能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不管她有没有在这个府里站稳脚跟，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还是不要宣之于口，这个时空的人怕是根本无法接受。 “祖母，沐，二姐姐连启蒙都没有，怎么能跟得上我们姐妹的进度呢？”沐雨睛又跳了出来。 王氏闻言，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沐嫣然优雅地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祖母，既然要把二妹妹当嫡女养，不如让她跟孙女一起到含风书院去念书。” “大姐姐，你别搞笑了好不好！”又是沐雨晴开口：“她一点都不懂，就到书院去念书，不让书院的其他小姐笑掉大牙才怪呢，咱们尚书府可丢不起这个人，父亲更是丢不起这个人。” “四妹妹，话可不能那么说。”沐嫣然不赞同地瞪了沐雨晴一眼：“你不能因为二妹妹没有读过书就看不起她，正因为她不识是，才要学。不然才是真正丢我们尚书府的脸，二妹妹你说呢？” “书瑶但凭祖母母亲作主，也谢谢大姐姐的好意。”沐书瑶一脸感激地丫起来，对老夫人和王氏行礼又对沐嫣然行了个平辈礼。 “好了，这事先不提，入含风书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书瑶还是先跟着府里的先生认认字再说。”沐老夫人最终发话了。 “我与你们母亲还有事商量，你们姐妹几个先带书瑶到府里好好逛逛，雨睛，你可不准淘气。”沐老夫人又说。 “祖母为什么单单只说我，二姐姐说不定比我还淘气呢。”沐雨睛不依道。 “你个泼猴，祖母还不知道你吗？做事毛毛躁躁的，平时叫你跟你大姐姐多学着点，你又不听。”沐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何况这里就数你最小，我不嘱咐你嘱咐谁啊！” “祖母放心，嫣然会看好五妹妹，让她不淘气的。”沐嫣然还是端着一惯的嫡长姐的风度。 沐老夫人见此点头：“你就辛苦一点了，不过在自家院里，也不用太拘着性子。” “是，嫣然知道分寸。” 几个女孩子在沐嫣然的带领下出了大厅。 沐书瑶特地落后了几步，用手肘碰了碰一直没说话的沐婉婷：“三妹妹，那个含风书院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也在那里念书吗？” 沐婉婷摇了摇头，轻声道：“那里只收嫡女，我们这些庶女想要进去读书，除非经过特别严格的考试，还要家里的家世够好和一大笔银子。” 第三十章 谁设计了谁 沐书瑶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这就跟前世的那些贵族学校差不多。 可是又一个问题出现了，在这个时代，男女界线不是很鲜明的吗？怎么现在女子也可以上学了，难道貌岸然那是一所女子书院？ 这样想着，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沐婉婷倒是知无不言，“含风书院里男女都有，不过男女是分来两院的，教授的先生也是分男女的，听说男女两院是不准走动的，违者不论是谁家子女，都会被逐出书院。” “嘿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走得这么慢！”沐婉婷被突然跳出来的沐雨晴吓了一跳，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脸色立时白了起来。 沐书瑶看了眼不怀好意的沐雨晴，扯出一抹无辜的笑意：“我正在跟三妹妹打听平时她都在府里做些什么呢！” “咦？”沐雨晴显然不信，看了看沐婉婷，又看了看沐书瑶，一脸惊奇地问：“她这两天不是经常去青园吗？你们那时候没说？” “那时候，我不是才回府吗，自然先要向三妹妹讨教一下府里的规矩，免得什么时候错了规矩，让五妹妹见笑。”沐书瑶扯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沐婉婷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这个二姐姐也太能扯了，她们那时哪是在聊这些，是这个二姐姐在向自己打听府里的情况。 “五妹妹，你别这样，二妹妹才回府不久，也没好好逛过园子，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带二妹妹好好逛逛。”沐嫣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谢谢大姐姐。”沐书瑶才不管沐雨晴此时脸色有多难看，她就是不想跟这种心怀不轨，而且是没脑子的人在一起瞎扯蛋，这会拉低自己的智商的。 于是对着沐雨晴点了下头，拉起沐婉婷，举步朝沐嫣然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沐雨睛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沐嫣然是嫡女，自己不能动她，可是这个沐书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被丢出府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沐家的种，现在居然给她端姐姐的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眼看她走得急，旁边又正好是池塘，眼珠一转，假装扭了一下脚，“哎呀”一声直直地朝沐书瑶扑去。 沐书瑶早在她出声时就注意到了，又怎么可能被她扑到，但是她身边还拉着沐婉婷，若是只顾着自己躲开，沐婉婷势必会落入水中。 脑中急速翻转。 突然，瞄到三步开外的沐嫣然，她和丫鬟不知在说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沐佳晴很自觉地在一边赏花。 沐书瑶脸上闪过一抹坏笑，快速地放开沐婉婷，整个人顺热往沐嫣然那边冲去，当沐雨晴的双手触到沐书瑶的衣衫时，她一转身，在沐嫣然的衣摆上拽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掉入池塘中。 “啊！”随着一声惊叫，沐雨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她只想推那个贱人下水的，怎么沐嫣然也会跟着掉到水里。 “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小姐落水了。”见自家小姐在水里不停的扑腾，黄绫立即瞪了沐雨睛一眼，高声呼救。 沐书瑶在水里也装作不会水的样子，却悄悄地对岸上的花蕊使了个眼色，花蕊立即顾不得脱外衣，“扑通”一声跳下池水，先把沐嫣然拖到岸边。 此时，被声音惊动的丫鬟婆子也到了池塘边，可是基本上都不会水，见沐嫣然被拖到岸边，旁过去帮忙。 花蕊见众人拉住了沐嫣然，这才回到水里去“救”沐书瑶。 只是当沐书瑶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 此时，正在明辉堂商议事情的老太太和王氏也被惊动了，王氏扒开众人，看到女儿浑身湿透，头发上居然还有几根水草，顿时怒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沐，二姐姐推大姐姐下水的。”沐雨晴此时也吓得浑身发抖，但是还没忘记把所有罪责往别人身上推。 “五小姐这话说得不公平，明明是您跑向大小姐时，不小心拌了一下，不小心推了大小姐一下，我家小姐见状想拉住大小姐，没想到不小心也被一起带到水里，您怎么可以这怎么说我们小姐呢？”花蕊也是一身湿漉漉，带着哭腔说。 她连用了三个“不小心。”却把沐雨晴推入深渊。 不过对于花蕊的话，王氏也不是全信的，便开口问自己的女儿：“嫣然，倒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五妹妹跑过来的时候，的确是叫了一声，好像真的是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然后女儿就觉得自己被推了一下。” 说完扫到还在轻声呼唤沐书瑶的花蕊，指着她道：“母亲，是这个丫头救了女儿，而且母亲，你看二妹妹还昏迷着，快些为她找大夫吧。” “嗯，这丫头是个好的。”王氏点头，吩咐人把沐嫣然送回自己的院子，又命人把沐书瑶也抬回去，然后去找府内的大夫。 正这时候，她看见沐嫣然的贴身丫鬟黄绫似是有话要说，扫了旁边一眼，拉过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奴婢看到，看到……” “你看到了什么，还不如实的说。”王氏心急道。 “奴婢看到是五小姐推了大小姐，二小姐去拉，没拉住，一起被带进水里了。”黄绫犹豫地说，其实沐书瑶就是故意的，从黄绫的角度看过去，的确是沐雨晴故意去推的沐嫣然。 “你胡说，我哪有，我明明就是想推……”说到这里，沐雨睛猛然住口，不管她想推谁下水，都是不对的，因为两个都是她的姐姐，虽然她不想承认沐书瑶，可祖母认她，父亲母亲认她，她就是沐府的二小姐，自己的姐姐。 “你才胡说呢？”王氏瞪眼，指着黄绫道：“她是你大姐姐的丫鬟，没必要替你二姐来陷害你吧，自己做事了事还在这儿狡辩，从今天开始，回院子给我闭门思过，什么时候你二姐姐醒了，什么时候你再出来，书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罚你。” 第三十一章 试探 沐雨睛被王氏的狠话吓到了，她为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自己就是想推沐书瑶，怎么连带着远处的沐嫣然一起掉了下去，而且不光是沐书瑶的丫头指证自己，连沐嫣然的丫头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推的是沐嫣然，这怎么可能！ 见沐雨晴瘫坐在地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沐佳晴摇了摇头，走上来，打算扶起自己妹妹，却不料被沐雨睛重重地甩开，“哼！不要你假好心，你们都见不得我好，现在我被夫人禁足，你们都高兴了！” 说着扶着自己丫鬟的手，站起身就朝自己的柳园走去。 沐婉婷和沐佳晴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苦笑了下，“四妹妹，你先回去，五妹妹现在心情不好，过两天等母亲气消了，咱们去给她求求情，现在我先去看看二姐姐。” 沐佳晴点头。 沐婉婷到青园的时候，王氏也已经到了，她是看着沐嫣然被服伺着沐浴更衣后，又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汤，躺进被子里，才赶来青园的。 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比较重要，只有确定了她平安无事，王氏才有心思去管别人。 可是青园里，沐书瑶却还没有醒，花蕊此时已换上干爽的衣服，正跪在王氏面前回答她的问话。 “夫人明鉴，奴婢自小在乡下长大，自是识得一些水性，两位小姐落水的那一瞬间，奴婢也没想别的，自是救人最重要。” “你家小姐也是在乡下长大，她怎么不会水？”王氏皱眉，她自是知道乡下孩子，不管男女都是野惯了的，没几个不会水的。 “听说小姐小时候被水淹过，后来就怎么也不愿下水了。”花蕊指着小芳道：“其实小芳也是不会水的，她家孩子多，根本没时间出去玩。” “那你怎么不先救你家小姐，倒去救大小姐？”王氏拍着桌子厉声问。 “夫人恕罪，当时奴婢真没想那么多，当时奴婢跳下水的地方正好离大小姐近，所以自然是先救大小姐。”花蕊不慌不忙地说：“而且奴婢也没看清是哪位小姐，只知道先救了再说。” 王氏把花蕊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漏洞，谁会在救人的时候还挑人！ 正这时候，周嬷嬷陪着府里的黄大夫出来。 “黄大夫，书瑶醒了没有？”王氏一脸焦急地问。 “回夫人，二小姐呛了太多水，又因为现在天气转凉，有些发热，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小的已经开了药，让小姐休息三五日应该就没事了。”黄大夫躬身回道。 “嗯，下去开方子吧，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王氏点头，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花蕊：“你护主有功，周嬷嬷去帐房支十两银子，打赏给这丫头。” “谢夫人赏。”花蕊磕头。 “嗯，这几日你们都好好照顾二小姐，缺什么少什么的，只管让周嬷嬷去库房取，回头给我报个帐就行了。”说着站起身要走。 众人自是又一通的恭送。 沐婉婷见这里没事了，又进里间去看了看仍在昏睡中的沐书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也走了。 趁着周嬷嬷去取药，床上的沐书瑶偷偷睁开眼睛，“小芳，小芳，快拿点吃的给我，饿死我了！” “叫你装啊！”小芳嘴里说着，手上还是拿了一碟糕点递给沐书瑶：“那庸医可是说你会昏睡三五天，三五天不吃不喝，看你怎么办？” 沐书瑶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还摆手，终于咽下嘴里的食物才道：“三五天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要是他的医术‘高明’我明天就可以醒，反正有他开的药为证。” “周嬷嬷回来了。”花蕊的声音传了进来，沐书瑶赶紧躺下，可怜她只吃了一块点心。 接下来的几天，黄大夫天天过来给沐书瑶诊脉，沐嫣然也来过两次，还赏了花蕊一只金钗。 王氏几乎天天来探望，弄得沐书瑶连偷吃都没时间，好在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受过这样的训练，饿上三五天也不成问题。 只是这天天躺在床上，任人观赏，还要闻那些难闻的中药味，也是真够她受的。 于是，在第四天的早上，黄大夫又来诊脉时，她果断的悠悠醒转，一睁眼，正好对上王氏那双慈爱的眸子，还没等她开口，王氏脸上明显地松了口气：“阿弥陀佛，终于醒了！” “母亲！”沐书瑶一脸“茫然”着王氏。 “乖孩子，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可把母亲急坏了。”王氏一脸慈母状。 “三天三夜？”沐书瑶假装想了想，就要起身，谁知一个酸软无力又跌上床上，王氏急忙亲自把她扶好，“有什么话躺下说。” “母亲，大姐姐怎么样了？那天五妹妹真朱是有意的！”沐书瑶急急地开口。 “好好，你大姐姐好的很，多亏你那个叫花蕊的丫头救得及时，她连风寒都没染上。”王氏倒了杯水，亲自兵起沐书瑶，喂给她喝：“只是没想到却让你又是呛水又是发热的，你不会怪那丫头吧。” “母亲说的哪里话，自是大姐姐比书瑶来得娇贵，而且救人时，哪管得了是谁，总要先救起来再说。”沐书瑶腼腆地一笑，“只面母亲不怀疑那丫头故意接近大姐姐就好。” 听了沐书瑶的话，王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笨嘛，一开始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几天经过几次试探，甚至开口让那丫头去服伺嫣然，那丫头也死活不愿意，这才让她的疑心稍减。 不过此时，她却又摆事实出一副笑脸：“母亲怎么会那么想，只不过你大姐姐因着花蕊救了她，想向你讨了她去身边伺候，你看如何？” “母亲，这万万使不得啊。”沐书瑶挣扎着又要起身，“花蕊是书瑶从乡下带过来的，规矩什么的都不如大姐姐身边的丫鬟的万分之一，大姐姐又是府里的嫡女，她身边伺候的人自是马虎不得。” 话说到这里，沐书瑶就已经有些喘了：“还有，书瑶也有自己的私心，花蕊和书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自是舍不得她离开，请母亲成全！” 第三十二章 荷包 “傻孩子，母亲不过是说句玩笑话，你那么当真作什么。”说着又转达头撇了一眼花蕊，眼神中尽是嫌弃与不屑，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她才不会让她近然儿的身呢，要是她的然儿被带坏了怎么办？也只有沐书瑶这个乡下乡头把人当宝。 随即又满脸慈爱一道：“母亲知你舍不得这丫头，她又是个好的，有她在你旁边伺候，母亲也放心。过两天母亲还要替你大姐姐选两个伶俐可心的丫鬟，你也一并选两个添上。” “多谢母亲体恤。”沐书瑶一脸诚惶诚恐，语气里满是为难，“可是这不合规矩，嬷嬷说，不管哪个府的庶女都只能有两名贴身大丫鬟……”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氏没等沐书瑶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府里早就说了，你的一切份例照着嫡女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歇着，明日母亲再带你大姐姐一起来看你。” 说着又对花蕊和小芳吩咐了几句，这才回自己的百合院。 等到王氏一众人出去，沐书瑶又寻了个理由把周嬷嬷打发出去，只见小芳贼贼一笑，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沐书瑶：“书瑶姐姐，你可真是活神仙。” “得了多少？”沐书瑶却并不接荷包，只是淡淡一问，已经预到的事，也就没什么惊奇的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看着沐书瑶一脸平静的样子，小芳有些挫败地说。 “人家是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我兴奋个什么劲。”沐书瑶的嘴角总算有了一抹弧度，提醒道：“别忘了分花蕊一半！” “啊，还真分啊！”小芳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一边的花蕊却是眉开眼笑，伸手就要去拿荷包。 只是没等她的手指碰到荷包，一只属于男人的手从一边伸过来，轻轻巧巧地把那只荷包拿到手里把玩，口中却是清冷地问：“什么东西分一半啊？算我一份吧，见者有份嘛！” 还不等花蕊二人作同反应，沐书瑶已看清了来人，淡淡一说：“你是真不打算要你的手脚了是吗？” “别动不动就吓唬人嘛，公子我胆子可是很小的，真要被你吓出什么来，我就住在这儿不走了。”楚煜辰薄唇微弯，眼里含着温情。 “大胆采花贼，竟敢闯入小姐的闺房，看招。”小芳和花蕊在一起时，有时也会过过招，此时她们真把楚煜辰当成贼人了，最主要的是周嬷嬷随时会回来，要是让她看见这男子，小姐就别想再呆在这个府里了。 因此两人都下了狠手，楚煜辰没想到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竟都是练家子，而且她们所用的功夫是自己从没见过的。 “住手！”沐书瑶看了一会儿才喊停，再不喊停的话，花蕊和小芳必败。 不是说她们的功夫不好，主要是两人没有内力，时间长了肯定不是楚煜辰的对手，虽然他好像并没有使出全力。 “小姐？！”花蕊和小芳有点喘，但是她们还是牢牢地护在沐书瑶面前。 “无碍，他没有恶意。”沐书瑶却把两人按在凳子上让她们休息，自己则走到楚煜辰面前，“拿来！” “什么？”楚煜辰看着眼前白嫩的小手，有点想放进自己大手里把玩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感觉得到，沐书瑶对自己还存着敌意，或许没那么严重，但戒心是肯定有的。 “荷包。”沐书瑶也不费话。 “里面是什么？”说起这个，楚煜辰又有点好奇了，他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这主仆三人的对话却是听得不清不楚的。 “当然是银子。”沐书瑶面无表情地道：“想来堂堂…你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还跟着起什么哄，快还回来，然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本来想点穿他的身份，但突然看到楚煜辰向她使的眼色，到嘴的话，神使鬼差地又换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楚煜辰随手抛着那荷包，突然眼睛一亮道：“要不你把这荷包给我吧？” “好啊，没问题，但你先把那里面的银子拿出来。”沐书瑶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真的，不骗我？”楚煜辰见沐书瑶突然那么好说话，竟有些不适应，不由得再次确认。 沐书瑶瞪了眼憋着笑的花蕊二人，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你动作快些，我可不想被人看见你在我这儿。” 楚煜辰眼波一转，便知道沐书瑶指的是什么人了，轻笑出声：“那老东西正在外间睡大觉呢，现在就是天上打雷也惊不醒她。” 沐书瑶心下一紧，看着楚煜辰的眼神更加防备了。 花蕊二人也激动一站了起来，重新挡在楚煜辰和沐书瑶之间。 见状，楚煜辰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自己干嘛那么实诚，这回好了，眼前多了两个障碍物，虽说清除这两个人是小意思，可明显这两丫头是沐书瑶的亲信，他很肯定，自己如果真敢伤她们的话，那个小女人肯定不会罢休。 看了看手中的荷包，最后还是一脸无奈地扔进花蕊怀里，有气无力地说：“本公子回去了！” 沐书瑶三人一听，刚要松一口气，却见楚煜辰又停下脚步。 见到三人又一次戒备起来，楚煜辰很是无奈：“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再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为那些小丑不值得。” 沐书瑶眨了眨眼睛，他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吗？发生在尚书府后院的事，他都能一清二楚，这人倒底是干什么的呀！ 不过随即想想也明白过来了，现在哪个府里没有别府的探子，这件事又不是很隐密，他想要知道，当然不是做什么难事。 可是那些小丑是指谁，不会是指沐雨睛她们吧？嗯，仔细想想她们还真有点像。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沐书瑶连楚煜辰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直到花蕊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人走了吗？那你们把荷包里的银子分了，也去睡吧。” 第三十三章 假客气碰到真老实 又过了几天，王夫人让小丫鬟传话，叫沐书瑶去一趟她的院子。 沐书瑶听了，转头看向小芳，只见她悄声说：“听海裳说，这几天夫人会给小姐找先生，今日叫小姐去，怕也是为了这件事。” 前些日子，沐书瑶故意表现得亲近花蕊，疏离小芳，就是等着有人收买她。 没想到，收买她的竟是孙嬷嬷，那老货是王氏身边的人，肯定是王夫人让她这么干的。 王夫人大概是觉得放一个自己身边的丫鬟太过抬举沐书瑶了，干脆策反一个她身边的人，这样既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能让她毫无防备。 而且到时即使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和她没什么关系，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可惜她遇到的是沐书瑶，早在王夫人撤走杜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本来她倒是想让她们策反花蕊的，毕竟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长些。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天被沐雨晴这么一闹，王氏已经对花蕊起了疑心，她只好放弃这个计划。 王王夫的百合院沐书瑶回府也有几个月了，却是一次也没来过。 因为王夫人也是官家小姐，父亲是户部侍郎，给沐永年这个吏部尚书当继室，倒也不算委屈了她。 百合院以一片百合为名，据说王氏极爱百合，沐永年特地找了花匠为王氏种了这一片百合花，也算对她极为的在意了。 到了厅门口，就有小丫鬟讨好地挑起门帘，因着身份，花蕊和小芳只能停在门外。 沐书瑶进去时，沐家的几个女儿都已在坐了，几位姨娘倒是一个也不在，只有王夫人坐在主位上。 见沐书瑶进来，沐嫣然亲热地去拉她：“二妹妹，这么些日子不见，越发好看了。” 沐书瑶笑而不语，先是端端正正地给王夫人行了礼，才又与沐嫣然互相见礼，嘴里客气道：“妹妹这等容貌，哪及得上大姐姐与各位妹妹的万分之一，大姐姐就不要取笑妹妹了。” “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沐雨晴冷哼一声。 沐书瑶并不看她，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抬眼看向王夫人：“不知母亲叫书瑶过来有什么事？” 其实她们刚才在老太太的明辉堂已经见过了，当时没说什么事情，现要单独找她们姐妹过来，她应该表示一下诧异。 王夫人脸上仍然是一副慈母的笑意：“今儿我要给你大姐姐挑两个得力的丫头，想着你身边的丫鬟年纪都小了点，不若也挑两个。” 说罢也不等沐书瑶有所反应，给旁边的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就见张嬷嬷低声应是，转身下去准备，不一会儿，已是领着八名十五六岁相貌尚可、神色伶俐的丫头整齐的站成两排。 在张嬷嬷的提醒下，整齐地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夫人、诸位小姐！” 王夫人看了眼地上的人，温声道：“都起来吧，抬起头，让大小姐和二小姐好好看看。” 众人听了，先后起身，微抬首，却不敢直视王夫人和诸位小姐的眼睛。 “二妹妹，你先挑吧。”沐嫣然拉着沐书瑶的手，一脸和善地说。 “大姐姐是长姐，岂有妹妹越过姐姐的道理。”沐书瑶谦让地回道，随后又看向主位的王夫人：“母亲要给书瑶丫鬟，书瑶也不敢推辞，只是两个太多了，书瑶那里地方小，且自己又爱清静，不如就只再添一个就可以了。” “那随你吧。”王夫人点点头，这丫头还算知趣。 此时，沐嫣然已挑了两名容貌最为出众的丫头，对王夫人说：“母亲，女儿已挑好了，就那两个吧。”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指那两个中意的丫头。 却不料，此时沐雨晴突然开口道：“母亲，女儿身边的白玉和青玉也都是一团小孩子气，哪里及得上这些丫头沉稳伶俐！” “既如此，母亲不如再给三妹妹她们都拨一个丫鬟，也让她们过得更舒心些。”沐嫣然脸上虽带着笑，语气里却隐含淡淡的警告。 其他人都听出来了，忙各种的推辞，只有沐雨晴不顾沐佳晴轻拽自己的衣袖，恭维道：“还是大姐姐最体贴人。”一边立即指着沐嫣然看中的两个丫头之一道：“那女儿就要她吧，不知母亲能不能把她给雨晴？” 王氏一看，肺都要气炸了，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丫头分明就是自己女儿已经选中的，本来然儿也不过随口客气一句，别人都能听出其意，怎么这个沐雨晴听不出来？还是她装作没听出来，故意抢自己女儿的东西？ 如此想着，王氏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而且嫡长姐还没挑，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庶女抢先了，连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都懂的道理，她就不相信从小长在府里的沐雨晴会不懂。 可是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大家夫人的慈母形象：“然儿，既然你五妹妹喜欢那丫头，你就让给她吧。” “是，母亲。”沐雨晴其实心里比王氏更气，可是她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的良好形象不能就此破功。 于是柔柔地笑道：“那女儿也先添一个好了，反正女儿身边也不缺人，看看以后有合适的再慢慢添起来好了。” 随即又转向沐书瑶：“五妹妹，该你了。” 沐书瑶在沐雨晴插话时，已细细地扫了眼八个人，发现其中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丫鬟竟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沐书瑶皱眉，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丫头，可是她也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再看那丫头，虽已是刻意的让自己看得平常，可她身上稳重的气息却还是让她自己从这群丫头中脱颖而出，沐书瑶偏头想了想，便有些羞涩地抬手遥指着那丫头：“母亲，书瑶觉得那丫头长得很老实，不知能不能向母亲讨了去。” 王夫人和沐嫣然等人都顺着沐书瑶的手看过去，此时那丫头已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看上去老实巴交，根本没什么特色。 王夫人的眉头一挑，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挑什么样的奴才，又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困此倒也放下心来，嘴上却还是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眼力，这丫头一看就是个不会偷奸耍滑的，过去伺候你，我也放心。” 第三十四章 挑事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夸赞的话，实则话里的深意，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楚。 沐嫣然淡然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沐婉婷之流则是面露同情，只有沐雨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沐书瑶可不管众人的表情，她选好了人就准备告辞了。 可没想到，王氏却又道：“书瑶啊，你也是我女儿，以后在我面前就别老自称名字了，就跟你大姐姐地样吧。”说到这里，眼光却扫向沐雨晴，她早就不顾礼法的自称是女儿了。 “母亲，这……”沐书瑶想要推脱，心道：我和你不熟，何况你也未必看我顺眼，你装得不辛苦，我还觉得辛苦呢！ 可是，王氏并没有给她反对的机会，一捶定音地道：“就这么定了，我还给你找了个女先生，识文断字，针织女红又样样精通，以前还曾在含风书院当过先生，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她起蒙读书吧！” “母亲说的可是顾娘子？”沐嫣然好奇地问，眼角却瞟向沐雨晴的方向，又对着沐书瑶说：“二妹妹还不快谢过母亲，这顾娘子以前可是含风书院有名的女先生，即使出了书院，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想请她回去做女西席，没想到却被母亲请来，专门教导二妹妹。”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她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沐书瑶的眼睛，心下冷笑，这哪是给自己请先生，分明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值呢，瞧那边沐雨睛的小眼神，好像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沐书瑶看了沐雨晴一眼，才站起来向王氏道谢。 只是她的话还没开口，就见沐雨晴跑到王氏面前，撒娇似的说：“母亲好偏心，竟单独给二姐姐请了个先生，咱们府里不是有女先生吗？” “你这丫头！”王氏轻叱了一声：“上次不是你说，你二姐姐还没开蒙，怕是跟不上你们的学习进度，我跟老太太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能因为你二姐姐一个人，影响了你们，就向别家夫人打听了一下，可巧顾娘子也在，就由王夫人牵线给引见了。” “可，可二姐姐也用不着这么好的先生。”沐雨晴脱口而出，却被旁边的沐嫣然拉了一下，忙改口道：“女儿的意思是，我们姐妹几个在一处认字读书，彼此也有个伴，二姐姐单独一个人学习的话会不且太孤单了。” “母亲，女儿也觉得二妹妹单自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很孤单，二妹妹你说是吗？”沐嫣然回头征求沐书瑶的意见。 沐书瑶心中冷笑，脸上却半点也不显：“母亲和大姐姐看着作主就好，书瑶没意见。” “那也还是请顾娘子来给你先开蒙，以后以后再说，若是你什么时候可以跟上妹妹们的进度了，什么时候一起学。”王氏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留。 倒是沐嫣然又开口了：“母亲，我们女儿家学认字，又不跟哥哥那样要考学，没必要那么认真，二妹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跟不上，要不，咱们先请顾娘子给妹妹开蒙一个月，然后再让几位妹妹一起学？” 王氏想了想，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书瑶你开蒙晚，母亲也不要求你什么，只要会念念书，写写字，走出去不丢咱们尚书府的脸面就行了。” 沐书瑶自是点头答应，可是她却能感受到来自沐雨睛愤恨的目光，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个小女孩，怎么从自己进府开始，她就没好脸色给自己。 不过既然是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反正是个没脑子的，自己如果连她都斗不过，那真可以回炉重造了。 该说的事情说完了，该挑的事也挑了个头，王氏挥手让众人退下。 一路上，沐书瑶好笑地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花蕊，低笑着开口：“有什么话就说吧，别闷在肚子里把自己憋坏了。” 花蕊犹豫地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小丫头，低声在沐书瑶耳边说：“小姐怎么能要夫人给的丫鬟呢，就不怕是个钉子？” “她几次三番地要给我准备，我若坚持不同意，不就拂了她的好意。”沐书瑶冷着脸说：“何况这丫头最后倒底会是谁的人还说不准呢！” “不论是谁的人，可是她的卖身契攥在夫人手里，这人就算有心帮我们，也无法违抗夫人的命令。”花蕊一语道破玄机。 这些天，她在这沐府里也不是白呆的，虽然人人都对她抱着戒心，但对小芳却放松了很多，再加上她嘴甜，又舍得使银子，自然会知道很多沐府的事，这些都是她回来告诉自己的。 沐书瑶却不是特别在意，这丫头既然示意自己选她，那么对这个问题她早该有自己的处理方法了才对， 花蕊和小芳的卖身契是当时老太太作主给了自己的，说是这俩人是自己从乡下带过来的，不算是沐府的奴才，就当是沐府雇佣的帮工。 见花蕊还是一脸担忧，沐书瑶转头看了身后的小丫头一眼，安慰地拍了拍花蕊的手：“没事的，回去我们再好好问问她，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咱们好好‘招待’她一下，保证她到外面一个不该说的字都不说，怎么样？” 花蕊自是知道沐书瑶的手段，听她这么说，自然点头应是。 两人边走边说，沐书瑶不期然抬头，竟看见对面九曲长桥旁的亭子中，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是这府中的主人沐永年，另一个却是一位年轻的锦衣公子。 那位公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沐永年对他的态度十分的恭敬，但那公子却并未因此露出高傲的神情，反而在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派温文尔雅的气度，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呀，那位公子生得好生俊俏！”花蕊自是也看到了那锦衣公子，不由得轻呼出声，“京城果然是出俊男美女的地方，这几日见过的公子，一个比一个俊美，不知这又是哪家的少爷？” “小妮子这是动春心了啊！”沐书瑶不由得打趣道：“要不你去找人打听一下？” 第三十五章 不靠谱的丫鬟 “小姐！”花蕊不依地跺了跺脚，小脸涨红：“你就会欺负我！” “好了，不欺负你了。”沐书瑶她们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至少身后那新来的小丫鬟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沐书瑶其实一直在留意着这丫头，她相信花蕊和小芳也一直在留意着这人。 如今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三人互换了个眼色，沐书瑶又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凉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带着三人就要离开。 这时小芳却是叫了起来：“是大小姐和五小姐！” 听了小芳的话，沐书瑶有些意外地皱眉，这个沐雨晴不是应该很看不惯沐嫣然的吗？怎么这时候和她走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重新转头看去，却见沐嫣然和沐雨晴带着丫鬟奶娘，在凉亭前偶遇了沐永年和那位公子。 沐书瑶看到此，眼里泛过一丝笑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然，只不过是什么原因让两个相互讨厌的姐妹站在一起呢？ 不过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又扫了一眼，那边凉亭正在见礼的众人，沐书瑶转身就走，三个丫鬟自然也就急忙跟上。 可是她却没注意到，那边亭子里的锦衣公子已经注意到这边，那公子一身水蓝色锦袍，衣服的边上用银线勾勒出朵朵兰花，一派儒雅风流，墨色的剑眉下，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波流转之间，更是风情万种。 他，就是天璃国的二皇子罗晖。 因着一副好皮相，又有那样的身份，也难怪沐嫣然对他一见倾心，不放过任何与他“偶遇”的机会。 只是沐嫣然倒底还算是有脑子的，每次都会拉上一个姐妹，不仅仅是为了衬托自己这朵红花，也是为了给罗晖留下一个好印象，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有多轻浮。 就像此时，她见沐永年与罗晖似是有事相商，与罗晖和沐永年客套了几句，就拉着眼神痴迷的沐雨晴告退了。 “然儿下个月就及笄了，书院先生一直夸她的功课是所有女学生中数一数二的，特别是那一手小楷与丹青，更是让先生们交口称赞。”沐永年一直把沐嫣然当王妃来培养。 如今皇上并未立太子，二皇子很得圣宠，且他又是现任皇后的亲子，太子的位置最后很可能落到他头上，所以他有意与罗晖结亲。 但是罗晖此时对这位沐家嫡长女没什么兴趣，反而指着另一边问：“沐大人，那位也是府上的小姐吗？我来了多次，怎么从未见过此女？” 沐书瑶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身上衣服的料子也不是特别的好，要说是沐府某位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也有可能，可偏偏罗晖的直觉告诉他，这女子一定不是沐府的下人。 沐永年顺着罗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消失，又看了看罗晖若有所思的表情，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回道：“那是臣的二女儿沐书瑶，自小身子不好，一直在庄子上休养，不久前才回到府上，因此二殿下才没有见过。” “她就是沐书瑶？”罗晖想起梁英帆曾对他提起过的，不由得眼中露出一丝兴趣，若有所思地说。 沐书瑶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罗晖的兴趣，她把那个小丫鬟带入青园，正好园子里的下人又不知到哪里里去躲懒了，连周嬷嬷也不在。 她吩咐小芳守在门口，回身看着新来的丫鬟问道：“说说吧，你是谁？干嘛混到我身边来？” “小姐明鉴，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那丫鬟一下子跪倒在沐书瑶面前道：“奴婢是因为家里遭了灾，爹娘养不活奴婢了，才把奴婢卖了的。” “哦，是这样啊。”沐书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你的身世倒是蛮可怜的，要不然这样，反正我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你跟我一起去见夫人，把你的遭遇说给她听听，母亲向来心善，说不定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了，而你也可以回去侍奉爹娘，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那丫头显然没料到沐书瑶会这么不按理出牌，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着小女孩一脸懵圈的样子，沐书瑶心下暗笑，哪里训练出来的人，怎么就这么一点反应能力，那个送她过来的人是想让她帮自己，还是嫌自己在这府里过得太安生了？ 想到这里，心下不由得升起一团无名火，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丫鬟感觉到沐书瑶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不由得有些心惊，不是说从小被送到乡下了吗？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势，跟刚刚在挑选自己时的小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我说，你要不要说实话，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沐书瑶催了一句。她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那周婆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冲进来。 “小姐，奴婢的爹爹姓严，娘亲姓许。”那丫环垂首说道。 沐书瑶听了点头，正想再听她说下去，却又没了声音，不由得皱起眉头，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既然想跟着我，就别藏着掖着，我可没时间跟你玩‘猜猜猜’的游戏。” “是，奴婢的爹娘都是以前太师府的人，奴婢的娘是姚夫人的奶娘，这次奴婢受了镇国将军的安排，进府伺候小姐的。”这回小丫鬟总算是把话给说完整了。 可是沐书瑶却不解了，怎么又是前太师府，又是姚夫人，最后还冒出一个镇国将军来。 这姚夫人和前太师府容易理解，一位是原主的母亲，一个是母亲的娘家，这丫头是母亲娘家人派过来的，可是这又关楚煜辰什么事儿？ “你先起来，叫什么？” “香草，若小姐觉得不顺口，请重新赐名。”香草乖觉地说。 “香草，这名字不错，我这儿有小芳有花蕊，再加上一个香草倒也合适。”沐书瑶觉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习惯了也就好了，何况小芳和花蕊的名字里都有个草字头。 “好了，现在我知道你的来历了。”沐书瑶长出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跟镇国将军的关系了？” 第三十六章 可是还没等她们再说话，小芳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来了：“嬷嬷去了哪里啊，方才小姐回来还在问呢？” “要称二小姐！”周嬷嬷严厉地说：“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是，奴婢记住了。”小芳的声音里赔着笑。 “你个死丫头，每次都是这样，要不是看在你是……”周嬷嬷的声音里有些无奈，却被小芳打断道：“嬷嬷是去领月银了吗？” 沐书瑶听后，与花蕊对视一眼，幸亏现在在外面的是小芳，如何是花蕊，一顿责骂是最轻的。 才想着，就见周嬷嬷自己挑帘进来了，看到屋里的香草，明显愣了一下，才问：“你是哪个屋的丫头，我怎么没见过你？” 香草现在又很会来事了，冲着周嬷嬷弯了弯膝盖，甜甜地笑道：“奴婢香草是夫人今儿拨给二小姐的丫鬟，以后还请嬷嬷多多指教！” 看着像变了个人似的香草，这会轮到沐书瑶懵圈了，刚才这孩子还是一副缺心点的样子，怎么现在变得那么精明了！ 不过周嬷嬷倒没多想，只觉得眼前这个香草看着可比那两个乡下土包子强多了，而且她嘴还甜，想来这个丫鬟肯定比那两个乡下来的要容易拿捏得多。 现在虽然那个小芳已经算是夫人的人了，可是倒底是不是个能彻底信任的，还有待于考察。可是这香草就不会了，她的卖身契可是攥在夫人手里的，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等香草得了这野丫头的信任之后，她一定要让夫人把这丫头收服。 周嬷嬷这样想着，却不知自己的神色已经把她出卖了，不过屋里的四个人都没有打断她的沉思，反而是各自交换了个眼神，花蕊和小芳出去领午膳，只留香草一个人在室内与周嬷嬷大眼瞪小眼，沐书瑶坐在一边品茶。 只轻轻抿了一口，沐书瑶便趁着周嬷嬷不注意，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问：“嬷嬷，这茶叶好像有点儿受潮了，不知道库房还有没有了？” “哎哟我的好二小姐啊，这些茶叶可是上好的兰香，夫人连大小姐都舍不得给，库房里怎么还会有，您啊，就将就着喝吧。”周嬷嬷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又夸张地叫了起来。 她眼中的精光收敛得虽快，却也没逃却过沐书瑶的眼睛，心下不觉冷哼：大小姐都舍不得给？不是不舍得，是不能给吧，这茶叶可是“加了料”的，怎么欺负我是乡下来的，没喝过兰香是吧？ 不过那些茶叶里加的分明与第一次熏香里的东西不同，只是一点容易使人肠胃受剌激的东西，简称泻药，应该不是王氏那种老谋深算的人会干出来的事。 不是说她有多好，只是沐书瑶认为王氏没那么幼稚，让自己拉肚子，对她又没有实质性的好处看来应该是这府里的某个小孩干出来的把戏，只是放在茶叶里？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是怎么想到的？ 沐书瑶认为凭着沐雨晴的智商，她可想不到这一点，最多叫她的丫鬟在饭菜里下药；而且今天这事，明显是周嬷嬷知道的，那么她们想干嘛？ 看着沐书瑶不说话，周嬷嬷劝道：“二小姐，如今你刚回府上，虽说夫人心善，偏疼你一点，可你也不能处处挑事，只有放低身段，不主动给人添麻烦，夫人才会更喜欢你，你说对不对？”任谁听了，都觉得她是全心全意地替沐书瑶着想。 沐书瑶也很给面子的想了一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天真地说：“嬷嬷说得在理，今儿我跟嬷嬷说得话，你可别让母亲知道了，不然让她知道，我还那么挑三拣四的，她心里一定会怪我多事。” “二小姐放心，嬷嬷不是那种多嘴的人。”话才说完，就听见门外小芳在叫：“二小姐，可以吃饭了。” 周嬷嬷立即闭上嘴，和沐书瑶一起出了里间，去吃饭。 饭后周嬷嬷很是殷勤地在沐书瑶跟前伺候，把花蕊三人都赶了出去，才小心地道：“二小姐，老奴虽然是个嘴紧的，可是你从乡下带来那两个小丫头就不一定了。” “嗯？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沐书瑶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嬷嬷：“花蕊和小芳都是和我都有是一起长大的，她们怎么会……” “唉！我的二小姐啊。”周嬷嬷一把拉过沐书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那两个丫头家里条件都不好，到了府上难免就会被富贵迷了眼，贪些小便宜什么的，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收买了。” “不会吧！”沐书瑶脸上适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地道：“以前我们都是好朋友啊！” “以前是好朋友，那是因为二小姐跟她们的身份是一样的，甚至二小姐过得比她们还苦，她们当然把你当朋友，可现在，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你说她们心里能平衡得了吗？”周嬷嬷一脸良善地为沐书瑶分析着。 “现在府里等着看二小姐笑话的人多的是，而她们两个又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很容易被别人利用收买。” “那怎么办？”沐书瑶一脸慌张地拉着周嬷嬷问：“好嬷嬷，你最是心善了，快给书瑶出个主意吧？” 周嬷嬷见沐书瑶被自己吓得差不多了，才安抚地开口：“二小姐放心，嬷嬷一定会帮你，只是这两丫头并没有卖身给沐府，就比较难办，若是卖身的丫头，咱们寻个错处，回了夫人把她们发卖了也就是了。” “发…发卖？”沐书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嬷嬷，能不能不要啊，她们再怎么说也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又陪我一起入京，我这样做，是不是太狠心了？” “二小姐就是心善，不发卖也成，她们两个也不小了，你不如去回了夫人，把她们打发出府嫁人也算是全了你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周嬷嬷又出主意。 “嫁人？”沐书瑶脸上一红，随即低头，声若蚊蝇地道：“嬷嬷，我知你是好意，可是花蕊和小芳……让我再想想，再说我才回府不久，嬷嬷不是告诉我，先不要挑事吗？她们俩的事，过段日子再说吧！” 第三十七章 巧合吗 周嬷嬷没想到沐书瑶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当下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服伺沐书瑶午睡。 见沐书瑶睡着了，周嬷嬷轻轻地啐了一口：“小贱人，明天有你哭的时候。” 言罢就悄然地退了出去，也在外间守着，叫了个粗使的丫鬟立在门口，自己往百合院而去，她要把今天的事好好跟夫人说叨说叨。 周嬷嬷才离开一会儿，花蕊小芳和香草就出现在青园门口，三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到了屋外，由香草把小丫鬟引开，花蕊和小芳立即进了屋。 “都听到了？”才进里屋，就听本应该睡着了的沐书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清冷。 “这老货真是不知所谓，咱们又没惹她，怎么想起离间我们来了，亏得我还以为她们收买了我，就不会动我了呢。”小芳气愤地说。 “你生什么气，你们是我带进府的，她们就算收买了你，也不会对你太过信任，不然她怎么不把那婆子也叫回去。”沐书瑶倒没有动怒。 “我只是非常好奇，她们怎么跟沐雨晴合作，让她在我的茶水里下泻药。”沐书瑶似笑非笑地看着桌子上的茶壶。 “泻药？”花蕊和小芳同时惊叫。 不！应该只是感到意外，她们实在没想到沐雨晴竟会想出那么幼稚的办法，好歹她也十三岁了，这个岁数看上去不算大，可在这些大宅门里长大的女孩子来说，已经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可以成亲了。 而且沐雨晴还有一个身为姨娘的娘亲，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家丫鬟，各种整人的手段肯定是数不盛数，难道她就没有教过自己的女儿？ 这不科学？ “小姐，会不会不是沐雨晴干的？”小芳皱眉问道。 “那你认为是谁？”沐书瑶淡淡地说：“你认为这府里的下人，有谁没事吃饱了撑的给我下泻药？何况这药是混在茶叶里的，一般人哪碰得到。” “就是，我们在府里，得罪的人虽说不少，却也不多，其他几个，夫人是一定不会用这种幼稚的把戏，至于那个假惺惺的大小姐，她大概也不屑用这种手段，其他两位小姐不算与小姐交好，却也不会没事找事，剩下的也就只有沐雨晴了。”花蕊认真的分析。 沐书瑶听了不置是否，只是淡笑：“那你们准备怎么办？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去。”花蕊想了想，拎起桌上的茶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我去给那老货和沐雨晴都尝尝这加了料的茶水，肯定比任何茶水都要好喝。” 说着就在转身。 “花蕊姐姐。”小芳却叫住她：“还是让我去吧，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被策反了的内奸，行事可比你方便多了，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拎个茶壶出去太引人注目了吗？” 花蕊看看手上的茶壶，不由得扑噗一起笑了出来，刚才不觉得，现在她自己看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就算要给她们下药，也用不着拎个茶壶，这也太小题大作了。 “好了，这件事就让小芳去办吧，一会儿我要出府一趟，你们谁陪我去。”沐书瑶示意小芳快去快回，并且说出了下午的打算。 “可是小姐，我打听过，沐府的小姐是不让随便出门的，除非有老太太的允许。”花蕊担心地道。 沐书瑶却一点也不以为意，“所以你们只能一个人陪我出去，或者两个都呆在这里，我自己出去。”想了一下又道：“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出去吧，你们留在这儿应付周婆子。” “小姐，要不然奴婢陪你出去吧！”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香草突然开口。 她这一开口，屋里的两双眼睛都看向她，这个时候小芳已出去办她的大事去了。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那句话，我分分钟都可以叫你永远开不了口。”沐书瑶冷着脸说，她不喜欢别人把人硬塞到自己身边，这让她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香草忙跪下。 “记住，不论你是谁派来的，想呆在我身边不是不可以，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警醒着点。”沐书瑶淡声说：“还有，要是你到我这儿，还是忘不了你的旧主的话，我会有很多办法，让你求着我把你送回旧主身边去，你最好记住这句话，因为我不欢喜说第二遍。”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奴婢来时，将军就已经下令，从此奴婢跟镇国将军府跟姚府都没有关第了，奴婢父女唯一的主子就是小姐。”香草对沐书瑶磕了个头，郑重地说。 沐书瑶却皱起了眉头：“你和你爹？你爹也到沐府上来了？那你娘呢？” “回小姐的话，奴婢的娘年前刚过逝，那时姚府现在的老爷把奴婢一家赶了出来，幸亏遇到将军收留，奴婢的娘才不至于暴尸荒野，奴婢和爹也有了容身之所，如今奴婢的爹是沐府上看后门的门房。”香草干脆把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倒好，正愁着没法出去呢，立刻给我送了个看后门的过来。”沐书瑶跟花蕊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怀疑。 “请小姐相信奴婢。”香草见沐书瑶不肯相信她，不由得又要磕头：“小姐夫就算不相信奴婢，也要相信将军。” 听了这话，沐书瑶不由地扑地一声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相信他，我跟他又不熟。” 香草明显地愣住了，不解地看向沐书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沐书瑶也没打算让她弄清楚，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小姐……”香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现在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既然沐府有规定，我身为沐府二小姐，自当遵从，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说着不再看她，转脸看向窗外重新坐下。 香草见此，也不敢多问，只得行礼退下。 “小姐是在试探她？”见屋里只剩下两人，花蕊重新泡了壶茶为沐书瑶倒了一杯。 第三十八章 食恶果 “你说她可信吗？”沐书瑶不答反问。 “说话时眼睛清澈，眼光没有躲闪，呼吸如常，肌肉也没有任何僵硬的迹象，应该说的都是实话。”花蕊细细回忆着方才香草说话时的样子，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沐书瑶轻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管是真是假，今天想到外面逛的市面上划是实施不了了。”说着又看了花蕊一眼问道：“这两天还有人跟着你吗？” “没了。”花蕊也笑，“大概他们觉得太没意思了，天天都是两点一线的。” “不是没意思了，是被人清除了。”沐书瑶看窗外的柳树淡淡地道。 “清除了，谁干的？”花蕊一惊，她竟没发现那个人。 “当然是我。”沐书瑶的声音还是很淡：“花蕊，你的心还是太软，这个世界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有就不会来害你的。” “对不起，小姐，我知错了，以后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花蕊也明白自己心慈手软，可是她没办法，那毕竟是人，不是小猫小狗。 沐书瑶的眼神越加放空，声音也显得更加幽远：“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动手，不过我也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扔进深山里，是生是死，全凭运气了。” 说完这些，沐书瑶就不再开口了，她觉得其实自己跟花蕊一栏，下不了那个决心，前世的她毕竟生活在和平年代。 虽然她有个当兵的爷爷，一个当兵的父亲，一个当警察的哥哥，还有好几个当特警的叔叔，可是她的赠却好似比一般女孩子还要软，也许是因为一家子都是铁血军人，老天爷把所有的柔软都给了她。 但是到了这个社会，这个家里，她就得学着让自己的心硬起来，冷起来，不然只有被啃成骨头的份。 这也是她在乡下时，罗氏夫妇和怪老头不断向她强调的，因为有时候，你的一时心软，就会让你命丧当场。 沐书瑶想得有点沉重，脸上的神钯却还是淡淡的。 这时候，周嬷嬷回来了，一见沐书瑶呆坐在桌边喝茶，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随即却看到花蕊正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头没由来的一慌，忙道：“二小姐，老坐在屋里也怪闷的，老奴陪您到书房去看几位小姐念书吧。” 沐书瑶这才转头，有些脸红地看了眼周嬷嬷，柔声细气地道：“多谢嬷嬷好意，不是书瑶不想去，是书瑶听不懂啊，没得倒影响了妹妹们的功课，还是不去了吧。” 花蕊在旁边直翻白眼，又装，你要是听不懂，还有谁听得懂，或许交她们的先生都不如你，你还好意思装。 沐书瑶却是若无其事地瞪了花蕊一眼，继续有些怅然地说：“也不知道顾娘子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那时我也可以跟她学认字了。” 原本说好的顾娘子传信来说，这些天偶感风寒，要过些天才能来授课。 沐书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是真是假她都不关心，这样没人管的日子倒也清闲。 现在她只等着第二日看周嬷嬷与沐雨晴的好戏。 果然第二日一早，就听院里乱哄哄的，沐书瑶打发香草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周嬷嬷昨日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现在整个人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可是时不时的还是要上茅房，因为她没力气，招呼了两个丫鬟扶着她一遍一遍地往那里跑。 沐书瑶听了只是叹了一句：“苦了嬷嬷了，这么大年纪还要受那么大的罪！你们两个就好好服伺嬷嬷。”说着指了指那两个被周嬷嬷点中的丫鬟，并没有因为她私自把自己当主子而生气。 花蕊二人听了憋得整张脸都红了，不过还是一脸正经地说：“小姐，你干嘛那么好心，周嬷嬷不过也是个奴才，哪能还让人去伺候她的道理？” “嬷嬷向来待我不错，这回她也是病了，情有可原嘛！”沐书瑶俯身看了眼明显脱力的周嬷嬷，轻声细语地道： “只是我一直弄不懂，嬷嬷吃的东西跟你们一样是公中厨房做的，怎么你们没事，她反而变成了这样，不行，这事我得禀明母亲，让她好好查一查！” “二小姐，咱们还是出去吧，不要耽搁嬷嬷养身体。”花蕊在一边一本正经地提醒：“而且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喔！”沐书瑶眼光微闪地应了一声，伸手替周嬷嬷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如此，嬷嬷就好生养着。” 周嬷嬷和着沐书瑶澄澈如小白兔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一股寒意竟从脚步底板升起，声若蚊蝇地道：“老奴不敢劳动二小姐。” 沐书瑶却笑着摇头：“嬷嬷可是糊涂了，在这青园里，你可是一如长辈般的照顾我，如今你病了，我又如何能不关心你呢！你安心躺着，我一定让母亲好好查查此事。” 说完不待周嬷嬷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周嬷嬷却伸手拉住要跟着沐书瑶出去的小芳，恶狠狠地说：“想办法拦住那小蹄子，别让她到夫人面前去多嘴多舌，我只是吃坏了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小芳嚅嚅地点头，她才放开了手，虚弱地倒在枕头上。 “怎么样？”等在外面的沐书瑶见小芳出来，挑眉看了她一眼。 “叫我拦着你。”小芳看了香草一眼，简单地回了一句，她对这个丫头还有戒心。 沐书瑶听了，只是耸耸肩，并没有什么表示，带着三个丫鬟去老夫人的明辉堂。 给老夫人请过安之后，只见王氏拉过她的手问：“书瑶真是委屈你了。” 听闻此言，沐书瑶是真的蒙了，茫然地看着屋内的人，沐嫣然脸上是一副悲悯的神情，沐婉婷和沐佳雨则是一脸的淡然，只有沐雨晴微白的脸上透露着隐隐的兴奋。 而首座上的老夫人，则是闭着眼睛，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三十九章 五小姐失禁了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母亲不是跟你说，请顾娘子来为你开蒙吗？”王夫人脸上全是歉疚：“可是不巧的很顾娘子，前段时间病了，她家里人想带她去南方休养，所以……” 沐书瑶现在才弄明白，其实就是没人教自己念书识字了呗，她倒是不太在意，反正她又不是不会，只是若有个老师的话，她看书时就不用每回都跟做贼似的。 “所以母亲和你祖母商量了，反正女孩子家也不用学太多学问，不如这几天，下午你先跟府里的女先生认字，过段日子先生说可以了，再跟你几个妹妹一起上课？”王夫人接着说。 沐书瑶很想表示，母亲，你大可不必装得那么大度，你有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这几天，沐书瑶从小芳的口中知道不少关于那位沐府大小姐的事情，比如说，她喜欢二皇子罗晖；比如说，她是整个沐家的希望…… 可是现在王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要不同意，那就是不识抬举，与她要扮演的乖乖女的形象截然相反，于是一脸惊喜地看向王夫人：“母亲是说真的，书瑶也能像姐妹们一样认字了？” “那是自然，你是沐家的小姐，哪能连字都不识，说出去也不好。”王氏很满意沐书瑶的反应，亲昵地挽着她的手道：“你可不要让母亲失望啊。” 沐书瑶一脸感激地看着王夫人，连连点头。 这时候，闭着眼睛的沐老夫人也睁开眼睛，一双略显浑浊的老眼，犀利地盯着沐书瑶，见她一脸的坦然，目光与自己对视时，也没有任何的躲闪，心里暗暗点头，眼底泛起一丝怜惜的神色：“书瑶，以前苦了你了。” 沐书瑶微微一愣，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会开口，一怔之下，忙敛目行礼：“书瑶有祖母，父亲，母亲记挂着，不苦，何况长辈们也是为书瑶身体着想，才将书瑶送去庄子休养的，如今身体好了，不是马上被接回去府了吗？” 老夫人听了沐书瑶的语，微笑地点了点头，这孩子要是一直这么识实务，自己多偏心一点也没什么，就当是还了她娘当初帮自己儿子在京城立足的恩了。 于是看着沐书瑶的眼神越发柔和了。 然而她的话却引起了沐雨晴的不满，面上也阴沉了下来。 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快走几步到沐老夫人面前：“祖母，雨晴这两天为您绣了个抹额，您看看雨晴的手艺是否有长进！” 说着在与沐书瑶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故意用力蹭了她一下，哪知沐书瑶连动都不动，反倒上她自己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 沐书瑶嘴角含笑地扶了她一把，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妹妹小心点，别腿软啊！” “少来假好心！”沐雨晴一抖袖子，挣开沐书瑶的手，声音一时没压住，整全大厅里的人都听见了。 “五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二姐姐说话呢！”最先跳出来的当然是一副慈悲面孔的沐嫣然：“我看你脸色也有些不好，刚才二妹妹好心扶你，你怎么还这么说她，还不快道歉！” “没事的，大姐姐，二妹妹可能是不小心。”沐书瑶一脸诚挚地看着沐雨晴：“五妹妹要是真的不舒服，一定会派人来向祖母告假的。” 一句话就堵死了沐雨晴的后路。 她只得笑笑道：“多谢两位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 说着已带着青玉站到老夫人面前，小心地从托盘里拿起那条暗紫色，中间镶宝石的抚额，倾身上前，就要给老太太带上。 正在这时，她的身下突然传来“扑”地一声轻响，随即老太太就闻到一股剌鼻的气味。 老太太条件反射地就将沐雨睛推开，可是她这一推不要紧，只见沐雨睛双眉紧皱，脸见发白地坐在地上。 众人见了，不由得愣住了，沐雨晴这是要唱哪出，难道还想污蔑老太太不成？ “五小姐，还不快起来！”金姨娘面带焦色的地轻声唤道。 沐雨晴回头看了眼自家娘亲，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的白玉忙上前搀扶。 可是还没待她站直，“扑扑扑”连着三声巨大的响声，伴着恶臭传入众人的耳鼻，在场众人第一反应就是用丝帕掩住口鼻。 王夫人不悦地朝沐雨晴看去，“五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不注重礼仪，也不怕……” 后面几个字还未说完，只听得“哧”地一声，沐雨晴整张脸都埋进白玉的怀里，不发一言，金姨娘也看出了不对，想要上前查看。 然而此时的沐雨晴突然动了，她拽着白玉轻轻移动着身体，一边小声地呢喃着：“快走，快走！” 老夫人一见沐雨晴这个样子，不由得怒上心头，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还没发话呢，她居然敢擅自退走，是不是平时自己太好说话了，让她觉得自己这个祖母没了威严？ 还有她刚才是怎么会事？身上怎么会传出那样的臭味，自己分明是听到她放屁的声音，一个大家小姐，哪怕是庶女，也不能在人前，特别是长辈面前作出那么失礼的举动。 “五丫头，你给我停下！”老夫人感觉自己的的威严受到了挑畔，看了眼身边的孙嬷嬷，只见孙嬷嬷会意，立即走到沐雨晴身边，把她从白玉怀里拉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翻，才以帕掩鼻，凑到老夫人耳边小声地说道：“老夫人，五小姐，五小姐她失禁了。” “失禁？！”老夫人一时为察，声音提高了许多，在场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王夫人嫌恶地往沐雨晴身上看了一眼，拉着自己女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 秋姨娘挥了挥手上的帕子，媚声道：“哎呀，我说五小姐啊，您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好好在自己屋里呆着，想来老夫人也不会责怪你的，可是您到这儿给老夫人添堵可就不好了，谁把老夫人熏得，您这样也丢自己和金姐姐的脸不是。” 第四十章 怎么作主 沐雨晴此时已经顾不得回嘴，或者说她已没办法说话了，腹部传来阵阵的绞痛，让她额上沁满了冷汗。 “老夫人，五小姐像是病了，请容奴婢带她回去。” 老夫人看了眼软倒在丫鬟怀里，似乎还在竭力忍耐的沐雨晴，又看了看一脸焦色的金姨娘，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她可不希望沐雨晴就在她的厅里就地解决。 得了老夫人的许可，金姨娘和丫鬟一起半扶半抱着沐雨晴退出大厅，作为亲姐姐的沐佳晴自然也跟着一起走了。 她们前脚才一出大厅，王氏立即上前扶前老夫人往隔壁的花厅去，大厅里是暂时不能呆了。 老夫人如今也没的再听沐嫣然等人说话的心思，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各人回自己的院子。 王氏回百合院不久，就听丫鬟来报，金姨娘来了。 王氏和女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这会儿她不应该守在沐雨晴身边吗？不过她们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就让人把她叫进来了。 “金姨娘不看好五丫头，跑我这儿来做什么？”王氏向来看不起这些姨娘庶女，因此这会儿的语气也是十分的冷淡。 金姨娘显然这会儿也没时间去计较王氏的态度，福身行礼道：“奴婢是来请夫人作主的，请夫人为五小妹作主？” “作主！作什么主？她自己做出这种有失体统的事，老夫人开口罚她，我可不敢违逆老夫人的话？”王氏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对于老夫人传话给沐雨晴，要她好了之后，抄一百遍女戒，禁足一个月的事一点也不同情。 “夫人，五小姐是被陷害的呀！”金姨娘扑到王夫人腿边，流着小泪说：“黄大夫在五小姐的早膳中查出了过量的巴豆，如今五小姐她，她已经拉得晕了过去，还请夫人作主，找出凶手。” “什么？”沐嫣然脸上仍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五妹妹晕过去了？那黄大夫可曾好好开药为妹妹调理？” “奴婢替五小姐谢大小姐关心，如今五小姐还在晕睡中，丫鬟们已熬好了药，只要她一醒，就喂她喝下去，黄大夫说，只要喝下药，多休养两天就没事了。”金氏说到这里，看向王氏道：“可是五小姐在老夫人面前实在不是有意的，是有人故意要害她，请夫人明察。” “明察！你叫我怎么察？早膳是公中厨房准备的，倒底有多少人经手，你能说得清楚。”王夫人几乎用吼的。 金氏听了不禁畏缩了一下，她倒是没考虑那么多。 “母亲，姨娘也是心疼五妹妹，您别着急上火，咱们来想想办法。”又是沐嫣然拉住差点儿暴怒的王氏，示意她冷静下来。 才转头问金姨娘：“姨娘，妹妹的早膳怎么领得那么早，平时不是都要等给祖母请过安，才回自己院子用的吗？怎么今天……” “大小姐有所不知，今天原也是不用的，可是二少爷说是学堂休沐，难得一天要跟姐姐一起用早膳，奴婢就作主让厨房早点做了送过来。”金姨娘说着还偷偷地瞟了王氏一眼，见她面上并没有生气，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毕竟公中厨房的一日三餐都有定时，如果谁都像金姨娘这样让厨房单做，厨房的人根本来不及。 当然她没说的是，为了让厨房单独为她们娘几个做早膳，她也是花了自己的体己的。 不过这种事，相信她不说王氏也是明白的，毕竟她是家中的主母，这种事哪能瞒得过她，所以她才选择实话实说。 “这么说，四丫头也跟你们一起用早膳的，可为什么你们几个都是好好的，单单五丫头……”王氏没有再说下去，可屋里的人全都明白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金姨娘想了一下，才回答。 “那么依你看，这个在后头使坏的人会是谁呢？”王氏也不指望金姨娘能答出什么有用有信息，自顾自地问下去。 “夫人，您说会不会是那野……”金姨娘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 “住口，你也算是长辈了，说话怎么那么没分寸，她是姚姨娘的女儿，也是老爷的骨血，你该称她一声二小姐的，什么野种不野种的，当心我告到老夫人，老爷面前，看他们怎么么收拾你！”不等金姨娘把话说完，王氏便怒喝。 “是，即奴婢知错。”金氏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对王氏越发不耻，自己明明只是顺口想说野丫头，到了她嘴里却成了野种，恐怕这才是王氏真正的心思吧。 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王夫人一本正经地问：“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奴婢想，可能是那二小姐气五小姐送衣服给她，才没分寸下药。”金氏恭敬地说：“可是五小姐也是好意，见二小姐穿得那样寒酸，才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给二小姐替换，她年纪还小，哪里知道会出现尺寸不合适的事情，偏二小姐就记在心里了，所以才……”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根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你让我就凭这几句话去找书瑶吗？”王氏一脸无奈地看着金氏，“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她会怪我偏心的。” “难道，难道五小姐的罪就白受了吗？”金姨娘不甘心地握拳。 “姨娘，这件事你也不能太武断了，我瞧二妹妹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可能你对她有点误会。”沐嫣然在旁开口道：“何况母亲说的也在理，她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去责问二妹妹，到时她若问，姨娘和四妹妹及二弟怎么没事，你要怎么回答！” “夫人的意思，是不是奴婢找得到证据，您就给五小姐作主？”金姨娘直直地看向王氏。 王氏点头，“那是自然，不论这件事是谁做的，本夫人都会秉公而断。” 正在这时，王氏近身的张嬷嬷进来了，待她见过各位主子以后，王氏问：“怎么样？” 第四十一章 别查了 张嬷嬷看了看金姨娘和跟在她身边的丫鬟，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沐嫣然见了，不由得奇怪地问：“嬷嬷，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 金姨娘也被张嬷嬷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在吐了口口水问：“张嬷嬷，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张嬷嬷回头见王氏点了点头，才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这是老奴从二少爷的屋里找到的。”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金姨娘一眼。 “这是什么？”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打开那纸包。 “大小姐不可！”张嬷嬷突然出声，把沐嫣然吓得脸色一白，伸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大小姐罪，老奴不是有意要惊吓大小姐，只是小姐身份尊贵，实在不适宜碰解这种脏东西。”张嬷嬷见自己把沐嫣然吓得不轻，忙跪下赔礼。 沐嫣然端起她大小姐的架子，和蔼地说：“无碍，我只是好奇二弟房中会藏了什么东西，让嬷嬷这么谨慎地对待。” “那是，那是，那是巴豆粉。”张嬷嬷看了金姨娘好几眼，终于犹豫着把话说了出来。 “巴豆粉？二少爷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金姨娘闻言，不可思议地尖叫了起来，她可没忘了，自己的二女儿之所以会在老太太面前出丑，完全是拜了巴豆所赐，现在又在自己小儿子房里找到巴豆，这…这叫她如何相信。 王夫人不悦地看了金姨娘一眼，才问：“张嬷嬷，仔细说说怎么回事？二少爷这两天身子不是好点了吗？怎么他屋里会有巴豆粉？” “回夫人。”张嬷嬷行礼道：“老奴领了夫人的命，到公中厨房查问，今儿厨房里有没有进过外人。” 张嬷嬷扫了众人一眼，接着道：“厨房的李婆子说，早上二少爷的小厮明方去厨房要过一些点心，还在厨房停留了一会儿。” “不可能，不可能是子杰，雨儿是他亲姐姐啊。”金姨娘意识到张嬷嬷所指的，下意识地反驳。 “姨娘你越矩了，五小姐和二少爷的名讳又岂是你能直呼的。”张嬷嬷冷目扫了金姨娘一点，示意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这个时候，出来做好人的事情，王氏当然会留给自己的女儿，她只是淡淡地抿着手中的茶。 而沐嫣然则是不负所望地站出来：“嬷嬷别这么说，姨娘也是关心五妹妹和二弟，一时情不自禁也是有的，还望母亲看在五妹妹还在病中的份上，不要太计较。” “我儿说的哪里话，母亲怎么会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金妹妹这也是急了，同为娘亲，为娘能体会她的心情。”王夫人含笑扫了金姨娘一眼：“你也不要太激动，事情总会弄清楚的。” “是，多谢夫人体恤，多谢大小姐！”金姨娘只得低头认错，谁叫人家是妻，自己是妾呢！ 王夫人点点头，示意张嬷嬷继续说，张嬷嬷点头：“本来老奴也不觉得什么，可是二少爷趁着别人不注意到的时候，让明方把这包东西扔进草丛里，老奴才去捡了来，让黄大夫给看看，他一看就认出是巴豆。” “那么说是你亲眼看着二少爷把这东西交给明方，让他扔出来的？”王夫人指着桌上的纸包严肃地问。 “是，老奴不敢撒谎。”张嬷嬷跪下道。 此时，金姨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刚自己还嚷嚷着要查，如今却在自己儿子手中发现了巴豆，这叫她如何是好！ “妹妹，依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王夫人一脸善意地劝道：“反正如今五丫头也没事了，大夫不是说调养几天就能好的吗？再闹下去，没得惹老太太厌恶，你就是吧！” 金姨娘还没开口，那边沐嫣然也劝：“姨娘，祖母那边过两天我会去替五妹妹求情，让她免了对她的处罚，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姨娘要是还在这事情上折腾，万一连累到二弟，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金姨娘听了沐嫣然暗含威胁的话，心里一紧，她的儿子是庶子，又成日病歪歪的，老太太三就不太喜欢，若是因着这件事，再让老太太生气，他在尚书府的地位更没有多少了。 何况沐嫣然还答应替雨儿求情，让她免于处罚，老太太向来疼爱这个孙女，由她去求情，老太太一定会同意。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事有蹊跷，可是现在能不让儿女牵扯进来，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青园的那个小丫头，哼！来日方长！ 心中打定主意，朝王夫人福身行礼：“奴婢听夫人的，只是……”她看了眼屋里的奴才。 王夫人会意：“她们什么都没有听见，只要你约束好自己的下人就好。”言下之意，今天这事不会从她这里流传出去。 “奴婢和二少爷谢夫人。”说完又转身对着沐嫣然行礼：“奴婢代五小姐谢大小姐。” “姨娘快请起，你这不是要折煞嫣然了吗？”沐嫣然忙侧身躲开金姨娘的礼，上前虚扶一把道：“我是姐姐，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苦，姨娘还是快些回去照顾五妹妹。” 金姨娘又客套了几句，才带人到沐雨晴的晴韵阁。 “母亲，你真的相信是沐子杰下的巴豆？”看着金姨娘等人出了院子，沐嫣然收起了一脸笑意，淡声问。 “是不是他都不重要。”王夫人一脸莫测高深地说：“跟我们无关，我们只需坐等看好戏就行了。” “母亲的意思是……”沐嫣然将眼光扫向青园方向：“也可能真的是她动的手？” 王夫人笑了笑，拉过女儿的手，轻拍了几下：“你只要记住，你是尚书府的嫡长女，那种小角色，不配脏了你的手，自有人会收拾她，我们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沐嫣然索性依偎进王夫人的怀里，笑道：“母亲是说那金姨娘还是怀疑那丫头？” “你以为金氏是个蠢人呐，她的眼睛可是毒的很，何况她这个人一旦看什么不顺眼，哪怕没过节都能闹上三天，她怎么可能放过那丫头？”王夫人的眼中闪过阴毒。 沐嫣然听了，扑噗一声轻笑出声：“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四十二章 探病 果然，几天过去，沐雨晴已经恢复了好多，沐老夫人的责罚也不了了之了。 这天，天气晴好，众人在老夫人处请过安之后，沐嫣然提议去看望卧病多日的沐雨晴，大家当然纷纷附和。 沐嫣然有意无意地朝沐书瑶看了眼，“二妹妹今日可有空闲？”这儿日沐书瑶已在王夫人的安排下，跟着府上的女先生开始学认字。 沐婉婷她们请过安之后，用完早膳就要去书房跟先生读书，自然是不能一起去的。 不过沐佳睛跟沐雨晴同住一个院落，天天都能见到她，倒也不急，沐婉婷跟沐佳睛走得近，也去看过沐雨晴几次，姐妹中也只有一直在书院读书的沐嫣然和跟她们关系一般的沐书瑶没去过了，她们以不沐嫣然是想找个伴，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只是沐书瑶接到沐嫣然这饱含深意的一眼，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人家这是在怀疑她呢！ 可是怀疑又如何？谁也拿不出证据来不是？ 沐书瑶心底暗笑，沐嫣然倒底还年轻，许多想法都在眼底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以为就凭她一个眼神，别人就得原形毕露吗？想得也太天真了！ 想到这里，沐书瑶脸上露出柔顺的表情：“五妹妹病了那么多天，我这个当姐姐的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正想向母亲提出来，哪天向先生告个假呢，没想到大姐姐先提出来了，还是大姐姐想得周到。” 说完又转向王夫人，一脸紧张的问：“母亲，书瑶能向母亲告半天假吗？书瑶也想去看看五妹妹。”说完又紧张地低下头，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一看就是紧张过度了。 王夫人闻言，眼色一闪，和蔼地笑了，上前拉出快被沐书瑶揉皱的衣角，心疼地说：“瑶儿这是干什么，你要去看你五妹妹，那是你看中姐妹之情，母亲岂有拦着的道理，何况这两天，先生也说你很用功，想来休息半天一天的也没什么，你跟你大姐姐去吧，母亲自会跟先生去说。” “多谢母亲。”沐书瑶端端正正地给王夫人行了个礼，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一行人再次向王夫人行礼后，这才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沐嫣然两人进了沐雨晴的房间时，她的贴身丫鬟白玉正捧着燕窝劝她喝呢，“小姐快喝了吧，这是姨娘特意上夫人那里求来的给小姐补身子的，小姐若是不喝，身子怎么会好起来。” “拿走，我不喝。”沐雨晴挥开白玉的手，任性地嚷道：“这是什么燕窝？都是一些碎碴，明显都是挑剩下来的，谁知道会不会又被人动了手脚，别到时候身子没补成，连命都没有了。” “五妹妹，怎么这么说话，母亲听了该伤心了。”沐嫣然的涵养功夫再好，毕竟经历的事情还少，平时又都是被捧在高处的，听沐雨晴如此诋毁自己的娘亲，心里也有点火。 沐雨晴乍一听到沐嫣然的声音，心头一紧，没想到她这时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里，不由得横了眼红玉，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大姐姐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一个个见我病人，就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当心我回了母亲把你们都发卖了。” 随即又一脸讨好地看向沐嫣然，“大姐姐别生气，妹妹也不过是被这次的事吓怕了，有些口不择言，姐姐们可千万别告诉母亲，雨晴自是感念她的一片心意的。” 沐嫣然笑了笑，她自是听出沐雨晴的指桑骂槐，还不是说她不经通报就闯进她的屋子。 可笑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生气，自己是这府里的嫡长女，除了去长辈那儿，到几个庶妹房里什么时候也在通报了才能进！ 还有她刚才喝斥的那个婢女，不就是那天自己看中的之一，这会儿当着自己的面喝斥，是给她脸子瞧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沐嫣然心里想了很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开口道：“五妹妹多心了，姐姐也不过是句玩笑话，何况这次也确实是妹妹受苦了。” 说完又看向沐书瑶，温和地问道：“二妹妹，你说是吧？” 沐雨晴一听这个名字，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在沐书瑶身上，两眼几乎要喷火。 沐书瑶心中不觉摇头暗笑，对沐嫣然这种转移火力的把戏有点看不上，不是说古代高门大院里的女孩子都很早熟的吗？过了十岁，害起人来的手段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吗？这沐嫣然也有十五了吧，她怎么只会用这种小把戏，太令人失望了。 只是心底这么想着，脸上却丝毫不露，轻点了下头道：“大姐姐说的是，五妹妹还是先喝燕窝吧，听说这东西很贵的很，而且冷了凉了，这效果肯定是差上不少，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沐书瑶一脸天真地看着沐嫣然，那眼神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她，我不懂这些东西，你可别随便把我把进来。 沐雨晴冷哼了一声，瞧见白玉手里的燕窝，眼珠一转，嘴角勾起恶毒的笑容。 “二姐姐，你自回府以后，一直没怎么跟姐妹们亲近过，妹妹从第一眼看到姐姐，就喜欢姐姐，不如姐姐喂我吧。”沐雨晴竟向沐书瑶撒起娇来。 沐书瑶可没错过沐雨晴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心中了然。既然你这么喜欢被人喂，一会儿可别哭！ 脸上却作出为难的表情：“五妹妹，不是二姐不肯，实在是二姐怕自己粗手笨脚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得一旁的沐嫣然开口了：“二妹妹既然五妹妹都那么说了，你就不要推辞了，五妹妹还小，咱们做姐姐的就多迁就她一点吧，何况她如今也算是大病初愈。” 沐雨晴见沐嫣然替自己说话，瞥了一眼还捧着燕窝的白玉，甩给她一个眼神，白玉会意，走到沐书瑶身边，把手中的小盅往她手上一塞，象征性地福了福身：“有劳二小姐了。” 第四十三章 群众不是那么好当的 却在起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推了沐书瑶一把，让她手中的瓷盅一个倾斜，顿时那碗燕窝就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呀！”沐书瑶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似地看着地上的燕窝，又抬起头，一脸无措地看了眼事不关己的沐嫣然，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哭道：“大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 “沐书瑶，你自己没喝过燕窝那么名贵的东西，想喝的话，跟我说一声，这碗燕窝我让给你就是，何必摔了它呢，你这是见不得我好，还是在怨母亲从小把你送到乡下受苦，不敢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才故意拿我这个妹妹撒气？”沐雨晴大声喝道。 “五妹妹，我真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沐书瑶吓得小脸发白，连连摇手，扯着沐嫣然的衣袖道：“大姐姐，你是看见的对不对？” 沐嫣然很想甩开抓着自己袖子的手，但再看看屋里的丫鬟婆子，只好强忍下这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道：“二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一碗燕窝给你浪费了，这可是给五妹妹补身子的，现在被你摔了，五妹妹拿什么补身子？” 沐书瑶闻言，哭得更加委屈了。 沐嫣然本想端出一副大人的口吻指责沐书瑶，但现在见她实在不像样子，眼看着自己的袖子也被她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强硬地从她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袖子，不想再跟沐书瑶多言了。 转而看向沐雨晴，亲热地拉着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我看二妹妹也不是有意的，一时手滑了也说不定，瞧把她吓得，你也别怪她了，姐姐我那里有上好的血燕，回头叫丫头给你送点来，你可不许为了这么点小事记恨你二姐姐，知道吗？” 沐书瑶一听，心里又是一阵冷笑，想当吃瓜群众，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让你当？ 当下伸手在脸上一抹，眼泪汪汪地看向沐嫣然，可怜兮兮地说：“大姐姐是嫡女，屋里的东西自是最好的，妹妹自幼长在乡间，对血窝这种高档东西也只是听说过……” “一会儿姐姐叫丫头也给妹妹送点去尝尝。”沐嫣然不耐烦地打断沐书瑶的话，只是已经晚了，那边沐雨晴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沐嫣然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她嫡女的身份吗？自己指责沐书瑶那个小贱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偏偏她多事地出来打圆场，就因为她是嫡长女，就可以命令自己不和沐书瑶计较？ 还说什么？送血燕给自己？就因为她是嫡女，所以就可以用血燕，还多得倒处作人情，而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就只能用别人用剩余下的白燕，这不是在自己伤口上撒盐是什么？ 可是面上却还是不能和沐嫣然撕破了，死死地咬了下下唇才道：“大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又怎么会怪二妹妹，毕竟她从小在乡下长大，即使回了府，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还是改不了她粗手大脚的习惯，妹妹又怎么可能跟二姐姐计较呢，只是二姐姐，你这习惯还是要改改的，不然哪天冲撞了祖母或者母亲就不好了。” 沐雨晴的一席话，简直把沐书瑶踩进了泥里，却让沐嫣然十分受用，刚想开口，却被子沐书瑶抢先了： “五妹妹说的是，姐姐之前就说过做不来这样精细的活计。”沐书瑶像是听不出来一样，脸上丝毫没有恼意：“姐姐在乡下时只喂过鸡，鸭，猪，狗这些畜牲，只拿过大盆，冷不丁地拿上这么一个小瓷盅还真是不习惯，看来姐姐要习惯的东西还多了。” 闻言，沐雨晴脸都绿了，这两个人今天是成心来气自己的是不是？ 沐嫣然却在一边笑了，斗吧斗吧，最好能结下死结，那今后这两个人都不用自己担心了。 “二小姐这话好生奇怪，哪有把自己妹妹比作猪狗的，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去，还当二小姐欺负五小姐，五小姐的委屈跟谁去说。”沐雨晴身边的大丫鬟白玉忍不住开口了，一副替沐雨晴叫屈的样子。 沐书瑶听了心底摇头失笑，这是不是俗话说的“有其主就有其仆”，主仆都是那么冲动，再看看一边的沐嫣然，一脸淡笑地微低着头，明显又想当群众了。 可是群众是那么好当的吗？沐书瑶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沐嫣然小心地问：“大姐姐，府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 “妹妹此言是何意？”沐嫣然没想到沐书瑶的思维这么跳跃，刚才不是还在说燕窝的事？这会儿怎么跳到府里的规矩上来了？来不及多想，顺口就问了一句。 沐书瑶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晴，一眨不眨地看着沐嫣然，语气里满是无辜：“可是周嬷嬷和先生这两天教我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啊，她们都说，府里主子在说话的候，丫鬟奴才是不能开口的，难道这位……” 她故意看了白玉一眼，又满眼疑惑说：“这位也是咱们的姐妹，爹爹的女儿？可是以前祖母和母亲怎么不曾跟书瑶提过？” 沐书瑶平平淡淡地一句话，却让沐嫣然一惊，她重新打量了沐书瑶一下，见她还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一副小家子气，毫无大家小姐的气势，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一定是歪打正着！ 于是心里的警惕也放松了不少，对着沐书瑶柔柔地一笑：“二妹妹，这白玉是五妹妹的贴身大丫鬟，不是沐家的什么人，刚才那话可能也是护主心切，二妹妹就不要责怪她了。” 说罢，转头对白玉喝道：“还不快给二小姐赔罪，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沐嫣然说得很真诚。 “可是大姐姐，周嬷嬷昨日才教训了花蕊，还告戒妹妹说是贴身丫鬟不懂事的话，可是会带坏主子的，特别是未出阁的姑娘这，要是被一个丫鬟给败坏了名声，这以后啊……” 沐书瑶没有说下去，心里冷哼，当她是瞎的啊，没看见沐雨晴与白玉之间的眼神互动吗？当她不知道刚才是白玉故意推自己才摔了燕窝，既然是你们选择开始，哪有让你们选择结束的道理！真当我好欺负啊！ 第四十四章 通通拖下水 沐嫣然才想开口，沐雨晴先被气着了，说话也有点不经大脑，自以为是的想为难一下沐书瑶，于是抢先一步开口：“二姐姐这是对母亲的管家能力有所怀疑咯。” 她这话一出，沐嫣然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沐书瑶柔柔地笑了：“原来四妹妹认为，丫鬟在主子说话时开口是对的，那二姐姐就不懂了，要不五妹妹陪姐姐去问问母亲或者祖母？” 语气依旧天真，可听在沐雨晴耳中却如天边的响雷，她有些慌神了，这个贱丫头，怎么变得那么会说话。 不由得向沐嫣然投去求救的眼神，沐嫣然见了，心中不由得骂了声“蠢蛋”，自己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上，人家不借题发挥才是傻子，只是这个沐书瑶这次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自己看着怎么不像呐。 再次仔细打量了沐书瑶一遍，只见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再是过时老气的款式，浑身上下还是冒着土气，就像人们常说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眼睛里也是一片天真，看不出任何心思，仿佛她问的每一句话都只是顺口，脸上还是那一片纠结之色，似乎只是在寻找一个答案，并没意思到她的话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这样的人可性吗？听说乡下长大的孩子性子都比较单纯，她……应该不挑唆故意说那些话的吧！ 想到这里，严厉地看了白玉一眼，轻声说道：“白玉，还不给二小姐赔罪。” 她的声音很柔，因为她要维持好尚书府嫡长女的良好形象，声音里的严厉又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 这使得白玉恨上了这个她本就看不起的二小姐，却又不敢违抗大小姐的命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给沐书瑶行礼：“二小姐，是奴婢冲动了，请二小姐惩罚。” 话是这样说，可她内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受什么惩罚，反正大小姐已经给自己说情，这府上还有谁敢驳了大小姐的面子吗，因此她是一点也不担心。 谁料，沐书瑶听了这话却是偏头看向沐嫣然：“大姐姐，我对府里的这些奖惩制度还不是很了解，要不还是请大姐姐给白玉长长记心，要不然，今天是在我们姐妹面前，改天要是在祖母和母亲面前也这样，那时可不是小，小什么，什么戒的了。” “小惩大戒！” “是，是，是，大姐姐就是有才，一听就懂了。”沐书瑶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地说：“妹妹这两天刚刚学认字，对这些四个字四个字的词语还不是太熟悉，请大姐姐勿怪。” “哪里怪得着你，你本就开蒙晚，能知道有这么一个词已经是不易了。”沐嫣然脸色不善地看着一脸无辜的沐书瑶：“依妹妹所说，这白玉还真不能轻饶了？” “不是我说的。”沐书瑶两手一摊，看向已经坐起来，两眼喷火的沐雨晴，轻飘飘地说：“这是周嬷嬷教妹妹的，她说奴婢若做出不合规矩的事，一定要让她们长长记性，不然她们会越来越过份。” 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老家伙，让你在我面前狐假虎威，不知道王氏知道这件事之后，会给你怎样的惩罚，我真的很期待。 沐嫣然闻言，心里一阵腻味，她当然知道周嬷嬷是自己母亲的人，可是现在这沐书瑶左一句嬷嬷说的，右一句嬷嬷教导，让她有点无从反驳。 难道要她说，周嬷嬷说的是错的，那不是成心拆自己母亲台吗。 可是要是按照她说的那么做，这恐怕就得委屈这白玉了。 不过也怪她自己，说个话都不会说，什么叫请二小姐惩罚？这不是上赶着叫人惩罚自己吗？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个个说话都那么不经脑子。 想到这里，心里下定决心，对守在门口的婆子喊道：“来人，白玉以下犯上，拖出去打十板子，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大小姐！” “大姐姐！” 两声诧异之声响起，十板子不算多，再跟动手的人打个招呼，根本伤不了多少，只是沐雨晴觉得白玉这一挨打，自己面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她根本没想到沐嫣然会帮着沐书瑶来打自己的脸。 没错，沐雨晴就是觉得沐嫣然和沐书瑶此举是打了她的脸，因而把两人都恨上了。 眼睁睁地看着白玉被两婆子架出去，嘴巴张了张，却在看到沐嫣然的视线后，不由自主的闭了嘴，此时的她明白，自己越求情，沐嫣然嫡女的架子越端得高。 沐雨晴恨恨地回头看着沐书瑶，只见她微低着头，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刚才伶牙俐齿的影子，仿佛刚才的她跟现在根本不是一个人。 沐书瑶听着院中传来的惨叫，心里却不以为意，她当然知道，十大板根本伤不了人，她要的也不是白玉的命，只要沐雨晴和沐嫣然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就好，至少这样一来，她们暂时不会联手对付自己了。 看沐雨晴现在的表情，明显已经达到了自己要的效果，也不负自己卖力的表演一场。 当晚的月色很是不错，沐雨晴站在窗前，看着陷入黑暗中的沐府花园。 “这么晚了，唉声叹气的在想什么？”清冷的男声低沉而性感。 沐书瑶心中一动，猛地回头，果然看到楚煜辰一身清贵地站在她的屋里，脸色不禁有点不好，自己是太陷入沉思了吗，何时警惕心那么低了，连屋里何时多也个人也不知道了。 见沐书瑶不说话，楚煜辰自动自发地坐到桌前，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随即皱眉：“这是隔了几年的陈茶，怎么这么难喝？” “想喝好茶？”沐书瑶脸上全是讥讽：“你的镇国将军府里应该不缺，何苦跑到我这不受宠的庶女屋里来喝，我有茶叶喝已经是主母宽厚了。” “怎么这么大的怨气？”楚煜辰放下杯子，叹了口气道：“谁又给你气受了？” “香草没跟你回禀吗？” “你在怪我这个啊！”楚煜辰失笑，“我这不是怕你没人可用吗？放心，她绝对可靠，也绝对只认你一人为主。” 第四十五章 慈母心机 这日一大早，沐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身子有些乏，想要多休息一会儿，免了府内各人的请安。 上午阳光明媚，院内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当日，王夫人假意让人问沐书瑶喜欢栽种什么花草时，她推说自己也不懂，更不会欣赏，不如就种一些好打理，且四季常绿的植物。 院内丫环婆子听了，正中下怀，便挑了些好打理的植物种上，当时府上所有的人，都在笑话沐书瑶的土气。 可是在这万物开始凋零的秋季，这一院子的绿，倒成了尚书府里一道别样的风景。 “五小姐，夫人来了。”一个身穿翠绿色丫鬟服的小丫鬟掀起帘子禀报道。 沐书瑶放下手中的笔，瞬时收敛起浑身的优雅贵气，又变成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看得花蕊三人直咂舌。 一进屋，王氏便亲热地拉住她的手道：“我听你大姐姐说，上次你们一起去看雨睛，她甩脸子给你瞧了，让你受了好大的委屈？”说着便仔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沐书瑶半垂着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大姐姐那是爱护书瑶，五妹妹还小，偶尔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的，有母亲和大姐姐这么记挂，爱护着，书瑶不委屈。” 听了这话，王夫人虽说很受用，眼底还是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这种话哪像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可以说得出来的？ 因而看沐书瑶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份探究，却见她明眸微动，笑意微漾，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度如影随形。 这让王夫人心一震，略有不适的感觉，还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待她仔细看去，眼前的女孩又如从前般的低眉顺眼，仿佛刚才的种种全是她的幻觉一般。 她的眼光瞟向桌上，那里放着沐书瑶刚刚在练的大字，王夫人拿起一张，沐书瑶却一脸紧张地阻止道：“母亲……” “怎么？”王夫人扫了眼沐书瑶手足无措的样子，暗自点头，这才是这个野丫头该有的表情，永远那么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自己怎么会觉得她高贵呢！一定是这两天帐本看多了，出现了幻觉。 “这字……”沐书瑶一脸羞愧地说：“书瑶的字写得很难看，恐怕会污了母亲的眼睛。”声音越来越轻，头也越垂越低。 王夫人看了眼手上的宣纸，大小不一不说，还笔画的粗细也不一样，还歪歪扭扭的，有的字甚至力透纸背，明显是一个初学者的字。 她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语气却分外柔和，执起沐书瑶的手浅声安慰道：“没关系，你是初学嘛，这已经很好了，想当初你大姐姐学字时，写得比你现在还难看，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不也写得很好了吗？” 闻言，沐书瑶抬起头来，一脸天真地看着王夫人：“母亲的意思是，只要书瑶努力练习，也一定能写好是吗？” 见王夫人点头，沐书瑶瞬间高兴起来，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王夫人却暗自撇了撇嘴，以为练字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那可是要时间的积累的，以为就靠一两个月就能把字练好，简直是做梦。 又与沐书瑶说了一闲话，她便找借口回去了，临走时带走了周嬷嬷，说是她儿子找她有事。 沐书瑶自然很痛快的放行，她早料到经过那天的事以后，王夫人一定会找周嬷嬷去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周嬷嬷一脸阴沉地回来了，不过在碰到在外间倒茶的小芳时，还是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脸：“小芳啊，我前两天看你沏的茶挺香的，夫人刚才来了还夸了一句，不如你现在过去为夫人沏上一壶茶？” “这个，能为夫人效劳是奴婢的福气，只是五小姐这儿……”小芳有些犹豫。 “小姐那里我帮你去说。”周嬷嬷显得很热情。 说罢转身就进了屋，把事情一说，果然见沐书瑶看着小芳道：“既然母亲喜欢你沏的茶，你就去一趟，也不用急着回来，把母亲伺候好了才是正经。” 小芳点头称是，随着周嬷嬷出了青园。 周嬷嬷带着进了百合院的屋子，让海棠等人守在门外。 一进门，小芳就跪了下来，等待王夫人的问话。 “你最近服侍她可有什么异常？”王夫人坐在桌前，低头翻看着案上的帐本，头也不抬地问。 “回夫人，奴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小芳轻声地答道，语气里的小心谨慎跟沐书瑶如出一辙。 “没有？”王夫人终于从帐本上抬起头，盯着小芳的眼睛道：“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她倒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者说是跟你们在乡下时，她变了多少？” 小芳直视着王夫人的眼光，很确定地道：“来了府里以后，五小姐变得小心谨慎了，很多事情都要问过周嬷嬷才敢去做，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是这样，也没什么异常，不信夫人可以问周嬷嬷。” “那个香草……”王夫人显然已经问过周嬷嬷了，此时也就不再多问了，又问起沐书瑶新收的那个丫鬟。 小芳听了，暗自发笑，瑶瑶可真有先见之明，这王氏的要问的内容居然让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垂首回道：“那个香草并不怎么得五小姐信任，不过她倒也不多话，只做她份内的事情，看上去也是个老实憨厚的。” 王夫人点点头，又问：“你与那个花蕊关系怎么样？都是一个村出来的，感情应该很深吧？” “也不算深，说出来夫人不一定信，奴婢的爹娘还与花蕊的爹娘的过一点小恩怨，在乡下时花蕊住五小姐隔壁，她俩的关系自然要好上一点，奴婢的爹娘原想着把花蕊配给奴婢的哥哥，谁晓得她却不愿意，所以……” “所以你们一家都不喜她？”王夫人听了这话倒觉得很新鲜，原来乡下人里也有那么多矛盾，不过这对她来说，却不是一个坏消息。 王夫人看向旁边的张嬷嬷：“去包三两碎银子给小芳。” 第四十六章 惩恶奴 转而又对小芳说：“你虽不是沐府买下的奴婢，可我看着你大概也不想再回去了，以后好好替我做事，好处少不了你的；当然，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本夫人的手段也不是摆设！” 小芳恭恭敬敬地应了。 待小芳离去，王夫人闭上眼睛，揉揉眉心，问旁边的张嬷嬷：“你觉得小芳的话有几分可信？” 张嬷嬷想了一下道：“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虽然周姐姐跟她的话差不多，可是毕竟据她说，她老是被那小，那丫头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赶出屋子，知道的怕也是不多。夫人，咱们要不要再安排个人进去？” 王夫人睁开眼睛摇头道：“再安排人进去反倒让那丫头起疑，改天你把那个叫香草的悄悄带过来，她的卖身契在咱们手里，更好拿捏一点。” 沐书瑶听了小芳回来的复述，偏头看了眼立在一边的香草，“接下来，她一定会让人找你，你想好了怎么说吗？” 香草听了立即跪下道：“请小姐放心，奴婢既然跟了小姐，这一辈子就只有小姐一位主子，有谁想跟小姐过不去，就是跟奴婢过不去。” “行了，起来吧。”沐书瑶面无表情地说：“别动不动就跟发誓一样，我只相信做。” 正这时候，外头传来花蕊和周嬷嬷说话声：“嬷嬷您看奴婢给您留了您最爱吃的芙蓉糕……” 香草听了立即机灵地站起，立在沐书瑶身后。 周嬷嬷挑帘进屋时，正看到沐书瑶还在努力地习学，那纸上都是一大团黑色的墨迹，不由得心理暗笑，再怎么学，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真以为夫人会让你认字？ 不过面上还是不露分毫，走近沐书瑶，违心地赞道：“小姐的字是越来越好了，再过不久就能赶上三小姐她们了。” 沐书瑶心底暗笑，抬头看了周嬷嬷一眼，天真地问道：“真的吗？那过不了多久，我是不是能跟三妹妹她们一起上学了？” “那是自然，只要先生说可以，夫人必定不会拦着，说不定到时候二小姐会学得比三小妹她们还好呢。”周嬷嬷继续睁眼说瞎话。 沐书瑶听了却是很高兴，把手中的笔往笔架上一放，转身面对周嬷嬷笑道：“嬷嬷可真会说话，嬷嬷是母亲给我的人，可是近来我发现嬷嬷经常不在青园，不知道嬷嬷去哪儿了呢？” “老奴一直在园子里头啊，是小姐不要老奴在房中伺候，老奴只好回自己的屋子做些针线打发时间，哪里敢出园子闲逛。”周嬷嬷在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这个野丫头胆子变大了吗？ “老奴还没问小姐，总是跟花蕊她们呆在屋里，难不成是在谋划什么？还是说上次五小姐的事真是小姐做的？”周嬷嬷眼色一凌，想要用气势压住沐书瑶。 沐书瑶见此，冷笑一声，“周嬷嬷，我听说你儿子媳妇都在沐府当差是吧，而且都是签了死契的奴才。” 周嬷嬷不知道今天的沐书瑶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话做事都跟以前不同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自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沐书瑶见此也不多啰嗦，对香草道：“去院里折根竹子进来。” 她早已看出香草是有武功在身上的人，不同于花蕊和小芳，她会的是真正古代的武功，有内力的那种，也是，楚煜辰身边训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呢。 就在她思索的当口，香草已将竹子折了进来，多余的枝条也已被她清除，用来抽人倒是很趁手。 此时周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急急地对沐书瑶喊道：“二小姐，你不能动我，我是夫人的人。” 沐书瑶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扫向花蕊，只见她和小芳对视一眼，也不知从哪里寻出一个布团，快速地把周嬷嬷的嘴给封了起来。 接着香草便挥动着手中的竹子，向周嬷嬷抽去。 “小心点，别让人看出来。”周嬷嬷见沐书瑶开口阻止，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谁料，沐书瑶一开口，竟是那么一句话，气得她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可是也不知道这香草看着瘦瘦弱弱的，手劲却是很大，只一下，就把周嬷嬷疼得倒在地上，额上的冷汗更是如豆子一般地往下掉。 沐书瑶冷眼看着周嬷嬷唔唔直叫，连眉头也没皱一下，院里那些丫头都是王夫人安排的，不过此时周嬷嬷在屋里，她们没一个敢闯进来，这也是沐书瑶敢在大白天动手的原因。 只打了三下，周嬷嬷就觉得自己全身都火辣辣的疼，这身子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香草见差不多了，才上前拿掉她嘴里的布团。 周嬷嬷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子，抬眼看了看若无其事喝茶的沐书瑶，一字一句地说：“老奴愿意听小姐差遗，只是老奴的儿子媳妇……” 沐书瑶听了却淡淡地笑了：“嬷嬷说笑了，嬷嬷是母亲给本小姐的人，自然要为本小姐效力，难不成之前嬷嬷还有什么别的心思？”语气里的惊讶，让人听不出任何方才的狠辣之意。 周嬷嬷听了这话，顿时哑口无言，心说：这府里会装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所有的人加起来怕都不及眼前这个女孩的一半，自己临老了怎么还会碰上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 罢！罢！罢！自己只当是为那未出生的孙儿积福了。 如此想来，周嬷嬷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下，表明了她的立场。 沐书瑶放下手中的杯子，淡声道：“你儿子媳妇的卖身契我会找机会还给你，也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听闻此言，周嬷嬷心中一动，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承诺，自己已经老了，要不要回卖身契都无所谓，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媳妇甚至是孙子，以后可以脱离奴籍，成为良民。 虽然不知道沐书瑶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从夫人手中拿回自己儿子媳妇的卖身契，但她无端是信任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 带着希望，她再次磕头，“谢小姐，老奴以后会好好作夫人的眼睛。” 第四十七章 收服 “你……”小芳跳出来，指着周嬷嬷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小姐现在是给你机会，你竟还不知道好好珍惜，居然还要做夫人的眼睛，我……”她四处寻着趁手的东西，一眼看到被香草扔在一边的竹子，操起来就要往周嬷嬷身上抽：“我现在就打死你！” “住手！”沐书瑶喊道，花蕊眼明手快地握住小芳的手腕道：“你别冲动，听小姐说完。” “二妮，你没听见吗？小姐都答应把她儿子媳妇的卖身契给她了，这个老东西居然还那么不知好歹，她……她难道不该死吗？”小芳一着急，又叫起了花蕊的小名。 “小芳，不要为难周嬷嬷了，她若不当夫人的眼睛，有谁能把我想让夫人知道的一举一动告诉她呢。”沐书瑶笑言：“你吗？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夫人其实并不怎么信任你。” 看着小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沐书瑶又安慰道：“她不信任你是正常的，但是周嬷嬷不一样，她一家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上攥着，之前又是她们心腹，她不相信她又相信谁！” 随即又看了眼花蕊，“花蕊，你扶周嬷嬷下去休息。” 说完又看向周嬷嬷，“你是哪里不舒服，你自己知道怎么说，还有，以后夫人想知道我什么事，你该怎么说还怎么说，分要分清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就行了。” “老奴晓得。”周嬷嬷连连点头。 沐书瑶一点也不担心她反水，挥手让花蕊带着周嬷嬷下去了。 “香草，今天我要出门一趟，你去帮我安排，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沐书瑶看了看天色，现在离午膳也还有一段时间，去那里打个来回应该够了。 香草应声出去，沐书瑶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小芳，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还有很多话想问。” “是，”见屋里没了旁人，小芳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瑶姐姐，你干嘛一定要收服周嬷嬷，那种老奴才最是会看人眼色行事，这会子她是被你打怕了，回头夫人若许给她更大的好处，或者打得更狠，我相信她马上会出卖你，这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就好像你说过的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真的好吗？” 沐书瑶听了小芳的话，虽然她是在质疑自己的决定，可是却让她心底暖暖的。 “我需要这么一个人，沐府里的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就算由你去跟那些丫鬟下人打听，也不一定能打听出什么隐密的事情，而周嬷嬷却不同，她是沐府的老人，之前又一直在夫人面前伺候，知道的事情一定比别人多，而我们要对付那些人，就要攻其不备。” 沐书瑶细细地解释着：“而你说的不安定因素，自然也是存在的，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她的软肋就是她的儿子媳妇，甚至还有她儿媳妇肚子里未出生的孙子。” “可是他们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中，她拿捏起她们来不是更容易？”小芳不解了。 “如果瑶瑶连两张卖身契都弄不到手，那她也没能力把我们组织起来了。”随着话音进来的是花蕊，她拍了拍小芳的肩头道：“何况瑶瑶还有好多种办法让一个人臣服，这一次不过是连带着香草一起试探罢了。” 小芳一脸诧地看向沐书瑶，只见她含笑点点头，“虽然香草说的很诚恳，也有人替她证明真实性，可是我觉得人心还是要自己试出来最可靠，香草你说是吗？” 最后一句，沐书瑶突然加大了声音。 香草一脸木然地从帘子外面进来，如果仔细看的话，她不算白净的脸上浮现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香草一下子跪在沐书瑶身前，其实她也不算是偷听，只是走到门边上，正好听到里面提到她的名字，每个人都有好奇之心，她就站了那么一会儿，也就是那么一会儿，没想到就让沐书瑶发现了。 沐书瑶凉薄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只好奇，可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奇不但会杀死猫，有时也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是，奴婢明白了，多谢小姐训戒，奴婢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香草现在是彻底服气了，原来想着大将军让自己来服伺一个乡下丫头，是大材小用了，现在才真正领会到这个所谓的乡下丫头的过人之处，难怪会入了将军的眼。 还不等沐书瑶再说什么的时候，院门口传来请安声：“大小姐好，五小姐好。” “起来吧，看来今天想出去还真是难了。”沐书瑶叹了一声，这个沐嫣然不是要去含风书院上学的吗？怎么见天地都在府里，难道那个什么书院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这样教出来的学生也真的是不敢恭维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没有托大，站起来走至门边迎了一迎，却发现沐嫣然满脸笑意，旁边的沐雨晴也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一点对自己的敌意，见到自己还行了个礼。 沐书瑶脸上的表情自是受宠若惊，连连地把沐嫣然和沐雨睛让进屋里坐下，又让花蕊去倒茶，“大姐姐看上去兴致不错，五妹妹也气色不错，不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让书瑶也跟着沾沾喜气。” “二姐姐难道不知道？”沐雨晴故作惊讶地道：“再过几日就是大姐姐的及笄之日了，母亲和父亲商量着要大大地为大姐姐办场所宴会呢，到时会请京城所有的贵女都来参加，连安阳侯府的永宁郡主也会出席呢！” “哪里是什么大宴会，不过是邀请几个相熟的小姐妹一起来聚一聚。”沐嫣然仿佛被沐雨睛说得很不好意思一般地接着说：“到时妹妹可不要躲着不见人啊。” “就是嘛，这是二姐姐回府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场面的聚会，母亲特地潜我和大姐姐来，让妹妹到大厅去选料子，要给我们姐妹做新衣呢。”沐雨睛昂着小脑袋，一副施舍的表情。 第四十八章 抢料子 沐书瑶在心底暗笑，倒底该说她小呢，没是说她没脑子，这种事情她骄傲个什么劲，难不成想抢了沐嫣然的风头？不过看她的样子，很像要这么干，那到时候自己就再当个吃瓜群众好了，反正沐府丢人，她也不在乎。 姐妹几个带着各自的丫鬟一路说说笑笑，往老太太的明辉堂来。 当然说笑的只是沐嫣然和沐雨晴，沐书瑶只要在沐嫣然有时探询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适时的点头，回以淡笑就可以了。 到了明辉堂，沐婉婷和沐佳晴已经在等了，见沐书瑶等人进来，又起身行礼。 金姨娘在看到沐书瑶时，阴阳怪气地说：“哟，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啊，还要大小姐和五小姐亲自去请。” “金姐姐说的哪里话，二小姐是老爷的女儿，自然是这府里的小姐，金姐姐不会是对父亲的决定有所置疑吧。”不等别人说话，秋姨娘柔媚的声音响起来，话气里满是不屑。 金姨娘才要说话，却接到王夫人的一个眼神，立即闭了嘴巴。 “好了，她们姐妹之间爱走动是好事，你也不用计较什么，是然儿自己想去看书瑶，雨晴也一起跟过去，我就没有再派人过去，现在你反倒编排起书瑶的不是，那不是说我这个当主母的失职吗？”王夫人含笑地说，看向金姨娘的眼中却满满的都是警告。 金姨娘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姨娘，如今又没了沐永年宠爱，如果再得罪王夫人的话，在沐府的生活绝对好过不了，因而只好转头把气撒在沐佳晴身上：“不是让你多跟你二姐她们走动的吗？怎么你就不知道一起去呢？” 沐佳晴躺着也中枪，神色委屈极了，开口道：“姨娘……” “好了，都别说了。”沐老太太开口了：“她们小姐妹之间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去处理，你跟着参和什么呀，佳丫头喜静你对不是不知道，难得少去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嫌隙。” 沐书瑶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这金姨娘和秋姨娘都不是简单的人，可是她们针对的也不是她一个人，王夫人才是她们的共同目标，只可惜对方不但是当家主母，脑子也很好用，只是不知道她们三人是各自为政呢，还是有两方已达成了联盟。 沐府请来为小姐们挑选布匹做衣服的是京城有名的华服轩。 华服轩的安姑娘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却已经把华服轩撑起来了，其中的手段和能力不容小觑。 她本名安心，因为是以女子之身出来做生意，手段能力都不比男子差，人们才尊她一声“安姑娘。” 华服轩在京城中那些姑娘小姐贵妇们的圈子里面十分有名，纷纷都是以能够买得到华服轩的衣服为荣，要不是沐府如今在京里也算得上是新贵，否则怎么能请得起安姑娘亲自上门呢。 安心眼见着沐家众人明争暗斗，脸上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大家族的这种明争暗斗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是没想到作为新贵的沐家也不例外。 安心带着的都是华服轩新出来的款式和布料，沐书瑶来之前，因为大姐沐嫣然没到，自然也没人敢先挑。 沐嫣然眼光落在一匹浅蓝是的水绸上，那是华服轩最新出来的布匹，也是所有布料中最珍贵的，刚想开口，却没想到跟在她身边的沐雨睛“啊”地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被她吓得不轻，纷纷询问原因，沐雨晴不好意思的向老太太等人施礼：“孙女，女儿失态了，还请祖母，母亲见谅，实在是女儿见这匹水绸太漂亮了，才忍不住惊叫一声。” 说着，她就像没看见沐嫣然的脸色一样，抱着那匹水绸跑到王夫人面前，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看到这一幕，沐嫣然气得差点儿吐血，心疼地看着被沐雨晴抱在怀里的锦缎，那张漂亮的眼睛里也露出狰狞的表情。 王夫人自是注意到女儿的表情变化，立马笑道：“这匹水绸倒真的很好看，还是我儿有眼光，既然有那么喜欢就给了你吧。”随即又对沐嫣然递了个眼色：“你五妹妹还小，你就不要跟她争了，何况你才是主角，母亲那里还有宫里赏下来的一匹水罗纱，做衣服更衬我儿。” 沐嫣然听了，脸上又端起了菩萨一样的笑：“五妹妹的皮肤倒也衬浅蓝色。” 只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都有点僵硬，真是苦了她了，好姐姐不好当啊！尤其是碰到像沐雨晴一妹的妹妹时。沐书瑶在心里为沐嫣然掬了把同情泪。 沐婉婷挑的是一匹浅紫色的绸缎，上面绣着白色的荷花，很符合她文静的气质；而沐佳晴则选了一匹绯色的布匹，不显眼也不会太寒酸，和她的性格也是极像的。 最终剩下来的就那么几匹布料。 沐雨晴见沐书瑶脸上尽是一片淡然，恨不得上前撕了她那张清秀的脸，随即眼珠一转，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的光，却又很快收敛。 换上一张天真的笑脸，凑到沐书瑶身边，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匹玫红色的布匹说道：“二姐姐，你皮肤好，穿这个一定好看，就拿这一匹吧。” 安心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沐府五小姐也太不懂事了，不但抢了嫡姐的衣料，还抢在姐姐们前面选衣料。如今竟还建议自己的二姐用这个颜色的衣料。 玫红这个颜色过于鲜艳，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年纪的姑娘使用，她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带这个颜色的布匹，还是手下的丫鬟拿错了，才一并带了过来。 沐书瑶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却见王夫人与沐嫣然正陪着老夫人说话，三个人像是对大厅里发生有事情全然不知情一样，其余人眼底都藏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唯一暗自着急的怕也只有叶姨娘母女了。 沐书瑶看着沐雨晴强硬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将眼中的冷意压了下去，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嚅嚅地开口：“这个颜色那么艳，会不会抢了大姐姐的风头？” 第四十九章 改款式 安心也知道沐府二小姐自小在庄子上长大，入京也才不过几月，又听她说话唯唯诺诺，想一也是个胆小的，不禁起了怜惜之意，开口建议道：“二小姐若是怕太艳，这里还有一匹浅绿色的罗烟绸。” 沐书瑶没想到最后帮自己说话的竟是一个头一次见面的外人，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但是因为之前在去沐雨晴那里探病时，已经让她有了戒心，若自己此次再强势一点，绝对会让沐嫣然和王夫人对她群起而攻之。 现在自己在在沐家还没有站稳脚根，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须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只好在心里对安心说了声“抱歉！”遂软懦地看着沐嫣然道：“既然大姐姐不反对，那……那我就听五妹妹的吧，想来她也是为我好。” 沐嫣然听到沐书瑶点自己的名，才朝着这边看过来，当她看到沐书瑶手中那匹玫红色的布料时，眼中露出讶然，随即眼角扫了沐雨晴一眼，见她正对着自己做鬼脸，也就反应过来了，端出一副得体的大姐模样，意有所指地说：“五妹妹的眼光自是最好的，你瞧她刚才选的那匹料子就知道了。” 沐雨晴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委屈道：“那匹水绸虽好，也及时上母亲珍藏着的御赐之物，大姐姐快别取笑妹妹了。” 沐书瑶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个沐雨睛真的很会作死，现在居然还敢提及御赐之物，那东西哪是她一个庶女可以觊觎的，她这是明晃晃地在给自己拉仇恨值，此时沐嫣然心里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沐书瑶猜得并没有错，此时不但是沐嫣然，就是王夫人的脸也沉了下来，她实在没想到沐雨睛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大厅里的硝烟味渐渐浓重了起来，安心经常出入各大豪门，对这种争斗倒是斯空见惯的，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提醒堂上众人，这里还有她这个外人在场。 老太太也觉得有些丢人，不由得瞪了沐雨睛一眼，然后大家纷纷去订自己衣服的款式。 沐雨睛还是往一脸懵懂地沐书瑶面前凑，亲热地说：“二姐姐，你才回家不久，恐怕不是很熟悉京中小姐们衣服的款式，要不要妹妹来帮你参详一二？” 沐书瑶一脸如释重负地看向沐雨睛，“五妹妹，你真是姐姐的及时雨啊，这么多有款式，姐姐正不知道好何选择呢，如此，就有劳妹妹了。” 沐雨睛一脸天真地道：“二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是姐妹，正该互相帮助呢，妹妹觉得姐姐挑这种样式穿出来一定好看。”说着手指向其中一件衣裙的样子。 “既然是五妹妹选的，那一定错不了，就选这种样子的吧。”沐书瑶想也没想地接授了沐雨晴的好意。 “可是，二小姐，这是……”安心明显想提醒什么，沐雨晴却打断道：“二姐姐，咱们一起去看看母亲给大姐姐准备的衣料吧。” 说着拉了沐书瑶就往王夫人那边走去。 安心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方才她出言相劝过一次了，这些大户人家里的事，自己又何必插嘴呢。 可是，正当她拾好东西准备离去的时候，却抬眼看见那位沐家二小姐正朝自己眨眼睛，正当她想再看清楚一点时，那闰二小姐已经转过脸，去应付她的姐妹了。 回到青园时已经快晚膳时分了，沐书瑶看着香草微微嘟起的嘴，不由得失笑道：“怎么啦？谁给你气受了？” “小姐，你现在还笑得出来，你看看沐雨晴为你挑的颜色和款式，颜色根本不是您这个年纪可以穿的，而那样林也是前 年京中流行的样式，她这分明是想整您，您还欣然接受了。”香草不高兴地说。 ， “正因为那衣服是沐雨睛给我选的，我才不能辜负她一片好意，不然不是太不友爱姐妹了么！”沐书瑶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眼中藏着很多东西。 见香草仍是一脸忧愁，沐书瑶不禁笑道：“好了，那天我知道自己要穿什么，只是沐雨睛却把沐嫣然母女都得罪光了，真不知道金姨娘是怎么教她的，她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想到沐嫣然那张僵硬的菩萨脸，香草也不禁笑了出来，以后这沐雨晴和沐嫣然之间怕是很难联手了，说不定连带着金姨娘在府里的日子也要难过许多。 第二天给老太太请过安，一上午的时间是没人管沐书瑶的，于是她就叫香草准备一下，两人扮成家丁模样，靠着香草她爹言叔的帮助出了府。 “小姐，我们去哪儿？”香草带着沐书瑶站在大街上问。 花蕊和小芳两个被她留在屋子里应付其他人了，本来她想带小芳一起出来，不过第一次偷溜出门，人数还是不宜太多。 “去华服轩。”沐书瑶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挑眉道。 沐书瑶左右看着，京城中，天子脚下，果然繁华，跟自己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某些景像倒是差不多，整条街市上都是各种小摊，卖什么的都有。 沐府离华服轩不远，因而香草也没叫言叔准备马车，两个人步行几步就到了。 华服轩是京城最有名的布庄，前面有几位小姐带着丫鬟在挑选衣料，接待的丫鬟见进来两个少年，客气地上前道：“对不起，两位公子，本店不接待男客，若有什么需要，请让家中女眷来置办。” “为什么？”沐书瑶对这个规矩很感兴趣，不由得打趣道：“姑娘，你的意思不会是咱们男子就不需要穿衣了吧！” “哪里，公子说笑了。”小丫鬟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卑不亢地说：“咱们这儿来往的女客居多，而我天璃虽没有太大的男女之防，但基本的礼仪还是得遵守，您瞧！” 顺着小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在挑选布料的两位小姐竟是连连后退，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退至门口后，转身出了店门。 第五十章 找茬 沐书瑶见了恍然大悟，忙伸手拉下头上的发带，一头乌发就此披散在她的肩头，冲着目瞪口呆的小丫鬟灿然一笑道：“这样可以了吧！” 她忘了，这是古代，再怎么不太注重男女之防，也是有男女之别的，特别是那种豪门贵女，往往自持清高地把男女之防看得比一般人重些，知这样，她应该在来此之前，把衣饰换过来的。 “原来是两位小姐啊，恕奴婢眼拙。”小丫鬟脸上并未露出怒意，仿佛对因沐书瑶二人的到来而被打搅的生意并不在意。 反而是笑着问道：“那么两位姑娘是要买布料还是做衣服？” 沐书瑶心里暗自点头，对小丫鬟的心理素质表示佩服，如果换作是自己，不一定能做到笑脸相对。 随口说道：“我是来找你们家安姑娘的。” “两位小姐与我们家姑娘有约吗？”见沐书瑶神色从容，接待的小丫鬟也客气地回答。 “劳烦姑娘去告诉你家安姑娘，就说沐家小姐来了，之前我家小姐在华服轩定做了衣服，现在想改一下款式。”香草看了沐书瑶一眼，帮着回答道。 小丫鬟听了思索片刻，便先拿了两套女装请沐书瑶二人换上，才请她们坐下，之后自己才去请安姑娘。 一会功夫，安心款款的从后面走出来，带着商家女子特有的精明与爽朗，却让人无法生厌。 “沐二小姐？”安心听说是沐家来人时，还以为是沐嫣然或者是沐雨晴，却没想到是这个看似毫无主张的沐二小姐，因此眼里带着微微的诧异。 沐书瑶见安心一脸的诧异，笑着迎上前，客气道：“昨日在多谢安姑娘提点，只是家中有些不方便，不能当面道谢，更不能领了姑娘的情，还望姑娘见谅。” 安心听了这话，眼中恍然，昨日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是这位沐二小姐有意为之。 不过她倒也没因此生气，大户人家里是非多，这位沐二小姐又是才回府的，低调自保也没有错，想通了这一点，心里更为沐书瑶的机智点头。 沐书瑶见安心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将今天的来意说了：“昨日在姑娘这里订下的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姑娘也看得出来，并不适合我这个年龄穿，所以我想在衣服的款式上与姑娘协商着改一下。” 言语之间哪里还有在沐府时的唯唯诺诺和一脸的无知懵懂，安心不禁失笑，谁说这乡下回来的沐二小姐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姑，那这人的眼睛要有多瞎啊！ 一边想着一边把沐书瑶请到里面去商议如何更改衣服的款式，香草便被留在外面。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沐书瑶和安心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只不过沐书瑶脸上还是那一副淡然的表情，而安心则是一脸的惊叹，看着沐书瑶的眼里多了几分崇拜几分赞许，满脸激动地道：“沐小姐放心，按照您的图纸，我会亲自裁剪，到时候小姐身上的衣服，一定会出人意料的合身。” 安心亲自将沐书瑶送到门口时，突然感到手上多了一件东西，打眼一看，竟是一个银锭子，“沐小姐这是何意？” 沐书瑶笑着指了指自己和香草身上的衣服解释道：“我和丫鬟来时，为了图方便是男装出行，岂料姑娘店中都是女客，你的丫鬟才拿了两套衣服让我们换上，这两身衣服已被我们穿过了，就当是我们买了。” 安姑娘听了沐书瑶的解释，只觉得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高门大户的小姐出行不易，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对沐书瑶说：“这两套也是店里的旧衣，小姐若不嫌弃就赠与小姐好了……” 沐书瑶却一摆手，制止了安姑娘的话，道：“京城里谁不知道华服轩的衣服一衣难求，就算是陈年旧衣，也是我占了便宜，姑娘就不要再与我客气了，只是书瑶还想请教姑娘一事。” “何事？”安心见沐书瑶竟也是个爽利的性子，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姑娘也知，书瑶回京不过数月，对京中地形不太了解，不知附近可有地方能让书瑶换了这身女装，否则回府时，少不得又要惹出许多麻烦来。”沐书瑶指了指身上的女装，对安姑娘坦言。 安心闻言竟是扑噗一声轻笑了出来：“这有何难，沐小姐想换衣，去后堂便是。”她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还想到这么一点小事就把她难住了，自己这里可是布庄，哪里会没有试衣的地方。 岂料，沐书瑶却轻摇了下头，“我若是在姑娘这里换装，出来时难免又坏了姑娘的生意与名誉，这……” 沐书瑶的后半句话没有说下去，而安心却是秒懂，脸上笑意不减道：“我后堂有个门直通后巷，那里很少有人来往，到时小姐可自那里绕回主街，只是要多走几步路。” 沐书瑶听了，眼睛一亮，这妥妥地是走后门的节奏啊！有了那道门，以后自己出入华服轩会方便很多。 沐永年这些日子更得皇上器重，听说快要升官了，朝中有事情也越来越忙，很少能在家中用膳，今日沐永年难得早回家，沐家所有人便聚到一起用膳。 沐书瑶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匆匆换了身衣服，便赶到大厅中。 她来的时间不算早，到了大厅中，来的人只有叶姨娘母女，和金姨娘母女。 叶姨娘母女向来对沐书瑶存着善意，见她过来了，起身行礼道：“二小姐（二姐姐）来了。” 沐书瑶是个有仇报仇的性子，当然也不会把别人的善意视而不见，因而同样对两人点头回以微笑，算作是回礼了。 可是她不去找人麻烦，不等于有人也消停，沐书瑶落座不久，沐嫣然也和王夫人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进来了，这一下人基本到齐了。 沐书瑶和众人全都站起来见礼，待众人才坐下，沐雨睛不顾自家姐姐的阻拦，跑到沐书瑶面前，亲热地挽着她的手，撒娇道：“二姐姐，今日下午你不用跟先生学习，怎么一个人躲 在房里睡了那么许久，我去找了你几次，小芳都说你在休息，怎么连那个叫香草的丫鬟也不在？” 第五十一章 晚膳时分 沐书瑶真是佩服沐雨晴，整天顶着一张天真烂漫的脸不累吗？可是再听听她的话，可是字字诛心，暗地里在告诉众人，沐书瑶下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一下午。 而听闻此言，所有的人都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沐书瑶，却见她只是羞怯地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那日见妹妹们的绣功都那么出众，书瑶便也想学学，今日下午便是午睡了一会儿，便缠着周嬷嬷教我一点基本的针法和花样，香草也会一点绣功，就在着我理线，大约因为没唤小芳，她才以为我还在休息，倒不知妹妹来访，真是姐姐的不是。” 沐书瑶随口扯了个理由。 王夫人本也想借题发挥，但听见周嬷嬷一下午都跟沐书瑶在一起，又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关心道：“书瑶，也不用太过急进，有时候欲速则不达，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累着自己了。” “是，书瑶多谢母亲关心。”沐书瑶眼中精光微闪，脸上却仍然是一片恭敬柔顺之意。 见沐书瑶对自己那么恭敬，王夫人的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一副慈母样子道：“既然你想学女红，那也是好事，不如就把原先下午的时间分作两段，一段习字，一段学习女红，这样还有半日也可稍作休息，不会累坏了身子。” “是，但凭母亲作主。”沐书瑶还是柔柔地笑着，一副没有主见的样子。 “永年怎么还没来？”沐书瑶的话音才落，就听见老夫人开口问着。 老夫人这话是问王夫人的。 王夫人笑道：“老爷方才说是书房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想必快来了。”说着，又看了一下四周，问一边有金姨娘：“都这个时辰了，子杰怎么还没来？” 金姨娘看了一边的丫鬟一眼，只听她回答道：“二少爷还在抄书呢！” “怎么这个时辰还在抄书，二少爷的身子好了吗？这样不会累着他吗？”金姨娘倒底是沐子杰的亲娘，此时的声音便有些尖锐。 老夫人听了，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但想到沐子杰倒底是自己的孙子，皱眉道：“二少爷人小，身子又不好，经不住饿，你们快去将他带来。” “今日老爷抽查了二少爷的功课，也不知怎么个原因，夫子教的东西二少爷一点都没答上来，所以老爷罚二少爷在书房抄书，不抄好不准吃饭。”丫鬟为难地说出了原因。 众人听到这里，眼里都闪着幸灾乐祸的神色，尤其是王夫人，她眼中却是清清楚楚的算计。 金姨娘听到这里，脸色也有些难看，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沐永杰这个儿子，想着可以在王夫人面前抬头，可谁想，那孩子竟是个病秧子，五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的。 以至于功课也比王夫人的儿子在这个岁数时差多了，如果沐家只有沐子杰一根独苗，就没什么，可一旦有了沐子轩作对比，他这个多病的二少爷就不怎么受重视了。 何况他的资质也实在是令人堪忧，不要说天资聪明了，就连一般聪明伶俐的孩子都比不上，如今已经八岁了，听说连一首诗都背得磕磕绊绊的。 大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听见门外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娘，我们先吃吧，不用管那个逆子了。” 说话的正是沐书瑶的父亲沐永年，因为他是文臣，身上倒是透着淡淡的儒雅之气。 因为是在家中用膳，沐永年换下了官服，穿着一件青色长衫，倒给人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只是许是为官久了，身上难免会带出几分不怒而威的感觉。 沐永年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四姨娘秋氏。 沐书瑶见秋氏亲昵地挽着沐永年的胳膊，不由得想要打量王夫人的神色，毕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另一个女子举止亲密，是个女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可是，王夫人却没有。 至少沐书瑶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变化，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有笑容，眼中也没有一丝波澜。 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当家主母的风度让她不得不装作不在乎？ 沐书瑶可是从金姨娘眼中看出深深的嫉恨，连一向不争不抢的叶姨娘眼中也闪过淡淡的落寞，王夫人会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让沐书瑶心底存了几分疑惑。 老夫人倒是直接明了的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瞪了秋姨娘一眼。 待二人落坐之后，候在一边的丫鬟们便开始上菜了。 “二小姐，秋波也算是跟二小姐见过几面，只是没来得及细看，如今那么认真一看啊，才发现二小姐生得好相貌，虽说比不得大小姐，倒也是清秀可人的。”秋波出身在风月之地，声音自是好听，尤其是说话时还拖着长长的尾音，让人听了半边身子都要酥了。 这话一出口，沐嫣然倒是没什么，沐雨睛却是脸色白了白，想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金姨娘一把按住，最终狠狠地剜了沐书瑶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沐书瑶不知这秋姨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现在主动跟自己说话，她也不好端着架子，便笑着福身道：“秋姨娘说的哪里话，书瑶不过是长得略为周正些罢了，哪里称得上清秀可人。” “好了，饭桌上就不要那么多话了。”王夫人看了沐书瑶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秋姨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沐永年一个眼神制止了，吃饭的时候，沐书瑶眼观鼻，鼻观心地拔着眼前的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一边的沐永年不知是不是因为秋姨娘的话，注意到了自己一直忽视的沐书瑶。 想到前段时间，二皇子在花园里问起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也是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王氏的教导之功，她现如今有穿着已不似之前那般土气。 今天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衣裙，衬得她的皮肤白皙了几分，绾起来的长发，让小小的人儿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清雅，眉眼虽还未长开，却已让人有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了。 若是现在的她被二皇子瞧见，肯定会更加惊艳吧！ 第五十二章 四公子 “书瑶回府后过得可还习惯？”沐永年最疼爱的女儿是沐嫣然，这点沐书瑶从踏进沐府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还好她的反应向来敏捷，脸上一瞬的错愕消失以后，便柔顺地答道：“祖母和母亲都很关爱书瑶，府中姐妹姨娘对书瑶也是关爱有加，书瑶一切都好，劳父亲挂心，是书瑶的错。” 沐永年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个乡下回来的女儿，学起规矩来一点也不含糊，如今完全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派了。 沐雨睛见沐永年对沐书瑶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脸色马上沉了下来，爹爹对自己永远是严厉的，像这样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已经多久没有了，而且他今天还罚弟弟抄书，全是这个贱人害的。 沐书瑶是不知道此时沐雨晴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她一定会说：妹子，你真的想多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引起沐永年的注意，至于你那不成器的弟弟，更是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的脑回路倒底是怎么长的？ 而一边的叶姨娘见沐永年终于开始重视起沐书瑶，脸上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 至于王夫人，也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沐书瑶一眼，然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一样。 首座上的老夫人则在看沐书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沐书瑶低着头，眼角余光却把沐家众人的神色一一收于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回到青园，沐书瑶对今日沐永年表现出来的关心非常好奇，这个差点掐死刚出生的女儿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愧疚的感情吗？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可是今天他又为何如此热情，难道仅仅是因为秋姨娘的话？ “在想什么呢？”男人清冷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吓得沐书瑶一蹦老远，待到看清来人时，不由怒道：“你怎么动不动就闯入我的房间，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中的娇嗔。 楚煜辰的嘴辰轻弯，心情甚好地坐下来，“你也应该有点警惕心，别等别人走近还不发觉对方，我记得你以前的警惕心是很重的，怎的到了沐府就没有了。” 沐书瑶没想到他会说这话，不由得怒道：“谁会像你一样，半夜三更进姑娘的闺房，我看你这熟练程度，好似以前经常做这种事一样，怎么？是不是靠着这副皮囊，才没有让人当成采花贼抓起来。” “你这丫头的嘴巴还是那么不饶人。”楚煜辰苦笑，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明知道刚刚的话会激怒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 “不爱听可以不来听，本小姐又没求着你来。”沐书瑶嘴里这样说着，人却还是坐到他的对面：“把手伸出来！” 听着清冷的声音，楚煜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伸出右腕放在桌上。 沐书瑶也不费话，素手搭上楚煜辰的手腕，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幽深的黑眸中闪过比黑曜石还要灿烂的光，差点儿晃花了楚煜辰的眼，只是她挑眉道：“恢复得不错，应该没少用珍奇药材吧！” “再好的药材也比不上你一开始的缝经接脉，天烨说若不是处理的及时，现在的我就真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了。”楚煜辰见沐书瑶说起自己的伤势，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当然那也得是及时找到我的前提下，不然我就是死人了。” 沐书瑶沉默，关于楚煜辰是怎么受伤的，她没兴趣知道，反正过程不会很愉快就是了，因为当失她在他的体内还发现大量软筋散。 她不说话，屋里的气氛一时僵了下一来。 显然楚煜辰也没有想告诉沐书瑶的打算，开口转了个话题：“听说你见过二皇子罗晖了。” “嗯？”沐书瑶想了想，最终还是记不起来那个所谓的二皇子是何许人，老实地摇了摇头。 楚煜辰很满意沐书瑶的反应，她没有注意那个男人，让自己心里很舒畅，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二皇子什么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曾经有一天一位姓古的公子和一位姓梁的公子倒是见过，两位公子都是天人之姿，真是让人过目不忘。”沐书瑶说的是实话。 这两天，她从香草口中知道不少京城的八卦，包括京城有名的四公子，其中那天来的古荣轩和梁英帆就是其中的两位，而在沐书瑶看来，单凭相貌来说，这两个人也是实至名归的。 可令人诧异的是眼前的楚煜辰竟也是这四公子之一，另一位听说是当今的四皇子罗昭。 那古荣轩是天璃首富古家的嫡长孙，如今不过十五的年纪，而那梁英帆的来历也不小，当今帝师之孙，也是二皇子罗晖的伴读。 现如今，京城四公子，沐书瑶就见了其中的三位，不过想来那四皇子的容貌必也很出众，只是她没想到，来到这古代，也是个看脸的时代。 “京里的人可真无聊，怎么把你也选入四公子之中了。”这只是她心里想的一句话，没想到想得太过出神，竟一时不察地说了出来。她只是奇怪楚煜辰长年在外，怎么也会得这么一个称号。 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张俊脸突地放大在她眼前，楚煜辰危险地眯着眸子道：“你认为我没他们长得好看？” 沐书瑶退后一点，抚着胸口道：“你能不能别老是那么吓人？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可是她退后一步，楚煜辰逼近一步，似乎得不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就不打算退开了一样。 “你想干什么？”沐书瑶试着轻推开楚煜辰，却根本推不动，只得放弃。 “当初在山里，你不是说自己被我的美色所惑，才兴起了救我的心思吗？”楚煜辰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沐书瑶，想从她眼里看出除了淡然之外的情绪。 第五十三章 新衣服 可惜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只听他继续道：“怎么，到了京城见多了世面，就不为我这张脸所惑了吗？我长得不如古荣轩那小子漂亮，还是不如梁英帆那书呆子俊朗？”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沐书瑶觉得此时的她就好像是鸡同鸭讲，两个人的脑波段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 沐书瑶果断地转身不再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自己又没说什么，他用得着这么死咬着不放吗？一个大男人这么在乎自己的名声做什么。 再说了，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的名声，为什么还能容忍自己被传成手脚俱废的废人，这也太矛盾了一点吧！ 楚煜辰看着沐书瑶的侧脸，突然弯唇一笑，旧事重提道：“我记得我们之间还有婚约！” 闻言，沐书瑶不敢置信地转脸看向他，警惕地说：“你想怎么样？据我所知那是你和沐府嫡女之间的婚约，与我何干！” “你觉得如果现在的我跟沐永年提亲，他舍得把他现在那个嫡女嫁给我吗？”楚煜辰笑得更奸滑：“所以为了不得罪抚国公府，他一定会把你这个以前的嫡女推出来。” 沐书瑶瞬间眼睛瞪得老大，眼底迸出的冷意让楚煜辰这个常年跟死神打交道的男人也觉得背脊发凉。 “停下！”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楚煜辰喊了一声。 沐书瑶的手真的放回身侧了，可是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依旧，阴森森地说：“好像我上次就警告过你，别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也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说几遍。”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楚煜辰面上表现得毫不在意，心里却划过一丝苦涩，她还当自己是在威胁她吗？如果只是这样，心中的那一抹苦涩又是从何而来。 楚煜辰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时，眼里已是平静无波，心中的那抹别样的情绪，已被他强压下去了：“今天来是想提醒你，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那个大姐喜欢罗晖，若是让她知道罗晖对你有所关注，你在沐府的日子不会好过。” “二皇子关注我。”沐书瑶失笑，“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才想说不知道，猛然想起那日，自己穿着王夫人买回来的成衣从明辉堂回青园时，远远地看见沐永年在招待一位年轻公子，难道那就是…… 怪不得，怪不得沐永年会对他那么恭敬；也怪不得沐嫣然会与那位公子在花园来了场“偶遇”，原来那就是二皇子罗晖。 想到这里，不禁抬眼看看眼前英俊的男人，自己当时并未记住那罗晖的样貌，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沐永年的态度奇怪，沐嫣然的突然出现更是奇怪。 “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沐书瑶老实说：“不过他当时应该不会注意到我才是，沐嫣然可是就站在他面前。” 听了沐书瑶的陈述，楚煜辰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会牵动自己的心绪，难道只因为她曾救过自己？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到京城的四海钱庄去找那里的高掌柜，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说完也不等沐书瑶说话，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这人，莫名其妙地来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又那么莫明其妙地走了，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沐书瑶不解地摇头，却很快又把这个问题扔到脑后了。 这日清晨，大家才到明辉堂，就有小丫鬟来报，说华服轩的安姑娘带着小姐们定制的衣裙来了。 沐雨晴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这几天她一直没去找沐书瑶麻烦，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明天就是沐嫣然的及笄礼，她就是再不乐意也只好穿那件即俗气又艳丽的衣裙。 安心不愧是京中有名的巧手，几位小姐的衣服做得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广袖长袍，束腰款式，因为几位小姐的年纪都要不大，做的款式也不是十分成熟，在原本的束腰上多添了蝴蝶的腰带，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安心都是按照几位小姐的身材尺寸拿捏着做的，其中沐嫣然的衣服做工最为精致，宫里赏下来的东西本就不凡，再以金丝镶边，衣服上绣的蝴蝶是京绣的针法，淡雅之中又不失华贵，这件衣服制作的十分精心，想来是王夫人特意嘱咐过的，务必要让她女儿有一个难忘的及笄礼。 而沐雨晴那件浅蓝色的水绸，款式上与沐嫣然的有几分相似，但是比沐嫣然那件少了几分华丽，多了几分稚气，虽然做工上比不是沐嫣然的精致，却也相差不了多少，而且正适合她的年龄。 而沐婉婷因为年纪不大不小，安姑娘给她选择了束腰的长裙，配上俏皮的蝴蝶结，倒也很配她的年纪，只是庶出的身份，并没有精致的绣花，穿出去也不显张扬。 沐佳晴的衣裙也显中规中矩，既不张扬，也不会失了礼数。 众人都很喜欢自己的新衣服，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老夫人也点点头，夸赞了她们姐妹几句。 沐雨晴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才想到什么一般，转眼看向沐书瑶道：“二姐姐，大家的衣服都看过了，只有你的还没拿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呢。” 虽然那天回去金姨娘已经嘱咐过沐雨晴暂时不要找沐书瑶的麻烦，可是不看见沐书瑶出丑，沐雨晴心里就是不舒服，何况她等了几日，等的就是今天，又怎么肯错过机会呢。 沐书瑶料定她会来这么一招，满脸堆笑道：“好啊，小芳把我的衣服给姐妹们看看。” 原本她是想低调一点，把衣服收起来，等明日惊艳四座的，可想想又不妥，初时选衣定做时，她就说怕抢了沐嫣然的风头，若是明天毫无征兆的穿出去，必会引起沐嫣然母女的嫉恨，不如现在先让她们看看，转嫁一点火气，这衣服的颜色和款式可都是沐雨晴帮着选的哦。 第五十四章 坑妈的妹子 沐书瑶看着沐雨晴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表情，嘴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 只是当那条玫红色的裙子展现出来的时候，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惊艳的、有不解的、有赞叹的，唯独没有嫌弃与厌恶。 玫红和颜色的确是过于艳丽，偏于老气，但是以玫红色为下裙，上面罩上白色的长衫，便将艳丽的颜色压下去几分，而且与时下的广袖长袍不同，沐书瑶在衣服上加入了汉服与现代服饰的原素。 只见衣服的上儒及短，只到腰间，而裙子又很长，下垂至地，很好的勾勒出女子纤细的腰身，外束的腰带也是用着比玫红深一点的朱红颜色，上面用银线滚了边，整件衣服素雅之中又十分的夺人眼球。 “这是什么款式的衣服？莫非是华服轩新出来的新款不成？”众人从未见过这样奇特样式的衣服，老夫人见了之后，赞叹地问。 见着众人一脸赞叹的表情，沐书瑶心中暗爽，自己可是现代知名的时装设计师，主攻的又是偏古风的时装，设计一件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幸好沐雨晴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自己想在人家的强项上打击人，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瞧瞧她现在满脸的不可思议与不甘和震惊就知道，这妹子心里有多么的不爽。 不过她越是不爽，沐书瑶就越开心，谁叫她没事专门来找自己茬，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专门学着捧高踩低，可惜智商不够，老是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沐书瑶觉得自己真的挺佩服她的。 这款衣服是沐书瑶设计出来的，安心也不敢居功，带着几分询问的表情看向沐书瑶，却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 因而脸上一红道：“老夫人，二小姐恕罪，这款衣服是我裁前好了之后，又被店里的小丫鬟粗手粗脚地弄坏了，所以我只得自作主张地改动了一下，还请二小姐见谅。”说着向沐书瑶福了福身。 沐书瑶突然很佩服这些古人，一个个的都是演戏的高手啊，你瞧这安心一脸歉意的表情，若是自己不了解真实情况，也会被她骗过去，这些人到了现代，妥妥的是一个个影后级别的人物。 不过现在安心已把戏台子搭起来了，自己自然也不能让她唱独角戏。 忙起身回礼道：“安姑娘这是怎么说的，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件衣服虽不是五妹妹给我选的款式，但也很漂亮，你能不浪费五妹妹给我选的好料子，做成这么好看的衣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 随后又看向沐雨晴道：“五妹妹也不会介意姐姐没穿你给我挑的款式是吧？毕竟这是个意外。” 沐雨晴恨恨地看了一点小芳手中的衣服，冷哼了一声，那样好看的衣服她也想要啊，可是想也知道，沐嫣然是不会让别人穿那么出挑的衣服的，明天她才是主角，她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光彩被人夺走，自己还是安份一点看戏比较好。 不得不说，沐雨晴难得聪明了一回。 再说沐嫣然看着沐书瑶的那件衣服，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华丽归华丽，可比起沐书瑶的，就少了几分新意，这让她如何在明日的宴会上艳压群芳。 想到这里，她做出了一件及不符合自己惯常的形象的事来，竟将自己的衣服狠狠地丢到安姑娘面前，冷声说道：“我不要这件了，我也要跟二妹妹一样的那件衣服。” 沐嫣然不管是在人前一向是端庄守礼，友爱姐妹的，可是这次却因嫉妒沐书瑶的衣服，便做出了这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老夫人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王夫人见状，忙赶在老夫人开口前训斥道：“怎么这般任性，还不快给安姑娘道歉。” 安心虽然也诧异于这位沐家大小姐也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一面，但她常年出入在各大权贵的家中，对于脾气骄纵的大小姐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还好脾气地说道：“大小姐还年幼，夫人不必在意，只是这衣裙的制作非常耗费时间，大小姐的料子又最为名贵，我实在不敢在上面作任何的改动，但若是重新再做一件的话，明日肯定是不能完工的。” “那就把二姐姐的那件给大姐姐不就好了。”沐雨睛终于忍不住跳出来。 沐书瑶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好好的吃瓜群众不当，就不怕惹得一身腥吗？看起来她还是没有学乖，只不过沐书瑶很奇怪，金姨娘为什么没拉住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抬眼望去，只见金姨娘也是满眼焦色地看着沐雨晴，脸上都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唉！这妹子又开启了坑妈模式。沐书瑶心中暗道。 再看看旁边不声不响的沐佳晴，她真的怀疑这两妹子是双胞胎吗？怎么差那么多！ 这时候就听安心的声音也有些发冷：“这是按照二小姐的尺寸来做的，大小姐与二小姐身量不同，怕是不合适，五小姐还是不要乱出主意了。” 她也有些看不上沐雨晴，仗着自己最小，完全不把姐姐们放在眼里，甚至连嫡姐看上的料子都敢抢，这会子又来挑唆两个姐姐的关系，看着年岁不大，心机倒是不小。 “那就将衣服改一下就好了嘛！这样一晚上的时间总够了吧。”沐雨晴想都没想地说，又一脸讨好地看向沐嫣然，然而却发现沐嫣然的脸色更难看了。 沐雨晴却茫然不知所以，沐书瑶暗自摇头：这妹子真的是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沐嫣然要比自己高出许多，这衣服往大了改要怎么改，接上一截吗？ 安心听了也是哭笑不得道：“五小姐这话就错了，你看大小姐比二小姐高挑，这衣服往小了改，我还会，但这往大了改，不好意思，是我学艺不精，还没学会。” 听了安姑娘这话，沐雨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却仍梗着脖子道：“那也不能让沐……二姐姐穿那么漂亮的衣服，既然改大不能改，那就改小了给我穿吧！” 第五十五章 我想与你合作 听了这话，沐嫣然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她怎么觉得沐雨晴绕了那么一大圈，说了那么多费话，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最后这一句呢！ 沐书瑶用眼角扫了下她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她就知道，以沐雨晴的智商，不用别人推她，自己就会往作死的路上走。 现在的她只需在一边看好戏就行了，反正她也没想过这件衣服会上得了自己的身。 王夫人见自己女儿已经失过一次态了，万不能再次失态，忙轻按沐嫣然的手，转头却是对沐书瑶道：“书瑶，你看你五妹妹那么喜欢那件衣服，你这个做姐姐珠就让给她吧。” 此言一出，倒像是沐书瑶舍不得自己的新衣一样，把沐嫣然摘了个干干净净。 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但是沐书瑶却又不得不接下这个锅，柔声道：“既然五妹妹喜欢，那这件衣服就让给妹妹好了，我再换别的衣服。” 然而沐书瑶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让出衣服去，于是声音里就带了几分小孩子该有的委屈。 老夫人听了心中有些不忍，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孩子，这媳妇和几个孙女也太苛待她了，何况现在还有外人在场，便将神色放软了哄沐书瑶，“二丫头，晚一些时候，我让你母亲再挑件好看的衣服给你，再让孙嬷嬷拿两件精巧一点的首饰给你。” 两人出了院子，沐书瑶身边也只跟着小芳一个人，就听安心说：“今日这件衣服倒底是五小姐替自己要的，还是替大小姐讨要的？” “不管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跟我都没关系。”沐书瑶毫不在意地道。 “可是这件衣服二小姐本可以不让出去的，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们也不敢硬抢，不是吗？”安心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位小小年纪的沐二小姐。 沐书瑶闻言笑了笑：“明日，是我大姐，沐家嫡长女的及笄礼，安姑娘认为她会让别人抢了她的风头吗？” “何况这件衣服我从来也没想过能穿到自己身上。”沐书瑶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继续道：“与其这样，不如让出去，也好把大小姐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我也可以少些麻烦。” “再说，这件衣服其实也真的很衬沐雨晴，不管她在沐府的身份是什么，总比我这个乡下来的二小姐强，穿在她身上的宣传效果也绝对比穿在我身上在好得多。” 安心静静地听着沐书瑶的分析，自动地把她利用那件衣服离间姐妹两人的事忽略了。 想着沐雨晴虽然不及沐嫣然出名，可因为她素日里挺会讨沐嫣然欢心，也经常跟着她参与京城贵族小姐圈子的一些宴会，倒也以她的天真娇憨出名。 若是她明天穿上这件衣服参加宴会，不出三日，这种款式必然会在京城中大受欢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的华服轩了。 这位二小姐是在帮自己的华服轩做生意啊。 “可是这主意本是二小姐出的……”安心思索了片刻，突然抬眼道：“二小姐可是有什么要求？” 闻言，沐书瑶暗自点头，这安姑娘不愧是个合格的生意人，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不会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 当下她也不隐瞒，直言道：“我想与安姑娘做笔生意。” “生意？二小姐要与我做什么生意？” 明明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却一本正经的要与她这个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谈生意，本该是件极为荒唐的事，可是安心却不这么想。 也许就因为沐书瑶设计出了别出心裁的衣裙。 “对的，生意，或者说是合作。”沐书瑶直视着安心道：“我以我商计的点子入股华服轩，到时候，所歉来的我与安姑娘五五分成如何？” 只用点子便想入股颇负盛名的华服轩，若是别人所说，安心只觉得是个笑话，可是想到眼前这位沐二小姐所设计的那款服装，安心犹豫了。 沐书瑶见安心的表情有所松动，心下暗道“有门！”便加了把劲继续道：“安姑娘可以不急着答应，我们先来看看这次的这款衣服的效果，然后再决定是否与我合作。” 安心才想说什么，沐书瑶却又打断道：“当然，安姑娘若是对女儿家的香粉，首饰有兴趣，咱们也可以在华服轩合作这些生意，当然分成还是一样。” 安心有些不解地问：“我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说句托大的话，该有的眼力还是有的，依照二小姐那日给我看的那些图纸，这些衣服若是在京城中大卖起来，华服轩的收益肯定不菲，可是二小姐贵为沐家小姐，为何要涉及生意场上的事？”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为低下，连一般人家都不愿轻易涉足，何况身在清贵人家的小姐。 沐书瑶听了，也没跟安心说什么大道理，只上唉了口气说道：“姑娘来府里也有两次了，我这所谓的二小姐，不过是个空名头，别说比不上府里的大小姐，连那些庶妹们都可以随意欺负，眼看着我也要到及笄之年了，自然多少要为自己打算一点。” 言语之间，不难听出其中的无奈与惆怅。 安心也跟着叹了口气，没娘的孩子倒底是可怜的。 送走安心后，沐书瑶把自己关进房中，只留了小芳和花蕊服伺，至于周嬷嬷则跪在屋中，把王夫人叫她去问的话，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沐书瑶听说沐嫣然把自己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罚了两个院里的小丫鬟，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她怕是恨不得那些东西和那两个丫鬟是沐雨晴吧！ 听完周嬷嬷的描述，沐书瑶褪下手上的一只鎏金镯子塞进周嬷嬷手里：“在我这儿，打赏不比夫人那边多，可是我能保你一家一生平安。” 周嬷嬷自是推托了一翻，最后还是收下了。 待周嬷嬷出去了，花蕊皱眉道：“我知道你是想不引人注目，可你的衣服统共就那么几件，如今又把王夫人那边新做的衣服让了出去，你自己明日要穿什么呀？ 第五十六章 宴会开始 沐书瑶却往榻上一靠，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明天的主角不是我，何必穿得那么出彩去惹人烦呢，以前王夫人为了不落人口舌，不是送了件天水碧的衣服来吗？明日就穿这个好了。” “可是那件衣服的料子虽然不错，可款式实上老旧了些，不是小姐这个年龄该穿的。”花蕊想起那件衣服，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沐书瑶却是俏皮地一笑，眼里一闪而逝的全是冷意：“明日，我会让她们有机会嘲笑我的，反而是沐雨晴一定会出现很多意外，我猜，她根本坚持不到宴会结束。” 一旁的小芳听了这话，不由得抿嘴笑道：“她明天能起来在宴会上露一面，已经算是沐嫣然大度了。” 闻言，沐书瑶眼里直放光，看得小芳连连后退：“小姐，你又想到什么主意了？不会是……” “那样不妥。”还没等沐书瑶说话，花蕊却像是猜到了沐书瑶的想法一样，开口阻止：“如果沐雨晴明天连床都起不来，丢的还是尚书府的脸，沐嫣然一向以宽和自居，就算是心里再不乐意，至少也会让她走个过场。” 沐书瑶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花蕊接下去道：“但是，如果沐雨晴今晚出了意外，她就有可能把这笔帐算到小姐身上，毕竟是她抢了你的新衣，你心中有所不甘也是正常。” 沐书瑶听了直点头：“有道理。” 突然话锋一转：“可是就算我不做点什么，沐雨睛怕是也会把帐算到我头上，毕竟在她眼中我可是只软柿子，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捏上一把，与其背上不明不白的黑锅，还不如我直接动手。” “香草，去沐嫣然的院子探探动静。”沐书瑶招呼了一声，才吩咐花蕊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 看看天色不早，嘱咐各人去休息，至于周嬷嬷，也不知道又上哪里去了，沐书瑶也不管她。 第二天早上，周嬷嬷看见了那件天水碧，颜色倒是通透素雅，只是这款式实在……这样的衣服穿出去必会让夫人觉得丢人，便说道：“二小姐，今日穿这件衣服是不是太素了点，要不我们换夫人给那件藕色的衣服怎么样？” “今日我又不是主角，穿得素一点不是很好？”沐书瑶现在不用在周嬷嬷面前装，觉得是一个很轻松的事，“还是说你又想长长记性了！” “老奴不敢。”周嬷嬷想到那日抽在身上的竹子，浑身禁不住一哆嗦，忙道：“老奴是看这件天水碧的款式老旧，小姐那么穿出去，必会让夫人觉得丢人，那样对小姐很不利。” 沐书瑶脸上露出一抹似的若无的笑：“如此说来，嬷嬷倒是为我着想。” 周嬷嬷笑得诌媚。沐书瑶却是脸色一凝，将花蕊收拾出来的衣服，全都往她怀里一扔：“那嬷嬷看看，夫人给我做的这些衣服里，哪件款式今年的？” 见状，周嬷嬷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夫人哪会真心实意地给她准备衣服，都是面上过得去了就好了。] 因为府里一会儿要办宴会，昨日已经有丫鬟来通知过时辰了，沐书瑶见现在已经不早了，也就不再理会周嬷嬷，叫来花蕊帮着梳洗。 沐书瑶梳着的是时下最为流行的垂挂髻，因为还未到及笄之年，那齐眉的流海还没有梳上去，俏皮中带着可爱，在鬓边，点缀着两朵绿色的小花，这些日子，花蕊也跟府里的丫鬟学了不少手艺，梳头就是其中的一项。 最后梳洗打扮好，临出门时她又悄悄的返回房间，将放在梳妆盒子里一包黄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了衣袖中藏好。 来了沐府一段日子，沐嫣然也在府里组织过几次茶话会，邀请一些相熟的官家小姐和书院同窗。 为了展现她嫡长女的风度，有时也会让沐书瑶出来露一面，不过也仅仅是走个过场，不一会儿她就会以各种理由把沐书瑶打发走。 饶是如此，凭着沐书瑶良好的记忆，也把京中的贵女记了个大概。 京城中的官家小姐一般都比较早熟，刚满十岁就可以把头发梳成小髻，还戴着各种钗环，脸上也会涂抹上香粉，个别更爱美的，更会抹上唇脂。 今日对尚书府也算是个大日子了，嫡长女的及笄礼，可不是大日子吗？ 不过沐永年还是去早朝了，反正这样的日子也不会请男宾，就不需要自己在场了，何况说穿了，这只是沐家的大事，放在皇家眼里，那可什么都不算，所以他再疼爱沐嫣然也不会因此告假不上朝。 今日的老天爷还是挺赏脸的，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早早的，整全沐府就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当沐书瑶出现在花园的时候，花园里聚满了官家小姐，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当然旁边也有不少贵夫人，那些人都由王夫人亲自接待着在另一边叙话。 被丫鬟带进来的沐书瑶才走几步，就被王夫人身边的海棠看见了，她凑头在王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只见王夫人朝她看过来。 当她看到沐书瑶身上的衣服时，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却很快恢复了常态，向沐书瑶招了招手。 沐书瑶立即一脸乖巧地走上前，行礼道：“书瑶给母亲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 “刚才我还念叨着呢，就怕你紧张不肯露面。”王夫人慈爱地扶起沐书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装扮，眼里露出疑惑，脸上却还端着笑。 沐书瑶赶紧恭敬地说：“书瑶是有些紧张，但想着今日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了，倒叫母亲挂心，是书瑶的不是。” 沐书瑶假装紧张地握紧了帕子，心里却是笑翻了，她是来看戏的又不是来抱大腿的，那些官家小姐，有看得顺眼的就说几句，看不顺眼就不理她们好了。 旁边一位三十来岁的夫人听了沐书瑶与王夫人的对话，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沐书瑶，转向王夫人：“这就是你们家一直藏着的二小姐，看着倒是个好的。” “书瑶，这位是方夫人。”王夫人的简介很简洁。 第五十七章 主角到场 可是这并阻止不了方夫人对沐书瑶的关注，甚至还抬手唤来不远处正和一位小姐说话的两位小姐。 很自来熟地介绍道：“书瑶啊，这个我的两个女儿思云和思语，你们岁数差不多，正好能玩到一块儿去。” 沐书瑶愕然于方夫人的热情，脸上却仍挂着恭顺地笑意，分别行礼：“方夫人好，两位方小姐好。” 方夫人却一把将她拉起，“好孩子快别这样，我和你母亲…呃…你生母是手帕交，你就叫我一声姨母好了，我这二丫头还比你小呢。” 沐书瑶听了方夫人的话，眼角撇见王夫人的脸有点阴沉，心里感叹这位方夫人的直爽，看来她夫君的官位必然不低，不然就是再直爽的性子，也不会当着王夫人说这样的话。 可是自己却不能这么直爽，只能看向王夫人，怯生生地问：“母亲……” 王夫人见沐书瑶一副没主见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何况今日这场合也容不得她发火，只好笑道：“方夫人和表姐自小交好，你就依了她吧。” “是。”沐书瑶应了声，才重向方夫人行礼改了称呼，得到了方夫人的一件见面礼，她道了谢，交给一旁的花蕊收好。 方思云已订好人家，是快要嫁人的人，和沐书瑶没什么共同语言，倒是方思语，虽然比沐书瑶小了两岁，却是个爱说话的，听说沐书瑶从小住在庄子上，直缠着她问庄子上好不好玩。 方思语拉着沐书瑶直问：“书瑶姐，京城已经很冷了，你说庄子上还要冷，那你以前的冬天都是怎么过的啊？” 她们两人在一边叽叽喳喳的，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方思语一个人在说，沐书瑶只是偶尔回上一两句。 乡下的日子虽不好过，可人心还是淳朴的，不像京城，表面上看什么都好，可这里的人也都多了一个心眼。 正在此时，沐婉婷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过来，招呼道：“思语，你不是顶讨厌这种聚会了吗？怎么今天也来了？”行至两人面前，对沐书瑶行礼：“二姐姐。” “三妹妹。”沐书瑶看向这个在沐府如隐形人一般的三妹妹，她穿着那日在华服轩才做好的浅紫色长裙，跟她的人一样显得文文静静的。 方思语显然跟沐婉婷是熟识的，朝方思云方向抬了抬下巴：“陪我堂姐出来散心的，她这几日一真被我娘拘在家里学规矩，难得今天有机会出来透气，才不会放过呢！” 见沐书瑶皱眉，沐婉婷在她耳边轻声解释道：“方小姐是刑部尚书的千金，可思云小姐的父亲只是个外放小官，她从小在方大人家长大，如今快要成亲了，才被方夫人拘在家里学规矩，不过方夫人人很好的。” 闻言，沐书瑶点头，原来这姐妹俩是堂姐妹，不过看着倒是比那些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来得亲近得多，若是沐婉婷不说，她还以为这俩人是亲姐妹呢。 “咦，四妹妹还没来吗？”没看见那抹绯红色的身影，沐书瑶有些奇怪，沐婉婷和沐佳晴一向感情深厚，现在她们怎么不在一起了。 “四妹妹在那边。”沐婉婷指着在亭子陪着一位穿着蝶恋花衫裙的沐佳晴说。 沐书瑶看向坐在沐佳晴身边的那位小姐，穿着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头上也仅戴着一根银簪子，可你绝对不会把她错当成丫鬟，因为周身气质摆在那儿呢。 “那是……”沐书瑶却对那位小姐产生了兴趣。 “那是计家姐姐，计雪茜，雪茜姐姐的父亲可是左督御史，和爹爹的品级是相同的。”沐婉婷见沐书瑶感兴趣，便仔细地介绍着，还笑道：“姐姐等着好了，雪茜姐姐一会儿说不定会过来呢。” 几人正说着话，园子入口处出现了一道鹅黄与一道玫红色的身影。 园内说话的夫人小姐见主角到了，不由自主都住了嘴，沐书瑶看着沐嫣然与沐雨晴手挽着手出现，心中不由得冷笑，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两人居然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只是不知道这种表象下都怀的是什么心思。 沐嫣然自然一眼就看见了王夫人，拉着沐雨晴过来见人。 沐书瑶看到沐嫣然身上的衫裙，鹅黄色真的很衬她的皮肤，再加上那料子是极品，更衬托得她美丽端庄；而沐雨晴到底还是穿上了安心连夜改出来的衣裙，梳着双鬓，双鬓连边垂着长长的流苏。 不得不说，沐雨晴很适合艳丽的颜色，这件玫红色的裙衫穿在她的身上十分的适合，只是，若是汰雨晴再年长两岁的话，那么效果会更好些，毕竟年纪太小，玫红色穿上有些妖娆了。 沐雨晴原本很得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比沐嫣然差些，可是见了沐书瑶一身碧绿色的云烟裙，整个人打扮虽然比不上她的妖娆，但是淡雅了许多，眉宇之间恬静安宁，比她更有气质一些，眼中闪过了一丝嫉妒。 但是随即想到，沐书瑶虽然身上的衣服布料不错，但是衣服的款式十分寻常，哪里能比的上她这件衣服吸引眼球呢，不禁得意的扬了扬头。 也因为她一直跟沐书瑶比着，忘了身边的沐嫣然，她看到沐雨晴这副得意的嘴脸，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端出一副长姐的样子，对沐书瑶说：“既然妹妹已经与思语妹妹认识了，那就请妹妹代姐姐多多费心招待她，姐姐到别处去看看。” “大姐姐请便。”沐书瑶微微屈了屈膝，目送着沐嫣然挽着沐雨晴走向别处。 突然觉得手肘一痛，不明所以地看向方思语。 只见她冲着沐嫣然的后背做了个鬼脸，才旁若无人地道：“书瑶姐姐，你怎么那么怕你大姐，我最烦她这样的，明明心里恨你恨得要死，脸上还挂着菩萨似的笑容，让人看了都倒胃口，还有那个沐雨晴，鼻孔都快朝天了，今天又不是她的什么日子，要她一个庶女出来显摆。” “算了，不说她们了，我们去找四妹妹她们吧。”见到沐婉婷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沐书瑶岔开了话题， 第五十八章 撞色了 “啊，书瑶姐姐，婉婷，我不是说你们，你们很好，我只是觉得那个沐雨晴讨厌。”方思语也看出了沐婉婷的不自在，慌忙解释，可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求救似地看向沐书瑶。 沐书瑶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我们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今天来的就没有庶女吗？”这让她很奇怪，既然来的都是嫡女，那沐府的庶女们一个个地出来见客，王夫人就不怕不合礼数！ “二姐姐才回京不久，不知道，京中这种贵女间的聚会，向来把嫡庶分得很清楚，庶女不是不能参加，只是很少有人家会带庶女出来，觉得庶女是低人一等的。”说到这里沐婉婷的语调中有着淡淡地愁绪。 没等沐书瑶开口，方思语先叫了起来：“婉婷，你怎么这么轻贱自己，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当成低我一等的了，我们不是一向很玩得来吗，我只是讨厌你们家的沐雨晴，明明身份不不过如此，却还要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你不知道京中的那些贵女背地里都是怎么笑话她。” “是啊，婉婷，你想太多了。”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亭子里，坐在里面的计雪茜也出言安慰，又看了眼身边的沐佳晴：“我怎么觉得你跟婉婷才应该是双生子啊，连想法都那么相似。” 沐书瑶在旁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有这种感觉的不止她一个人啊，连外人都感觉也来了，不知道沐雨睛本人是怎么想的。 她这一笑，引起了计雪茜的注意，“思语妹妹，这位小姐面生的很，是……” “哦，雪茜姐姐，她就是沐府养上庄子上的二小姐，书瑶姐姐，她和你同岁，不知你俩谁大一些。” “计小姐好，书瑶是九月里生的。”沐书瑶笑着行礼。 却被计雪茜一把拉住，“好妹妹，快别这么见外，家母在世时与姚夫人也是闺中密友，她一直感叹姚姨母红颜薄命，而你又被自小养在庄子上，她连去看你都没有机会，现在总算让我见到你了，也算是了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姐姐是五月生的，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姐姐好了。” “雪茜姐姐。”沐书瑶很乖巧地改了口，心中暗想，自己这个便宜娘倒是个人缘好的，倒处都是闺中密友。 几人正说着话，只听一个丫鬟高声道：“永宁郡主到！” 众人望去，却见一个娉婷少女被众多婆子丫鬟簇拥而来，她肌肤胜雪，眉如远山，一双妙目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一般镶嵌，琼鼻红唇，玫红色的琵琶襟上衣下是同色的金丝绣花长裙，头上梳着凌云鬓，鬓边上插着一支金步摇，果然是京城第一美人，自有一种别样的风姿。 其实京城中人都知道，沐尚书家的大小姐与安王府的永宁郡主不对盘，虽然两人都被排进了四美之中，可这第一美人和吊车尾的第四美人，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上差距都甚远，何况顾洛儿还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加上两人都中意于二皇子罗晖，每次见面，都如同斗鸡一般，场面十分的可笑。今日顾洛儿会被邀请倒是出人意料的很，因而顾洛儿的出现倒让众人议论纷纷。 早在丫鬟通报时，沐嫣然就带着自己的丫鬟迎了出来，虽然她俩不对盘，但顾洛儿的家世优于自己，沐嫣然觉得还是应该抱一抱她的大腿的，至于在二皇子的事上，就各凭本事了。 可是她没想到，平时穿得很素雅的顾洛儿，今日也穿上了一袭玫红色的裙装，正想叫黄绫偷偷过去让沐雨晴离开，却没想到顾洛儿已在一众向她行礼的人群中看到了那抹玫红色的身影。 眼里寒光一现，面上却是笑道：“今日是沐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各位就不用向本郡主行礼了，都自在些好了。” “多谢郡主。” 说是不用行礼，少女们还是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福礼，待众人礼毕之后，顾洛儿亲热地拉着沐嫣然的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的关系是有多亲密一般，眼神却瞟向她身边的沐雨晴，“嫣然妹妹，你这庶妹可是长得越发好看了，身上的衣服倒也别致，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师之手？” 众人这才注意到，沐家的这位五小姐竟与顾洛儿的衣服撞色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女孩子能窗的鲜亮颜色无非就那么几种，一起聚会遇到颜色一样也是常事。 可是众所周知，这位永宁郡主最讨厌别人与她撞色，而且有眼晴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位沐家五小姐身上的衣服更为新颖别致。 若今天这身衣服穿在沐大小姐身上，永宁郡主还可能看在是人家好日子的份上，不予计较。虽说两人不对盘，可郡主该有的气度她还是有的。 而如今这衣服却穿在一个庶女身上，尤其这位沐五小姐竟还向顾洛儿行礼道：“回郡主的话，这可是华服轩出来的新款，郡主若是喜欢，一会儿臣女陪郡主去华服轩多订几套。” 顾洛儿本就压抑着怒气，此时听了沐雨晴这话，脸上端着的神情差点儿破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似笑非笑地对沐嫣然说：“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这风头却被你这妹妹抢了，华服轩的新款啊，你怎的也舍得相让。” 沐嫣然看向沐雨晴的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却仍是温婉地说：“五妹妹还小，她喜欢这件衣服，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想让，她虽是庶出，却也是嫣然的妹妹，总不能让外人以为我仗着嫡姐的身份苛待庶妹吧。” 此言一出，顾洛儿脸色微变，他们安阳侯府的庶女不少，这沐嫣然是暗讽自己苛待庶妹？好你个沐嫣然，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本来她就十分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沐嫣然。 沐嫣然容貌才名虽比不得自己，但是因为罗晖与沐家十分亲近，沐嫣然便就喜欢借着机会粘着罗晖。 她虽贵为安王府的郡主，姑姑又是当今的淑妃，却没什么机会跟罗晖见面，因此今天有了这个机会，就算不能惩治沐嫣然，也要在她的及笄礼上给她添点儿堵。 第五十九章 两种态度 想到这里，顾洛儿眼神一凛，不用她说话，旁边的老嬷嬷很有眼色的喝道：“大胆，你是个什么身份，我们郡主在跟沐府大小姐说话，哪里有你一个庶女说话的份，冲撞了郡主，还不掌嘴！” 沐嫣然也没想到顾洛儿竟是如此不给她面子，心里虽怪沐雨晴自作自受，但是这样的场合却不能不求情。 只好拉着沐雨晴一起跪到顾洛儿脚下：“请郡主过小妹，臣女的小妹还少不经事，还请郡主不要根小孩子一般见识，郡主若觉得小妹的衣着冒犯了郡主，臣女让她换下就是。” 话里话外无非都在说顾洛儿没有容人之量，看不年得别人的衣服比她漂亮。她口口声声说沐雨晴年纪小，若是顾洛儿还揪着不放，她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了，有失她郡主的风度。 “哼！”顾洛儿冷哼一声，不再管地上的两人，而是朝沐书瑶那边走去，此时王夫人早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追上顾洛儿，拉着她身后的一个丫鬟轻声道：“劳烦姑娘请郡主移驾大厅，那边还有沐家的庶女，怕冒犯了郡主。” 那丫鬟朝王夫人看了一眼，又看看她手指的方向，才快走步，赶到顾洛儿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顾洛儿朝前看了一眼，眼神中却多了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意味，头也不回的仍旧往前走。 王夫人愣了一下，突而想起安阳王府王妃吕氏与沐书瑶的娘亲姚氏是金兰姐妹，难道这位永宁郡主就是冲着她去的？不行！自己得去看着点，以防那个小贱人乱说话。 沐书瑶见顾洛而竟是朝着自己这边直直地走过来，心里不禁叹息，郡主大人，今天的主角在那边呢，你就是再跟她不对盘，既然来了就装装样子，再不行，在场的还有那么有高门贵女，你去找她们聊天也可以，怎么偏偏看上那么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觉旁边有人拉了她一把，一看之下竟是王夫人身边的海棠。 “海棠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沐书瑶一脸怯懦地问。 “快跟我走，郡主就要来这边了。”海棠急急地拉着沐书瑶，想要把她拉走。 原来王夫人觉得自己在旁盯着还是不放心，不如把沐书瑶弄到自己身边来，不让她和顾洛儿见面才最为稳妥，于是就有了海棠来拉人的这一幕。 可是旁边的计雪茜却拉着沐书瑶，看向海棠道：“你一个奴婢如何敢对小姐拉拉扯扯的，这就是你们沐府下人的规矩？” “计小姐，奴婢忘了说了，是我家夫人有急事找二小姐，才差奴婢来请二小姐过去。”海棠见计雪茜阻止，但却也不敢公然得罪她，要知道她爹可是御史，没事都能找出三分事来，何况她刚才的举动确的不妥，只好软了态度看向沐书瑶道：“二小姐……” 一边的方思语可是把话听得真真的，这是不让沐书瑶见顾洛儿呢，是不是在心虚什么，这时见海棠把矛头对准沐书瑶，不禁冷笑道：“晚了，郡主就站在你身后呢。”说完拉着沐书瑶一起给顾洛儿行礼。 海棠见了，心里一紧，僵硬地转头，心里祈祷着刚刚自己的话没被顾洛儿听了去，人却已经跪了下去：“奴婢见过郡主。” 顾洛儿看都没看她一眼，朝计雪茜微点了下头才看向沐书瑶几人，语气和缓地问：“你们中谁是沐家二小姐？” 听了这话，方思语举手跳出来道：“洛儿姐姐，我不是！” 顾洛儿见她一副调皮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行了，知道你不是，谁不认得你啊，京城有名的调皮鬼！”看似责怪的语气中，带着丝丝宠溺的无奈。 沐书瑶诧异，叶雪茜凑近她的耳边说：“洛儿郡主和思云是表姐妹。” 这时方思云已执起沐书瑶的手，一起走到顾洛儿面前，把她往前推了推：“洛儿姐姐，她就是书瑶姐姐。” “见过郡主，郡主好。”沐书瑶很肯定这顾洛儿是特地来找自己的，而王夫人显然很不愿意让这位郡主见到自己，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照说王夫人现在该更关心自己的女儿才对，她刚才可是又被沐雨晴坑了一把。 怎么不去关心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会儿反倒跑到自己不远处站着，还有刚才，是她让顾洛儿的丫鬟传话，只是人家没理她，她才想着把自己带离现场。 只是没想到计雪茜和方思语两个掺和了进来，让海棠慢了一步。 顾洛儿伸手扶起沐书瑶，笑着说：“你就是书瑶？早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机会见，这会可算是见着了。”众人见她笑语嫣嫣的样子，哪有刚才对沐嫣然的厉色，纷纷猜测这是沐家的哪位小姐。 顾洛儿打量着沐书瑶，一身水天碧的烟罗裙，式样虽说早已过时，但因裙摆处垂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倒是显出几分别有韵味的飘逸之感来。 皮肤白皙，眉如远山凤眼微眯，相貌与沐嫣然全无半点相似，这样貌今后长开了，沐嫣然在四美中的位置怕是要让给她了。 “郡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移驾大厅吧。”王夫人见顾洛儿仔细打量沐书瑶，不由得上前道。 “急什么，沐大人不是还没有回来吗？”顾洛儿凉凉地扫了王夫人一眼：“还是说夫人不欢迎本郡主在沐府花园里赏花？” 王夫人听了这话，脑门上的汗都快急出来了，这个罪名要是给扣下来，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偏偏顾洛儿还在那儿不依不饶的：“本来今日本郡主要陪母亲去上香的，看在是沐老夫人亲自下贴的份上，才走那么一趟，没想到……” “思语，叫上你母亲和姐姐，咱们回去了。”顾洛儿看了一眼脸色已然发白的王夫人，对身边的方思云说：“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也不必死赖着不走。” 王夫人闻言简直要哭了，那边听着信的沐老夫人赶紧扶着孙嬷嬷过来救场：“哎哟郡主何出此言，您是咱们平时请都请不来的贵人，今日能赏脸过府一叙，怎么能不欢迎呢，一会儿然儿及笄礼，还想请郡主观礼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儿媳妇你是怎么招待贵客的，还不与郡主道歉。” 第六十章（补）及笄礼 王夫人迫于婆婆的压力，也碍于顾洛儿的身份，不得不向她低头认错，怨毒的余光却是扫向沐书瑶，若不上这个小贱人，自己哪里会得罪郡主！ 正这时候，丫鬟来报，老爷回府了，请众位夫人小姐去前厅观礼。 沐老夫人笑呵呵地请顾洛儿先行，谁叫这里她的地位最高呢。 顾洛儿这次倒也没下了老夫人的面子，拉着沐书瑶的手就要手。可王夫人却又嚅嚅地开口了：“郡主恕罪，书瑶是府中庶女，论理是没有资格……” 闻言，顾洛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沐老夫人道：“老夫人，当年的姚姨母可也是沐府的主母，书瑶妹妹也算是沐府以前的嫡女，为何没有资格？” 王夫人才要说什么，却被沐老夫人瞪了一眼，生生地把她到嘴的话压了下去，才笑嘻嘻地开口：“郡主说得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既然这孩子入了郡主的眼，也是她的造化，就让她好好伺候郡主吧。” 说完看向沐书瑶，一脸慈和地说：“好好伺侯郡主。” 一众人忽啦啦地朝正厅涌去，此时的正厅里已布置好一切应用的东西，沐永年一身正装站在厅外迎客。 沐书瑶注意到沐嫣然已被黄绫等人簇拥下去了，老夫人和王夫人也重新换了衣服，厅内已陈设了及笄时应用的各种器皿。 不一会儿，沐嫣然衣着短衣小褂出现在众人面前，表示着及笄礼的开始。 沐书瑶站在顾洛儿身边长长地吐着气，她从没见过古代女子行及笄礼，可看着丫鬟手中托盘里的东西，这个仪式不会很简单。 这应该就是现代的成人礼，在现代那多简单啊，有兴致的就找朋友开个派对一起庆祝，没兴致的叫上家人一起吃个饭也就过了，说穿了，只不过是一个生日而己，弄那么复杂真的好吗？ 顾洛儿自是听到沐书瑶的吐气声，微微侧头，轻声问道：“怎么，不耐烦了吗？” “回郡主，没有。”沐书瑶不情不愿地说。 顾洛儿掩嘴轻笑，“说实话，我也很不耐烦这种仪式，想当年我及笄的时候，可把我累惨了，你明年也要及笄了吧，也会有那么一场经历的。” “那可不一定。”沐书瑶不以为然地道：“大姐是沐家嫡长女，自然受重视，我是个没娘的孩子，倒底有没有人还记得我的生辰也不一定，还谈什么行及笄礼了。” 顾洛儿听了，眼皮微微下垂，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拍拍沐书瑶的手道：“没事，你的生辰我娘记得呢，到时候沐府不给你办，我们王府给你办。” 沐书瑶听了心下一暖，随即笑道：“没事的，我也不是很在乎这种仪式，多谢郡主美意。” “哎呀，你也不用老是郡主郡主那么叫了，听着多生份哪，我娘亲和姚姨母是金兰姐妹，你就叫我一声洛儿姐姐好了，我看你也是个爽利的性子，比你那个矫情的大姐强多了，我告诉你，你在这府里可要防着她点，她可是伪善的很。” 沐书瑶轻点了下头，她对这个凭价深以为然，都说最了解你的都是你的敌人，这话果然不假。虽说顾洛儿和沐嫣然还称不上是敌人，但俩人不对盘是整个京城都出名的。 这时候，沐嫣然的及笄礼已到了最后一个程序三加，沐老夫人正亲手为沐嫣然戴上钗冠，然后她由丫鬟服伺旁边的的屋子换上今天的大礼服。 沐书瑶远远地看见那是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好像是蜀锦的面料，这才是今天沐嫣然的新装吧，那件鹅黄色的衣服不过是接待京城贵女们的平常服饰。 “很漂亮吧，没想到王夫人居然给她用大红色，也不怕她压不住这颜色。”顾洛儿见沐书瑶一脸艳羡，撇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得了大红色的。” 闻言沐书瑶只是笑笑，这话她认同，作为一名顶尖的设计师，对颜色的搭配她也是有自己独道的见解的。 不一会儿，沐嫣然穿着红色的大袖长裙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礼服长长的后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华服轩的手笔。 沐书瑶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反正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沐嫣然身上，没人会注意到她。 可是她的想像是美好的，事实却是残酷的，她的这一举动正好被回过头来的王夫人逮了个正着，不由得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沐书瑶立即垂头，装作害怕的样子，嘴角却轻弯出一个弧度，看来一会儿结束之后，王夫人肯定会找自己麻烦，那是不是找个人转嫁一下火气呢！ 正在她考虑的时候，管家沐康一脸喜色地奔到堂前，“老夫人，老爷，夫人，宫里送了赏赐过来，说是祝贺大小姐及笄。” 听了这话，众人议论纷纷，一个二品官家的女儿及笄，竟然劳动宫里赏东西，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老夫人听了忙吩咐简化了下面的程序，让沐永年宣布礼杨，这才带着众人去门外接旨。 来传旨的是皇帝身边和首领太监金宝。 见沐永年带着家人出来，从袖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参旨展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府嫡女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堪称女子典范，今又及笄，特赐玉如意一对，也示嘉勉。另听闻沐府嫡女曾与镇国将军有婚约，特赐其这镇国将军正妻，择日完婚，钦此！” 皇帝的意思就是说，沐永年，你的女儿成年了，赶紧找个日子把她嫁了吧。 沐嫣然听了这道圣旨，身子往旁边一歪，竟当场晕了过去，王夫人忙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大喊着叫大夫。顿时沐府的人乱作一团。 沐书瑶冷眼看着这一幕闹剧，听着众人幸灾乐祸的议论，脸色有点难看。 一旁的顾洛儿却高兴了，对着沐嫣然的方向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该！谁叫你把一个及笄礼弄得人尽皆知，这不是在提醒皇上，你可以嫁人了吗？” 最终，沐嫣然的及笄礼在一片赞叹声中开始，却在一片同情和幸灾乐祸中结束。 沐永年则忙着进宫求情去了，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可不能就这么嫁给一个废物。 第六十一章 女孩子的用处 一家人都被叫到大厅来等沐永年的消息，王夫人把沐嫣然安置好，命张嬷嬷和黄绫守着，自己带了海棠也坐在厅里等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去，沐老夫人根本没有传晚膳的意思，只把眼睛若有似无地瞟向沐书瑶，却见她一脸平静，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得心下有点恼火。 “书瑶，你对圣旨怎么看？”沐老夫人忍不住问。 沐书瑶清淡地一笑：“祖母，书瑶只是闺中女子，怎么敢妄议圣上的决定。” “你装什么装啊，那婚约原本就是你那过世的生母给你定下的，这会子倒要连累我家然儿……”王夫人没好气地说。 “母亲说的书瑶就糊涂了，白天宫里来宣旨时明明说是沐府嫡女与镇国将军有婚约，这是多少人都亲耳听到的，且皇上怎么那么巧，在大姐姐及笄之日下旨赐婚，难道是书瑶误会了什么？”沐书瑶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却又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呜呜呜……”正说着呢，沐嫣然只着一身中衣从外头冲了进来，一头扎进王夫人的怀里，哭道：“母亲，女儿不要嫁给那个废人，如果母亲非要女儿嫁，女儿宁愿一死……呜呜呜……” 瞧着哭成泪人的沐嫣然，沐书瑶一阵冷笑，不嫁？若你知道楚煜辰那家伙根本是装的，看你还会不会誓死不嫁！他除了不能继承那个位置外，可是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得皇上的宠！ 正这时候，小厮来报，老爷回来了。 “然儿，你先回去，瞧你这衣衫不整的样子。”王夫人柔声劝道：“就算想听结果，也要先回去洗漱一下，这副样子让你爹爹看见成何体统。” “不，女儿不走！”沐嫣然也知道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剌激，竟是耍起了无赖来了。 王夫人才要开口，就听沐老夫人开口了：“罢了，就让她留下吧，左右家里也没外人，黄绫，给你家小姐披件披风，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见人。” 黄绫听了立即用手里的披风将沐嫣然裹了起来。 才做好这一切，就见沐永年急匆匆地进来了，他身上仍穿着白日里为沐嫣然行及笄礼所穿的衣服，可见这一次他是真的急了。 沐永年先见过老夫人，这才在一边坐下，还来不及喝口茶，就听王夫人急急地问：“怎么样，皇上肯收回成命吗？” 沐永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被一直留意她的秋姨娘注意到了，忙笑着亲自端上茶水，一边又替沐永年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夫人您急什么，老爷这不是回来了吗？您不能先让他喝口水歇一下吗？” 沐老夫人本有些看不惯这样的秋姨娘，想要训斥，又见自家儿子的确上累着了。 下午接到圣旨，就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就急吼吼地进宫，到这时候也不知有没有用晚膳，而且他此时还是满脸的疲态。 心里不由得有些怨王夫人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就算是再心急，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秋氏有一句话说的好，永年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不管他带回来什么消息，暂时都不可能有变动了，那何不让他歇一歇再说。 可是王夫人显然不这么想，听到秋姨娘顶撞自己，老夫人还一句苛责都没有，顿时心下就不满了：“秋姨娘，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与我滚开！” “老爷——”秋姨娘不依的唤了一句，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怼，随即隐去，依着沐永年说：“妾身也是关心老爷，没别的意思。” 沐永年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我知道，夫人也是心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随即看向老夫人道：“刚才儿子去面圣，还没提及婚约的事，皇上就说等年下要升儿子为右相，让儿子办事勤勉一些。” “然后呢？然后皇上又说了什么？”王夫人心急地道：“难道老爷就要用然儿的一生来换你的仕途？”这时她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沐永年听了又是一阵烦躁，转头冷冷地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当着皇上有面抗旨吗？你以为皇上的旨意是说改就能改的？” 沐老夫人听得皇上亲口许诺升儿子的官，虽说那已经是朝中众人心照不宣的事了，可倒底皇上没有表态，就作不得数，如今皇上已给出了具体时间，那儿子的事就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至于说嫣然的婚事，她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了，在她看来，女孩子唯一的用处就是给家族带来利益，自己家的女儿不止一个，牺牲一个的婚姻也不算什么，虽然她也觉得用然丫头有点可惜了，可倒底是皇命难为。 说到底，老太太最在乎的还是儿子的仕途，家里的孙女与儿子比起来，简直不值地提。 “爹爹，你平时不是最疼爱女儿的吗？你就忍心女儿嫁入将军府服伺一个废人？” “乱说什么！”沐永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大声斥责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被外人看了去，你这个大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随即又转向王夫人：“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还不带她回屋去。” 听到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这么斥责自己，沐嫣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不由得冲着沐永年大吼道：“我不嫁，我死都不嫁，你要是再逼我的话，我就自尽，看你到时候怎么跟皇上交待……” “反了反了！”沐永年拍着桌子大喊，“来人，还不把大小姐带下去！” 王夫人见自己女儿要吃亏，忙一把搂住她，轻声地劝道：“然儿，别心急，你父亲平日里对你如何，你心里也应该知道，别这么大声跟你父亲说话，先回去睡一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她深知现在不能惹怒沐永年，不然他还真有可能就这么把然儿送出去，因而给张嬷嬷等人使眼色，让她们帮着自己把沐嫣然弄回她自己的院子去。 第六十二章 等着看好戏吧 厅里少了王夫人母女，立即安静下来。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打破僵局：“永年啊，嫣然的婚事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她毕竟是……”从小被当作皇子妃培养的。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沐永年就打断她道：“母亲也知道，皇命不可违，不过这次儿子进宫，说是母亲舍不提然儿早嫁，想再多留她两年，皇上倒也是应了。” 眼见着老夫人松了口气，沐永年又说：“出宫时，儿子又遇见楚将军，他倒是觉得委屈了然儿，暂时也不会不下聘，说是等镇国将军再恢复一点再说，这一点皇上也是同意的。” 听到此处老夫人彻底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还有时间，这几年兴许还会有变数，总之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夫人的一口气松下来，就觉得肚子饿得厉害，不由得环视周围一圈，“天也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点，不然可别怪家法无情。” 众人恭敬地应声，纷纷退下。 沐书瑶冷冷地看着堂上明显还有话要说的母子，挑眉转身回到青园。 刚进屋，她就敏锐地觉察出屋里有别人的气息，说了声自己累了，就让花蕊领着丫鬟们出去了。 “还不出来？”沐书瑶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细细地品了起来，那老夫人也太抠门了，连晚膳都不准备，让一大家子人陪着她饿肚子。 “别吃这些，晚上不好消化。”楚煜辰快速地端走桌上的点心盘子，正当沐书瑶发愣的时候，手上那块只咬了一小口的糕点也不翼而飞了。 这下她不乐意了，没好气地道：“你干什么，没看到我都快饿晕了吗？” “喏，吃这个。”楚煜辰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 此时，沐书瑶也不跟他多计较，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看到她不顾形象地大口吃面，楚煜辰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别烫着。”等等的说个不停。 沐书瑶才没时间理他，中午在那酒席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又一直不给饭吃，仅仅靠着早上的一碗粥支持到现在，也算是极限了。 直到吃了个半饱，沐书瑶才有空抬眼看楚煜辰，眼色不善地问：“你在搞什么鬼？” “没有啊。”楚煜辰一脸冤枉地说：“我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旨。” 然而沐书瑶显然不信，若说刚来京城时她还会信，现在…… 一个比任何一位皇子都得宠的臣子，会让皇帝随便安排他的婚事，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据说就算进宫也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听说曾有宫妃对他出言不逊，还跑到皇帝面前去告状，结果皇帝说那宫妃侮辱朝廷有功之臣，当天就被赶到冷宫居住了。 有了这个例子，那些宫妃见了他都是绕道走，何况当初他也说过，皇帝不会勉强他，他们之间的事也会延后，现在出了这赐婚的事，自己当然会联想到他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楚煜辰看沐书瑶的脸色不好，就差指天发誓了：“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如果皇上真的要给我赐婚，就不会在沐嫣然及笄的日子了，听说当时她的及笄礼还没完成，为了接旨，沐永年只好草草收场，可算是丢了大脸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难道他就是要让沐嫣然丢人？ 可是这有意思吗？ 见沐书瑶不说话，楚煜辰坐到她对面，郑重地说：“你没看到沐嫣在最后的那件礼服上绣的是什么吗？” “牡丹啊！”沐书瑶当时看得清楚，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她却在前襟上绣了凤凰，那是皇后太后衣服才能有的东西，而且沐家竟然敢在她头上簪上九凤衔珠钗，这些都是皇家人才能用的东西，连永宁郡主都不会正大光明地戴出来，她一个小小的二品官之女，就敢戴，这不是存心打皇家的脸吗？” 沐书瑶仔细 地听着，但她还是没弄明白，这些跟那道赐婚的旨意有什么关系。 这桩婚约要是没有皇上的掺和，两家从此不再提起也就算了，可是今天被皇上那么高调地提出来，沐粗和楚家就算要赖也没有办法。 似是看出沐书瑶在想什么，楚煜辰又靠近了一点道：“她不是经常欺负你吗？我帮你报仇好不好？” “嗯！”沐书瑶觉得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老了，竟是跟不上这个古人的思维了。 楚煜辰难得看到沐书瑶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说：“我会跟皇上退婚，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今后的婚姻可是有些艰难的。” “退婚？”沐书瑶重复了一遍，冷声道：“你就这么拿婚姻当儿戏？” 虽然她讨厌沐嫣然，也想给她一点教训，可是这都是女人家内宅的事情，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当然她可不是什么好心，只是觉得钝刀子割肉比较有意思，而且仇是要自己亲手报才痛快。 “你啊，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保证不出一天，沐嫣然在京城的贵女圈中名声就没有了，那时看她怎么还在那个圈子里混。”楚煜辰安抚着沐书瑶。 沐书瑶却不以为然地道：“能有什么效果，就算你退婚了，别人也只能以为你自己认配不上她，哪里会说她什么，别忘了，她可是京城四美之一，你还能做什么？” 楚煜辰却是神秘一笑，“反正你等着就是了。”说完也不等沐书瑶再问，翻窗出去了。 “又神神秘秘的。”沐书瑶嘟哝了一句，也不再管他，简单洗漱一下就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沐老夫人的院子里传来消息，说她腿疾复发，各院都不毕去请安了，沐书瑶也乐得清闲。 如今她已经和沐婉婷她们一起跟先生学习了，眼看到了时间，就带着花蕊往书房去。 走到书房门口才，看见沐婉婷她们已经在坐了，而且沐婉婷还在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再看看书房里的人，沐书瑶的眼光往上挑了挑，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却也不多说什么，就是站在门外不进去。 第六十三章 古今通用的把戏 沐雨晴等了好久都不见沐书瑶进来，刚刚她明明看见她从外面走过来了，怎么就是不进来呢！ 于是她有点坐不住了，走到窗前，一脸笑意地对沐书瑶说：“二姐姐怎么不进来，一会儿先生就要来了呢，让她看见你站在门在多不好。” 沐书瑶见她这样，也是亲切地说：“我这不是在恭候先生么，遵师重道不是她经常教我们的，连父亲都说过呢。” 沐雨晴脸色一变，却听沐书瑶继续说：“五妹妹要不要出来的姐姐一起等，到时先生一定会夸五妹妹懂事的，妹妹在父亲母亲面前也能长脸不是！” “这个……”沐雨晴犹豫地抬头看了看半掩着的门，心里暗恼，可是现在自己和沐书瑶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她根本不可能拉她进来，可是一会儿要是先生来了，该怎么办？ 眼角扫到白玉，不由得向她使了个眼色。 白玉会意，悄悄一走近沐书瑶几步，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哎呀了一身，整个身子往前跌去。 如果她这一下真的摔到沐书瑶身上，沐书瑶必然会被她带得撞向书房的门，那么沐雨晴的小计谋也就得逞了，然后沐书瑶就必须回去换衣服，一来一回，肯定会迟到，到那时，先生的戒尺一定会打在沐书瑶手上，如果遇上先生再心情差一点，去王夫人那里告一状，她沐书瑶还会受到母亲的责罚，想想就让人开心。 可是白玉倒是的确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以为是沐书瑶，还不怀好意地拧了她腰间的软肉一把，随即用力把人往书房门那边撞去。 此时，里面的沐雨晴看得清楚，她吓得小脸发白，张嘴想让白玉停止，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 只能一脸惊恐地看着书房门上的水桶掉下来，一桶冰凉的水自上而下地淋到来人身上。 “先生！”沐书瑶很适时地上前扶起一脸水渍的女先生惊叫道，沐婉婷她们见状也心惊胆战地围了过来，一脸地诚惶诚恐。 她们当然知道沐雨晴让人在门上放了水，目的就是要淋沐书瑶一身，让她今天上课迟到，挨先生的罚。 她们倒是想提醒来着，可是沐雨晴一刻不停地盯着她们，让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干着急。 后来见沐书瑶站在门口没进来，两人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当她们看到白玉故意摔向沐书瑶的时候，心又提了起来，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被白玉撞进来的竟然全是先生。 白玉也傻眼了，她记得自己眼前明明是沐书瑶的，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府里的女先生，这……她可怎么办啊，想到这里，不禁抬眼去看沐雨晴，只见她恨恨地盯了她一眼，使眼色让她趁着现在混乱快走。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女先生的丫鬟一把抓住她叫道：“就是你，好好的怎么会往我家主人身上扑，你是谁的丫鬟？” 这时的女先生也反应过来了，看着自己湿了一身的衣服，再看看旁边因为拉自己而湿了一条袖子的沐书瑶，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 古往今来的教书先生都是这样，很对认真聪明的学生会偏爱一些，这个女先生也不例外。 而且今天自己来时，见到她正在门口恭敬地朝自己行礼，这么有礼貌的孩子，换了谁都会喜欢，可是转头又看向白玉，心里无端地生出厌恶。 她自然知道这个婢女是谁的，她可不相信这婢女是真的不小心，那么她一定是受人指使，至于指使她的人是谁，不用脑子就可以猜出来。 女先生愤愤然地推开沐雨晴站起来，眼神冰冷地看向她：“今日休息，五小姐治下不严，罚抄书十遍，明日交给我，不许别人代笔，只要有一个字不是你写的，你以后就不用上书房来了。” 说完带着丫鬟离去。 沐书瑶一看先生走了，也跟着要走。 沐书晴却拦在她面前，阴测测地道：“二姐姐好手段啊！” 沐书瑶却是眉头微挑地看着她：“五妹妹在说什么，姐姐听不懂，难不成……”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惊恐：“难不成那桶水是妹妹安排的。”说到这里，轻掩小口道：“妹妹怎么能这么做呢，那可是我们的先生，要是她一生气辞了府中的差事，我们姐妹该怎么办？” “依姐姐看，五妹妹赶紧去客院，向先生赔个不是，先生是个大度之人，定不会责怪事妹妹的小孩心性的。”沐书瑶好心地劝着，其实心里早已笑翻天了，自己可是在刚才那水里加了点东西，那位严厉的女先生肯定会因此辞馆的。 沐雨晴听了沐书瑶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却指着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哼，别以为这样就赢了，咱走着瞧。” 说完又去拧白玉的耳朵，“死丫头，也不看准了再撞，害得本小姐被先生罚，还不滚回去给本小姐到院里跪着，本小姐什么时候抄完书，什么时候才准起来。” 沐雨晴怒气冲冲地走了，剩下的沐婉婷和沐佳睛互看了一眼，问道：“二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什么来了？”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神仙。”沐书瑶淡然地说：“只不过我出来得有些晚，路上看到先生也正往这里走，便想停下来等她一下，也好在她面前讨巧卖乖一下。” 现在这里看上去只有她们三人，可是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在，她不得不防。 听了沐书瑶的话，沐婉婷两人点点头，尤其是沐佳晴拍着胸口道：“那时我还真怕姐姐就这么推门进来。不过，现在我也得先走了，不然五妹妹在姨娘面前说我什么，姨娘又要骂我了。” 沐书瑶两人听了都点点头，她们都知道金姨娘在两姐妹中更偏心沐雨晴，虽说这个女儿老是给她找麻烦，右是架不住她嘴巧会说话啊。 很多时候，沐雨晴做错了事，都会让沐佳晴背黑锅，王夫人根本不在意这两个庶女，有事闹出来，只要有人认了就好，管她们姐妹是谁做的呢，只要不连累到自己的女儿就行。 第六十四章墙头草 沐书瑶带着花蕊回青园换衣服，一进青园，花蕊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你看五小姐那小脸白的，十遍书，而且明天就要交，可难为五小姐了。”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书房门上有古怪的？”这一点是花蕊不解的，小姐怎么好像熟门熟路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搞的鬼呢。 沐书瑶晃了晃脑袋：“平常我去书房，沐雨晴总会站到门口讽刺我两句，今天却安安静静地等着我进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说我刚到府上，不了解她，还会以为她是良心发现，但你认为她是这样的人吗？所以我才断定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沐书瑶淡笑了一下：“至于为什么会肯定是门上有问题，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想等着先生一起进去会安全一点。” 知道沐书瑶没说实话，花蕊却也不深究，反正她向来懂得多，自己跟着她一定不会有错。 不过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屋里少了两个人，不由得问站在一边的周嬷嬷：“嬷嬷，香草她们呢？” “我也不知道，大清早你和小姐出去后，两人嘀咕一阵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上哪儿疯去了。”周嬷嬷趁机告状。 花蕊才要再说什么，却被沐书瑶一个眼神拦住了，“花蕊去帮我拿件衣服过来，虽然湿得不多，穿着也挺不舒服的。” 周嬷嬷像是现在才注意到沐书瑶身上的水渍，大叫了起来：“哎哟我的小姐，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样，花蕊你是怎么服伺二小姐的？” 沐书瑶斜眼看了周嬷嬷一眼，见她眼底藏着一丝心虚，眉头微皱了一下，这两天倒没有注意这个老货，看样子她又倒戈到了另一方，是王夫人吗？毕竟那人手里有她一家的卖身契，而且听说她媳妇快要生了，那人怕是以此来要挟她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笑嘻嘻地接过花蕊递过来的衣服，很随意地道：“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就别拘着她们了，都是好动的年纪，嬷嬷也别太较真了。” “二小姐就是心慈，这样的丫鬟不能不管，今儿她们只是不守在院里，来日看小姐好欺负，还不爬到你头上，尤其是那个香草来了之后，完全没有一点当下人的自觉，连小芳都被她带坏了。” 沐书瑶心里冷笑，果然另投他主了，面上却求情道：“嬷嬷别生气，有你压着，她们不敢造反。” 正说着呢，香草和小芳回来了，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纸包。 “你们这俩丫头，不在青园好好呆着，又跑哪里去了。”不待沐书瑶说话，周嬷嬷先尖声叫了起来，一双尖酸地老眼扫向两人手上的纸包，伸手便要去抢，嘴里却道：“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蹄子，又在外面拿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她分明闻到了糕点的香味，一闻就知道出自最近很出名的叫美丽家的糕点铺子，这么好的点心，怎么也轮不到一个野丫头吃，何况这两丫头私自出府，一会儿自己去夫人那里告上一状，两个贱蹄子死定了。 沐书瑶也没拦着，事不关己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老货这么不长记性，自己不介意让香草好好让她长点记性。 或者说一开始她就做错了，就如花蕊她们说的，这种老东西最是欺软怕硬，又是个见风使舵的，当初她就不该想着收服她，不过现在也不晚，自己已经在百合院里有了眼线，根本就不需要这老货了，那就任由香草去处置吧。 果然，香草一转身就错开了周嬷嬷不太灵活的身子，脚底一勾，周嬷嬷一个不稳，就朝地上狠狠地摔去。 才要大叫出声，小芳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块破布，堵进周嬷嬷的嘴里，把她押跪到沐书瑶身前。 沐书瑶脸上笑容不减，“嬷嬷，你可真够忠心的，怎么，还是旧主好是吧？” 周嬷嬷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倒底也算是经过大场面的，瞪大了眼睛直摇头，她可不想尝那竹条打在身上的味道，虽然自己又投靠了夫人，可这些日子面上做的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个贱丫头怎么可能看得出来，莫不是在诈自己？ 想到这里，周嬷嬷恭敬地朝沐书瑶磕了个头，双手比划着，嘴里也不停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香草，让她说话，如果她要是敢叫，就往死里打。”沐书瑶脸带笑容地吩咐。 地上的周嬷嬷听了这话，一股冷意从背上升起，当香草拿掉她口中的破布时，真的不敢大叫，只大呼冤枉道：“二小姐明鉴呐，老奴自从跟了二小姐之后，就不敢再有二心，每次到夫人那边回话，也是敷衍了事，二小姐要再不信老奴，老奴就……就……” “就怎么样？”沐书瑶饶有趣味地问。 “就一头碰死在这里。”说着还真有往门框上碰的样子。 香草三人看了沐书瑶一眼，见她还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当下也就不管了，都抱着肩膀看起了好戏。 周嬷嬷见竟没人来拦自己，心下暗恼，却又不想真的往门框上碰，一时之间左右为难，最后竟是对沐书瑶道：“二小姐，你就不怕老奴真死在你房里，你不好向夫人交代吗？” 沐书瑶听了轻笑出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瓶，让香草去小厨房找块肉过来，将瓶盖打开，倒出一点水。 只一会儿，那块肉被溶得一点渣子都不剩，周嬷嬷在旁看傻了眼，沐书瑶才幽幽地道：“这是我在乡下遇到的一位奇人给的，说是只要一点点就能把东西化掉，若是你死了，我就用这种药将你化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有谁会知道你是死在我屋里的。” 周嬷嬷听了浑身发起抖来，她曾听戏文里有这种东西，没想到今天让她亲眼瞧见了，那她的威胁对沐书瑶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何况她又不是真的想死。 因此忙连连磕头道：“求二小姐饶命，老奴……老奴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再给老奴一个机会。” 第六十五章明晃晃的威胁 沐书瑶听了这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嬷嬷，半天没说话。 她一直沉默着，花蕊三人自也不会多言，整个屋子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地上跪着的周嬷嬷此时已觉得背上湿了一大片，却仍是不敢移动半分。 沐书瑶见周嬷嬷已是满头冷汗，才好心地开口，“你认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一听这话，周嬷嬷的精神彻底崩溃了，赤红着眼睛说道：“二小姐是不打算让我出这个屋子了？”说着她索性站了起来，一脸正色地看着沐书瑶。 香草等人见了，才要动手，却被沐书瑶一个眼神制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轻笑出声道：“嬷嬷言重了，脚长在嬷嬷身上，书瑶又怎么拦得住你呢！” 听她这样说，周嬷嬷明显地一愣，仔细地看了看沐书瑶的神色，见她不似在瞎说，还以为她怕了王夫人，因此胆子也大了起来，恶狠狠地道：“量你也不敢！”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沐书瑶轻笑的声音：“可是嬷嬷别忘了，我这青园在府里是最为偏僻的，从这里到夫人的百合园要经过一个花园，一条人工湖，两个荷花池，不知道嬷嬷喜欢什么花呢，可惜，现如今，荷花池里已没有荷花了，不过一池残叶也蛮有意境的。” 她的话说的很随意，就像真的在跟周嬷嬷讨论花园的景色一样，可是听在周嬷嬷的耳朵里，味道就不同了，那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不过她还不认为沐书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或者是见她年纪小，有些话也不过吓唬一下人罢了，便猛然转回身道：“二小姐不必吓唬我，我自认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难不成你还敢在花园里动手害我不成？” 沐书瑶听了，还是淡淡地道：“我可没说，本小姐只是跟嬷嬷你讨论一下花园，何况谁说我要害你，只不过，嬷嬷年纪不小了，万一走个路，不小心踩到石子滑一跌，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说是吧。” 声音里依旧没有多少的起伏，可是听得周嬷嬷心惊胆战，随即再一想院子里的那些丫头婆子，心里又有了底气。 香草一直盯着她的脸，见她的神色渐渐放松，很适时一补了一句：“嬷嬷是想着外面那些丫鬟婆子吧？她们真的靠得住吗？据我所知，平时你可没少磋磨她们，苛扣她们的日常用度。” 一句话，让周嬷嬷如遭雷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硬是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冲着香草吼道：“她们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中，连你的也是！” “我早跟你说了，只要你安安心心地跟着我，卖身契我会帮你拿回来，连你儿子媳妇的一起还给你们，可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沐书瑶叹息了一声：“如今你媳妇都快生了，难到你想让你的孙子辈也是个人人能使唤的奴才吗？” “你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乡下来的野丫头，你能有什么办法？”周嬷嬷听沐书瑶也提到她那未出生的孙子，顿时怒从心头起，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不肯放过她的孙子。 沐书瑶定定地看着周嬷嬷发火，脸上依旧是一派平静：“我用什么方法用不着你管，你只要等结果就是了，可惜……”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头。 周嬷嬷没来由地就就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 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道：“如果老奴自我了结，二小姐能否保证我那孙子平安出世？” “周嬷嬷，你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背叛了小姐一回，还想让她保你的孙子平安？”香草嗤笑。 “至少我没有把你和花蕊会拳脚功夫的事告诉夫人，也没告诉她其实小芳并没有被她收买。”周嬷嬷急了，不知为何，她现在总算确信沐书瑶有这个能力了，可是为时已晚。 沐书瑶听了这话，眼睛扫向花蕊，就见她点点头：“这话倒是真的。” 她想了一会，才重重地吐了口气道：“我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念在你快要抱上孙子的份上，就不为难你了。” 周嬷嬷听后，脸上一喜，才要说话，却又听沐书瑶说：“不过，我这儿是不能再留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夫人那儿。” “小姐就不怕我把今天的事都告诉夫人吗？”周嬷嬷还想和沐书瑶谈条件。 然而沐书瑶也不是白给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道：“我不喜欢别人挑战我的底线，虽说不是个残忍的性子，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她冷目扫了周嬷嬷一眼道：“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不介意让香草送你一程，相信我，到时候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听了这话，周嬷嬷不禁浑身一冷，低头道：“老奴知道了。”是她错看了这个小丫头，还以为她随便哄哄就好了，谁知人家主意大着呢，还有那种药水，说不定自己到时候真的连尸骨都不会留下一点点。 等周嬷嬷出去，香草想去跟着她，沐书瑶却是挥了挥手：“没必要，那老东西惜命的很，不会乱说。” 见现在已到了午膳时分，香草去领饭，小芳却是神采飞扬地打开地个油纸包道：“小姐快尝尝，这可是我哥他们按照你的方子做出来的糕点，香得很。” “见到你哥哥高兴吗？”沐书瑶也感染了小芳的好心情，笑着问：“你家里现在怎么样？你和你哥哥都到京城来了，家里还忙得过来吗？” “家里很好，现在小兰也可以帮着爹娘撑起半个家了，弟弟妹妹们自从上了学堂，也懂事了许多，都会帮着爹娘分担家务了。爹和狗子他爹合伙在镇上开了个小饭馆，生意挺好的，家里比以前松快多了。”说起家里的变化，小芳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花蕊在一边羡慕地看着小芳，嘴巴张了几次，最终都没有问出她想问的话。 沐书瑶自是注意到她的表情，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 “对啊，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小芳也说：“狗子还托我问候你呢。” 第六十六章饭菜被苛了 正这时，香草领了饭菜过来，不过脸上却是气鼓鼓的。 “怎么啦，谁惹到你了。”沐书瑶不解地放下手中的书淡笑着看着她。 “小姐你瞧这饭菜！”说着她从食盒里端出几个碟子，四菜一汤，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瞧，沐书瑶不觉哑然失笑，以前在饭菜上王夫人倒不曾怎么苛扣过她。 虽然四菜一汤少了点，但好歹也是见着荤腥的，可是今日这菜却只有四碟简单的蔬菜，一碗看得见底的清汤，怪不得香草会如此生气，府中有点脸面的下人也不会吃这种菜色，就算自己现在是庶女，这种饭菜端到她面前，也是不适宜的。 沐书瑶却淡笑道：“这是公中厨房准备的？”她也有些好奇，照理说，王夫人那死要面子的脾性是绝不会在这些面子工程上有失风度，让人抓到把柄的。 香草点头：“当时奴婢还与他们理论，明明五小姐那里是大鱼大肉，为什么二小姐只能吃些连下人都不吃的蔬菜？” “可是他们并没有买你的帐，只让你要拿就拿，不拿拉倒，是吧？”沐书瑶像是看到现场一样，笃定地说。 香草听了瞪大眼睛看了沐书瑶好一会儿，才伸出大拇指钦佩地道：“小姐，您真是神了，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沐书瑶听了不过是摇了下头，直接拿过白米饭吃完，随即用桌上的湿帕擦了擦嘴角，这才对着香草三人说：“咱们小厨房里不是还有点食材吗？你们去做一点来吃吧，估计今天厨下是不会给你们留饭了。” “可是用小厨房做饭，一定会引起府里人的注意，到时候夫人就更有理由训斥小姐了。”香草犹豫，各院的小厨房不是不能用，可一般都不用的，除非得到当家主母的允许。 “我们这儿离主院远，今日中午就委屈你们简单地下点面好了，明天我们正式在小厨房开火。”沐书瑶意味深长地说。 三个丫鬟见状也不再犹豫，手脚麻利地下了三碗面。 午膳过后，沐书瑶一个人坐在房中看书，书皮都是一些初学者读的，可里面的内容却是无所不包，为了改装这些书，她可是费了老大的劲。 那时候的书都是线装的，不像现代的书，都是订书钉一钉了事，换起书皮来也很简单快捷，古代的这些书拆装都要小心，尤其沐书瑶看的有些还是上了看代的孤本，更是要小心万分。 只是今日她却没看太长时间的书，掐着老夫人午睡起来的时间，带了花蕊和香草一起去了明辉堂。 今日的明辉堂里冷冷清清，连一向看着孝顺的沐嫣然都没出现过，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孙嬷嬷见沐书瑶顶着不算弱的阳光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上前道：“二小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现如今虽然已入了秋，可白天的日头还是有点毒，二小姐的青园离明辉堂有不少路呢，仔细中了暑气。” “多谢嬷嬷关心。”沐书瑶朝孙嬷嬷福了福身，腼腆地笑道：“书瑶自小在庄子上长大，倒也没那么娇贵，何况现在也不是一天中日头最毒的时候。” 说着又往孙嬷嬷身后看了看，一脸小心地问道：“嬷嬷，祖母午睡可起了？” “午睡倒是起了，只不过老夫人这两天腿疾又犯了，疼痛难忍，连黄大夫开的汤药都不想喝，心情也十分烦恼躁，二小姐还是请回吧。”孙嬷嬷私心里是有些怜惜这个二小姐的。 她是沐府的老人了，可以说沐书瑶为什么会被送走，或者说是丢弃，她都一清二楚，如今见沐书瑶回府之后，非但没有怨恨，反倒是对什么人都是恭敬有佳，连老夫人都说要多照顾一二。、 只是今天真的很不巧，老夫人的旧疾发作，累得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别说黄大夫和其他丫头了，就连自己都被骂了几句。 这不刚才四小姐来为五小姐求情，还被骂哭了呢。 因而她也是好心提醒。 不料沐书瑶却仍然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嬷嬷不妨让书瑶进去看看，早些年书瑶在庄子上住着的时候，旁边住了个医女，闲着没事，跟她学了一点穴位按摩，但也能稍缓一点疼痛，不知能不能帮到祖母。” 两人正在门口说着呢，只听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和老夫人烦躁的声音：“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闻死了，喝了那么多年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倒底是医者仁心还是故意耍我玩呢……” 这时，一个小丫鬟挑帘出来，看到孙嬷嬷，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孙嬷嬷，孙嬷嬷，老夫人又在里面发脾气了，您……” 孙嬷嬷听了也顾不上跟沐书瑶说一声，跟着那小丫头进屋了。 香草看了沐书瑶一眼，有些犹豫地问：“小姐，咱们还进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说着带头进入屋子。 屋子的外间站着不少丫鬟婆子，见着沐书瑶进来，都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二小姐这时候怎么往老夫人的枪口上撞，没看见她们都被赶出来了吗？ 沐书瑶也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吩咐花蕊二人留在外间，自己挑帘进了内室。 刚一踏进内室，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药味，沐书瑶不用看药渣，光凭闻就把里面的成分弄了个清楚，无非是清热镇痛的热，而且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还含有曼陀罗的成份，难道这黄大夫不知道，这药会使人上瘾吗？ 想到这里，疾走了几步，转到屏风后头，看到躺在床上还一脸怒容的沐老夫人，恭敬地行礼：“书瑶给祖母请安。” “你来做什么？”兴许是刚刚发了一通火，此刻沐老夫人的口气没那么尖锐了，但是语气也不甚好。 沐书瑶却毫不在意，走近老夫人，道：“书瑶听说祖母身体不适，心中甚是不安，特来探望。”她可不会傻到上前就说，我能缓解你的病痛。 老夫人看了眼一脸恭顺的沐书瑶，脸色缓和了一点，对她招手道：“你过来，我正好有东西给你。” 第六十七章加把火 沐书瑶走到老夫人床尾，很自然地为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捶起腿来，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老夫人觉得原本涨涨的双腿舒服了很多，不由奇道：“书瑶丫头你这是……” 经老夫人一提，一旁的黄大夫也注意到了沐书瑶的手法，不由得问道：“二小姐会医？” 沐书瑶羞涩地笑了：“黄大夫说笑了，我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又怎么会医。这些不过从前机缘巧合跟人学的一点皮毛罢了，也只是缓解，主要还要靠黄大夫为祖母诊治。” “才不吃他的药呢，苦死了。”老夫人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抱怨：“治了那么多年，也不见有起色，还不如你高打有这几下有用呢。” 沐书瑶温和地笑道：“祖母有旧疾，怎么可以不吃药呢，书瑶现在也只是暂时缓解您的痛楚，还治标都谈不上，所以啊，祖母这腿疾还是要靠黄大夫治本的。” “二小姐过奖了。”作为大夫，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别人恭维自己的医术的，何况黄大夫这个半吊子，嘴上虽然说的谦逊，眼里脸上却是满满的得意。 老夫人烦躁地挥了挥手，孙嬷嬷立即领着黄大夫出去了。 沐书瑶干脆坐到床边的踏脚上，细心地为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看着沐书瑶低垂着的侧脸，突然叹了口气道：“书瑶啊，我知道你表面上不怪你父亲，心里还是怪他的是不是？” 沐书瑶没想到老夫人有此一问，手上的动作微顿，马上又恢复正常，柔声道：“书瑶不敢。” “呵呵，是不敢还是不会。”老夫人轻笑，“今儿就当是咱们祖孙谈心，你不必有所顾及，实话实说便是。” “书瑶真的是不敢也不会。”沐书瑶半仰起头，认真地看着老夫人，“当初在外面，养我的嬷嬷也没告诉我什么，而我从小在乡间长大，自然也就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直到父亲派周嬷嬷去接我，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沐书瑶睁着一双小白兔般的眼晴，诚挚地望向沐老夫人道：“那时，我才知道的我亲生父亲一直没有停止过找我，我心中只有感动，感激老天让我有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父亲，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老夫人看了沐书瑶老半天，一比略显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看着沐书瑶。 可是她眼底除了一片坦然的澄澈，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她几乎从没见过那么干净的眼睛，哪怕是她最疼爱的孙女沐嫣然的眼底也会藏着一抹精光。 看了半天，老夫人笑了，回身叫孙嬷嬷，“把我那妆盒子拿过来。” 当孙嬷嬷捧了妆盒子过来，老夫人叫沐书瑶拿着，才道：“这些东西原本说好了，在你大姐姐及笄之日前就给你的，可是人老了就是见忘，害得你那天只能穿旧衣，戴那几样仅有的首饰，倒是委屈你了。” “祖母说笑了，哪里就委屈了，那天本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只要大姐姐穿得鲜亮就行了，我们怎么能抢了她的风头呢。”沐书瑶回答得仍旧很诚恳，“何况那些衣服也是母亲新帮书瑶置办的，也不算是旧衣，母亲当天晚上还让人送了根金钗给我呢。” 说着指了指头上唯一的金钗，娇憨地问：“祖母，您瞧好看吗？” 老夫人一看沐书瑶头上的金钗，脸色微微一变，那是一根成色极差的鎏金钗子，上面也没有过多的花纹，就这样的钗子，府里各位主子身边的大丫头都不会戴，而沐书瑶这个正经主子去当宝贝一样，王氏是欺负这孩子没见过大世面吗？ 没有得到老夫人的回话，沐书瑶偷眼瞟了一下她的脸色，心里不动声色的笑了，自古婆媳就是天敌，自她第一日进府就看出，这对婆媳也是面合心不合，那么自己不介意在上面多加把火。 老夫人见屋中气氛随着她的沉默，沉闷下去，只得开口道：“这支钗太素了，你这个年纪正是该打扮的年纪，以后就不要用了，实在觉得浪费，就赏给下人吧。” “还有你身上的衣服也太……”说到这里，老夫人竟不知说什么好了，老气吗？还是过时？这样说就等于一点面子也不给王夫人留了，毕竟她现在是当家主母，也不好让她太在庶女面前没面子了。 想了想，终究还是用了那比较万金油的理由——太素净了。 沐书瑶心里暗自冷笑，这还真是个哪里都可以用的理由，今日自己的衣服是紫色的，这也叫素净？那如何才叫鲜亮？大红大绿吗？ “你母亲这两天事情挺忙的，你拿着我的名贴到华服轩去做两身合适一点的秋装吧，现在已经入了秋了，别看白日里日头足，跟夏天似的，早晚还是挺凉的，你身上的夏装也该换了。” “多谢祖母挂心，书瑶不胜感激。”沐书瑶停下手，端端正正地给老夫人磕了个头。 祖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沐书瑶几次要告退，都被老夫人留了直来，天色很快暗下来。 “孙嬷嬷，让人把二小姐的晚膳领到我这儿来，现在我觉得身子松快多了，一会儿跟二小姐一起用膳。”老夫人吩咐。 沐书瑶一听“脸色变了变”忙拦住孙嬷嬷，朝老夫人道：“祖母，书瑶已经扰了祖母一下午的清静了，怎么敢继续打扰下去，书瑶还是回自己院子去用晚膳吧。” “说什么浑话呢，今儿下午要不是你来，老婆子我不知要多受多少罪呢，你可是大大的功臣，怎么说是扰了我的清静，什么话都不必说了，难道你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太多话了？” “书瑶不敢。”沐书瑶忙行礼，眼里似有难言之隐，但还是忍着没说话。 “不敢就不要推辞。”老夫人现在的心情很好，拍了拍沐书起作用的手道。 可是当她看到多出来的那份晚膳时，脸上立马变了神色，指着桌上的膳食问：“这就是你每日所用的晚膳？” 第六十八章 周嬷嬷的主意 “祖母恕罪。”沐书瑶垂头低声道：“厨房管事说，青菜萝卜保平安，晚上吃太油腻的东西也不好消化，所以……” “这就是你不想在我这儿用饭的原因？”老夫人此时的内心真的有点怜惜这个孙女了，怪不得那么瘦，一天到晚吃这些东西，能胖得起来才怪呢。 沐书瑶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随后又急急地道：“祖母，其实这也没什么，书瑶以前还吃过更苦的呢，而且那时的老人也常说，青菜萝卜是保平安的，书瑶觉得……” “来人，去把厨房的管事去叫过来。”老夫人不等沐书瑶说完，就高声吩咐道。 沐书瑶一听，似是吓了一跳，上前小心翼翼地拉着老夫人的袖子道：“祖母，您别生气，一切都是书瑶的错。” “好孩子，你别总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老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瞧你瘦得，风一吹都快倒了，我原以为是你初来府上不适应，没想到竟是这起子刁奴在暗中捣鬼，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素怎么受得了，如今既然我知道了，必不叫他们慢待了你。” 沐书瑶心中冷笑，一切都是奴才的错，跟主子无关，好算计，没想到你这个老太太还是挺维护媳妇的脸面的。 厨房管事进来时，见沐书瑶居然坐在老夫人旁边，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却正好被老夫人瞧见，不由得拍着桌子道：“你个死奴才，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主子，你的双眼不想要了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管事忙低下头，低声回道。 “我来回你，二小姐的膳食是什么人负责的？为何她的膳食全是素的？”老夫人也不给管事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问。 “回老夫人的话，各位小姐少爷的膳食都是照份例做的，奴才可不敢苛扣半分啊！”那管事朝老夫人磕头道。 “不敢苛扣。”老夫人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伸手扫掉桌上属于沐书瑶的那份饭菜，“那这是什么？府里给小姐们的份例就是让她们吃素？就算是你是狗奴才也不会吃这种东西吧，居然敢端到小姐面前，还敢说没有苛扣？” 那管事的身上被清粥溅了一身，却也不敢却擦，恭声道：“老夫人明察，二小姐的膳食向赤由王婆子经手，奴才也只是吩咐下去……” “吩咐下去？你的架子倒也挺大。”老夫人轻哼了一声道：“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的膳食也是每日素食吗？” “这……”管事伸手擦拭了擦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 这时一旁的沐书瑶似是不忍地开口了：“祖母您别责怪管事了，许是书瑶回府日子尚浅，公中厨房还没习惯多加书瑶的膳食，其实书瑶也不是天天吃素，有些日子也会多个炒肉丝什么的，真的，书瑶一点也不苦。” 管事被沐书瑶说的火气腾腾往上直冒，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是现在在老夫人面前，这不是坐实了她私扣二小姐的膳食吗？ 现在她拿这个二小姐没办法，等过了今夜，她要给这位不知进退的二小姐好好长长记性。 老夫人虽然不管事，但倒底经历的事也多了，听沐书瑶这么说，想也知道，她所说的炒肉丝什么的菜不是人家吃剩下的，就是其他院子不要的，又想到今日她跟厨房管事的仇已经结下，往后的日子怕也没什么好吃好喝地送到青园。 想了一下对沐书瑶说：“我记得你那园中有个小厨房的是吧？” “是。”沐书瑶点头，“可是连母亲那里都不用小厨房自己做饭，书瑶更是不敢擅用。” “我作主了，以后天也渐渐凉了，从公中厨房到你院子的路也不近，领回来的饭菜也必定凉透了，以后你就叫丫鬟到厨房领食材自己单做吧，你母亲那里，我自会跟她说。” 说完又看向厨房管事，“以后二小姐那边的食材一定要荤素搭配，我会派人去看着，若是再出现苛扣的情况，你就给我滚出府去。” “是是是，奴才不敢。”管事再次擦了把额上的冷汗，看了沐书瑶一眼，只好把做怪的心思暂时歇了。 沐书瑶陪着老夫人用完晚膳，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青园，只不过此次回去，除了花蕊和香草，还多了一名老夫人赏的莲儿。 沐书瑶看着跟前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无奈，莲儿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但到了青园就必须提为一等，这是对老夫人的一种尊重与示好。可是提了一等，她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起来，够头大的。 第二天早上，沐书瑶起床后，由小芳服伺着洗漱过后，用过早点，给花蕊香草一个眼色，自己带了莲儿与小芳去给老夫人请安，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果然她到的时候，王夫人和各位姨娘小姐都在。 沐书瑶端端正正地给老夫人行礼之后，又见过王夫人及各位姨娘。 还没等沐书瑶坐下，王夫人一把把沐书瑶拉进怀里，宝贝心肝地叫了起来，直到半天之后，沐书瑶才从她的只字片语中知道，王夫人是心疼沐书瑶这些日子伙食不好。 说完又转向周嬷嬷斥道：“我把你放在二小姐身边，就是要你压着府里的奴才一点，可你这个老奴才居然看着二小姐受了那么多日子的委屈也不来回我，是何居心？” 沐书瑶这才知道，这是周嬷嬷想的办法，怪不得她的伙食从那天就变了呢，她心中好笑，却也不揭穿，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把周嬷嬷赶走，也算是一件喜事。 周嬷嬷听王夫人发火，忙跪下道：“老奴，是老奴失职，求夫人处罚。” “母亲，这不关周嬷嬷的事，她一向对书瑶尽心尽力……” “书瑶，你就别替这个老东西说情了，也是母亲的错，竟找了个这么粗枝大叶的人到你身边。”说罢看向周嬷嬷：“从今日起滚到后院洗衣服，洗够一个月再说。” 周嬷嬷毫无怨言的磕头，抬头时眼神瞟向沐书瑶这边，只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这才放下心来。 第六十九章 你添柴来我浇油 接着王夫人才说起府里女先生辞馆的事。 “夫人冤枉呐，这一定不是五小姐干的，她还那么小，怎么会想得出那么恶劣的法子。”金姨娘一听就急了，“何况这种事以前从没有发生过。” “姨娘的意思是，我冤枉雨晴，还是姨娘认为朱娘子冤枉雨晴？”王夫人斜了她一眼：“这种事以前是没发生过，而朱娘子在我们府上那么多年也没有信口胡说过。” 金姨娘只是摇着头，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来。 “姨娘这么摇头是还不信？”屋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那姨娘认为白玉那丫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往我身上扑，还是说她不是五小姐的丫鬟。” 朱娘子是府里的女先生，对几位小姐一直很严厉，渐渐养成了她对任何人都严厉古板的性格。 那日，她被淋了一身水，身上的衣服全都贴到皮肤上，让她的身材一览无遗，这对她来说，却是很大的侮辱。虽说从书房到客院，路程也不是很远，她身上又披了丫鬟的外袍，可是还是免不了遇到府内走动的家丁小厮，这让她感觉很丢人。 于是，沐浴更衣完毕之后，她就跑到王夫人那里要求辞馆，她自觉无脸面对府中的下人，毕竟被那么多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于她平日里严谨的形象太不符了。 此时，她一脸严肃地从门外走进来，眼睛看着为自己女儿开脱的金姨娘，冷冷地问：“姨娘是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少了？” “不是，怎么可能，妾身的意思是，意思是往日里主读书时，几位小姐都很乖巧，可这一次怎么可能……” “姨娘的意思是我在胡言乱语！”朱娘子眼色不善地盯着金姨娘，好一会儿才回头对上老夫人和王夫人，行礼道：“如此，就请老夫人和夫人另请高明，小妇人教不了几位小姐。” “哎，朱娘子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老夫人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就想让自己的几个孙女多认识几个字。 当然，她私心里也没那么大度，只是知道京城的那些贵族之家，绝不会给自己的小辈娶一个目不识丁的妻子，而自家女儿那么多，除了长孙女是重点培养的，其他孙女自然也该为家族出一份力，而联姻则是最好的法子，所以她才会让王夫人请了朱娘子来教孙女们读书认字，也不过是想等她们长成了，可以待价而沽罢了。 现在听朱娘子如此的气急败坏，不由得也把眼睛瞪向金姨娘：“金氏，你那好女儿倒底做了什么，惹得朱娘子如此生气，还不把她叫过来给朱娘子赔罪。” “是，老夫人。”金姨娘还想辩驳，可看见王夫人凛冽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轻声地应道。 谁料这朱娘子也是个倔脾气，自觉沐雨晴让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丑，早已无心留在沐府。何况她本就有打算过了年就去南方叔叔家，现在不过是早走几日，倒也没什么。 便道：“不必了，老夫人，夫人实不相瞒，早在一月之前，我已接到叔父的来信，让我到他那里去，帮他管理女子学院，如今既是出了这样的事，不如现在就让我走了吧，想来五小姐之所以那么对我，也是因为我平时对她过于严厉之故，就不必勉强她了。” 朱娘子的叔父在南边开了个书院，里面也设有专门的女子学堂，只是女先生不好找，这才想起自己的侄女来。 王夫人还想开口，沐老夫人却先开口道：“既然朱娘子有了更好的落脚之处，我们也不好强留，只是五丫头那件事还是要让她出来赔不是，不然她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金氏，还不快把五丫头找来！” 金姨娘无法，只得去找沐雨晴。 将人带来之后，就见朱娘子已收拾好了包袱。 “五丫头，还不跪下给朱娘子认错！”老夫人威严地说。 沐雨晴扫视了堂上的人一圈，虽然乖乖地跪了下去，脸上却一点也没有愧疚之意：“先生，之前是雨晴的丫鬟不小心碰到您，雨晴在这里给您赔罪。” 朱娘子见她丝毫不提及那桶水，不由得心生怒意，冷冰冰地道：“五小姐这样的赔罪，小妇人可不敢受，还靖五小姐看在小妇人曾教小姐识得几个字的份上，不要再捉弄小妇人了。” “五丫头，你好好赔罪，浇了先生一桶水，居然还面无愧疚？”老夫人见沐雨晴这一副不知回改的嘴脸，怒了。 沐雨晴看了看坐在一边不说话的沐书瑶，见她居然还冲着自己勾起了嘴角，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沐书瑶道：“都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早点走进书房，那桶水淋到的就是你，丢脸的也是你，被罚的也是你，你这个乡下来的野种，怎么不去死！” 说着竟然不顾一切地扑向沐书瑶。 沐书瑶脸上一白，慌忙跑到王夫人身边寻求庇护，“母亲，您看五妹妹……” “来人，抓住五小姐！”王夫人虽然有些嫌恶沐书瑶抱着自己的手，可是在这个场合，她必须端出一个慈母的样子，于是呵斥旁边的丫鬟婆子。 金姨娘一惊，忙冲上去捂住沐雨晴的嘴，可惜有些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她全都说了出来，此时金姨娘脑中只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果然，听了沐雨晴的话，老夫人把手里的拐杖敲得震天响，一边怒道：“反了，反了，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大放厥词，当我是死的吗？” “老夫人您消消火，雨晴也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口快罢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王夫人不动声色地从沐书瑶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一面劝着老夫人。 可是听听这话，沐书瑶在心里冷笑，这哪是劝啊，这分明就是嫌火烧得不够旺，不过对她没有害处，她也就在旁边继续装她的小可怜。 第七十章 女子无材便是德 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泪道：“五妹妹，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么厌恶我，那天我只是正好去晚了一点，见着先生，便想着先生教过的尊师重道，便候在一边等先生先过，如果我知道妹妹在门上放了水，姐姐一定先进门，也免得先生被淋到水。” 沐书瑶说的话，表面上看是在自责，实际上就是在说她沐雨晴不友爱姐妹。 老夫人听了这话，对沐雨晴越加失望，看向她的眼神里已没有一丝关爱，“五丫头，你就是这么对你二姐姐说话的？什么叫野种？她是你父亲的女儿，是你的二姐姐，你别老是仗着自己是家里最小的，说话就没规没矩的。” 随即又看了一眼尚未离开的朱娘子，和气地道：“让娘子见笑了，老五在家里是最小的，大家也都让着她一点。” 朱娘子面无表情地道：“五小姐变成这样，也是小妇人没教好，教不严，师之惰，小妇人实在愧对老夫人和夫人的期望，这就先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大厅。她也算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大户人家有内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参与其中，还不如早早抽身来得好。 见朱娘子走了，老夫人也没了顾及，老眼扫过金姨娘母又道：“沐雨晴不敬师长，与姐妹不睦，受二十藤条，禁足一月；姨娘金氏，教女不严，禁足半月，罚抄佛经百遍。” 金姨娘一听女儿还要挨二十下藤条，当下跪倒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求您开恩，五小妹身子娇弱，受不了二十藤条，不如由贱婢代受。” “你代受？你代受，她如何能长记性，再多说的话，就加倍。”老夫人撂下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理她，而是与王夫人一起安慰一边的沐书瑶。 其实对小姐们用刑的藤条跟对下人们用的是不一样的，只有小指粗细，打在手掌上也不会伤筋动骨，只是让人钻心的疼。 因而才被抽了几下，沐雨晴就开始呼天抢地了。 沐书瑶在心里数着，差不多过了一头半的时候，才跪在老夫人面前磕头道：“祖母，求你放过五妹妹吧，她还小，做事失了分寸也是有的，请您不要太跟她计较了，何况已经打了那么多下了，想来五妹妹也应该知错了才是。” 沐佳晴见沐书瑶第一个站出来，老夫人也没发火的迹象，于是也大着胆子跪到沐书瑶身边求道：“请祖母开恩！” 沐婉婷见状也跪了下来。 “罢了罢了！”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把那个不省心的丫头叫进来，你们也都起来吧！” 沐雨睛被带进来的时候，狠狠地剜了沐书瑶一眼，却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心时是说不出的憋屈。 由白玉扶着到老夫人面前，恭敬地道：“多谢祖母手下留情。” “非是我心软，是你有几个好姐姐，若不是她们求情，这二十下一下都不会少。”老夫人扫了眼旁边的沐书瑶几人，眼里露出慈爱的光。 沐雨睛此时听了这话，心里的火气更甚，但是手心里传来火辣辣地痛感，提醒着她，现在不能跟沐书瑶对着干。 因而咬着牙，垂首向沐书瑶几人行礼，“多谢姐姐们。” 沐书瑶明知沐雨晴心里不知狠成什么样，表面上却还是展开一个天真的笑容道：“五妹妹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姐妹，当姐姐的自是不能看着妹妹受苦。” 她一脸的善意，赢得了老夫人赞赏的眼神。 这会不但是沐雨睛，连金姨娘都向她投去了厌恶的眼神。 她的眼神自是被沐书瑶注意到了，可是她也仅仅是淡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然而就这么一个毫无意思的笑容，到金姨娘眼中，却成了嚣张的挑畔。 不过碍于地点不对，她只能生生地忍下这口气，朝上坐的老夫人行了个礼道：“老夫人，请容奴婢先带四小姐，五小姐回去。” “你先带五丫头回去吧，就打了几下，便嚎成那个样子，也不嫌丢人。”老夫人有点嫌恶地道：“不过五丫头的你都要禁足，这段日子让四丫头跟着儿媳妇吧。”老夫人倒是还记起了沐佳睛。 “这……”金姨娘顿了一下，眼光扫向沐佳晴，只见她身子一哆嗦，忙开口道：“佳晴多谢祖母美意，只是佳晴向来喜静，且五妹妹犯错，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责任，因此佳请自请陪着五妹妹禁足。” “五丫头，你瞧瞧你姐姐对你多好，她才比你早出生一盏茶的功夫，你怎么不能像她一样懂事呢，也好叫你姨娘少操些心。”老夫人看着沐雨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也罢，既是四丫头的一片心意，你就跟你姨娘妹妹一起去吧。” “谢祖母。” 待她们母女三人离开大厅，老夫人才对王夫人说：“这几天你再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好的女先生，给书瑶她们请一个回来，总不能荒废了她们的学业吧。” 王夫人看了沐书瑶一眼，淡淡地笑道：“母亲，前段时间我向朱娘子打听，还听说她们的学问也不小了，依着儿媳的意思，府里倒不是请不起先生，只是刚发生五丫头作弄先生的事，这先生怕是不好请，不如过段时间，等这事淡一点，再去寻访一位好的女先生。” “何况女子无材便是德，咱们家的女孩子已经比其他人家的女孩子出挑，不如让她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针织女红上，读那么多书也没用，平日里能对个对子，作首诗就可以了。”王夫人接着说。 老夫人想了一下，也就应了，她本人就大字不识一萝筐，对女孩子读书认字的事就不太在意，只不过京中官家女子都会舞文弄墨，她也只能让家里的女孩子们学了，现在沐雨晴把先生气走了，倒也正好如了她的意。 不过老夫人瞟过沐书瑶时却是顿了顿，有些为难地道：“这别人都好说，只是书瑶丫头倒底才跟着识了几个月的字……” 第七十一章 好消息 沐书瑶听了不禁冷笑，女孩子出挑？是沐嫣然出挑吧！王夫人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不想让她们再有读书的机会，什么女子无材便是德，她怎么不叫自己的女儿也呆在家里学习女儿家的三从四德，说起来，沐嫣然不是已经有了婚约了吗？怎么还在含风书院念书？ 圣旨上不是说择日完婚吗？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当她对上老夫人略带歉疚的目光，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柔柔一笑道：“书瑶如今也算是认得几个字了，若是母亲不嫌书瑶吵闹，书瑶还可以去请教大姐姐的，祖母不必担心。” “还是你最懂事。”王夫人不得不赞一句，有点违心地说：“我怎么会嫌你吵闹，有什么事只管去找你大姐姐，她一定会尽可能的为你解惑。” “是，多谢母亲。”沐书瑶向她行了一礼，转身到沐婉婷面前：“三妹妹的针线也是极好的，不知妹妹肯不肯教姐姐？” “二姐姐说笑了，妹妹也只不过会一点皮毛，大姐姐才是个中高手。”沐婉婷笑道：“不过若是姐妹在一起做点针线活，妹妹还是可以陪姐姐解个闷的。” “如此就多谢三妹妹了。”沐书瑶高兴地说。 老夫人听了沐书瑶如此懂事的话后，不免点头，这个孙女虽然从小在外头长大，倒也识趣，也不辜负自己偏疼她一点了。 王夫人见那么容易就解决了这件事，心里不免有些高兴，她本来就不同意这些庶女们读书认字，女儿家学这些东西作什么，又不能参加什么大型宴会，要出挑也只要自己女儿出挑就行了。 但因为各府里都给家中女孩子请女先生，她们沐府自然也不能落人于后，现在好了，这沐雨晴自己把机会送上门来，她哪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反正家中这些女孩子也都不是睁眼瞎了，外面的人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自己这个主母的不是。 不过为了应应景，自己过些日子还是得给她们请个师傅，不过就不是读书习字，而是针织女红了，这样就算是老爷那边也是可以交代的。 她这样想着，脸上也不免露出得意的笑容，从此自己女儿就是这沐府独一无二的大小姐了。 可是想着她及笄那日的圣旨，心中不由得又烦闷起来，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儿难道真要嫁给那个废物不成。 正这时候，外面小厮来报，宫里来人了。 “老爷回府了没有？”老夫人愣了一下，立即问道。 “正是老爷陪同宫里的公公一起回来的，现在请老夫人与夫人带着各位小姐去前厅接旨。”小厮说。 “接旨？又是什么旨？”王夫人自从那天突然接到圣旨以后，心里就有了不小的阴影，听到圣旨两个字，神经下意识地就绷紧了。 “祖母，母亲，咱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吧，总不能让宫里的人久等了。”沐书瑶上前扶起老夫人柔声道。 “嗯嗯正是呢，快走吧。”说着便带着一群人到前院的正厅。 此次来宣旨的还是金宝，见沐家的几个主事人都到了，却不见那日见到的沐家大小姐，便一脸疑惑地看向沐永年，沐永年扫了眼来的人，也明白了金宝的意思，忙躬身道：“小女嫣然此时还在书院。” 金宝点了点头，尖声道：“既如此，就请沐大人替大小姐接旨吧，只是……”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带同情地道：“沐大人听了可别伤心。 他这话一说，倒是把沐永年吓了一跳，虽说是自己陪着这金宝公公回府的，但中途无论自己怎么套话，对方也没漏出半点口风，如今听他的意思，这旨意还是下给然儿的，可是却让自己不要太伤心，这是为何？ 只见金宝抽出圣旨，把上面的内容念了一遍，大意是说镇国将军不愿拖累沐家小姐，情愿退婚，可皇上的旨意也不能随意更改，因而皇上给镇国将军三年时间，若是三年内药石还是有效的话，这婚约就作罢，若是将军能好起来，婚约不变。” 也就是说，沐嫣然三年内不能嫁人，可王夫人听了这道旨意却有些不以为然，三年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其间会发生多少变故还不知道，若是三年内，自己的然儿入了哪位皇子的眼，她要想嫁给别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这皇帝再宠镇国将军，也越不过自己的亲儿子去。 所以，对沐家来说，这道圣旨虽不是解除婚约的圣旨，可也差不多了，他们伤心个什么劲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沐永年和王夫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松了口气的样子，连忙接下这道旨，沐永年还往金宝公公袖里塞了一张银票，才把人送走。 晚间，沐嫣然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虽说不是完全解除那该死的婚约，却也暂时不必担心了。 三年时间，虽说有点长，可那时自己也才十八，京城里很多贵女都是到了这个年龄才出嫁，以示娘家对女儿的看重，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人嘲笑成老姑娘。 哼，还算那个废物有点自知之名！ 沐家的三位掌权人和沐嫣然都对这道圣旨又惊又喜，可是听到消息的沐雨晴却在一夜之间撕了好几块手帕，她可是一心等着看沐嫣然笑话的，但是现在…… 沐书瑶对这一纸圣旨也有点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婚倒底算不算是退了呢，好像是退了，可是为什么又要加上个三年之限呢，这不是画蛇添足是什么？ 入夜，窗上传来轻扣声，沐书瑶扫了一眼，最终还是打开窗嘲讽道：“倒底是有未婚妻的人，也学会敲窗了，不过要是敲门而入，会更有礼。” 楚煜辰洒然一笑，合上窗子，看向沐书瑶的背景，开口道：“怎么，又是谁惹到你了？” “你进错屋子了，沐嫣然的屋子不在这么偏僻的园子。”沐书瑶没好气地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第七十二章 乖，别生气了 楚煜辰也不恼，很自然地接过沐书瑶手中的布巾，要为她拭干未干的青丝。 没想到，沐书瑶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手腕一翻，手上的布巾换了个角度交到另一只手上，身子也从凳子是站了起来，板着脸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跑到我房间来，尚书府不是你家后花园。” “怎么，生气了，为了今天的圣旨？”楚煜辰一脸笑意地道：“要看你生一次气还真挺不容易的。”楚煜辰倒觉得很有趣，这样的沐书瑶比以前任何时候见到的都生动有趣。 沐书瑶瞪了他一眼，脸上多余的表情瞬间收敛，坐到离楚煜辰远一点的地方，擦着未干的头发。 正这时，香草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奴婢来帮你把！”说着不待沐书瑶阻止，人已经站在屋里了。 乍一看见沐书瑶的屋里竟有一男子时，浑身立即紧绷了起来，才要动手，楚煜辰连忙开口：“是我！”随即又委屈地看向沐书瑶：“你怎么都不阻止，要是误伤了我怎么办？” 沐书瑶理都没有理他，朝香草招手，叫她过来，来到古代那么长日子了，她对这一头长发怨念颇深。 每天不但要梳那么复杂的发髻，而且每次洗头之后，都得用棉布把它弄干，哪像现代，吹风机一吹，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香草小心翼翼地看了楚煜辰有点不善的脸色，慢吞吞地往前移，心里却在骂自己，动作那么快干嘛，现在倒好，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小姐的话自己不能不听，可是将军这次来也肯定是有事要跟小姐说的，自己夹在当中算是什么呢！ 正犹豫间，就听楚煜辰道：“你先出去吧，在门外看好了，别再让人擅闯进来。” 闻言，香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没忘记用眼神去询问沐书瑶，毕竟她现在才是自己的主子，这点她心里分得很清楚。 沐书瑶原本见香草犹豫着不过来，心里有点不痛快，此时见她用眼神询问自己，倒也不忍心为难她，点头让她出去了。 香草的动作自是瞒不过楚煜辰，只是他不恼反乐，这丫鬟本就是他送给沐书瑶的，若她还是只听自己的话，沐书瑶就算留她在身边，也不会重用她，还累得他们两人之间也会产生隔阂，刚才是自己一时口快了。 此时见她出去，面上也松了口气，才正色道：“其实我真的想跟沐嫣然解除婚约的。” “我知道；你不想连累她嘛。”沐书瑶笑得淡然：“没想到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闻言，楚煜辰眉头微皱道：“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个理由是我父亲的决定，不是我的意愿。” “可你要是反对，以皇上对你的宠爱怕是不会下那样的圣旨吧！”沐书瑶丝毫不为所动，现在的她已不是几个月前，对京城局势两眼一抹黑的她了，很多事情，她看得很清楚。 楚煜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再次出现在沐书瑶房中，只因为不想让她误会了自己，可是现在听她的语气，还是误会了。 就听沐书瑶继续说：“这果然是一出好戏，很精彩。”她特地加重了精彩两个字，让人一听就觉得这话里别扭的成分。 楚煜辰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皇上会下这样的圣旨，不过你不觉得这样也不错吗？至少沐嫣然三年之内是没人会给她提亲了。” 沐书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三年？那又有什么关系？不提亲，不等于她不可以与人私订终身，这种事只要双方明面上都不承认，皇上也拿她没办法？这就是你让她名声尽毁的办法，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帮她呢？”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要相信我。”说到激动处，楚煜辰竟走到她面前，伸手想去揽她的肩。 “没有就没有，别动手动脚的。”沐书瑶眉头一皱，脚下一划，又换了张椅子坐下，继续她的干发大业。 楚煜辰看着沐书瑶的侧脸，不知为何，心中的那抹熟悉的苦涩之味又涌了上来，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似乎他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无力。 一时间，心里竟是恨透了自己父亲为名义的男人，他怎么有那个资格为自己作主，看来自己的“残废”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还有那个皇帝，跟着凑什么热闹？他不是最清楚自己讨厌那个男人管自己吗？看来自己也该进宫去找他聊聊了。 楚煜辰心里想着，嘴上却是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把那老婆子赶走了？” 沐书瑶挑了挑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也不意外他知道，只是一语双关地说：“我不喜欢别人成天监视我。” “放心，香草不会，她现在完全是你的人，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是个多嘴的人，你尽可以放心地用。”楚煜辰哪里会听不出沐书瑶话里的意思，立即表态。 随后不等她开口又道：“现在虽然事情已经这样，但是也并非没人补救的方法，沐永年居然敢和那个男人联合起来一起算计我，我必不会让他好过。” 沐书瑶自是知道，楚煜辰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却是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 楚煜辰也不再多说，而是趁着沐书瑶转开眼的时候，突然伸手抚了抚她已干的长发道：“乖，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别生气了。”说完不待沐书瑶反应过来，跳窗而出。 “混蛋。”沐书瑶收回手中的银针，恨恨地骂了一句，心下决定，下次若他再敢擅闯自己的房间，自己一定让她尝尝银针的厉害，也好叫他知道，有些大夫手中的银针，除了救人，还人别的用处。 沐书瑶见夜已深，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可是这一天也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这不，沐书瑶才梳洗过后，就见休沐的沐嫣然带着王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还有一大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进了青园。 第七十三章 诬陷 一个身材滚圆的婆子，气势汹汹地推开院门，连同正在打扫的小丫鬟也被推到了一边。 进门就嚣张地大嚷：“夫人珍藏的一支御赐的步摇昨儿不见了，有小丫鬟说看见青园的丫鬟昨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百合院附近，现在我们奉夫人的命令特来搜上一搜。” 沐书瑶听了，隐晦地与花蕊等三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冰冷，而花蕊几人却闪过一丝的幸灾乐祸。 当然她们表面还得装得很气愤的样子，花蕊一马当先地拦在那婆子面前，小脸涨得通红，争辩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院子里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百合院里去，还胆大妄为地偷夫人的东西！” 那婆子一把推开花蕊，不怀好意地说：“花蕊姑娘，我知道你和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情份不比别人，可我也是奉了夫人的命令而来，照你这意思，是夫人故意诬赖二小姐身边的人喽！” 沐书瑶看了一脸痛心的沐嫣然一眼，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一双明眸立即升一层水雾，声音里带着微颤道：“大姐姐，这……这……” “二妹妹，你要相信母亲，她待你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沐嫣然端着嫡长女的身份，轻声地安慰着：“母亲自是相信你的，可是你身边的人就不好说了，毕竟她们都是些没见过大世面的，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她的话虽是这么说，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屑。 “本来母亲也不想把这事闹大，可千不该万不该，那人拿的是御赐之物。”沐嫣然仍旧轻声细语地说：“妹妹可能还不知道，这御赐之物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况且母亲也只有那么一两件，当然视若珍宝……” “可是，大姐姐，我这里的人是不会拿的，我了解她们。”沐书急得快哭了，“兴许，兴许是母亲院子里的丫鬟看错了呢，不是说是晚上丢的么，也有可能看错了人啊！” 沐嫣然眼中的鄙夷更胜，却还是挤出一脸的笑，轻拍着沐书瑶的手安慰道：“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那妹妹就让张嬷嬷带人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真的没有，也好还妹妹院子里人一个清白。” 说到这里，顿了顿，扫了眼花蕊，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可若是有……” “若是有怎么办？”沐书瑶又一次打断了沐嫣然的话，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看得沐嫣然暗笑，倒底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点世面都没有见过，就这么一哄一诈的就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套出来了。 压下心底的鄙夷，沐嫣然拉着沐书瑶坐到一边，吩咐张嬷嬷带人搜查青园里的所有屋子，一边对沐书瑶说：“若是有，那也是个别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清除出去，也免得她们带坏了妹妹的名声。” 沐书瑶咬了咬下唇，点头道：“姐姐说的是，那就麻烦姐姐了，但请姐姐转告母亲，就算是找出了步摇，也绝对不是书瑶指使的，就是借书瑶一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偷盗之事来。” “这个母亲和我自是相信的。”沐嫣然又不经意地抬头扫了花蕊一眼，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丫头古怪得紧，好在马上她就要以偷盗罪被送进官府了。 不一会儿，有小丫鬟过来禀报说找到脏物了。 沐书瑶闻言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随即拉着沐嫣然的袖子道：“姐姐一定要相信我，妹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沐嫣然看着被沐书瑶紧紧攥在手里的袖子，上面已经出现了折痕，眉头微皱，却还得端出一副笑脸来安慰道：“姐姐自是相信妹妹的，来人，将花蕊抓住送到母亲那里，真是反了天了，当初母亲念你是陪着二妹妹一起长大的，就没要你的卖身契，如今居然敢偷盗主母心爱之物……” “大小姐冤枉啊！”花蕊见沐嫣然也不问东西是从哪里搜出来的，就在拿自己开刀，一边喊冤一边给香草递了个佩服的眼神。 “东西都搜出来了，人脏并获，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有什么冤枉你到夫人面前去说。”沐嫣然一脸正气地说：“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大小姐，您不能这样啊，好歹您也问问这脏物是从哪里搜出来的吧，否则奴婢不服。”花蕊用力挣扎着，并试挣脱被控制住的双臂。 此时，沐书瑶怯怯地走到沐嫣然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大姐姐，花蕊是我带进府的，且她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也不相信她会做这种事，现在看她这么喊冤，姐姐不如再问一句？” “二妹妹，你是不知道，这些小贱蹄子都是刁滑的很，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呀，就是太心软念旧了。”见沐书瑶被她的说得头越垂越低，沐嫣然心中一阵畅快，她就是享受这种同辈姐妹在她面前伏小作低的感。 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逐把脸上的怒意收敛了点，对花蕊说：“既是你家小姐求情，本小姐就再多问一句。” 说着她看向找出步摇的那个丫鬟问：“脏物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就在那间屋子的柜子最里面。”小丫鬟手指着一间屋子说。 “啊，不可能，那是我的屋子，我怎么可能去偷夫人的步摇？”旁边的莲儿见小丫鬟指的是自己的屋子，忙叫了起来。 听了这话，沐嫣然也很意外，她就是冲着花蕊来的，没想到东西竟是从莲儿屋子里搜了出来，谁不知道这莲儿是老夫人给沐书瑶的，她和母亲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莲儿下手，那岂不是在打老夫人的脸。 可是现在沐嫣然觉得自己的脸也被打得生疼，东西是自己带的丫鬟找出来的，却不在她们预想的花蕊屋里，怎么会跑到莲儿的房里。 唯今之计，只有让那搜东西的丫鬟改口，可是她们不知道花蕊倒底住哪个屋，总不能瞎指吧！ 第七十四章 想不通 沐书瑶见沐嫣然愣愣地看着那个找到步摇的丫鬟，心中冷笑，亏得自己这院子偏僻，没什么人来，虽然这里的丫鬟都是王夫人安排的，但也未必个个都听她的，现在沐嫣然带来的丫鬟指错了屋子，她倒要看看，她要如何来演这场栽脏嫁祸的戏码。 此时，那丫鬟见沐嫣然看着自己，而莲儿更是眼色不善地盯着她，吓得脚一软跪在沐嫣然面前哭道：“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的确是从花蕊的屋子里收出这步摇的，只是不知道那屋子怎么会变成莲儿姑娘的了。” 沐书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莲儿：“你什么时候跟花蕊换了一个屋子住？”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自来了青园就一直住那间屋子，咱们青园的人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夫人，要用这样的手段来治奴婢们。”莲儿说话没什么顾虑，她在青园就代表着老夫人。 她现在是算看明白了，什么慈母样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世上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会这么污赖女儿身边的人！ 这二小姐是个心善的，平日里也谨言慎行，没想到这样还是招来了无妄之灭，回头自己要好好跟老夫人去说说，请她多多照拂二小姐。 正这么想着呢，门外的一个小丫鬟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小素，你这是干嘛呢，吓着两位小姐你担待得起吗？”花蕊斥道。 “花蕊姐姐你就招了吧。”那个叫小素的丫鬟跪在沐嫣然面前，抬眼对花蕊道：“夫人和大小姐心善，都不会太过严厉的责罚你的。” 沐书瑶听了不解道：“你是我院里的丫鬟，怎么我都没见过你？还有你让花蕊招认什么？”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一直在外面伺候，二小姐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小素低头道：“可是奴婢真的是亲眼看见花蕊姐姐拿着这个装着步摇的盒子进了莲儿姐姐的屋子的呀！” “你的意思是花蕊把这盒子放入莲儿的屋子里的？”沐嫣然正愁没办法下台，没想到却出现了个神助攻，她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抬眼看向花蕊道：“来人，还不把这个栽脏嫁祸的刁奴给我捆起来，送到夫人那里去。” “住手。”沐书瑶眼见着那个粗壮的婆子就要动手，直接冲到花蕊面前，对沐嫣然道：“大姐姐，我相信花蕊的为人，你怎么可以单凭一个小丫鬟的话就订她的罪？” 面对沐书瑶的质问，沐嫣然有些意外，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乡下丫头不是向来唯唯喏喏，轻声细语，怎么刚才那一刹那，她身上好像迸发出骇人的气息。 可是现在再仔细看，却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由得胆子大了起来：“这是你自己院里丫鬟指认的，难道还是我让她这么说的不成？” 沐书瑶似乎一怔，才小心地开口，“事关花蕊，妹妹有些着急了，还望姐姐体恤。” 说完看向地上的小素问道：“你说你亲眼看到花蕊拿了这盒子进莲儿房间的，我来问你，她是何时进入莲儿的房间的？” “回二小姐，奴婢是半夜起来上茅房时看见的，那时好像刚过子时。”小素装作思考地样子说。 沐嫣然听了却是眼皮一跳。 果然只听沐书瑶笑了，“你记得倒是仔细，可你大概不知道，子时之前花蕊和莲儿都在我房里陪我说话，到了子时，我才放她们离开，怎么那时候花蕊已经去过夫人的百合院把东西拿出来了吗？” 说到这里眼睛女转向沐嫣然，语气平缓地道：“大姐姐明鉴，就算那时花蕊已经偷了母亲的东西，可她俩是一同从我屋里出去的，她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躲开莲儿，把东西藏进柜子里的，莫不是她有隐身术？” 被沐书瑶盯着眼睛逼问，沐嫣然就得心头一紧，原以为是个神助攻，没想到是个猪队友，此时沐嫣然心里已恨死了小素，可是面上却还是不想放弃。 “二妹妹，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又何必用主子的身份去为难一个小丫头，把这一切都交给母亲，母亲自会处置！” 沐书瑶听了这话，不禁想放声大笑，这对母女绝对是亲的，母亲伪善，女儿颠倒黑白的能力也绝对不逊色，都把事情摊得那么清楚了，她还死咬着不放，有意思吗？ 沐嫣然见沐书瑶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眼里闪过一丝狼狈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我就把花蕊带走了，省得她带坏了妹妹。” “可是这脏物是从莲儿屋子里搜出来的，难道姐姐就不用带她一起去母亲那里问话吗？”沐书瑶有点不依不饶。 “二妹妹，你何时变得那么不懂事了，莲儿是祖母一手调教出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怎么是一些乡下泥腿子可比的，你要乖一点，我会替你向母亲为她求情的。” 说着挥手就要让人带走了花蕊。 沐书瑶站在一边咬着下唇，似乎在竭力隐忍着，眼里早已涨满了水气。 莲儿在旁边不忍了，闪身挡在沐嫣然面前道：“大小姐，既然东西是在奴婢屋里找到的，不论奴婢是不是手脚不干净，这嫌疑总也是免不了的，奴婢愿随大小姐一起到夫人处为花蕊作个证，还有这小素，却也是不能不带的。” 沐嫣然一愣，差点儿就骂出声来了，真是个贱坯子，哪有自己上赶着来认罪的，这要让她跟了去，自己的母亲还怎么处置这花蕊。 可是她也不能公然大声责骂莲儿，一则她是老夫人给沐书瑶的；二则现在天已大亮，由于这边的动静大了点，院子门口已有不少路过和丫鬟婆子在那里指指点点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不占理。 如今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莲儿，再瞅瞅身后低着脑袋的沐书瑶，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仗着嫡姐的身份欺负庶妹，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和母亲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明明事情计划得很好，怎么到了实际执行的时候，却是漏洞百出，倒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第七十五章 当场审 沐嫣然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尴尬了，可回头看沐书瑶时，她脸上去是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 沐嫣然毕竟才十五岁，往日里府里的庶女都是追着，捧着讨好她，谁敢给她脸色看，因而就养成了她骄傲自负的性格。 此时见沐书瑶摆出这样一副神情，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你摆这副可怜样给谁看啊，难道是想告诉别人，我仗着嫡女的身份欺负你了吗？” 因为生气，她的声音也有些尖锐，和平时一直端着的温温柔柔的大小姐样，相去甚远，大家都被她吓了一跳。 沐书瑶“惊恐”地抬头，看到沐嫣然脸上的怒意，又马上低下头，嚅嚅地道：“大姐姐别生气，大家都看见了，姐姐并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争气，没见过大世面被吓着了。”说着还隐晦地看了院门口一眼，唇角带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大小姐这是在干嘛呢？”此时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语气不卑不亢。 沐嫣然听了这声音，眼皮猛地一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院门，只见孙嬷嬷扶着老夫人站在院子门口，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沐书瑶似是也惊了一下，却在香草的提醒下，快一步上前行礼：“书瑶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听到沐书瑶出声，沐嫣然也反应过来，在丫鬟地搀扶下，给老夫人行礼。 “都起来吧。”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 老夫人被沐书瑶等人簇拥进屋子坐下，环视了一圈，不由得皱眉：“瑶丫头，你的房间也过于简单了点，一点儿不像女孩子住的，改明儿让你母亲多取一些玩器来给你。” “谢祖母好意，那些东西母亲也曾派人送来不少，可书瑶自觉粗手笨脚的，怕哪天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便退了回去，再说书瑶也不懂赏玩，放在我屋里，也不过白瞎了那好东西罢了。” 老夫人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转眼看向沐嫣然问道：“听说你一大早就带人到你妹妹院子里来，出了什么事？” 沐嫣然想了一下才嚅嚅地道：“是母亲，母亲丢了一支御赐的步摇，有人看见是二妹妹院里的人拿的，所以母样才让我过来问一下。” “是这样吗？”老夫人看向沐书瑶，想看看这个孙妇是怎么化解的。 “步摇是从我院子里搜出来的，可大姐姐却咬定是花蕊拿了的。”沐书瑶低头道：“可这步摇明明是姐姐的丫鬟从莲儿的屋子搜出来的……” “什么？莲儿？”老夫人听到这个名字，眉心一跳：“倒底是怎么回事，莲儿你来说。” 被指名的莲儿一下子跪倒在老夫人身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大喊冤枉道：“老夫人冤枉啊，奴婢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窃取夫人的东西，奴婢在府里伺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奴婢的品性如何，老夫人也明白，求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点头，“你的性情，我自是清楚，在不然也不会放心把你给二小姐，你先起来。谁 是花蕊？” “回老夫人，奴婢是。”花蕊恭恭敬敬地跪下。 “看着也是个稳重的。”老夫人先赞了一句，才问道：“你对莲儿的说法有异议吗？” “奴婢没有，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大小姐了，非要把这偷盗的罪名往奴婢和莲儿姐姐身上扣。”她很聪明的把莲儿也一起拖着，她是老夫人的人，就不相信老夫人会一点也不偏帮。 果然，老夫人听了花蕊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沐嫣然一眼，她和她母亲在搞什么鬼，当她不知道吗？无非是想断了沐书瑶的心腹，可是现在把莲儿扯进来了，她就不能不管了，不然万一传出去，外人岂不要说她不会管教下人了。 想到这里又想起那个指认的小丫鬟小素，看来今天的事也只有让这个小丫头来背了，虽然她也不喜欢沐书瑶，但这丫头好掌控，又没娘在身边，过些年兴许可以帮得上儿子的仕途，或者可以给嫣然铺路，自己还是要保她一保的。 于是扫向屋中早已跪在地上的丫头小素，一脸威严地道：“你就是小素？你可知道随便污陷别人偷盗，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罚，还是因为其实你才是那个贼人，见大小姐来查了，顺着她的误导她，让她落个冤枉姐妹的名声。” “没有哇，老夫人真的没有，奴婢…奴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偷夫人的东西。”小素跪在地上，眼小鼻涕直留，只是一个径的摇头，“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前后矛盾的实话？”沐书瑶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我的丫鬟问过青园的其他的，她们说昨夜是花蕊和莲儿在房里伺候二小姐，花蕊怎么会有时间去母亲房里偷盗？” “倒是你，说话前后不一，都不知道自己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就胡乱攀咬，再说下去，你会不会说是二小姐指使你去偷的？”沐嫣然根本没有给小素说话的机会，扬声道：“来人，把昨晚看到偷盗者的丫鬟带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被子带了进来，见老夫人也在坐，吓得立即跪在地上，以额触地。 “你昨晚看到的人影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个？”沐嫣然踢了小丫头一脚，问道。 小丫鬟小心地抬起头，细细地看了三人一眼，才颤抖着手指向小素，低声道：“那量天黑，奴婢也没看得十分清楚，只觉身量很像这位姐姐。”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去过百合院了。”小素也是个年轻的，一见那丫鬟竟睁着眼睛说瞎话，立即要从地上跳起来，却被子几个粗壮的婆子压住，让她动弹不得。 沐嫣然身边的张嬷嬷抢在她之前厉声喝道：“好你个胆大妄为的贱婢，是谁指使你的，差点儿让大小姐冤枉了二小姐贴身的人，让二小姐也跟着受委屈，你是觉得二小姐性子好，好欺负是吧，我打死你是小贱蹄子。” 说着一巴掌声狠狠地打在小素脸上，她不能让沐嫣然再失态了，所以恶人当然要自己来当。 第七十六章 正大光明的出府 说着一巴掌声狠狠地打在小素脸上，她不能让沐嫣然再失态了，所以恶人当然要自己来当。 “好了，要教训就带出去教训，没看见两位小姐还在呢，也不怕吓着她们。”老夫人见事情告一段落也松了一口气，对张嬷嬷说：“回头好好审审这个奴婢，看着眼神飘忽，定是个奴大欺主的，也不知道往日里做了多少苛待二小姐的事。” 张嬷嬷自是应承下来，不过却在暗中恼火此次计划的失败，因而所有火气都发泄到这是叫小素的丫鬟身上。 老夫人见此地事毕，又和沐书瑶说了几句闲话，无非是说沐嫣然也是受人蒙敝：“你可不能因此记恨了你大姐姐，她也是好意。” “书瑶明白，大姐姐之前也是有点着急上火了，书瑶不敢怪大姐姐，是书瑶这里下人的错，才会引起这场风波，说起来书瑶还要跟大姐姐赔罪呢。” 说着起身向沐嫣然行礼，却被她一把拉住道：“二妹妹说的哪里话，是姐姐失察，才让妹妹受委屈了，那些粗使的丫鬟婆子可是刁钻的很，以后要是有不听话的，不服管的，妹妹只管来告诉母亲，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此时的沐嫣然哪里还有刚才的强势，完全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姐姐。 “好了，你们姐妹奶这么和睦就好了，都是一家人，理应和和气气的。”老夫人一脸欣慰地说：“嫣然呐，难得你今天休沐，下午陪你二妹妹出去逛逛吧，她回府那么长时间了，也没去街上逛过，今日天气也好，你们姐妹就一起出去玩玩吧。” 可是沐老夫人的话才落，沐嫣然眼中就快速地闪过一丝厌恶，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变，甚至是带上了可惜的神色：“嫣然本该遵命的，可是今日不巧，周国公府家的小姐开了个诗会，这……” 老夫人一听立即明白过来，本来若是一般聚会，沐书瑶跟着去也不太失礼，可是这诗会……她连字都认不全乎，怎么可能做诗，到时免不了给尚书府丢人。 沐书瑶听到这里确是眼睛一亮，她可不稀罕沐嫣然这个嫡姐相陪，有了沐嫣然在，很多事她倒不方便做，她稀罕的是老夫人居然主动提出让她出去。 于是便腼腆地笑道：“大姐姐去参加的诗会，书瑶自是不能去，可书瑶也想出去看看，不知道祖母能不能让孙嬷嬷陪书瑶去一趟华服轩。”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你来京城也有段日子了，你母亲和我翥忘了带你出去转转，想去什么地方，叫洪平架车带着去。”老夫人乐得送个人情给她，同时也好趁她不在的时候，好好提点媳妇两句，让她收敛一点。 沐书瑶适时地露出一副雀跃的表情，向老夫人道谢。 老夫人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才由沐嫣然陪着回明辉堂了。 花蕊见外人都出了屋子，才靠近沐书瑶问：“小姐怎么会知道夫人那边会想出这样的手段来害我？” 沐书瑶笑着看了眼香草：“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要谢就谢香草吧，要不是她机警，我们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香草却连连摇头：“小姐谬赞了，奴婢只是对这种内宅争斗的事情见得多了，免不了提防一点。” 沐书瑶冲花蕊努努嘴道：“听见了没有，咱们这儿可有一个能人呢，还不快过去谢谢香草。” “小姐您这样说可是折煞奴婢了，明明……”香草见花蕊真的过来给自己行礼，吓了一跳，忙开口道：“明明是您让奴婢注意一点百合院那边的动静的。”她可不想专美于前。 就是有一点她很想不明白，原本这个所谓的脏物只要拿走就行了，可小姐为何在将莲儿也牵扯进来，她可是老夫人的人，一个不好就会落人话柄，到时小姐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注意到香草的脸色，沐书瑶淡笑了下开口道：“你是认为我让你把东西放入莲儿的房里没有必要？” 香草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没逃过小姐的眼睛，却也很老实的点点头，她确实很想知道。 一旁的花蕊等人也瞪大眼睛瞧着沐书瑶，莲儿被沐书瑶派去送老夫人了。 “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沐嫣然在我这里的动静那么大，又兼着东西是从莲儿房里搜出来的。”沐书瑶好以整暇地喝了口茶道：“我就是算准了我们这里不止一个丫鬟是老夫人派来的，那人见莲儿要吃亏，当然会去退知老夫人，我这里只要稍稍拖一下时间，就能让老夫人看见她沐嫣然其实也不是那么友爱姐妹的人。” “然后老夫人就会想着安抚我，毕竟她还想着拿捏我的婚事为她儿子铺路，不好叫我跟她太离心，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大方地放我出府去逛街。”说到这里沐书瑶也有些意外。 “那小姐，咱们要去哪里？” “香草你有没有办法让言叔替了那洪平帮我们赶马车？”沐书瑶思忖了一会儿问香草，那洪平是府里的二管家，也是金姨娘的远房亲戚，她可不想让这样居心不良的人跟着自己。 香草领命去办事了，另一方面现在时间还早，沐书瑶索性让人回了老夫人和王夫人一声，说是想现要就出去走走，争取午膳前回来。 老夫人倒没说什么，王夫人听说了之后，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姓罗的婆子跟着小芳一起来，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沐书瑶眉头一挑，也没多说什么，对罗婆子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这罗婆子本是百合院外的一个粗使婆子，如今见府里的二小姐也对自己那么客气，不由得有需飘飘然了起来，对沐书瑶也客气了许多。 有了老夫人和夫人的首肯，沐书瑶出门就不需偷偷摸摸，中门那里，言叔果然驾着马车停在那里。 沐书瑶这次出门只带了花蕊及香草，留下小芳和莲儿在青园看门，其实是给那些别有心思的人一个机会。 而言叔得了这个当车夫的差事也很简单，洪平本就不愿意为沐书瑶赶车，他虽是下人却自持也是个管家，看不起沐书瑶，“正巧”言叔出现在他面前，于是就被他抓了壮丁。 第七十七章 华服轩 那洪平岂会料到，香草和言叔正是看透了他的这一心思，才轻而易举地揽下了这差事。 沐书瑶虽猜出自那日宴会之后，华服轩的生意会一日千里，可当她们到了华服轩门口，那异常火爆的生意还是让她惊呆了。 许多的大家闺秀在那里挑选布料与订购衣服的款式，见此那罗婆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劝道：“二小姐，今日人太多了，咱们改日再来吧。” 她的话才说完，华服轩的一个穿着粉衣的丫鬟眼尖地挤到沐书瑶等人面前，笑盈盈地说道：“原来是沐二小姐，可是来找我们家掌柜的？” 沐书瑶顾及着罗婆子在身边，才要说自己只是来挑几件衣服的，却见那丫鬟冲她诡异地一笑，不等她说话，就把她往后院带：“二小姐，前头人多，请随奴婢到后院来。” “书瑶姐姐，是你吗？”沐书瑶见身边的罗婆子已经不见了，便知是对方为她解决，才想跟着进去，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沐书瑶转头一看，就见方思语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了，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今日方思语身边没了方思云，显得更为活泼，只见她来到沐书瑶面前，转了一圈问道：“你看，我这一身衣服怎么样？” 沐书瑶见她穿的正是之前自己设计的那套裙装样式，水蓝色绣着如意云朵样式的长裙，在衣襟的领口处还点缀了白色的珍珠，整个人更显骄憨可爱。 “你这衣服是华服轩做的吧，真好看。”沐书瑶赞道，有时候一个款式的变化余地是很大的，只要稍加修改，就会适合另一个气质完全不同的人，而安心就很好的发挥了这一点，由此可见，她也是个很有设计天赋的人。 方思语一脸娇憨地点头，“对呀，自从那日沐雨晴穿出那件衣裙之后，许多人都暗地里打听她的裙子是哪里做的，你看，这些人大多是来订购这种衣裙的，而且这华服轩的妙处就在于，明明是同一种款式，经掌柜一改动，每个人都能穿出自己的不同，根本不存在撞衫的尴尬……” 方思语还在大力吹捧华服轩的衣服，沐书瑶轻柔地按着她的手，打断道：“好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就多做几套，听说这次的新款很多。”说着就要走，她的时间有点紧，可不能浪费在闲聊上。 “那姐姐先去办事吧，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回春楼用午膳。”方思语倒也不坚持。 可是听了她的话，沐书瑶不禁泛起了一丝苦笑，自己哪有她那么自由。 见沐书瑶不回答，方思语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道：“姐姐放心，一会儿我让人递话给洛儿姐姐，让她派人给你府上传话，想来她们也不会反对。” “小小年纪，倒是个鬼机灵。”沐书瑶笑着点了点方思语的额头。 看着方思语自去安排，沐书瑶跟着丫鬟 一路往后院行去，只见这后院虽然不大，但是十分清雅，小桥流水，亭如楼榭，周围种满了四季海棠，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秋季的萧索之感。 沐书瑶等人被领到了一处精致的阁楼边停发下来，安心正拿着帐本在里面算帐呢，见沐书瑶来了，笑着说道：“可巧了，原本我也想去找你，却不想你倒是先过来了。” 沐书瑶笑了笑道：“原本见你今日那么忙，就不该进来打扰的，只是这位姐姐一见着我就带我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耽搁你的时间。” 安心一边命人看茶，一边说道：“是我交代她们若是看见你过来，就直接带过来来了，再说，你过来一次也必是不易，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听了这话，沐书瑶越发肯定那罗婆子是安心派人引开的，只是她怎么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人呢？ 既然想不通，就干脆直接问。 听了沐书瑶的问话，安心抿嘴一笑：“也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家公子看出来的。”显然她现在也在向沐书瑶透露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闻言，沐书瑶愣了一下，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这安心安姑娘是华服轩的掌柜，小小年纪，以一介女子之身撑起京城最好的衣坊，还做得有声有色。 可现在听她这话，华服轩竟然还有幕后老板，这不能不让沐书瑶惊讶。 安心见沐书瑶这副样子，倒是笑得很开心，在沐家的时候，只看见这位二小姐一副唯唯喏喏的样子，在没人时也只见过这位二小姐冷静睿智的样子，现在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倒是不曾见过。 安心命人上了些姑娘家爱吃的点心，才对沐书瑶说：“今日倒是巧了，我家公子正也来店里巡视，得知这衣服是沐小姐所设计的，便命我引荐一下，沐小姐请随我来。” 安心虽然只不过是个商女，但是性情高傲，能让她甘心认主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沐书瑶正猜想着，却见安心起身，让侍女们招呼好花蕊与香草，自己带着沐书瑶出去。 两个人拐过假山长廊，穿过垂花门，却见门内别有洞天，里面绿蔓环绕，以白石铺地，道路两边，种满了名品桂花，些时正散发着阵阵清香。 到了垂花门的时候，安心停下脚步说道：“我家公子不喜欢人多打扰，我便就送你到这里了，沐小姐你自进去便是。” “那被你们引开的婆子不会出问题呢。”沐书瑶多问了一句，她可不希望回府后还要面对王夫人那张伪善的嘴脸，最讨厌提她用关心的语气说着挑拨的话。 “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出手，不会有任何问题。”安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沐书瑶见安心这般的神秘，倒是满心的疑惑，但也知她不会妄言，便放心地踏着那白石铺成的小路，带着几分好奇走了进去。 到了林子深处，沐书瑶见到一白衣男子站在那里，白衣胜雪，几朵桂花随风而落，落在他襟发间, 彼时阳光正好，在他身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光影，他站在桂花林中，有些稚嫩的脸庞增加了几分睿智与成熟。 第七十八章 古荣轩 正在沐书瑶愣神的时候，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沐二小姐。” 沐书瑶稍一犹豫，也就想到了，古家是天璃的首富，华服轩又是京城最大的衣坊，若是其中没有古家的影子，那反倒令人奇怪了。 想透了这一点，沐书瑶也就坦然了，只见古荣轩分花拂柳而来，白色的身影虽才束发之年，却已经是风华无双了，眉眼间的温和比那日所见更甚，看着沐书瑶说：“沐二小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在此见到古某？” 古荣轩的身形不算高大，沐书瑶又还未及笄，两人站在一处，倒是出奇的相配。 沐书瑶清雅一笑道：“谁人不知古家不但是皇商更是天璃首富，华服轩是古家的产业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沐二小姐果然通透，如此通透的女子，怎么会如外界传言得那么……”说到这里淡笑着住了嘴。 沐书瑶却不以为意地道：“那么粗俗不堪，古公子难道不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吗？” 古荣轩愣了愣，果然啊，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的精准，当初在沐家的第一眼，就知道此女非池中物，现在看不，她当时的一切都只是伪装而已，突然就有了这么一种冲动，想让她从此过上真实的生活。 脑中这样想的，嘴上也这么说了，声音里还带上了一丝魅惑：“我助你脱离沐家可好？”那神情绝对像是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 只是沐书瑶却是不为所动，笑得依旧淡然：“古公子开什么玩笑呢，我出身沐家，所行的都是沐家给予的，怎么会想着脱离沐家？” 古荣轩没理会沐书瑶语气中的防备，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若沐家真的把二小姐视为自家人，怎么可能任由小姐的名声在外传得如些不堪；而二小姐又何必如此辛苦地与安心谈合和作，想要加入华服轩的生意？” 一句话，直戳要害，却让沐书瑶辩无可辩。 可是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人，想了片刻道：“与华服轩合作，若是惹得古公子不悦了，我立即可以与安姑娘中止合作，之前的那些设计就当是我赔偿给华服轩的。” 说罢扭头就要往外走。 却不料古荣轩突然快走几步，竟向沐书瑶伸出手来。 沐书瑶才要避开，却见他的手落在自己肩上，将落在她肩上的一朵桂花拂去，才缓言道：“二小姐有如此别出心裁的设计，作为一个商人，我怎么会放弃呢。” 沐书瑶被古荣轩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问：“古公子倒底想如何？” 古荣轩见沐书瑶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一样防备着自己，尤其是那双深邃灵动的眸子里，一时竟迸发出无尽的冷意，心里不觉一寒，这女孩子倒底是经历过什么事，才会变得那么谨慎。 于是也收起了戏弄的心思笑道：“二小姐不必紧张，古某也不过是在商言商，像二小姐这样的合作伙伴，华服轩当然不会放弃，你就当之前我是在胡言乱语好了。” 沐书瑶细细地打量着古荣轩，见他面色真诚，与刚才那个句句试探的男人判若两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才道：“古公子言重了，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只希望公子能够保守我与华服轩合作之事。 如今她在京城，甚至是在沐府都没有站稳脚跟，她不希望也没那么多精力来应付这种不必要的突发事，如果不能保证把这种事扼杀在萌芽状态，那么她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虽然她对古荣轩没有恶感，也不想去招惹这个麻烦，但他如果一直用这种试探的口气跟自己说话，那就怪不了她了。 正想着，安心端着茶点进来了，见到这两人，一个站在前面，似乎是在发呆或者是在看风景，一向温和的脸上多了几分深思，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 另一个身上散发着点点寒意，整个人似乎高度紧绷，脸上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半点波动，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危险。 是的，就是危险！ 平日安心也在自家公子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情绪，没想到这次竟会出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林姑娘到底是八面玲珑的人，见气氛微妙，便开口提醒说道：“公子，傅小姐，你们二人怎么站在这里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安心倒底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气氛不对，便开口年提醒说：“沐二小姐，刚才方小姐托我向你说，她的外祖忽然回京，她必须回家，怕是要与小姐失约了。” “噢，无妨，多谢安姑娘传话，既是如此，书瑶也告辞 了。”说着也不多看古荣轩一眼，径自转身。 安心见古荣轩对自己点点头，连忙放下茶点道：“我送小姐出去。” 沐书瑶没再说什么，只是冲安心点头致谢。 出了华服轩，步行几步才到言叔停靠马车的地方，此时罗婆子已经先一步在车上等了，见着沐书瑶不紧不慢的上来，不由得开口讽刺道：“二小姐倒是呆得住，老奴还以为二小姐根本进不了华服轩呢！” 沐书瑶冷冷地横了她一眼，又丢失了个眼神给香草，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了，午膳时分快到了，她可是答应过老夫人要回府用膳的。 只听得罗婆子闷哼一声，脸上已经挨了香草两巴掌，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沐书脸，想开口骂人，无奈嘴巴早已被花蕊不知用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沐书瑶自然感受到罗婆子带着恨意的眼神，淡淡地掀了下眼皮道：“你也不用想着到夫人那里去告状，我既然敢让人打你，就不会留下把柄让夫人抓，何况你只是个粗使的婆子，我再怎么说，也是沐府的小姐，你认为在没有证据的情据下，她会信谁？” 说着叫花蕊把罗婆子的眼睛蒙起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和一面小铜镜。 第七十九章 车祸引发的冲突 花蕊正想问沐书瑶要干什么呢，哪知车身猛的向旁边一晃。 这晃的动静可就大了，花蕊一时不察，没抓住罗婆子，让她一头撞在木板上，而沐书瑶手中的笔和铜镜也一个不稳掉在车厢里。 “言叔，怎么回事？”香草探出头去问她爹，因为楚煜辰的吩咐，他们到了沐府就假装不认识，明面上香草也跟着大伙儿叫言叔。 言叔是个火爆性子，见差点摔了沐书瑶，立即火了，“哎，我说你们是怎么赶马车的，要拐弯也不提前拐，都快走过去了，才要拐，要不是我的技术好，咱们俩辆马车现在可就撞上了。” 罗婆子爬起来，心里也有气，可是当她看到外面的那辆马车时，所有的气都消了，天生的奴性展露无疑。 她急忙拽了言叔一把，让他别说了，打着哈哈道：“既然都没事，那咱们就走吧，别再嚷嚷了！” 言叔是个直性子，没等到对方道歉，就要他调头走，门儿都没人。 “走什么走，又不是我撞的他，是他差点撞上咱们的马车，你刚才对小姐不是还挺威风的吗？这时怎么哑了，撞着你老婆子我不管，吓着二小姐可是不答应的。”言叔的声音大，这一吼，怕是整条街都听见了。 罗婆子见和言叔说不通，心中暗骂了一声，又见对面 马车里的人已经掀起了帘子，她只得从车上下来，奔到那人车前，跪下道：“奴婢见过四皇子，给四皇子请安，奴婢是沐府的婆子，陪着府里的二小姐出来挑衣裳。驾车的是新进府的奴才，若有冲撞到四殿下的地方，请殿下恕罪。” 掀开了帘子，马车里头坐着的人，自然就显露了出来。 风姿卓然，一双单凤眼，带着几分风情，几分算计。身形不胖不瘦，恰到好处。 一身白色绣银线的袍子，不张不显，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内里却不凡。 只见他抬眉瞧了眼对面的马车，眼底一片冷淡，“是沐尚书从小养在庄子上的女儿吗？” “殿下明鉴，正是，二小姐回京城好些日子了，也没做过几套像样的衣服，这不快入秋了，老夫人怜惜，让老奴陪着到华服轩做两身秋装。”罗婆子的头压得很低，同时无形中把沐书瑶也踩进了泥里。 那位四殿下哦了一声，这一声里面去包含了很多东西，有不屑，有鄙夷，有好奇等等。“既是二小姐没什么像样的衣服，就多置办几身，就当是本皇子赏她的了。” 沐书瑶听了这话，心里的火苗立即窜了上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置办几身，还是他赏的，谁稀罕他赏，他以为他是皇子就可以那么侮辱别人吗？ 不可忍，绝不可忍！ 她在沐家已经忍得够多的了，现在上一趟街，还要忍一个不相干的人，还真当她是忍者神龟了啊！ 深吸一口气，她才要掀帘子下车，却被一旁的香草拦住了，“小姐您这样下去与四皇子对上，会让沐府的人抓到把柄，不如奴婢下去，为您讨一个公道！” “你下去有什么用，对方可是皇子，说不定讨不了公道，还把你搭进去。”沐书瑶此时已恢复了冷静，“算了，这笔帐先给他记上，来日定在好好讨回。” 沐书瑶嘴里是这么说的，可却又转眼吩咐花蕊，“你下去帮本小姐‘赔个不是’。”说完甩了个她们才懂的眼神给她。 “是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向四皇子赔礼。”花蕊的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弧度。 那四皇子罗昭才要放下车帘，就见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年轻女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快步走到他面前，端端正正地得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说：“见过四皇子殿下，二小姐让奴婢带话给殿下，平日里老夫人和夫人叫人给她做了不少衣服，这等小事实在不敢劳殿下费心。” “小姐还说了，她怎么说也是未出阁的女子，此时又是在大街上，实在不便亲自向四殿下道谢，才特遣奴婢前来以示谢意。”见罗昭要发怒，又说了一句，完全堵得他有气没处发。 正这时候，远远的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四殿下何必跟一位小姐较真，何况在这大街上也惹人非议。” 沐书瑶冷冷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古荣轩，眼里的寒芒一闪而逝，怎么哪儿都有他！ “原来是古公子。”罗昭似笑非笑地盯着古荣轩，两人同个四公子之一，长相上自是不分上下，且古家虽只是商人之家，却掌握着京城经济的命脉，就是皇室之人也要让他们几分。 因而看见古荣轩出现，罗昭倒也收敛了几分狂傲之气，斜着眼睛道：“一个小小的尚书府庶女，无才无德，居然也敢在本皇子面前自持身份，不是太可笑了吗？今天我还就偏要她在这里下车给我道歉。” “四殿下与沐二小姐从未见过，想必是有些误会。”古荣轩瞧了一眼已经放下车帘的沐书瑶的马车，也知罗昭本身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或许是为传言所误，因而道：“古某见此时已是午膳时分，不如由古某作东，请四殿下与二小姐同去天香楼用膳，也好解开误会。” “回古公子，二小姐出来前，老夫人已嘱咐要在午膳前回去，恐怕……”花蕊接收到沐书瑶的暗示，一脸为难地开口。 “那有何难，明庆，让人带上古府的贴子去趟沐府，就说燕燕小姐与沐二小姐相谈甚欢，请她在天香楼用膳，用完膳自当送她回府。”古荣轩原想用自己的名贴，但回心一想不妥，话到嘴里就成了他妹妹邀请沐书瑶了。 那边罗昭听了这话，不禁冷笑道：“你倒替她着想，可惜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哪里还有名声可言，这顿饭不吃也罢。” “四皇子，古某是诚心邀请，还是那句话，你又未见过那沐二小姐，怎的对她的成见就如此之深？”古荣轩皱眉，“你向来不是这种只听传言的人啊。” “好了，就当给你个面子吧。”罗昭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既然古荣轩递了梯子，他也就顺势下来了。 第八十章 古燕燕 这罗昭倒是自己降了好大的身价，要不是平日时他和古荣轩的关系还算不错，今日就算不治这个野丫头的罪，也会毫不留情的甩袖离去，哪会像如今这样的好脾气。 可是偏偏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还不识抬举，先是用沐府老夫人来说事，这会儿居然又声称自己与方尚书的千金有约了，这不是耍着自己玩吗？ 嘿，他还就是扛上这口气了，你不是不愿意吗？我就非得让你心甘情愿地陪爷吃饭！ “沐小姐如此的推三阻四，莫不是连本皇子的脸都不肯脸。”罗昭看着还是下了马车的沐书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长的不赖，白净的瓜子脸，挺俏的小鼻子，艳红欲滴的嘴巴，卷俏的睫毛，再配上一双慧黠灵动的眸子。 不说倾国倾城，也能算得上小家碧玉。而往往小家碧玉的女子，比起倾国倾城来，更耐看，也更有味道。 尤其是沐书瑶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不输于任何一位京城贵女的优雅与从容。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自己一定会把她错认为哪个封疆大吏家的千金。 在罗昭打量沐书瑶的同时，沐书瑶也看着他。 又是个美男，还是个看上去十分有内涵的美男子，至少她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得，京城四公子她现在是见全乎了，尤其此时身边一站就是两位，有些引人注目。 古荣轩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笑着对沐书瑶说：“在这大街上确实不便，还请沐二小姐赏脸，就当是古某为刚才唐突赔罪如何？” 罗昭听了这话，一脸疑惑，眼睛在古荣轩和沐书瑶身上转动，眼底露出一抹兴味，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听起来早就有交集啊，古荣轩的年纪和自己一般大，却不太喜欢跟女人打交道，才使得他看上去比自己老成，可是对这个女人怎么…… 正当他想不通的时候，沐书瑶已经轻哼了一声，转回自己的马车里坐好，古荣轩见她答应了，摇头一笑，登上罗昭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前往天香楼。 天香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也是古家名下的产业，因此古荣轩一出现在那里，早有伙计将他们引上了他的专用包间。 不用他们点，掌柜的自然是端最好的菜上来，不过沐书瑶对这些只注重外表的菜没什么兴趣，浅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倒是古荣轩虽与罗昭推杯换盏，却时时注意着沐书瑶的动向，此时见她放一下筷子子，不由得问道：“如何用得这般少，是菜色不合胃口吗？” 不是他自夸，天香楼的菜色在京城堪称是一绝，有几道招牌菜更是连御厨都做不出来，可现在看沐书瑶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嫌弃，分明是看不上，这倒让他一贯坚持的信心有点动摇了。 谁知沐书瑶还未开口，一边的罗昭先一步撇嘴道：“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没尝到过那么好的菜，吃傻了吧！” 话音刚落，接收到沐书瑶和古荣轩同时投来不善的眼光。 就听沐书瑶清冷的开口，“若四殿下一直当这是美食，小女无话可说，只能说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随即又向古荣轩歉意地道：“多谢古公子盛情，小女习惯了清淡口味，对如此华丽的菜色有些不习惯，请古公子莫要误会。” 嘴上说着客气话，实际上谁听不出来，她的意思是，你这里的菜口味太重，不适合我。 “如今饭也用过了，小女就不打扰四殿下与古公子的雅兴，先告辞了。”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哎等等。”古荣轩一急，竟伸手去拉沐书瑶的手腕，被她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脸色也沉了下来道：“古公子，有话就请说，不需要动手吧！” “呃！”古荣轩看了看自己还伸出的手，与沐书瑶的脸色，向来温和的脸上浮起尴尬之色，假咳了一声才道：“请二小姐稍坐，古某已打发人去长燕燕过来，由她送你回府，府中老夫人也不会为难与你，请稍候片刻。” 话音才落，就听门外响起一个调皮的女声，“大哥可是难得会请我吃饭的，这回我一定要吃穷你。”随着声音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一身粉色的襦裙，梳着双鬓，双鬓连边垂着长长的流苏，虽然年纪尚且小，但是行走之间已经有别致的风情。 女孩进门先看见罗昭，不由得嘻笑颜开地走上去行礼：“燕燕见过四殿下。” 说着脸一升起了一朵红云。 沐书瑶在旁看了很是无语，古代的女孩子也太早熟了吧，这古燕燕才多大啊，就知道看美男了，而且看这意思，她对这个罗昭是很有意思的。 正胡思乱想着呢，只听古荣轩无奈地道：“是不是有慎之在的地方，你的眼里就没别人了？”想来慎之应该就是罗昭的字了，果然古家与四皇子交情匪浅啊。 “大哥……”古燕燕跺脚低吼，视线才落在屋里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的女子身上，她一袭广袖淡紫的双层轻纱衣衫，下着碧色褶皱罗裙，头上挽着坠马髻，只戴了几样并不名贵的首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淡然从容的气质。 古燕燕是个直性子，看着沐书瑶面生，可居然跟她的大哥与四皇子同桌而食，不由得警惕起来，盯着她的眼眼问：“你是谁？怎么会跟昭哥哥在一起？” 沐书瑶听了这话，直觉地想笑，她怎么成了跟罗昭在一起了？照她这话，古荣轩这个大活人被她明晃晃地忽视了，这两人是亲生的吗？ 沐书瑶戏谑地看了古荣轩，果然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 心下了然，这古燕燕完全是一个被宠坏了有千金大小姐，她可没义务去哄这样的大小姐，因而淡淡地道：“古小姐，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至于为什么会和四皇子在一起，那就得问问令兄了。” “你……” “燕燕，这位小姐是为兄请的客人，她是沐府小姐，你不得无理。”古荣轩了解自己的妹妹，对罗昭身边的一切女子都很不客气，甚至会找机会捉弄对方，他可不希望沐书瑶也成为这些小姐之一。 第八十一章 态度转变 古燕燕听了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不屑地道：“你就是那个沐雨晴吧，听说你常到天香楼来堵昭哥哥，真够不要脸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沐书哑然失笑，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么一段故事，不得不说沐雨晴还真是大胆。 只是她有点想不通，单凭沐雨晴那庶女的身份，怎么敢妄想攀上罗昭这棵大树，先不说他受不受宠，单是皇室血脉这一点就不是沐雨晴可以攀附的，哪怕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也很难。 不过这都是她的事，自己可不准备替沐雨晴背这个黑锅，眉头一挑道：“古小姐难道见过沐雨晴？” “没有。”古燕燕气道：“可是我见过大小姐沐嫣然，据说其他的姐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也只有你沐雨晴才会那么不要脸，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男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遍，我不是沐雨晴。”沐书瑶撇了眼坐在边上看好戏的罗昭，冷然地道：“你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那么认定我是她，不觉得太武断了吗？” “可我哥哥说你是沐府的人……” 古燕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书瑶截了去：“沐府不是只有沐雨晴一位小姐，你不是也知道么，怎么看见一个沐府的就说是沐雨晴？” “呵呵呵，怪我怪我，怪我没说清楚。”接收到沐书瑶冷冽的目光，古荣轩忙出来打哈哈，“燕燕啊，你真的是认错人了，这是沐家才回府的二小姐，沐书瑶，她来咱们华服轩订衣服，出门时马车跟四殿下的马车撞了一下……” 谁料，古荣轩的话还没说完，倒是惹来了古燕燕更加轻视的目光，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是近日在京城‘名声大躁’的沐二小姐啊，真是失敬。” 说到这里却是不怀好意地看了沐书瑶一眼：“怎么二小姐回京没跟大小姐学学大家千金的作派，倒是学会了沐雨晴那种肮脏的心思。” “古小姐，请慎言。”沐书瑶的脸色像结了冰一样，她身边的温度明显下降了几分。 连向来大大咧咧的古燕燕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沐书瑶道：“你想干什么？这天香楼可是我古家的产业。”虽然嘴上还是这么说，可是却有几分底气不足，只能往自家哥哥身边又凑了凑。 罗昭和古荣轩自然也发觉屋内的变化，同时也有点惊讶地看着沐书瑶，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身上可以流露出这么冰寒的气质，就算是当今皇后，所流露的也不过是威严，这女子当真如外界传言得那么不堪吗？ 不会吧！ 只听沐书瑶继续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古燕燕说：“古小姐，你要搞清楚，今天是四皇子的车撞了我的车，不是我去故意撞他的。” “可是，可是他是四殿下，就算是撞着你的马车，也是你挡了他的路，怎么可以赖上他请你吃饭呢，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随便跟一个男子进出饭馆还要不要脸！”古燕燕自古荣轩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强辩道。 “呵！”沐书瑶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随后看向古荣轩，嘲讽道：“古家真是好家教，本小姐算是见识到了。” 还没等古荣轩开口解释，沐书瑶又转向一边看戏正看得起劲的罗昭，“四殿下似是很享受女子为你争锋相对嘛，只是不知道您为此在大街上乱撞了多少姑娘小姐的马车！” 沐书瑶一向喜欢看戏，但不喜欢别人看她的戏，她的宗旨是，她可以在别人争锋相对的时候当个群众，别人休想在她与别人起争执时当吃瓜群众！ 听了沐书瑶的话，罗昭果然坐不住了，皇家子嗣的架子也端了出来，“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跟本皇子这么说话。” “不是么？”沐书瑶却是半点惧意也没有，眼睛毫不躲闪地看着罗昭，“明明今日街道并不拥堵，就算并排过三辆大型马车也不在话下，可我的车夫好好的驾着车，是殿下的车直直的撞过来没错吧，这一点我想当时有很多百姓都是亲眼目睹的。” 沐书瑶冷笑着说：“还是说因为您是皇子，所以就可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就算撞到了人或车，也只是对方倒霉，或是对方的错，是他们撞上您的。” 古荣轩听到沐书瑶用如此犀利言词对罗昭说话，怕她吃亏，忙笑着打哈哈，“今天是慎之的马车撞到了沐小姐的，这点我可以作证，燕燕你切不可胡言乱语。” “哥……”古燕燕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胳膊肘往外拐，拆自己的台，有些不乐意地娇嗔。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古荣轩的话音才落，那边罗昭居然也举起酒杯，向沐书瑶方向遥遥一敬道：“今日是昭的车夫冒犯小姐了，昭代他向小姐致歉。” 此言一出，不但是古燕燕和沐书瑶，就连古荣轩也愣了一下，自己这好友什么时候会向人道歉了！ 沐书瑶则从头到脚地打量了罗昭一眼，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了态度，这可跟刚才在大街上是完全两个人，要不是他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她都要认为对方是换了个人了。 见沐书瑶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罗昭弯唇一笑道：“之前是昭对小姐有所误会，昭敬小姐一杯，以示歉意。”说着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沐书瑶不明白罗昭的用意，但人家好歹是皇帝的儿子，之前也没作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要是一直揪着不放，倒落了下乘，于是起身行礼道：“不敢，小女也是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请四殿下勿要放在心上，小女不会饮酒，就以茶代酒回敬四殿下吧。” 说完执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 “好好好，这说开了不就没事了吗？”古荣轩拍掌，看了一眼古燕燕才道：“今日时我请沐小姐进天香楼吃饭的，就为了调解她与慎之的误会，你可不要再误会人家小姐了，她与慎之碰上纯属巧合。” 见两人都帮着沐书瑶说话，而看上去她对罗昭真的没那种心思，古燕燕的心放下一半，“对不起，我不该拿你跟沐雨晴相提并论。” 第八十二章 他们对你没兴趣 沐书瑶没想到古燕燕虽然任性了点，却也是个敢担当的性子，她喜欢跟这种直性子的人交往。 一旁的古荣轩见沐书瑶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才对自己的妹妹说：“误会解开了就好，你啊，以后可不能那么冲动了，很容易得罪人的。” 说完还不由得瞪了好友一眼，都是他惹出来的祸，明明可以早点解释清楚，偏偏要在一旁看好戏。这下好了，好戏没看成，还被人噎得没话说，真是活该！ “燕燕，叫你来就是让你送沐二小姐回府的，我可是用了你的名义邀请她的。”古荣轩说出了自己找她来的目的，“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送沐二小姐回去，回头我让人去美丽家排队，买你最爱吃的蛋糕。” “啊，现在就走啊。”古燕燕满眼不舍地看了罗昭一眼，大有一副有话跟他说的样子。 沐书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推辞道：“既然古小姐还有事，我一个人回去也不要紧。” “不，说好了让她送你的。”古荣轩立即道：“何况她能有什么事。”说着又横了罗昭一眼，都是这个男人害的，要不然自己的妹妹怎么能抵挡美食的诱惑，连他这个哥哥的话也讨价还价起来了呢！ 罗昭却像没事人一样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自斟自饮。 到了马车里，古燕燕还是有点魂不守舍的，沐书瑶摇了摇头，对花蕊咐咐一句，“去美丽家。” “你去那儿做什么呀，难不成还想买他家的点心？”古燕燕听了沐书瑶对花蕊的吩咐，不解地看着她，“你就是用美哧来收买我，我也不会把昭哥哥让给你的。” 沐书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啊，以为全天下的女人见着罗昭都得深陷其中吗？” 听到沐书瑶这么毫为忌讳地直呼罗昭的名字，古燕燕又不干了，鼓着双颊不高兴地道：“喂，你可不要太过份，昭哥哥是皇子，你居然敢连名带姓的叫他，真是不怕死，倒底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点规矩也不懂。” “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我可没那么习惯去称呼那些冷冰冰的称呼，人嘛，就要接地气一点，况且照你这么说，你叫他昭哥哥也是犯了大忌的，你倒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可你的规矩在哪里？我可一点都没看到。”沐书瑶反唇相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怪不得外头都传你粗俗不堪，一无长处。”古燕燕毫不示弱地说：“你能和我比吗？我哥哥跟昭哥哥是好友，我和他也几乎从小就认识……” “那又怎么样，该守的礼你还是得守，你又不是皇家的人。”没等她说完，沐书瑶就截断她的话。 古燕燕见在这里与沐书瑶说不通，便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最关心的上面，“你真的不是故意跟昭，四殿下的马车相撞的？”虽然嘴里强硬，但倒底还是注意了一点。 沐书瑶白了她一眼，“你家古公子和四皇子都说了，不是我的马车撞上去了，是他的马车撞上来的，你没听懂吗？” 古燕燕见沐书瑶满脸的不耐，不禁有些心虚，“哎呀，你也别生气嘛，我会这么想也怪不了我啊，你家河流 雨晴就干过这种事儿……” “所以你以为我也是故意的？”沐书瑶无语极了，“拜托，古小姐，请你用一下脑子好吗？我才回京多久，在今天之前连四皇子长得是扁是圆都不清楚，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怎么可能故意往他车上撞，要撞也要撞一个我认识的人好吗？” “那你是冲着我大哥去的？”古燕燕突然一脸惊悚地盯着沐书瑶，“难怪他会请你吃饭，你知道吗，我哥哥从来没有请女人吃过饭。” 沐书瑶都觉得自己再跟这妹子说下去，自己的智商都要离家出走了，因而果断地闭上眼睛养神。 古燕燕还在一边嘟哝，“别以为我哥和四皇子请你吃饭了，他们就对你有兴趣了，我可告诉你了，他们俩是京城有名的四公子之二，要什么样的……” “闭嘴！”沐书瑶喝道：“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我对你家那位古公子和那位尊贵的四皇子一点心思也没有，今日我只是去华服轩做几件衣服，和四皇子的马车相撞完全是巧合，也或者说是他不遵守交通规则，你们家那位古公子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这事你只能去问他了。” 古燕燕才要说话，却又被沐书瑶抢先道：“这是我最后一遍说明，要是你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下马车。”她真是受够了，一开始怎么还会觉得这小女孩挺讨人喜欢的，大概是自己太想要朋友了。 沐书瑶此言一出，果然把古燕燕吓得不轻，她有些呆愣地看着沐书瑶认真的神情，神使鬼差的觉得对方说的出就一定会做出来，才不会管自己的身份。 有了这一认知，古燕燕的嘴终于闭了起来。 这时香草在外面提醒沐书瑶，说是美丽家到了。 “你不是真要买这里的糕点吧？”古燕燕忍不住又开口道：“这家店很奇怪，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想买糕点就只能按顺序排队，一点情面都不讲，你现在去排队，到晚膳时也不一定买得到。” 沐书瑶朝她看了一眼，古燕燕以为她又在训自己，缩了缩脖子，很小声地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我知道，谢谢你的好意了。”沐书瑶吐了口气道。 古燕燕瞪大眼睛看着沐书瑶，不敢相信地说：“你谢我，你不是喜欢凶我吗？” “这次你又没说错话，我干嘛要凶你，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吗？”沐书瑶不由得一笑。 正这时，花蕊提着一只食盒进来了。 沐书瑶把食盒打开食盒，里面放满了新鲜出炉的糕点，香气扑鼻，古燕燕很没骨气地咽了口口水，“你是怎么买到的？” “你没见我的这个丫鬟现在才出现么？”沐书瑶拿出其中的一个油纸包，把其他的都塞进古燕燕的怀里，“放心，古小姐，我不会用这些东西贿赂你，就当是谢你送我回府吧。” “真的？”古燕燕听了眼睛都亮了。 第八十三章 吃货 见沐书瑶点点头，古燕燕立即嘻笑颜开，“书瑶姐姐，你真好！”说完这一句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点心。 看得沐书瑶心惊肉跳，不由得开口提醒道：“你慢点，小心烫……”话没说完，就见古燕燕张大嘴巴，使劲煽风，明显是被烫得不轻。 见状，沐书瑶从马车上拿过水壶，倒了杯凉白开给她，“给喝点水压压吧。”一边开口训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吃东西的，要是烫伤了嘴，可有一段时间尝不出食物的美味，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姐姐你是不知道，他们家的这个芙蓉糕得趁热吃才好。”古燕燕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有次我哥给我带了芙蓉糕，不过是中午买的，晚上才拿给我，结果那味道就变了，跟普通糕点铺子买的没什么两样了。” “好了，你慢慢吃，小心噎着，我又不抢你的。”沐书瑶暗暗发笑，那能一样嘛，虽然那是前世常见的做法，可一旦搬到这个时空来，就是极品美味了。 “书瑶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古燕燕已经吃了两三块热乎乎的芙蓉糕，嘴里还鼓鼓地含着一嘴巴的糕点，说话都有点吐字不清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吃得那么香，想着你多久没写饭了。”沐书瑶戏谑地说。 老实说，她真的有点佩服她吃东西的速度，关键是她吃那么快，不但没让人觉得粗鲁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很可爱，真是个矛盾的小姑娘。 古燕燕闻言，皱了皱小鼻子，一脸不信地说：“姐姐就是看我年纪小欺负我，我也已经十三了，你当我不知道啊，你就是在笑话我吃相不好看嘛！” 沐书瑶却好笑地说：“古小姐，我知道你不小了，而且老实说，我也讨厌那些吃东西像小鸟地一样的所谓大家小姐，食物嘛，总在大口吃才过瘾。” “还叫我古小姐，我都叫你书瑶姐姐了，你叫我燕燕就行了，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书瑶姐姐，你真是我的知音，我最看不惯那些小姐，明明想吃的很，却偏偏还要一小口一小口，跟小鸡啄米似的，一块绿豆糕就能吃上半天，也不知道她们是吃糕点还是吃空气。” 听了这话，沐书瑶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丫头倒是够坦率的，不过也只有像古家那样的家庭，才能把女孩子保护得那么好。 正想着，外面言叔的声音传了进来，“二小姐，到古府了。” “到我家干嘛呀？”古燕燕先是一愣，而后又开心道：“姐姐是想到我家里玩啊，那太好了，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子，平时可是闷得很。”说着就要拉沐书瑶下车。 沐书瑶却笑着拦住她，“今儿个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改天你若不嫌自降身份，就到府里找我吧。” “姐姐这是还在恼我，什么叫自降身份，从前是没见过姐姐，才有那么多的误会，如今见了才知道，传言不可信，姐姐不笑话我没规矩就好了。”古燕燕拉着沐书瑶的胳膊撒娇，“就一会儿，就进去坐一会儿，好不好嘛？” 沐书瑶看着她这个样子，倒有些心软，可一想到外面的罗婆子，眼里划过一丝寒芒，转而又恢复如常，拍着古燕燕的手道：“我比不得你，真的不好在外面多停留。” 听她这样说，古燕燕想到了沐府的情形，倒也不再强求，只说：“那今日就算了，改天我去府上邀姐姐，你可不能再推三阻四的了，改天我带你吃遍京城。” “好，那我就在沐府等着了。”说完就要叫言叔转头，却被古燕燕拦住了。 沐书瑶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却见古燕燕重新叫过自家的马车跟在后面，对沐书瑶道：“还是我亲自送姐姐回府，也省得沐府有人趁机刁难姐姐。”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到了沐府门口，古燕燕才陪着沐书瑶一起进了沐府。 沐康一见沐书瑶回来了，忙上前虚行一礼道：“二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让您一回来就到明辉堂去见她。”说着眼角瞟到古燕燕，一脸疑惑地看向沐书瑶。 沐书瑶却一点介绍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道：“应该的，我今日出门时间有点久了，是该先去拜见祖母，燕燕你……” “既然都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拜见老夫人的。”古燕燕亲眼见到沐府的下人竟对小姐没有半分敬意，心下也知沐书瑶在沐府的艰辛，因而想着幸亏自己跟着来了，不然沐府众人还不知要怎么刁难书瑶姐姐呢，顿时她就觉得自己化身成了正义小天使。 沐康虽没见过古燕燕，但古家的马车他还是认识的，顿时明白眼前的女子是何人，忙恭敬地见礼：“小的见过古小姐。”态度竟比见沐书瑶时还要恭敬三分，这让古燕燕心里十分不满。 沐书瑶带着古燕燕前往明辉堂，罗婆子自然回王夫人处复命。 “祖母，书瑶回来晚了，请祖母责罚。”一进大厅，沐书瑶就跪下请罪。 “古家燕燕参见沐老夫人。”古燕燕行晚辈礼。 “都起来吧。”因着有古燕燕这个外人在，老夫人的态度还算是和气。 而且古家也不单是一般的商人之家，他还有一个女儿入了宫，是现今皇上的德妃，不算得宠，却颇得皇上的敬重，因此一般官家也不会轻易得罪他们。 “听说，你被古小姐邀去天香楼用午膳了，你们之前认识？”这话是问沐书瑶的，声音里透着探寻和不满。 “回祖母的话，没有，书瑶之前从未出过府，怎么可能见过古小姐。”沐书瑶拉住想要为她开口的古燕燕，温顺地说：“书瑶是在华服轩碰到古小姐的，当时书瑶还不小心撞了古小姐一下，幸而古小姐大度不与书瑶计较……” “也就是这样，我和二小姐才认识的，也算是巧合了。”古燕燕连忙接话，“细谈之下，我就更喜欢书瑶姐姐了，便强拉她去用午膳，老夫人不会怪燕燕吧？” 第八十四章 她平时是这样的？ “哪里，我这孙女才回京不久，老身倒怕她冲撞了古小姐。”老夫人眯着眼睛打量着沐书瑶，一脸慈爱地说：“既然她能入得了古小姐的眼，也是她的福气。” “祖母，古小姐知道书瑶想孝敬祖母，特意带我去美丽家买了些松软可口，适合老人家吃的点心，您试试！”说着唤过花蕊把油纸包递上。 孙嬷嬷接过油纸包，见里面的糕点还冒着丝丝热气，递到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果然是美丽家的点心，还热着呢。” 老夫人扫了一眼，示意孙嬷嬷拿下去，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当着两个小姑娘就开吃的，这点她还是克制得住的，微点了下头道：“古小姐破费了。” “老夫人误会了，燕燕只是领路，从排队到付钱，都是书瑶姐姐叫丫鬟去做的。古燕燕神情古怪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明明是书瑶姐姐送她的，怎么向自己道起谢来了。 老夫人听古燕燕说得那么直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眼看向沐书瑶，只见她脸上还是一脸的恭顺，没有在其他庶女身上常见的刻意讨好，不禁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分，“原来是书瑶买的啊，你有心了，难得出去一次，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婆子。” 沐书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孝敬祖母是孙女的本份。” 话音才落，门外传来王夫人大声的呵斥，“沐书瑶，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动我的人。” 屋内的人都是一惊，老太太听了这声音，怒道：“孙嬷嬷去看看何人在外喧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哪容得一些人胡作非为。” 古燕燕也惊了一下，看向沐书瑶，只见她正向自己努嘴，示意自己该走了。 她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接下来的事会很好玩，她很想留下来看怎么办？可是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她这个外人，只好跟沐书瑶使了个眼色，才向老夫人道：“老夫人，燕燕也出来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老夫人此时自是知道谁来了，听那声音就知道没好事，正巴不得古燕燕走呢，只是嘴上还得客气一下。古小姐过府连茶都没有喝上一口，怎么就走了，照老身说，该用过晚膳再走才好呢！” 古燕燕是个直性子，但并不代表她傻。 也或许她的傻只放在跟罗昭有关的事情上，在其他事情上，她可是精着呢，毕竟古荣轩是商业奇才，作为他的亲妹妹，又怎么可能是傻白甜呢。 此时见老夫人嘴上一套面上一套，心里只觉恶心，强忍着脸色道：“今日燕燕跟祖母说好了要陪她吃饭的，恕燕燕不能从命，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既是与古老太君有约了，那老身也不强留。”转头看向沐书瑶道：“去送送古小姐。” 沐书瑶点头应是，带着古燕燕往大门走去，走到门边正碰见被孙嬷嬷死死拦住的王夫人，沐书瑶规规矩矩地行礼：“书瑶给母亲请安。” 古燕燕也见过王夫人，可向来她都是端着一张慈祥的脸，今日脸上的神情却有点狰狞，联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不由得有点忧心地看向沐书瑶，却见她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 也就行了个礼道：“见过沐夫人。”不管心里此时如何讨厌王夫人，大家小姐的礼仪让她不能对长辈视而不见。 王夫人没料到家里还有客人，沐书瑶这个小贱人怎么会和古燕燕混在一起了？那么自己刚刚的那声吼，是不是被古燕燕听到了？都怪那罗婆子没说清楚，古燕燕怎么会和沐书瑶这个贱人在一起，回头得好好处罚她一翻。 想到这里，忙收起脸上吃人似的表情，一脸笑意地看着古燕燕亲热地道：“是燕燕啊，你嫣然姐姐今日去周国公小姐家参加诗会还没回来，你不等等她吗？” 听了这话，古燕燕更为沐书瑶叫屈，同样是沐家的女儿，沐嫣然可以出去一整天也没人怪她，而她的书瑶姐姐只是出去半天，就要担心这担心那的，一回来还得请罪，今儿要不是自己陪她回来，真不知要被这位沐夫人刁难成什么样呢。 还有之前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出自她的口吧，听说这位沐夫人也是大家出身，怎么说起话来大喊大叫的？这简直颠覆了以前她对这位沐夫人的认知。 不过对方没礼貌，她可不能失礼，因而耐着性子解释道：“谢夫人好意，今天我是送书瑶姐姐回来的，现在出来也久了，该是回去了。”话里话外，竟是只字未提沐嫣然。 沐书瑶心中暗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古小姐，我送你出去。” “都说了好几遍了，咱们都那么熟了，就不要老是古小姐古小姐地叫，听着怪生分的，难不成你是看不起我这个商户的女儿吗？”古燕燕双颊鼓鼓地说。 “当然不是，燕燕，你不是还要给母亲拿衣服吗？”沐书瑶扯了一句。 谁知古燕燕这时倒是接得快，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随即转向王夫人客气道：“沐夫人，燕燕告辞。” “母亲，祖母命我送古小姐出去。”沐书瑶接着说。 王夫人只得点头。 到了二院门口，古燕燕拍着胸口说：“书瑶姐姐，沐夫人在家里说话的声音一直是这么……这么爽利吗？”她也找不出好的形容词，只好用“爽利”这两个字概括。 “母亲一向不这样，这次可能是什么人惹她生气了吧。”沐书瑶状似无意地说。言下之意，就是说王夫人一生气就会不顾形象的大声嚷嚷。 古燕燕一听却是皱起了眉头，“听说沐夫人出身大家，怎么在家里竟是这个样子的？”虽然想不通，倒底她也没多就什么，毕竟这王夫人怎么也算是长辈，背后议论长辈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送走古燕燕，沐书瑶才回到明辉堂就听王夫人喝道：“大胆孽女，还不与我跪下！” 第八十五章 不如送我回去 沐书瑶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双膝一弯就跪在地上，嘭的一声，心得人都替她觉得疼，而沐书瑶却咬了咬下唇，委屈地道：“母亲，　都是书瑶的错，不该在外停留那么长时间，累得您生气，请您息怒，书瑶再也不敢了。”声音里还带着丝丝哽咽，让人听了不忍。 “好了，媳妇儿，你动那么大有肝火干什么，书瑶出去，你也是允了的，她也是恰好遇到古家小姐才会晚回家。”老夫人一脸淡漠地说：“你这样在我这里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是，老夫人，是媳妇失态了，媳妇这就带书瑶去自己院里。”说着给老夫人福了一下，转头让海棠带梓沐书瑶出了明辉堂。 老夫人重重地吐了口气，“孙嬷嬷，你跟着去看看，别闹出什么大事来。真是个不消停的主！”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孙嬷嬷应声，不过等到她赶到百合院的时候，正看见几个丫鬟婆子压着沐书瑶要给她用刑。 “住手，你们这帮子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对小姐用私刑。”孙嬷嬷装作没看见旁边一脸铁青的王夫人，大声呵斥着压制着沐书瑶的几个丫鬟仆妇。 那些奴才见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开口，而夫人又不说话，自然不会傻到去得罪孙嬷嬷。 这时王夫人见沐书瑶得了自由，不禁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孙嬷嬷好大的架子，威风都耍到百合院来人，是不是我这个夫人还要向你见个礼啊。” “夫人如此说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过来看看，老夫人说，就算二小姐晚归犯了错，也请夫人看在她自幼在乡间长大的份上，原谅一二。”孙嬷嬷声音平板的说。 作为跟了老夫人十几年的心腹，她自然能听出老夫人在明辉堂里所说的话的意思，因而现在对沐书瑶的好感好降低了不少。 “既然老夫人开口了，我就再问你一遍。”王夫人深吸了口气，转向沐书瑶道：“你为何命香草责打罗嬷嬷，她做错了何事？” “母亲，刚才书瑶就已经说过，书瑶并未让香草动手，而且罗嬷嬷脸上身上并无并点伤痕，怎么就说是书瑶叫人打的，母亲明鉴啊，不可只听一面之词就判定书瑶有罪。”沐书瑶泫然欲泣地说。 王夫人显然不信，指着跪在一边的罗嬷嬷道：“那她为何不指认别人，偏偏说是你指使香草打她。” “母亲，书瑶自回府之日起，就谨言慎行，母亲拨给书瑶的人，也一直尊重有加。”沐书瑶低声诉说：“书瑶也不知道罗嬷嬷为何会谄害书瑶，许是在美丽家买糕点时，我没有买她的份。” “可是母亲知道，美丽家的点心不好买，今日若不是有古小姐帮忙，书瑶哪能买得到。只是书瑶的月钱不多，在古小姐面前又不好显露这些，只好挑了些给祖母，连父亲母亲和诸位姐妹的份都买不起，怎么还有闲钱给罗嬷嬷买，想来她就是为此记恨上了我吧。” 罗嬷嬷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二小姐，说话可得凭良心，老奴什么时候要你买点心给老奴了，还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叫香草那死丫头动手，还说什么夫人让你不好过，你就让好的奴才不好过这类的话……” “书瑶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而且还动手打母亲的人，这叫母亲太寒心了。”王夫人一副疾心疾首的样子，“你若一直是这副野性难改的样子，做母亲的少不得要替你娘她好好管教你，来人，取藤条来！” 其实这件事在孙嬷嬷看来并不大，先不说沐书瑶究竟有没有叫人打那罗婆子，就是真打了，不过是小姐教训一个粗使婆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偏偏王夫人拿住了这一点要大作文章，她一个当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王夫人是沐家的主母，她管教庶女也没有错。 沐书瑶低着头，似乎是一副很伤心的样子，突而红着眼圈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王夫人道：“夫人只听罗嬷嬷说我让香草打了她，可是打在哪里了呢？” “二小姐，你别人不大，记性就不好了，你让香草打的是老奴的巴掌。”罗婆子一脸愤怒地说：“老奴是夫人特地派了跟着二小姐出府的，你这样打老奴不要紧，可是你却也一巴掌打破了你和夫人的母女情份。” 见罗嬷嬷如此的挑拨离间，也不知道这些话都是谁教的，一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粗使婆子会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实在是让沐书瑶惊诧不已，眼角微抬，正好撇见屋门口闪过一抹绣着芍药的水红色裙角。 她记得金姨娘是最喜欢芍药的，无论是帕子还是衣服裙摆上，凡是能绣花的地方，必定会有芍药，不由得心中暗自嘀咕：难不成是她在暗中捣鬼？ 不过不论怎么样，先要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看着王夫人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甚，沐书瑶突然自地上站起来，拽起旁边一个粗使婆子，另一只手左右开弓给了她两巴掌。 顿时惊叫声，怒斥声响彻屋子。 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沐书瑶颤声道：“来人，来人，快把二小姐拿下，她疯了！” “夫人，我没疯。”沐书瑶冷静地看着王夫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我只是在向您证明我没打罗嬷嬷，更没让人打她的脸。” “放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打人，怎么就不敢打罗嬷嬷了。”王夫人怒喝，她许是太生气了，根本没有察觉到沐书瑶对自己称呼上的改变。 沐书瑶让花蕊扯过罗婆子和刚才打的婆子，让两人站在一起，才脆声道：“夫人请看，这婆子刚刚被我轻轻打了两下，脸就肿成这样，照刚才罗嬷嬷说的，我在外头让香草抽了她好几个嘴巴，为什么她的脸还是好好的，连一点红印子都没有？难不成她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完全消除伤痕？” 说到这儿竟是又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嫌我是个没娘的野孩子，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把我接回府？与其在这里被这些粗使奴才欺负，还不如请夫人送了我和花蕊她们回乡下。” 第八十六章 处置 王夫人听了沐书瑶的话，仔细看了看罗婆子的脸，的确是半点伤痕也没有，反倒是脸色红润，哪里像一个挨过打的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罗婆子见王夫人犹豫起来，大声嚎道：“夫人，你可要相信老奴啊，真的是二小姐叫香草那丫头动的手，而且到现在奴婢还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大胆奴才，还在这儿信口雌黄，像你这种只会挑拨主子关系的奴才，我们沐府怎么容你。”门外传进沐嫣然义正言辞的声音。 她进门先给王夫人行了礼，才急急地跑到沐书瑶身边，一脸关切地道：“二妹妹，快别哭了，母亲也是被这老奴才给蒙弊了，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怎么就要回乡下呢，这里才是你的家啊。” “可是，可是她们都欺负我。”沐书瑶吸了吸鼻了道：“我知道，我从小不在府里长大，她们这些人背地里都在说三道四的，大姐姐，你要是真疼书瑶，就帮着书瑶一起求求夫人，送我回乡下吧！” 沐嫣然一边替沐书瑶擦眼泪一边劝道：“没有，哪有人敢在背后嚼你的舌根啊，母亲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了那些人……” “可是连夫人院里的人都敢当面诬陷我，我，我还是不要在这里呆了。”沐书瑶哭道：“在乡下虽然缺吃少穿，也没人伺候，但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来陷害，花蕊，回去告诉小芳，叫她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回去吧！” 王夫人被沐书瑶哭得脑仁疼，真想大吼一句，“要滚就快滚，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 可惜沐嫣然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轻拽了王夫人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别忘了爹是为什么接她回来的，而且她已经在许多贵女面前露过面，现在送她走，恐怕爹爹那儿……” “可你看这丫头……”王夫人气得太阳穴直跳。 沐嫣然亲自给王夫人倒了杯茶，“您先喝口茶，不就是个粗使婆子，舍了便是。” 王夫人看了眼地上的罗婆子，再想想沐永年的心思，朝沐嫣然点了下头。 见自己母亲同意，沐嫣然走到还在哭泣的沐书瑶面前，安慰道：“二妹妹先别伤心，你想想像这起子婆子大字都不识一个，怎得一下子能说会道起来，说不准是背后哪个不安好心的在指使，就为离间你和母亲的感情呢！” 其实沐嫣然也只是那么一说，却没想到自己正中把心。 旁边的孙嬷嬷见了，嘴角抽抽着也说：“二小姐，您就这么走了，老夫人也会伤心的，您怎么忍心让她老人家再伤心一回。” 沐嫣然见来了个有份量的帮手，更加亲热地妹妹长，妹妹短的劝着，一会儿又命人将罗婆子带下去打板子，一会儿又张罗着送衣服首饰等东西给沐书瑶。 王夫人也给也了明确的答复，花蕊香草无辜挨了几巴掌，各赏银三两，给沐书瑶加了一个月的月钱，再赏金钗两支，锦缎一匹，至于那个罗婆子，立即发卖出去，以后要是再有人背后议论她的，一律打板子后发卖。 沐书瑶亲眼看着人伢子把罗婆子带走，这才谢过王夫人，回了青园。 一回到青园，花蕊就撑不住笑了起来，“还是香草姐姐功夫好，又打了那罗婆子，还叫你有苦说不出，而且最主要的还是下了夫人的面子，她却也不好说什么。” 沐书瑶看着花蕊与香草脸上的巴掌印，戳着花蕊的额头说道：“你只当着解气，这脸上难道不疼吗？” 边说边让小芳拿来了冰块为两人敷脸，香草见屋内没别人笑着说道：“我那点算什么呀，小姐那两个巴掌才叫狠，而且还是当着夫人的面打的，她还不能怪小姐，还能好言好语地哄着，估计她吐血的心思都有了。” 小芳听得不清不楚的，一脸好奇地问。 花蕊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把小芳听得捂嘴直乐，嚷嚷道：“这些日子尽装小心了，如今总算出了口恶气。”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莲儿呢？”沐书瑶看了一圈，才注意到屋里少一个人。 “你们一走，就有老夫人院里的人把她叫走了，估计是要问一些青园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小芳如实道：“看来这老夫人也只是面上对小姐客气，实际上还是没有多少真心。” 沐书嘴角勾起一个冷然的弧度，轻哼了一声：“真心，要是有真心，她当初就不会让人送我走了，要知道那时我才刚出生，她能这么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们以为她对我还有几分真心。” 屋内几人听了同时默然。 这时莲儿回来了，见几人神色都蔫蔫的，不由得开口问：“小姐这是怎么啦？在外面玩得不开心吗？” 沐书瑶叹了口气道：“莲儿你不会也看不起我吧？” “怎会？”莲儿正好与孙嬷嬷错过，发生在王夫人那里的事她还不是很清楚，心里想着可能是回来晚了，被夫人训了两句，当即劝道：“二小姐出去是老夫人应允的，后来碰到古小姐好心相邀，总不能不去不是，这也怪不了小姐，夫人不过是怕小姐初到京城，被人欺负了去。” “别人倒没有欺负二小姐，一同跟去的奴才倒是欺负到小姐头上了。”花蕊冷哼一声。 莲儿这才注意到花蕊和香草二人脸上的红印，满面疑惑地道：“你们两这是怎么啦？谁打了你们？” 小芳见沐书瑶给她使了个眼色，忙把莲儿拉到一旁，把在百合院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怎么会有这种老奴才？”莲儿一脸诧异地说：“不过大小姐说得对，兴许是哪个人在背后兴风作浪也不一定，二小姐要是就此堵气嚷着要回乡下，老夫人必会觉得小姐不够乖巧，她老人家最是喜欢乖巧温顺的女孩，小姐没有亲娘撑腰，到时若是老夫人也嫌弃小姐了，小姐在府里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第八十七章 不请自来 莲儿的话看似是为沐书瑶着想，实则句句带的警告，说白了就是提醒她，沐府是不可能放她走的，但她要在沐府生活得好点，就得靠上一棵大树，现在夫人明摆着就已经不喜她了，若再被老夫人嫌弃，那她可真的是个人人可欺的可怜虫了。 听了莲儿的话，沐书瑶等几人相视一眼，皆达成共识，这个莲儿是不能留了。 不过她们青园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时半会儿倒也不能动这个丫头，只能让她再威风几日。 沐书瑶立即露出一副慌乱的神色，一把拉住莲儿的胳膊道：“莲儿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是祖母也不管我了，这府中我连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了，我……我是不是现在要去给祖母赔罪啊……”说着就要往门口冲。 莲儿心里鄙夷，果然平时那些淡漠冷静都是装出来的，一遇到关系到自身利益的事，还不是口不择言的没了方寸。 想到这里，连忙反手拉住沐书瑶，柔声道：“二小姐乱说什么呢，什么叫没有贴心的人，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姐妹吗？别人不说，大小姐对二小姐是真心的好，以后这种话可万万不能在外面乱说，万一叫那起子多嘴多舌的奴才听到，再添油加醋地传到夫人耳中，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啊！”沐书瑶似乎才回过神来，忙抓着莲儿求道：“好姐姐，刚才是我一时乱了分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姐姐看在我才回府没几个月的份上，别传了出去，否则，否则，别说夫人，就是祖母也不会饶了我。” 闻言，莲儿眼里都带上了鄙夷的神色，嘴上却安慰着沐书瑶，“二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是老夫人给小姐的，心里自然也是向着小姐的，这些话奴婢就当没听过，可是小姐以后万万不能再如此说了，还有啊，小姐提称夫人为母亲。” 沐书瑶听了这话，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莲儿见沐书瑶老实了，这才看向花蕊二人道：“瞧花蕊她们这小脸肿的，奴婢去跟黄大夫要点消肿化淤的药膏来，不然这脸不说毁容，也得肿上好几天呢！” “多谢莲儿姐姐。”花蕊和香草一起给莲儿行礼。 待莲儿走出院门，沐书瑶三人凑在一起小声地商量了一会儿，随即又各做各的事情。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几天， 古燕燕，方思语，计雪茜等人都在沐府看望过沐书瑶。 见京城里的这些贵女不嫌弃沐书瑶的身份，纷纷来看她，才被解了禁的沐雨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可都是嫡女，平常不论自己怎么巴结，这些人都自持身份，对自己冷淡而疏离。 可是沐书瑶与自己同为庶女，却得到她们的真心相待，怎么叫她的心里平衡得了。 于是每次沐书瑶有客人来，沐雨晴就会拉着沐婉婷几有一起走进青园，要不是沐嫣然还要去书院，她大概还打算叫上她。 这不，今日也不知是不是说好了，古燕燕等三人一起来沐府找沐书瑶玩，几人正聊得开心呢，“二姐姐，今日你这里好生热闹，怎么也不叫上妹妹们呢！” 说话的是沐雨晴，进来的却是两个女孩子，沐书瑶看了沐佳晴一眼，从她眼里都看到了无奈和报歉，毕竟她们已不是第一次不请自来了。 回头又瞅了瞅沐雨晴，她今天穿着一身素白色衣裙，身上带着的首饰多半是玉器，让人看着水灵灵的，显得清透，又多了一丝柔弱的气质。 “金姨娘不是给你请了师傅学琴，我怎么敢打扰你。”沐书瑶嘲讽地说。 自从家里的女西席走之后，王夫人也不知是怎么说服沐永年的，竟然连样子都不做一下，根本不请什么先生回来。 金姨娘为了自己女儿的前途，又求了老夫人，拿出自己的体己给两个女儿请先生，交授琴棋书画，可是她这个做娘的也是偏心到家了，对沐雨晴的要求十分严格，而沐佳晴只能在一边旁听，完完全全沦为沐雨晴的陪读了。 不过这倒底是人家母女的事，沐书瑶也不方便多管，自然她也是那个被遗忘的人，谁也没提过要为她请师傅，甚至还不准她跟在沐雨晴身边旁听。 只是见沐书瑶不吵也不闹，王夫人也当作不知道，老夫人和沐永年更是不管，对他们来说，供着沐书瑶吃喝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容忍限度了。 屋内众人见沐雨晴又一次不请自来，均是微微蹙眉，顿时，屋内的气氛冷了下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去理会沐雨晴，转向神色不是太好的沐佳晴道：“佳晴来了啊，快坐！” 沐雨晴见众人都不理她，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凭什么？若是这屋里坐的都是嫡女，那她也心服口服，在天璃，嫡庶是十分分明的，可是沐书瑶明明是个庶女却让那么多嫡出的小姐跟她交往，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还有这个沐佳晴，带她来是让她给自己打圆场的，没让她抢自己的风头，看她回去怎么到姨娘那里告状！到时候有她哭的时候！ “方姐姐，计姐姐，古姐姐，今日你们三人是约好了的吗？竟一起来看二姐姐！”沐雨晴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尽量显得自己平易近人，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精光。 “是雨晴小姐啊，听说你最近在用心地学习琴棋书画，这是想向你大姐姐看齐吗？”既然沐雨晴开口了，作为一个有教养的大家小姐，计雪茜几人还真不能不理。 但几人很一致地看向年纪最大的计雪茜。 计雪茜在心里叹口气，很认命的开口，“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如此争气，你姨娘一定很是欣慰吧。”让她跟沐雨晴姐妹相称，她还没那个度量。 沐雨晴自然也听出计雪茜话里的疏离与敷衍，压下心头的恼怒，笑着道：“计姐姐太见外了，叫我雨晴就好了。” 见沐书瑶并不理会自己，沐雨晴径自拿了丫鬟刚为她一的茶，抿了一口，随即皱眉道：“二姐姐拿出来待客的怎么尽是些陈年旧茶，妹妹记得母亲才赏了各院一些新茶啊。” 第八十八章 抬待不周 沐书瑶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这沐雨晴又开启了挑拨模式，那意思明显地是在告诉在坐的人，她沐书瑶得了好茶叶不舍得招待客人，却用这种积年的旧茶充数。 “无妨，我们也不爱喝茶。”计雪茜代表几人看了沐雨晴一眼，真当她们是傻子吗？这点话外音都听不出来，说实话，除了自己家里，在坐的小姐家里，谁家没有几个庶女姨娘的，沐雨晴这种相对直白的话，有谁听不出来。 其他人也只是嘲讽地看了沐雨晴一眼，并不接她的话茬，古燕燕甚至旁若无人地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点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显然大家对沐雨晴这位常常不请自来的客人并不欢迎，不过沐雨晴倒是没这个自觉，或者说她感觉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此时见古燕燕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不由得伸手夺过她手中的糕点。 古燕燕才咬了一口，正品着味，想问沐书瑶这枣糕是哪里买的，突然觉得手上一空，手中的糕点已经到了沐雨晴手里，不由怒道：“你做什么？” “妹妹是看叶姐姐居然只能用这么粗陋的糕点，担心姐姐吃坏肚子。”沐雨晴立即一脸委屈地说：“而且这糕点也凉了……” “沐雨晴，你是有病吧！”认真说起来古燕燕和沐雨晴是同岁，她又是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说家里也有庶女姨娘，但都很有规矩，不敢在她这个嫡女面前越矩，因此见沐雨晴抢了她的美食不禁大骂出口。 “叶姐姐，雨晴做错了什么了吗？沐雨晴强压下心头的怒意，一双眼睛早已蒙上了一屋水雾，“雨晴只是觉得用这枣糕拿出来待客，太慢怠了几位姐姐，而且枣糕也太甜腻了，这里又没有好茶可以喝，才一时冲动抢了姐姐手中的糕，姐姐为何要骂雨晴？” 古燕燕眼珠一转，突然声音放柔道：“原来你是好意啊，倒是我误会了你，我只是被你突然的行为吓到了。” 计雪茜几人均不明白古燕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是一脸的茫然相互对视了一眼，但大家都相信古燕燕的为人，也就很有默契地没有阻止她，反倒觉得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沐雨晴见古燕燕的表情松动，心里有些不耻，说倒底还是商人之女，见识短浅，这么好骗。 可是面上去是半点也不露，眼露责怪地对沐书瑶说：“二姐姐，不是做妹妹的说你，你这里要是没有好东西招待几位小姐，尽可以把她们领到妹妹的院子，妹妹那里有上好的糕点和今年的新茶，一定会把诸位姐姐招待得妥妥当当的。” “你的意思是我招待不周？”沐书瑶似笑非笑地看着沐雨晴。 “难道不是吗？你自己不会品茶，就随便拿些粗陋的陈茶喝。”沐雨晴的声音里竟透着一丝严厉，“你自己这么喝没关系，可是拿出来招待客人就有失礼数了。” 沐书瑶与屋内的众女交换了个眼神，没说话，就听沐雨晴举起手中的糕点道：“记得前几日妹妹还提出醒过二姐姐，你自己喜欢吃这种甜腻的枣糕，就在没人的时候吃，不要用这些来待客，传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尚书府连待客的糕点都准备不起。”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计雪茜清冷的声音响起来，“请问雨晴小姐，这是谁的院子？” “雨晴，这倒底是谁的院子。”沐书瑶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了，何况她本也不是好脾气的人。 “当然是你的，不然府里还有哪个主子的院里连朵花都没有，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沐雨晴想都没想地说。 “既然是我的院子，我在这里招待我的客人，你凭什么来指手画脚。”沐书瑶冷睥了沐雨晴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姐姐。” “你……沐书瑶，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沐雨晴没想到沐书瑶会突然强硬起来，特别是对上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心底竟无端地升起一股寒意，有点心虚地道：“我还不是怕你刚到京城不久，怠慢了几位姐姐，到时候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尚书府的脸！”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的不请自来。”沐书瑶立即接话道：“我怎么待客自有我的分寸，何况我的客人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儿瞎吵吵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我这儿不欢迎你。 沐雨晴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沐佳晴一把拽住，“五妹妹，你的话的确是过了，不论怎么样，二姐姐是姐姐，哪有妹妹当着客人的面这么说自家姐姐的，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正好今天学的几个指法我还不是很会，你回去教教我。” “要回去你回去。”沐雨晴也不知为什么，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一把就将沐佳晴往旁边推去，嘴上还道：“我这也是为咱们府里着想。” “好一个为府里着想。”古燕燕觉得是自己该开口的时候了，冷声道：“可是妹妹如此教训姐姐我倒是闻所未闻，难道这就是沐府的规矩？” “她算什么……”沐雨晴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子被人撞了一下，转头看时，就见沐佳晴使劲地朝自己使眼色，脑子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忙补救道：“姐姐做错了事，妹妹也是可以指出来的，方才是雨晴的言辞过激了一点，雨晴在这里给二姐姐赔不是了，希望二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妹妹计较。” 沐书瑶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就差那么一点点，看来药粉的药效还不够，回头再加重点。 不过，现在的表现也不错了，沐雨晴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其实透露的信息并不少，她在京城贵女圈中本就是个笑话，如今又在计雪茜她们面前闹了这么一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估计京城贵女的宴会都不会有她的份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看向古燕燕，没想到她无意之中给自己帮了大忙，虽说自己不明白她的意图，但她对沐雨晴的恶感却是明眼人一看就知的，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第八十九章 庶变嫡 只见古燕燕慢条斯理地走到沐雨晴面前，斜睥着她道：“沐雨晴，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不怠慢我们才提醒书瑶姐姐的，可是我看最失礼的是你吧。” “古姐姐，你怎么也那么说我，我真的是为沐，二姐姐好。”沐雨晴一脸委屈地看着古燕燕，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安。 不过随即看着古燕燕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又是一脸天真的样子，心下又暗怪自己想太多了。 古燕燕却不吃她这一套，家里的姐妹不少，哪一个都是演戏的高手，能在那么多姐妹中安然度日，除了她是嫡女的身份和父母兄长的疼爱，自身的智商也不能低，不然随时有可能着了别人的道，沐雨晴这点道行简直就不够看的。 “我的说错吗？”古燕燕一脸天真地回闲看向沐书瑶，“书瑶姐姐，你是沐雨晴的姐姐不假吧？” 沐书瑶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古燕燕见沐书瑶点头，又转向计雪茜两人道：“计姐姐，你们见过谁家的妹妹不但直闯姐姐的院子，还当着客人的面对姐姐大呼小叫的？” 计雪茜和方思语对视一眼，平静地摇了摇头。 “可是二姐姐从小在乡下长大，而且她的口味也跟我们大大的不同，我真的是担心她不会待客，从而怠慢了各位姐姐，这才一时情急……”沐雨晴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说来说去，就是她是一片好心，而且话里话外无不贬低着沐书瑶。 “我听父亲说，沐大人有意恢复姚姨母的嫡妻之位。”计雪茜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沐雨晴听了立即炸毛了，“这怎么可能，姚姨娘都死了那么多年，而且现在府里已经有主母……” “那又有什么关系。”计雪茜挑着眉毛说：“姚姨母本就是沐大人的嫡妻，沐大人也说了当年的事是误会，既然是误会，就得给她正名，为跟她过世多少年有什么关系？何况她过世了，不是还有书瑶在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沐雨晴还是不相信，就连一边的沐书瑶也皱起了眉头，这沐永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在这当口怎么想起给姚氏正名了，要正名早在接自己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正名，现在又在打什么主意？ “原来计姐姐也知道了啊。”一旁的方思语总算找到开口的机会，笑道：“害得我还巴巴地跑来告诉书瑶姐姐这个好消息呢。” “方姐姐，你是说真的？”如果只是计雪茜一个人这么说，沐雨晴还能说服自己她们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连方思语都那么说，这事应该就有一半是真的，那么…… 她还在自顾自地想着，只听古燕燕拍掌笑道：“这个好，这个好，这样书瑶姐姐也是沐府的嫡女了。” 谁知她的话却是剌激了沐雨晴，只瞧她一声不响地冲出屋子，什么淑女风度，大家教养全都离家出走了，她满心满眼地就是要去求证，求证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三女看着沐雨晴气急败坏地离去，脸上均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 一直当透明人的沐佳晴这时候才走上来问：“诸位姐姐，这事可是真的？”嘴里虽是这么问，心里却是认定了，因为谁都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这还是我洛儿姐姐进宫时，亲耳听淑妃娘娘说的呢。”方思语骄傲地扬起小下巴道：“以后书瑶姐姐也是嫡女了，她在沐府的地位也会高出许多，沐雨晴就再也别想欺负她了。” “恭喜二姐姐。”沐佳晴是真心替沐书瑶高兴，即便是她这个嫡女显得有点尴尬，但家里的奴才好歹也会顾忌上三分。 沐书瑶还处于茫然的状态，听了沐佳晴的话，勉强咧嘴一笑道：“什么嫡女庶女，我可不在乎那么多，只盼着三妹妹四妹妹以后不要和我生分了才好。” “哪能呢，我们替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她在沐府生活，自然是清楚沐书瑶在府中的处境，虽说没奴才明里和她对着干，可暗地里使绊子的可不少，现在有了嫡女的名份，那些人自然也会收敛一点。 “如此，诸位姐姐先聊着，我去看看五妹妹。”说到这里又不由得看了沐书瑶一眼，恳求道：“二姐姐，五妹妹毕竟年纪还小，过去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别太和她计较了。” 沐书瑶听了点头应道：“你放心，过去的事我不会追究，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追究也没有用，不过以后她若再惹到自己，可不是那么好说话了。而且依旧沐雨晴的性子，她怕是很快会找上门来作死。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可能说给沐佳晴听的，这个妹妹对她一直是善意的，她也不会去连累无辜，哪怕她们是双生子。 沐佳晴听了，面上松了口气，对着屋里的人行了个礼，这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匆匆离去。 “唉，佳晴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妹妹。”方思语叹道：“她们真的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吗？怎么差别那么大！” “嘘，这种话你也敢乱说。”计雪茜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这里可是沐府，不是你们方家，小心祸从口出。” 方思语撇了撇嘴，这才注意到沐书瑶一脸沉思地坐在那儿，自从知道沐大人要恢复姚姨娘的嫡妻之位后，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不集中，似乎有点不敢置信，但绝不是高兴。 因而碰了碰旁边径自吃着枣糕的古燕燕，让她也看看沐书瑶，注意到她们俩的动作，计雪茜也看向沐书瑶，忍不住低声问：“书瑶，在想什么呢？” “喔，没什么！”沐书瑶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转回来坦率地说：“只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古燕燕嘴里包着糕点，口齿不清地说：“姚夫人本就是你爹的原配，当年是因为误会才被贬为妾，如今误会澄清，自然要给她正名啊！” 古燕燕的脑子里除了罗昭和吃食之外，估计也没什么值得她烦心的，因此说得理所当然。 第九十章 不服气 沐书瑶听了苦笑了一下。 众人被沐雨晴那么一闹，也没了闲话的兴致，一个个告辞走了，只有古燕燕临走时还缠着她问枣糕是哪里买的。 “好了，燕燕，没见书瑶神情疲惫吗，你就少说两句，美丽家不是也有枣糕的吗？”计雪茜见沐书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那不一样。”古燕燕眼睛放光道：“美丽家的枣糕虽然也好吃，但与书瑶姐姐这里的味道不一样，各有各的好。”随即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沐书瑶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这是哪儿买的好吗？大不了我叫我哥哥多送你几套华服轩的新款。” 沐书瑶闻言不禁笑了，伸手在古燕燕滑嫩的脸颊上拧了一把道：“你这么爱吃，怎么也没见你吃成个大胖子，我这些呀是自己做的，你若喜欢，下次我多做些，你带回家里，给家人也尝尝。” “真有那么好吃吗？”方思语不太相信地从古燕燕护着的碟子中拿了块糕点，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瞬时觉得满口清香，甜而不腻，忙招呼计雪茜道：“计姐姐快尝尝，我觉得比美丽家的枣糕还好吃。” 说着她一想享受地细细品味。 见状计雪茜笑道：“瞧你们俩的出息劲儿！”嘴里虽这么说，手上已是拿了一块枣糕尝了一口。 “哎，你们怎么这样啊，这些全都是我的。”古燕燕见一个两个都来抢她的糕点，顿时急了，忙把盘子塞进自己婢女的怀里道：“快藏好，藏好，这里有两只狼！” 她的话引来众有的哄笑，沐书瑶不由得笑道：“你们喜欢吃，下次我做的时候多做些，给你们每人府上送些过去。” “书瑶，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计雪茜吃完手中的糕点，有点遗憾地看了眼被古燕燕收起来的盘子。怪不得刚才她一直在吃，原来竟是那么好吃。 “燕燕，你是不是故意的？”方思语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眯地看向古燕燕。 “我故意什么？”古燕燕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装傻充愣道。 “刚才你就一直躲在旁边偷偷的吃，以为我们没看见吗？”方思语哼了一声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想独吞，你说你该不该打？” “冤枉啊，思语姐姐，你们平时不是不爱吃甜食，说是怕发胖吗？”古燕燕不怕死地掀着她们的底。 “……” “行了，别再吵了，我们也该走了。”计雪茜果断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再吵下去，不定又会被翻出什么来。只是在面对沐书瑶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玩味，“书瑶以后我家的糕点可就交给你了，你放心，我家人不多，就我和我爹俩人。” 虽说她说话时笑嘻嘻的，却看得沐书瑶直起鸡皮疙瘩，认命地点头道：“好吧！”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方思语不甘示弱地挤了过来。 沐书瑶见古燕燕也要过来，忙挥手作了一个“停”的手势，说道：“行，行，行，我知道你也要，行了吧。” 三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沐府。 这边三人是离府了，那边王夫人的院子却被沐雨晴闹了起来。 “母亲，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呀！”沐雨晴拉着王夫人的袖子撒娇。 王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着已经被沐雨晴攥皱了的衣袖，眼底闪过一抹快得令人觉察不到的厌恶，却仍是一脸温和的说：“这都是老夫人和你爹爹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你也别多想，这也不会改变什么啊，只是一个名份而已。” “可是，沐书瑶有了这个名份就高了我一等，以后同去参加小姐们的聚会，她所交往的圈子也不同了啊。”沐雨晴及其的不服气，凭什么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可以坐上嫡女的位置，本来在年岁上她就压自己一头，现在在身份上她就又压了自己一头，今后外面的人会怎么看自己。 “又任性了，以前可别再连名带姓地叫她了，毕竟她是你的姐姐。”王夫人的语气有了点严厉。 “母亲这是也觉得我低她一等了吗？” “我说了她是你姐姐，无论就算是小户人家，也没有妹妹直呼姐姐姓名的道理。”王夫人抚额，这丫头的性子怎么越来越乖张，简直是不可理喻嘛。 只下面人禀报，她刚才还大闹青园，让几位小姐对沐府出现了反感，怎么这会子还跑到自己这儿来闹，真是太不懂事了，老夫了那一个月的足算是白禁了。 王夫人这么想着，就听外头丫鬟来报，大小姐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沐嫣然翩然地走进来，脸上还是端着她一贯地微笑，看见沐雨晴嘟着嘴坐在一边，不由得笑道：“五妹妹这是怎么啦，谁给你气受了？” “大姐姐。”沐雨晴见着沐嫣然，像是见着主心骨一样的扑上去，眼泪竟是吧哒吧哒地往下掉，声音也哽咽起来，万分委屈地说：“还能有谁啊，还不是沐……” 此时王夫人突然干咳了几声。 沐雨晴猛地住嘴，改口道：“还不是二姐姐。” 沐嫣然看了王夫人一眼，见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即会意，扶着沐雨晴在旁边坐下，温声细语地劝道：“五妹妹，这都是父亲的决定，你来闹母亲也是没有用的，而且二妹妹的性子也是好的，怎么会因为身份的改变来欺负你呢，是你多想了，她不是那种人。” “在大姐姐眼里什么人都是好人，刚才青园里那位还联合外人欺负我呢。”沐雨晴实在是气不过，根本为想叫沐书瑶为姐姐。 “嗯，你说的是计家小姐、方家小姐和古家小姐吧。”沐嫣然眼神一黯，这几位可都是京城出了名的高门小姐，虽不是四美之中的人，影响力却也是相差无几，没想到却甘愿自降身份与沐书瑶玩在一起，真是令人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竟有如此的心机。 想到这里，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冷意，“五妹妹误会了吧，你不是也常常跟她们玩在一起，她们都是有地教养的大家小姐，怎么会欺负于你。” 第九十一章 不怪他 “怎么没有了。”沐雨晴抬头将刚才青园里的事说了一遍，“我也只是好意，想请几位小姐到我的院子里参观一番，没想到，没想到她竟对我发那么大的火。” 沐雨晴自然不会实话实说，而沐嫣然自是知道她这话里面的水份不少，因而只是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待沐雨晴走后，沐嫣然看向王夫人道：“娘，爹爹这是想干什么？当初她回府的时候就说过不会给她嫡女的身份，怎么现在又这么突然地……” “我怎么知道！”王夫人此时也是一肚子的气，想当初好不容易坐上这沐夫人的位置，现在却降继室，还不知道府里那几个贱人在背地里怎么嘲笑自己呢。 见自家娘亲火气也不小，沐嫣然识趣的闭嘴，安慰道：“娘您也不必生气，再如何您也是沐府现任的当家主母，那野丫头有了嫡女的身份又怎么样，女儿是嫡长女，您是她的嫡母，她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风浪来，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您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 “可是刚才你没听五丫头说嘛，那小蹄子现在的气性也大了起来。”王夫人半信半疑地说。 沐嫣然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道：“哎呀娘，那小丫头嘴里的话能全信吗？再说了，当时她们是在青园起的冲突，那野丫头被人在外人面前下了面子，一时恼羞成怒也是有的，连泥人都尚有三分火性，何况是真人呢。” 听完女儿的分析，王夫人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是被气糊涂了，这么浅显的事居然也看不明白，还好她的这个女儿够聪明，不像那些从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蠢笨如猪。 “海棠，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就请他过来一趟。”王夫人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 海棠领命去了，可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又回来了， “怎么样？”见只有海棠一个人回来，王夫人连忙问。 “回夫人，老爷跟前的明路回来说，老爷今儿有应酬，要晚膳时分才能回来。”海棠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王夫人点头，对沐嫣然说：“下午你陪我出去一趟。” 沐嫣然也没问去哪儿就点头应下了，反正是自己的亲娘，也不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出格的地方去。 用过午膳后，王夫人领着沐嫣然到老夫人那里，见老夫果真已经睡下了，才领了沐嫣然往自己的娘家去。 虽说王夫人的娘家就在京城，但作为出嫁女的她还真不好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何况沐府里还有个老夫人等着她去服伺。 站在自家府门前，王夫人有点感慨，她已记不清多久没有回来了。 “夫人，小姐到了。”海棠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夫人犹如才被惊醒一样，眼中闪过一抹让人看不清的深意，才换上一张笑脸道：“下车吧。” 她们的车子是直接使入二门的，王夫人带着沐嫣然刚下车，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富贵的女人，沐嫣然忙摆出一副笑脸，行礼道：“嫣然见过二舅母。” “二嫂好。”王夫人也笑着点头。 “原来是小妹和外甥女回来了啊，正巧爹爹正念叨着你们呢。”王夫人的二嫂顾氏热情地上来拉沐嫣然的手，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翻道：“然儿好像又漂亮了。” “多谢二舅母，怜儿妹妹想必也出落得更加标致了吧，只是不知道那天周王府的诗会怜儿妹妹怎么没有去，不然一定能大放异彩。”沐嫣然客气道。 “唉，她哪比得了你啊……”顾氏还要多说时，却被王夫人截住了话头，“二嫂，父亲在书房吧！”她这个二哥就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至于这个嫂子，就更不用说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小妹不先去拜见母亲吗？”顾氏强压怒火笑道：“母亲前几日着了风寒，今日才精神了些。”言外之意是说王夫人不懂规矩，就算她不是现在的王老夫人亲生的，可那也是她的嫡母，母亲病了，做女儿的不该回家探望吗？她倒好，连问都不问一声，今日回了家，还不肯去床前伺候。 王夫人听了也不恼，笑道：“当然会去，不过爹爹才是这一家之主，女儿回来理应先去拜见他老人家。”说完领着沐嫣然往王老爷的书房而去。 顾氏只能在原地跺了下脚，扭头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女儿拜见爹爹！” “外孙女给外祖父请安。” 书房里，王夫人和沐嫣然同时对着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拜了下去。 “呵呵，是你们来了啊，快过来坐。”王尚书招手让沐嫣然靠近自己，上下打量着她夸道：“咱们的然儿越发落得标致了。” “外祖父。”沐嫣然不依地跺了跺脚，小女儿态尽露道：“您尽会取笑然儿。” “哪里是取笑。”王尚书边说边看向王夫人道：“你看你的然儿，害羞了！” 王夫人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这丫头被我宠坏了。” “谁说的，女孩子就要娇养。”王尚书脱口道，见王夫人脸色一变，又道：“当然也只能是我王可进的外孙女才有这个资格。” “父亲……” “你是来问你家老爷怎么会突然想起恢姚氏的嫡妻之位吧？”知女莫若父，王尚书深知女儿的来意，看了沐嫣然一眼，才说。 王夫人会意，转头对沐嫣然说：“你也许久没有见你云妹妹了，先去找她玩吧，我和你外祖父商量点事。” 沐嫣然点头，带着自己的丫鬟去找大表妹王丽云。 见沐嫣然出去，王夫人再也崩不住了，眼里掉下一颗颗泪珠来，抽噎地道：“父亲，都那么多年了，他心里怎么还有那个贱人啊。” 王尚书却是摇了摇头，“这次你却不能怪我那女婿，这事也不是愿意的，听说是哪个臣子参了他一本，他才不得不恢复姚氏的主母称号，毕竟姚氏可以算得上是皇上的师妹，他自是会偏帮着一点，好在姚家现在已是没有人了，左右不过是个称号，你也不必太在意。” 第九十二章 走霉运 虽说听了自己父亲的话，王夫人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不少，可是终归有点膈应。 回到府中，自然也就没好脸色，打发沐嫣然回她自己的院子以后，问张嬷嬷：“老夫人午睡醒了没有。” 张嬷嬷却有些支吾地道：“夫人，您出门没多久老夫人便醒了，而且她的腿疾又犯了，派人找您，才知道你带着大小姐回娘家了，有些生气。” 王夫人却是没好气地说：“她腿疾犯了，找大夫啊，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医病，还不准我回娘家了！” “这事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坏就坏在那时老爷也被同僚送了回来，好像是喝高了，得知夫人趁着老夫人歇晌的时候出府，发了好大的火。”张嬷嬷一脸担忧地说。 王夫人傻眼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巧，原本老夫人歇晌都要歇一两个时辰，她就想趁着这个时间回娘家一趟，谁知她却提早醒了，还好巧不巧的犯了旧疾，来找自己。 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就好了晚膳时分才回来的沐永年，竟也提早回来了，也被他抓了个正着。 最近自己是不是在哪里沾上晦气了，怎么事事都不顺，看来过两天得去庙里拜拜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问，“老爷现在在哪里？书房吗？” 张嬷嬷一脸为难地支吾道：“这个老爷……” “你倒是说呀。”王夫人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还嫌我不够烦吗？” “老爷，老爷被送回来的时候，喝多了，见夫人不在院中，就去了秋姨娘那里了。”张嬷嬷低着头，轻声说道。 随着她的话声才落，只听茶碗坠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在王夫人强压着怒意的声音：“这个贱人，真是反了她了。”说着带着海棠等人就往外冲。 当王夫人一脸怒意地站在秋姨娘的院门口时，守在外面的明路一看是她来了，忙上前行礼。 王夫人深吸了口气问道：“老爷是不是在里面？” “回夫人的话，老爷有秋姨娘照看着，正在歇息。”明路客客气气地说，但身子却半点也不让开。 “你们这些小子都是怎么伺候的，居然让老爷喝醉？”王夫人毫不客气地指责，“还不与本夫人让开，我要进去看老爷。” “夫人教训的是，是奴才伺候不当。”明路依旧好脾气地道：“可是这门，奴才是万万不敢让夫人进的，老爷吩咐了，何任人不准打扰。” 王夫人心里本就烦躁，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语气森然道：“你不时是老爷身边的一条狗，还敢挡本夫人的路，信不信本夫人马上让人伢子进来把你领走。” 明路听了，也不动怒，更没有害怕，面不改色地说：“夫人的话，奴才自是不敢不信，只是夫人却也知道奴才是老爷身边听话的狗，老爷不发话，夫人也没有随意发卖奴才的权利。” 王夫人气得直哆嗦，但她真还就拿来明路没办法，虽说自己是这府中主母，府里奴才的卖身契都握在她手里，可只有老夫人和沐永年跟前的人卖身契不在她手上，遇到这些下人，她只能罚却没人发卖的权利。 因此她吩咐道：“来人，把这服伺主人不当的奴才脱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正这时候，院门开了，一个穿着桃红色鬟服的小丫鬟走出来问道：“明路，老爷在问，何事如此吵闹。” “小红姐姐，是夫人要见老爷，可老爷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明路见小红出来，机灵地答道。 “奴婢给夫人请安。”小红见立于一边，怒气冲冲的王夫人，忙行礼道：“请夫人稍候，容奴婢去回禀老爷。”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王夫人自然也不能硬闯，这时候她知道沐永年还是在生自己气的，所以在形为上也有所收敛，狠狠瞪了明路一眼，才生硬地说：“你去吧。” 小红再次福了福身，往院子里去。 只一会儿，就出来，面带微笑地对王夫人说：“夫人请。” 王夫人再次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跟着小红进了屋。 此时沐永年应该是才起，精神还不是很好，反观在一旁边伺候他更衣的秋姨娘，却是面带潮红，在她脖子上还露出一个浅浅的红痕，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刚才在干什么，王夫人心里不由得骂了句，狐狸精！ 沐永年见她进来，面色有点不太好地道：“你要回娘家为何为跟母亲回禀一声，难不成她老人家还会拘着你不成！” 一上来，沐永年就开口质问她私自离府的事，今天他也是一肚子火，任谁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心里都会隔应，这才与同僚一起去喝酒。 没想到回到家里，又见自家母亲旧疾复发，而自己的夫人竟不在府中伺候着，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竟是他最不待见的女儿，这让他心里的火气更甚至。 “老爷，妾身……妾身也不知道母亲会突然犯病。”她的脑子急速地转着，突然灵机一动道：“是妾身的娘家哥哥使人来报说妾身的母亲身染重病，妾身才想着回去看一眼的。” 沐永年自是知道王夫人不是现在王老夫人的亲女，她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这个地步，只是既然她这么说了，也不好拆穿，于是脸色缓和了一点才说：“以后出府一定要禀明母亲，否则传出去，又有人造谣说我沐府连夫人回娘家都不准了。” “是，妾身记下了。”王夫人期期艾艾地看了秋姨娘一眼道：“老爷，妾身还有些话想与老爷说。” 沐永年看了她一眼，把擦手的汗巾交给秋姨娘，柔声道：“你先出去，我跟夫人商量些事情。” 秋姨娘媚眼如丝，手指轻轻划过沐永年的手心道：“那老爷方才答应妾身的事呢？” 沐永年心头微荡，想起方才的滋味，不由笑道：“老爷何曾骗过你，快去准备吧。” 秋姨娘挑畔似的看了王夫人一眼，脸上尽是得意，声间也更媚了，“是，妾身告退。” 王夫人看得怒火中烧，这个贱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与沐永年眉来眼去，还不知羞耻地与他在白日里做这等苟且之事，真真的不要脸！ 第九十三章 好人做到底 见秋姨娘出去，沐永年撩袍坐下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到沐永年问话，王夫人才回过神来，面露哀色地道：“老爷，您不是答应过妾身，这府里永远只有然儿一个嫡女的吗？可是现在……” 闻言，沐永年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变得阴暗了下来，脸色也不由得沉下来道：“你别告诉我，你回家真的是去看你那继母。” “倒底是谁那么吃饱了撑的。”王夫人心中人怒气，没注意沐永年的脸色，径自问道:“老爷您又何必照做呢。” “真是妇人之见，这种事传来传去，最后传成什么样都不知道。”沐永年怒道：“如今正是皇上要提拨我的时候，一点差子也不能出，否则就算皇上依旧提拨了我，心里总会有点不自在，说不定什么时候抓到个错处，又罚了我。” “可是咱们的然儿怎么办？”王夫人比较关心的是自家女儿的利益。 “你这个蠢妇，然儿怎么啦，她还是我沐家的嫡长女。”沐永年没想到王夫人竟更关心沐嫣然，心下更怒了，“你别忘了，你的然儿还与璃王有个三年之约，依照皇上如今对他的宠爱，怕是就算到时他没好全，然儿也得嫁，你难道希望她嫁给那么一个人？” “璃王？”王夫人一愣，随即想到皇上的赐婚，惊讶地问：“难道就是原来的镇国将军？他何时成了璃王？” “就这两天封的，你父亲没跟你提？”沐永年有些意外地问，顿了一下又补了句，“天璃的璃。” “没有，妾身去得匆忙，只来得及知道老爷复姚姐姐为原配之事。”王夫人那时是瞅着时间的，哪里会多问那些事情，尤其她向来不喜楚煜辰，认为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去打听他的事。 沐永年见王夫人想通了，长长出了口气，烦躁地道：“既然问清楚了，你就回去吧。” “老爷不随妾身走吗？”王夫人蹙眉，“难得老爷在家，该 是一家人一起用膳才是。” “今日母亲身子不爽，大家就各自在自己的院里用膳好了。”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不想看见沐书瑶，一看见那个女儿，就会想起自己在朝上被人参的事。 “那老爷……” “我就在这儿吃了。”沐永年挥手道。 王夫人听了只好暗自咬牙，此时她是彻底把秋姨娘给恨上了。 正好此时秋姨娘进来，听了沐永年的话，挑畔地看了王夫人一眼道：“老爷您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也不差一件。” “什么？” “如今二小姐已成嫡女，就有资格进含风书院，不如让夫人安排一下？”秋姨娘看着沐永年的脸色小心地说。 沐永年还没开口，那边的王夫人就已经炸毛了，“凭什么，她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也配跟我的然儿同在一个书院读书。” 沐永年也皱眉看着秋姨娘，满脸的不赞同，秋姨娘却嫣然一笑，伸手抚上沐永年的肩道：“妾身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妾身却觉得既然二小姐成嫡女这事已成定局，老爷干脆好人做到底，把她送入书院，这样也免得哪一天，又有人拿着这个说事。” 闻言，沐永年不禁点点头，与其被人参一次，自己做一件事，不如自己先做了，倒也可以得一个好名声。 王夫人见沐永年意动，不由得紧张道：“那怎么可以，然儿才是沐书唯一的嫡女，那小贱人……” “你不要一口一个贱人的叫，她是你表姐的女孩子儿，更是我沐永年的女儿，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对她，拿出你的主母风范来。”沐永年喝道：“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怎么管好将来的右相府，若你继续这样下去，不如退位让贤。” 沐永年的话让王夫人一哆嗦，只得软下声音道：“老爷，我也是一时想不通，毕竟含风书院一直只有然儿有资格上。” “这不关然儿什么事。”沐永年不耐地甩了下袖子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然儿的嫡长女身份是不会变的，即使书瑶成了嫡女，也不过是嫡次女，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一旁的秋姨娘听了媚笑道：“是啊，夫人你多虑了，二小姐即使是嫡次女，也越不过大小姐这个嫡长女去，何况还有您这个嫡母不是？” 话到这里又停了一下，“除非……” “除非什么？”王夫人现在是恨极了秋姨娘，光天化日勾老爷不算，还出了那么个馊主意，偏仿沐永年还好似受用的很。 “除非，夫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胆贱人，少在这儿胡扯。”王夫人被秋姨娘说中了心事，不由得口不择言道：“本夫人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倒是你，这么尽力撺掇老爷，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老爷，天日可鉴，妾身真的是为老爷着想才有此一提。”秋姨娘拽着沐永年的袖子，一双媚眼立即浮上水气道：“妾身只是不想老爷再被人参奏，何况送二小姐进书院也只是小事，但是这样做了就能让外人看到老爷宽和念旧的一面，有什么不好的。” 沐永年拍拍秋姨娘的小手安慰道：“老爷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好了，不委屈了，老爷今晚就留在你这儿了。” “老爷……”王夫人还想作最后的挣扎，却被沐永年打断道：“好了，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不就是怕你的然儿被人比过去嘛，只是让她进书院，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能学到什么东西，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嘛！” 王夫人被沐永年如此一点，脑子也清明起来了，去含风书院的公子小姐们大多是有点学问底子的，那野丫头只识了几月的字，能听懂那些东西才怪呢，到时她在那里受尽排挤与嘲笑，说不定用不了几天，自己就提出不去上学了呢，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想到这里，面上也好看了许多，可是见着秋姨娘一脸狐媚子的神情，眉头一皱，脑中浮起一个计谋，笑着对沐永年道：“老爷这些年老夫人的身上总是不大好，妾身想带着府里的女眷到城外的清古寺为老夫人祈福，您看……” 第九十四章 提点姨娘 “嗯，选个日子去吧，不过母亲腿脚不便，就由你们代为上香吧。”沐永年点头。 王夫人见沐永年同意，点头出了秋姨娘的院子。 果然，三日之后，沐书瑶刚用过早膳，王夫人便派人来通知她，让她收拾一下，跟大家一起到清古寺去进香。 听了丫鬟的话，沐书瑶笑了一下，果然如此，她是准备对秋姨娘动手了吗？ “香草，你留下，想办法也让海棠留下。”沐书瑶不怀好意地说。海棠你可怪不得我，这段日子你可没少指使那些下人苛扣青园的东西，要不是我有自己的门路，早就活不下去了。 香草出去了一会，对沐书瑶点了点头。 稍稍打扮了一下，沐书瑶带着花蕊和小芳出门。远远地就看见一大群女人站在马车边。 王夫人见她来了，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书瑶来了，昨夜睡得可好，这几日怎么反倒显得清瘦了？是不是下人们伺候的不尽心？”说着拿眼睛去扫跟在她身后的花蕊小芳二人。 “多谢母亲关怀，书瑶一切都好，下人们都很尽心，吃的用的也没有短了缺了书瑶的，请母亲放心。”沐书瑶低声道。 可是就是她这平平常常的几句话，让王夫人气结，这些日子可是她让海棠扣了青园的一半吃穿用度，连庶女的份例都不如，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过得挺好。 “二姐姐如今可是嫡次女了，当然是什么都不缺了。”沐雨晴语带嘲讽地说。却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沐书瑶，变成嫡女又怎么样，瞧她身上这穿戴不是连自己都不如吗？空有一个名份罢了，何况她无论怎么变也始终是个没娘的野孩子。 想到这里，沐雨晴的心里平衡了好多。 沐书瑶却没有搭沐雨晴的话茬，一个有头无脑的小丫头而已，跟她较真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却见沐嫣然走到沐书瑶跟前，热情地拉起她的手道：“二妹妹，母亲见祖母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又见今日天气晴好，便禀了父亲带我们去清古寺上香。” “是啊，听说那里的菩萨最为灵验，二姐姐若是有什么心愿，只管跟那里的菩萨说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呢。”沐雨晴也凑过来，阴阳怪气地说。 王夫人见众人都是了车，赶紧催促道：“大家都上车了，咱们也走吧。” 说着和沐嫣然上了第一辆马车，叶姨娘带沐婉婷上了第二辆马车，第三辆是给金姨娘三母女准备的，沐书瑶只好跟秋姨娘一辆马车。 其实王夫人这样的安排是在羞侮沐书瑶，堂堂嫡小姐居然跟地位低下的姨娘同坐一辆马车，这在大户人家是绝对不允许的，也是对嫡女的侮辱。 然而沐书瑶并不在意，与秋姨娘同坐，倒还方便她行事了，因此自动忽略了沐嫣然及沐雨晴眼中的嘲讽，坦然地上了车。 “二小姐，委屈您了。”才上车，秋姨娘就开口对沐书瑶说：“夫人这是故意的。” 沐书瑶听了秋姨娘前面的话，倒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可听了她的后半句，那些刚刚聚起来的好感立即烟消云散。 便只朝秋姨娘礼貌地点头，自顾自地靠在车壁上养神了。 秋姨娘见沐书瑶这样，撇了撇嘴，也无趣的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一时间，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外的喧嚣声渐渐远去，沐书瑶知道马车已快出城门了，出了城门不久，就会到清古寺，抬眼看看靠在对面的秋姨娘，突然开口道：“姨娘近日可有少了什么贴身的物件？” 沐书瑶的突然出声，把秋姨娘吓了一跳，眼睛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去，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不会，一脸防备地问：“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沐书瑶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淡淡地道：“姨娘可要看仔细了，书瑶听说女子贴身之物是不能轻易落入他人之手的，否则轻则是行事轻佻，重则则是名声尽毁……” “奴婢不知道二小姐在说什么？”秋姨娘的眼神有了丝不确定的闪烁，嘴里却说着。 “那姨娘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沐书瑶轻轻地放下茶盏，抬头看了秋姨娘一眼，轻笑道：“姨娘不必紧张，你该防的不是我，有些事连我都知道了，有些人会不知道吗？你真会以为今日我们只是到清古寺去进香？” “你知道些什么？”秋姨娘的戒心仍然没有放下。 沐书瑶不在意地笑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得提醒姨娘一点，天底下最不可靠的动物就是男人，他们上一刻可以把你捧上天，下一刻就能把你打入地底。” “你……”秋姨娘诧异地看着沐书瑶，不明白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倒底想说什么？”秋姨娘见沐书瑶又不开口了，不由得急道。 沐书瑶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说，若我是男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沦落风尘。” 一句话重重砸在秋姨娘的心上，想起当时的怨，当时的泪，眼圈不由得又泛红了，但嘴里还是不由得辩解道：“那时，他也是没有办法……” “哼！这都是借口！”沐书瑶冷哼道：“当一个男人没有担当的时候，他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巧，现在出现在你面前。” “平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的为人。”秋姨娘一激动，直呼出心爱之人的名字。 沐书瑶也不反驳，只回了三个字：“但愿吧！” “二小姐，你的意思是平哥他……”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提醒姨娘看管好贴身之物。”沐书瑶却摇头。 到了寺庙门口，一众人下了马车。 看守的僧人眼尖，认出是沐府的马车，立即殷勤地上前服侍。 天气晴好，来清古寺进香还原的香客络绎不绝，一个面色红润，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听了守门僧人的禀报亲自迎了出来。 此人想必就是清古寺的主持了。 主持见沐府来的都是女眷，便独独辟出一个小殿，供她们理佛上香。 王夫人领着众人在佛前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的祷告，至于各人都在祷什么，也只有各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第九十五章 教训丫鬟 “书瑶，你是第一次来这清古寺，这寺庙周围的风景不错，让你大姐姐她们带你出去随便逛逛吧，我还要去前殿求根签。”王夫人从蒲团上起来，一脸慈爱地对沐书瑶说。 沐书瑶乖巧地点头，才看着王夫人带了金姨娘和秋姨娘一起出去。 她们一走，殿内只剩几个女孩子，气氛轻松了不少。沐嫣然领着几个妹妹走出院子。 如王夫人所说，寺庙外山清水秀，有一种佛门之地才有的庄重和纯净，清风扑面，心旷神怡，周围前来上香的人也不少，各自带着家属在祈福。 过了小半个时辰，沐家的几个女孩子才回了原先礼佛的那个院子。 才进院子，就听王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夫人定是看错了，哪里有什么男人？”秋姨娘哭道：“方才明明是有僧人来说夫人身子不适，奴婢才匆忙赶回院子的。” “居然敢在寺庙中诅咒本夫人，来人，给我掌嘴！”话音落下，屋里传来‘啪啪啪……’一阵阵手掌接触肌肤的声响。 沐雨晴被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只见随着张嬷嬷手掌的落下，秋姨娘的脸上快速的红肿了起来，细嫩的肌肤更是隐隐渗出血来。 “叫什么叫！”王夫人回头瞪了沐雨晴一眼，刚想再说什么，却只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拉了一下，转眼看去，沐嫣然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了。 “然儿莫怕，你先到马车里去等着。”王夫人怕吓着自己的女儿，脸色放缓了，转头对叶姨娘吩咐道：“你带着小姐们先回马车。” “娘，不论秋姨娘做了什么事，都是咱沐府的家事。”沐嫣然深深地看了秋姨娘一眼，又看了院外一眼，此时已有一些听到动静的香客在院门口驻足张望。 她才又道：“这里毕竟是外面，传出去丢的是咱们尚书府的脸。” 顿了一下又道：“何况现在爹爹的名声犹为重要，容不得半点差池，娘亲……”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地看了眼被按押在地上的秋姨娘，一脸嫌弃地说：“把这个贱人给人押上车。咱们回府。” 说罢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沐嫣然和叶姨娘带着众人跟在后面。 不过回去的时候，王夫人已不在意沐书瑶了，因此她倒是跟叶姨娘母女上了一辆车。 不多一会儿，马车回到沐府，守门的小厮见夫人小姐们回来了，立即开了大门。 “老爷可曾回府。”王夫人一下车，便问小丫头。 “回夫人，老爷今儿回来得早，如今正在书房。”小丫头见夫人脸色不好，干脆一句话说清楚，免得惹来主母的责罚。 王夫人听了点点头，让其他人都各自回院妇，只带了两位姨娘，押了秋姨娘一起往书房而去。 此时香草已得了消息，再次深深地看了书房一眼，才快步离开，如果仔细看的话，竟可以看出她眼里的遗憾。 回到青园，见沐书瑶已在房内等着了，凑到她跟前道：“一切安排妥当。” 闻言，沐书瑶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不知道王夫人对自己送给她的这份礼，满不满意？捕捉到香草一脸的遗憾，不由得好心情地道：“没想到你口味那么重，还未出阁呢，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小姐。”香草不依地轻跺了下脚，脸上满是羞红。 正这时，莲儿的声音传了进来：“二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一会儿便回来了，莫不是心不诚便赶回来了。” 屋里的两人听了这话，眉头均是一皱，沐书瑶看向刚进门的莲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本小姐是随着夫人一起回来的吗？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夫人也心不诚呢！” “奴婢也不过随口说说，二小姐又何必搬出夫人来吓唬奴婢呢。”莲儿的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尊重之意。 沐书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莲儿一时不察，被砸了个正着。她捂着额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沐书瑶道：“你干什么？真当你自己是个小姐了啊……” “我也是看这茶壶不顺眼，随手砸的，谁让你没事杆在那儿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沐书瑶示意香草去关门，一边学着莲儿的口气说。 听了这话，莲儿气得脸色发白，口不择言道：“真当你自己是小姐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让她赶你出府。”说着回身就往门口走，只是没走几步，就见香草面无表情地拦在她身前。 “你们要干什么？”莲儿慌了，她知道香草的力气很大，“贱婢快给我让开。” “唉，你知道我向来胆子小，何必要用老夫人来吓唬我呢。”沐书瑶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突然又转得凌厉，“我不是小姐，难道你是？我可从来不知道沐府有你一号人，不过是老夫人跟前的一个二等丫鬟，到了这儿倒是把架子端得比我这个小姐还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沐家养在外室的女儿呢！” 莲儿从没见沐书瑶如此的疾言厉色过，见她一脸冷意，不由得有些蔫儿了，但是嘴上也不肯饶人，“就算我不是，可你也不一定是，都被沐家抛弃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还找得到……” “香草，给我堵了嘴巴打。”沐书瑶双眼微眯地吩咐，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如同当时的周嬷嬷，现在不是见到她都绕道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香草得了命令，上前一把拽住莲儿的头发，左右开弓地往她脸上扇巴掌。 莲儿倒是想喊，可嘴里被香草用抹布堵上，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些人就是皮痒欠揍，好吃好喝的待承着不行，偏偏还要胳膊肘往外拐。”沐书瑶见香草打得差不多了，才挥手制止，伸手捏住莲儿的下巴，亲手掏出好口中的异物道：“你知道吗？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老夫人把我拨到青园来也是好意，不然你以为你能吃得上饭？”莲儿忍痛道。 第九十六章 送大礼 听了这话，沐书瑶不由得笑了，“公中分给我的份例是多少，你从中又占了多少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不见你去告诉老夫人，夫人扣了我一半的份例？” 沐书瑶这话一出，莲儿的身子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 正这时，门外传来小芳的声音：“小姐，您在吗？” “进来吧。”沐书瑶见莲儿眼中露出一丝希望，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地弧度，以为有救星了吗？作梦！ “小姐……”小芳一跨进来，就看见地上一脸红肿的莲儿，和正拿着绢帕擦手的沐书瑶，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正常，“小姐，书房那边闹开了。” “嗯，花蕊呢？”沐书瑶转身不知在捣鼓什么，头也不回地问。 “她还在那边看情况。”小芳见莲儿张口要叫，一脚踢在她肚子上。莲儿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喏，把这个给她贴上。”沐书瑶转让身递了两块白绵布给她，“外面的事就不要管了，待会儿这人醒了，要是还不老实，再给我打，只要不弄出人命不就行。” 吩咐完这些，沐书瑶自顾自地往里屋走去。 直到晚膳时分，花蕊才回来，看着地上还剩一口气的莲儿，也吓了一跳，小声地问香草：“怎么打成这样，小姐不是说还要留她几天吗？” “是她嘴欠，自己讨打。”香草不屑地努了努嘴，“还真以为咱们小姐是好欺负的软柿子了。” 这话正好被幽幽醒转的莲儿听到，眼里立即冒出杀人一样的怒火，想说话，可是浑身却没一处不疼的，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香草。 “瞪我也没用，好好学点乖吧，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小姐不知道？”香草见莲儿醒了，又在她身上贴了一点东西。 莲儿只觉得身上火烧一般的疼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舒适的清凉。 可是她也知道，清凉之后是越加的疼痛，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求道：“香草姐姐，大家都是做奴才的，求你手下留情。” “哟，有长进，知道求饶了啊。”香草戏谑地看着她道：“可惜你求错人了，刚才在小姐面前不是挺硬气的吗？” “香，香草姐，姐姐，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见小姐，奴婢有话跟她说。”莲儿勉强抬起一只手，想去拉香草，可没举多远就无力的垂下了。 “她不会死吧。”香草吓了一跳，看向花蕊，不确定地问。 “放心，死不了！”花蕊对沐书瑶的医术可是很了解的，她要留着的人，阎王也抢不走。 “花蕊，你躲在外面干什么？”小芳出来，看见花蕊，一脸笑意地开口，但当她看到地上的莲儿时，眼里浮现出浓浓地厌恶，“找人把她扔回自己屋里去，小姐说，告诉她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就让她一直这么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香草点点头，去院中找了两个粗使的婆子来，还让人去请黄大夫，总之完全把莲儿当成了半个主子，香草亲自看着。 屋里，花蕊和小芳把书房那边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沐书瑶。 当时，王夫人一回府就直奔沐永年的书房，才要进去，却听到里面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王夫人已不是小女孩当然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想都没想，推开拦着她的小厮，一脚踹开房门。 只见里面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行那苟且之事，男人正是她的相公沐永年，而那个狐媚子竟然是自己最得力的大丫鬟海棠。 王夫人弄出来的动静不算小，可案上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夫人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不顾形像地冲进去，一把拽住海棠的头发，把她摔在地上。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海棠已经被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王夫人却还是不解气，按着海棠，对她又抓又挠，嘴里还骂着：“好你个贱蹄子，竟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爬老爷的床，怪不得今日你百般推脱，不愿跟着去上香，还来了小日子，我呸，这分明是想跟老爷过小日子……” 此时，沐永年的眼色已渐渐恢复了清明，理智回笼的他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再看看看自己一众的妻妾，和自己一身的狼狈，不由得冲那守门的小厮大吼：“还不快拿件披风来！” “你拿个屁披风！”王夫人此时就像疯狗一样见谁咬谁，“拿披风干什么？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你干那龌龊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羞耻？还假惺惺地说这段时间在注意名声，合着你是对外注意名声，在家里胡搞乱搞就没人知道了是不是？你个伪君子？” 沐永年大怒——“泼妇！” 还没等他继续骂下去呢，王夫人回身又扯着低声哭泣的海棠叫骂道：“哭！我叫你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死蹄子，贱蹄子，还有脸哭，整天一副狐媚样子摆给谁看？哪家的主子教出了你这样的奴婢？” 这话一出口，连叶姨娘和金姨娘都忍不住笑出声了。哪家？还不是你自己教出来的。 此时沐嫣然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一见书房门口围了那么多人，不由得喝道：“都看什么看，自己的活都干完了吗？” 众下人第一次听到菩萨一样的大小姐那么大声地说话，纷纷吓了一跳，才意识到主子的笑话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看的，纷纷做鸟类兽散。 只一会儿，书房门口除了叶金两位姨娘就没有别人了。 “两位姨娘也先请回去吧。”沐嫣然深吸一口气，她哪里看不出金姨娘眼中的幸灾乐祸，只能先把这些人赶走再说。 “娘，别打了。”说着就去拉王夫人，可是盛怒中的人力气总是比平常大的，张牙舞爪的一下就把沐嫣然给甩了个跟头。 好在跟着沐嫣然的两个丫头黄绫，紫绡反应够快，一把扶住她，免得她摔在地上。 沐嫣然一看这样不行，就吩咐张嬷嬷等人上前，强得把王夫人拉离海棠身上。 “你们别拦着我，看我今天不打死这个小蹄子，贱蹄子。”王夫人的身子不断的扭动着。 此时沐永年已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想了想道：“不是你让这丫头炖了补品给我送过来的吗？” 第九十七章 挑唆 沐书瑶听着花蕊绘声绘色的描述，可以想像当时王夫人如疯狗一样的样子，最让她感到愤怒的大概是海棠这个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丫头了吧。 她的心腹丫头，爬上老爷的床，这不是明晃晃地在打她的脸吗？相信有一段日子，她身边那几个大丫头都会被她当贼一样来防。 看着沐书瑶脸上的笑容，花蕊不由得心里一颤，几年的相处，让她了解沐书瑶脸上一旦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有人要倒霉。 “小姐，不是你在那碗补品里动了手脚吧。”花蕊在心里几乎是肯定的，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沐书瑶心情愉悦地道：“说什么傻话呢，今日我可是随夫人去了清古寺，府里发生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我还是现在才知道的呢。” 花蕊一听，翻了个白眼，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沐书瑶想起来问道：“那个秋姨娘怎么样了？” “现在府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她暂时被关进柴房了。”花蕊淡淡地说：“夫人大概暂时不会想起她来。” 这时候香草回来了，回禀道：“小姐，我们把莲儿安顿好了，黄大夫说她只是着了风寒，小芳已经去明辉堂报告老夫人了。” 沐书瑶点头，一切都在按自己安排地路线走。 “小姐，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莲儿？”香草不解地问，虽然她不知道小芳是用什么方法让黄大夫查不出莲儿的外伤，可她隐隐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家小姐的安排。 沐书瑶长长吐了口气，转头看向满园的绿意，幽幽地说：“当然不会，她如今受了风寒，我自然会禀了老夫人让她回去调理，你认为你家小姐会放过一个欺负过我的人？” 香草也笑了，不再多问。 这两天沐府内的气氛很压抑，先是夫人身边的海棠莫明其妙的掉进荷花池淹死了，而后夫人又把自己身边剩余的几个大丫鬟都赶到外院，反倒提拨了几个面容一般的二等丫头到跟前伺候。 再有就是秋姨娘的事被证明纯属误会，当时是清古寺的一个僧人正好进殿添完灯油，匆匆出去。 于是老爷为了弥补秋姨娘，一连数日都留宿在秋姨娘的院子里，据就这段日子夫人房中的瓷器换了好几批。 还是就是，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小姐这两天得了老夫人的青眼，天天叫她到明辉堂去说话。 “五妹妹好兴致，居然在绣花，瞧瞧这蝴蝶像要飞出来了一样。”沐嫣然带着丫鬟踏进沐雨晴的院子，见她拿着绣绷正专心绣着上面的蝴蝶，不由得开口赞叹。 沐雨晴见是她来了，忙站起来得礼，“大姐姐怎么有空上妹妹这儿来了，这些天学院都不用去吗？” “母亲这两天身子不好，我向书院请了几天假。”沐嫣然淡淡地说。 沐雨晴撇了她一眼，垂下的眼晴里盛满了幸灾乐祸，能好才怪呢，本以为抓住秋姨娘的小辫子，却被她反咬一口，说夫人故意冤枉她，惹得爹爹对夫人心生怒意。还有那海棠的事，真以为把人弄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在主子眼皮子底下爬床，怎么都会让人心里膈应吧！ 见沐雨晴不说话，沐嫣然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笑话自己的娘亲，不温不火地道：“前些天我在书院听说，那天二妹妹到华服轩其实遇见了……”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见自己一提起沐书瑶，沐雨晴的眼底就染上一层薄怒，心中暗笑：小样：想看我娘的笑话，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沐雨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嫣然，却见她慢吞吞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二妹妹的马车与另一辆马车撞在一起。” 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沐雨晴却着急地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不知为什么，被撞的九殿下就请二妹妹一起去天香楼吃饭了。”沐嫣然故意把其中的古荣轩给隐去了，她知道沐雨晴的软肋就是九殿下罗昭。 果然，听了沐嫣然的话，沐雨晴手里的绣绷被她扔在地上，“好个无耻的贱人，居然敢当街勾引男人，还骗祖母和母亲说是和古燕燕一起吃的饭，我看她们俩个贱人这是想共事一夫。” “大姐姐，走，咱们告诉祖母去，让她好好处罚那个小贱人。”沐雨晴拉起沐嫣然的手就要往外走。 “五妹妹，你怎么那么冲动。”沐嫣然有些嫌弃地甩开沐雨晴的手，立即温声道：“那天是古家小姐亲自送二妹妹回来的，又当着祖母的面说了那么一会子话，现在你要是再去翻那天的事，二妹妹一定不会承认，就算找古小姐来，她也只会帮着二妹妹，与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祖母反倒会觉得你见不得二妹妹好。” “那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小贱人？”沐雨晴满面怒色地道：“大姐姐，你不是说在书院听说的吗？那就请你这位书院的同窗来帮着作证啊！” “没用的，不是姐姐不帮你，只是我那位同窗也是一位商户之女，你想，在京城的商户，哪一个敢得罪古家人，何况是古燕燕。”沐嫣然强压下心头的不耐，给沐雨晴解释着，“再说现要二妹妹也十分得祖母欢心，祖母就算真的知道了，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沐雨晴听了，脸上的怒意更甚，“那贱人瞧着就是一脸狐媚相，不但勾引九殿下，还把祖母迷得晕头转向，今儿我去向祖母请安，还见祖母正跟她说笑，我进去的时候，祖母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沐嫣然不置是否，她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达到了，佯装愠怒地道：“五妹妹，生那么大气做什么，她好歹是你二姐，你可不能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叫了，若是一不小心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今后别人会怎么看你？” “大姐姐，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她本来就是……” “好了，够了。”沐嫣然斥道：“你要再这样，三天后陈国公府的赏菊宴我可不敢带你去了。” 沐雨晴一听三天后的宴会，顿时眼晴一亮，“大姐姐，听说那天九殿下也会去是吗？” 第九十八章 雨晴的不甘 “是啊！”沐嫣然揉揉她的脑袋，“不止是他，其余的三公子和各大名门公子小姐都会去，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什么贱人啊之类的话可不能再挂在嘴边了，不然可会惹人笑话的。” “那，那个贱……”话到这里，见沐嫣然眼色一沉，怏怏地改口道：“那青园那位……” “要叫二姐姐。”沐嫣然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她现在是沐府的嫡次女，当然会接到贴子。” “真讨厌！”沐雨晴跺了跺脚，语气里有厌恶任谁都听得出来。 沐嫣然在没人看得到的角度勾唇一笑，的确是个讨厌的家伙，居然让一向讨厌她的祖母对她和颜悦色起来，就连父亲都开始对她关注起来，这些本该都是她的，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分走属于她的东西！ 而沐雨晴可没那么多心思，一心早在三天后的宴会上了。 沐嫣然一走，她就拉着白玉冲进金姨娘的房中，一眼瞧见正在屋中描眉花眼等着沐永年晚上过来的金姨娘，气就不打一处来。 冲过去一把将她手中的胭脂夺下来，尖着嗓子就喊：“整天就知道打扮你自己！你就不能为我想想？” 金姨娘手一哆嗦，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也渐渐褪了去。 “你发什么疯啊！”虽说两个女儿当中，她比较偏心这个小女儿，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可是也渐渐受不了她老是突然之间冲自己发火，好歹自己还是她的亲娘不是！ 可是沐雨晴明显没有感到自家娘亲对自己态度上的转变，依旧我行我素地吼道：“每天就知道描眉花眼的勾搭父亲，你勾搭出什么结果了？一个病秧子的儿子，你别忘了，沐府还有一个嫡长子。” “啪！”金姨娘毫不留情地给了沐雨晴一个巴掌，“不许这么说你弟弟，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别人都可以嫌弃他，唯独我们娘仨不可以。” 沐雨晴捂着被金姨娘打肿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泪水一下子滴了下来，指控道：“姨娘，你打我！” 实际上金姨娘打完了也有些后悔，这个女儿她从来就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可是她刚刚说的话太不像样子了，这么多年，儿子沐子杰就是自己心头的痛。 “雨儿，疼吗？春桃快去拿块冰块来给五小姐敷脸。”金姨娘心疼地想伸手去触摸沐雨晴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金姨娘伸到半空中的手一滞，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雨儿，你也不小了，说话怎么还是那么没有分寸！” “我说错了吗？”沐雨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人家死了那么多年，都可以重新坐上嫡妻的位置，连带着那个野种也水涨船高地成了嫡女，为什么你就不行，如果你争气一点，生个健康的儿子，我至于还是这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吗？” “庶女怎么啦？你爹马上要升右相了，到时你就是相府千金，就算是庶女，也没人敢慢待了你。”金姨娘一边帮沐雨晴轻敷着脸颊，一边不在意的说：“那野丫头不过是空有一个嫡女的名头，你也不瞧瞧她住的院子，连体面一点的下人都不如，府里哪一个是真正看得起她的，这样的嫡女给你当，你要不要？” “可是，以后京里贵族小姐聚会都会给她发贴子，根本不会理睬我这个庶女。”沐雨晴听了金姨娘的话，心里好受多了，可是还是不满的嘟哝。 “傻话，你要出席这些宴会，不会巴着你大姐姐，她可是正经的嫡女，多带一个姐妹去也不要紧。”金姨娘点了点沐雨晴的额头道：“何况京中贵又聚会本就可以带一个相好的姐妹，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你大姐姐不是答应带你参加三天后的赏菊宴了吗？” 听自家娘亲提到赏菊宴，沐雨晴急了，拍掉金姨娘的手道：“都是你，把我的脸打成这样，万一三天后还不消肿怎么办，那天九殿下也会去，若他看到我这副样子，以后我还有什么希望！” “还有衣服和首饰，我也要重新买，可是现在这样你叫我怎么出门！”沐雨晴烦躁地喊着，急得在屋里直转圈。 金姨娘见女儿子这个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倒是一旁的春桃提醒道：“姨娘，五小姐，奴婢听说黄大夫那里有一种去保肿化淤的药膏，很管用，敷在脸上休息一晚就能消肿……” 春桃的话还没说完，沐雨晴立即上前踢了她一脚道：“既然知道有这种药膏还不快点给本小姐去拿，还在这里啰啰嗦嗦地做什么。” 春桃吃痛，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奔出了屋子。 她本是好心提一句，没想到五小姐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那一下正好踢在自己小腿上，估计都青紫一片了，五小姐跟四小姐是双胞胎，四小姐从不打骂下人，更不会对姨娘大吼大叫，姐妹两怎么相差那么多。 不管沐雨晴怎么折腾，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沐书瑶看着手中的贴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想去怎么办！可是古燕燕她们已经派人来说了，她要是敢不去，今后就别想安宁。 想到古燕燕折腾人的方法，沐书瑶不禁摇头，原以为她只在吃和罗昭的事上用心，原来在整人一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 上次在计府的诗会中，有小姐嘲笑古燕燕的商女出生，回头就被她设计撕了裙子，这还是计雪茜告诉自己的呢。 沐书瑶再次叹了口气，认命的稍事打扮了一下，和沐婉婷一起上马车，她本想把沐佳晴也带上，可是她说还有许多绣活没有做完。 沐书瑶也知道，金姨娘在的娘家开了家小小有绣品店，却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女儿都奴役上了，沐佳晴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绣活，而老夫人出只当不知道，一个庶女而已，实在打动不了她的心。 “二姐姐。”身后传来沐雨晴甜甜的叫声，沐书瑶转头看去，只见沐雨睛今日子身着一袭玉涡色的岚媛青绿百褶裙，脚上穿一双云丝绣鞋，看起来倒是清纯可人。 见沐书瑶停下来，立即跑上前，亲热地挽起她的手道：“大姐姐的马车宽敞，不如咱们姐妹四人共座一车，也好加深一下感情。” 第九十九章 培养感情 沐书瑶笑眯眯地看了沐雨晴一会儿，又看看沐嫣然她们那辆马车，的确是够大的，比自己面前这辆大了一倍不止。 坐她们四位小姐是绰绰有余，只是大家小姐出行，必要有丫鬟跟随，就算是她们四人一人带一个婢女，那车也坐不下。 沐嫣然瞧着这边的情形及沐雨晴反常的态度，就知道她要羞侮沐书瑶了，笑了一下跟着走过来道：“二妹妹，五妹妹说的正是呢，咱们姐妹正该在一块儿多处处呢，至于黄绫她们，就让她们另坐一辆车子好了，三妹妹你说是不是？” 说着，拿眼睛去扫一边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沐婉婷。 沐婉婷见沐嫣然点到自己的名，不知为何，明明对着的是一张如花的笑颜，她却如同置身于寒冬腊月一股，拉了拉沐书瑶的袖子，嚅嚅地说：“二姐姐，大姐姐和五妹妹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姐妹是该多亲近亲近。” 沐雨晴听了这话，立即高兴地拉着沐书瑶就走，边走边道：“哎呀二姐姐，你听连大姐姐和三姐姐都那么说了，你就依了她们吧，要不然就是你还在生妹妹的气了。” “五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二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我的智商不在同一水平线上，跟你生气，不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吗？沐书瑶话只说一半，有些话藏在心里即可。 只不过她实在好奇，今日沐雨晴又想出什么幺娥子！ 于是也顺势上了车，反正白日里生活无趣的很，既然有人愿意当小丑给自己取乐，她就却之不恭了。 四人上了马车，依次坐好，谁也没有先开口，沐雨晴像是忘了还有沐书瑶二人一样，自顾自地跟沐嫣然说起京里最新流行的衣服首饰，还有哪家小姐与哪家公子又传出了绯闻，等等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沐书瑶听之，只是淡然一笑，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正在沐书瑶胡思乱想的时候，沐雨晴突然笑问沐书瑶：“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呃？你和大姐姐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沐书瑶没料到沐雨晴会突然发问，有些局促的回答。 沐雨晴见沐书瑶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懦弱样子，对刚才沐嫣然对她的分析深以为然，以为前几天不过是她强装出来的罢了。想想自己那时竟还真被她吓住了，心里着实有点暗恼。 可是脸上却是半点也不露，继续挂着一脸笑，看似随意地说：“二姐姐，听说那天你在街上与人的马车相撞了？” 沐婉婷惊讶地看着沐书瑶，沐嫣然也装作一脸担心地问：“二妹妹，怎么没听你提起，有没有伤到？” 沐书瑶也笑地看着两人的表演，她知道沐婉婷是真的关心自己，拍拍她的手，淡笑道：“也没什么好提的，不过是双方都有错，而且也没伤到人，解释一翻也就好了。” 听沐书瑶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沐雨晴听到肺都在气炸了，她冒着丢抛头露脸的坏名声，几乎天天去天香楼附近，只为和四殿下来个偶遇。 想到就那么几天没去，倒被这个小贱人得了便宜，最可气的是她现在居然说得那么轻巧，连对方是谁都不肯透露，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二姐姐，撞你的是什么人啊？”沐雨晴故作天真的问：“若真是平民百姓，见到咱们府里的马车躲都来不及，亏得二姐姐心性好，没将那人送官。” 沐书瑶轻笑一下，这沐雨晴看来是知道了什么，想必坐在她身边的沐嫣然功不可没，可怜沐雨晴又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还在这儿洋洋自得。 见沐书瑶笑而不语，沐雨晴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莫不是对方马车里坐的是位年轻公子，二姐姐动心了吧……” “五妹妹，这种话不可乱说。”沐嫣然假意的斥责了沐雨睛一句，“会影响你二姐姐闺誉的。” “大姐姐，这里又没外人，是咱们姐妹间的体己话，有什么关系。”沐雨晴不在意地道：“何况二姐姐也不小了，不是吗？” 沐书瑶还是不说话，既然沐雨晴喜欢打太极，就让她慢慢去打，自己就当看小丑表演了。 “二姐姐，听说四殿下经常路过那条街……”说到这里，突然用手轻掩小口道：“不会姐姐撞上的是四殿下的马车吧，那可是冲撞皇族的大罪。” 沐书瑶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刚才还口口声声与她与人相撞，这会儿就变成她的马车撞上罗昭的了，这变得也太快了吧，还有那冲撞皇族的罪名，人家当事人罗昭都没有说什么，她倒是大呼小叫起来了，真以为自己是罗昭的什么人了吗？ 她是听得快要笑出来了，旁边的沐婉婷却是吓了一跳，“二姐姐，这是真的吗？”四殿下啊，那可是皇上的儿子，随便一个罪名都能在了二姐姐的脑袋。 “是吧。”沐书瑶坦然地承认，“大少是这么称呼那个人的，我也不认识。” “你这个下贱坯子，乡巴佬，四殿下是龙子，你有什么资格认识她！”沐雨晴见沐书瑶终于承认，猛地扑向她，伸手使劲掐沐书瑶的腰，恨不能掐死这个小贱人，一边还质问：“是不是你知道里面坐的是四殿下，故意叫手夫撞上去的？” 她掐得很用力，几乎想把沐书瑶的一块肉拧下来。 沐书瑶的衣服被子沐雨晴掐皱了一片，痛感传来，使她轻蹙了下眉头，转眼看看沐嫣然，而她仿佛没看到一样，拉着沐婉婷侧头说着什么。 沐雨晴也看到了沐嫣然那边的情形，嘴边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悄悄拨下自己的珠钗，用珠钗尖锐地一端所到沐书瑶的肉里。 她想看到沐书瑶哭着叫疼的样子，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沐书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又冷又冰，如同一把把冰刀射向沐雨晴，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于是她下手越发狠了， 沐书瑶眼神一沉，轻转手腕，就昕到咔嚓一声，她把沐雨晴的手腕扭脱臼了。 第一百章 被忽视了 “啊！”沐雨晴惨叫出声。 “怎么了？”沐嫣然最先回过头来，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沐雨晴，刚才她的眼角余光扫了她们这边一眼，沐书瑶才是一直被折腾的一个，怎么这会儿反而是她叫痛。 “大姐姐！”沐雨晴大哭大叫道，“我的手！” 她的手腕已经掉了，用不上半分力气！ “大姐姐，沐书瑶扭断了我的手！这个小贱人扭断了我的手！”沐书瑶哭道，“大姐姐，我好疼啊！” 闻言，沐嫣然不可思议看着沐书瑶。沐婉婷缩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沐书瑶则茫然回视沐雨晴和沐嫣然：“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她装得好无辜。 沐嫣然心中犯起了嘀咕，明明事情应该是另一种样子的。 沐雨晴哭得满脸是泪，妆容全花了。 “真的使不上力气？”沐嫣然错愕问。 沐书瑶含泪点头。 这可怎么办？ “要不我让白玉先送你回去？”沐嫣然试探性地开口：“像这种宴会也不是很重要，将来过有机会参加。” “我不要。”想到今日宴会中会出现的四皇子罗昭，沐雨晴感觉手腕上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大姐姐，我还忍得了，我不要回去。” “嗯。”沐嫣然不出意外地点了点头，“陈国公府也应该有大夫，你先忍一会儿，到了地方让吴小姐请大夫给你瞧瞧。” 沐雨晴点头，却回手，想要用另一只手打沐书瑶一耳光。 沐书瑶稳稳接住了她的手，稍微用力。 沐雨晴吓得大叫。她不想两只手都被顾轻舟扭断。 “二妹妹！”沐嫣然厉喝，“你做什么？” “是五妹妹伸手要打我的。”沐书瑶委屈地道，同时丢开了沐雨晴的手，说道：“我没有折断五妹妹的手，大姐姐还不知道吧，折断一个人的手，需得极大的力气，我可没有.......” 折断一个人的手腕，若是用蛮力，当然需要很大。 若是中医，就大不一样了。 中医知晓人体所有的关节，随便下个手腕，还不是跟玩一样？ 沐书瑶跟怪老头学了那么多年的中医，要是连这点都不知道的话，早被怪老头骂死了。 可惜沐家的人不知道，她唇角轻微挑了下。 沐嫣然则真的被沐书瑶糊弄得糊涂了。 是啊，她都没有看见沐书瑶怎么碰沐雨晴，怎可能在一瞬间折断她的手？何况沐书瑶长得跟纸片人似的。 可沐雨晴不像是装的啊。 沐嫣然头疼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实在想不妯不对劲的地方。 马车很快到了陈国公府门口，大门口早已停了不少马车，花蕊她们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各自扶侍自家小姐下车。 陈国公府的赏菊宴设在花园中，男宾和女宾只隔着一道帘子。 “二妹妹，一会儿进了国公府也别怕，吴小姐虽然有才华孤傲了点，人还是不错的，照顾的也很周到，今日方小姐，计小姐，古小姐应该也到来，到时候你和她们还有别的小姐说话时也别拘着，在府里也好好游玩一下吧。”下马车时，沐嫣然是这么嘱咐沐书瑶的，完全是一副慈爱的长姐样子。 “大姐姐，我还是有些紧张。”沐书瑶假装的握紧帕子，心里却是冷笑，这翻话不是应该嘱咐她旁边的沐雨晴的吗，毕竟像她这种身份，能参加这样的宴会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的。 “哼，乡巴佬就是乡巴佬，烂泥扶不上墙。”一边的沐雨晴不放过任何一个讽刺沐书瑶的机会，“一会儿可得注意一下礼仪，别在众千金面前丢了丑，到时丢的可是爹爹的脸。” “五妹妹，你的手不疼了吗？居然还有心思关心我会不会出丑，会不会给爹爹丢人，你对我真好。”沐书瑶微笑着反击。 沐雨晴语塞，手腕被忽略的疼痛经过沐书瑶的提醒，慢慢传来，她吸了口凉气，对沐书瑶的讽刺又不知如何回应，气得不轻。 花园里陆陆继继地有客人进来，和沐嫣然相熟的小姐都过来跟她打招呼，她们都听自家大人提及沐尚书要升任右相一事，自然也开始恭维起沐嫣然。 “沐小姐，你的衣服可真好看，一看就知道是华服轩的新样式。”一个穿着粉色衫裙的小姐，一脸讨好地对沐嫣然说。 今日沐嫣然梳着祥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白玉响铃簪身着一袭湖蓝色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脚上穿一双软底珍珠绣鞋，的确是个美人。 沐嫣然只是谦虚地笑笑道：“妹妹这身衣服也不错，更衬妹妹的肤色，真真让姐姐艳羡不已呢。”她们两个只顾着自己说话，根本把身边的沐书瑶几人忽视了个彻底。 沐书瑶倒是不急，拉着沐婉婷往旁边走了几步，反正两个人都不喜欢交际，此时倒是乐得躲清静。 可是她们不着急，沐雨晴可是急得很，她和一只手还使不上力气呢，手腕上隐隐传来的痛意，也让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 只是她刚想去拉沐嫣然的衣袖，却听得外面传来尖细的声音：“二皇子到！” 随着这声音落下，沐嫣然一脸欣喜地看向入口处，眼里哪里还放得下别人，拂开沐雨晴的手快步往入口处行去。 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地沐书瑶眼里，她脸上浮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旁边的沐婉婷见了沐书瑶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心里一颤，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二姐姐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二姐姐，我看五妹妹好像真的不舒服，不如……”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女声打断道：“不如怎么样？婉婷你就是太好心了。” “雪茜姐姐，你们来了啊。”沐书瑶见计雪茜和古燕燕结伴同来，站起来道：“咦，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思语呢？” “她要陪她表姐。”古燕燕冲着入口处努了努嘴，一脸“你懂的”的神色。 沐书瑶笑了一下，顾洛儿也喜欢二皇子，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有他出现的地方，顾洛儿又怎么会错过呢。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古燕燕好奇地问：“不如怎么样？” 第一百零一章 他来了 沐婉婷刚想开口，沐书瑶先笑道：“也没什么，刚才来的路上，五妹妹硬说我扭断了她的手，想到国公府来找大夫医治，三妹妹正问我要不要给她找大夫呢！”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你们也知道，我是第一次来陈国公府，国公府的吴小姐我根本不认识，怎么好冒冒然去找她，要不雪茜姐姐帮个忙？” “帮什么忙啊！”计雪茜还没开口，古燕燕先开口了，朝沐雨晴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正跟一位小姐聊天，冷笑道：“你们看她那样子，哪里有被扭断手的样子，定是瞎说的。再说你们会相信书瑶姐姐能扭断她的手？我看啊，她不欺负书瑶姐姐已经不错了。” 一席话说得沐婉婷脸色爆红，刚才车里的一切她也不是没看见，可是有沐嫣然压着，她也不敢多话，只能装作不看见。 此时听古燕燕这么说，不由得担忧地看向沐书瑶：“二姐姐，你怎么样？刚才……” “刚才怎么啦？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啊！”沐书瑶宽慰地拍拍沐婉婷的手，她知道这个妹妹的难处，也无心把她扯进自己和沐雨晴之间的争斗中来，否则吃亏的还是她。 四人只是瞧了沐雨晴一眼，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她，直到园子门口又响起喧闹声，这回是古荣轩和四殿下罗昭联袂而来。 四公子到了三位，各家小姐瞬间沸腾了。 吴彦菲带着丫鬟婆子正在后花园里安顿来的宾客，眼尖的看到沐书瑶和计雪茜在一起，就笑着说道，“雪茜，你怎么在这里躲清静，前面都闹翻天了。”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何况我对那三位又没什么感觉，巴巴的凑上去，反倒讨人嫌。”计雪茜看上去似乎与这位吴小姐很熟，说话也没那么多的避讳。 吴彦菲听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见沐书瑶一身淡然一坐在计雪茜身边，有些奇怪，便好奇地问：“雪茜，你身边的这位小姐脸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她深知计雪茜的脾性，若是不合她眼缘的人，绝不会呆在一起，何况两个人还一副熟的样子。 “噢，她啊，就是沐家的二小姐沐书瑶。”计雪茜笑道，转头对沐书瑶介绍道：“这位就是陈国公府的嫡长女吴彦菲，你应该比她小，就叫彦菲姐姐吧。” “吴小姐好。”沐书瑶起身行礼，虽然计雪茜让她叫吴彦菲名字，可是她觉得与对方并不熟悉，还是客气一点的好，万一人家小姐不喜欢自来熟的人，自己岂非讨了个没趣。 吴彦菲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这个沐书瑶她听说过，外界传言她粗鄙无知，行为粗鲁，可是现在自己看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只见她梳着垂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银鎏金模印花卉大银簪，身着一袭碧绿色的云烟裙，面容清秀惬意，气质从容淡定，若是不知道她从小长在庄子里，还以为她是高门大户精心调教出来的嫡女呢。 怪不得雪茜会喜欢她，自己还没与她相处，就已经有点被她的气质吸引了，因而笑着虚扶了一把道：“原来是沐二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既然你与雪茜那么投缘，我也就托大自称一声姐姐了，想来沐二小姐不会介意吧。” “哪里，是吴姐姐看得起书瑶了。”沐书瑶坦然地道：“吴姐姐定也听过关于书瑶的不少传言，还能给书瑶下贴子，已是姐姐有容人之量了。” “好，果然是雪茜看中的人，这性子我喜欢。”吴彦菲笑赞道，转头看向计雪茜道：“你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准。”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计雪茜难得地露出清冷以外的表情。 只是她的一句话，说得三人都笑了。 吴彦菲安排计雪茜和沐书瑶等人到湖边的亭子里坐着赏花，同坐的除了沐婉婷还有两个同龄的小姐，都是翰林院两位大人的爱女。 计雪茜向来不喜欢做作的人，所以对那两位借着谈论诗词与她套交情的小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反倒是对沐书瑶两人有更多的话说。 “雪茜姐姐，我只听说过四公子， 这四美却不知道是哪四位？”沐书瑶和计雪茜小声地嘀咕着。 “四美啊，两个你已经知道了，永宁郡主顾洛儿，和你那嫡长姐沐嫣然。”计雪茜给沐书瑶普及道：“另一位你刚刚也见到了，就是彦菲，最后一位其实大家都知道名不符实，可是因为人家有背景啊，就挤身到其中了。” 沐书瑶怔了下，这也是个拼爹的时代？ 见沐书瑶怔愣，计雪茜决定不吊她胃口了，轻声道：“就是当今唯一长大成人的公主，嘉公主。” 沐书瑶听了正想再问什么，前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只听有人窃窃私语道：“他真的来了啊！”言语当中的惊讶丝毫没有掩饰。 沐书瑶竖起耳朵听着，就听到一道俏丽柔嫩地女声低声说道：“听说是吴小姐下的贴子，不过听人说他不是双手双腿尽废了吗？吴小姐怎么还给他下贴子？” 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听爹爹说，楚将军虽然遇袭受伤，从此有可能成为废人，可是皇上对他却仍然倚重的很，前些日子不是还下旨封了他璃王，是天璃的璃，皇上用国名作为璃王的封号，可见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想来陈国公府也想巴结上这棵大树吧。” 沐书瑶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好笑，璃王啊，楚煜辰可是真得圣心。 这时又有一道不屑地声音钻入沐书瑶的耳中，“哼，璃王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连吃饭都要靠别人的废物。” “楚小姐好。”众女纷纷行礼。 沐书瑶转头看去，只见那位被包围在众女当中的楚小姐梳着朝月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碧玉卧龙点翠金簪，身着一袭鹅蛋的缕金挑线纱裙，手拿同色丝帕，正掩嘴轻笑。 “雪茜姐姐，那是何人？”沐书瑶抬着下巴指向楚小姐方向。 第一百零二章 璃王的妹妹 计雪茜随着沐书瑶眼神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一抹樱 红的颜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好气地说：“她啊，璃王的妹妹，大将军楚晋原的养女楚月兰，可能是跟着楚夫人一起来的。 沐书瑶再次看了眼看，那个身着一袭樱红的撒花烟罗衫的小女孩，低头梳理着脑中关于楚煜辰的资料，记得他说过，自己和他父亲不和，而他的母亲早已过世，那这楚夫人…… 她这里还在想，古燕燕突然气呼呼地冲着她们这里跑过来，直到坐下还嘟着一只小嘴，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沐书瑶跟计雪茜对视了一眼，皆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计雪茜开口打趣道：“燕燕，你怎么舍得离开你的昭哥哥了。” 与沐雨晴天天围堵罗昭一样，古燕燕喜欢罗昭的事也可以说是整个京城公开的秘密，莫不是她和沐雨起了冲突？可是沐雨晴现在还有心思跟古燕燕吵架，自己倒是有点佩服她了。 “还不是那楚月兰，仗着哥哥成了璃王，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古燕燕气呼呼地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楚月兰跟楚煜辰的关系很好？”沐书瑶不解地问。 “你怎么敢直呼璃王的名讳。”古燕燕被沐书瑶大胆的言词吓了一跳，匆忙地往旁边扫了几眼，幸好在她来之前，那两位翰林院大人的爱女已经离开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四公子身上，没人注意到她们这个小角落。 沐书瑶却只是笑笑，别说直呼楚煜辰的名字，就是骂都骂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古燕燕见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压低声音说：“这个楚月兰说是养女，其实是楚将军一个妾室的远亲，是收养过来给如今的璃王当小妾的，只不过也不知为何，多年前，楚将军与璃王父子失和，这楚月兰的身份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楚将军就把她收作养女。” 楚煜辰的妾室？沐书瑶挑了挑眉毛，古代的男人真是好福气，还没长大呢，家里就连妾室都准备好了。 “几位小姐，我家小姐派奴婢请几位小姐去前面赏花。”几人正说得兴起，凉亭里来了一个丫鬟，口齿伶俐，面带微笑，看着就比沐府的奴婢强，也难怪世家大族重视底蕴，有些东西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 陈国公府的后花园建造的巧妙，佳木茏葱，奇花异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往北边，越的平坦开阔，可谓是有山有水有花草，沐书瑶惊叹的是那假山上方的引水，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瀑布。 “喂，乡巴佬！你就是沐府养在外面的女儿吧，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才走几步，就听一个口气不善的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她的声音不算低，周围有不少的小姐都看了过来，小声的对这边议论。 “楚月兰，你说谁乡巴佬呢！”古燕燕向来与楚月兰不对盘，此时说话也没一点客气的，“你要不是被楚家收养，现在还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呢。” 不得不说，出身是楚月兰的硬伤，虽然她现在贵为将军府千金，又是璃王的妹妹，可这些都不能抹杀她曾经的身份。 于是阴阳怪气地说：“古燕燕，你身边的不就是么，我就是说她呢。”楚月兰一脸的嚣张，嘴角带着讽刺的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显得很刁蛮刻薄，停了一下又道：“不管我以前是什么身份，至少我从小生活在京城将军府，不像那个乡巴佬，是从小就是长在乡野。” 古燕燕刚想开口，就听楚月兰不屑地说：“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高贵，听着是皇商之女，说白了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商户女，以为自己哥哥跟四殿下是朋友，就敢肖想四殿下，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不过是个作妾的料。”古燕燕也不是好惹的，当下站起身，对楚月兰怒目而视，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脸。 “燕燕，不要和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沐书瑶拉着古燕燕，根本就不理会楚月兰这个没大脑的挑衅，这种人其实最好摆平，因为她头脑简单，否则怎么会不分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白了，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姐而已。 “这不是楚家妹妹吗，怎么好好的花不赏，跑到这儿躲清静了？听说沐五小姐正到处找你呢。” 两方正是剑拔弩张之时，吴彦菲迈着小步出现在中间，她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身粉蓝色的长裙，没有过多的装饰，如云的秀发，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正在微微的上翘，显示出她的心情不错。 见是吴彦菲来了，楚月兰倒是收敛了几分嚣之意，只是脸色不大好地说：“吴姐姐何必这么虚伪，你不是一向讨厌低俗的乡巴佬吗？这么高雅的赏花会把这个乡巴佬也请来了，没得拉低了我等的格调，听说一会儿还要做诗，这乡巴佬恐怕连字都写不全，你就不怕她当众出丑吗？” 楚月兰说着，还用帕子捂住嘴，嘤嘤的笑了几声，让一旁的古燕燕气的恨不得一脚踹飞她。 “楚妹妹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书瑶妹妹虽然自小在庄子上长大，毕竟也是沐大人的千金，沐大人怎么可能不派人好生教导她呢，何况她远离京城，见识肯定会比我等多，为此我还很羡慕呢。” 吴彦菲的礼仪非常到位，即使讨厌楚月兰，也让人挑不出错，最多是话里下刀子，明嘲暗讽。 看得沐书瑶暗自点头，在京城的这些小姐说话都是这样，很少有直来直去的，自己看来还得学着点。 此时古燕燕已把沐书瑶拉到计雪茜身边，小声地问：“书瑶姐姐，你会不会作诗？”她是最讨厌作诗的，不过家里请了先生，她本身也在含风书院，凑和一下还是可以的，就是担心沐书瑶。 听说沐夫人把沐府的先生辞了之后，就没有再找先生教她们，而沐书瑶是回到京城才开蒙的，不会是真的被那个讨厌的楚月兰说中吧！ 第一百零三章 想看戏，没门儿 “不用担心，大不了一会儿请雪茜姐姐帮忙。”古燕燕见沐书瑶不说话，以为是被子她说中了，忙宽慰道：“你还不知道吧，雪茜姐姐却用各种字体写字，随便用另一种字体，也能帮你圆过去。” “是啊，书瑶，你不必担心，既然是彦菲请你来的，她就绝不可能让你出丑。”计雪茜也镇定地道。 她看得出来，吴彦菲是真的很喜欢沐书瑶，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出丑，大不了自己呆会儿把字稍微写丑那么一丢丢，不就行了吗？ 倒是提出作诗的这个沐嫣然的居心，让人沉思，作为沐书瑶的姐姐，她不可能不知道沐书瑶的情况，这是要借着彦菲的赏花宴给书瑶难堪啊，世上怎么有这么做姐姐的人！ 沐书瑶轻松一笑道：“那就多谢雪茜姐姐了。”作诗啊，她还真不怕，前世上下五千前，出了那么有诗人，作了那么多诗，总有一首适和的。 果然，不一会儿吴彦菲带着一位身穿火红宫装的圆脸小姐出现在众人面前。 沐书瑶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这位小姐长得有多恐怖，只是她的妆容有点吓了，头上的珠翠也戴了满头，根本看不见她的头发，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硬被她打扮成了双十出头的年纪。 刚想侧身问计雪茜时，只见众人纷纷俯身行礼：“参见公主！” 沐书瑶明白了，这位感情就是大名鼎鼎的皇室公主罗嘉，怪不得计雪茜说她这选为四美之一，实属靠着身份，就这品味，真是让人……无语。 偏偏这位嘉公主还以为自己明艳动人的很，几乎是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大家都起来吧，今日是吴小姐办的赏花宴，各位小姐就不必拘礼了。” 她这不开口还好点儿，一开口让沐书瑶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听过各种声音，男子粗鲁的，儒雅的，清冷的，和煦的；女子粗俗的，温柔的，做作的，清脆的，就是没的听过这位嘉公主一样的声音，简直……难以形容。 “我们公主说了，有花不能无诗，请到场的各位小姐无论年龄，都以菊花这题，即兴赋诗一首。”公主身边的一位嬷嬷代为发言，“我们会请四公子品鉴，然后评出一首最好的，这彩头就是皇后娘娘刚赐给公主的这支凤穿牡丹的金簪。” 说着让身后的宫女举着金簪在众小姐面前走了一圈。 老实说，单单这支金簪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大家族小姐拥有比这还名贵的首饰，只是这金簪是宫制的，意义又不同的，宫制的东西是外面花多少银子都是买不到的。 于是众小姐纷纷跃跃欲试起来。 楚月兰挑畔地看了沐书瑶一眼，首先执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了起来。 沐书瑶看向沐嫣然的方向，只见她此时正跟那位公主聊得起劲，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沐书瑶，倒是沐婉婷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的。”轻拍了下沐婉婷的手，沐书瑶就不再说话了，脑子里却是在翻着有关菊花的诗词。 老实说，古人咏菊的诗词数不胜数，只是她要从中间选出一首既不会落人口舌，又不会太显眼的诗来，倒是有些难度。 计雪茜倒是想帮沐书瑶作弊，只可惜她身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站了个宫女，方思语身边也有，就连古燕燕身边也有个老嬷嬷站着。 这下子连最没有心机的古燕燕也看出不对来了，这是成心监视她们，防止她们帮沐书瑶作弊啊，看看陪着嘉公主说笑的沐嫣然，她瞬间明白了过来，眼里也浮现出担忧。 这些人也太坏了，居然给书瑶姐姐出这样的难题，小姑娘此时心思完全不在做诗上，想着等会儿怎么找机会叫人通知哥哥，让他们在评判断的时候，给书瑶姐姐放点水。 很快轮到沐书瑶写诗，看着她有些笨拙的拿笔姿势，沐嫣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今日来的小姐也算是挺全的了，一个一个地写诗，写了一个时辰多的时间，嘉公主见众人都写完了，就让大家四处游玩，等待结果。 古燕燕拉着沐书瑶松了一口气，“书瑶姐姐，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身边有宫女，我看了雪茜姐姐和思语姐姐身边也有，她们不是不想帮你……” “我都明白。”沐书瑶笑道：“谢谢你们的心意了。”连古燕燕都看出来的事，她会看不出吗？沐嫣然就是要她在众人面前丢丑。 再转头看看沐雨睛，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是一个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可是该说这些人没脑子呢，还是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她此时代表的也是沐家女儿，若是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丑，她们的名誉，甚至是沐永年的名誉也将受损，难道她们真的不在乎吗？ “书瑶。”计雪茜这时也赶了上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沐书瑶拦住，“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的，你们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书瑶，是不是你会写诗？”计雪茜见沐书瑶似乎是一脸镇定的样子，疑惑地问。 古燕燕和方思语也一起看向她。 沐书瑶两手一摊道：“我跟你们说过我以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我爹更不可能为我找什么先生。”说着突然神秘一笑道：“只不过今天的题出得巧了，我以前常听庄子里的教书先生做诗，他特别喜欢菊花，所以……” “所以你听得多了也就会了。”计雪茜眼睛一亮，接话道。 沐书瑶抿嘴笑而不语。 不过古燕燕仍然是气不过，撅着小嘴道：“那些人真坏，明知道书瑶姐姐没读过书，还让她做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计雪茜喝停止，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点着古燕燕的额头道：“你不要命了啊，这么说公主。”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众小姐的诗作已被送回，拨得头筹的竟是吴彦菲和顾洛儿两人，可金簪只有一支，顾洛儿自然拿出郡主的风度，不与吴彦菲争抢。 其实两人都不是缺宫制首饰的人，又向来交好，没必要为一只不起眼的金簪伤了和气。 第一百零四章 学不乖的雨晴 “沐书瑶！”几人正聊的开心，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众人扭头一看，居然是沐雨晴。 此时她的脸仍是苍白着，面上因强忍痛意和怒意，扭曲得有些狰狞。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粉色衣衫的小姑娘，看上去比沐雨晴还要小上两岁。 沐书瑶还没开口，古燕燕就出声奚落道：“到底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见了嫡姐竟然敢直呼其名，这沐府庶女的家教还真是……”边说还边摇头。 反正现在沐婉婷也不在，自己说说也无妨。 “呸，她算是哪门子的嫡女。”沐雨晴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对沐书瑶爆起了粗口，“不过是从外边捡来的野种……” “你再说一遍！”沐书瑶突然正色道。 “再说多少遍还是一样，野种，野种……”沐雨晴疯了似的嚷了起来。 突然，啪地一声，手掌接解皮肉的声音响起，沐雨晴的脸被打偏到一侧，左边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了五个红印。 沐雨晴不可置信地看着沐书瑶，吼道：“贱人你敢打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着就往沐书瑶的方向扑了过来。 她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吴彦菲的注意，立即带着丫鬟前来察看，她身后还跟了好些小姐，连罗嘉也一起跟着过来了。 沐嫣然一见场中的两人，不由得头疼了起来，向罗嘉告了声罪，才走到二人面前，端出长姐的架子问：“你们两又是怎么回事？” 沐雨晴见沐嫣然来了，立即扑到她怀里哭道：“大姐姐，我只是看见二姐姐在这边，所以来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不由分说，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你瞧，我的脸都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 她的话说得好不可怜，在场的许多小姐都不可思议地盯着沐书瑶，众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倒底是从小养在外面的，就算成了嫡女，还是改不了粗俗不堪的毛病。 沐雨晴忍着手上的剧痛，窝在沐嫣然的怀里偷偷笑着，没想到牵动伤口，痛得她直吡牙。 而沐嫣然一听，看向沐书瑶的眼光立即变得一副痛心疾首，“二姐姐，母亲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动手打人，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一举一动都要按照规矩来，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不是这样的，沐大小姐，刚刚是沐，五小姐先骂书瑶姐姐是野种……”古燕燕上前帮忙说话，可是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沐雨晴抽噎着道：“古姐姐，我知道你跟二姐姐投缘，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明明是二姐姐打我的，李小姐可以作证，还有我脸上的伤。” 说着从沐嫣然怀里抬起头，想让众人看看她脸上的伤。 没想到，人群中有位小姐看到沐雨晴的脸，直接噗嗤一声笑了，接着一声接一声的低笑在人群中响起。 沐书瑶一脸坦然地看着沐嫣然，“大姐姐，母亲和你的教诲，书瑶又怎么敢忘，只是刚刚五妹妹说得有些难听，我怕传扬出去，坏了沐府的声誉，这才想用手去捂五妹妹的嘴，哪知我还没碰上她的脸，她就大叫了起来。” “不对，大姐姐，你别信她的，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沐雨晴听到沐书瑶颠倒黑白的说词，一时气愤，口不择言地指着她，想要阻止她说下去。 却听得沐嫣然怒斥道：“够了，五妹妹，平时大家看你小，都不跟你计较，可如今是什么地方，当着公主郡主的面也敢对嫡姐口出不逊，平时的规矩都白学了，看来回府之后要请母亲为你请个严厉点的教养嬷嬷，好好学学规矩。” 沐雨晴一听傻眼了，现在沐嫣然不是应该对沐书瑶发火的吗？怎么她的火气都冲自己来了？ “大姐姐，可是二姐姐她……”沐雨晴不确定地说。 “五妹妹，我知道，你对我能作出诗一事很不高兴，可是这是公主的意思，我又岂敢不遵。”汰书瑶看了罗嘉一眼，使出她一贯奉行的“天下没有免费戏可看”的原则，很愉快地把她拖下水。 “你一上来就对我又叫又骂的，真的有失尚书府的体统，我只是好心想制止你，怎么就成了打你了。”说着沐书瑶的双眸也蒙上了雾气，转向沐嫣然道：“大姐姐，书瑶知道你们私底下都看不起我，可是今日是吴小姐办的赏花宴，妹妹我受点委屈倒是不要紧，可五妹妹这样就太失尚书府和父亲的脸面了。” “沐书瑶你给我闭嘴！”沐雨晴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疼的，浑身直哆嗦。 “你才该给我闭嘴呢！”沐嫣然也顾不得端大小姐有架子了，厉声喝道：“白玉，送你家小姐回去，她魔怔了。” 一句话判定了沐雨晴的罪行。 “谁魔怔了啊？”突然一道慵懒而又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竟见二皇子罗晖带了四公子及梁英帆款步而来，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坐在轮椅上的楚煜辰，方才也是他开的口。 众人见了纷纷行礼，罗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都起来，笑道：“方才在池塘那边就听见这里吵吵嚷嚷的，难道还有人敢在这陈国公府闹事？” “二皇兄，是沐家的五小姐诬赖她家二姐打她。”罗嘉接话，“可是大家都看到了，沐五小姐脸上半点伤痕也没有，怎么可能被人打了呢，倒是她对自己的嫡姐出口不逊，全然没有大家小姐的风范。”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打出去算了，省得在这儿污了大家的雅性。”这会儿开口的是楚煜辰，他的眼光扫过沐书瑶，眼里隐隐透着笑意。 这小女人又在调皮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以她的医术，打了人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 沐书瑶挑眉看了看他，脸上还挂着一副委屈的样子，微垂着头不说话。 “既然璃王都那么说了，沐大小姐……”罗晖看了沐嫣然一眼道：“璃王现如今可是很少参加宴会的，总不能被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吧。” “是，二殿下说的是，嫣然正要派人送五妹妹回去。”说着对白玉等人挥了挥手，就要把沐雨晴强行带离。 第一百零五章 改走悲情路线 沐书瑶则走到沐雨晴旁边，看似亲热地拉起她的手道：“五妹妹快别伤心了，姐姐知道你不是人意的，姐姐不会记恨你的。”说着手上悄悄使用，沐雨晴的手腕回到原位，她可不会留给别人诟病自己的机会。 她的动作很快，可是就这么细小的动作还是落入了楚煜辰的眼里，只听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原本沐雨晴感觉手上一痛，就要开口，突然听得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不由得往楚煜辰方向望去，瞬间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粘在楚煜辰脸上，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本来沐雨晴觉得罗昭已是这天底下顶好看的男人了，且又身份高贵，虽然惦记他的人很多，可她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别人。 可是现在见到楚煜辰，才觉得罗昭根本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楚煜辰才是自己的良配， 虽说他如今重伤成这样，但是曾经的辉煌和皇上的宠爱却比皇子还多，若是多巴结一下，等自己成了璃王妃，看还有谁敢瞧不起自己，那时要对付沐书瑶这个贱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她这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沐嫣然却心思悄转，和楚煜辰的三年之约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剌，这会儿看沐雨晴看得那么专注，心里悄悄浮出一个计划。 而沐书瑶见此，则是似笑非笑地看了楚煜辰一眼，眼里的戏谑之意溢于眼表。 楚煜辰却是早就感受到沐雨晴炽热的眼神，如今又见沐书瑶用戏谑的眼神看自己，不由怒道：“惊蛰，给本王把这个大胆女子的眼睛挖下来！” “是！”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浑身黑衣的侍卫出现在沐雨晴面前，伸手就要去抠她的眼晴。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沐雨晴只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手不断放大。 “住手！”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只听罗晖开口阻止，并且已经动手挥开惊蛰的手，看向楚煜辰道：“璃王何必吓唬五小姐。” “吓唬？！”楚煜辰冷笑道：“二殿下觉得是本王是只会吓唬人的人么？” 罗晖一噎，才道：“这沐府的五小姐虽然在赏花宴上越矩，可也罪不至此啊。”面对楚煜辰的冷言冷语，罗晖这个皇帝的二皇子也只好受着，谁叫人家论军功，比他多；论地位比他高；论皇帝的宠爱，更是自己无法岂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父皇的亲子。 “越矩？！”又是沉沉地两个字，突然看到还盯着自己的眼睛道：“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就继续看着。” 沐雨晴听了这话，不由得浑身一抖，缩着脖子不敢抬头了。 罗晖扫了沐雨晴一眼，眼底带着鄙夷，脸上却还是挂着笑道：“煜辰，何必跟一个小小的庶女一般见识，她大概是看到你太惊艳了吧！” 转头看向没回过神来的沐嫣然道：“沐大小姐！” “呃，二殿下有何吩咐？”沐嫣然见罗晖对自己说话，俏脸立即通红，小声地应答。 “这五小姐……”罗晖见沐嫣然的表情，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盘算着这个女人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脸上却仍挂着得体的笑。 “哦哦，白玉，你们还不快将五小姐带走。”沐嫣然手足无措地看了楚煜辰一眼，压下眼底的厌恶，款款走上来，盈盈下拜道：“沐氏嫣然代替五妹妹向璃王殿下赔罪。” “沐家的大小姐？”楚煜辰意味不明的腔调里透着一丝阴险，“你就是那个誓死不愿与本王履行婚约的沐嫣然？” 此话一出，不但是沐嫣然就连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沐嫣然是没想到楚煜辰会当众抖出这件事来，毕竟自己当时以死相逼的拒婚，没有几个人知道。 在场众人是才知道当时皇上为何会下这第二道圣旨，竟是这沐家大小姐以死相逼，还说什么璃王自知配不上她，根本就是扯蛋，他们当时就说嘛，璃王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一切都是沐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只为让沐嫣然的名声不受损。 顿时，在场众人看沐嫣然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偏偏那位罗嘉公主是个直肠子，当场就问道：“啊，嫣然，你居然那么嫌弃煜辰哥哥，他哪里配不上你了？” “不是，公主，不是这样的……”沐嫣然忙辩解，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公主，您心思单纯，怎么会知道人心的险恶，咱们这位沐大小姐是嫌弃璃王受伤了……” “不是的，公主，郡主，臣女万万不敢有此想法。”沐嫣然没想到顾洛儿也来踩上一脚，嘭地一声双膝跪地道：“这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嫣然岂敢违逆……” “那你的意思是说，沐大人嫌弃本王一身是伤喽。”楚煜辰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本王是为天璃而伤，没想到沐大人竟如此的不通情理。” “二殿下劳烦你进宫禀明皇上，就说煜辰一身残躯再不敢污了皇上与各位大人的眼，就此隐退山林，了此残生。”说罢示意元飞推着自己往外走，至于惊蛰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 见楚煜辰动了真格，罗晖忙拦在楚煜辰面前道：“煜辰，别这样，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回去叫父皇马上把这沐嫣然许你为妾就是了。” 他的话刚一落地，沐嫣然只觉自己身子晃了晃，终于还是没挺住，软软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楚煜辰见此，面露苦笑道：“何必呢，瞧！二殿下把人家姑娘都吓晕了，既然她不愿，我又何必强求，煜辰明白现在自己的样子，只是有点感伤罢了，没想到我为天璃出生入死，最后竟糟人嫌弃。” 说罢看向吴彦菲，点头致意道：“今日多谢吴小姐的邀请，没想到竟是因为煜辰让大家败兴了，煜辰在这儿向大家赔罪了。” “璃王言重了，您为天璃出生入死，是天璃的保护神，沐尚书与沐大小姐竟然这么侮辱功臣，我等一定禀明爹爹，替王爷讨个公道。”人群中有位公子开口。 刚刚醒来的沐嫣然听到这话，又一次地晕了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 三堂会审 宴会到此是再也举行不下去了，沐嫣然被自己的丫鬟抬到沐府的马车上的。 由于沐府另一辆马车已送沐雨晴回去，这辆马车上又躺着一个沐嫣然，困为她昏迷着，黄绫她们自然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结果沐书瑶和沐婉婷只好搭顾洛儿的马车回府。 回到尚书府时已是暮色四合，沐书瑶两人一进大门，就被沐康领进了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沐书瑶和沐婉婷端端正正地跪在沐永年面前，沐书瑶脊背挺得直直的，目视前方，紧抿双唇。而沐婉婷则是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大厅里除了王夫人以及沐嫣然，其他人都在场，却没一个人先开口的，好一会儿以后，沐永年才瞪视着沐书瑶，大声吼道：“你还不认错，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府来，任你要外面自生自灭，也好过天天来气我。” 沐书瑶心头冷笑，接我回来？你不过也是没办法，要不然朝中有人揪你的小辫子，影响你的仕途呢。嘴上却冷静地问：“爹爹这是什么话，女儿不明白，女儿是您骨肉，哪有将自己亲后骨肉丢弃在乡野的，就是平民百姓也不会做这种不慈的事情，爹爹贵为天璃的尚书，未来的右相大人，难道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吗？” 话音落下，沐永年扬起手来就要打下去，却被老夫人出言制止，“且慢动手，瑶丫头说的也不无道理，你总不能让外人说三道四的，那成什么样子了。” “好！”沐永年咬牙道：“既然你祖母开口了，这个话题就按下，以后在外人面前也别给我提起。” 听他这么说，金姨娘不乐意了，执着沐雨晴的手叫道：“老爷。” 这会儿沐雨晴也很有眼色地叫道：“爹爹，雨晴也是你的女儿啊。” 母女俩的声音里都带着哭意，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沐永年听了，原本降下去的火气又被调了上来，指着沐书瑶恶狠狠地问道：“那你今日为何在马车上扭断你妹妹的手，在陈国公府居然还当众打她，你如此不友爱姐妹，我沐家的家法岂能轻饶了你。” “爹爹，为何你就是不信女儿的话，为何五妹妹一说您就信，难道是因为书瑶没有娘亲在侧，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不可信了吗？”你不让我提从小长在乡下，那好，我提我那个便宜娘亲总行了吧！ “放肆，你那个娘就是因为心肠歹毒，意图残害我沐家血脉的毒妇，你居然还敢提她。”沐永年恨恨地说。他极为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姚氏，这会让他想起自己是靠女人起家的，于他可笑的自尊有损。 沐书瑶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冷意，脸上却满是疑惑地说：“咦，爹在复我娘嫡妻之位的时候，不是说那是一场误会吗？难道爹爹……”说到这里，她突然轻掩唇角道：“爹爹，你这可是欺君啊。” “少在那儿胡言乱语，为父哪里欺君了。”沐永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抽痛，这个女儿怎么那么难缠，正色道：“你少在那儿左顾而言他，为父现在要问你的是为何无故责打雨晴！” “爹爹，女儿说了很多遍，女儿没有！” 沐书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沐雨晴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人，还嘴硬，我本是想着大家同坐一辆车，姐妹间说说笑笑也能增进感情，谁料你却故意扭断我的手，想让我出丑，在陈国公府内，我本想着请你出面求吴小姐为我请位大夫，谁知你却又变本加利地打了我一个巴掌，二姐姐，你已经是嫡女了，为何还要如此欺负我这个庶女！” 沐书瑶不急不躁地听她吼完，还好心地问道：“你说完了吗？” 闻言，沐雨晴不由得一愣，沐书瑶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呆呆地回了句，“说完了。” 沐书瑶笑了笑，转头面向老夫人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道：“祖母也听见了，方才五妹妹开口就是贱人，书瑶不明白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小姐，也不会开口闭口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何况五妹妹在马车里说的做的还要过份。” “怎么个过份法，你倒说说看，若今天你能说出个缘由来，就算你父亲不与你作主，我也会与你作主。”老夫人早在听到沐雨晴叫出贱人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头已经微微皱起，这个小孙女越来越没规矩了。 沐书瑶又恭敬地向老夫人磕了个头，才条理清晰地说：“书瑶自知五妹妹向来不喜我，我也是能避则避，这次去陈国公府就是怕路上五妹妹有什么不痛快，才提出与三妹妹共乘一车，出门前是五妹妹主动邀我和三妹妹同乘一辆车的，这一点五妹妹也是承认的。” “那又怎么样，我也只是好心，谁知道你的心肠那么歹毒。”沐雨晴插了一句。 沐书瑶却并未理会她，径自往下说道：“在车里五妹妹就开始挑事，一会儿说书瑶的亲娘如何，一会儿又嫌弃书瑶自小在外长大，居然也是当嫡女，到后来甚至连贱人，野种这类粗鄙的词也说出来了，书瑶认为五妹妹还小，做姐姐的应该让着她点儿，就没有应声。” “谁知后来妹妹大概是气我没有答应她的话，竟拨下头上的珠钗剌向书瑶的腰间，手臂。”沐书瑶说着就要拉起袖子，却被沐永年喝住。 “所以你就扭断了你五妹妹的手？”金姨娘总算逮到机会，开口质问：“你五妹妹向来顽皮，说不定是跟你闹着玩的，你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老太太也一脸不赞同地看向沐书瑶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扭断五丫头的手，那也太凶残了一点。” 沐书瑶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脸错愕地说：“我什么时候承认扭断五妹妹的手了？” “难道不是吗？” “姨娘是不是不太清楚，徒手扭断一个人的手要多大的力气，你认为书瑶有那个力气？”沐书瑶冷冷地看着金姨娘道：“何况姨娘可看到回府时，五妹妹的手是断的？” “那是被你接好了！”沐雨晴吼道。 第一百零七章 验伤 听到这话，沐书瑶竟出人意料地低低地笑了起来。 沐雨晴被她笑得毛骨悚然，怒声道：“你笑什么？” “呵呵，五妹妹可真看得起姐姐，我帮你接好了？”沐书瑶又转向沐永年道：“父亲听了五妹妹这话就信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有一身好医术了呢，毕竟替人接骨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沐永年听了也觉得荒唐可笑，别人不知道沐书瑶以前生活的地方，他能不知道吗？若说在那样的环境里，沐书瑶还能习得一身好医术，打死他都不信的，可是看小女儿的神情又不似作假，这倒让他犹豫起来了。 此时，秋姨娘走到沐永年身旁轻声道：“老爷不必烦恼，妾身听说，这人的手腕要是被人折断过，即使接上也看得出来，咱们府里不是有大夫吗，不如让他来一看就清楚了。” 对秋姨娘的话，沐永年也深以为然，此次就算是老夫人看秋姨娘也觉得顺眼多了，开口道：“秋氏就得有理，也省得她们两个小的赖来赖去的。” 沐永年听了点头，让沐康去找黄大夫，此时沐雨晴一脸得意地看着沐书瑶，谁知牵扯到脸上的伤，哇地一声叫了起来。 众人被沐雨晴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一跳，尤其是老夫人，轻拂着胸口，不悦地道：“五丫头又怎么啦，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沐雨晴被老夫人吼得有些委屈，捂着脸颊道：“祖母，雨晴不是故意的，雨晴是脸颊疼啊。” “还疼！”老夫人惊诧了，借着灯光看去，沐雨晴脸上不红不肿的一点事也没有，不由得不相信道：“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何况就算你二姐姐真的打了你，也过了那么久，还能疼到哪里去！” 沐雨晴见老夫人不相信她，顿时急了，一脸委屈地看向金姨娘道：“姨娘真的很疼，你不要不相信我。” “好好好，姨娘信你。”金姨娘嘴里那么说着，心里却也不确定起来，抬头看向沐永年道：“老爷，不管如何，五小姐一直喊疼，总有她的理由，一会儿让黄大夫一起看看吧。”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秋姨娘就阴阳怪气地说：“哟，真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啊，二小姐不是也说在马车上被五小姐用发钗扎了，怎么就不见她喊一句疼，难道她不是肉长的。” “住嘴。”沐永年喝道：“女孩子的那些个地方怎么能让大夫瞧，你少在这儿添乱。” 秋姨娘撅了撅嘴，喃喃道：“妾身只是随口嘟哝一句。” 不过这话显然是被老夫人听进耳朵里了，开口道：“既然这样，就一起检查一下吧。” “母亲……” “孙嬷嬷，你和叶姨娘一起带二小姐到里屋去检查。”老夫人却没有理自己的儿子，径自吩咐自己的心腹，随后看向沐书瑶道：“省得你心中有怨。” “多谢祖母。”沐书瑶说，老实说，现在这老太太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 果然又听老夫人说：“你也不用着急谢我，一会儿大夫若查出五丫头身上有伤，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是。”沐书瑶安安静静地又行了一礼，这才随叶姨娘和孙嬷嬷进里屋。 而此时沐康已带着黄大夫进来了。 见屋里沐府的主子都在，黄大夫忙躬身行礼。 “行了，快过去给五小姐看看她的手。”一晚上下来，沐永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黄大夫不明所以地走到沐雨晴身边，说了声“五小姐得罪了。”便拿起她的左手细细地看了起来，根据沐雨晴和金姨娘的描述，用手按了按她的手腕。 “怎么样？”当黄大夫抬起头来的时候，屋内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金姨娘更是出口询问，“黄大夫，五小姐的手腕是不是被人折断过。” 闻言，黄大夫一脸古怪地看了金姨娘一眼，这才对沐永年行礼道：“回大人的话，五小姐的手腕好好的，小人看不出曾被人扭断的痕迹。” 话音才落，沐雨晴就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我明明就被那贱，被她扭断了手腕，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不是成心帮着她与我作对？” “五小姐，请慎言。”黄大夫见沐雨晴怀疑自己的医德，不由得怒日而视道：“小人虽是小小的府医，也没那么容易被人买通。” “黄大夫请匆动怒，五小妹也是一时心急，有口无心的，请黄大夫不要跟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金姨娘见自己的女儿又捂着脸颊一脸痛苦状，忙打着圆场，“五小姐还说自己脸疼，请黄大夫帮着看看，是不是被人打过。” 越听她的话，黄大夫的眉头皱得越高，哪有亲娘盼着女儿被人打的，这五小姐脸上不红不肿的，怎么可能被人打过。 见黄大夫似是不想再为自己的女儿看，金姨娘不由得求助地看了沐永年一眼，“老爷……” “黄大夫就再帮小女看看吧。”沐永年深吸了口气，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整个人已是看不出喜怒，但倒底还是对黄大夫下了命令。 黄大夫点点头，又来到沐雨晴面前，请她把手拿下去，自己用手裹着帕子，轻按上她的脉搏，又让丫鬟拿过蜡烛细细地察看沐雨晴的脸色，甚至用力吸了吸鼻子，最后退到沐永年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恕小人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五小姐哪里受过伤，大人若是不信，尽可到府外去另请高明。”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和沐书瑶串通好的，爹爹，你可一定要相信女儿啊，女儿真的曾被她扭断过手腕，打过巴掌。”沐雨晴快疯了，怎么连大夫都看不出来呢，最要紧的是，她已经从老夫人和父亲的眼里看到了责备。 “呵，五小姐这么信不过黄某人，不如就让大人到府外另请高明。”黄大夫嗤笑一声，“只不过这沐府的府医一职，黄某也不敢再任了，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沐永年听了对沐雨晴喝道：“住口，还不快与黄大夫道歉，他的医术又岂是你可以置疑的，休得再胡闹。”随即又转向黄大夫，客气地道：“黄大夫莫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的医术和医品本大人自然是信得过的，以后离开之事休要再提。” 第一百零八章 不如没有 沐雨晴一听傻眼了，没想到自家爹爹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她这个女儿，心里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这下终于忍不住，哭倒在自家娘亲的怀里。 她就是想不通，这黄大夫有什么能耐，能让堂堂一个尚书大人亲口挽留。 金姨娘却是知道里面的一些关节，这黄大夫是宫内太医院院首的亲传弟子，曾经还随其师傅为朝中不少贵人诊过病，沐永年为了老夫人的旧疾，花了不少心思才将人请到家里，怎么会让他就这么离开呢。 不过看着哭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心中也闪过一抹怜惜，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黄大夫，有没有时间过得久了，所以……” 黄大夫冷冷地看了金姨娘一眼，硬生生地使她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换成了，“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若是有不当的地方，请黄大夫海涵。” 见金姨娘的态度客气了许多，黄大夫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姨娘不懂医，不知道人体上只要有一处旧伤，哪怕治好的时间再长，也是有迹可寻的，因而……” “多谢黄大夫，沐康请黄大夫回客院休息，叫人好生伺候着。”沐永年没等黄大夫说完，便唤来沐康把人送回去，生怕金姨娘再问出什么惹怒黄大夫的话来。 黄大夫再次看了金姨娘母女一眼，这次的眼神比上次还要古怪，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他这个被请来的府医还是不便多说什么，便朝沐永年拱了拱手，跟着管家出了大厅。 见厅内没有外人了，沐永年朝沐雨晴喝道：“孽女，还不跪下。” 沐雨晴双眼含泪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沐永年，就是不肯跪，可是金姨娘却是看出沐永年已处在发怒的边缘，连忙推着沐雨晴跪在沐永年身边。 沐雨晴挣扎了一下，突然看到还跪在地上的沐婉婷，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地说：“爹爹要是不信可以问三姐姐。” “三丫头，你怎么说？”老夫人厌恶地看了沐雨晴一眼，沉声问道。 “我，我当时跟大姐姐在一起头聊，没注意二姐姐和五妹妹在做什么。”沐婉婷心中暗自叫苦，却不得不说：“后来下马车了，五妹妹就说二姐姐扭断了她的手。” “看吧，看吧！”沐雨晴高兴地叫道：“爹爹，祖母，雨晴没说瞎话吧。” 可是她的话才落地，又听沐婉婷小声地说道：“可是五妹妹你在赏花宴上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适，甚至还拦着二姐姐侮骂于她。” “没有，你胡说，我哪有骂她。”沐雨晴恨不得跳上去抽沐婉婷两个巴掌，丝毫不觉得她说话前后的矛盾，只一味地说：“在赏花宴上我是顾及到咱们府的面子才强忍着疼痛的。” “老五，三丫头说的倒底是不是实话！”老夫人也气了，不过不是为沐雨晴是不是冤枉了沐书瑶，而是因为她的脑仁被这个不知事的丫头闹得抽痛起来。 沐雨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可怜兮兮地叫了声“祖母……” 还没等她说其他话呢，里屋的门帘被人挑起，孙嬷嬷，叶姨娘和沐书瑶依次走了出来。 “怎么样？”老夫人也不想再去问沐雨晴了，探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孙嬷嬷。 “老夫人。”孙嬷嬷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沐永年，毕竟是关女儿家的身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旦说无妨，永年也不是外人。”老夫人叹了口气，心中大约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是。”孙嬷嬷福了福身才道：“二小姐的腰部和手臂处的确有不少细小的针孔，而且是新伤，有的还渗着血丝，是被尖锐之物扎的，除此之外，身上多处还有青紫的掐痕，显然是不久之前被人掐的。” 她的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沐雨晴立即跳起来，指着沐书瑶低垂的脑袋道：“又是你这个贱人在作怪是不是，我只是轻轻碰了你几下，怎么会有那么多痕迹……” “放肆，五丫头，给我跪下。”老夫人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手中的拐棍在地上敲得震天响，脸色也黑如锅底。 秋姨娘见状，不由得轻声嘟哝了一句，“妾身命薄没有为老爷诞下一儿半女，不过若是养出这种只会惹老夫人和老爷生气的子女，倒还不如没有。” 听了这话，刚想去扶自己女儿的金姨娘不由狠狠剜了秋姨娘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今晚，这秋姨娘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帮着沐书瑶。 秋姨娘对上金姨娘的眼神，轻挑了下眉头，眼中尽是挑畔之意。 她可明白的很，那次清古寺的事，要是没有金姨娘在其中敲边鼓，王夫人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孙平，这个仇自己当然不能不报。 沐书瑶依旧没有说话，脸色淡淡地，仿佛众人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老夫人叹了口气，冲沐书瑶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让人给她搬了个凳子坐下，才拍着她的手宽慰道：“二丫头，苦了你了。” 沐书瑶轻摇了下头，转头看向沐永年，面上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老夫人再次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要儿子表个态啊，她心里还是有怨啊。 眼睛不由得朝沐永年看去，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咳道：“儿子想起还有点公文没有批，这里的事就交给母亲全权处置了。”说着逃也似的逃出了大厅。 不知为什么，看到沐书瑶平静的眼神，他竟觉得阵阵心虚。 老夫人看了下面跪着的人一眼，挥了挥手，无力地道：“起来吧。” 沐雨晴赶紧起身。 “我是叫你三姐姐起来，你跳起来干什么？”老夫人不悦地喝道。 “老夫人，五小姐也是您的孙女……”金姨娘试图帮女儿说情，却惹来老夫人的一个白眼，“她这样的孙女若是多上几个，老身的寿命都会减少几年。”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金姨娘听了忙拉着女儿一起跪下，惶恐地道：“老夫人说什么气话呢，你老一定能长命百岁。”说完还拿眼睛瞪了秋姨娘一眼。 可是秋姨娘对上她的眼神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点也没把她放在心上，金氏，你也有今天！ 第一百零九章 真有才 最后沐书瑶被先行送回青园，为过她一点也不担心老夫人会轻易放过沐雨晴，在她临走时撇见老夫人面沉似水的脸色就知道了。 至于那个沐嫣然，今晚让她逃了过去，不过明天沐永年一下朝可就没人她的好果子吃了。 “今日玩得可开心。”沐书瑶才打发花蕊她们出去，屋里就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现在沐书瑶出见怪不怪了，伸手从桌上取过茶壶为自己和楚煜辰都倒了一杯才道：“我以为你今天真会废了沐雨晴的眼睛呢。” “你要她的眼睛，我随时都可以让人废了。”楚煜辰毫不客气地接过茶杯，在手中转着，心里暗暗窃喜，恐怕连瑶瑶自己也没有发觉，她对自己的防备心是越来越低了，可是他也不会蠢到去点穿，还是让她自己慢慢去发现来得好。 “我要她的眼睛干什么，那么恶心。”沐书瑶一脸嫌弃地说，转而忽地一笑道：“你的魅力还真是大，一出现就让她放弃罗昭，改投到你的怀抱里了。” 楚煜辰无奈地在沐书瑶额上轻弹了一下，语气里全是宠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改投我的怀抱，本王的怀抱是随便什么人想投就投的吗？” 沐书瑶看着楚煜辰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道：“那要怎么说，她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你投注了全部的注意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好打什么主意，你又何必装作不知道呢。” “她的注意力我可不想要，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关注罗昭好了。”楚煜辰嫌弃道：“恶心。” 沐书瑶轻笑了一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那个楚月兰是……” “她惹到你了？”楚煜辰不等沐书瑶说完，就打断道，眼底竟是浮现了一丝焦急。 沐书瑶一听不乐意了，只觉胸口闷闷的，没好气地说：“怎么，担心了？她怎么会惹到我，我没惹到她已经是万幸了！” 听出沐书瑶语气中的酸意，楚煜辰也不点破，轻笑道：“她只不过我父亲想塞给我的女人，你要是看不顺眼，灭了她都没事，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可不想因为那个女人让瑶瑶对自己产生隔阂。 “灭了她？”沐书瑶听了只想笑，“你倒是看得起我，虽然楚月兰可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可你又哪来的信心我能动得了她呢，我可不是习武之人，身边也没有惊蛰夏至之类的暗卫。” “你怎么知道夏至的？”楚煜辰的神经在这一瞬的点儿紧绷。 沐书瑶却是笑了，不可置信地道：“还真有夏至啊，那是不是你的暗卫当中还有小满或者立春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楚煜辰的脸色更沉了，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自己的这些暗卫除了惊蛰在人前出现过以外，其他的一个出没出现过，瑶瑶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里沐书瑶笑得更欢了，一面笑一面拍着楚煜辰绷紧的脸颊道：“你的暗卫不会恰巧正好有二十四个吧。”不行了，忍不住了，谁那么有才，居然把暗卫的名字取成二十四节气的名字，这样别具一格的风格还真是……怎么说呢，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楚煜辰感受着脸颊上的小手传来的温度，脸色不由自主的爆红了起来。 沐书瑶感觉到手下的热度，心中一惊，忙放下手，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呵呵，没注意，没注意。” 楚煜辰眼睁睁地看着沐书瑶的小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之后，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心里瞬间升起了一丝愉悦，笑道：“只有十二个。” “啊，什么？”沐书瑶的神志明显还没回笼，听了楚煜辰的话，明显一愣。 孰不知，她此时呆呆的表情取悦了楚煜辰，他很好心地解释道：“我说我的暗卫只有十二人。” “哦，啊，是这个事啊。”沐书瑶的眼神还是四处游移，真是丢死人了，自己怎么在他面前变得那么随便，他不会认为自己为人很轻浮吧。 于是，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道：“你不觉得他们的名字都很有来历吗？光听一个惊蛰就很容易猜出其他的名字，你不会不知道惊蛰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吧。” 楚煜辰愣了一下，剑眉微挑，“所以你说的夏至小满立春之类的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他还真是不太清楚这几个节气名，难怪了，当时元飞把人带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些人的名字有些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楚煜辰也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元飞不会取名的话，就让人用原来的名好了，这样照着节气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有多少暗卫吗？不行回去以后得把除了惊蛰以外的名字全都改了。 不过想到瑶瑶居然会因此抚上自己的脸颊，楚煜辰存着的处罚元飞的心思也没了，就当他是将功抵过好了。 隐身在暗处的元飞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心中还奇怪，怎么突然之间就打起喷嚏来了，自己身体一向挺好，不会是着了风寒吧。 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被主子惦记上了。 这边沐书瑶不再纠结于楚煜辰的暗卫名字，神情慢慢也变得自然了起来，有些好奇地问：“你今日怎么改走悲情路线了？”老实说，这与他的风格太不搭，让她看得怪异得很。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楚煜辰虽然有点可惜沐书瑶恢复清明后，自己的福利没有了，但也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温水煮青蛙才是上上策，因而倒也不急了，很配合的问了一句。 沐书瑶耸肩道：“我以为你会仗着皇上的宠爱，表现出狠辣乖张的一面，不是说病久了的人，脾气都不太好吗？就算你当场要了沐雨晴的命，也没人敢怪你。” 楚煜辰听了，笑得愉悦，“我杀了她是没什么，只不过你不认为，我今日这么一来，将沐嫣然也扯进来了，明日的早朝可有的沐永年受的了。” 沐书瑶听了，噗嗤一笑，她以为楚煜辰是个强势的人，没想到也那么腹黑，可是她却一点不反感这种腹黑。 第一百十章 姨娘到方 第二天一早，沐书瑶就从小芳嘴里知道了老夫人对金姨娘母女的处罚。 姨娘金氏，教女不严，即日起入佛堂静思已过，至于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老夫人没说。 而沐雨晴又受了一顿家法，即日起跟着老夫人身边另一个嬷嬷，洪嬷嬷从头学习礼仪规矩，越严越好，勿必让她谨记自己的身份。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把金姨娘和沐雨晴隔开了，而沐佳晴这段日子，则暂由叶姨娘带着。 虽说这样的处置沐书瑶还是不满意，可也知道这是大家族里对小姐姨娘很重的处罚了，总不能就此把她们赶出府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沐嫣然也醒了。 可是她刚醒，就看到沐永年怒气冲冲地冲到她的屋里，对着她吼道：“孽女，你做的好事！”说着扬手就给了沐嫣然一个巴掌。 王夫人在沐嫣然床边照顾了一夜，昨晚上的事她已经听说了，心中直骂金姨娘和沐雨晴愚蠢，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可是现在，她也蒙了，看着沐永年怒气冲冲的样子，忙扑到女儿身上，一把拦住他还要落下的手，哭道：“老爷，您这是发什么火啊，她可是咱们的然儿啊！” “然儿！”沐永年冷冷地看着被自己打扒在床上的女儿，从牙逢里挤出来几个字，“是你太惯着她了，一个好好的女儿家被你惯成了什么样？” “这怎么能怪妾身一个人呢，老爷平时不是也很疼宠我们然儿的吗？”王夫人的也火了，“她从昨日昏迷到现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老爷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打，你要打就把妾身与然儿一起打死好了。” 说着把沐嫣然紧紧地护在怀里。 “你……唉……”沐永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早朝，朝中的几位御史一起上书弹劾，说我放纵女儿侮辱忠臣。” “哪有这等事，是哪个小贱，丫头惹出来的祸，不会又是雨晴吧，那丫头也太不省心了。”王夫人脱口想骂小贱人，但话到嘴边打了个弯，变成了丫头。 随即又不解道：“可这与我的然儿有什么关系，你冲她发什么火！” “不冲她发火不冲谁，当初要不是她誓死不嫁璃王，我又怎么会遭人诟病。”沐永年想想就生气，但看到王夫人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知道今日是动不了沐嫣然了，干脆在一旁坐下。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丫鬟上茶，不由得怒道：“都是死人吗？连杯茶都不会倒。” 黄绫等丫鬟听了，忙不迭地上来给沐永年斟茶倒水，这一急，茶水不小心溅出来，落到沐永年手背上。 此时的沐永年正有气没地方出，一脚踹向黄绫的胸口，“死丫头，粗手笨脚的，是想烫死本老爷吗？来人，把这丫头拖出去打死！” “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黄绫扑通一声地跪在地面上，不住地磕头。 “父亲，黄绫是女儿的贴身丫鬟，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遭吧。”沐嫣然在王夫人怀里探出头来，求情道。 “你还有脸帮别人求情，你倒自己告诉你母亲，昨日你搂了多大的蒌子。”沐永年一见她开口，心中的怒意又升了起来。 他早就找宫内的公公打听过了，皇上封相的圣旨已经拟好，这几日就会公布，而他也时时作好了接旨的准备，甚至想着成为右相后，宅子要不要扩建，到时要不要摆酒，摆酒的话请多少客人。 可是没想到昨日几个女儿参加了一场赏花宴，今日朝上就有人把那时沐嫣然抵死不嫁璃王的事捅了出来，甚至有大臣指责他故意羞侮功臣，且很多人都知道璃王已萌生了退隐之意，今日更是没有早朝。 因此他在金殿上被皇上当众申斥了一番，还罚了他一年的月俸，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沐永年最怕的是他那个右相的位置要泡汤了。 相对于沐嫣然这里的气氛紧张，沐书瑶的青园里可是轻快得多了，秋姨娘正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红在这里作客。 “姨娘真是稀客啊。”沐书瑶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仍然是一副媚态的秋姨娘，“你这么高调地跑到我这儿来，就不怕事后夫人知道了找你麻烦？” 秋姨娘却是笑得轻松，“妾身这次是奉了老夫人之命给二小姐送伤药来的，夫人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妾身头上。”说着示意小红将捧着的紫檀木盒子交给沐书瑶道：“老夫人命妾身将这个也交给二小姐。” 沐书瑶挑了挑眉，示意花蕊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还有两支精致的珠钗。 “劳姨娘走一趟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招待，就是点心还拿得出手，请姨娘尝尝。”沐书瑶自然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既然秋姨娘讨了这差事过来，想必也是有话要对自己就的。 秋姨娘暗中点点头，这个二小姐真是个极为通透的人，可笑的是她刚回府的时候府中所有的人都被她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下，自己当年要是有她一半的通透劲，也不至于被孙平那只中山狼害得这样惨。 沐书瑶见秋姨娘只顾想自己的心事，也不急着打断，而是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原以为所有的茶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儿，可喝过楚煜辰送过来的贡茶，现在杯子里的茶水简直不能称之为茶，她真不知道以前自己是怎么忍受得了这种味道的。 见沐书瑶只顾品茶，并没有开口的意思，秋姨娘又是一翻赞叹，别说是在她这个年纪，自己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有她那么好的定力。 只得开口问道：“二小姐就不好奇，这等跑腿的事情，为何要由妾身出面？” “也不算是小事吧。”沐书瑶优雅地放下茶杯，指着紫檀木盒道：“这套头面首饰怕是值不少钱吧，祖母不放心下人送过来也是正常。何况祖母吩咐下来的事，再小也没人敢说是小事吧！” 秋姨娘一听，脸色立即变了，忙道：“妾身失言，二小姐勿怪。” 第一百十一章 大少爷要回来了 沐书瑶笑着示意秋姨娘坐下，“姨娘不必在意，书瑶也不过随口一说。” 秋姨娘却是抚了抚胸，令小红到院子里候着，沐书瑶见了对花蕊说：“带小红到你屋里去帮着描几个花样。”转头又对秋姨娘客气道：“姨娘不会怪我使唤了你的丫鬟吧？” “哪里，是妾身想得不周到了。”秋姨娘惊出一身冷汗，她怎么忘了这府中每个院子都布满了别人的眼线。只是这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小姐居然比她还熟悉这高门大院的内斗？ 沐书瑶看了秋姨娘一眼，拿起块点心放在口中咬了一小口，咽下去之后才道：“书瑶回来虽然不算久，可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也都看了很多，有些甚至还是亲身经历的，又没有亲娘倚仗，若是再不警醒着点儿，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秋姨娘点点头，谨慎地再次四下打量一遍，确保无人，这才跪在沐书瑶面前，低声道：“妾身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以后妾身定当以二小姐马首是瞻，决不背叛。” “姨娘言重了，书瑶也是顺手为之。”沐书瑶扶起秋姨娘道：“只是姨娘要想好自己以后的路，那人来得了一次，就能来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姨娘不可能每次都想着让别人帮你。” “妾身明白，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谁在后面搞的鬼，妾身定然会让那人再出不敢出现，也会揪出这幕后之人。”秋姨娘眼神坚定地说。 沐书瑶却不同意她的办法，摇头道：“让那人不敢出现是好的，可揪出幕后之人却是一步臭棋。” 见秋姨娘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沐书瑶轻笑道：“姨娘揪出幕后之人，难道是为了让她指证你与别人有染？” 只这一句话，秋姨娘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真心道谢，“多谢二小姐指教，妾身自有办法让那幕后之人尝尝她算计别人的恶果。” “别的我也不多说，不要伤害婉婷和佳晴。”沐书瑶不想知道秋姨娘会怎么做，也不想跟她同盟，只是提出一个条件。 “二小姐放心就是，三小姐，四小姐心性纯善，妾身也不是个滥害无辜之人。”秋姨娘下了保证。 沐书瑶点头，才要送客，却又听秋姨娘说：“方才妾身在老夫人处，听说大少爷因为老爷快升迁了，所以快回来了。” “大少爷，夫人的儿子，大小姐的同胞哥哥沐子轩？”沐书瑶一愣，他要回来了，倒底是因为父亲升官还是为了给母亲妹妹撑腰。 “是，二小姐知道他？”秋姨娘也是一愣，没想到沐书瑶还记着这个未曾谋面的异母大哥。 “初回府时，祖母不是提过么？”沐书瑶笑了笑道：“何况平日里家里的下人虽然很少提及，但也不得不会说起，据说我这位异母哥哥相貌不输于四公子中的任何一位。” “话是如此，可大少爷毕竟还差了一点。”秋姨娘似乎不想多提这个在外游学的大少爷，因此起身告辞。 沐书瑶亲自把人送到院子里，突然灵机一动道：“姨娘，祖母给书瑶的莲儿姑娘病了也人好些日子了，大夫一直瞧着，药也一直吃着，可是身子就是不见好，书瑶想可能是这青园太过偏僻，不适合养病，能不能请你禀了祖母，让她老人家给莲儿安排个妥当的去处。” 嘴里的话是这么说着，眼神里却是另一个意思，秋姨娘是从风月场里出来的，最是会察言观色，自是看明白了沐书瑶的意思，点头道：“二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莲儿姑娘真是有福之人，妾身定会禀明老夫人。” “那就多谢姨娘了。”沐书瑶笑着点头，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也不过是刚用过午膳，就有明辉堂的人来接莲儿，见她确实是病秧秧的，又让黄大夫瞧了，还是风寒未愈，才带离了青园。 至于她会不会把青园的事情说出去，已不在沐书瑶考虑的范围了，反正这些“病”着的日子她也学乖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又过了几日，听说莲儿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她却禀了老夫人说想回自己娘亲身边，而她的娘好巧不巧又是现在沐雨晴的教养成嬷嬷。 老夫人想着这个莲儿的规矩也是不错的，一起帮着教导沐雨晴也是好的，便挥手准了。正好她也怕莲儿把病气过给自己，虽说是好了点，倒底也没完全好，过去的老人不是常说，将好未好的病人最容易把病气过给别人。 这一日，安心派人传信给沐书瑶，说是要和她商量点事情，沐书瑶身为华服轩的股东也不好只拿分红不尽责，便借口说到安阳王府去拜见王妃，请了老夫人的命出门了。 马车一路到了安阳王府，由顾洛儿陪着去见了王妃，这才换乘王府的马车到华服轩。 刚出马车就被安心请入后堂，却见古荣轩芝兰玉树地站在桂花林中。 “是你找我？”见安心退了出去，沐书瑶面无表情地问。 “二小姐请坐，古某也是有事请教。”古荣轩深知沐书瑶出门不易，因此此时见她动气，也不在意，反倒是伸手亲自为沐书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道：“二小姐不必生气，古某不会耽搁二小姐太多时间的。” “但愿吧。”沐书瑶深听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部的表情，反正现在来都来了，再甩脸子给人看也没必要，何况这古荣轩还算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古荣轩听到沐书瑶如此答话，竟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了，想了想还是直奔主题的好，“听安心说，你建议她把华服轩的二楼也整理出来，这是要做首饰一类的生意吗？” “可古家名下有专门的首饰脂粉店，这样会不会冲突了。”古荣轩没等沐书瑶开口，立即接下去道。 “我可没有说要卖给首饰什么的，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沐书瑶想都不想地问道：“古大少平日里的衣服是哪里订制的？” “我的衣服当然是华服轩做的，难道二小姐是想？”古荣轩为愧为经商奇才，一点就透，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沐书瑶问道：“愿闻其详！” 第一百十二章 你爹娘知道吗 沐书瑶看着古荣轩并不说话，一时间整个后院寂静无声，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古荣轩被沐书瑶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细细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哪里有漏洞，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有什么不妥的，自己的衣服当然是在自家店里做，难不成还要去照别人家的生意！ “二小姐……”古荣轩犹豫着开口。 “古家的华服轩算是京城里最大的制衣坊了，可是公子对华服轩的定位还不明确，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小门小户的姑娘正与接待的丫鬟讨价还价，当然我不是看不起那些小姐姑娘，只是她们的出现会让很多高门大户的小姐觉得丢脸，如果还要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那就更伤她们的自尊了，如果是这样，华服轩的生意会越来越差。” 古荣轩认真听着沐书瑶的分析，不由得点点头，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以前华服轩只做贵女们生意时，那些豪门小姐贵妇隔三差五的都会来订制衣服。 可是自从自己前些天，从南边巡视回来后，就突发奇想的进了一批便宜料子，想着做一此平民的生意，因为他觉得这世上无论是什么地方平民就比达官达人多。 只是他的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他忘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虽然也有平民窟这种地方存在，可毕竟还是当官的人多，无论再小的官，也要面子的很，不肯与平民百姓相提并论。 因而这两天，华服轩的生意在确差了很多。 “可是百姓是国之根本，难道就因为他们没钱，我们这些商家就不能卖东西给他们了吗？”此时的古荣轩露出了符合他年龄的迷茫。 “古公子天性纯良，天璃有你，有古家这样的良心商家，实属百姓之福。”沐书瑶真心地赞了一句。 她知道古荣轩是古家下一代的家主，从小接受的就是家主的培养，而在这种培养下，还能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的人，要么是他天性如此，要么就是古家的家教良好，经商的同时，没让他们忘了本性。 “古公子能这么想，实在是难能可贵，只是这样一来，华服轩的生意必然受到影响。”沐书瑶看着古荣轩茫然的眸子道：“想来古家一定还有不少铺面，不知道有没有收益不太好的呢？” “城西的笔墨铺子生意不是很好，那里住的都是一些贫民。”古荣轩惨然一笑，“不瞒二小姐说，那铺子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当时那家铺子是……” 只是古荣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沐书瑶挥了个停止的手势，“古公子不必告诉我那铺子的来历，我只问你，若让你现在把那铺子改做他用，你可愿意？” “他用？二小姐是说改买卖吗？”古荣轩问道：“可那铺子虽在城西，周围住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说到这里，他突然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把那铺子也改为制衣坊，专门供给一些百姓？” “不错，古公子可以进些普通点的料子，至于款式，我也能提供一些更适用于百姓的，毕竟他们平日里还要为生计操心，不可能终日穿着华服长裙在街上溜哒，你让他们倾尽所有买一件华服轩的长裙，只在逢年过节时穿，不如给他们一点更实惠的。”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古荣轩伸手一拍石桌道：“枉我学了那么多年经商，还长年游走在各地，怎么没想到把两个层次分开来经营。” 沐书瑶笑了笑道：“那是古公子身在局中，所谓当局者迷，就是这个道理吧。” “那二小姐为何还要让安心把二楼收拾出来呢？”现在的古荣轩绝对不敢小瞧了沐书瑶，谁要再说沐家二小姐大字不识一个，他肯定跟对方翻脸。 依他这些日子看下来，这位二小姐不但识字，还是个内藏乾坤的人，就说那天在赏花宴上，她作的那首菊花诗，虽然不是很出彩，却别有一翻韵味，说不定是人家为了藏拙才把字写成那样的。 有那样才情的人，怎么可能写不了一 手好字，何况他明明从那字里行间看出了刻意的痕迹。 沐书瑶说了半天也不见古荣轩应声，偏头一看，竟发现他明显是在走神，不由地怒从心间起，她最讨厌这种不尊重别人的行为，手中的毛笔一扔道：“既然古公子今日心思不在此，咱们还是改日再谈，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着站起身就往前院走去。 直到此时，古荣轩才回过神来，抬脚跟着追出去。 可刚转到院门外，就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你出门不带眼睛的啊，走个路都要往人身上撞，我这身上的衣服首饰可都是全新的，撞坏一件你赔得起吗？还有我脚上的鞋，可是蜀锦做的，现在被你踩脏了，你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沐书瑶清冷的声音传来，“凉拌喽，还能怎么办？何况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吗？你还要怎么样？” “你这贱人怎么这么不讲理？”那嚣张的女声吼道，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这个乡巴佬啊，连自己的妹妹都说打就要，怪不得那以不讲礼了。” 沐书瑶也才认出，眼前这位小姐，正是那天赏花宴上跟沐雨晴一起的那位小姐，似乎是姓李。 真是物以类聚！ “这位小姐，你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我动手打人，何时，何地，何人为证，受害人伤成什么样？”沐书瑶一脸闲适地问。 “你，你居然还不承认！”李小姐不可思议地盯着沐书瑶道：“那日吴小姐的赏花宴上我可是亲眼所见，你这个乡巴佬因为与雨晴一言不合打了她一巴掌。” “李小姐，你这样开口贱人，闭口乡巴佬的，你爹娘知道吗？” “什么？”李小姐显然没回过神来，周围有几位被惊动的客人却是偷偷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十三章 当年事 李小姐也算不太蠢，见众人都在偷笑，细细地想了一翻，才对沐书瑶怒目而视道：“你在骂我爹娘，我，我，我打死你个乡巴佬。”说着就朝沐书瑶方向扑去。 沐书瑶往旁边一让，那李小姐扑了个空，幸亏她的丫鬟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她，否则她今天可真是要出丑了。 沐书瑶无辜地看了跟上来的古荣轩一眼，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真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非要闹那么大，如今周围的人都看向这边，有意思吗！ 正这时候，一道女声突兀地传了进来，“今儿个华服轩怎么改成戏园子了，刚刚演了一会菜市场，如今又改成武戏了，安姑娘，你这华服轩可够热闹地啊。”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一位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藕色的衣裳的妇人，在一个梳着祥云髻，上面精心点缀着蝴蝶，眉眼与妇人相似女孩子的搀扶下进了华服轩的大厅。 立即，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弯下腰来道：“参见安阳王妃，见过永宁郡主。”来人正是安阳王妃孟氏与皇封的永宁郡主顾洛儿。 孟氏优雅地冲众人挥了挥手道：“诸位夫人小姐请起，本妃也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大家各自请便吧不必拘紧。” “多谢王妃。”众人才起身，只见孟氏冲沐书瑶招了招手，亲热地说：“瑶儿，你洛儿姐姐都挑完首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沐书瑶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孟氏身边道：“方才选料子时，闻见安姑娘身上的桂香，便猜这华服轩内一定有桂林，便一路寻了去，果然见后园中有一片极美的桂林，便贪看了一会儿，出来得急了，不小心踩到李小姐的鞋面……” 此时的李小姐还敢说什么，忙不迭地道：“沐小姐客气了，是一曼走路不小心，没看见沐小姐过来，挡了沐小姐的路。” 众人此时皆是掩面而笑，安心忙上前道：“既是误会一场，两位小姐何不就此和解。”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华服轩的后院此时还有一个男人。 “对对对，就是误会。”李小姐忙顺着安心的梯子往下跳，一脸关心地道：“沐小姐，一曼没撞到你吧。” “没有。”沐书瑶此时却是出奇的配合，笑着道：“倒是书瑶要向李小姐道歉，书瑶还踩 脏了小姐的绣鞋呢，那么名贵好看的绣鞋就这么脏了，真让书瑶心里过意不去，要不……” “没事，没事。”那李小姐急忙挥手，“鞋子脏了让丫鬟们洗一下就好了，想来沐小姐与王妃郡主还有事，小女就先告退了。” 说着，她领着自己的丫鬟匆匆离开了华服轩，生怕沐书瑶再说出什么话来。 “书瑶，我怎么感觉这位李小姐是被你吓跑的呀，刚刚你对她做了什么吗？”顾洛儿亲热地挽起沐书瑶的胳膊说。 “孟姨母，你看洛儿姐姐把我想得多坏，好像我就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似的。”沐书瑶无辜地对孟氏撒娇，可是她这平常之极的一句话，却差点儿惊点在场众人的眼珠子。 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有所耳闻，这沐家二小姐的德行，可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一个人，最主要的是，这位沐二小姐还深得安阳王妃的喜爱，连一向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永宁郡主都跟她姐妹相称，看来以后可以叫自家女儿和这位沐二小姐多多走动，说不准还能攀上安阳王府这颗大树呢。 沐书瑶可不去管那些人在想什么，她只对对自己存有善意的人好，至于那位刚刚骂自己的李小姐，就等着回到也车上慢慢受苦吧。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沐书瑶不是个软柿子，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能踩上两脚。 “书瑶，想什么呢，咱们也走吧。”顾洛儿见洛书瑶有些走神，用力晃了晃她的手臂说。 “好啊，姨母咱们回去吧。”说着走到孟氏的另一边，扶着她的手，三人一同往外走去。 直到坐上马车，孟氏低喃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娘，您在说什么。”顾洛儿有点担心地看着孟氏。 孟氏回过神来，冲着两双担心的眸子笑了笑，一手拉起一个道：“我是说书瑶刚才出神的样子格外像我那姚妹妹，母妃希望你们俩个也能像我和心月当年一样。” “孟姨母，我外祖家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了呢？”这是沐书瑶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她知道自己的外祖父是当朝皇帝的老师，可是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不但消失了，连他的家人都消失了，最可疑的是，连提都没人提起过，仿佛这世上就从来没有这一家人似的。 孟氏听了沐书瑶的问话，愣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道=：“这件事一直被皇家列为禁忌，其实当年皇上未必不知道姚太傅是被冤枉的，只是事关太后，他也只能选择舍弃太傅一家，毕竟什么师生关系也比不了血缘至亲。” 说到这里孟氏惨然一笑，抚着沐书瑶的头发道：“孩子，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太后也早已归西，也算是为她的家族当年犯下的错，得到了报应，你就不要太执着了。” 沐书瑶心知孟氏既已如此说，就不会把当年的事告诉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说就算了吗？太后死了，可是她的家族还是好好的，而自己的外祖家，却是赔上了整个家族，这公平吗？只因为她是皇家的人？太可笑了？ 这事没完！既然没人告诉她，那她自己查总行了吧，既是发生过的事，就不会找不出蛛丝马迹！ 见沐书瑶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凛冽起来，孟氏一惊道：“瑶儿，你可别做傻事。” “姨母放心，瑶儿懂得先保全自己。”沐书瑶收敛起身上的寒气，对着孟氏笑了笑，“想来娘亲也是希望瑶儿一生平安顺遂的。” “好孩子，委屈你了，”孟氏拍拍她的手，又拉过顾洛儿的手道：“以后安阳王府就是你另一个家，有什么委屈尽可以来王府告知姨母，姨母虽没有什么实权，可是这王妃的名头倒还是可以压得住一些人的。” 第一百十四章 京城四霸 “对啊，瑶儿，你刚才不是说仗势欺人嘛，我就是仗势欺人了，又怎么样，那些公子贵女还不得笑嘻嘻地说‘郡主教训得是。’以后有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孟氏听了此话，不由得用指头轻点顾洛儿的额头，笑骂道：“就你能耐，别忘了，咱们家可不是正经王室，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你祖父、父亲实打实地挣来了，若他们知道你的想法，不打断你的脚才怪呢！” 沐书瑶听了也只是笑笑，外姓王爷毕竟是外姓的，哪怕是功在社稷，过得也是胆战心惊，自古皇帝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若此时还不知道收敛，那还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外姓王爷，沐书瑶脑中不期然闪过楚煜辰那张祸国秧民的脸，真不明白，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那人不久前不是也被封为王爷了吗？可是皇上似乎对那家伙很好的样子，听说他比皇帝的任何一个儿子都得宠。 听说，以前他还不是王爷的时候进宫找皇上，结果也不知是哪个妃子因着他和他父亲的关系，讽刺了他几句，他当场就把那位妃子丢进池塘。 那妃子哭哭啼啼地告到皇帝那里，说楚煜辰欲对宫妃不轨，谁知皇帝不但没有将楚煜辰怎么样，反倒把那告状的妃子打入了冷宫，从此以后，所有的妃子见到楚煜辰都几乎是绕道走的。 当然也的那不信邪的，仗着皇上的宠爱，对楚煜辰的家事指手画脚，甚至听说还有人把脑筋动到他的婚事上，无一例外都被他教训了一顿，而皇上也发话了，说是冷宫地方大，再多住几个人也不嫌挤，正好给那里增加一点人气。 听了皇上的话，众妃子终于都老实了，连皇后见了楚煜辰都客气得很。 同样是朝廷重臣，功高震主，可那家伙倒是嚣张的很，现如今成了异姓王，更加是一个无人能惹的存在，因此，沐书瑶对他上次走悲情路线一事，还是想不通，仅仅是为了让沐嫣然出丑，搞臭沐永年的名声？鬼才相信他呢？ “瑶儿，你又在想什么？”顾洛儿的声音打断了沐书瑶的思绪，“今日你怎么心不在蔫的，是因为沐子轩在回府了吗？” 闻言，沐书瑶愣了一下道：“姐姐也知道这件事？难道他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 顾洛儿摇头道：“你一直不在京城不知道，沐子轩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人喜好美色，男女皆爱，狐朋狗友一大堆，且仗着沐大人的权势，强抢了不少好人家的俊男美女，你以后见了他可得小心点。” 沐书瑶听了顾洛儿的话，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喜好美色就算了，还男女通吃，这口味……真是够重的，可她又想不明白，沐永年只是一介尚书，那个沐子轩能仗他什么势？ 尚书在百姓眼里是个大官，可在这京城遍地是官的地方，就算不得什么了，沐永年倒是肯纵容他，也不怕被那些御史言官参上一本吗？ “你可别小瞧了沐子轩，他不单单仗的沐大人的势，还有户部的王大人，而王大人的继室是周国公府的人，可以说他有一大半是仗着周国公府的势。”孟氏在顾洛儿对沐书瑶普及完后又加了一句。 这些绕来绕去的关系，让沐书瑶听了只觉得脑袋打结，不过她才不会在意这么一个纨绔，说叫大话，这世上能伤自己的还没几个呢。 见沐书瑶脸色如常，孟氏才放心道：“不过你也不用被他吓到，他还算是个有脑子的人，知道有些人是碰不得的，如今你和洛儿走得近，想来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他回来就回来吧，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沐书瑶知道孟氏在担心什么，笑道：“反正只要他不找上我，我也不会去惹他，再说，他现在应该不小了吧，总不会住到内院来。” 孟氏点点头，才要再说什么话，就觉得马车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兴好顾洛儿一把扶住孟氏，才让她免于撞到车框上。 “怎么回事？”顾洛儿见沐书瑶没事，放下心来，沉声问着车夫。 自家的车夫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又常年与马打交道，根本不会出现驾不稳马车的情况。 “回郡主的话，刚刚永安侯府的少爷在街市上纵马，咱们府里的马儿有点受惊，惊了王妃郡主，请王妃降罪。”车夫严谨地答道，可是沐书瑶敏锐地在他的声音里捕捉到一些嫌恶。 孟氏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还没开口就听顾洛儿抱怨道：“永安侯府的人也太嚣张了，难道不认识我们王府的马车吗？” “算了，既然大家都没事，何必跟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子一般见识。”孟氏眼里浮现出一丝不屑，“今日的事要是被哪个御史看见，永安侯少不得又会被申斥一顿。” 沐书瑶听了奇怪，孟氏的话怎么听着怎么有点兴灾乐祸的成份，能让她起这种心思的人，倒底是何方神圣。 见沐书瑶一脸疑问，顾洛儿主动介绍起来，“永安侯府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是京城中四大侯府之一， 只是郁家在朝中并无所建树，而永安侯府的小侯爷郁平也是京中的一个笑话，此人也是不学无术，终日只知走狗斗鸡，流连青楼楚馆，曾经与沐子轩，还有宣平侯府的沈立，周国公府的阮钰泽并称为京城四霸。” 孟氏并没有阻止女儿向沐书瑶介绍这些，既然以后要在这京城长住，有些事情自然要了解得清楚些，免得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原来京城除了四美四公子，还有个四霸，从前倒是没有听说过。”沐书瑶来了兴致，四霸吗？看来以后京城的清闲日子不多了，她可是还想着把自己的生意作起来呢，希望他们不要来碍事，不然可不在怪她不客气。 顾洛儿摇头道：“这四人以前不在京城，只因太过顽劣，老是拖家族的后腿，被送往天璃最大的贵山书院读书，听说那里是出了名的严厉，不论什么身份的人到了那里，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普通学子。只是不知道这郁平怎么回京了，他爹和皇后允许吗？” 第一百十五章 对上了 顾洛儿的疑问显然没人能回答她，而且沐府也到了，沐书瑶向孟氏母女道别，这才往里面走。 可刚进花园，就听有人怒声喝道：“你就是沐书瑶？乡下来的小野种？”抄手游廊拐弯处转过一个人挡在她和花蕊身前。 沐书瑶一愣，敢在沐府这么明目张胆的骂自己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抬眼看去，只见前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华服俊美少年，细看之下，眉宇之间与沐嫣然有三分相似，心中对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嚢，谁 会想到这么一个俊美男子，竟有如此怪异的僻好。 沐书瑶还未开口，沐子轩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没想到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瞧这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像是长在乡下的。” 说着竟是伸手就想触摸沐书瑶脸上的皮肤。 沐书瑶面露嫌恶地往旁边一躲，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敢在尚书府撒野！” “我是何人？”沐子轩一脸嚣张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家丁道：“告诉她，我是谁！” 那被抓的家丁看了沐书瑶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这位是府里的大少爷。” 见家丁已说完自己的身份，沐子轩伸脚把他踢到旁边，阴测测地笑道：“怎么样，现在二妹妹还认为我在沐府撒野吗？” 沐书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福身道：“书瑶不知是大少爷，失礼之处还请大少爷见谅！” “当然可以，大哥我一向有容人之量。”沐子轩的笑意变得有些猥锁，“你站着别动，让大哥摸你一下，林哥就原谅你怎么样？” 无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种恩赐一样。 沐书瑶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冷了，淡淡地道：“大少爷在开什么玩笑，虽然我不是夫人的亲女，可好歹也是这府里的二小姐，大少爷这么做，就不怕父亲回来责罚你吗？” “哼，二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沐子轩冷哼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忘了，嫣然如今还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呢，你倒敢高高兴兴地出去逛街。” 沐书瑶的周身都散发着冷凝的气息，“她不出去，与我何干？”说罢带着花蕊绕过沐子轩，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就不相信沐子轩真敢在这花园门口对她动手动脚的。 只是真正进了花园才发现里面正在大兴土木呢，沐康此时正带指挥着工人们大肆地整理花园。 沐书瑶也不多问，领着花蕊一头扎进自己的青园，自然有留在府里的小芳和香草来给她回禀事情。 总得来说就是两件，一是沐子轩今日晌午时分回府了；二就是沐康突然带人整修花园，据说还把旁边一处宅子买了下来，打通了又开出一个花园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沐书瑶蹙眉，就算是大儿子回来，也不值得沐永年这么大兴土木吧。 “听说皇上升大人为右相的诏书已经发出来了，这会儿老爷正高兴着呢，才想把府地扩建一下，听说其实隔壁的宅子早就买下了，就是一直在悄悄布置，如今才敢正式打通了。”小芳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沐书瑶听。 沐书瑶听了不由笑道：“小芳，你快成了这府里的包打听了，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那么莲儿如今的身子可大好了。” 见沐书瑶问及此事，小芳不由得气愤地道：“小姐还留着她做什么，万一哪天，她把在咱青园的事说出去，对小姐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沐书瑶心里暖暖的，安抚了一下小芳的情绪笑道：“不会有那个万一发生，你瞧瞧周嬷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除非她也想像那老货一样，不然就算是有爪子也得给我收起来。” 小芳见沐书瑶说得极有自信，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小姐，奴婢听说这位大少爷的品性不太好。”香草有点担心地看着沐书瑶道：“奴婢认为小姐以后还是不要跟他硬碰硬的好。” “硬碰硬？”沐书瑶笑了一下，“那是傻瓜才做的事，不过如果你的意思是叫我躲着他一眼，我却也是不答应的，只能说他已经惹到我了。” 香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沐书瑶却歪在榻上没了说话的意思，花蕊见状，把在花园里发生的一幕跟香草细细地描绘了一遍。 香草越听越砸舌，心中却十分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王爷听。 “想告诉就告诉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告诉了之后你就别回我这儿来了，我这儿容不下两个主子的奴婢。”沐书瑶连眼睛都没睁开，语调十分随意。 香草看了沐书瑶一眼，坚定地道：“奴婢自来小姐身边那日天始，就只有小姐一位主子，以后也一直是，请小姐放心。” 说完松了口气又道：“只是今日沐子轩回来的动静十分的大，王爷想不知道都难。” “这个我知道，我有能力自保。”沐书瑶仍然是闭着眼睛，吐出的话却很阴寒，“我以为沐永年的右相位置会因为沐嫣然的缘故而泡汤呢。” “本来皇上是这么想的，可好像二皇子在皇上面前求了情，这才……”香草把她知道的情况跟沐书瑶说了。 “罗晖？他是为了沐嫣然才这么干的，还是为了拉拢沐永年。”沐书瑶微微睁开双目问。 “这个就说不好了，不过奴婢听说二皇子对沐嫣然并没人什么心思，若说要拉拢，他去拉拢平阳王府不是对他更有利吗？” 沐书瑶点头，第一次有些猜不准一个人的心思，这种感觉让她很烦躁。 以至于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实在睡不着了，正准备坐起来好好理一理，这些豪门大院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可人才刚刚坐起，就听到窗口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闻声，她一愣，以往楚煜辰潜入自己房间时，从来不会弄出那么大的响声，那么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他，因此问题也来了，今日半夜爬她窗子的人是谁？ 第一百十六章 丢到沐嫣然那里去 沐书瑶挑起一边的唇边，泛了一个邪邪的笑。 好久都没动拳脚了，还真怕一直没有人陪她练练，这一身筋骨会生绣呢。 轻手轻脚地将榻上的被褥摆了摆，窝成一个人型，看起来就像是她还睡在上面一样。然后人一闪身，躲到帐幔后面。 窗外的响动从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几近放肆，终于，“砰”地一声，窗户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影纵身跳了进来。 落地时响动大了点，吓得那人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赶再动。 沐书瑶鄙视地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废物，更加确定来人不会楚煜辰了。 可那人自己可不这么认为自己有多废物，只见他掂着脚，一步一步往床榻边探索而来，还不时地甩一下头，拨弄一下掉到额前的碎发。 沐书瑶夜视能力很不错，虽然那人蒙着面，但依然可以从身形看出是个男子。特别是露在外面不不好意的眼睛，让她一下子就从记忆里把这个人给挑了出来。 原来是他！ 很好！ 就那么急不可耐了吗？ 她才要动手，从那扇被推开的窗外又无声地飞进一个人，此人站在那废物身后，毫不留情地以手作刀，一下就劈在那废物的颈窝处。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元飞，把人给爷剥光了扔进沐嫣然的房里。”楚煜辰清冷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对他的瑶瑶动歪心思，这样还便宜了他，要不把人吊到城楼上，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来看看？ 楚煜辰正琢磨着事情的可行性，猛然间发现沐书瑶正一脸危险地盯着自己，脸上忙挂起讨好的笑容道：“瑶瑶，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这个王八蛋居然敢翻你的窗子，不略施惩戒怎么行！” “你是不是还在琢磨着别的什么折腾人的方法？”把沐子轩仍去沐嫣然那里她不管，反正是沐府里自家的事，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会被捂得死死的。 可是看这男人的表情，明显还想做点什么，她留着这个沐子轩还想好好折腾呢，沐府无论如何都欠沐书瑶一条命，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发誓，要替那个可怜而无辜的小女孩讨回来的，所以这沐府得慢慢折腾。 楚煜辰撇了撇嘴，他怎么觉得瑶瑶看人的本事越来越大了，自己在她面前都快要成透明的了，努了努嘴说：“我更想让元飞把他挂到城楼上去，让整个京城都能一睹沐府大少爷的风采，正好也给沐大人的升迁宴送上一份厚礼。” “他还有脸办升迁宴，就不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吗？”沐书瑶有些诧异地说：“听说皇上已经发了升他为右相的诏书，我还以为经由赏花宴那一次，他的升迁美梦会泡汤呢。” 楚煜辰径自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随即皱眉道：“怎么都凉了，惊蛰，去换壶热的来。” 沐书瑶听到这个名字，只觉自己的额上又滴了滴冷汗下来，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人名字怪异，这家伙叫了那么久，难道不觉得怪异吗？ 不过想到让堂堂一个暗卫端茶倒水，她还是觉得挺罪过的，因此开口道：“不用他了，我叫香草进来换就是了。” 沐书瑶走到门口，轻声唤进守在外间的香草，让她去换壶热茶。 就听楚煜辰的声音传了过来，“本来皇上是有心不升他了，至少也得过些日子，让流言平息一点，可罗晖劝了几句，说什么皇上已在朝堂上公布过了，若是出而反而，会影响百官对皇上的看法之类的大道理，你别说，还真把皇上给说动了。” “那就是说，皇上本就没打算不升他，只是碍于传言和你的态度不得不缓缓，此时罗晖正好给了他一个梯子，他当然顺梯子下来了，而你要怪也只会怪罗晖多事。”沐书瑶接下去说。 楚煜辰挑了下眉头道：“我的瑶瑶就是聪明，一眼就看出皇上只是做做样子，那你也可以知道他对我的宠爱绝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真实，其实我也是活在风口浪尖的人。” 说完还一脸求安慰地看着沐书瑶。 “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皇上去你怎么样，只有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如果他不放心你，会给你那么多他儿子都没有的特权？”沐书瑶却是不太相信他的话，抿了一口楚煜辰递过来的茶水道：“话说皇上为什么那么信任你，你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话音刚落，就见楚煜辰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沐书瑶用手轻拍心口道：“幸好躲得快，要不然就被你喷一身了，那么激动干嘛，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楚煜辰替自己顺了气，抬起头不问道：“瑶瑶，你是不是故意的，哪有人会要别人喝水的时候问这种问题，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那句话，皇位上的人都可能活剐了你我。” “说得那么严重。”沐书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知道，这样的话过份了一点，她也只是在楚煜辰面前说说。 正这时候，元飞回来复命了，楚煜辰看了沐书瑶一眼，“现在京城四霸都回来了，你身边只有一个香草我不放心，以后会调小满来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没事别出门，他们几个，门弟最差的就是沐子轩，其他三个不说自身出身，就是家族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 “行了，我知道了。”沐书瑶有点没好气地回了句，“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万一沐嫣然发现屋里的沐子轩，肯定会惊动相府所有的人，我可不想到时让人发现我屋里也有个男人。” “唉，你……”楚煜辰不知道沐书瑶为何突然生气了，只是无奈地道：“我知道你要折腾沐府，可是千万要保重自己，名声这玩意有时候还真的不能不顾。” 沐书瑶撇了他一眼，不在乎地耸肩道：“沐府的名声与我何干，我就是我，大不了京城呆不下去了，回我的乡下，要那里空气里都少了阴谋和算计。” “你啊……”楚煜辰无奈地摇头，突然道：“要不我让沐永年当不了这个右相？” 第一百十七章 老毛病 楚煜辰自然知道，要让人发现沐嫣然屋里有个光溜溜的男人，自然得要她屋里的人先闹起来才行。 正好被沐书瑶赶出来，心里憋着一团无名火，于脆就亲自在元飞的带领下，用石子敲醒了沐嫣然床边守夜的丫鬟，然后看着她匆忙地赶到沐嫣然的闺房，他还觉得不解气，让元飞去柴房放了把火，这会整个尚书府全折腾醒了。 沐书瑶在青园听到香草的禀报，脸上挂起一抹无奈地弧度，这男人真是…… 不过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她也不能躲在青园里不出去，便吩咐几个丫鬟帮自己拿了件衣服穿戴好，才带着一众人跟着几位姨娘一起去沐嫣然的院子。 只不过才到门口，就听见王夫人尖利的声音，“你们来添什么乱，深更半夜的还不与我回去休息。” “夫人，妾身等是听说大小姐院里走水了，才好心过来看看，没想到夫人这么……”才被放出来的金姨娘阴阳怪气地开口，毕竟谁也不想被搅了好梦，这大晚上的，人来人往谁还睡得着啊。 叶姨娘也是一脸担心地道：“怎么会突然间走水了呢，大小姐可有受到损伤？”她是真的关心。 可是在王夫人心中，现在赶来的人都是来看自己女儿笑话的，一个白眼飞过去，没好气的说：“只是一间偏僻的杂物间着火，里面早已没人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回去吧。” 说完转身进入院内，并命张嬷嬷关上院门。 “什么东西啊？”金姨娘轻轻啐了一口，“把别人的好心都当了驴肝肺，叶姐姐，咱走吧，反正老爷也在里面，有什么事让他们一家人自己去解决吧。”说着还横了沐书瑶一眼，趾高气扬地走了。 “二小姐您瞧这……”叶姨娘为难地看了沐书瑶一眼，她向来没有主见，这时候府里乱糟糟的，她也只能让沐书瑶拿个主意了。 沐书瑶笑着安慰道：“既然人家不要我们管，我们就别管了，姨娘让外面这些丫头婆子都散了吧。” 金姨娘听了点头，让人去通知管家沐康。 而此时沐嫣然屋里。 沐永年擅抖着手指，差点儿点到沐子轩的脑袋上，“逆子，你做的好事，平时你在外面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这会儿竟然跑到你妹妹的房里来了，你想干什么？” 此时沐子轩才在小厮的服伺下穿着好衣服，面对沐永年的指责，苦着脸道：“爹爹，你误会了，儿子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做什么的呀，儿子……儿子……只是想到吓唬一下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说到这里，他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 一旁的秋姨娘听了，却是轻轻一笑，“大少爷，您也不是第一次摸进大小姐的屋子了，这次就算是过份了点，也不能扯到二小姐身上去吧，您不会连家里的院子在哪里都分不清了吧，这分明是大小姐的屋子啊。” 王夫人此时才从院里进来，正好听见秋姨娘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怒从心起，上面推开秋姨娘道：“贱人，你乱说什么呢？” “妾身有乱说吗？”秋姨娘被王夫人推了一下，却也不是很在意，稳住身子之后，理了理鬓边的乱发，看向沐永年娇声道：“老爷，您看夫人，妾身也不是实话实说，大少爷的这个坏毛病真的要改一改，不然家里那么多女儿……”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话头，又像似想到了什么般，出言道：“再过几天就是老爷的升迁喜宴了，到时候肯定也会有不少官家小姐来参加，到时候万一大少爷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办？” 沐永年一听， 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看着沐子轩的眼神越发嫌恶了，开口道：“这两天你先住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听了他的话沐子轩愣了，一脸苦像地转向王夫人，毁恳求道：“娘……”他可不想到什么庄子上去，那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王夫人接到儿子的眼神，想了想开口道：“老爷，您不是说这次咱们家这次办喜宴，还有个原因是给轩儿接风的吗？到时如果他不出席，会不会引人非议？” 沐永年看着一身狼狈地儿子，才想说话，只见他突然捂着肚子叫起痛来，起先沐永年等人还不以为意，只当他是为了留下来而装的，可是渐渐地就发觉了不对劲。 王氏扑到沐子轩身上，大叫道：“轩儿，轩儿，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 “娘，疼，疼……”说着他的额间沁出大颗的汗珠，脸色变得如纸一样白，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只一个劲儿地喊疼。 再要问他哪里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一惊，王夫人看向沐永年道：“老爷，无论如何，轩儿是沐家的嫡子，如今还是先请黄大夫给他看看吧。” 沐永年也点了点头，让人去请黄大夫，一面又命人将沐子轩抬进旁边的客房里。 黄大夫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真不知道这府里最近是怎么啦，总是半夜在更地扰人清梦。 “黄大夫，快给轩儿看看，他……他这是怎么啦？”王夫人着急地说：“刚才他一直捂着肚子喊疼。” 黄大夫皱眉看了沐子轩一眼，白天就听说这个混世魔王回府了，没想到晚上居然在大小姐的院里，虽然这是客房，可一个男子，深更半夜的出现在女子的院里总是不太合适的。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坐到沐子轩身边，给他把脉，好一会儿，又换了另一只手，眉头却是越皱越高。 看得王夫人心惊担战，问道：“黄大夫……” “大少爷此次只是吃了相冲的食物，引发了肠胃不适，只是……” “只是什么？”沐永年见黄大夫似乎有此为难，立即追问道。 “大爷，请恕小人直言，大少爷体内精力空虚，消耗过度，再不节制的话，恐怕……”黄大夫为难地看了看众人，不知道接下去的话该怎么说。 第一百十八章 升迁宴 沐永年却是不耐烦了，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禀性自己还不知道吗，所以黄大夫说出这翻话来，他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后面的话是什么，黄大再次吞吞吐吐起来。 “回老爷的话，大公子若是再不节制的话，以后在子嗣上恐怕有些艰难。”被沐永年逼问，黄大夫只好咬牙直说了。 “什么？”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金姨娘在旁边冷哼了一身，“天天说我们二少爷是病秧子，大少爷也好不了多少，何况二少爷只是身子弱些……” “闭嘴！”王夫人黑着脸喝道，同时转头看向黄大夫道：“黄大夫，这病怎么治，你快给轩儿开方子。” “夫人，方子倒是可以开，但治标不治本，这病啊还得慢慢调理，最主要的是大少爷的配合。”黄大夫面无表情地看了王夫人一眼，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沐永年深知黄大夫这话说得算是委婉了，让他写下方子，打发他去休息了，见沐子轩还是晕着，有火没处发，看到一旁低低抽泣的王夫人，所有的火气都对准她去了，“还有脸哭，真是慈母多败儿！” 说着甩袖出了房门。 第二日，沐子轩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呢，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架上马车，直奔沐府郊外的庄子。 王夫人只是躲在大门边，一声也不敢吭，到现在她还忘不了昨夜老爷离去的眼神，似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十月初十，那日沐府众人都早早地起身了。王夫人强忍着思子之心，张罗着这次宴会。 虽说他们这次是打着为沐子轩接风的名目，可是明睛人哪个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小辈游学归来，哪里就用得着办接风宴了。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皇帝亲封沐永年为右相，皇恩浩荡，朝中哪个大臣不巴结不羡慕？ 因此，王夫人天不亮便起身，吩咐厨房准备好宴席上所用的菜品，点心和好酒。还要安顿好前来祝贺的贵妇千金，真是忙的头昏脑涨！ 沐嫣然自然不会错过这种能出风头，又能博好名声的机会。她一袭广袖淡紫罗仙裙，裙上绣着分外好看的戈尾花，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头上挽着飞仙髻，并叉了一支三翅莺语珠钗，一颦一笑都婉约动人，美得不似凡人。 相比之下，她身旁的沐雨晴就黯然失色许多，身着一件藕荷粉的双层轻纱衣衫，下着碧色褶皱罗裙，头上挽着坠马髻，戴着几只金灿灿的镂空兰花珠钗，虽然眉目清秀，但面上却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跟在沐嫣身边，倒越发像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 她是沐嫣然求了沐永年，特地让沐雨晴也出来见见人的。 沐书瑶却知道，这沐嫣然不过是想找个绿叶陪衬一下自己这朵红花而已。 上次她在赏花宴上丢了那么大的人，如果一个人出来，难免会招人不待见。 现在加了沐雨晴就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人们的目光都加诸在她身上，自己再好好表现，定能挽回从前的好名声。 因此，她一出来，就摆出了她惯用的菩萨脸孔，笑吟吟地招呼着屋子里的千金贵女。“各位姐姐妹妹，请恕嫣然招呼不周。实在是今日贵客太多，着实脱不开身，这才来晚了，使得众位姐妹在此久等。” 其中一个身着绯红留仙裙，身形纤长，修眉秋瞳，挺鼻樱唇的美丽女子笑着开口道：“不碍事！谁不知道你父亲如今可是皇上亲封的右相，陛下面前炽手可热的人物，今日这宴会怎能不热闹呢！我早就料到你会忙不过来，怎么会责怪与你？” 这说话的女子正是礼部尚书之女唐依依，她一向喜欢与温柔大方，心地善良的人交往，在她心里沐嫣然恰恰是这样的人，更是视她为闺中挚友。 而且这位唐小姐上次赏花宴时正好去外祖天水的外祖家了，只是听说沐嫣然的事情，却并不怎么相信，因此对沐嫣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唐依依在贵女圈颇有名气，而且人缘很好，她一开口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我们都等着你呢，好不容易来沐府一趟，我们可要你带着我们观赏一遍才好。” “是啊，听说皇上还赏下不少稀有花草呢。”这些贵女们对沐嫣然其实还是有点膈应的。 但这一来是否给唐依依面子；二来嘛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们也不好在人家的地盘上表现得太过。 因此也就附和了两句，其中有几个小官家的小姐更是得了父母的嘱咐，要与这位沐大小姐搞好关系的。 一时之间，这边倒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其余的千金小姐也都跃跃欲试，纷纷央求着要在相府一游。 此时沐雨晴却站在一动不动，嫡庶分明，沐嫣然接待的都是贵女圈的嫡女，人家说话自然没有她这个庶女的份，只好如丫鬟一样站在旁边。 今日来的小姐里不是没有庶女，可沐雨晴自从学了那么多天规矩后，自认为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不同的，因而不想与沐婉婷两人一样对接待庶女。 可是在这儿站了半天，也没引起任何一位嫡小姐的注意，她心里的火气如同野草一样疯长，尤其是沐书瑶出现时，心中的怒气更是达到了一个顶点。 沐书瑶今日身穿湖蓝色及地长裙，腰间系着四指宽的月白色绣有水波纹的腰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整个人显得婉约素雅，清丽脱俗。 众人嘻笑着往前走，沐雨晴突然快走两步，走到沐嫣然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众女只见沐嫣然微微皱眉，眼睛朝四周瞟了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位曾与沐书瑶在华服轩有过磨擦的李小姐也在一群小姐中，她天生性子刻薄，最喜欢挤兑人。 见状，故意装作一副疑惑的模样，大声地问沐嫣然：“你不是还有一个嫡女妹妹吗？怎么不见她来，单单让你来招呼我们这些人吗？” 第一百十九章 绿菊 沐嫣然听了，眼光闪了闪，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的神色，看了沐书珠算一眼，状似善解人意、温柔地解释道：“哪里的话！二妹妹她……她不是也在吗！只是她不善言辞，偏爱清净。” 李小姐听了，表情古怪地，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神往周围几位小姐脸上转了转，见几位小姐的脸色都不太好，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而此时众人听了沐嫣然的话，心里也计较起来。什么不善言辞，不就是看不起她们身份不尊贵吗？还偏爱清净，还不是嫌弃她们吵闹？ 原以为那位沐二小姐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身份一旦变了，嘴脸也就不一样了，因此众女对沐书瑶的好印象又消散了。 这边，沐雨晴莲步轻移，施施然走到沐书瑶身旁，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二姐姐，怎地一人偷偷落在后面，单留大姐姐一人在前面招呼？今日是咱们沐府的喜宴，你和大姐姐正该同心协力，你看姐妹们都念叨你呢！” 在外人看来，这话似乎是一个妹妹好心提醒姐姐，实际上明里暗里都会让人误会沐书瑶不懂事，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仅如此，沐雨晴还给她按了一个不孝的名头，自己生身父亲的升迁宴，她竟丝毫不关心更没有一点要出力的意思，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沐嫣然眼里闪过一丝冷笑，看到沐书瑶在众女面前出丑，她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不过想到眼色不善地看着自己的计雪茜等人，她又有些心虚。只是转念一想，心虚什么，她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说话的不都是沐雨晴和那位李家小姐吗？沐书瑶不是挺有本事的吗？看她如今怎么把话圆回来。 那边，沐书瑶淡淡地推开沐雨晴挽住她胳膊的双手，想黑化自己，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五妹妹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贪看园中的绿菊，稍稍落后几步，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住大姐姐带诸位小姐一同去观赏，怎么到了妹妹嘴里，就成了不为宴会出力了！”沐书瑶神情淡淡地说道。 “绿菊？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沐府真的有绿菊？”一个身着碧色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面若银盆，眼如水杏，粉面上一点朱唇的小姐，正满面惊喜地望着沐书瑶，追问道。 不论什么花，什么颜色都不稀奇，唯有这绿色的品种极其稀少，培育起来也更是不易，想不到沐府竟然有绿菊。 这话一出，立刻吸引住了在场的每个人。再没有人去计较沐书瑶是否不孝，是否冷淡。个个都盯着沐书瑶，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计雪茜几人会心地笑了起来，她们刚刚不想出言帮忙，是沐书瑶的眼神制止了她们，那时她们还很想不通。 但看到现在的情形都了然了，这种情形比她们帮沐书瑶正名可强多了，瞧沐嫣然和沐雨睛的小脸气得，堪比调色板了。 听到沐书瑶要带她们去看绿菊，众小姐连声应好，簇拥着她前往花园的另一边，再无人顾及沐嫣然与沐雨晴。 见沐雨晴的这一拳像是打在棉花里，不仅没出风头，倒让沐书瑶占了上风，沐嫣然不禁气结。 看着她们抽身离去，独留她和沐雨晴站在这里，气得浑身发抖，抬腿踹上沐雨晴的小腿，“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一个庶女在这里招摇什么。” 说着连忙跟了上去，她可不会让沐书瑶占了所有的风头。 沐雨晴忍痛站在原地，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把沐书瑶和沐嫣然都恨上了。 唐依依爱花如痴，看到花园里的绿菊后，不住地连声称赞。 她边看边问身边才过来的沐嫣然：“这绿菊我也只是听说，还从未见过呢，听说极难养殖。可我看这株绿菊长势甚好，而且花开的也娇艳无比。你可知，是如何养殖的？” 沐嫣然微微发愣，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去关心花是怎么养的。 只见她歉意一笑道：“这花平日里都是花房的花匠照顾，你若想知道，待会儿我便让花匠过来细细讲与你听。” 听到这里，唐依依明显有些失望，连语气都淡了许多。“是这样啊。” “绿菊又名帝女花，不仅可供观赏，其花瓣和根径还能入药；它性喜气候凉爽，阳光充足，通风条件好的地方。耐严寒、霜冻，怕酷热、雨涝。”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唐依依背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竟是沐书瑶满脸含笑望着她。 “真想不到，你这么对绿菊这般了解。真不愧是沐府的女儿，见识多广。”唐依依原本对沐书瑶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沐书瑶笑道：“不过是略知皮毛而已，哪里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与你相比，我可是相差了一大截呢！” 李小姐轻哼一声道：“这算什么见多识广，不过是知道几株花草的养殖罢了。有心思研究这个，还不如多学些琴棋书画，勤练刺绣织工，也省的自己一无所长，空有其表。” 其实这话是针对沐书瑶说的，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极为厌恶沐书瑶，只不过是命好生在沐府，又被沐大人接了回来，不然她还是一个乡下野丫头呢。所以听到沐书瑶开口，就立刻开口讥讽。 可听在唐依依耳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这李小姐明着讽刺沐书瑶，实则连带自己也被一同被讥笑了。气不过地问道：“你和沐二小姐交集可深？” 李小姐眨眨眼，摇摇头，酸溜溜地说：“自然交集不深。我一个小小士大夫的女儿，可比不上那高高在上尚书千金。” 唐依依轻声嗤笑：“既然交集不深，你又如何知道沐二小姐一无所成？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沈大小姐真的空有其表也是你比不上的！” “你竟然如此说我！”李小姐怒目圆睁，气急败坏道：“她从小在乡间长大，全京城的人哪个不知道？能有什么才学？” 第一百二十章 璃王到 “发生了什么事？”这边有动静惊动了沐嫣然，忙快走几步到三人面前，也不问事由，先对沐书瑶发难道：“二妹妹，你是怎么招待客人的，怎么让唐小姐和李小姐吵起来了？” 唐依依皱眉道：“嫣然，这不关二小姐的事，是李小姐说话太难听了，她……” 沐嫣然却不给唐依依说完的机会，而是继续朝着沐书瑶柔声道：“二妹妹，姐姐知道多不喜拘束，可今日是爹爹的升迁宴，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沐府考虑，顾及父亲的颜面才是。” 一翻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是温声软语，虽字字在暗指沐书瑶的不懂事，却让人觉得她是个宽和慈爱的姐姐。 闻言，沐书瑶的脸色沉了下来，而一边的唐依依也怪异地看着沐嫣然，这样的她是她没有见过的，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指责自己的妹妹。 没想到这时沐嫣然还对众人说道：“实在报歉的很，我这位妹妹回府不到一年，当嫡次女也不过几天的时间，有些规矩不还没有学完，才闹了那么大的笑话，还请各位小姐原谅！” 这时一旁的唐依依实在忍不住了，“嫣然，你怎么不问事情缘由就训斥二小姐，这件事我可以做证，她一点错也没有，反道是李小姐处处针对二小姐，你这个姐姐怎么可以这么武断。” “依依，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爱花成痴。”沐嫣然一副我都了解的样子道：“我这二妹妹其他不会，从小在庄子上长大，对种植倒是有一定研究……” “嫣然，你怎么会这样？”唐依依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死死地盯着沐嫣然。无论是哪家的小姐，不论她有多么厌恶自家姐妹，都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毕竟这属于家事，一旦家中的丑事外扬，受影响的不仅是当事人，还有自己的家族。 而现在沐嫣然的行为完全不是一个大家闺秀所会做的，难道自己以前看错人了？ “她一向就是这样，也只有唐小姐才会把沐嫣然这种虚伪的女人引为知己。”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唐依依回头看去，竟是顾洛儿不知何时到了，只见她冲着沐嫣然挑了挑眉，语气里有些挑畔地道：“明知书瑶在乡下长大，无人教导，在陈国公府还撺掇公主逼着她写诗，我要是有这种姐姐，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天是公主来了兴致，而且谁说二妹妹无人教导了？”沐嫣然对上顾洛儿还是充满了无力感。 虽说自家爹爹已升任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在这此王侯之家面前还是微不足道的。 “二妹妹彼说也是我沐家的骨血，只因身子不好才被送去庄子上，可该学的一样也没落下，父亲母亲都是请了专人去教她的。”沐嫣然一面说，一面扯着沐书瑶的袖子道：“二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是不是？” 沐书瑶轻轻指开沐嫣然的手，轻笑道：“大姐姐说如何就是如何吧，反正父亲有没有亏待妹妹只有父亲心里明白，今日是父亲的好日子，我不想提那些事情，打扰了大家的雅兴，众位小姐是来参加宴会的，不是来替沐家断家务的。” 说完冲着诸众小姐笑了笑，拉着顾洛儿和计雪茜等人到会客厅去休息了。 沐书瑶这话说得隐晦不明，可是在场的小姐大都是聪明人，稍一回味，就辩出里面的意思，困此再看沐嫣然时，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尴尬和躲闪。 而此时，跟沐书瑶说话的人却多了起来，一些小姐听说沐书瑶在庄子上住过多年，更是来了兴致，不停地问她关于望而却步子里的事情。 起先沐书瑶也有些不耐烦，说着说着反而来了兴致，“庄子上每家每户都养猪，那猪圈可是很臭的。” “哎呀，那猪肉会不会也是臭的，我们吃多了身上会不会也发出臭味，那可怎么出来见人啊，不行，我以后不吃猪肉了。”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姐皱着眉头说。 闻言，沐书瑶心里摇头暗笑，不真是些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这样怪异的想法也会有，她也不想想，如果猪肉是臭的，她是怎么吃进去的！ 她们这儿是欢声笑语，沐嫣然周围却没几个人，连一向跟她交好的唐依依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并不开口，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正当沐嫣然想开口时，管事嬷嬷跑进来，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沐嫣然与沐书瑶，立即跑了过来道：“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于嬷嬷，这么着急忙慌的，发生了什么事？”沐嫣然没由来的心中一紧。 “回大小姐的话，璃王殿下亲自送聘礼来了，老爷……”话没说完，就见沐嫣然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于嬷嬷忙叫道，可是半天也不见沐嫣然应声，求助似地看向沐书瑶：“二小姐……”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把大姐姐回她的院里，总不能让她这么出去见璃王殿下吧！”沐书瑶皱眉道，也不知道那家伙又玩什么把戏，一声不吭地上门下聘来了，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于嬷嬷听了点头，忙指挥着丫头婆子把沐嫣然抬回她的院子，“二小姐，可这璃王还在正堂等着呢。” “我先出去帮大姐姐璃王解释一下吧。”沐书瑶稳了稳气息，才说道。 “二姐姐，还是我去吧，这儿还有那么多小姐要你招待。”沐雨晴窜到沐书瑶身边，满面笑容地说。 沐书瑶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可是记住，大姐姐是突然头晕，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能出去，让父亲母亲先陪璃王坐一下。” “妹妹省得。”说完沐雨晴提起裙摆，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沐书瑶此时也失了与众小姐周旋的心思，顾洛儿见她心不在焉，便拍拍她的手，第一个站起身来告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真不嫁 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风，何况这次开头的还是永宁郡主。 可是当众人刚走到正堂附近时，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大姐姐明明是不想见殿下才装晕，她被人抬走的时候，臣女还看见她的眼皮在动。” 众人一听，眉头纷纷皱了起来，这不是沐雨晴的声音还有谁的，只是众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先不说沐嫣然是真晕还是假晕，作为亲妹妹，怎么能这么拆自己姐姐的台，她这是在把沐嫣然置于何地。 何况，出后院的时候，她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众人的眼神看向沐书瑶，就见她面色也是一片凝重，满脸地不赞同。 此时屋里也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逆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还不快滚出去。” “沐大人真是好家教，今日本王可是请了皇上的旨意前来下聘的，沐大小姐却是连本王的面都不肯见，她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楚煜辰阴阳怪气地声音从屋内传出。 外面本要离开的众女听了楚煜辰的话，一个个停下脚步，坚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沐书瑶见了也不着急，她对落沐家面子的事，向来很乐意与人分享的，俗语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沐康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王爷息怒，小女怎么敢刻意躲着王爷呢，想来是真的身体不适，不如改日今天王爷先请回，改日下官定当让小女去王府赔罪。”沐永年也顾不上再理会沐雨晴，一脸谦卑地说。 谁料下在这时，沐雨晴又冷不丁的开口了，“王爷，看来大姐姐是真的嫌弃你了，可是雨晴不嫌弃，雨晴愿意照顾王爷一生一世……” 她的话音刚落，不但是沐书瑶愣了，还外面的小姐们都愣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个沐雨晴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要不要脸了。 “元飞。”只听楚煜辰淡淡地声音传出，紧接着，从大门外就飞出一个人，众人见状忙后退，沐雨晴就这么以极为狼狈的姿势摔在地上。 沐书瑶终于动了，让沐康送各家小姐出门，自己也不顾地上的沐雨晴，快步走进屋内。 只见屋里的沐永年和王夫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而楚煜辰则是坐在轮椅上品茶。 “给璃王请安，见过父亲母亲。”沐书瑶给众人行礼。 王夫人一见沐书瑶，眼睛一亮，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快走几步到楚煜辰面前道：“王爷，书瑶也是我沐府的嫡女，更是当初与王爷订亲的人，王爷您看……” 一旁陪楚煜辰来的金宝鄙视地看着王夫人，为了替自己的女儿脱罪，不惜用别人的女儿代嫁，只是她恐怕没有料到，璃王并不如传言中的那样成了无用之人，否则他怎么会上门下聘呢。 恐怕是到时候想哭都没地访哭去，现在端看璃王的意思了。 “沐大人，沐夫人所言可是事实？”楚煜辰给了沐书瑶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眼睛半眯地看向沐永年问道：“据本王报知沐大人只有一位嫡女，，何时又出来一位了，沐夫人莫不是也嫌弃本王，因而随便找到个女子冒数吧。 王夫人一向对沐书瑶报有很深的敌意，尤其是沐永年恢复了姚氏嫡妻的身份。 可这会儿，她却是无比庆幸夫君的先见之明，自己女儿涌嫁给一个废物，但这个野丫头就不同了，凭她的出生，能坐上璃王妃的位置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因此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沐永年听楚煜辰那么问，眼带歉疚地看了沐书瑶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道：“回王爷，在这王氏之前，永年还有一位原配，育有一女，就是如今的书瑶，说起来她也算是沐府的嫡女。” “哦，既然如此，那本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莫说是本王，怕就连皇上也只知沐相只有一位嫡女的。”楚煜辰明显就不想这么放过沐永年，张口就把当今圣上给搬了出来。 王夫人在一边听了，有些着急道：“王爷如何会不知，听闻当年姚氏与王爷的母亲还是闺中密友……” “大胆，本王在与沐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有那个闲心，还是把沐嫣然叫出来见见本王吧。”楚煜辰喝道：“本王的母亲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议论的。” 见他咬死了沐嫣然，沐永年只好让人却把她叫出来，“就是抬也得把大小姐抬来见王爷。” 沐书瑶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看向楚煜辰的眼神有些复杂，这男人明明说过不会娶沐嫣然的，可看现在的情况却是认定了沐嫣然一样，他这是想干什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沐嫣然被一众丫头半拖半抱地强行拽入大厅，一见王夫人，她就扑了上去道：“母亲，女儿不嫁，死也不嫁。” 王夫人忙不迭地去捂她的嘴，又能恳求似的看向沐永年道：“老爷……” “王爷，您看这强扭的瓜也不甜。”沐永年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为难地看向楚煜辰，“永年家里女儿众多，不如请王爷……” 听了这话，楚煜辰懒洋洋地看出向金宝，“金公公，刚才沐家人说得话你可记下了？” “回王爷的话，记住了，奴才回宫一定一字不落地回禀皇上。” 一听金宝这话，沐永年的头都要大了，不由得讨饶道：“王爷开恩啊。” 楚煜辰可不会在乎沐永年的态度，玩味地看着沐嫣然泫然欲泣的样子，唇边忽地勾起一抹笑意，“沐大小姐，你当真不想嫁本王，成为璃王正妃？” 沐嫣然虽然恨极，却也有一瞬间沦陷在楚煜辰突然绽出的那朵笑容里，可也仅仅是一瞬间，这男人再美，终究是个残废，哪能跟二皇子相比。 这样一想，她硬着头皮走上前，跪倒在楚煜辰面前道：“是小女配不上王爷的天人之姿，更不敢奢望璃王正妃之位，请王爷另择佳偶。”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日康复 “大姐姐不嫁，我嫁。”不知何时，沐雨晴又被扶进了正厅，同样双膝跪地道：“雨晴愿为奴为退婢伺服王爷。” 沐永年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疼，还嫌这里不够乱吗？因而大吼道：“金氏，管好你的女儿？” 而此时的金姨娘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听到沐永年点到自己的名字，忙跑过去想拉起沐雨睛。 却不料此时楚煜辰开口了，“为奴为婢，好，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 众人都没料到楚煜辰会说出这么一翻话来，都愣在原地，想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只听楚煜辰清冽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既想为奴为婢，就伺候本王的……”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才道：“伺候本王的正妃吧。” 沐雨晴原本欣喜的面容一下子凝固了起来，颤声道：“王爷……” “怎么沐五小姐想反悔吗？”楚煜辰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一个小小的庶女，伺候堂堂璃王妃还是抬举你了，沐大人以为呢？” 沐永年如今已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只要璃王不打他大女儿的主意，舍去一个庶女又算什么，何况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儿。 于是躬身道：“全凭王爷作主。” “爹爹……” “老爷……” 沐雨晴和金姨娘不可置信地喊道。 而楚煜辰却是冷声道：“沐大人说得好像本王以权压一样，本王倒要好好问问大人，为奴为婢这四个字是不是令千金亲口说的？” “是，王爷，下官不敢有任何意见！”沐永年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瞪了金姨娘母女一眼，才躬身应道。 “听沐大人的口气，还是就得本王在强人所难啊。”楚煜辰扫了一眼不给自己一个正眼的沐书瑶一眼，心中好笑，难得可以看到这丫头生气的样子。 不过他也不敢做得太过，不然到时吃苦得还是自己。 于是也不再给沐永年任何解释的机会，对金宝使了个眼色，金宝立即上前一步道：“皇上口谕！” 听了这四个字，在场众人除了楚煜辰纷纷下跪。 “皇上口谕，沐家二小姐品貌端庄，德行端仪，今赐婚璃王为正妃，钦此！” 听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众人又懵了，这璃王是在捣什么鬼，明明已有圣旨，却还要对沐嫣然死缠烂打，难道是耍着他们沐府的人好玩吗？ 沐永年心情复杂，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楚煜辰。 沐书瑶一脸震惊，虽说现在自己已不怎么反感与这个男人相处，但并不代表自己就愿意嫁给他，他这么做，可有考虑过自己的想法。 沐嫣然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向沐书瑶，故意轻移莲步到她身前，一脸关切地说：“二妹妹节哀，璃王虽……可是他的爵位却是实打实的，你嫁入王府就是正妃，何况这本就是你的婚约，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她的话虽轻，却尽数落入楚煜辰的耳中，只见他双眼微眯，双手掌控着轮椅，到沐书瑶面前，冷声道：“沐嫣然接旨。” 沐嫣然看到楚煜辰能动有双手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此时听了他的话，又不得不跪下道：“臣女接旨。” “皇后娘娘懿旨，沐氏长姐沐嫣然，肤白貌美，特赐宫中秘制面脂，命沐嫣然五年之内出门必涂之。”这回宣读旨意的是另一个小太监。 说着还从旁边的宫人手上接过托盘，尖声道：“沐嫣然还不接赏？” “是，臣女接赏，多谢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沐嫣然一脸疑惑地接过程托盘，虽不知皇后赐下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宫中秘制的必是上品，独独就赐给了自己，可见皇家对自己的看中，因而面上也露出得意之色，看向沐书瑶的眼里也充满了挑畔。 沐雨晴此时却是冲到楚煜辰面前，一脸惊喜地道：“王爷，您的手，您的手能动了？ 闻言，沐家的人也回过神来，除了沐书瑶，人人的眼睛都盯着楚煜辰的双手。 只见楚煜辰眼中射出淡淡寒芒，清冷地道：“难道你们希望本王真正此生四肢俱残？”说着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个茶杯，握在手里，片刻之后再张开时，正好一阵秋风吹过，茶杯的粉末沾到沐嫣然衣裙上，莫名地让她抖了一抖。 “王爷能够大好，是天璃之幸。”沐永年忙不迭地说，可是眼光却是看向楚煜辰的双腿。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看过去。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楚煜辰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笑，却没有说话。 倒是金宝有眼色地说：“皇上为璃王殿下请的神医说，王爷的腿不日也能康复。” 沐嫣然一听傻眼了，能好，居然能好，那么她如此坚决的拒婚为了什么，二皇子么？可是自己倾尽所有感情，也没能得到他丝毫的特殊对待，何况二皇子也不是非自己不可，论家世和容貌自己不如安阳王府的永宁郡主；论才学，自己不如计雪茜，这…… 如今，本是自己囊中物的璃王妃也没了，这如何能让她甘心，不由得脱口道：“与王爷有婚约的本是小女，皇上也曾赐臣女与王爷三年之约，如今王爷康复在即，然儿自然要履行婚约的。” “哦，金宝。”楚煜辰并不多话，只唤了金宝一声。 只见他上前一步道：“今日皇上本是派咱家与璃王向小姐下聘，也好让右相府来个双喜临门，没想到王爷还未开口，大小姐又是晕又是闹的，因此皇上才就得二小姐更为合适，何况这婚约倒底是与谁的，沐大人心里明白，希望沐大人不要让皇上失望才是。” 言下之意，这婚已经赐了，当初倒底是谁与璃王有婚约，大家心里清楚，别给脸不要脸，朕可以升你的官，也同样可以把你的官职一撸到底。 听到这里，沐永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虽然他也有点可惜，不过转头一想沐书瑶也是沐家的女儿，何况璃王不是答应让雨晴进王府吗？ 虽然说是为奴为婢，可璃王真的好意思让一个一品大员的女儿到他的王府里去当丫鬟吗？至于然儿，以后只要能抓住二殿下的心，还怕没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舒展了，连声道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 聘礼 相较于沐嫣然有些释然的表情，沐雨晴可就开心不起来了，刚才璃王可是亲口说让她伺侯璃王妃的。 起初她也以为是句戏言，因为谁都知道璃王这次是来下聘礼的，既然沐嫣然不肯嫁，而自己又表示愿意代嫁，那这个璃王妃的位置还不是她的。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璃王嫌弃自己庶女的身份，做不了正妃，那一个侍妾，甚至是侧妃是跑不了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出来。 这沐书瑶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有她？以前在府里跟自己争嫡女的位置，现在又来跟她争璃王妃的位置，着实可恶！ 等等！她若成了璃王妃，难道要自己去伺候她？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沐嫣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爷，那臣女……”沐雨晴还跪在地上，伸手想去扯楚煜辰的衣袍下摆，却被眼明手快的无飞一脚踢开，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众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沐雨晴身上，只见她浑身一哆嗦，小心冀冀地开口，“臣女只想问问……” “大胆，你现在应该自称奴婢。”楚煜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现在他的心思全在沐书瑶身上，看上去他的瑶瑶有点生气，他也知自己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引起了她的反感，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当看到她和古荣轩相谈甚欢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直冒酸水儿。 而且听梁英帆说过，罗晖也经常向他打听沐府的情况，每次有意无意地都会把话题扯到瑶瑶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让他心里有了危机感，这才向皇上请了旨，想把她早点定下来，明知她会生气，才特地挑了这么一个日子，下沐永年的面子。 没想到这沐府的五小姐更给力，连为奴为婢都说出来了，她以前不是老是看瑶瑶不顺眼吗？到时候就让她到王府给瑶瑶做个粗使丫头。 “王爷，小女再怎么说也是沐府的女儿。”沐永年有些尴尬地说，毕竟为奴为婢是沐雨晴自己说出来的，人家不过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王爷，臣女，不，是奴婢只伺候王爷一人。”沐雨晴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副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只可惜，楚煜辰还是不曾看她一眼，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沐书瑶身上，向身后的一个嬷嬷挥了挥手。 沐永年一看，竟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女官桂嬷嬷。 桂嬷嬷看了眼沐永年，皮笑内不笑道：“沐大人，璃王殿下与沐家嫡女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今日老身奉皇命，来给小姐下聘，既然这婚约当初是定的书瑶小姐，咱们王爷也不会为难旁人。” 说着从袖中掏出礼单，亲自递给沐永年，“沐大人请看这些聘礼可还合规矩？” ?沐永年恭敬接过，展开来仔细过目。王夫人也跟着凑上前，就连刚刚得到通知的老夫人都没奈住好奇，一并凑了过来。 可这三人才看了一会儿，就集体沉下了脸。 这叫什么礼单？宠爱超过皇子，堂堂璃王殿下给的聘礼！ 金姨娘见三人面色不对，悄悄往前走了两步，眼神瞄去，只见那上头写着—— 白银五百两，以谢沐家生育之恩。 聘饼一担、海味八式、雌雄鸡两双、猪肉五斤、鲮鱼两条、陈酿四坛、京果四件、茶叶两罐、糥米十二斤、砂糖三斤二两。 最后还有金镯一副。 这样的礼单纵是金姨娘也给看傻了，几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楚煜辰和桂嬷嬷对视一眼，两人唇角不同程度地挑了挑，桂嬷嬷追问道：“怎么，沐大人有何异议？” 凤瑾元硬着头皮问了句，“敢问嬷嬷，这礼单上的内容皇上可知晓？” 桂嬷嬷点头，“正是陛下和璃王亲自商定的。沐大人不满意？” 沐永年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那就不是沐书瑶的面子问题，而是整个沐家的面子问题了。 于是再道：“这礼单只怕确实不妥吧？” “哦！沐大人觉得哪里不妥？”阴阳怪气的声音响声，楚煜辰坐在轮椅上，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是有违天璃的纳娶之礼了，还是沐大人觉得太寒碜了？” 沐永年赶紧摇头，“那自然是没有，只是若平民百姓按这礼单纳娶也就罢了，这王候将相之家……怕是真不妥吧？” 楚煜辰终于肯正眼看沐永年了，“沐大人知道平民百姓是这规矩就好。此份礼单是本王亲自跟万岁爷一起商定的，本王首先是天璃的百姓，然后才是一国王爷，沐大人觉得呢？” 觉得？还能觉得什么啊！沐永年没好气地想，皇上和你一起商定的东西，整个天璃也没人敢反对。 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把礼章交给管家收下，冲着楚煜辰施了一礼道：“既如此，那下官就按这礼单收了。” 见沐永年应下聘礼，楚煜辰点了点头，“沐大人深明大义，万岁爷真是慧眼识珠。”话毕，朝桂嬷嬷看了一眼，桂嬷嬷心领神会地双掌一拍，门外立即有人开始按着礼单往府里抬东西。 最要命的是，只是把东西搬进来也就算了，偏偏还就有个金宝手下的小太监站在门口唱礼单。 那一声响过一声的，沐永年总有冲动想叫人撕烂他的嘴巴，可又确实不敢。 这些聘礼，别说沐府众人听着崩溃，府外那些还没散去的贵女千金也听得眼皮直抽抽。 终于，礼单唱完了，聘礼也全搬进了沐府大院儿。 沐永年黑着一张脸，老夫人气得要两个下人用力搀扶才站得住。 王夫人到没有太大反应，御王府都如此做，下的是沐书瑶的面子。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场丢脸丢到家门口的闹剧终于可以收场时，楚煜辰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了，“本王给沐府的聘礼就是这些，接下来，本王给未来王妃下的聘礼，皇上又命礼部增加了三倍！” 第一百二十四章 璃王之惑 对于楚煜辰说要给沐书瑶单独下聘礼，众人听了也不觉得什么，毕竟这在天璃也是有先例的，当初皇上的姐姐出嫁时，英国公府就准备了私人聘礼，不过那其实说穿了，也只是给女方的私房钱，没多少。 可是当那唱礼单的小太监讲礼单上的东西一一报出来时，不但是沐家人，就是顾洛儿等人也傻眼了，他们的家底都不弱，可以说见过的好东西也算不少了，可是这堆聘礼里的宝贝却是拿不出几件，有的别说是见了，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里面可是有皇上着意命礼部添加聘礼，当然不会有人怀疑有假，只是这两家结亲，皇上在里头掺和什么劲，她沐书瑶又不是嫁进皇家，聘礼都需要礼部来出。 不过又想想璃王有多得皇上的宠，众人也释然了，只是看着那一只只大箱子抬入沐府，众人眼里都露出艳羡不已的神色。 这边沐家人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有了这些东西，沐家刚刚失去的颜面全部找补回来了。 只有沐嫣然和沐雨晴的脸色随着小太监的唱礼声，越来越难看，凭什么沐书瑶那个贱人不仅能得到璃王的看中，连带着皇上也对她另眼相看。 王夫人也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把这笔东西弄到手，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出嫁，娘家又不是大富之家，她现在不给女儿准备好嫁妆，将来可怎么体体面面地嫁入二皇子府！ 只是她也知道，天璃的法规明确规定，私人聘礼都归待嫁女自己掌管，也就是她的私房钱。 可是让她眼睁睁地把这些东西都送给沐书瑶那个贱丫头，她是绝对不肯的。 在王夫人心目中，进了沐家的东西都应该是她和她一双儿女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何况嫁给璃王的本该是她的然儿，那么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她的然儿的，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她也不想想，当初她那个宝贝女儿是怎么闹腾着不愿嫁给楚煜辰的。 “王，王爷，这是不是太多了。”沐永年随着小太监的那句，“璃王殿下送沐二小姐京城铺子八间，京效庄子两座；皇上赐沐二小姐正二品永康郡主，并赐朱雀大街宅子一座，京郊庄子四座，田地一百亩。璃王殿下另送永康郡主零花钱白银十万两。”落下，不由心惊地问。 “多吗？本王一点也不觉得多，至于给沐家的聘礼，本王倒是觉得给多了。”楚煜辰扫视了在场的沐家人一眼，眼底带着无边的冷意。 当初自己遇到瑶瑶的时候，她可是过得一点儿也不好，要不是她有自己的手艺，恐怕早就饿死在乡下了，给沐家那么点东西，不仅是给沐永年难堪，也是在提醒他们当初怎么把女儿赶出沐府的。 听了楚煜辰的一席话，沐永年怔了一下，感觉自己在这璃王面前无所遁形，莫非他已经知晓了当年的事？ 想到这里，眼神锐利地扫向沐书瑶，此刻她手里正拿着桂嬷嬷递过来的礼单。 王夫人见状，扑过去就要抢，却被元飞一下子打飞出去。 “沐夫人，你想对本王未来的王妃做什么？”楚煜辰眉头一挑，掌控着轮椅行至沐书瑶面前道：“不知这些聘礼你可满意？” “为什么？”沐书瑶问了三个字。 楚煜辰灿然一笑道：“你我本就有婚约，现在我只是遵从母命而已。” “可王爷不是只与沐家嫡女有婚约吗？”沐书瑶反问，眼神却扫了眼一边脸色青红交错的沐嫣然。 “你不就是沐家嫡女吗？而且还是原配所出？”说着他转头看向沐永年道：“沐大人，这是你自己说的没错吧！” “没，没错。”沐永年只好这么说，谁让他在给皇上上折子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现在若是改口，皇上身边的两尊大佛都在，要不了多久，别说这还没坐热的右相位置，就是脑袋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呢。 听到他这样说，楚煜辰圆满了，朝沐书瑶挑了挑眉道：“瑶瑶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正当沐书瑶想开口的时候，王夫人拉着沐嫣然挤到楚煜辰身边，讨好道：“王爷，沐家一直就只有然儿一个嫡女，书瑶的娘亲已死多年，自然算不上嫡女，之前老爷不过怜惜她自小在外长大，才有此一说。” “哦，所以呢？”楚煜辰见王夫人恬不知耻的样子，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忍着恶心问，他不介意给沐永年多找些麻烦，这样也能讨好到瑶瑶。 “所以与王爷有婚约的应该是我家然儿。”王夫人不顾女儿的挣扎，按着她的手道。 闻言，楚煜辰不由得嘲讽地看了沐永年一眼，脸上却挂起无害的笑容道：“哦，金公公！” “奴才在！”金宝立即站在楚煜辰身后，听候差遣。 “本王这两年在京中的日子少，咱们天璃的法规何时改了？昨儿本王见到皇上的时候也没有听他有所提及啊！”楚煜辰一脸疑惑地问。 “回王爷的话，天璃律条是先祖帝亲自定下的，皇上并无修改的意思。”金宝虽不知楚煜辰为任这么问，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 楚煜辰听了，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想必沐大人也是熟读天璃的律法的是吧？”转向沐永年问道。 沐永年只觉被楚煜辰的眼光看得有些毛毛的，却还得恭敬地说：“熟知不敢当，但在朝为官却也不敢一知半解。” “那正好，本王这里有个疑惑，请望沐大人能够解惑。”楚煜辰眼光扫过沐家的人，眼中透着丝丝冷意。 “王爷请问。” “天璃律法上有没有说过，原配过世，原配所出的子女也不是嫡子嫡女了？”楚煜辰老神在在地问。 沐永年回头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这有头无脑的娘们，没事儿挑起这个话题作什么，她自己的女儿之前死活不肯承认这个婚约，如今看到人家下的聘礼，又眼红地想让自己的女儿代替上去，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如今这璃王逼着自己回答，叫自己怎么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未来王妃的权利 “怎么，这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楚煜辰可没给沐永年思考的时间，懒洋洋地说：“金公公还是麻烦你替沐大人回答一下本王的问题吧。” 看到这里，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眼的金宝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璃王选今天来给沐府下聘，哪是道贺沐相的升迁之喜，完全是打他的脸来的。 于是笑道：“沐大人怕是平时太忙，顾不了这些细枝未节，还是老奴来说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了眼面露贪婪之色的王夫人一眼，眼露讥讽地道：“我天璃王朝明文规定，原配之子女，无论何时都是嫡子女。” “沐夫人，你不过是沐大人的继室，就算也育有子女，也不过是继嫡子女，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沐家始终只有一位嫡女。”楚煜辰说到这里，眉稍微挑地看向沐永年道：“沐大人初入京时就成家的事，京里也是无人不知，是不是沐大人？”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沐永年此时是什么气也没有了，要怪是怪自己怎么娶了那么个蠢笨如猪的女人。 楚煜辰看着沐永年一脸菜色，明显觉得剌激得还不够，笑道：“不过说也奇怪，继室的女儿居然比正妻之女的年岁还大，本王可从来没见过这等奇事呢。” 说着眼光在王夫人和沐嫣然还有沐永年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戏谑。 沐永年倒底也是个沉浸官场很多年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脾气的，此时见楚煜辰用这种眼光看自己，仿佛自己头上戴了几数顶绿帽子一样，不由得强压着火气道：“请璃王慎言，下官虽官小职微，却也容不得王爷如此侮辱。” “哦，侮辱？”楚煜辰不正经地掏了掏耳朵，问着旁边的金宝，“金公公，本王有说过份的话吗？居然让沐大人如此发怒！” “回王爷，奴才觉得您说得并无失礼之处，相信是沐大人想差了才会有如此反应。”金宝看了沐永年一眼，示意他别太过份了。 沐永年被金宝的眼神一警告，立即回过神来。忙赔笑道：“王爷勿怪，是下官想差了。” 楚煜辰挥了挥走，表示不再计较，才看向王夫人道：“本王听说本王未来的王妃身边只有三个贴身丫头？” “回王爷的话，是。”王夫人硬着头皮道：“不过然儿也只有三个丫头伺侯。”她又添了一句，勉得这位璃王又挑理。 没想到她不提这一句还好，提了这句，倒让楚煜辰抓住了话柄，冷冷地道：“那是以前，现在瑶瑶是皇上亲封的二品郡主，沐嫣然怎么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王夫人一听这话，又气着了，这郡主之位原本也该是自己女儿的，可现在却被个贱丫头钻了空子，因此开口的语气也不太好，“王爷，这个我们沐家的家事……” 可是她的话还说完，就听到沐永年怒喝道：“贱妇，住口，你知道你在根谁在说话嘛，何况瑶儿现在已被皇上赐婚给璃王，他过问一下瑶儿的日常生活，也不算过份，如果你不想到佛堂静修，就给我少说两句。” 随后又转向楚煜辰说道：“王爷放心，瑶儿身边必不会少了人伺候，下官这就让人选几个手脚灵俐的丫头给瑶儿挑选。” “不必了，我身边有三个人就已经够用了……”沐书瑶才开口就被楚煜辰打断道：“今时不同往日，你身边只有三个人太少了，但也不必麻烦沐大人，本王自然会为未来王妃准备好可用之人。白露！” 沐书瑶听了这名字，立即想起那二十四节气暗卫，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楚煜辰自然也知道她在笑什么，脸色有些尴尬，“你若不喜欢这个名，就给她改一个吧。” 而站在沐书瑶面前也跪下来道：“请主子赐名。” 沐书瑶想了一下，“我身边有个香草，你就叫香芹吧。” “是，香芹谢主子赐名。”磕了个头后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立于沐书瑶身后。 这边元飞立即奉上一张纸，“郡主，这是香芹的卖身契，请郡主收好。” 王夫人见了，忍不住小嘀咕道：“哪有奴才有卖身契不交入中馈的。” 她的声音虽小，楚煜辰的耳力却是好得很，利目一扫王夫人道：“沐夫人，本王的未来王妃就有这个权利，你有意见吗？” “不，没有。”这回是一直没开口的老夫人接的口，“没有的事。”又对沐书瑶说：“瑶儿啊，既是璃王爷给的人，卖身契你就自己留着吧。 沐书瑶淡淡地点头，收起了卖身契，转了转眼珠道：“那祖母能不能再疼书瑶一回，把香草的卖身契也给了书瑶吧。” “不行，香草是沐府的丫鬟，卖身契怎么能给你。”老夫人还没开口，王夫人就叫了起来。 楚煜辰看了脸色难看的沐永年一眼，伸了个懒腰道：“瑶瑶，既然沐夫人舍不得那个叫香草的丫鬟，你就把人送回去，本王再给你一个就是，也省得这些丫头起了别的心思，倒给你添麻烦。” 沐永年一听忙躬身道：“王爷说笑了，一个丫鬟哪有什么舍不得的，明路叫人去沐康那里找出香草的卖身契，交给二小姐，并叫他告诉帐房，以后香草香芹的月钱还是由府里发放。” “老爷，你疯了啊。”王夫人听了肉痛地叫道。 “嫣然，扶你母亲回百合院，没我的吩咐不准随意出来。”沐永年脑中迅速盘算了一下，下了一系列的吩咐，听主子发话，下人们立即动了起来，王夫人也被张嬷嬷等人半强迫地送回百合院儿。 王夫人自然不肯就这么走，可听了沐嫣然凑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后，倒是不再反抗了，乖乖地跟着张嬷嬷回去了。 而外头的沐雨晴则是呆呆地看着楚煜辰，可怜兮兮地道：“王爷，那我……” “大胆奴婢，居然敢在王爷自称我。”桂嬷嬷一脸鄙视地看着沐雨晴喝道。 “可我……” “你怎么样？”这回很意外的，楚煜辰没在呼她的称呼，反而问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是你能动的 可能是他语气柔和了，沐雨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伸手指向沐书瑶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如她的？” “她是嫡女。” 就这么四个字，气得沐雨晴脸色突变道：“她几个月个还是个野丫头，王爷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吗？” 楚煜辰突然面色一沉地看向沐永年，嘴里却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瑶瑶如何会在乡野，沐大人想来最清楚不过，难道沐大人希望本王告知皇上，追查此事？” 沐永年吓了一跳，立即示意周围的丫鬟婆子把沐雨晴拉离现场。 终于把璃王一众人送走了，沐永年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那么窝囊过，老夫人腿脚本就不好，这回直接叫人弄了个软轿来，把自己抬回明辉堂了，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沐书瑶一眼。 金姨娘瞅了瞅那些个箱子，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嫁给一个个瘸子。”她这话一出口，连在场的下人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嫁给瘸子，可人家好歹是被明媒正娶的璃王妃，而你的女儿呢，巴着人这家为奴为婢，人家也不一定要呢！ 秋姨娘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真不愧是母女，说话都那么不经脑子。 见到秋姨娘似笑非笑的眼神，再看看周围忍着笑的下人，她总算明白过来了，自己女儿刚才可是连为奴为婢这样不知羞的话都说出来了，沐书瑶就算嫁的是个瘸子，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可经刚才自己这么一说，女儿成了什么？ “行了，都散了吧。”沐永年揉揉脑门，看着院里里上百个覆着红绸的箱子，有些拿不定主意道：“瑶儿，你那青园也不大，不如先把这些……” 不等沐永年说完，沐书瑶却是讥讽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个就不劳爹爹费心，青园地方虽小，人也不多，放得下。” 说完吩咐香芹指挥着楚煜辰留下的几个侍卫，把箱子往自己院子搬。 “沐书瑶，我是你父亲。”沐永年气得跳脚。 “父亲何必动怒，书瑶一定只拿璃王单独下的那份聘礼，至于下给沐家的，书瑶不会动分毫。”说着满面冷意地转身就走。 晚上，沐永年出现在百合院，就见王夫人手中狠狠地绞着一方帕子，眼露凶光，不由得皱了皱眉。 听到脚步声，王夫人抬起头来，看到沐永年，惨然一笑，“老爷怎么不去巴结你那郡主女儿？” 闻言，沐永年眼里猛地射出利光，“她算什么郡主，不过是皇上为了照顾璃王硬加上去的，府里有我这个正一品的右相在，还轮不到她这个空有头衔的郡主耍威风。” “老爷不觉得璃王单独给她的聘礼太多了吗？”王夫人眼冒火光地说。 “那又有什么办法，咱们天璃是有这个先例的，未来夫家若是中意媳妇，可以单独给未来媳妇单独下聘，且那些都是她的私房钱，娘家人不许插手。” 沐永年想到这里就呕得要死，那可是上百箱的宝贝，礼单里有些东西别说是见了，连听都没有听过，但因为好些都是皇上赏下来的，即使没见过，也一定是好东西，可是那丫头却看都不让自己看一眼就让人搬走了，当真是不孝至极。 “老爷，那些是聘礼，是给沐家的，要不是有沐家，哪里有她沐书瑶？”王夫人沉声道。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小贱人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夫人，这些都是璃王当众说明给她的，如果不给她，外面会传的很难听。”沐永年慢慢道：“咱们沐家现在可丢不起那个人。” ?王夫人想了想，才道：“老爷，这些年府里的开支可是很大的，这京中迎来送往、过年过节的支出可是一笔大数目，为了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我连自己的嫁妆都贴补进去了。您一贯是清廉的，从不肯收臣下的供奉，若是有了这笔钱，咱们手头上也能松快许多。更何况，你还有子轩和子杰两兄弟，子轩更是眼看要议亲，然儿下头还有三个妹妹，将来她们的嫁妆都要风风光光——” 沐永年有点为难，他刚才不是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只不过被沐书瑶忽视了。 他也知道，在京中生活处处要钱，何况是要维持越来越壮大的家族，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 只是他有意无意的选择忽略了沐家这些年置办的店铺和田庄的收入。 在他的潜意识里，也是不愿意将这么多金银珠宝交给一个并不亲近的孩子。 更何况从沐书瑶刚才的言行举止中，他能感觉到那孩子骨子里的傲骨，这一点触犯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权威，他觉得受到了冒犯。 那么，沐书瑶就应该得到一点教训，毕竟她现在还是沐家的人。 但想到那些东西已被子沐书瑶搬回院中，于是转念一想，“我去跟母亲说，让她说服那丫头交出来。” 一般而言，老夫人会遵从沐永年的意见，所以王夫人听到这个回答，不由满意地笑了。 “你说要将璃王单独给书瑶的聘礼充进公中？”老夫人听了他说的话，捻着佛珠，冷笑说：“咱天璃朝可是明文规定，夫家可以单独给妻子下聘，何况皇上还着意添加了许多，你以为这些东西是你说动就能动的？”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夫人她……”沐永年没想到老夫人骤然变脸，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再次冷笑，“我就知道是她在背后撺掇的，儿啊，你可要想清楚，今日璃王给书瑶那么多奇珍异宝，可都是皇宫登记在册的，若是有一天在沐家别处找出这些东西，你认为以皇上对璃王的宠爱，他会饶了你？” “你现在是什么地位，每动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老夫人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提醒他，“你别忘了，璃王可还送了一个人到书瑶身边，若是你强行要走东西，璃王会不知道？皇上会不知道？” 沐永年听了老夫人的话，一愣，只觉后心发凉，自己真上被王氏激糊涂了，沐书瑶身边可是有璃王的人，自己刚才在院子里的表现说不定此时已经传进璃王的耳朵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合谋 沐永年听了老夫人的话，再也不敢动那些聘礼有心思，王夫人知道了以后，暗道一声，没用！却也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 沐嫣然从王夫人那儿听说这事以后，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那些聘礼里可是有太多的宝贝，明明是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沐书瑶那个贱丫头得了去，叫她心里怎么能不恨。 不过眼神瞟见桌上的那张大红色的请柬，眼珠一转，突然又露出了笑意。 王夫人看到女儿脸上诧异的笑容，不由得心里毛毛地，“然儿，你不要干蠢事，你将来是要嫁入二皇子府的，此时可不能再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 沐嫣然却笑了笑，“娘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五妹妹不是更喜欢璃王吗，想必她此时心里更恨吧。” 王夫听她一说，眼睛也亮了起来，笑道：“不错，反正她闹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那么一件，但若是能为我们除了那个小贱人，倒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母女两相视而笑。 第二天一大早，沐嫣然就走进了沐雨晴的屋子。 沐雨晴一见沐嫣然，“哇”地一声哭着扑进她怀里，哽咽着说：“大姐姐，我怎么办？璃王怎么能这么对我！” 沐嫣然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忍住推开沐雨晴的手，改为在她后背轻拍，嘴里说道：“五妹妹，你还小，以后还有更多的好男儿供你选择。” “不，我就是喜欢璃王，就是在嫁他嘛！”沐雨晴却倔强地抬起头，满脸泪水地说。 突然她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抱着沐嫣然的胳膊道：“大姐姐，璃王殿下是因为我不是嫡女才嫌弃我的，姐姐能不能求求母亲，让我过继到她的名下，这样我也是嫡女了，璃王殿下一定不会再嫌弃我的。” 见沐雨睛居然有如此异想天开的想法，沐嫣然心底泛起一抹冷笑，脸上却仍保持着好姐姐的形象，温柔地用帕子帮沐雨晴擦掉脸上的泪，柔声问：“五妹妹，四殿下不好吗？” “不好，一点男子汉的味道都没有。”沐雨晴一脸嫌弃地脱口而出，似乎忘了当初谁为了见罗昭一面，终日守在他常去的天香楼等候。 “五妹妹！”沐嫣然提高声音道：“这些话岂是你能乱说的，小心隔墙有耳。” 听了沐嫣然的话，沐雨晴不甚在意地撇撇嘴，这是在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屋子里，而且屋里也尽是她和沐嫣然的心腹，有谁能把这话传出去。 不过终究还是闭了嘴，轻声嘟哝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你还说。”沐嫣然喝了一句。随后又道：“四殿下只年岁还小，过几年经过历练必然不会比璃王差，反正妹妹也不大……” “不要，大姐姐，你会不会帮我？”岂料沐雨晴却是个倔脾气。 沐嫣然拉着沐雨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五妹妹，大姐姐自然会帮你。只是就算母亲收了你作女儿，现在璃王殿下已向二妹妹下了聘礼，这门婚事几乎是板上订钉的事，你又何必浪费感情呢！” 她的这句话倒让沐雨晴听了进去，眼神慌乱地道：“那怎么办？大姐姐，难道我就只能成为一个笑话吗？我不要成为笑话，大姐姐，你最好了，你帮帮雨晴！” “唉！”沐嫣然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璃王已向二妹妹下聘，就算你成了嫡女，也没没法让璃王弃她而娶你，除非……” “除非什么？”沐雨晴一听，果然急不可耐地追问。 “除非二妹妹的名声扫地……”沐嫣然说到这里，突然住口道：“哎哟，我怎么能这么想呢，二妹妹可是我们的姐妹啊。” 说着看了沉思的沐雨晴一眼道：“五妹妹就当什么也没听过，姐姐也是一时语快。周国公府的老太君生辰快到了，娘亲已经收到请柬了，不知妹妹准备了什么贺礼？” 沐嫣然巧妙地扯开了话题。 “大姐姐，我也可以去吗？”沐雨晴惊喜道：“那，那璃王殿下……” 沐嫣然点点她的小鼻子，亲昵地道：“你呀，怎么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不过这个问题你倒是难倒姐姐了，你也知道璃王殿下脾气不太好，就算给他下贴子，他也不一定会去。” “这样啊！”沐雨晴有些失望地说。 “不过妹妹的表哥不是在璃王府当差吗？可以向他打听一下啊！”沐嫣然提醒道。 闻言，沐雨晴眼睛一亮，是啊她怎么把表哥给忘了，表哥最是宠爱自己，一定会帮自己打听清楚的。 想到这里，她赶紧拉着沐嫣然的袖子道：“大姐姐，你求求母亲也带我去吧，还有那个沐书瑶。”最好后三个字吐出口时，明显听得出她那咬牙切齿的恨意。 沐嫣然笑了，不过面上还是极为认真的嘱咐，“五妹妹，带你去没问题，可是你要答应大姐姐，不要去找二妹妹的麻烦，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现在是皇上亲封的永康郡主，你去找她麻烦，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话听着是劝解，实则却是添油加火，她在让沐雨晴知道沐书瑶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她得到的越多，越能挑起沐雨晴对沐书瑶的仇视。 “哼，什么郡主？不过是名义上好听罢了。”沐雨晴果然不负沐嫣然所望，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道：“皇上能封她，自然也能废了她，现在皇上是被告蒙蔽了罢了。” 听到沐雨晴这么说，沐嫣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然后转开话题，开始与沐雨晴商量到时送什么寿礼了。 沐嫣然怎么也不会知道，她和沐雨晴说的话一字不漏落入沐佳晴的耳朵里，她本来就是同沐雨晴一个院子，沐嫣然来的时候，她正好在隔壁小库房选绣线，因皮沐嫣然和消费市场雨晴的丫鬟都忽视了她。 开如她也没注意两人的对话，真到沐雨晴求着沐嫣然，想让王夫人收她为女儿，她才认真听起来，这一听不要紧，把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沐嫣然二人竟是在商量如何除掉沐书瑶。她那个大姐姐看似在劝五妹妹，实则就是地在戳她的伤疤，挑起她的火气。 大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记住我的话 一直在库房里呆到沐雨晴送沐嫣然出去，沐佳晴才瞅了个空档，趁没人看见，着急忙慌地溜进自己有屋里，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大姐姐的话里虽然没有一句对二姐姐不利的，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让自己的妹妹去做，这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姨娘，让她劝劝妹妹？ 不，不行！姨娘向来偏心妹妹，到时候妹妹要是知道自己偷听了她和大姐姐的对话，不知又会怎么对付自己。 可……可要她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姐被害，自己又于心不安，这可怎么办？小姑娘纠结了。 这一幕正好落在才踏进门的沐婉婷眼里，她眼露诧异地问：“四妹妹，你是怎么啦，坐卧不宁的。” “哦，三姐姐啊。”沐佳晴连忙站起来，强笑道：“没，没什么事，我，我只不过在琢磨一个花样……” “得了吧你。”沐婉婷过一把椅子坐在沐佳晴面前，伸手拉她也坐下道：“我还不了解你，一撒谎耳根子就发红，就像现在这样。” 随后又道：“怎么啦，五妹妹又欺负你了？”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沐佳晴看了屋子里一眼，凑近沐婉婷的耳朵说了几句。 “什么？”沐婉婷的声音拨高八度道：“她们竟敢……” “嘘！”沐佳晴急忙捂着沐婉婷的嘴，一手竖在唇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才道：“你小声点，小心被别人听了去。” 沐婉婷拿开被捂着自己嘴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压低声音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要我说啊，咱们要不去通知一下二姐姐，让她小心一点。”沐婉婷想了一下说。 “可是这样好吗？”沐佳晴为难地说：“五妹妹毕竟是我妹妹，她谋划这种事情，万一二姐姐以为我和她是一伙的怎么办？” “二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沐婉婷不赞同地道：“难道你要真地告诉金姨娘？先不说她信不信，就算她真的信了，你认为她会阻止五妹妹吗？反倒是你，到时候说不定又免不了一顿打骂。” 沐佳晴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在这个家里，人人都知道自己不受亲娘待见，边妹妹都可以欺负她，别说那个被告姨娘放在心坎上的弟弟了。 自己如果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可是一旦知道了，她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她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见沐佳晴不说话，沐婉婷拉了她一把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两位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正说着，沐雨晴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改往日的嚣张，一脸温和地问。 “哦，妹妹来了啊，快坐。”沐雨晴下意识地站起来，谨慎地说。 “姐姐何必那么客气呢。”沐雨晴似乎是心情很好，笑道：“你我是亲姐妹，如此客气倒显生分了，三姐姐说是不是啊？” “五妹妹说得极是。”沐婉婷也有点看不懂此时的沐雨晴，以前她对自己可没那么尊重，每次见面甚至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哪会如此客气地叫自己姐姐，这样的沐雨晴不仅沐佳晴不习惯，连她自己都有些觉得浑身不舒坦。 见二人都是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沐雨睛危险地看着她们，脸上却还是挂着一副甜美的笑容，岔开话题道：“两位姐姐刚才在商量什么大事，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沐婉婷咬了咬下唇说道：“五妹妹，我们在讨论花样呢，阮太君的寿宴不是快到了吗，我们想着赶制一副绣品给老太君当寿礼。” “哦，是这样啊。”沐雨晴似是撒娇道：“姐姐们可真有心了，只不过结母亲答应带你们去了吗？” 闻言，沐婉婷二人脸色一白，她们是庶女，如果没有主母的带着，一般官家宴会是根本没资格参加的。如今沐雨晴故意这么一问，完全是在打她们的脸。 看到沐婉婷两人变了脸色，沐雨睛心情更加好了，“妹妹刚从母亲那儿回来，两位姐姐也知道，母亲的娘家也算是和周国公府有亲，因此对方邀请咱们地家人都去，两位姐姐的心思也不算白费了。” 听了这话，沐婉婷转头看了沐佳晴一眼，笑道：“阮太君真是个慈和的长辈，原本我和四妹妹商量着绣副绣品请母亲转交，如今居然有机会亲手呈上，也是我和四妹妹的福气了。” 沐雨晴细细地打量着两人，见她们虽然的眼看神里透着谨慎与防备，可却看不出其他不对的地方，便开口道：“姐姐若是有空也帮妹妹绣一副吧，一会儿妹妹叫白玉送花样来。”离周国公府老太君的寿辰没几日了，她可不想熬夜赶绣品。 沐佳晴自然只得点头应下，沐婉婷又坐了一会儿，推说还得帮叶姨娘干活，就回去了。 见她也去了，沐雨晴立即变脸，凑近沐佳晴问道：“你们真的只是在谈论绣样？” 沐佳晴被她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回道：“当，当然是真的。” “你这么害怕作什么。”沐雨晴眼色不善地盯着沐佳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最好你没骗我，不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一瞬间迸发出来的狠意，让沐佳晴觉得自己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样。 见沐佳晴老实地点头，沐雨晴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冷笑道：“你最好记住我的话，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沐佳晴被动地点点头，沐雨晴这才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带着自己的丫鬟扬长而去。 直到确定沐雨晴走远了，沐佳晴才扑到床上痛哭了起来，她的贴身丫鬟六巧也是过了一会儿才进屋，手上还拿着一块湿巾，有些同情地说：“四小姐，别伤心了，擦把脸吧。” “六巧，我是不是很没用。”沐佳晴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六巧名义上是她的丫鬟，实际上却比沐雨晴更像她的姐妹。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家祖孙 “四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五小姐是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姨娘也是一味地偏着她，你现在已经不小了，若再不给自己找好条后路，将来恐怕……” “我又何尝不知道。”沐雨晴并没有怪六巧，反倒是跟她说丐心里话来了，“可是你也知道这府里的人，老夫人和父亲是不会管我们这些庶女的，夫人面上和气，心里也只有她自己的儿女，至于大姐姐……”她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下去。今天之前她或许会认为大姐姐是真的对她们很好，可是现在…… “四小姐，你似乎忘了咱们府里还有一个人。”六巧神秘地说。 “你是说二姐姐？” 六巧听了轻点了下头，“二小姐如今不但是二品郡主，更是未来的璃王正妃，奴婢听说她还很得平阳王妃的看重。若能与她交好，至少小姐将来也多条后路。” “可是姨娘若是知道了，不会饶了我的。”沐佳晴有些意动，但多年来的委屈求全让她的性格里多了一丝犹豫。 “小姐，姨娘对你如何，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六巧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二少爷也就算了，可你和五小姐一样是女儿，她把你当什么，又把五小姐当什么？璃王来下聘那天，五小姐在众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你可曾见姨娘说过她一句重话，而你呢……” 六巧执起沐佳晴的手，翻过来，又把自己的手伸到她面前，“小姐你看看你的手，几乎跟奴婢的差不多了，这些年你要日日在房中做绣品，五小姐去成日里只会闲逛，再这样下去，小姐的眼睛都要熬坏了，可姨娘可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沐佳晴的双唇紧抿，看了看六巧，只见她冲自己点点头，她眼里的神怀也变得坚定起来了。 转眼到了十月二十三，阮老太君生辰之日。 沐府中，老夫人头天晚上便早早的放了沐书瑶等姐妹回各自的院落，嘱咐几人好生的休息，第二日好生的为老太君贺寿！ 待马车停妥众人下车，才发觉今日辅国公府的门口早已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各府的马车早已把原本十分宽阔的街道给堵住了。 老夫人见着阮老太君的面子竟如此之大，那双精明的眸子中渐渐散发出欣羡的神色。 而一旁的沐雨晴更是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只见她紧紧的拉着沐嫣然的衣袖，不顾场合的问着心中的疑问！ 沐嫣然见自己原本被熨烫的笔挺的衣袖，已被那双小手揉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原本淡然的目色中微闪过一丝不耐，似是不经意地拂开那双小手，脸上却还是一派柔和地道：“五妹妹莫要紧张，也就是比平日的宴会多些人罢了。” 一旁沐书瑶见沐雨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又见沐嫣然端着一脸假笑的样子，眼中泛出冷笑。 正要抬脚进门，却见前面的沐嫣然停了下来，朝着她目光所极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正有一辆马车行来，见沐书瑶似是不认得，香草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户部尚书王家的马车。” 沐书瑶听了点点头，那王家不正是王夫人的娘家吗？听说现任的当家主母是这周国公府的庶女。 只见那马车缓缓停稳，一名小厮立即抬着踏脚凳放好，马车内弯腰走出一个丫头，随后再从里面搀扶出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来。 那少女长得虽不是倾城倾国，却也算是眉清目秀，眉眼间与沐嫣然倒有几分相似。一袭粉蓝裙衫，更衬得她纯洁无瑕，好似一朵百合清新自然！ “表妹！”沐嫣然立即上前，朝着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少女亲热的喊了一声。 ?而与此时激动的沐嫣然相比，同为王家嫡孙长女的王丽云则显得冷淡疏离得多，只是抬起头，用那双透着精明的眸子朝沐嫣然浅浅一笑，随即才缓缓开口“然儿，好久不见。” 随后，王丽云侧过身子，抬高手臂，从马车内又搀扶出以为六旬左右的老妇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那老夫人走下马车。 沐嫣然一见那老夫人，面上的喜悦便淡了下去，略带无奈的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见过外祖母！” 那老夫人便是王尚书的继室、王夫人的继母阮氏。 阮氏见着沐嫣然，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才开口问道：“你娘最近可好？怎不见你们母女回府一叙？” 沐嫣然见阮氏又开始拿腔作调，一时心中不快，却碍于周国公府倒底是阮氏的娘家，且门口人来人往，便只能耐着性子的回答了，随后找了个借口，去找王夫人等人了。 “咦？那不是然儿表妹吗？”此时，一名翩翩少年从后面骑马而来，只见他一身月白长袍，满脸的儒雅，与王丽云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 王丽云听见来人的疑问，又想起沐嫣然方才落荒而逃的模样，一时没有忍住，便笑道：“的确是然儿妹妹！大哥，你来晚了半步，没有看到然儿方才的表情！” 那王家嫡长孙王海锋听闻妹妹的口气，又见她忍禁不俊的样子，便知定是这位祖母又吓跑了沐嫣然，便也忍不住的微扬了唇角！ “锋儿，这里可是女眷入府的地方，你一个男宾岂能久留？还不赶紧跟上你父亲叔父的脚步，切莫让人说了闲话！”此时，阮氏见孙子孙女在这人言可畏的地方竟还有心思闲聊，便沉声提醒。 王海锋与王丽云则是相视一笑，又见王丽云朝自己吐了吐舌头，王海锋便赶紧把自己的马交给小厮，自己继而转身，追着自己父亲而去！ “丽云，咱们也快进去吧！”阮氏见打发走了王海锋，便拉过王丽云，带着她往里走去，途中却不忘提醒王丽云，“以后少与嫣然来往！你没听说她和她那娘这些日子闹出的笑话吗。” 王丽云跟在阮氏身后，听着她念念叨叨的说着自己那个姑姑的坏话，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反正她与姑姑也不亲，何况如今沐嫣然更是三天两头地成为京中贵女圈中的笑话谈资，她也有点不想接近她，祖母说得倒正合她意，因此一一应下。 第一百三十章 寿宴开始 而这边沐嫣然则是早早的追上了老夫人等人，只见老夫人在辅国公府婆子的引领下来到阮老太君的福顺堂，此时院中已是一片喜庆，就连院中的树枝花朵上，也是系上了红色的绸缎，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而众人还未踏进正屋，便从暖阁传来一阵欢愉的笑声！ 这让老夫人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所穿的衣服，又有些不放心的问着身边的沐嫣然，“然儿，祖母的衣衫可还工整？” “祖母亲制的衣衫自然是最工整的，肯定不会失礼于人前。”沐嫣然笑着开口，给老夫人吃了颗定心丸。 可是地沐书瑶看来，老夫人那身暗红色的衣衫虽显得十分喜气，却似乎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只是人家不问，她也不会上去自讨没趣。 至于她进去会不会遭到讥讽，那可不关她的事了。 “老姐姐，我来了！”一进门，老夫人便朝着今日的老寿星开口，脸上的笑意已是溢满整张老脸，可老夫人似乎仍旧嫌不够热情，径自拉着沐嫣然走到阮老太君的身边，喜道：“老姐姐，今日是您的六十大寿，我这可是专门来为你贺寿的！” 阮老太君看着突然朝自己冲过来的人，又见来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神色间闪过一抹不耐，只淡淡道：“你来了啊。” 老夫人没想到阮老太君的态度如些冷淡，面上笑容一凝，有些尴尬的立于原地！ 而暖阁内一度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在说笑的各府老夫人，均是眼露鄙夷的看着沐老夫人，尤其众人的目光触及到那几乎与老太君撞色的暗红色时，眼中更是藏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厌恶。 “王氏秀兰见过老太君！今日老夫人携秀兰及沐府众小姐，专程来给老太君祝寿，愿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此时，王夫人拉着身边的沐嫣然等人齐齐的朝着阮老太君跪了 下来，清脆响亮的声音顿时充斥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暖阁，显得异常的突兀！ 阮老太君面上依旧是淡淡的，这个王氏她知道，是自己那个庶妹的继女。 自己和庶妹本就隔了一层，到了王氏这儿，已经不知道隔了多少层，自己也只是顾全礼数地给她们下了贴子，没想到他们倒是厚着脸皮年年都来。 只是这上门即是客，今日又是自己的好日子，总不能将她们赶出去吧，但心里总是有些不痛快。 眼光扫到人群中一抹浅紫色的身影，忙站起来道：“那位是永康郡主吧，快，快扶起来，老身可不敢受郡主大礼。” 早有眼明手快的丫鬟婆子把沐书瑶扶了起来。 沐书瑶却是谦和地道：“老太君是长辈，今日老太君的好日子，怎会当不起书瑶一礼呢。” 听了这话，方才还板着脸的阮老太君顿时笑开了花，指着沐书瑶对众老夫人道：“多懂事的一个丫头，怪不得会入了璃王的眼，更让皇上亲封为永康郡主。” 听了阮老太君的话，沐书瑶脸带浅笑，半低首、手叠加放在腰间，双膝微屈，朝着坐满暖阁的各位老夫人行了一礼，口称，“沐氏书瑶，见过各位长辈，各位长辈金安！” 并没有把皇上给的封号及未来璃王妃的头衔搬出来，也没搬出沐相府，只报了自己的姓名。 众人见老太君亲自引荐，虽听说过这沐家二小姐的传言，但今日看沐书瑶仪态大方、举止端庄，相貌更是清雅绝俗，纷纷在心中大乎，传言不可信。 又因为早听说璃王亲自去沐府下聘，皇上又着意赐了许多珍宝，及一个郡主封号，便有了一丝讨好之意，各人均从身上褪下一些珍贵的首饰，作为礼物馈赠给沐书瑶。 沐书瑶接过礼物，又浅声谢道：“长者赐不能辞。书瑶再此谢过各位长辈。” 众人听她小嘴如此甜，又是一番赞美！ 此时阮老太君像是才想起王夫人等人来，终于肯拿正眼看沐老夫人等人，却是厉声对身边的丫鬟训道：“怎么办事的？沐老夫人来了都不知道搬张凳子吗？累的沐老人站了这么半日，真是老身的过错！” 老夫人原以为阮老太君又要对自己发怒，所幸这次是对着丫头们，因此悬着的心渐渐了放了下来，又瞧老太君对自己渐渐和颜悦色，心中顿时一喜，立即笑道：“今日可是老太君的好日子，您可是万万不能动怒的！各位老夫人，你们说是不是？” 老太君见这老太太已是迫不及待的开始想攀关系，嘴角慢慢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却是热忱的拉过老太太的手，热切的向屋内的夫人们介绍道：“这位就是新任右相的母亲，沐老夫人。” 初闻是沐相的母亲，大家倒也客气了两句，只是老夫人那一脸攀附权贵，实在让人升不出亲近之意，纷纷与老太君说起了别的趣事，倒是把老太太给晾在了一旁。 正在这时，外间的丫头进来禀报，古府的陈老太君来了，老太君忙让人请进来。 暖阁的门帘被丫头们掀开，从外面走进一名与老太君年纪相仿的老妇，只见她身着藏青色纻丝大袄，头上戴着中间镶嵌红宝石抹额，手上拄着一根刻有‘寿’字的龙头拐杖。 见她进来，除去阮老太君并未站起，其他人居然站起后又坐了下来，而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可看出，这古府的陈老太君与外界接触不多，与在座的各位均是不太熟悉！ 而阮老太君送出请帖时也并未做过多的奢望，此时见古老太君过来，一时间竟有些高兴，立即让丫头们搬来太师椅，又在上面加了个软垫，才请古老太君坐下！ 这古老太君也是奇怪，坐下后并未急着说话，反而是扫视了暖阁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沐书瑶的身上，随即那双闪着睿智的眸子竟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这才转向老太君，笑道：“老身来迟了，还请老姐姐不要怪罪。” 她这一张口，让屋内的所有人均是暗暗诧异，何时容府性格怪癖的古老太君对人如此的和颜悦色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气氛 要说这古老太君绝对算得上是天璃的奇葩，年轻时特立独行，见着谁都不打招呼，独自把古家有生意发展到全国各地，使古家成了天璃首富之家。 这样的人，今日不但亲临周国公府，还说出那么谦逊的话，怎么不叫人诧异。 不过，阮老太君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既然古老太君示好，她自然也要给对方面子。 况且，古老太君性子虽乖僻，但却不是那等阴险狡诈的小人，阮老太君也是乐于与她交好，便笑着开口道：“老太君太谦虚，这个时辰，您只怕是来早了！咱们年纪都大了，平日里均是愿意呆在各自的府中，不愿意出来走动！今日倒是借着这个好机会，可以好好的畅聊一番！” ?众人闻言，均是笑着点头称是。 ?只是，这才聊了一小会，外面有传来永安候府郁家的陈老太君到来，只见老太君迅速的与古老太君交换了下眼神，这才让小丫头把人给请进来！ 只见这郁老太君年纪稍在阮老太君之上，只是眉目间与当今皇后有五分想象，可见年轻时，定也是一位美名远播的美人。 只是，与旁人相比，这位刚刚到来的郁老太君，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便显得有些凌厉，那不笑含威的眸子让人望而生畏，好似并不是来贺寿的。 而阮老太君在见着她时，脸上的笑意也是淡了七八分，眼中同样筑起了防备，只嘴上却依旧客气道：“稀客啊，丫头们，再搬一张太师椅来，别累着咱们辅国公府的贵客！” 而那郁老太君却是在走进暖阁时，早已把里面的人物给扫了一遍。 只是，那平静的目光却在看到古老太君以及沐书瑶时微微停顿了下，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神色自她眼底划过，当沐书瑶再次追着那抹神色而去时，却见郁老太君已是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对阮老太君点了下头，便不客气的坐下了。 “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我自然是要前来贺寿的！不过，倒是看到一些不常见的面孔！”那郁老太君刚坐下，便话中带刺的开口！ 言语之中不常见的面孔，便是指古府的古老太君和沐书瑶。 “老太君，大小姐请几位小姐去栖梧院！”这时，外间进来阮家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只见她浅笑着向老太君讨着恩赐。 阮老太君也是把方才郁老太君看沐书瑶等人的眼神收进了眼中，也深觉几个小辈在这不甚方便，便笑着开口，“郡主，几位小姐坐地这里陪我们几个老的也不自在，不如你带着她们现我那不成器的孙女去玩你们年轻人的。” 沐书瑶见此时暖阁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便知道留在这里不方便，便带着沐婉婷几人朝着众人福了福身，随着那丫头往栖梧院而去！ 栖梧院是周国公府招待外府女眷的地方，占地宽广，院内景致精致漂亮，只是与老太君居住的祥瑞院有些路程，需通过周国公府的花园走廊！ 而今日老太君寿辰，各府男嗣也跟着各家的长辈前来贺寿，女眷被安排在栖梧院，而男子们则被安排在前院，由身为已袭爵的阮浩霖，嫡长孙阮少祺亲自接待。 那丫头怕遇到偶尔闯入花园的男子，便带着云千梦等人走的后院。 沐嫣然似乎听到罗晖的声音，便想进去打招呼，不顾那小丫头的低呼径自走到凌云阁的院门口，却发现院内除去头戴金冠的罗晖，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 只见罗晖与那人交谈时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浑身撒发着一股王者之风，一时间竟让沐嫣然看傻了眼。 沐雨晴见沐嫣然一时呆愣在院门口不动，便也跟着上前探出脑袋往里看去，见是罗晖，立即冲沐嫣然做了个鬼脸，捂嘴轻笑。 “什么人！”而此时，原本低声交谈着的两人同时发现了门口的异样，只见白衣男子朝着门口大声喝到，吓得沐雨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而沐嫣然则是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款款生姿的踏进凌云阁，巧笑倩兮一行礼道：“沐氏嫣然见过二皇子！” 说话的时候，那双妩媚的眸子还直勾勾的盯着罗晖，企图吸引他的目光！ 而她如此轻浮的举止，却换来白衣男子眼中的耻笑，他怒声道：“谁允许你进我院子的？沐府的规矩就是如此随便吗？” 听他一开口，众人立即明白此人的身份，想来也是，除了此间的主人，还有谁能在这凌云阁招待客人。 被阮少祺毫不留情面的奚落，饶是沐嫣然此时再厚脸皮，面上也是有些难看，眼看着她眼中的泪快要落地。 旁边的罗晖挑眉看看站在院门口的沐书瑶，见她并没有进来给沐嫣然解围的意思，便轻笑着对阮少祺说：“少祺，你真是不会怜香惜玉，你看沐大小姐快被你骂哭了呢。” 阮少祺轻蔑地扫了沐嫣然一眼，语气森冷地道：“二殿下若是怜惜，大可以过去安慰佳人，只是我这凌云阁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闯的。” 罗晖的眼神越过沐嫣然，落在沐书瑶身上，“女眷们都在栖梧院，大小姐还是早些带大家过去吧。” 沐嫣然只得点头，朝罗晖行了个礼，率先退出凌云阁。 沐婉婷却在离开时，微抬眸，满眼惊艳地看了眼阮少祺。 一路上，沐嫣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沐雨晴则是满眼红星地说：“大姐姐，那就是二皇子吗？近看真是好看，只是太白了一点，看上去有点像小白脸。” 沐嫣然听沐雨晴如此说道，小脸一沉，顿时站住脚瞪向沐雨晴，怒道：“什么叫像小白脸？难道你喜欢五大三粗的男子吗？何况皇室子弟，又岂是你一个庶女可经妄议的。” 沐雨晴见沐嫣然生气，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沐嫣然见沐雨睛安静下来，便也不再追究，而是转眼看向沐书瑶道：“二妹妹觉得二皇子怎样？”她可注意到刚才罗晖投注到沐书瑶身上的眼神。 沐书瑶却轻笑了下，“正如大姐姐所言，皇室子弟又岂是我等小女子可以妄议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沐嫣然压根没把沐书瑶放在眼里，也从没想过她会送自己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使得自己在沐雨晴面前颜面扫地。 看着沐雨晴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冲上心头，下意识地扬手就要朝沐书瑶挥下。 “慢着！”沐书瑶还未开口，一道凌利的女声传来，“沐嫣然，你逞威风也不看看地方，这是周国公府，不是你们沐府。” 说话间，一位穿着粉色裙装的少女走到沐嫣然面前，一双美目冷寒地看着她。 “阮小姐，我是在以长姐的身份教训家中姐妹，请你不要多事。”沐嫣然显然是认识对方，并似乎有一定的畏惧。 那阮小姐却是冷笑道：“沐大小姐可真会挑时候啊，教训姐妹教训到我周国公府来了，还挑着我祖母六十大寿这一天，你这算是给我外祖母送的特殊生辰礼吗？” 听到这里，沐书瑶也清楚来人的身份了，想必是这周国公府的哪位小姐，因趟上前一步，略弯了一下腰道：“书瑶多谢阮小姐解围。” 本来沐嫣然的举动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是既然人家站出来了，起码的谢意还是应该表示的。 “郡主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阮茹祺回以一礼道：“郡主大驾光临，周国公府怎敢慢待，何况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茹祺也会管，必竟今日是祖母的好日子，任何有意无意的破坏都会被阮家人制止。” 从阮茹祺说话的语气与态度上来说，她算不得客气，也可以看出她冷情的一面，只是沐书瑶却感到了她的善意，因此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正该如此，是家姐莽撞了，请阮小姐勿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根本就把沐嫣然当成了透明的了，直到丫头提醒，阮茹祺才亲自引着沐书瑶等人进入栖梧院。 一进到栖梧院，沐书瑶立即被计雪茜等人拉走了。 ?自从知道沐书瑶对各类名贵花草自有一番培育之道后，唐依依就像遇到知己一样。一改往日里对她的看法，亲热地拉着沐书瑶一同交流一些养花心德。 “大姐姐在和唐家姐姐聊什么呀聊得这么投机，说出来也好让妹妹高兴高兴。”沐雨晴凑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一副画面。 她的眼睛微眯，随后又摆事实出一副天真的样子问沐书瑶。 随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唐依依笑道：“唐姐姐快尝尝这杯茶，这是君山玉针，相传是文德公主的嫁妆呢。” 唐依依疑惑地看着沐雨晴，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讲话，怎地她是这么亲热的口气再说了这君山玉针对她来说并不稀奇，沐家的这个庶女真是天真，当她没见过这东西吗？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她仍不露声色地接过这杯茶，轻抿一口后就放下，再没有碰过。 沐雨晴继而转头又将另一杯茶递给沐书瑶，甜甜一笑道：“二姐姐也尝尝吧，这可是妹妹亲手为你斟的。” 沐书瑶诧异于沐雨睛的态度，心里心了几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她刚才明明扫见沐雨晴跟在沐嫣然身后转悠，这会儿到自己面前来献殷勤，必然有所图谋。 不怪沐书瑶心里黑暗，只是看前看多了宫斗、宅斗的电视剧和小说，那里的高门大户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心机沉，她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但是沐雨晴都将茶盅递了过来，她又不能不接。 可当她的手刚一伸出去，还没碰到杯身时沐雨晴松了手。一杯热茶就这样撒到沐书瑶的衣襟上，胸前顿时湿了一大片。 除了沐书瑶和沐雨晴本人，别人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沐雨晴装出一副吓呆了的模样，急忙道歉：“呀！二姐姐对不起，是我粗笨失手打翻茶盅。二姐姐怎么样？” ?沐书瑶娇嫩白皙的皮肤上迅速红了一大片，倒没被烫伤，只是一副湿腻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明知她是故意的，沐书瑶也没有生气，反倒安慰她道：“没事，是姐姐不好，没有接住杯子。 ?听到动静的沐嫣然也过来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娇媚的女孩子。 沐嫣然指着沐书瑶胸前的那片茶渍道：“哎呀，二妹妹的衣服都湿了，五妹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说着眼中也露出极为真挚的焦色。 这时她身边的女孩子开口了，“郡主，若是不嫌弃，小女以前住的月息阁就在不远处，那里边还放着我不少衣服，不如让我的丫鬟带你去那里换身衣服再来。” 沐书瑶像是才注意到这个人般，笑问：“这位是……” “小女阮氏贵萍。”说着女子冲沐书瑶盈盈一拜。 “又是一位阮小姐啊。”沐书瑶随意地笑道：“那就多谢阮小姐好意，我这就去换身衣服再来。”说完，又朝众人颔首示意，才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她走后不久，沐雨晴站起身刚要走，却不料迎面冲过来一个丫鬟，手里的一个果盘尽数倒扣在沐雨晴的衣衫上。 这可比刚刚沐书瑶染上茶渍还怎么看，花花绿绿的一大片。 周围的千金小姐们见了，纷纷掩面低笑。沐雨晴气得脸色涨红，沐嫣然免不得要安慰她一番。她也只能去马车里换身衣服再来。 幸好临出门的时候，她一时兴起叫白玉多拿了套衣服，才不会出现像沐书瑶那样的尴尬。 一个乡下土包子，再怎么成了嫡女，成发郡主，成了未来的璃王妃，可还是改变不了她的一身土气，连参加宴会多带套衣裙的规矩都不懂。 不过，过了今天之后，沐书瑶将被打回到原形，甚至还有可能可为她之前得到的过多而丢了小命！ 沐雨晴心里这样想着，很快找到了自家的马车。 可是到车上拿出衣服一看，她却傻眼了，眼前的这套衣衫是她新叫姨娘做的，虽比不上身上这套，却也不会失礼于人前。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换衣 此时沐雨晴手中的那套衣衫，叠好了看，一点问题没有。可是当她一展开，里面居然都碎成了布条，这叫她如何穿？ “这是怎么回事？”沐雨晴怒从心头起，看着白玉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这……”白玉也一头雾水，却也知道这次是闯下大祸了，忙跪下道：“小姐饶命啊，奴婢也水知道是怎么回事。出来的时候，奴婢还特地检查了一遍，这衣衫是好好的呀！” “那这是怎么回事，它总不可能自己破了吧。”沐雨晴抬脚踹向白玉，“你现在立即给我去找身体面的身衫来，寿宴就要开始了，难道你叫本小姐就这么去见人吗？还是只能躲在这马车里？” “小姐息怒，奴婢，奴婢立即回府给小姐娶衣衫。”说着爬起来就要往沐府跑。 沐雨晴听了，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蠢货，现在回府取衣衫，等你回来周国公府的宴会都结束了。” 正在这时，从周国公府里走出一个穿丫鬟服饰的女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跑了过来伸手扶起地上的白玉，关心地问：“怎么啦这是？你不是沐府的丫鬟吗？” 白玉闭口不言，那丫鬟似是才看见一边黑着脸的沐雨晴，微福身道：“奴婢见过沐小姐，不知小姐为何动那么大的怒？” 沐雨晴看了那丫环一眼，也不想把那么丢人的事说给一个丫鬟听，可是若不说，这宴会肯定是参加不了了，而且这个周国公门口，经过刚才一系列的动静，已经有人往这边看过来了。 她想了想，便对白玉使了个眼色，白玉会意，拉过小丫鬟的手，在她耳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丫鬟听了，微微朝沐雨晴一拜道：“是周国公府怠慢了小姐，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小姐更衣，如果小姐不嫌弃，请小姐随奴婢进府，奴婢领小姐去更衣，好参加宴会。” 沐雨晴如今满心满眼地想留下看沐书瑶的笑话，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去分析这丫鬟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巧。 再说那边，沐书瑶被阮贵萍的丫鬟走了一段路，突然看见方思语迎面走来，笑意迎上去道：“思语，你怎么在这儿？” “书瑶姐姐，我有几句话跟你说，借一步说话。”方思语面上虽是在笑，眼中却带着丝丝凝重。 沐书瑶见她这样，心下疑惑，却也是笑道：“好啊。” 可是她的话音才落，就见那小丫鬟急道：“郡主，寿宴快开始了，您还是先去换衣服吧，有什么话，方小姐一会儿也可以跟郡主畅谈。” “什么时候主子们说话，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你们周国公府就是这么养下人的吗？”沐书瑶还没开口，方思语却是板着脸斥道。 “方小姐，奴婢知错，不过奴婢也是为了郡主好。”小丫鬟低头认错，态度显得十分恭敬，可是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恭敬之意。 沐书瑶和方思语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突然上前一步，那丫鬟立即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随之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晕晕的，只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她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随之，掉头往别处走去。 方思语立即拉着沐书瑶进了附近了一间房间，却见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沐书瑶疑惑地看向方思语，只见她抿嘴一笑，退出了房间。 “瑶瑶，是我。”楚煜辰转过头，出声叫住想要出去的沐书瑶。 沐书瑶愣了一下，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她不是没想过楚煜辰也会参加今天的宴会，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到栖梧院来，这里可是招待女客的，他一个男子出现在这里总是不太合适。 “我不来，你就要着了你那个嫡姐的道了。”楚煜辰皱眉。 沐书瑶听了却是轻轻笑道：“你认为我会那么不小心吗？思语是你叫过来的吧？其实你不来我也不会傻傻地跟那丫鬟去换衣服，你觉得我对沐嫣然身边的人不存戒心吗？”语气中却有点怪他多此一举。 自从楚煜辰亲自去沐府下聘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因而沐书瑶此时的语气还是不太好。 楚煜辰听了，低低地笑出声来，“瑶瑶，别生我气了，不把你定下来，我心里不安，为了讨好你，我今天可是安排了一场好戏，乖先把衣服换了，一会好去看戏。” “你叫我这么换？”沐书瑶挑眉。 “香草，进来服伺你家小姐更衣。”留下这句话，楚煜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口了。 沐书瑶见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男人怎么在谁家都习惯翻窗子，他就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门的东西吗？ 不过此时也不是多想的时候，沐书瑶在香草的服伺下，换上干净的衣裙，往花园而去。 小丫鬟把沐雨晴请进一间陈设华丽的屋子，屋子里暗香洋鬼子动，从陈设来看，这应该是某位小姐的卧室。 “这是哪位小姐的卧室，我来这里换衣服合适吗？”沐雨晴问小丫头。 小丫头听后附身行礼道：“回沐小姐的话，这是我们萍小姐的屋子。” 沐雨睛一听是阮贵萍的屋子，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道：“替我多谢你家小姐。” 小丫头听后，再次俯身行礼道：“沐小姐莫要客气，是阮府的下人弄脏了您的衣衫，小姐只不过是尽主人的本份，奴婢告退。” 说着退出了房间。 此时沐雨晴有些口渴，见桌上有茶壶茶碗，就叫白玉给自己倒一杯，想也没想就喝了，随后就叫白玉去衣橱里给自己找件衣服。 只是还没等来衣服，沐雨晴就觉得双颊滚烫，特别想解开身上的衣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出现在沐雨晴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双腿却一点也动弹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撞破 沐雨晴慌了，她猛地推开抱住她的男人，转头看向旁边的白玉，想要吩咐她帮自己一起出去。 可转头看到的地幕却让他震惊不已。 不知何时，白玉已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得差为多了，脸上也是潮红一片，正软软地趴地桌上低声哼哼。 沐雨晴见此，来不及多想，跑到门口想要开门。可是使劲儿拽了几下，这才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可是身体的叫嚣的厉害，立刻便冲破她的理智，当周继业的头埋进她白皙的脖颈间时，她也只能嘤咛几声，无力反抗，甚至开始想要更多。 看到沐雨晴玉面粉唇，双眼朦胧地望着她，阮玉泽感觉口干舌燥，听到她在自己怀里婉转嘤咛，他再也把持不住。 顺手他又把白玉也一起拽上了床，这婢女长得也不差，消费了也可惜。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女人婉转的哭泣声，听得人不由得心头一荡，真真是一室旖旎风光。 花园里。 沐书瑶回去之后，神色如常地与计雪茜等人闲聊，也不去看沐嫣然等人。 可是看到沐书瑶安全回来后，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连阮贵萍连叫她几声，她也恍若未闻。 直到阮贵萍拽了拽她的袖子道：“嫣然，你在想什么，怎么我叫了你几声，你都不理我？” “没什么？”沐嫣然挤出一丝端庄地笑来，笑着问：“贵萍妹妹，你那屋子不会有问题吧。” “那是我茹祺姐姐以前住的屋子，里面放了不少助兴的东西，只要你那妹妹一进去，保证她会觉得特别‘舒服’。”说完阮贵萍眼露阴鸷地看向与一帮贵女说笑地阮茹祺。她倒要看看，今日之后，阮茹祺如何在这些贵女面前抬起头来。 正在这时，有丫鬟来报说，宴席开始了。 沐嫣然走到沐书瑶面前，皱眉地扫了她一眼，问道：“二妹妹，你有没有看见五妹妹，怎么她去换个衣服到现在还不回来？”口气相当的不善。 沐书瑶好笑地扫了她一眼，却一脸淡定地说：“大姐姐忘了，刚才书瑶的衣衫被五妹妹弄脏了，也才换了衣衫回来，又怎么会知道五妹妹的去向呢！” 又是这样，软绵绵的一句话，堵得沐嫣然无话可说。 旁边的顾洛儿冷笑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书瑶现在可不止是你妹妹，她还是御封的郡主，光凭你刚刚说话的口气就可以治你的罪。” “小女如今是在跟自家说话，请郡主不要插手沐家的家事。”沐嫣然忍着脾气说。 “教训妹妹，请回你的沐家，这里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顾洛儿直截了当地怼了回去，沐嫣然虽气得双手攥得死紧，可面上却还保持着笑容，点头道：“多谢永宁郡主提醒。” 顾洛儿听出她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却是好心情地笑了。她向来把气沐嫣然当成自己的一个乐趣。 此时，王夫人也过来了，看了看在场的众小姐，皱眉问沐嫣然，“雨晴呢？” “五妹妹的衣衫脏了，说是去马车上拿衣服来换，可是到现在也没回来。”沐嫣然实话实说。 “算了，叫人去找找看吧。”王夫人揉了揉额际，“寿宴开始了，我们先过去，一会儿让人再带她过来。”她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失去讨好阮老太君的机会，这次的寿礼可是她精挑细选的。 一行人往宴席的摆放地而去，那中在周国公府最大的花园，中间男宾和女宾之间隔着一条湖。 在到那个大花园还得绕过几个院子，可众人刚走到一后院的上得厢房里传出一声极其暧昧的低吟声，顿时引得人浮想连翩。 而跟在后面的阮贵萍则是脸色一白，那可是自己的屋子，里面怎么会传出那种声音。 “给我砸开这扇门！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周国公府的地盘上撒野！”听到消息赶来的阮阮老太君瞪民阮贵萍一眼，怒极而吼。 吓得家丁纷纷装向那扇木门，不消片刻，那木门便应声而倒，可里面的情景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在木门应声而倒的瞬间，阮玉泽被那一声巨响给惊醒，顿时停住了身上的动作，定睛看去，自己的怀中竟抱着一名从未见过的丫头，而床上竟还躺着昏睡过去的另一个年轻女子。 尤其这女子身上衣衫尽褪，那银白色的床铺上赫然的印着几朵红梅，让元庆舟顿时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众人亦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在场的人有一多半都知道这阮玉泽的德行，他竟然会在自家祖母寿辰之日，还在府中干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来。 “阮玉泽，你干的好事！”阮老太君怒极反笑，指着阮玉泽道：“平日里你在外胡作非为，我念地你娘亲早亡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上只眼，没想到你如今更加过份了，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这里又是谁……”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终于还是没有把阮贵萍带出来。 “祖母，祖母……”阮玉泽见阮老太君大怒，忙拉过床上的锦被披上身上，直挺挺地跪在老太君面前道：“孙儿就算再糊涂也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可，可这女人给孙儿下了药，孙儿是被害的呀，求老太君作主。” 听了阮玉泽的话，众人不由得轻笑，从来就只听说过阮家的这位小霸王对姑娘们下药，可从来没听说有姑娘敢对他下药的，何况那沐雨晴尚未及笄，她干这种事的机率太小了。 正此时，人群外围的王夫人很等人也冲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不由得冲到阮玉泽面前，怒道：“阮公子，说话得凭良心，我们家雨晴还那么小，她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倒是阮公子……” “够了，沐夫人你怎知不是沐小姐主动的，不然所有女眷皆在栖梧院，怎么独有沐五小姐跑到这厢房里来了？”阮老太君眼色不善地看着王夫人质问。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场好戏 王夫人一时哑口无言，不由得又瞪向还未清醒地沐雨晴，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顿觉脸上无光。 虽说这沐雨晴只是一介庶女，可是她闹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来，不管是不是出于她的意愿，这个脸她是丢定了，连带着沐府里的脸面也被她丢尽了。 而此时的阮老太君只觉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好在这个阮玉泽不是自己看重的孙子，也不是长房孙子，随时都可以分出去让他们单过。 可是今天被他这么一闹，今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门了。 因而开口道：“众位请回！” 而阮老太君一发话，阮府的家丁便不由分说的开始赶人，直至只剩下阮老太君及王夫人两人为止。 “祖母，我……”阮玉泽看着阮老太君铁青的脸，脸上升起惧意，他向来惧怕这个祖母，幸好她平时也不太管自己，自己才能那么逍遥自在，可现在…… “啪！”而阮老太君根本不想再听阮玉泽多说一句，满是震怒地甩了他一个耳光，由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阮玉泽的头打偏到另一个方向。 而元庆舟自知此时最疼爱自己的祖母是动了真怒了，便也不敢反驳，只是静静的跪在两人的面前不敢开口！ “你，把你家小姐给我弄醒！”随后，林老太君则是举起手中的拐杖指向缩在角落低声哭泣的小丫头，让她把苏浅月弄醒！ 而阮玉泽深知此时阮老太君怕是动了真怒了，便也不再反驳，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不敢开口。 “王夫人，麻烦你把你家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弄清。”阮老太君说话虽客气，语气里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王夫人哪敢跟阮老太君叫板，忙上前去唤沐雨晴，可是现在沐雨晴不着寸缕，满身青紫的样子，让她这个已为人妇的人也脸红心跳，偏偏这床上唯一的薄被已被阮玉泽抽走，她只能抽下一块桌布，挡住沐雨晴的在紧部位，然后一个巴掌扇过去。 沐雨晴只觉自己脸颊发烫发痛，身子如撕裂开一般的难受，又感到耳畔嗡嗡作响，便幽幽的睁开了双目…… 只是，印入她眼帘的却是王夫人阴狠的表情，她还未开口说半个字，她的脸便被打偏了过去。 “母……母亲……你为何打我？”半饷，沐雨晴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刚开口说话，便牵动脸上的伤口，使她疼的直吡牙。 “啧啧，真惨！”沐书瑶看着沐雨晴那已经肿起的脸颊，双眉微微皱起，喃喃自语道！现在外面已是乱城了一锅粥，根本没人注意她的行踪，她也正好跑到这儿来看好戏。 “嘘，别出声！”而这时，沐书瑶只觉自己腰间一紧，楚煜辰已是从背后把她的身子搂进了自己的怀抱，耳边同时传来他极低的声音！ 与此同时，对面的转角处竟正巧走来一身冰冷的现任周国公阮浩霖，而阮浩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茫然的沐永年，若楚煜辰方才的动作再慢上半拍，怕是沐书瑶已是暴露了行踪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而楚煜辰则凑到沐书瑶耳边低语道：“瑶瑶，今天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闻言，沐书瑶一个眼刀子飞过去，里面明显写着，“别小瞧了我，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让沐雨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煜辰却像是知道了她的意思一般，轻笑着松开了手，让元飞领着她避过阮府的众人回到花园中，而他自己则是朝着前院走去。 “二妹妹这是去哪里了？”刚回到花园中，便见沐嫣然面色严肃的开口。 原本阮府是吩咐开宴，已经有丫鬟 带着众人往宴客的园子走，可由于出了沐雨晴的事，阮老太君让下人们又把女眷们带回栖梧院。 沐书瑶看着一副菩萨脸孔的沐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才许是茶水用多了，所以就让阮府的丫头带我……” 说着给了沐嫣然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不待她再问，便开朝四周打量了一下，问道：“大姐姐，五妹妹还没有找到吗？” “唉，真是家门不幸，五妹妹她……”沐嫣然仔细看着沐书瑶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有看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才拽着她的手随意坐下，低声开口，“二妹妹，出大事了。” “姐姐又要吓唬我，这里是周国公府，能出什么大事？”沐书瑶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今日是阮老太君的生辰，阮家的人也不会让人在这里闹事。” 沐嫣然紧盯着沐书瑶的表情，口气却是一惊一乍的，仿若这事发生在她的身上一般，“这…唉…我的意思是五妹妹出事了。” “五妹妹？”这回却是轮到沐书瑶惊讶了，“她会出什么事，说不定是找到哪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小姐一起跟我们捉迷藏呢！”语气却是格外的轻松。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找计雪茜她们，只是刚转身却见阮少祺一脸严肃地站在花园入口处,身后还跟着一脸阴沉的罗晖。 看到周国公府的嫡长孙和二皇子站在花园入口处，正满眼冷凝地看着里面的众人，那些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阮玉泽和沐雨晴的事的夫人小姐们，纷纷闭上自己的嘴巴，一个个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整个花园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时后院已是乱作一团，由于阮玉泽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下了药，才会在亲妹妹的房里作出这等浑仗事来，沐雨晴又只是一个劲的哭，最后由周国公作主，让人请了府中的郎中来给阮玉泽把脉。 原本沐永年和王夫人等人都不在意，实在是那阮玉泽臭名在外，被他糟蹋过的清白人家姑娘已经不计其数，说他给别人下药的可能性还来得大一点儿。 可是周国公府的府医却诊出阮玉泽体内确有服用过此类药物的痕迹。 这下子沐永年和王夫人都傻眼了，两人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还在哭泣的的沐雨晴，沐永年面对怒气滔天的阮浩霖躬身道：“既然贵府的府医在，能否请国公爷赏个恩典，让他也为小女把一下脉，说不定他们都是遭人陷害的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逼问 阮浩霖的脸阴沉地都能滴出水来了，阴沉着脸指着衣衫不整的沐雨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省得到时说我周国公府以权压人，来人，给那个小，沐雨晴把脉。” 说着一甩袖子退到门外，他可不想再看见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晃悠。 那大夫听了阮浩霖的吩咐，立即上前要给沐雨晴把脉，怎奈她一直趴在白玉怀里，不肯出来，只知道哭，她才十三岁啊，这样的事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沐永年皱眉吼道：“哭，哭，哭，现在知道哭了，之前怎么那么大胆，沐府的脸简直都被你丢尽了，还有脸在这儿哭！” “父亲，您也相信女儿给阮公子下了药吗？”沐雨晴听了沐永年的吼声，总算是肯抬起头来了，“父亲，女儿才十三岁啊，又是闺中小姐，怎么会有那等到肮脏的东西，何况女儿进这屋子是阮府的丫鬟领过来的，谁知一进来，就看见阮公子在这里，最后……” “你胡说，本公子就算再浑，也不可能在自己妹妹闺房里胡来。”阮玉泽叫道：“何况大夫已从我身上查出那药的痕迹，你总不能说我是自己吃饱了撑的吃这种药吧。” “够了！”沐永年一声大喝，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回身对阮玉泽道：“阮公子别生气，我看此事说不定真有蹊跷也不一定，还是先让大夫给我这逆女把完脉再说。” 阮玉泽扫了沐永年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沐永年忙给王夫人使眼色，让她押着沐雨晴给大夫把脉。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那大夫退到阮老太君根前，凑近她说了几句。 阮老太君越听脸色越沉，最后挥了挥手示意那大夫下去，才冷笑着走到沐雨晴身边。 用手杖挑开她身上的衣服，露出欢好过的痕迹，冷声对王夫人道：“你们沐家还真是教女有方啊，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居然也那么地着急。 老身这不成器的孙儿是浑账了些，可没想到沐五小姐也那么不知羞耻，就算你想为自己攀一门好亲，也不必使出那么下作的手段。” 王夫人闻言，一愣，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沐雨晴，她一直知道这丫头心比天高，可没想到她会做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来，她现在才多大啊。 “没有，母亲，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听了阮老太君的话，沐雨晴也不由得慌张起来，口不择言地道：“母亲，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阮玉泽，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的恶名，我……” “哼！”阮老太君冷哼着打断沐雨晴的话冷冷地说：“沐五小姐好大的心啊，既然看不上我家玉泽，为何又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他，难道你的目的是想扰了老身的寿宴，你们沐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没有。”王夫人立即跪倒，“老太君明察，我们是真心为老太君贺寿而来，就连同贺礼都精心准备了。” “听说老太君一心向佛，我们老爷费尽心思让人寻得一块龙延香，特地请京中最有名的雕刻师傅为您雕刻了一尊佛像当贺礼，老太君不能可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 内院争执不休，花园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阮少祺和罗晖正一前一后地走向沐书瑶。 沐嫣然一见，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却被罗晖眼中的冰寒所震摄，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只轻轻唤了声二殿下。 “沐二小姐的架子如今越发的大了，见到本皇子居然不行礼。”罗晖眼中满是冰寒，紧紧盯着沐书瑶道：“难不成二小姐觉得得了个空有虚名的封号，就可以无视任何人了吗？” 这顶帽子扣得有些大，沐书瑶可不会任由他坐实自己的罪名，淡淡福身道：“二殿下说笑了，莫说有什么封号，就算没封号，书瑶也是天璃的子民，自会尊重该尊重的人。” 接着不等他再开口，便对一旁的沐嫣然道：“姐姐在这里略坐，妹妹去找三妹妹她们。”说着便要侧身从罗晖二人身边绕过。 可却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阮少祺却一个闪身便挡住了沐书瑶的去路，耳边响起冷冷的声音，“今日之事，还请二小姐解释一番！” 抬头，沐书瑶奇怪地看了阮少祺一眼，随即冷笑道：“小女不才，竟不知前来参加寿宴居然还要解释一番，难道贵府邀请客人不是凭着喜帖，而是需要客人的口头解释？” 她是真的奇怪，记忆中沐家跟周国公府没什么交集，可是她此刻却在阮少祺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敌意。 罗晖见沐书瑶神色中含着一股冷凝之气，又瞧她言辞犀利，一时心中竟有些不忍，只觉阮少祺方才口气或许是太过严苛了些，便想开口打圆场。 只是沐嫣然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见着沐书瑶似是隐隐有些动怒，便走上前拉过她，宽慰道：“二妹妹何必动怒？来者是客，岂有让客人解释之说？想必阮世子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情，二妹妹还是好生的回想一下，方才周国公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沐嫣然话中的意思，是决定把自己与沐雨晴一事绑在一块儿了。 沐书瑶冷冷的收回自己的手，藏于衣袖之中，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大姐姐指的是何方事？难道就是大姐姐刚才要告诉我的事？” 随即以转身看向阮少祺和罗晖二人道：“方才二皇子和世子来之前，我家大姐姐似乎要告诉我什么事，想必她对今日发生的事比较清楚，世子为何不问问知情者，倒反来问小女？” ?说完，云千梦便抬起脚步往门口走去，不再理会身边的几人。 见沐书瑶竟将自己推了出来，沐嫣然面上的笑容一顿，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阴鸷，随即便闭上了双唇，目光却是看向罗晖，等着他开口。 而罗晖则是眉头微皱，并没有动作。 反倒是阮少祺与沐嫣然同时追上了沐书瑶，在花园的拱门口把她给拦截住。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敢抗旨 阮少祺低声开口，“据表妹贵萍说，二小姐的衣衫不小心脏了，小妹便让自己的丫鬟领小姐去更衣，可为何出现在小妹卧房的却是五小姐？二小姐不觉得需要解释一番吗？” 场内的夫人小姐自是没有听清这翻话，碍于罗晖在场，不好围上来，只能竖起耳朵听，生怕落下什么有趣的事。 沐雨晴和阮玉泽的事情已经够她们嘲笑议论一段日子了，她们不介意再多点谈资。 但众人只见阮世子问完话之后，沐书瑶却是微微的歪着头皱着眉，似是陷入一股沉思之中，半饷之后，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脸抱歉地说着什么，奈何她的声音太小，着实让人听不清， 而此时沐书瑶却带着抱歉的口吻说道：“当时当女的外衣上沾了些茶渍，确实是贵府一位自称阮贵萍的小姐，好心让婢女带小女去更衣，免得失礼于人前，只是行至一段路后，那丫头又说那房里没衣服了，便带小女去了另一间屋子，至于是哪一间。” 沐书瑶冷然一笑道：“这个恐怕得却问带路的丫鬟了，至于我五妹妹怎么会在贵萍小姐的闺房，请恕小女不知，世子不如好好问问府内的丫鬟。” 正当两人以为她说完了的时候，沐书瑶突然又加了一句，“世子如此氯急败坏地来责问小女，难不成是五妹妹出事了？” 说话间，沐书瑶已是面露焦色，十足的一个担心妹妹的好姐姐。 转向沐嫣然又道：“大姐姐，五妹妹倒底出了何事？” 沐嫣然还没开口，就见罗晖一脸正色地走向三人，淡然地道：“阮世子，这样的家事，不如回后院再详谈！二小姐若是害怕委屈，就让沐家其余小姐陪她一起过去如何？” 他也知道沐书瑶平时与沐嫣然并不对付，因而没说让沐嫣然陪着的话。 只是沐书瑶也不是任人摆步的，冷声笑道：“二殿下也知这是国公府的家事？既然是岂有我们外人置啄的余地！就算您贵为皇子，恐怕是……” 是多管闲事！ 不过这话沐书瑶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她不说，不等于别人听不出来。 闻言，罗晖脸色一怔，如鹰般阴鸷的双眸死盯着沐书瑶，强压着怒气道：“这件事与你们沐府有直接关系，就连沐大人和夫人都赶去了。” “既然如此就更不需要我们姐妹赶去了。”沐书瑶坦然接口，“小女与几位姐妹素日都深居简出，不曾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如今殿下所说之事既已有父亲母亲在处理，哪里轮得着我们作小辈的指手画脚的，大姐姐说是与不是？” 正在一边看戏的沐嫣然被沐书瑶这么冷不丁的一点名，反射性地秀道：“是呀，有父亲母亲在，事情定能稳妥地解决。” 可是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帮着沐书瑶脱罪吗！自己什么时候变处与她同一阵营了！ 沐嫣然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耳边传来一个冷清的男声，“周国公府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吗？两个大男人居然逼问一个小女子，沐大小姐，你也真是好样的，居然联合别人欺负自己的妹妹。” 话音刚落地，三人便见元飞推着满面冰霜的楚煜辰的走了过来。 罗晖看了眼及时赶到的楚煜辰，又看了看一副淡然处之的沐书瑶，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随即讥讽道：“璃王身子未愈，就不要出来乱走，免得磕着碰着了，又加重伤势。” 而面对罗晖的讥讽，楚煜辰却是忽然一笑，随即无辜道：“多谢二殿下关心！只是，既然周国公府给本王下了贴子，本王若不亲自来为老太君贺寿，岂不是太失礼了。” 说完，话锋一转又道：“也亏得本王出席了今日的寿宴，要不然还不知道本王未来的王妃竟被子人欺负成这样。” 说完眼睛却如刀子般射向沐嫣然。 沐嫣然一惊，忙道：“璃王殿下误会了，小女只是在问二姐姐几句话，哪里敢欺负二妹妹。” 楚煜辰朝她看了一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道：“沐氏嫣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花园里的夫人小姐，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如今听楚煜辰这么一说，不由得都面露诧异。 “王爷何出此言？”沐嫣然眼露迷茫道。 “还敢狡辩。”楚煜辰冷笑道：“本王那日去沐府下聘，随行的桂嬷嬷不是带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上面明明写着，五年内沐大小姐出门必涂宫中秘制面脂，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还是你压根就不把娘娘的话放在心上？” 沐嫣然一听，脸色立即变了，她不是忘了，而是不想涂啊，原天接到面脂，原以为是个好东西，可回房一看，居然黑如墨汁，这要让她涂了，怎么出来见人。 而最近一段时间，她也出席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宴会，发现均没人提及，便存了侥幸心理，却没想到今日楚煜辰会当众说出来，这叫她以后怎么出来见人！ 五年啊！今年自己已经十五了，五年后就是二十，就算是再美的容貌，到时也难找到合心意的人家，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突然她灵机一动，神情哀婉地看向罗晖，“二殿下，嫣然绝没有藐视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是那面脂……嫣然以为娘娘在跟臣女开玩笑呢。” “沐嫣然，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皇后娘娘贵人事忙，哪有闲心跟你开玩笑。”楚煜辰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罗晖，“还是你认为皇后娘娘是个朝令夕改的人？” “楚煜辰，你……”罗晖指着楚煜辰的鼻子叫道：“你大胆！” “二殿下，你发怒搞错对象了，大胆的是沐嫣然，是她不遵皇后懿旨。”楚煜辰伸手拨开罗晕指着自己的手，一脸闲适地说。 “哼！她遵不遵懿旨呆会儿本皇子回宫自会询问母后，可你一个小小的异姓王居然敢当众议论当今皇后……”罗晖气结，却也不敢指着楚煜辰的鼻子骂，却还是怒火中烧。 楚煜辰听了他的话，眉头一挑，冷笑道：“小小的异姓王？殿下居然是这么认为的，那本王倒要进宫好好向皇上讨教一番了。” 说完径自看向沐书瑶道：“瑶瑶，过来，想来这寿宴也是办不下去了，本王先送你回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决定分家 说完便真的让元飞推着自己挡在罗晖面前，为沐书瑶让出一条路来。 沐书瑶看了眼罗晖等人，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却听见沐嫣然喊道：“二妹妹，父亲母亲还未离开，你怎可先行离开？” 沐书瑶的脚步顿了一下，却并未回头，“阮世子不是说父亲母亲在处理事情，难道大姐姐的意思是要妹妹请示父亲？况且大姐姐看看这宴会，早过了开席的时间，周国公府却毫无开席的意思，难道是想诸位前来道贺的客人都坐在这儿干等着吗？” “二小姐此言差矣，阮世子不是在招待大家么？”罗晖接口。 “招待？”沐书瑶转身，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从阮少祺脸上扫过，又落在罗晖脸上，冷笑道：“二殿下认为阮世子刚才步步紧逼的责问也是招待的话，书瑶无话可说，书瑶只是不知道周国公府的这种待客之道有多少人受得了。” 说完又面无表情地扫了沐嫣然一眼道：“大姐姐是长姐，有你在这里代表沐府小姐，想二殿下与世子都不会有异议，妹妹突感身体不适，实在想回去休息，请大姐姐代妹妹向父母亲告个罪。” 说着再着往外走。 沐嫣然刚要再开口，楚煜辰却是接过话道：“沐大小姐，本王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皇后娘娘解释为好，别因为一时的私心连累到令尊的前途，甚至整个沐家。” 说完挑畔地看了罗晖一眼，让元飞推着自己紧跟沐书瑶而去。 沐嫣然听了楚煜辰的话，不由得浑身一颤，也顾不得沐书瑶的离去，楚楚可怜在看向罗晖道：“二殿下，臣女真的不是有意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只是那面脂……” “沐大小姐不必多言，本皇子回宫自会向母后求情，让她收回成命。”罗晖虽不知那面脂是什么玩意儿，但既然是楚煜辰带给沐嫣然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倒是对那个沐二小姐越来越感兴趣了，起初只以为她有那么一点小聪明，但现在看来，她不仅够聪明，还是个牙尖嘴利的。 最主要的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旁的女子那样狂热，就如同眼前这位沐大小姐，虽然面上看着端望庄大气，却让人感到一种生硬，哪及那沐书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真性情更吸引人！ 只可惜，那样的一个女子却要嫁给楚煜辰那个残废，想来她的心里也是不甘的吧！ 罗晖自以为是的想着。 不过只是赐婚而已，又没有成婚，以她的身份，正妃之位当然是不够格的，不过假如自己许以侧妃之位，她必定会感激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罗晖也开口告辞，“天色不早，本皇子出宫已久，也该回去了。”说着不等阮少祺有何反应，立即往门口走去。 沐嫣然才要开口，就见王夫人身边的丫鬟跑了进来，四处张望一下，看到沐嫣然的身影后立即奔上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沐嫣然听了，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匆匆与阮玉泽打了个招呼，就随着丫鬟往内院而去。 此时的内院已归于平静，屋里只听见沐雨晴低低的抽泣声。 沐嫣然一进屋就见沐永年夫妇均是黑沉着脸，沐雨晴埋头在自己丫鬟的怀里。 而另一头，阮家人一个个面露凶光盯着沐雨晴，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一样，甚至连旁边的阮贵萍脸上也是露出这么一副表情。 沐嫣然不解地看向她，期望能从她眼里得到一丝半点的提示，却没想到阮贵萍见她进来，根本就不看她，对自己的祖母要求道：“祖母，萍儿要换屋子。” “老二。”阮老太君没搭理阮贵萍的话，反而叫过自己的庶子阮正磊。 “母亲。”阮正磊内心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狠狠地瞪了沐雨睛一眼，才上前恭敬在立于阮老太君面前。 阮老太君满是褶皱的脸上浮起一抹疲惫，“老二啊，你现在也算是儿女坏膝了，是时候应分家了。” 此言一出，阮正磊身子几不可见的晃了晃，才痛声道：“母亲，今日的事并非玉泽的错，您怎么忍心因此将儿子一家分出去呢。” “不是他的错？”阮老太君突然把手中的茶碗砸在地上，扫了眼在场的沐家人，才指着跪在地上的阮玉泽道：“若不是平时他花名在外，怎么可能让人钻了空子！” “何况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已说过，只要你一成家，就分出去单过。”阮老太君搬出过世的周国公道：“若是老国公得知你的儿子会令整个周国公府蒙羞，怕不是那你们分出去那么简单的了。” 这话阮正磊信，自己的父亲最是看重自己的名声，若是他活着的话，哪怕今日之事不是自己儿子的错，玉泽也不可能活下来。 “祖母，祖母您不能这样啊！”阮贵萍一听就慌了，她现在开始后悔应承沐家姐妹办事了，原以为那只不过是件小事，可谁知会把自己哥哥扯进来，而现在祖母又要赶他们一家出周国公府，这……这叫她以后在京城的贵族圈中如何抬得起头来。 阮老太君却不理她的哀求，“你不是要换屋子吗？分到自己的宅子里，随便你住几间屋子都行。” “不是，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不该在这个时候还给祖母添乱。” “行了，再多说什么也不用了，选个日子，你你搬出去吧。”阮老太君扶着丫鬟的手道：“我累了，浩霖，代我向各位宾客至歉，今日周国公府招待不周，请各位贵宾且先回去，改日，周国公府定备上厚礼，一一赔罪。” “是，母亲。”阮浩霖让丫鬟们送自己的母亲祥瑞堂，自己则叫上夫人卫氏匆匆赶往前院，花园传达太君的意思，仿佛把沐家人忘记了一般。 只是他们可以当作不看见，阮正磊他们去不能当作不看见，冷冷地对沐永年说：“沐大人请回吧，难不成还要我们用八抬大轿送几位回沐府？”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不再是你娘 沐永年这些年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样的嘲讽，听了阮正磊小小的五品官居然如此跟自己说话，刚想反驳，就听见白玉在那边尖叫一声，“五小姐，你怎么啦？” 他的眼皮猛的一抽，对着王夫人及沐嫣然道：“我们走。”说着也不看沐雨晴主仆，径自往外面走。 回到沐府，刚踏进大门就闻见一股十分剌鼻的烟火焚烧味。 沐永年的火气正没地方发呢，对着守门的小厮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让沐康滚出来！” “老爷夫人回来了啊！”沐康早得到小厮的禀报，匆匆赶出来。 “你是死才就是这么看家的吗？”沐永年指着沐康大骂道：“你这是要把整个沐府都点着吗？” 沐康有些无奈地说：“回老爷的话，是金姨娘请了道士在作法，奴才拦不住她。” “她？她又在作什么怪？”沐永年想到沐雨晴在周国公府闹出来的笑话，不由得连金姨娘也恨上了。心想，这母女俩怎么这么不消停，一个在外面惹祸，一个在家里装神弄鬼。 沐康也发觉了沐永年此时正在气头上，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还是决定撇清关系的好。随即老实道：“二公子突然又发病了，黄大夫没办法把他救醒，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婆子给姨娘出的这个主意，说二公子可能是中邪了，得请个法师来为他驱驱邪才行，所以……” “中邪，我看她一家子都要中邪了。”沐永年一听这话就来气了，“二小姐呢，她都不管一下吗？” 沐永年突然想起这个先自己一步回来的女儿，问道。 “二小姐也却劝过，可金姨娘就是不听，还说二小姐是灾星，璃王殿下一气之下把二小姐带走了，让奴才转告老爷，既然沐府容不下他未来的王妃，反正二小姐还有一处皇上亲赐的宅院，正好搬去那儿做郡主府。” “胡闹，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在府外另开府邸，二小姐也同意了？”沐永年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怎么忘了沐书瑶现在有了封号，手里还有不少的好东西，皇上随着封号确实赐了不少庄子宅子给她。 沐康低着头不敢看沐永年，低声道：“其实，其实二小姐是被金姨娘骂出来的，正好璃王还未走远，听到吵闹声才回来把二小姐接走的，连同她身边的几个婢女一起。” 这回沐永年不仅是抽眉头了，连脑仁都疼了起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有什么事关上门都好说，干嘛把人往门外撵，她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沐家！ 何况今天在周国公府的事还没摆平，家里又出了这等事，叫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因此吩咐王夫人先陪着老夫人在门口，自己一身怒气地冲进府里，直冲金姨娘的院子，离那院子越近，香火味就越重，抬头看看院里，只见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上片灰烟之中，时不时地还传出道士作法的声音。 “咣当”一声院门在沐永年的怒火中倒地，一阵呛人的烟味立即扑面而来，跟地旁边的沐康忙眼明手快地递过一方帕子让沐永年掩住口鼻。 “什么人那么大胆，敢打断本仙人作法？”烟雾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人，将此人乱棍打出去，以后再敢出现在本相面前，见一次打一次。”沐永年对旁边的家奴吩咐道。 众人得了沐永年的吩咐，一拥而上，从烟雾里抓出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还有好几个道童打扮的小子，一并带到沐永年面前。 沐永年连看都不看，直接挥手让人把他们带下去。 此时，金姨娘也得着信了，红肿着一双眼睛，就要往沐永年身上扑。 沐永年冷冷地往旁边一闪，也多亏金姨娘身边的丫鬟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倒。 转回头，她哭道：“老爷你怎么把仙长轰走了，如今只有他能救杰儿了。” “杰儿生病也一不一天两天了，自有黄大夫给他诊脉。”沐永年对唯二的这个儿子还是挺疼惜的，虽然他也不太如自己的意，可比起那个不省心的大儿子起来，这个小儿子强太多了，因此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可金姨娘却如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地道：“可今日杰儿已昏迷了两个时辰了，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妾身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早有下人进去把院里那些东西撤掉，小院的味道也正常了许多，这此老夫人带着一众人也往这边来了。 老夫人只觉今日已把她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去参加寿宴居然被主人赶了出来，而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孙女，这让她的心里也窝着火，如今见到这金姨娘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你在府里做什么？是想把整个沐府一把火烧个干净才满意吗？” “老夫人，奴婢，奴婢只是在为二少爷驱邪。”金姨娘以前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困而对老夫人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意，回答问题时也多了一丝结巴。 “驱邪？依我看，你更该给你那小女儿驱驱邪。”老夫人怒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会勾搭男人，幸亏把四丫头交给叶氏去养，不然还不定被你教成什么样呢？” 听老夫人提艳情自己的女儿，金姨娘下意识地往人堆里去找，却只见大女儿并不见小女儿，立即冲上前拽着沐佳晴的衣领问道：“你妹妹呢？” “来人，把金氏拉开。”老夫人见沐佳晴快透不过气来了，立即指挥丫鬟婆子把两人拉开，令人将沐佳晴带到自己身边，对着金姨娘喝道：“你想掐死她吗？四丫头跟着你这样的姨娘，没长歪已经是我沐家祖宗积德了，以后她就是嘎氏的女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祖母……”沐佳晴怯怯地叫道。 “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以后你就跟着叶姨娘，这个人再也不是你的娘亲。”老春人指着金姨娘对沐佳晴说：“你先跟她们回院子休息吧，我跟你父亲母亲还有事要处理。” 叶姨娘应声，带着沐婉婷和沐佳晴转身离开。 第一百四十章 不满请直说 金姨娘一听却是不干了，使劲想挣开被压制的双手，怎三江按着她的都是几个粗使婆子，根本挣脱不了，只好冲沐佳晴的背影吼道：“你个小蹄子给老娘回来，给老娘说清楚你妹妹去哪里了……” 话音还未落，老夫人忍无可忍地扬起拐杖砸向金姨娘的后背，“你是谁的老娘？贱人，在我面前都敢这么说话，可见这几年真的是无法无天了，你想知道你那小女儿在哪里，老婆子来告诉你！” 金姨娘被这一棍子打回一点理智，转身愣愣地看着老夫人和沐永年，膝盖一弯跪在他们面前道：“奴婢心里记挂着两个孩子，一时失仪，请老夫人，老爷，夫人原谅。求老夫人不要夺走奴婢的孩子，奴婢一定悉心教导……” “你来教导？算了吧！”王夫人冷哼道：“叶氏虽无能，可教导出来的孩子也算是知进退，你……”说到这里，她摇头道：“算了吧。” “夫人，您这是什么话，您也是有孩子的人，应该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奴婢怎么可能害他们，他们可都是奴婢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夫君，既然金氏那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不如把她也送过去，刀好让她照烊自己的孩子，省得她说我们拆散她们骨肉。”说着又凑近沐永年的耳边轻声道：“书瑶是被她骂走的，要是她不走，书瑶肯定不肯回来，一旦此事捅到皇上那里……” 听了这话，沐永年原本犹豫拟变得坚定了起来，吩咐道：“来人，去替金氏收拾些东西即刻送她入莲花庵为沐家祈福。” 闻言，金姨娘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瞪着沐永年，“为什么？老爷妾身做错了什么？” “你不是要见你女儿吗？”王夫人面露得意地道：“她就在那里，你去了正好可以母女团聚。” “什么？”王夫人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让金姨娘如坠冰窖，跪爬两步到沐永年面前，哭道：“老爷，您为何那么狠心，雨儿可是你亲女儿啊，您怎么忍心让她进庵堂，这让她经后还如何嫁人。” 原本沐永年见金姨娘哭得那么凄惨，心中还有些愧意，可是一听到“嫁人”二字，浑身猛的一震，一脚踹开金姨娘，冷笑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以为她闯了那么大的祸之后，还好意思嫁人，我已让送她去的人转告庵里的师太，立即替她落发，从此之后，她就长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了。” 金姨娘一听更是愣了，沐永年却无心再回答她什么问题，正好收拾的婆子也出来了，于是沐永年一声上，金姨娘被架上马车往城外而去。 而此时的沐书瑶正坐在抚国公府的书房里，陪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下棋。 “哎，不对不对，丫头，我老人家看错了，不是走这里的。”老人手脚麻利地抢回之前落下的白子，歪头仔细研究了一番，伸手坚定地在另一个角落里放下。 只是他才要伸回手，只听沐书瑶笑眯眯地掂着手中的黑子，脆声道：“老爷子，您这回收手了可不能再悔棋了。” “呃！”楚老爷子一愣，只觉得沐书瑶的笑意里似乎还藏着其他意思，忍不住对着棋盘看了又看，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很干脆地道：“不改了，就是这儿了。” 说着又眼巴巴地看着沐书瑶手中的黑子，只见她轻轻一笑，黑子落在一个空格上，顿时原来棋盘上泾渭分明的局面被打乱，一大片白子被无情地清理了出来。 “唉，丫头。”楚钟海压住了沐书瑶清理白子的手道：“不对啊，这里方才我老人家也看过好几遍，明明是一点漏洞都没有的啊。” 沐书瑶忍不住笑了，知道自己这次若是不说清楚，怕这位老人家晚上睡觉都会念叨着这盘棋，索性把棋子按原样放好，说道：“老爷子您瞧瞧刚才是不是这个样子？” 楚钟海仔细看着，又踱步到沐书瑶这边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道：“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那老爷子您看这样呢？”说着把方才被楚钟海吃掉的那小块黑子放上去问，“这样应该是没错了吧！” “对对对，是这样的，从这里开始我还是赢面很大的。”楚钟海骄傲地说。 而沐书瑶却是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嘴里不停地说着，“然后您是走马观花这里，吃掉两个黑子，而我又是走这里，给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然兵……”经过沐书瑶两三步棋的一还原，楚钟海猛地一拍大腿道：“丫头，你这是早就算准了我老人家会走这步棋，连后面的坑也给我挖好了，让我跟着你的算计，一步一步进入圈套，然后再一举拿下啊。” “这可不叫算计，这叫谋定而后动，也叫兵不厌诈，老爷子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去这个应该不陌生，书瑶也不过是讨了个出奇不意的巧。”沐书瑶池然也懂得适可可止，末了还给老头儿送上一顶高帽子，“书瑶是班门弄斧了。” “丫头你这棋可不一般，跟谁学的，老头子居然看不出门派。”楚钟海似有点怀念地道：“不过倒有三分像一位老夫已故的老友，只是他的棋风要平和得多，你的却犀利中透着霸气，骨子里倒有几分淡泊之意。” “不瞒老爷子，这棋是我跟乡下的一位师傅学的，不过师傅也只教了两年，就让我自己琢磨了。”沐书瑶倒没说谎，那怪老头是只教了她两年，至于姚氏夫妇所教的，他们曾嘱咐过她，不准说出去。 而前世的沐书瑶也是极喜爱围棋，为此还专门请教过不少大师级别的人物，那古时候的棋谱更是没少看，再加上自己的举一反三，若是放到现代，也可以去参加比赛，拿个什么奖来玩玩了。 “只学了两年？”楚钟海皱眉，“听煜辰说，你的医术还十分了得，也是在乡下学的？” “老爷子是觉得我从乡下来，有何不满可以直说。”沐书瑶脸色有些淡漠。乡下来的怎么着，一样不比城里那些名门小姐差好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祖孙三代 楚钟海一听，神色瞬间严肃起来，“丫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是煜辰这臭小子未来的儿媳妇，你要是被老子几句话气跑了，这小子还会认我老人家当爷爷？” 沐书瑶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辈份啊。 一旁的楚煜辰听了，也微挑眉提醒道：“爷爷差辈份了。” “乖丫头，告诉爷爷，是不是有人用这个借口朝笑你？”楚钟海压根没一理会自己的孙子，而是拉着沐书瑶坐到一边，“以后别忍着，谁敢这么说你，你就把他打回去，臭小子身边训练了不少人，给你做做打手还是可以的。” 沐书瑶只觉得自己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楚煜辰的暗卫虽说不上是天下无敌，可也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怎么到了楚老爷子口中就是打手了，而且语气里还尽是嫌弃。 转头看了楚煜辰一眼，也看出他眼底的无奈。 楚钟海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过份，依旧一脸热情地对沐书瑶说：“乖丫头，老夫告诉你，那些出生什么的都是个屁，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 沐书瑶嘴角抽得更加厉害了，这老爷子也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吧，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只是还没等她感叹完呢，就听钟楚海又说：“况且，你仔细去查查，哪家从上算三代到五代不是从乡下来的，京中谁家的祖先不是要乡下，你大可不必为这个烦心。” 抚国公府的宅子是先祖地赐下的，依山而建，宅子后面，连着山，山虽不高，却也是绿意葱葱，呃不对，这个季节，山顶光秃秃，除了几棵松柏还有绿叶子之外，其他的都是灰秃秃的。 宅子占地面积也不小，庭院堪比练武场，至少可以容纳上百人在此习武。 沐书瑶陪着楚钟海下了几盘棋，就到了午膳时分。 老爷子突然想起来吃野味了，可异楚煜辰现在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站起来，于是打猎的任务就落在元飞身上了。 不过当然他也不可能傻到一个人去。不过这个跟沐书瑶可没什么关系了。 沐书瑶与楚煜辰一左一可地坐在老爷子身边何着他说话。 这时，一时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杜伯匆匆赶来，附在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他眉头皱了一下道：“告诉她老夫累了，不想见客。” “爷爷，月兰可是专门来看您的，您怎么舍得把月兰拒之门外，我可不是什么客人。”说完楚月兰还扫了沐书瑶一眼，那眼神明显在告诉老爷子，真正的客人在那儿呢。 楚钟海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哏能看不出楚月兰的意思，板着脸训道：“谁让你闯进进来的，老头子这抚国公府可不是你说闯就能闯的，还不与我出去。” “爷爷，我可是您孙女儿，难道我来看自己的爷爷也有什么不对的吗？”楚月兰撒娇地说：“我可不会像某些人，自己家里出了事，还有闲心在别人家里做客。” 沐书瑶只低低地笑了一声，并没有搭理楚月兰，反而问老杜，“杜伯，元飞他们回来了没有？” “回郡主的话，早已回来了，奴才看他们收获可是不小呢。”杜伯恭敬地说。 一听这话，楚老爷子立即跳了起来，也不理会楚月兰。迈步往前院走。 沐书瑶刚想让小厮推楚煜辰出去，楚月兰却是提前一步跨过来道：“还是我来吧。”说着就要推楚煜辰的轮椅。 沐书瑶无所谓地耸耸肩，跟着老爷子的步子就往前去。 “真是个乡巴佬，一点规矩都没有，辰哥哥，月兰推你走。”楚月兰嫌弃地看了沐书瑶的背影一眼，伸出双手去推楚煜辰的轮椅。 “如果你不想要这双手了，就碰一下试试。”楚煜辰连头都没有回，阴狠的声音就传入楚月兰的耳中。 “辰哥哥……”楚月兰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只可惜楚煜辰根本不看她，抬手点了个小厮道：“你，推本王出去，至于这个女人，给本王扔出去。” 楚月兰听了，想起自己此次来的任务，忙向楚煜辰求情道：“辰哥哥，不管怎么样，月兰也是楚家小姐，你不能这样对我。” “不能？你倒底姓不姓楚，自己心里明白。”楚煜辰冷笑道：“还有脸到本王国面前说自己是楚家人，本王记得到本王的母亲只生了本王一个，哪里来的所谓姐妹，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出去，二是本王让人扔你出去。” “辰儿，别太过份了，兰儿也是为你好。”这时一个深沉的男声传了进了，“月兰即便不是你亲妹妹，也是自小在楚府长大，你就不能对她客气点吗？毕竟她以后……” “打住，楚将军，本王不管她从小在哪里长大，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关本王什么事。”说着指挥着跟进来的元飞推着自己往外走。 楚煜辰来到前院，并没有看见沐书瑶的身影，冲楚钟海挑眉询问。 楚钟海向厨房努了努嘴，又一脸疑惑地问楚煜辰，“臭小子，老夫的乖丫头会下厨？” “你抚国公的门禁越来越松了，怎么把那两个人都放进来了？”楚煜辰并没有回答自家爷爷的问题，只是一脸寒气地反问。 这时，楚守信和楚月兰也到了前院，听到楚煜辰的话，楚守信火大地道：“逆子，你说谁呢？” 楚煜辰根本不理会他，直接朝厨房走去。 见自己一拳如打在棉花上一样，楚守信感到无力的很，但他又不敢对老爷子发火，只好把一腔怒气都发在沐书瑶身上。满脸讥讽地冷哼一声，“乡野丫头就是丫野丫头，就算有了郡主的虚名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瞧瞧，连厨房的活都要抢着干，还能有何本事，月兰啊，你可不能学她啊！” 此时，楚月兰就站在旁边，一身粉色的长裙倒也衬得她皮肤白皙可人。 只见她乖巧地应着。 楚老爷子听楚守信越说越不像话，才要赶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复杂的一家 却正巧见到楚煜辰一脸挫败地被元飞推了出来，正好听到楚守信的话，脸色一沉道：“本王未来的王妃不需要楚将来品头论足，你也知道她是钦封的郡主，品阶虽不如你高，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议论的。” 说完眼光扫过楚月兰，正好她也抬起头。 楚月兰只觉自己被楚煜辰的眼神一扫，一颗心因这眼神而悸动不已，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幽深暗遂如冰泉，在日光下闪着灼灼的光芒，神秘而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她原本以为这楚煜辰是全废了，可没想到一段日子之后，皇上居然把他的手治好了，据说这脚下也有可能恢复。 可是他却请旨赐婚了，要取那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不行！绝对不行，辰哥哥是自己的，从小她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日在嫁给楚煜辰的，只是不久前见他满身是伤的回来之后，她又不想嫁这个有可能终生残废的男人了，哪怕他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然而上天仿佛是特意跟她开玩笑似的，在她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到楚家庶子身上时，又传出楚煜辰有可能康复。 这倒是打了楚家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们已经准备好人选代替楚煜辰，哪怕让他占了个空有虚名的璃王那又怎么样，虚名永远没有实权来得重要。 所以好现在的任务是抓住楚煜辰的心，哪怕不能让他为楚家所用，也不能挡了楚守信的路，他们可不希望楚煜辰再拥有抚国公的爵位，毕竟这个位置看上去比不上璃王之位，却是很有实权的。 楚月兰紧紧地攥了攥手里的丝帕，深吸一口气，微提裙摆，行直楚煜辰面前道：“辰哥哥，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了，那位永康郡主呢？她怎么能把王爷一个人晾在这儿呢？” 而此时的楚煜辰却没什么反应，只扫她一眼，便转开视线。 ?不是他默许楚月兰站在他面前说话，而是他所有的思绪都飞到沐书瑶身边，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子，于他而言，跟空气无异。 他把楚月兰当空气，楚月兰却以为自己说中了楚煜辰的心事，心中开心不已，正想再抹黑沐书瑶两句，但转念一想，过犹不及。 便转开话题道：“听说抚国公府后园中海棠花，开的正好，辰哥哥若有雅兴，小妹愿陪着您，前去观赏可好？” ?楚煜辰终于有反应了，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滚！”被吵吵的烦了，也不知自己的瑶瑶在厨房的活完了没有。 楚月兰面容一僵，差点委屈的掉下泪来。 她虽是楚家养女，可在京城中，也有不少男子上门求她的亲事。 可为何到了楚煜辰这里，她就被嫌弃的一无是处。 楚煜辰转头让元飞推着自己要走，楚月兰慌了，突然上前扯他的宽袖。“辰哥哥……”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正好跌在大门口，把刚刚一只脚跨进门的人吓了一跳，立即有护卫拔剑护在他身前。 “哟，这是怎么啦？”来人是和面容和善的老者，自然也是认得楚月兰的，见是她摔在自己面前，又看了看那边的楚煜辰，也不顾众人的行礼，真接走到他面前问道：“什么事又惹你不高兴了？” 楚煜辰满脸铁青地片下一截衣袖扔在地上道：“皇上惹能把这个碍眼的女人赶出去，臣的心情会好得多。” “辰儿，那是你妹妹！”楚守信忍无可忍地怒斥。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何况我记得爷爷也没有孙女。”楚煜辰嘲讽地说：“我又何来的妹妹？” 妹妹，不过是从小养起来，以后好控制自己的一个工具罢了，爷爷都从未承认过她，自己又何必吃饱了撑的去承认，何况现在自己还有了瑶瑶。 “皇上怎么么来了？”楚钟海在罗皇叫起之后，淡淡地看着他，眼里没有面对君王的一丝恐惧，像是闲话家常般地问着。 “朕听说，你这个好孙子把本皇钦封的郡主给拐到抚国公府来了，才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楚将军也在。”罗皇说着四下看了看又问：“辰小子，瑶丫头被你藏哪里去了？” 楚煜辰剑眉微挑，没好气地说：“皇上，您可是已经赐了婚的，我今日只是带她来见爷爷的，请您嘴下留德别用拐啊，藏啊，这些字眼，会影响瑶瑶的名声的。” “辰儿，你是怎么跟皇上说话的，那个沐书瑶如果是个好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跟你到陌生的地方来，还名声，她自己已经不要那名声了，你怎么能为她这样的女子顶撞皇上。” 楚煜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皇上都还没开口，楚将军急什么，这是本王的家事，与楚将军无关。” “怎么就无关了，你姓楚，是我楚家的子孙……”楚守信声音微微提高，但终因有罗皇在场，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一直持观望态度的楚钟海吼了一嗓子，“够了，臭小子是姓楚，可他是跟我姓的，你不是早当没他这个儿子了吗，现在怎么又到我府上来指手画脚，别忘了，这是抚国公府，不是你的将军府，皇上面前哪有你放肆的份！” 正这时，沐书瑶也出了厨房，见院子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伸头找了一下，确定了楚煜辰的位置，径自走过去，道：“怎么啦，袖子怎么破了，谁欺负你了？” 她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楚煜辰铁青的脸上扯出一抹浅笑，伸手在她被袖遮住的小手上拍了一下，“只是来了几个不爱欢迎的人，放心，我马上让他们走。” 沐书瑶看了场中人一眼，心下也有些了然，不过既然楚煜辰不打算为自己介绍，她也乐得轻松，淡淡地哼了一声道：“东西都弄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想吃了，跟我说一声。” “你就是沐书瑶，既然你已被赐婚给我儿子了， 是不是要先来拜见我这个公公，别把你那种乡下野丫头的小家子气带进璃王府。”沐书瑶有心不理别人，可找麻烦的人自己会找上门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想揍你 沐书瑶挑眉看了楚煜辰一眼，只见他对自己摇头，心下有些糊涂，但还是配合着说：“我只听我家王爷说过有位爷爷，没听他起起过父亲，所以你真的是他的父亲吗？冒认亲王之父可是大罪，是吧皇上？”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沐书瑶还是知道楚煜辰跟他父亲之间并不和睦，甚至最初自己在乡下碰到他时，隐隐听出那那次受伤好像与他的这位父亲就有脱不了的关系，因此如今不认他也不算什么大事。 一旁的罗皇倒是奇怪了，“丫头，你就是沐书瑶，你从未见过朕，又怎知朕的身份，何况朕此次是微服出宫，连楚老头事先都不知道。” “小女事先也不知道啊。”沐书瑶无辜地道：“只是恐怕皇上这次出来时过于匆忙，只换了衣着，却忘了脚上的龙靴。” 罗皇被沐书瑶一点明，拉起自己的袍子下摆看了看，果然是自己平日里穿的五爪盘龙靴，嘴巴一撇，“算你细心。” “刚才听你说准备好了，准备了什么？”罗皇换了个话题。 沐书瑶挑眉看了眼楚煜辰，露出一丝笑意，才恭敬地道：“是一些野味，爷爷想吃了，就命人去打了一些来，皇上也知小女自幼长在乡里，最擅长的也没过于琢磨吃食了，就想着呆会儿给爷爷烤着吃。” “哼，净学一些粗鄙下人的活计，难登大雅之堂。”楚守信又在那里挑剌。只不过这回却没人理会他。 罗皇只是好奇地问，“烤野味朕也不是没吃过，能有什么新鲜的吃法？” “皇上，您以前吃的怕都是放在火上直接烤的吧，小女这个是放在炭火上烤的，而且还有秘制的酱料，烤出来的味道当然不同。”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果然还是丫头贴心，呃，你们几位可以回去了，我家要吃饭了，就不留你们几位吃饭，碗不够，”楚钟海听完以后开始赶人了。 ?除了楚煜辰，众人都听见头顶乌鸦飞过。这也真够直接的，张嘴就要赶人，而且还用这种烂理由。 ?楚钟海精明的视线瞄向罗皇，不客气的道：“皇上怎么还不走，宫里的厨子肯定已经准备好精美的膳食，等着皇上了。” 罗皇嘿嘿一笑，“宫里厨子的手艺，朕吃腻了，刚才听永康郡主说了那么多，倒被勾起了馋虫，楚老弟就别小气了……” “爷爷，就留皇上一起用膳吧，反正元飞他们打的野味也不少，咱们几个人吃不了。”沐书瑶觉得当皇帝其实也挺可怜的，他的子孙会给他们送珍宝，送美女，唯独不会给他亲手做饭。 ?当然，她指的是多他一个，不包括楚家的那两个，明知他们和楚爷爷，楚煜辰都不对付，她才不会留他们添堵呢。 因而当沐书瑶看到楚月兰想向楚钟海求情时，先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指的是留皇上吃饭，不包括你，再说了，我跟你也不是很熟，猎物是我家王爷命侍卫打的，我亲手烧的，凭什么要带你分享，你算老几？” 沐书瑶的这番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如同结实的打了楚月兰俩耳光，又响又亮。 不过这还不算完，她又转向楚守信笑道：“楚将军反正是看不上这种粗鄙的手艺的，就不用我再多说了，是吧。” 楚守信看场内之人无人帮自己，只好看向楚钟海道：“父亲，再怎么说，我也是您儿子，您就任由一个小辈这么欺侮您儿子？” 楚钟海却是一点也不以为意，“是你自己说什么粗鄙活计，登不了大雅之堂，丫头又没说错，这就算是欺侮了吗？老夫怎么不觉得。” “父亲……” 沐书瑶眼珠子转了转，“老爷子，快去搬凳子，再搬个桌子来，元飞，把炭盆支上，野味腌的差不多了，能烤着吃了。” 见她这话锋转的有些快，把楚守信弄迷糊了。 他怒急反笑，把矛头对准了楚煜辰，也不喊儿子了，直接道：“璃王真要用这个态度待客？俗话说，过门都是客，就算你我素不相识，今日撞进来，璃王也不能就这么轰我们父女出去吧，传出去，百姓们听了也有失璃王的颜面，不是吗？” 楚煜辰冷笑，“听将军这么一说，倒是本王失礼了，只是本王实在不想因为将军失了胃口。”威胁他，还是用名声，他可不怕。 ?沐书瑶一边指挥着元飞他们干活，一边也听到了楚煜辰与楚守信的对话，这哪是对父子，活脱脱的一对仇人。 香草和香芹去厨房把野味都搬来了，按着沐书瑶说了，剁成块用木棍串好，石头点上炭火，用扇子使劲扇风。 ?刚燃起的炭火，燃烧不充分，烟挺大，呛的两人直咳嗽。 楚钟海也不去管那对儿孙，搬上椅子坐在边上指挥她们，“兔子要放这边，那个野鸡，要掰开了才能烤，否则肚子不容易熟，还有还有，哎呀，别离火那么近，大火烤出来不好吃！” 而罗皇则是满眼惊奇看着架在火上的野味，“咦，这个东西，跟朕平常见到烤的不一样呢！” 烤野味，以前他们打天下的时候都干过，甚至现在每年行猎都是一个必有的环节，可是就没这样烤过，感觉很新奇。 “哎呀，你闪一边去，别挡着我，也不知这丫头在上面抹了什么酱料，怎么这样香呢！”楚钟海此时也不管什么君臣之仪，不耐烦的把罗皇扒拉开，吸着鼻子嘟哝。 沐书瑶正跟花蕊交代事情，突然抬头看向楚月兰道：“楚月兰，往哪儿看呢，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明目张胆对着楚煜辰频放秋波，当她是死的吗？既然这个男人自己认定了，别的女人休想觊觎半分。 楚月兰又被点到名，一抬头，发现众人都在看她，急忙解释，“我没有，我没有盯着谁看！” “看见你这副样子我就想揍你一顿，别以为今天有你家亲戚在，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沐书瑶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 第一百四十四章自己动手 沐书瑶一靠近，楚月兰就吓的往后退。 楚守信见了立即闪身过去，拦在她们两人之间，“沐书瑶，你说够了没有，兰儿即使有逾越之处，你也不该对她动手，再怎么说，她是楚家的小姐，不是你可以随意踩踏的人！” 罗皇也远远的说道：“丫头，她顶多就是看两眼，无伤大雅，别真的对她动手啊！” 沐书瑶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皇上，楚将军好像对您给我的那个什么郡主的封号挺不满意的，要不您就收回去吧。” 才要开口的楚煜辰听了她的话，宠溺一笑，不再掺和其中，他倒要看看楚守信怎么解决眼下的难题。 果然，楚守信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指着沐书瑶的手指都有点擅抖了，咬牙切齿道：“沐书瑶，你别太过份！” “过份吗？”沐书瑶一脸无辜地看向罗皇，“皇上你也瞧见听见了，楚将军在明知我的封号时，还对我一直是连名带姓地对我大吼大叫，可见他根本没对那封号在意过。” 楚守信一听这话，见罗皇盯着自己的手指，忙缩了回来，有些结巴道：“皇上，你别听沐，郡主一面之词，臣，臣绝没有那个意思。” 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那罪名可不小。 “没那个意思？”罗皇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当朕是瞎的还是聋的，一开始也不过是看在你是楚老弟的儿子的份上，没追究，可你倒好，越来越过份了，朕给沐丫头封号，你有什么不满吗？” “臣不敢。”楚守信立即低头跪下，虽然心里充满意了不甘，可在皇帝面前却不得不低头。 “不敢的话，以后就对永康郡主客气点，她虽没有你那样的实权，却深得朕心。” “皇上，父亲真的没那个意思，只是沐，郡主迟早是父亲的儿媳，有时候说话……”楚月兰也跪下求情。 “楚家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养女来多嘴。”楚煜辰忽然转头看她，“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言行！” 罗皇看了看一直闭口不言的楚钟海，抿着嘴，不再说话了。 他算看出来了，楚家的一老一少都很讨厌楚守信，还不是一般的讨厌。 就连那个未来楚家的媳妇也讨厌他，自己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他可以不插手，楚守信却不可以，“璃王，永康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且兰儿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们看在她还小的份上，原谅她一回。” 这话把沐书瑶逗乐了，笑道：“小？楚将军您是说，她没断奶，还是没长牙，沐家的四小姐都比她懂事，更不要说那些您最看不起的乡下孩子了。” “我看她不是小的问题，是脑子有问题，楚月兰，你们不是非要死皮赖脸的留下吗？好啊，我同意你留下来，可是你要吃的东西，只能自己去烤，元飞，给她拿半个兔子过来，好好烤，烤好了，一定得吃掉！” 她说的是一定得吃掉，而不是只要烤好了就行。 “还有您，您也一样，我们乡下有句老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沐书瑶又让元飞拿了半只兔子给楚守信。 不是三句不离她是乡下来的吗？那她就用乡下的方法跟他说。 ?愣愣盯着手里黑乎乎的兔子肉，楚守信脸色简直比吃到苍蝇还难看。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向楚钟海道：“父亲，这是抚国公府吧，什么时候轮到沐，郡主作主了？” “哦，这个啊，没什么啊，既然你也知道这是抚国公府，那老夫让什么人作主，也就跟你无关，皇上都不在意……” 言下之意，皇上都没说什么，你挑什么刺？ 楚守信看了眼蹲坐在沐书瑶身边的罗皇，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不等这两人反应，罗皇觉得这办法不错，当先道：“对，你们自己动手，等吃到跟里时，自有一番乐趣。” 现场有两个讨厌的人在，楚煜辰低声与沐书瑶说着话，一边香草和香芹，分别拿了两个肥野鸡，翻烤着。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烤的，肯定就是楚煜辰和沐书瑶两人的。 默默的招来元飞跟杜伯，让他俩帮着自己烤。 最后落单的罗皇，身边更是不会缺了伺候的人。 至于楚守信和楚月兰两人，楚守信还好些，毕竟也是做过将军的人，行军打仗的时候，也经常自己烧东西吃。虽然大都是下人烧，可是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也能懂一些。 “咳咳，好呛人，”楚月兰搞不懂，为什么其他人在炭火上架食物，都不会冒烟，为啥她的兔子一放上去，浓烟一阵一阵的往上串。 才片刻的功夫，她脸上的妆已经花的不成样子。 披风上镶着的白狐狸毛，也被熏成了黑狐狸毛，粉色长裙也沾了不少的黑点。 ??沐书瑶看后，给她评价，“万粉之中一点黑，这里少了点！”她不光说，还动手往她裙子上抹。 楚煜辰看她小孩子气的动作，再看看楚月兰狼狈不堪的样，破天荒地大笑起来。 楚钟海看了三人一眼，多少年了，都没看到这个孙子开怀大笑了，而这瑶丫头如果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孙子也不会想尽办法定下那么个小娃娃，至于楚月兰那丫头的心思…… 他不经意地看了看儿子的脸色，果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气恼。 摇摇头，他决定不去管这些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儿子自己错把明珠当鱼目，与孙子闹得那么僵，把那两个废物当成宝，迟早有他后悔的一天。 院子里，楚月兰哇哇的叫，“你干什么？别再抹了，哎呀，我的衣服，很贵的！” ?她一手拎着兔子，一边在原地跳，使劲拍打裙子上的污点，可是现怎么拍也拍不掉。 楚守信又看不过眼了，“她没做过这些活，还是让下人来吧！” 这时，香草她们烤的野鸡香味已经出来了，兹兹的往外冒着油。 沐书瑶让花蕊拿来几个小罐子，每个罐子打开，都有浓郁的香味泛上来。 第一遍，刷一层油，又是刺啦刺啦的声音。 第二遍，撒上胡椒粉，然后再是花椒，孜然，最后，再是辣椒粉。 楚钟海眼巴巴地看她鼓捣半天，每抹一样，香味就浓了一分，他也想要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情势 “丫头，帮我也抹一些呗！”楚钟海先开口。 闻这香味，罗皇馋的也直吧唧嘴，“那个，能不能也帮朕这个抹上一些，闻着挺香。” 沐书瑶抬头瞄他俩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没做过这些活，想抹你们自己抹好了，不过这味道恐怕就不一样了，唉，独家秘方！” 楚守信就是看不惯沐书瑶这副嚣张的情神，此时一听她还罗皇的话都敢拒绝，深觉抓到了把柄，站起来大声道：“大胆，居然敢违抗圣意……” “大胆的是楚将军吧。”楚煜辰好以整暇地接过香草递过来的烤鸡，用小刀细细的片成小片，边说：“在皇上面前大喊大叫，就不怕冲撞了圣驾吗？” “你……”楚守信被噎得没话说。 罗皇也没把楚家父子的话放在心上，反正这父子两碰在一起，不吵起来才怪，自己要是把他们 话当真了，两人不知死了多少次。 他现在的注意力就在沐书瑶的香料了，自己也算吃过不少好东西了，可这么香的烤肉却没尝过。 楚守信没在沐书瑶那里讨着好，气闷地转头去看楚月兰，见她还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怒其不争的同时，脸上也划过一丝丢人。 唤过跟来的侍卫，“去帮帮大小姐。” 谁知，沐书瑶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执起一只筷子，嗖的一声，掷向那侍卫，对准他的手背。 “呃……”侍卫手上吃痛，手一松，野味差点掉在地上，还是元飞眼疾手快，接住了。又赶紧塞给楚月兰。 沐书瑶面露愠怒在看过来，“她是没有手，是白痴，还是废物，不过是烤个东西，需要你们这么多人替她求情吗？楚月兰，你还真是一无是处，想哭？你最好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否则下一次，这筷子，插的，就是你的眼睛！” 楚钟海和楚守信都震住了，她扔筷子的力道跟准确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罗皇倒并没有在意沐书瑶突然展视出来的武力值，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楚月兰见众人没有一个替他说话的，心中暴怒，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本小姐就是不干了，我回家，回家，总可以吧？” “香芹，拦住她！”沐书瑶淡淡的开口。 大家都知道香芹是楚煜辰送的她，会武是肯定的，因此她悄无声息的挡在面前，也没人在意。 香芹面无表情地说：“主子不准你走，你就不可以走！” 楚月兰气急了，反笑起来，“呵，她凭什么不让我走？凭什么？本小姐的衣服脏了，要回家换衣服，你给我让开，不过是个奴婢，叫你让开，你听见没！” 价值几百两衣服坏了，妆容也花的不成样子。楚月兰现在是满肚子怨气没处发，骂起人来，自然也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兰儿，休要无礼！”楚守信态度转变的也快，眼下情势不对，皇上在呢，怎么可以那么口无遮拦呢，万一一个圣心不悦，楚月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煜辰从楚月兰吵嚷时起，便有些怒意了，“再吵，把她绑起来，嘴巴堵上！”他说话时，还不忘翻动手上的片着手里的野味，眼看着一只快好了。 ?元飞站出来，“是，小的这就去准备绳子。” 楚守信觉得情势不对了，将楚月兰拖到一边，给她做思想工作。 罗皇看了直摇头，“你们家这位大小姐，中看不中用，以前还觉得她能上得了厅堂，现在看来，她即上不了厅堂，也下不了厨房，一无是处！” “嗳，你？”楚钟海余光瞄到沐书瑶阴沉的脸色一眼，反驳道：“她可不是楚家的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这。我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你别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也只有老爷子敢对罗皇这以说话了，“不过，我对沐家那丫头倒真的满意得不得了，真正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听到此，罗皇也看了沐书瑶那边一眼，再看看旁边满面笑意的楚煜辰得意道：“这回你怎么谢我，给你挑了那么好一个孙媳妇。” “嘁！”楚钟海冷哼了一声，“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我们家臭小子自己选的媳妇，怎么成了你找的了，你以前给他找的可不是她。” 提起那件事，罗皇板着脸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辰小子的意思，朕怎么可能下那旨，现在朝堂上还有人对此表地不满呢。” “不满？有什么可不满的，不信你试试让人公布臭小子的腿没治了，看有没有人再放一个屁。”楚老爷子一身戎马，斯文的话还真说不了几句。 而楚月兰站在远处，一边听着楚守信的训斥，一边看着楚煜辰的动作，眼里、心里、全都是羡慕，羡慕的要死。 本来这被宠的人该是自己，都是这个沐书瑶！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抢了自己的男人和宠爱！ ?楚守信说了半天，发现她神游天外，一点都不在状态，真有些生气了，“叫你来是为了让你夺回楚煜辰的心，不是让你在他面前处处矮人一头，楚家不养闲人，你好自为之。” 楚月兰终于听见他说话了，“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辰哥哥会杀我吗？我虽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但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楚家，辰哥哥小时候也把我当妹妹，他不可能杀我的。” 楚守信冷笑，“妹妹？你没看见他现在连我这个有身生父亲都不认，还管你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楚月兰闻言再次看向楚煜辰，发现他正跟沐书瑶有说有笑，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除非你能把楚煜辰拉回楚家有阵营，否则楚家也不会管你的死活。”楚守信又加了一句。 楚月兰听了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楚守信，却发现他眼睛里一片冰冷，这才意识到，他的话并没有开玩笑。 楚月兰这才意识到情势不对，急忙走到楚煜辰身边蹲下，“辰哥哥，你要吃什么？我来给你烤！”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本郡主不是厨娘 “滚，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这会叫本王，本王不介意把你的舌头拨下来。”楚煜辰眼皮都没抬一下，言语里全是厌恶。 楚月兰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现在相信楚守信的话了。 深吸了一口气道：“辰，璃王殿下，小女只是想帮忙，您的手才好，不宜过多劳累。”出口的辰字在楚煜辰不善的眼神中生生地咽回肚子里，一双眼睛里漫上水气，楚楚动人地看着他。 “你会烤什么？别把自己烤熟就算不错了，”沐书瑶讽刺道。 楚月兰又被打脸了，很想发火，又迫于威胁，不敢发火，“谁说我不会，你能做的事，本小姐也能做。 “来人，掌嘴！”楚煜辰冷漠地吐出四个字，旁边的花蕊立即上来给楚月兰一个嘴巴。 楚月兰的一边脸瞬间肿了起来，她捂着脸颊看向楚煜辰委屈地道：“殿下，小女做错了什么吗？” “在本王和郡主面前还敢自称本小姐，掌嘴还是轻的。”楚煜辰冷着声音道：“若有下次，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此时楚守信却一句话都没有替楚月兰说，只是在旁边看着。 楚月兰心头一凉，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她抓起楚守信烤了一半的兔子肉，拖了个凳子过来，她原先烤的，掉地上，也不能吃了。不就是烤肉做饭吗？有什么难的。 罗皇烤的肉也好了，撒上沐书瑶递来的香料，香气扑鼻。 楚钟海也弄到了香料，就连楚守信也从元飞手中买到一只涂好香料的野味。 楚月兰倒也想买，可是沐书瑶就是不让。 因此，等他们都快吃完了，楚月兰还没吃到嘴呢！ ?她的侍卫在一旁看的着急，可又不敢上去帮忙。 刚才被筷子扎到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他看的出，那位郡主没有内力，但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掷出的暗器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哎呀，楚小姐，你的肉糊了，”沐书瑶闻见一股焦味，好心提醒她。 ?随后，她又踢了元飞一脚，这小子看着老实，其实心里也是一肚子坏水儿。 急忙抓起地上的扇子，使劲往楚月兰面前的那摊炭火上扇。 本来那火就有些大了，他再一扇，直接就蹦出火星子。 火势往上窜，径直烧到了楚月兰的手，“啊，好烫！”她一叫，手一松，完了，又掉了。 那侍卫身形一动，凭空截下了快要掉进炭火里的肉，颇为责怪的看向沐书瑶，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元飞一脸不明所以的样，“我是觉得这火太小了，把火扇旺些，还能烤火呢！” 沐书瑶随即看了看天空，点头道：“是呢，我也觉得这天越来越冷了。” 楚月兰捂着被烫红的手，气愤的瞪着她，“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沐书瑶不理他，转而对楚守信提意见，“楚将军，依本郡主看，您家这位大小姐，太养尊处优了，连这么一点小活都干不好，这可不好，为人妻，哪能什么事都交给婢女干呢，总要自己动手，才能显示出诚意，您说是不是？” 这个观点，罗皇很赞同，不顾吃的满嘴油，直嚷道：“这话朕同意，这贤德的女子不但要上得了厅堂也要下得了厨房。” 见罗皇开口，楚守信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点头应是。 而楚钟海转头看了看正为自己的手，心疼要哭的楚月兰，再看看木香，麻利的串着土豆，架在火上烤的沐书瑶，忽然觉得差别好大啊。 幸亏当初自己没让那丫头进族谱，不然还真是请了一尊大佛回家。 “要不这样，让兰儿跟着郡主学几日厨艺？”楚守信眼睛一亮道。 “那可不敢，楚将军不是一直认为这是粗鄙下人的活计吗？你家又不缺下人，何必非要把好好的一个大小姐当下人使唤。”沐书瑶立即反对，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招这么一个麻烦在身边。 楚守信明显有些不满了，“不是郡主方才说，兰儿过于娇生惯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肯教她厨艺了？” “楚将军，你当本郡主是厨娘吗？要你家大小姐学厨艺，你府上没有厨娘了吗？”沐书瑶毫不相让地说：“本郡主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将军何必缠着不放，还是说你别有什么居心！” “我哪里会有什么居心。”被沐书瑶凉凉的眸光看着，楚守信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暴露在人前了，一时有点恼羞成怒地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郡主休要推脱。” “哦，皇上说了什么？”沐书瑶好笑地问。 哼，拿着鸡毛当令箭也得看看什么时候，当事人还在场呢，他就敢这么做，楚煜辰怎么会有那么蠢的父亲！沐书瑶有点嫌弃地想。 “皇上说贤德的女子应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楚守信得意地说。 “是啊，没错啊。”沐书瑶赞同道：“可是皇上何时说过，非要让本郡主教楚大小姐厨艺呢？” 说完还不解地看向楚煜辰，问道：“璃王有没有听到？” 楚煜辰淡笑地摇首，他就知道自己那个蠢父亲迟早会把自己绕进去，不过他可没一点可怜他的意思，谁叫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楚守信听了沐书瑶的话一愣，才发现自己上了沐书瑶的当，罗皇也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再转头看向老爷子那边，见他转头不理会自己，而罗皇则对他怒目而视。 楚守信心中一慌，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微臣失言。” “哼，只是失言吗？”罗皇龙目一扫楚守信，“怪不得会教出这样的女儿，原来都是跟你学的啊，楚守信你妄测圣意，罚俸一年，至于楚月兰，你不是要让好她学厨艺吗？今儿就随朕回宫，即日起在御膳房学习十日。” 楚守信听了身子软了软，倒是楚月兰听了眼里迸出一丝不亮，进宫啊，那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旦时了宫，她就有可能攀上贵人，到那时，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沐书瑶！ 不得不说，这楚月兰被“进宫”这两个字迷晕了头，也不想想她将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滑坡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罗皇也该起驾回宫了，可是看到一边的沐书瑶，才想起自己今天出宫的目的，便道：“瑶丫头，听说你被家里的姨娘赶出来了？” 沐书瑶坦然地点点头，随手摘了片树叶放在嘴里吹了起来，一曲清幽的调子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罗皇一脸讶异，而楚钟海则是满目惊喜，这丫头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 此时，天空中下起了丝丝小雨，不过这并不能打消众人难得的好心情，楚守信在用过午膳时就被赶走了，楚月兰也被打发到外面马车上候着。 沐书瑶一曲吹毕，就听见外面有人鼓掌，随着声音，一身淡青色长袍的罗晕从外面踏入，笑道：“真是好曲，没想到沐二小姐还有此等技艺。” 沐书瑶淡然一笑：“不值一提，都是些乡间粗鄙的玩意，哪比得上京城贵女们的琴棋书画。” “沐二小姐说笑了，以树叶为笛，这世上怕是没几各人做得到。” “二殿下过奖了，这些玩意在乡下最是常见，任何一个山野农人都能吹出一两首，不过是闲着没事，自娱而已。”沐书瑶就是看不惯罗晖这总自以为是的样子。因而随便说了两句，就找借口躲进屋里了。 “老二，你怎么知道朕在这儿？”罗皇脸色严肃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是自己现在的嫡长子，朝中早有大臣上书，要自己立太子，可是自己总觉得他的心还不够静，总想再磨练他一段时间。 罗晖见罗皇生气，忙躬身道：“今日午膳，儿臣进宫去陪母后，听宫里的人说父皇只带着几个人就出宫了，儿臣瞅着天气也不太好，就想着早些接父皇回宫。” 闻言，罗皇的脸色却更不好了，冷哼道：“你倒是孝顺！” 罗晖明知罗皇说的是反意，也只得低头浅笑地应着。 罗皇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问道：“郡主府收拾好了没有？” “回父皇，只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其余院子还来不及整理。” 罗皇点头，“算了，先让丫头过去住着，朕让金宝带了好些东西给瑶丫头，你与璃王一起把人先送过去吧，也好让人知道一下，这一下午永康郡主人在哪里，省得那些人乱说。” “是，父皇。”罗晖恭敬地应下，他正愁没机会接近这沐二小姐呢，如今父皇却把这机会送到自己面前，是不是父皇也在帮自己？ 沐书瑶正要谢恩告退，哪知罗皇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说：“传朕旨意，沐府姨娘，胆大妄为，欺侮郡主，赐自尽，沐家二小姐永康郡主正式赐住郡主府。” 罗晖点头，对于沐家死一个姨娘毫不在意，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沐书瑶身上，单独开府也好，以后自己多往那里走走，看见的人多了，沐书瑶就算想嫁别人也难了，到时还不是自己的！ 沐书瑶是与罗皇一起离开抚国公府的，罗皇自有他的侍卫护送，而楚煜辰则摆了王驾送沐书瑶去朱雀街的那所宅子。 罗晖本也是一起去送的，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雨竟在皮时越下越大，罗晖权衡利弊后，最后来是打算亲自送罗皇回宫，反正只要沐书瑶一日不成亲，自己就还有机会。 罗皇也就由着他了，不过他可没忘了让人到沐府去宣旨，同时把沐书瑶的那些聘礼全都搬出沐府，送往郡主府。 此时天气更加阴沉了，街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也有几个亲眼目睹璃王护送沐家二小姐进了朱雀街的宅子，再加上楚煜辰故意让人散布的消息，没一会儿，大伙都知道，这沐二小姐是被府中姨娘欺负了，璃王这才带她进宫去讨了旨，让她自立门户，而且这一下午人家是在抚国公府看望自家未来的爷爷。 这么大的动静沐府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当管家沐康把这件事报告给正堂的诸位主子时，大部份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沐永年和老太太，他们还想着靠沐书瑶的关系呢，如今却上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而这时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从抚中公府国京城的路上有低洼的地段，水都涨的老高。 沐书瑶和楚煜辰的马车是好不容易才过来。 这让她有些担心罗皇，这样的天气，最容易造成山体滑坡。 正想着呢，?外成响起马车夫的声音，“郡主，前面王爷的马车停下了。” “怎么了？” ?为了防止两边的车窗漏雨，楚煜辰已经从里面已经拉上了木质的窗门，车内的两壁上都点燃着油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沐书瑶的马车见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也停了下来，她掀起车帘往外看去。 最前面是几辆残留下马车，车体已经四分五裂，雨下的太大，天色暗淡，都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沐书瑶的眼力不错，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被折断的树木，山下的大石块压着的人，不晓得是生是死。 “王爷……”楚煜辰的车夫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可看到前面的惨样还是有点震惊。 反倒是楚煜辰冷静地对后面沐书瑶的车夫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别动。 紧接着又对自己的车夫说：“你去未来王妃的上，把车夫换过来，你掉头往回走，本王记得后退十里地那有一个岔路，你拐进去。” 可是他有话刚说完，后面又来了几辆马车，也缓缓的停下，这条路基本上是通往京都城内的必经之路，他们再想躲已然来不及，真是麻烦。 “璃王殿下？永康郡主？你们为何停在此处，是有什么事吗？” 马车外，传来低沉的嗓音，沐书瑶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长相英武，一脸正气，不过她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只是客气地道：”我也不清楚出了何事？璃王送我回府，走到这里马车突然停下了，我也才在上去问呢？“ 这时楚煜辰的车夫过来了，见到男子，行了一礼，”小的见过马世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哪儿来的二百五 因而沐书瑶即算没见过人，也立即从脑中翻出眼前之人的资料，英国公府世子单铭，含风书院学子。 她这才发现，这条路不仅是回京城的常走的路，也是含风书院回京城的必经之路，那么前面那些被山石沐书瑶这几天也没闲着，张有庆等几个小伙伴陆续进了京，慢慢以美丽家为主，成立了一个情报收集点，把京城的贵族圈的人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压在下面的人，可能也有书院的学子？ 还在她想着的时候，那单世子也看清了看面的情况，有些责怪的开口，“郡主为何不救人？” 闻言，沐书瑶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道：“我这郡主的封号也是个有名无实的，比不得单世子家族底蕴深厚，何况我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救了？” 单世子皱眉，然后从马车上叫下来两个小厮，三人就冒着雨，向前面的事发地赶去。 “小姐，这人是不是这儿有病啊！”花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些人应该是被压不短的时辰，就是挖出来也是尸体，而他还吃力不讨好，那些官家的夫人们肯定埋怨救人慢，害死的自家儿子女儿。” 沐书瑶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只见那单世子竟然缠着楚煜辰的马车在说话，明显的是要求他派人救人，嘴角弯起一抹讽剌的弧度，“那人就是个爱逞英雄的二百五。” 一旁的香草也笑了，“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的白痴。” “原本大家都说英国公府的单世子是个正直的，原来脑子有问题。”香芹看了一眼一脸挫败地从王爷车前离开的单铭，眼中满是讥笑，还想让王爷出手，他以为他是谁啊！ 前方，单铭独自带着两个小厮费着九牛二虎之力在石头泥沙，断树底下翻人。 此时还有后来赶到的公子小姐们也有热心人，停下马车，派丫鬟婆子去救人。 沐书瑶看到这里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吩咐香芹，“你下车去跟着忙活下，做做样子就成，看样子是没活的，挖尸体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赶到的官差吧。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意思下就行。” 香芹听了点头就要下车，却不料沐书瑶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机灵点儿，注意自己的安全。” 短短的一句话，听得香芹心里暖暖的，用点点头道：“主子放心，奴婢晓得，奴婢还要保护主子呢。” 沐书瑶见香芹跳下车时，马车外的雨还在下，且并没有减小的趋势，若一会再发生滑坡，几个人没准真的会有危险。 都怪那个二百五的单世子，没事找事，这个时候不应该先闪的远远的，要是真有那份心，就报官处理，也不用在这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香草气呼呼地给沐书瑶倒了一杯茶，“小姐，这雨越来越大，天色也黑的和夜里一样，在前面的死人堆里能救出什么人来，害的后赶到的公子小姐们都要或多或少的派上两个人去救援，实际上就是陪着一起等死，这是什么逻辑，猪脑子！” “可是大家都在救援，我们不好袖手旁观的。”沐书瑶淡淡地说了句，“放心，香芹的功夫比你好，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这两人虽不是一起到她身边的，却是从小在一起受训，感情自是比别人好一点。 “奴婢不是担心香芹，是说那单世子脑子有问题！”香草直言不讳地说：“您瞧这天色，黑的和什么似的，我们回不去，难道要宿在山野吗，就算要回抚国公府，也是不近的距离呢。” “啊……” 前面传来喊叫之声，沐书瑶等人一惊，她快速的撩来帘子下了马车，定睛一看。 前面可不得了，由于雨势过猛，再一次的山体滑坡，这次两边都滑下来几块大的巨石，在帮忙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躲闪不及，很快就被压倒了两三个，只露出一片的衣角，传来一阵阵的惨叫。 “卧槽！” 沐书瑶气的骂了人，这次她是真心上火，心里无比的怨念，刚想冲出去。 香草却快她一步，跳出马车跑到前面拖回了香芹，确保她暂时安全。 而原本想过来的元飞见此，也停下了脚步，与香草对视一眼，见香芹无事，才大声问道：“单世子怎么样？” 沐书瑶见香草扶着有些狼狈的香芹回到车上，又听见元飞大喊，脸上挂起丝丝冷意，好吧，救人吧，活人一个没翻到，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自己送死别人管不着，还以这样的方式！ “救人啊，救人啊，我们世子的腿被巨石压断了！”正这时候，外面就传来小厮撕心裂肺的喊声。 这种情况，不下车去帮忙说不过去，沐书瑶窝火的很，却也只能带着香草等人亲自下车，那边元飞也带了一个小厮过来，旁边也来了几个公子小姐，十几个人大家一起使了吃奶的劲儿，把巨石搬走。 当然沐书瑶等几人躲在元飞身边，根本没出什么力。 小厮背着单世子上了马车，一个招呼不打的掉头，世子的腿被压断，还不知道能不能接上，必须要赶快回到城里快速的做处理。 众人被扔在原地淋雨，没有一个人心里不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前面又发生小规模的塌陷。 此时元飞站出来高呼道：“璃王殿下说了，请各位公子小姐呆在原地别动，以防再次遇到塌陷，王爷已发信号回城，救援的官差应该很快会到。” 这时候众人心里正是慌乱的时候，听到璃王的侍卫这么一喊，倒也安定下来，纷纷坐回自家马车，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引起塌方。 没一会儿，京兆尹果然带了大批的官差赶来，有了官差的指挥众人心里就更有底了，纷纷向楚煜辰道谢，毕竟若是没有他，今日自己可就有可能被那单世子连累了。 大家都不笨，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谁的心里都藏着那么一丝热血，可真要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还是后者重要一些。 第一百四十九章 自己的宅子 其实，要真追究起来，后面那几个丫鬟小厮都是因单世子而死，虽然他亲自出来救人，又被压伤了腿，可却没几个人同情他的。 若真有这个心，一早让官差来处理，也不用累得他们在这里担惊受怕的吹冷风，而他自己也不用受伤，完全是自作孽，居然还正义凛然地责怪璃王和永康郡主不救人？ 先别说这两人一个是弱质女流，一个是不良于行的残疾，至少，他们的脑子比那看上去正直的单世子聪明多了。 倒底是领兵打过仗的，虽然现在受伤了，该有的头脑还是在的，至于那个沐书瑶，想来也是因为王爷的嘱咐才没有乱动的，这一刻，一些小姐有些羡慕起沐书瑶来了，她可是被赐婚给璃王了。 沐书瑶是直接被送回朱雀街御赐的宅子的，听楚煜辰说，那本就是前朝一位公主的府邸，公主远嫁和亲之后，当时的皇帝因舍不得公主，便把她的宅邸保留下来，以作公主回乡省亲之用。 只可惜，那位公主红颜薄命，只嫁到外邦三四年，就因水土不服去世，这间府邸也因此空置了几十年。 到了府邸，天色无经完全黑沉了下来，沐书瑶没看清花园的景致，直接进了一个精巧的院子。 楚煜辰命人给她准备晚膳，看着她用完了，才嘱咐她早点休息，自己坐马车离开。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 因为沐书瑶来是匆忙，府里也没添置什么人，何况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弄一大堆侍卫家丁也不合适，因此府里如今只有一对楚煜辰送来的老夫妇。 老头子姓张，看着门房，老婆子就帮着花蕊等四个丫头在内院伺候。 张老头在内院门口招呼了自己老伴一声。 张老太才进内室回禀道：“郡主，沐老爷带人来看望郡主。” 沐书瑶挑了挑眉头，这个沐永年来得还是蛮快的，怕是昨天的旨意到了沐家他就想来了吧，只是没想到下了那么大的雨。 “让他去大厅等等，本郡主马上就到。”沐书瑶倒也没有不见他的道理，毕竟是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她若是拒绝也说不过去。 洗漱过后，沐书瑶才带着四个丫鬟去了前厅，其实这宅子收拾得匆忙，也就收拾出一个偏厅和如今沐书瑶住的院子。 白天看自己住的院子，才发觉其实这宅院的格局还是不错的，?四进的院子开阔明朗，院子种着几株桃树，只是如今已是深秋的季节，桃花尽落，连树枝上也没有几片叶子，院子周围种了几株紫竹，还有一些花草，只是太久都没有人打理，花草长的有些杂乱，秋风落下的枯枝未完没来得及清扫干净。 一路走来，崇门丰室，高台芸榭，假山石室，有悬葛重萝，雅致中带着大气。只是这宅院因多年无人居住，显得有些萧瑟。 进到偏厅，见沐永年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上，打量着这还未摆放整齐的偏厅，眼中露出一丝轻蔑。 “父亲今日不用上朝吗？”沐书瑶自然把沐永年的神情收入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给他行了一礼，客气地问。 沐永年眼神复杂地看向沐书瑶，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道：“金氏已死，雨晴已出家为尼，沐家再也不会有她们两个存在。” 沐书瑶却是好笑地看了沐永年一眼，他这是想干什么，一死一出家就可以抹去两个活生生的人吗？难道他忘了，金姨娘生的可不是一个孩子，且都已经懂事，他认为那两个孩子也会如他一样当金姨娘死了吗？ 见沐书瑶不开口接话，沐永年以为她还在生气，便语重心长地道：“书瑶，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金氏人已死，你也算出了这口气，何况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开府自立实在是……” “可是父亲别忘了，女儿有皇上的旨意。”沐书瑶毫不愧疚地把罗皇搬了出来，“何况这本是皇上赐我的宅子，我被家人赶出来，总不能住别人家吧，这里好歹也算是我自己的宅子。” 沐永年真的是很头疼跟沐书瑶说话，好像不管说什么，在她听来都有另外一番意味。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为父保证你回府之后，没人敢再为难你。” “而且听说昨日你是和璃王一起被困郊外的，虽说你和他已有了婚约，可这孤男寡女身处荒效野外，说出去总是不太好听，你是不知道，现在京里已经传出有损你闺誉的话，你要是在这个当口自立门户，岂不让人有更多的谈资！” 沐书瑶笑了，笑得淡然，她可不认为这个所谓的父亲会为她着想，恐怕是为了那些楚煜辰给自己的聘礼吧，毕竟当时，罗皇可是下旨让人把那些东西一件不落地搬到郡主府。 没想到沐永年竟还惦念着那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以为强行把自己留在沐府，那些东西就是沐家的了吗？他是不是太高看了自己。 “瞧父亲说的，昨日跟女儿和璃王一起被困的可还有许多含风书院的学子，怎么到了父亲口中就成了孤男寡女。”沐书瑶冷淡地说：“何且昨日郊外倒底发生了何事，父亲不会不清楚，怎的这么容易相信外人的胡言乱语。” 沐永年才要开口，却又听沐书瑶幽幽地说：“如若发生此事的是大姐姐，父亲怕是会先关心大姐姐有没有受伤、受惊，而不是声声质问吧。” 语气虽然平淡，却让沐永年后背升起丝丝凉意。 “瑶儿，为父……” “父亲请先回吧，女儿受了惊吓，想在自己的宅子里静一静。”没等沐永年开口，沐书瑶直接截断了他想出口的话，转身朝外走去。 沐永年却是闪身拦在沐书瑶面前，面露愠色道：“你怎么跟为了父说话的，我可是你父亲！” “父亲？”沐书瑶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讥讽道：“一个丢弃自己亲生女儿十四年的父亲？” 第一百五十章 不想见的人 “胡扯，你那是在庄子上养身子……”说到这里沐永年停住了，一张老脸有点泛红。 “呵呵，父亲也知道说不下去了。”沐书瑶轻蔑地说：“往日里我跟着你们说，你们还真以为这是事实了，你让周嬷嬷从哪里找到的我，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或者直接告诉皇上？” “你，你怎么敢？”沐永年火大的扬手说要打，却见沐书瑶把脸伸到他面前，“你打啊！正好一会儿皇上还会派金公公送些东西来，咱们就一起说说清楚。” 被沐书瑶这么一说，沭永年的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脸上更是青红一片，最终叹了口气道：“为父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这个女儿性子绵软乖巧懂事，不会做出任何违逆自己的事情来。 可是现在…… 沐书瑶听了又笑了，“这要去问你的好夫人，若是没有她的‘教导’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何况我昨日受了那么大的惊吓……” 言下之意，我现在有点反常也很正常，毕竟听说有几个胆子小的小姐今日都病了。 沐永年一想也对，沐书瑶倒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于是语气也放柔了不少，“在咱天璃，就算是皇室公主，除非是出嫁，不然也不会有单独的公主府，何况家中还有姐妹和母亲可以给你做伴，总好过你孤孤单单一个人。” “况且皇上也最是喜欢重孝道的孩子。”话里话外，无外乎还是让沐书瑶搬回沐府。 沐书瑶心下暗笑，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却有一丝为难道：“可我那青园太小了，还不如这里住着畅快。” “瑶儿想要府中哪个园子，随时都可以搬去，那青园确实太不成样子了。”沐永年一听沐书瑶有要求，心下便是一松，有要求就好，最怕是无所求。 “那父亲且先回吧，就算书瑶要搬回去也得先进宫向皇上说明。”沐书瑶淡然地开口。 “好好好，这才是父亲的乖女儿，父亲在府里等你。”沐永年见目的达到，连声说好，带着小厮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小姐，你还真回去啊。”花蕊不赞同地道：“金姨娘虽是咎由自取，可难保三小姐不记恨在心，还有那个病歪歪的二少爷，那可是他们的亲娘。” “你以为，我们真能在这儿住下去吗？”沐书瑶却是看得十分地透，“昨日来这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以为皇上下旨让我自立门户是真心的吗？” “反正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圣旨已下，他还想反悔？”花蕊有些不敢置信。 “反悔倒不至于，不过心里总会有一层隔应。”沐书瑶也不绕弯子，直接点明道：“那老头是个极重孝道的人，而我假如真的住在这里，沐永年就有可能三天两头跑来，时间一长，就会有人说我恃宠而娇，不孝父母，到时所有的言官都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然后皇上就会觉得小姐品性不佳，不再庇佑小姐，到时就算有璃王在，也堵不住悠悠众口。”香草接了一句。 沐书瑶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不是让我回去吗？好啊，我就回去！只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沐家会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几个丫鬟听了沐书瑶这话，不由得齐齐抽了抽嘴巴，她们这位小姐是打算不让沐府的人好过了。 唉，那些人也是真是，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贪财，你贪谁的财不好，非要贪这尊大佛的，接下去的日子估计不会太无聊了。 沐书瑶进宫的时候又是大张旗鼓，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昨天被自家姨娘赶出家门，到抚国公府去呆了一下午，回来时遇见滑坡，被困郊外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她也就不介意再高调一把。 可是她能淡定，花蕊却不淡定了，苦着脸对沐书瑶说：“小姐，他们这些人怎么那么是非为分，明明咱们当时还救了不少人，为何还有人说您和璃王见死不救，甚至……甚至还说你跟璃王其实……其实是在幽会……”后面的话花蕊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说就说吧，嘴在人家身上，你家小姐我又不能叫人去捂住所有人的嘴。”沐书瑶稳稳地端着手中的茶杯，可是暴出的青筋，却显示了她的愤怒，都怪那个二百五，救人不成害了自己不说，还搭上了她的名声。 沐书瑶唤过小芳，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小芳点头，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也车。 香草和香芹看到这样的小芳，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又看眼旁边生闷气的花蕊。 沐书瑶虽然看似在闭目养神，却没有忽视二人的神情，开口道：“你们也别猜了，花蕊和小芳都会一点武，当然没你们那么厉害，可是自保的话绝对没有问题。” “主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香草跟沐书瑶的时间相对长些，可是她也没发现那两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竟也会功夫，那么主子自己呢，是不是也会？ “行了，你们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想管，今后你们也是我身边的人，我也不瞒你，我也会一点自保的功夫，不过平时不好显。”沐书瑶叹了口气道：“不过以后倒没什么问题了，大家都知道香芹是会功夫的，那我身边其他几个丫头会点防身功夫也不足为奇了。” 香芹嘴角狠狠一抽，原来主子把自己给利用上了，不过她却不反感这种明打明的算计。 ?所有的皇宫都是一个样，宫门高大雄伟，有禁军把守。 ?远远的见到沐书瑶等人，禁卫军头领急忙喊话，沐书瑶亮出罗皇刚赐的金牌，马车几乎是没有停顿的，便越过三道宫门，进了内宫。 ?到了钦德殿门外，还没见到皇帝，便先见到了正由里面出来的二皇子罗晖。 说实话，沐书瑶很不想见罗晖，总觉得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太过炽热。 可她不想见罗晖，可罗晖却想见她啊，尤其今天沐书瑶算得上是盛装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唇枪舌战 今日的沐书瑶想着是进宫见罗皇，太随便意了也不好，因而穿了一身水蓝色长裙，衬的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水嫩。 香草的手很巧，将沐书瑶及腰的长发挑起一些，在头顶右侧梳个圆发髻，用一串珍珠链子，固定住。 乌黑的发，配着莹白的珍珠，几分娇俏，几分端庄。 余下的长发，全都散在身后，随着她走路的动作，长发微微飘动。 此时，沐书瑶正被香草扶下马车，罗晖炙热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要不是昨日才见过你，本皇子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了，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沐书瑶还没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二殿下很闲吗？” 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怎么自己到哪儿都有他，还能不能给她一点自由了！ 看到楚煜辰又一次及时的赶到，罗晖的脸色也不太好，讽刺道：“璃王近日的身子和心情都不错啊，没事天天出一溜哒，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主动进宫。” 楚煜辰听了，耸耸肩，扫了眼面无表情的沐书瑶笑道：“本王原本医治无望双手已好，就连双腿也有望康复，心情自然就好了，何况如今又有了未来王妃，更算是人逢喜事了，怎么，二殿下不替本王高兴吗？” 高兴个屁！罗晖心下骂了句粗话，你要是一直残疾下去，要皇子才是真的高兴，只是面上却丝毫不露，冷笑道：“璃王莫要高兴得太早，这不是还没好吗？本皇子听说替你诊治的那位神医云游去了，璃王还是自己保重的好。” “哦，神医云游去了。”楚煜辰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撇了沐书瑶一眼，语气轻松地说：“二殿下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你……” “楚煜辰，你少血口喷人，本殿下是受英国公所托，向父皇求人时，被告知的。”罗晖见楚煜辰竟是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不由得怒了。 再扫了眼一边的沐书瑶，见她正面色如常地往里走，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璃王难道不知，单世子因昨日救人，被巨石砸断了双腿，据说璃王当时只是冷眼旁观，这也太令人心寒了。” “心寒？若不是那个愚蠢如猪的单铭执意逞英雄，后面几个人根本不会死，虽说是奴才小厮，可也是爹生娘养的，二殿下是觉得人命还不如单世子那个蠢蛋的伤势重要？” 楚煜辰见沐书瑶丢下他快要进殿了，说话越发不留余地，“在场那么多公子小姐，为何别人没受伤，单他一人受伤了？” “这代表单世子心肠好。”罗晖也是故意阻挡楚煜辰的脚步，胡搅蛮缠道。 “心肠心？二殿下是没上过战场，你可知，他这种好心肠有可能就输了一场战争，一个好大喜功，却不量力而行的人，就是死了也不足惜。” 楚煜辰当然也看出了罗晖的故意，当下目露寒光地道：“如果他老实地等待救助，或者退回去报官，也不会害人害己。” “可是，单世子的小厮却产是璃王先见死不救，世子看不过眼才下去救人。”罗晖依旧毫不相让。 楚煜辰扫了罗晖一眼，“二殿下是觉得应该让本王这个不良于行的人去挖尸体？” 说完不再看罗晖一眼，扬手指挥着元飞推着自己往殿里去。 罗晖摸了摸鼻子，倒底不敢再拦住他的去路。 只是未来的王妃！呵呵，只要有未来两字在，就不一定了！ 照理说，现在这个时候罗皇应该还在早朝，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的早朝取消了，罗皇只说是身体不适。 原本楚煜辰也没当一回事，可进到殿里，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他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又扫了眼殿内，并不见沐书瑶，才问旁边的太监，“皇上如何了？” “回璃王，皇上的老寒腿又犯了，郡主正在里面劝皇上喝药呢。”小太监很有眼色地回答。 殿里药气浓重，太监们点了檀香，古朴的香气驱淡了药味，还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只是要真正的凝神静气，光靠这檀香是不够的。 楚煜辰十分信得过沐书瑶的医术，有她在，或许罗皇十几年来的老顽疾可以治愈也说不定。 其实他每次看见这位高高在上的老人痛得死去活来，他心里佩服的同时也很心疼，若能治得好，也算是功德一件。 楚煜辰摆手让元飞出去，这才拿起桌上的茶叶，行云流水地泡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温度适中的泉水被注入极品茶叶中，淡幽沁人心脾的香气便散发了出来。 “好茶。”一道沉稳的低音从屏风后传出来，紧接着，金宝公公亲自扶着面色有些暗淡地罗皇行到小几前。 楚煜辰微微躬身，“臣，见过皇上。” 罗皇看了金宝一眼，金宝会意，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下，自己也在最后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那道红木门，自己守在门口，防止任何人的闯入。 罗皇看了接替金宝工作的沐书瑶，慈爱地说：“瑶丫头，你也坐吧。” “谢皇上。”对这个老人，沐书瑶还是挺尊重的，至少他不是个昏君。 “皇上，这是臣泡的茶，请皇上品尝。”楚煜辰见面前两人相处和谐，脸上也露出为数不多的笑意。 “哦，你亲手泡的茶，可不多得，朕是非品尝不可。”坐于主位上的罗皇伸手就去接茶杯。 可是他刚闻了闻，才想品，旁边却伸过来一只小手，沐书瑶取过茶杯道：“皇上您才用了药，不宜喝浓茶，不然会冲淡药性。” 楚煜辰看了眼皮不觉抽了抽，这丫头也太大胆了吧，她可知道她面前的人是谁？就不怕龙颜震怒吗？ 他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岔过去，岂料，罗皇却小心翼翼地说：“就那么一小口也不行吗？”那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国之君，倒像是个耍赖的普通老头。 “皇上，有舍才有得，为了您的龙体，您还是忍忍吧。”沐书瑶却是丝毫不让地说：“况且也不是一直不能喝，只是要过一个时辰，那时您随便喝多少，臣女都不会管。” 罗皇撇了撇嘴，“你总不能让朕一个时辰不喝水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可惜他不要 沐书瑶笑眯眯地执起面前的空杯，从玉壶里倒一杯热水，又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扔了一样东西进去，原本淡而无味的热水，立即散发出阵阵清香，虽比不上极品的天香茶，却也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丫头，你这是什么茶？”罗皇惊奇地看着沐书瑶递过来的茶盏，先是闻了闻才品了品，顿觉满口清香，苦中还带点甘甜。 沐书瑶则是毫不客气地品起她从罗皇手中截下的那杯茶，满足地眯了眯眼，才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菊花配上一点常见的药材，可比不上皇上这里极品的天香茶。” “什么极品不极品。”罗皇听出沐书瑶的言下之意，遥遥地点着她的额头道：“鬼丫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茶就直接开口，何必那么拐弯抹角。” 说罢又尝了口手中的茶道：“朕倒是觉得这茶不错，可有名字。” “这个只是臣女根据皇上体质配的，虽说如今对皇上的身子有好处，但毕竟里面也有药材，是药三分毒，臣女倒不主张皇上多用，平时这茶泡得淡一点，还是不错的。”说着甚至还有些调皮地向罗皇举了举茶盏。 “臭丫头。”罗皇很想把手上的茶盏冲沐书瑶掷去，可想了想又舍不得里面的茶，改为笑骂道：“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还真跟辰小子一样一样的。” 沐书瑶一脸无辜地道：“皇上，您这可是冤枉臣女了，臣女可没说错，什么补啊都不如这食补，茶水虽好，过浓也会伤身。” “算了，你也别臣女臣女的，我听着别人这么自称倒也没什么，怎么到了你嘴里就那么别扭？”罗皇疑惑地问，自己也把尊称给扔了，自己称起我来了。 沐书瑶笑笑，不在意地说：“那是她们别有所图，心思不坦，或是见着皇上您紧张了，这人一紧张，音调就会变，您听着自然不舒服了。” “你懂得不少。”罗皇话中带话的说。 沐书瑶却是装傻充愣，“我是学过医的，对这些当然也在了解一点，医学里最基本的就是‘望、闻、问、切’四字。这也属于‘望’里面的一种。” “算你丫头有理。”罗皇嘴上是这么说的，眼睛里却露出精光对楚煜辰说：“你小子这双眼睛就是毒，我的儿子们看人要是有你一半准，我也不必忍着病痛处理国事了。” 楚煜辰骄傲地看了沐书瑶一眼，“瑶瑶自是臣心中的宝贝，您啊是羡慕不来的。” ?如果不是见过楚煜辰的祖你与父亲，沐书瑶都要以为他是这老皇帝的儿子，不是长的相似，而是这位两人的相处模式，俨然是父慈子孝的场面。 老皇帝听到此，却是哈哈一笑，“谁说羡慕不来，我收她当女儿不就行了吗？” “不要，皇上，我帮您缓解病痛，您可不能坑我啊。”谁料，楚煜辰还没有出言反对呢，沐书瑶倒是先开口了。 “为何？”老皇帝不解地看着沐书瑶，想不通她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要知道，这世上抢着当他女儿甚至孙女的人也多的是，怎么到了她这儿，反倒是推她入火坑一样。 于是声音里带了一次诱惑道：“你可知，做了朕的女儿是什么身份？” “不就是公主吗？”沐书瑶却是毫不领情地道：“我还在为您加给我和这个郡主身分担惊受怕，再变成公主，您是成心让我晚上睡不着觉是吧。” “此言何意？”老皇帝懵了，连一旁的楚煜辰也一脸茫然在看着沐书瑶，等待她的回答。 沐书瑶深吸一口气，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皇家公主虽然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可责任却也大。” “哦，有什么责任？”老皇帝来了兴趣，他的女儿现在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吗，有什么责任要担的，就算这世道再乱起来，也用不着她一个女儿家带兵打仗，也不需要她处理朝政，还有什么责任好担的。 沐书瑶却突然站起来，冲老皇帝行礼道：“这个得先要皇上恕了我的罪，我才能说。” 见她说得这般郑重，老皇帝心下越发狐疑，开口道：“准你畅所欲言，哪怕涉及朝政，也恕你无罪。” 沐书瑶心里这才踏实，在皇帝面前，还是小心为上。 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别看他现在笑眯眯的，待会儿保不齐一个不高兴就拿自己开刀，所以还是事先说明的好。 老皇帝都作出保证了，她也就不吊人味口了，“皇上，若是两国起了战乱，后又议和，最保险的做法是什么，要拉拢重臣最稳固的方法是什么？” 沐书瑶一连问出了两个问题。 “你是说联姻？”罗皇半眯眸子，似笑非笑地说：“这的确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说完又一脸老奸巨猾的扫了眼楚煜辰道：“你这丫头不提我倒是忘了，辰小子你也听见了，以后可不准再动不动给我脸色看。” “皇上说笑了，臣哪敢给您脸色看啊。”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点惶恐害怕之意，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沐书瑶听了此话，猛的回神，自己一个现代人，竟被这不知什么时空什么朝代的老古董给套路了，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又听老皇帝笑呵呵地说：“丫头啊，你都被辰小子订下来了，还担心个什么劲！我敢说，若我让你去和亲，这小子说不定就会领兵把哪个国家平了，然后回头把个烂摊子撂给我。”说着还状似幽怨地看了楚煜辰一眼。 “皇上，您怎么不干脆说他会反了您呢？”沐书瑶这句话也是没经脑子就出溜出来了，可话音一落，却是傻眼了，这不是成心坑楚煜辰呢吗！ 谁料，老皇帝听了她的话，竟是哈哈一笑，指着楚煜辰道：“他小子要是要我这天下，给他又何妨，反正这天下也不是我一个人打下来的，不过如果是楚守信，或者是楚家的别的什么人，就免谈了。可惜啊，这家伙就是不要！” 第一百五十三章 脂粉味 听老皇帝这言语当中，没有丝毫的试探，沐书瑶听得有点懵了，古代的帝皇不是把皇位看得比命还重要，不然历朝历代哪来那么多弑杀弑君的事情。 偏偏这位老皇帝却是个奇葩，巴不得别人接手他的皇位，最奇葩的是，他并没有想传给自己的子孙，倒是想传给一个外姓人。 难道这个时空的皇帝就连脑回路也跟自己那个时空历史上的那些皇帝不同？ 正当沐书瑶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楚煜辰的声音淡淡地响起，“皇上不要老拿这种事开玩笑，难道您想臣早点死吗？” “这种话要是让您的几个皇子听去，臣的璃王府就算是铜墙铁壁，也经不住那么多人的明枪暗箭。”楚煜辰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皇帝又不是没儿子，相反他的儿子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光成年的就有两个，这种话让他们听了去，不争着来杀他都对不起他们生在帝皇家。 “嗤！你会怕他们？”老皇地嗤之以鼻道：“这些年你当我真老糊涂，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要不是你让着他们，他们早就去陪他们的祖宗去了，大不了我叫他们出银子帮你修王府。” 沐书瑶听了又是一愣，这是什么罗辑？果然异时空人，尤其是异时空的老古董的想法，不是她一个新时代人能懂的。 他的儿子去杀人，他叫自己的儿子给人修府邸，沐书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正这时，金宝躬着身子进来了，“皇上午膳时辰到了，您在哪里用膳，方才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都已经派人来问过了。” “就在这儿用了，你去告诉皇后她们，朕改天再过去。”老皇帝在金宝面前又恢复了一国帝王的冷肃，这变脸速度，看得沐书瑶直咂舌。 回头面对沐书瑶两人时又是另一副样子，说不上喜形于色，但脸上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你们俩也别走了，陪朕一起用膳御膳房最近出了几样新菜，你们也尝尝味道如何？” 沐书瑶与楚煜辰对视一眼，正要开口拒绝，就听外面传来环佩的声音，以及一大群人的脚步声还有浓浓地香粉味。 不会是某位娘娘直接找上来了吧！ “父皇，听说辰哥哥进宫了？”话音刚落，一个壮硕的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拉着罗皇的手直晃。 沐书瑶略一挑眉，将老皇帝眉心微皱的神情收于眼底。 其实在罗嘉一开口的时候，沐书瑶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只是想看看老皇帝对这个亲生女儿的态度，毕竟听说这可是他唯一活下来的女儿。 照理说，在这皇宫里女孩子应该比男孩子少许多威胁，可这宫里倒好，男多女少，也不知道那些嫔妃是怎么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把孩子生下来且养大的。 “别胡闹。”耳边听老皇帝对罗嘉的斥责，声音里带着丝丝不满，“你是一国公主，怎么如此毛毛躁躁的，平时跟嬷嬷们学的规矩都白学了啊！” “父皇……”罗嘉撒娇地叫了声，而沐书瑶听了这声音却反射性地抚上自己胳膊，她实在听不惯这声音。 就在此时，一件温热的披风搭在沐书瑶的肩上，耳畔传来楚煜辰的声音，“如今天气转凉了，你身子向来不好，别冻着了。” 沐书瑶翻了个白眼，身子不好？你哪儿看出本姑娘身子不好了，那些外面说说的话，别人信，你也会信，骗鬼鬼都不信吧。 可是偏偏这男人还说得煞有其事。 鬼信不信，沐书瑶是不知道，但她却知道罗嘉反正是信了，看她身上披着楚煜辰的披风，忍不住跺脚叫道：“父皇，你看他们……” “他们怎么啦？”罗皇心知自己的女儿心系楚煜辰，可对方并不想娶她，而且没有对比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一比，差距不是一点点。 先不说这礼仪规矩和样貌长像，就是这穿衣打扮也根本比不了，瞧瞧人家沐书瑶，一袭简单地淡蓝的衣裙清清爽爽的；哪像罗嘉，瞧那身花花绿绿地衣服，把原本有点发胖的身材凸显得更胖。 还有那脸上的妆，看看都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画出了一张鬼脸，以前看着倒也没什么，现在看了沐书瑶，再看看罗嘉，老皇帝在无语地摇头。 如果他是楚煜辰，也看不上罗嘉。 因而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严肃地说：“他们是未婚夫妻，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逾礼的。” “可是，可是……”罗嘉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涂满脂粉的脸憋得通红。 沐书瑶察觉到楚煜辰的眉头拧是越来越高，脸色也越来越难着，再这么下去，甩袖离去也不是不可能。 她眉头一挑，从袖中掏出一条带着清香的帕子，轻挥了一下。 罗皇只觉周身围绕着的浓重的脂粉味淡了不少，他也深深吐了一口气，回首对罗嘉说：“你这妆是谁给你上的，也太浓了些吧，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都快比你母后都年长了。” “父皇，嬷嬷她们都说女儿这样才是最好看的，你没有欣赏眼光。”说着放开罗皇，跑到楚煜辰面前道：“辰哥哥，你说嘉儿好看吗？” 却见楚煜辰一手拉着沐书瑶，一手控制着轮椅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才冷冷在看着几步外的罗嘉道：“公主爱怎么打扮，那是你自己的事，臣无权置喙，只是请公主原谅，臣对女子的脂粉过敏。” “你骗人，那她怎么能站在你身边？”罗嘉上前一步，见楚煜辰又退了一步，这才气愤地指着沐书瑶说。 楚煜辰转首看了身边的人儿一眼，嘴角弯了弯，难得看到这个小丫头那以安静，心情不由得好了起，只是面去罗嘉时，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冷肃，“瑶瑶从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不信。”罗嘉知道自己追不上楚煜辰，在原地跺脚道：“沐家大小姐身上都是涂得香香的，她身上会没有脂粉味，恐怕她能用得起的才是最廉价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禁足 沐书瑶本还在旁边看着热闹，此时见罗嘉将自己拖下水，脸色立即拉了下来。 这种拉人下水的事，向来是自己做的，怎么能让这个品味怪异的罗嘉抢了自己的爱好。 何况这个女人还在觊觎自己男人，因而冷笑道：“原来跟沐嫣然亲厚，怪不得公主的品味如此……如此特别。” “沐嫣然怎么啦，她比你强多了，她可是相府的嫡女，又是京城四美之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是你一个乡下丫头比得了的。”罗嘉气结地叫。 “看来沐嫣然很得公主器重。”沐书瑶冷笑，“只可惜她就算是嫡女，也不过是继嫡女，我母亲才是原配，她一个继室的女儿即便是比我大一岁又如何，还是继嫡女。” 沐书瑶双眸紧盯着罗嘉那一张胖嘟嘟的大饼脸上，才发现，其实这张脸并不难看，只是圆了点，若是上装得宜，完全可以把她这张脸衬得更漂亮，至少以她多年设计搭配的经验，如果这个罗嘉好好倒收拾一下，这四美之位，绝对是名至实归。 见沐书瑶这么盯着自己看，罗嘉心里的点毛毛的，不由得大喝道：“大胆，你就算是沐相府的嫡女，也不过是区区臣女，怎敢用这种眼神盯着本公主，来人，给本宫掌……” “够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了？”罗皇见楚煜辰和沐书瑶的脸色都不好，不由得为自己这个傻女儿担心，明明小时候挺机灵一个小姑娘，怎么越长越歪了。 “父皇，是沐书瑶先对女儿不敬，该罚的是她！”罗嘉见老皇帝发火，有点嚅嚅地说。 “朕刚收她做了女儿，如今和你一样是公主，你说话客气点。”罗皇吐出一句让室内人都愣住的话，躲着沐书瑶的眼神，继续教训罗嘉，“你瞧瞧你都穿的是什么？红一块绿一块的，你当你自己是御花园啊，还不去换了。” “父皇，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呢，我可是你的亲女儿，跟这个……跟沐书瑶可不同的，她姓沐。”罗嘉委屈的说。 罗皇看了面无表情的沐书瑶一眼道：“这又有何妨，只要她愿意，朕可以立即赐她罗姓，名字进宗庙。” 沐书瑶简直无语了，做皇帝的人都这么任性吗？不过旁边楚煜辰的没有反对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她岂知，楚煜辰这时候却是巴不得罗皇给沐书瑶赐姓，这样她就是皇家的人了，是罗晖名义上的妹妹，那小子就算再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再打到瑶瑶身上，否则他就彻底与那张龙椅无缘了。 “皇上，我不愿。”等了半天，没等到楚煜辰开口，沐书瑶不失落是假的，可是脸上却丝毫不显。 转念又一想，这个世上最靠得住的毕竟还是自己，因而释然地一笑，对罗皇行礼道。 “还在怕？”老皇帝笑眯眯地问：“我怕也是我这女儿怕吧，她可是还没许人家呢。” “父皇，您又取笑儿臣。”听着这声音，沐书瑶不由得皱眉。 许是这会她的表情明显，被罗皇收入眼底，不由得叹了口气，拍拍罗嘉的手，才想说话，外面的金额宝进来说，膳食已经摆好，请皇上用膳。 罗皇吞下到嘴的话，对罗嘉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陪朕用完膳再走，正好书瑶在这儿，有些事你们可以一起聊聊。” “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罗嘉气哼哼地说。 “那你就滚回去思过，堂堂公主，穿成这样跑出来，有失皇家颜面，不是禁了你的足也不为过。”罗皇怒道。 罗嘉并不知老皇帝是何心思，就是楚煜辰也有点摸不清他打的什么主意，与沐书瑶对视一眼，淡然地说：“既然皇上要和公主谈事情，臣就先带瑶瑶出宫了。” “不行，辰哥哥，你不能走。”罗嘉一听楚煜辰要走，立马不哭了，“她走可以，你不准走。” “公主这话有点强人所难了吧，瑶瑶是臣未来的王妃，为何不能跟臣一起出宫。”楚煜辰见罗嘉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毫不相让道：“反倒是公主，动不动就对臣未来的王妃大吼大叫，不觉有失皇家礼仪？” “父皇……” “再叫也没用，璃王说得没错。”老皇帝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朕记得你小时候不这样，挺可爱挺机灵的孩子，怎么现在成这样了，听说含风书院的礼仪教得不错，要不然……” 说到这里又转眼看了下沐书瑶，才接下去道：“要不然过了年，你和书瑶一起去那里上学吧。” “我不要。”罗嘉想也不地拒绝，沐书瑶似笑非笑在看了老皇帝一眼，没说话，倒是楚煜辰开口了，“瑶瑶的事不劳皇上费心。” 老皇帝一听炸毛了，“什么叫不关朕事，她现在是朕的义女，她的事朕自然要管。倒是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小心朕收回赐婚的旨意。” 罗嘉听了这话，脸上笑开了花，脱口道：“这个好，这个好，那个她根本配不上辰哥哥。” “滚回你的宫里。”老皇帝心里本就有火，听了罗嘉的话，怒道：“三个月内不许出来乱晃。”这意思也就是禁足了。 罗嘉一听就蔫了，狠狠地瞪了沐书瑶一眼，才带着宫女出了钦德殿。 “走吧，咱们去吃饭，别管她，她就是被宠坏了。”罗皇叹了口气，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的疼爱。 既然老皇帝三番四次要留他们吃饭，楚煜辰和沐书瑶也水能太不给面子，而且不知为什么，沐书瑶觉得，罗皇是有话要对他们说，才执意留他们吃饭。 看着满桌子中看不中吃的饭菜，沐书瑶捂了捂咕咕叫的肚子，却一点食欲也没有，“皇上，你平时就吃这些？” 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听得罗皇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笑道：“丫头，你要不要那么直白，宫里的菜色向来如此，要不你去给朕做两个新鲜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又怎么啦？ “你想得美。”见屋里没了别人，楚煜辰毫不客气地说：“瑶瑶又不是厨娘，凭什么要她来做，你有那么多御厨，养了吃白饭啊。” 罗皇看了眼沐书瑶才拿眼睛斜睨了楚煜辰一眼，“有你那么小气的吗？正主都还没说话呢。” 沐书瑶看着桌上的菜实在是不像样子，起身道：“那我就给您做两个家常菜吧，可别嫌味道不好。” “快去快去，我肚子早饿了。”老皇帝挥手让金宝带着沐书瑶到御膳房。 才进御膳房，迎面就遇见一个浑身材脏兮兮的女人，几乎是扑到金宝面前，喜及而泣地问：“金公公，皇上是不是同意放臣女出宫了？” 沐书瑶仔细地打量了好一会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楚月兰。 现在的楚月兰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小姐样，连宫里的宫女都比她有仪态地多，现在的楚月兰，发髻蓬松，上面还沾着不少油渍，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身上穿着一件不知哪儿找来的宫女装，又肥又大。 衣服上同样也有不少油渍，像极了好些天没洗澡的样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油烟气。 金宝嫌弃地往旁边一躲，对着御膳房里几个打下手的老宫女喝道：“你们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她给咱家拉开。” 说着转脸笑嘻嘻地领着沐书瑶到一个灶台前，恭敬道：“郡主，您就用这个吧，需要什么只管叫下人们去取。” “好。”沐书瑶点头，“劳烦公公了。” “沐书瑶，你不过还当了个下人，那天不是还在本小姐面前说自己不是厨娘，现在不是一样干起了厨娘的活计？”楚月兰见沐书瑶挽起袖子准备作菜，一脸愤地喊。 对于这种疯狗一样的女人，沐书瑶丝毫没兴趣理会，倒是金宝唤来了做粗活的厨娘，尖着嗓子道：“给我掌嘴，公主的名讳也是她一个贱丫头可以直呼的。” “公主，金公公，你脑子不好使了吧，她沐书瑶不就担着一个郡主的虚名吗？”楚月兰吓了一跳，前几天沐书瑶还是郡主，怎么今天悄无声息地成公主了？ 不对！一定是那贱人买通了金公公来侮辱自己的，假冒公主之名可是大罪，自己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弄死她。 金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才对御膳房所有的宫人开口，“这位瑶公主是皇上才收的义女，今儿皇上想吃几道公主亲手做的家常菜，你们都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点。” “是，多谢公公提点，奴才们见过瑶公主，给公主请安。”御膳房里所有人忽拉拉都跪了下去。 一旁的楚月兰早已是傻了眼，耳边只回荡着几个字“被皇上收为义女”，以前还可以说沐书瑶是个只有郡主虚名的小贱人，可现在竟是成了皇上的义女，名正言顺的公主，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扳得倒她？ 沐书瑶可不会去管她想些什么，看了一下周围的食材，指挥人帮她炒了点大米，磨成米粉，自己则做了几样素菜。 见米粉备好了，才找来一只跺好的鸭子，先加酱油、醋、盐、生姜，拌匀了，稍微腌制一会之后，再裹上磨出来的炒米粉。 这个炒米粉的量不宜太多，以裹满鸭肉为宜。 最后，放在大锅里头，用大火蒸熟，就可以了。 蒸鸭子的时候，沐书瑶抽空又做了两道荤菜，凉拌开胃菜，这才让金宝叫人过去一一端到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一闻到菜香，眼前就一亮，第一次不顾用餐礼仪地放开肚子吃，连饭都比平时多用了一碗，吓得一旁的金宝脸都白了。 最后才能皇帝居然还要去动那到甜点，却被沐书瑶按住了手，好以整暇地说：“皇上，有件事儿，咱们得说道。” “嗯？”见沐书瑶一脸认真的样子，老皇帝有点发蒙，看向一旁的金宝，只见他脸上也尽是茫然之色，才又看向一副满足样的楚煜辰，见他根本不看自己。 无法，只得又看向沐书瑶问：“又发生了什么事？”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地苦笑。 沐书瑶眉头一挑道：“什么叫‘又’，我记得自己没给您惹过麻烦吧，说得好像我天天惹事生非似的。” “好好好，你不是。”罗皇出奇地好脾气道：“但你也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咱们才好解决，对不对？” 一旁的金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可是他从小就跟着的皇上，什么时候这么跟人说过话了，就连几位得宠的皇子都没这个荣幸，似乎连璃王也没有过这个待遇。 而一边的楚煜辰心下也奇怪，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可以感觉得出来，罗皇对瑶瑶是真的宠爱，因此也乐得在一边当空气。 那边，沐书瑶气鼓鼓地道：“我什么时候成了您的义女瑶公主了？” “怎么，你不乐意？”听到沐书瑶是为了这件事，老皇帝脸上露出一抹狡猾如狐的笑意，“可是我是皇上，从来就是金口玉言啊。” 正当沐书瑶想说什么的时候，老皇帝又接着道：“你刚才也说了，拉拢重臣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而辰小子握着我天璃几十万的兵力，当然算天璃的重臣，所以我就下嫁一个公主给他，拉拢他一下，省得他哪天一不高兴，起兵夺了我的皇位。” 说到最后，语气里多一丝丝玩笑的意味，偏偏还崩着一张脸，可辛苦死他了。 沐书瑶听了却挑眉道：“你不是有亲女儿吗？” “我不舍得让亲女儿嫁给一个‘残废’，就只好随便找个女孩子加了公主的封号，充作皇家公主下嫁给他了呗。” 老皇帝依旧说得一本正经，那边的楚煜辰听了却是嘴角直抽，以前罗皇在自己面前也没有一个皇帝样，没想到如今在瑶瑶面前，完全是一个只会耍赖的老头子，难不成他是被瑶瑶那几个菜给征服了？ 不过想到那几个菜，楚煜辰顿时觉得肚子里又唱起空城计起来，干脆指挥金宝把自己推到老皇帝和沐书瑶二人面前，拉着沐书瑶的手，告辞道：“皇上该歇晌午觉了，臣带着瑶瑶先行回府了。” 说着给沐书瑶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会意地推起轮椅就要往外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患得患失 罗皇看到沐书瑶和楚煜辰配合默契，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你们俩给我回来。” “咦，皇上还有事？”楚煜辰一脸惊讶地看着老皇帝，“臣记得您有歇午觉的习惯啊。” “皇上不是怕孤枕难眠吧？”沐书瑶接话道：“那还不简单，让金公公跑一趟后宫，保证能给您带回一位如花一样的美人伴驾，您就别找我们麻烦了。” 老皇帝一听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指着沐书瑶笑骂道：“什么孤枕难眠，小小年纪，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词语，说出来也不闲害臊，看来这含风书院你是必去不可了。” 一旁的金宝已经识趣地退至殿外，并把门掩好，他算是看出来了，皇帝对里面这两人是比亲生的还好，自己要做的就是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半步。 “皇上，您让我去那个书院，是让我去当女先生吗？”沐书瑶面露不解地问：“可我不喜欢教别人，尤其还是一群扭捏做作的大家小姐。” “噗，”罗皇正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指着沐书瑶咳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就算真要去那里当先生，书院院长也不可能同意，你才多大，就却教比你还大的小姐们？” “我也不想去。”沐书瑶不在意地冷哼了一声道，随即转移话题道：“行了行了，还是说说您倒底有什么事吧。” 罗皇习惯了说话绕三圈，此时被沐书瑶点穿，脸上浮起一丝尴尬，骂道：“臭丫头，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这不是在好好说话吗？”沐书瑶无辜地看了楚煜辰一眼，“我也没说什么不尊敬皇上的话啊。” 此时，楚煜辰还赖在轮椅上不站起来，语气里却带着难得一见的温和，“瑶瑶说话向可不像你后宫的那些女人，一句话要绕三绕，皇上听得惯就听，听不惯，以后就让她少进宫，这样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臭小子，媳妇还没娶到手呢，就护上了。”罗皇佯怒道：“你就不怕我给她按上个触怒龙颜的罪名？” “嘁，心口不一。”楚煜辰斜睨了罗皇一眼，吐出四个字。 罗皇听了，眼神暗了暗，随即也不跟争辩，瞪向沐书瑶道：“还不过来扶我站起来走走，谁叫你做那么些菜的，我都觉得有些撑着了。” 沐书瑶听了，暗自摇头，也不争辩，这皇上就跟个耍脾气的小孩一样，还要人哄，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劝都劝不住，那护食的样子跟三岁的小娃娃有得一拼。 走上前扶起罗皇，两人就在钦德殿里来回散步，不过只一会儿，就又传来两人的争执声：“皇上，刚吃完饭，不能走得太快，不然会影响消化。” “走那么慢，跟蚂蚁爬似的，这要在战场上，早就被人一刀砍了，还留有慢慢走。”罗皇气哼哼的声音传来。 沐书瑶的声音里却没有多大的起伏，“皇上，现在不是在战场上，是在你的大殿里，何况这几天您腿脚不灵便，再要走那么快，只会加速病情的恶化，我可不会管一个不遵医嘱的病人。” 一听沐书瑶要撂挑子，罗皇那一肚子反驳的话，咽进了肚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听你的，我慢慢走。” 不过紧接着罗皇一脸严肃地叫进金宝，“你在外面守着，就说是朕的意思，任何人不得靠近钦德殿，否则杀无赦！” “等等。”沐书瑶阻止要出去的金宝，回头对罗皇说：“你要是平平常常的，也没人在意，反正楚煜辰跟你呆着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可一旦动作过大，反倒引人注意。” 沐书瑶的话说得很隐晦，罗皇却懂了。 这姑娘不是不懂得说话绕弯子，是想让自己舒心一点呢，想到此，心里竟是暖洋洋的，有点恨她为什么姓沐不姓罗了，自己那几个儿子，但凡有一个像她那么贴心的，自己也不至于年纪不大，却是满头的白发。 挥了挥手道：“你去外面守着，有人来了，就说朕在午睡。” 金宝又等了好一会儿，见主子没了吩咐，才又致殿外守着。 这时罗皇才招呼楚煜辰，“行了，你小子也别装了，也站起来走走，才能是坐着小心真把脚给坐残了。” 楚煜辰才不理会罗皇的毒舌，竟自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手环上沐书瑶的肩道：“臣可以理解为皇上这是羡慕吗？” 沐书瑶挣了一下，却没挣开楚煜辰的手，不由得怒道：“放手！” “为何？”楚煜辰挑了挑眉，“现在我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君，只是环……” “那又怎么样？”沐书瑶手中突然银光一闪，楚煜辰只觉整条胳膊麻了一下，不由皱眉看向沐书瑶，只见她眯着眼睛说：“你我之间还有很多帐没算呢，所以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不经我同意，就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楚煜辰默然了，他以为瑶瑶心里是有自己的，才一直没对自己发火，只现在看来，他是高估自己了，她心里倒底有有气的。 可是现在见她下手竟那么狠，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在瑶瑶心中倒底有多重了。 罗皇在一边看得有些纳闽，他是局外人，看得自己然比楚煜辰清楚，若是瑶丫头对辰小子无意，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不然他俩的默契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难得看到楚煜辰这副身在局里的迷糊样，他坏心地没有去点穿，看看这个在战场在，在朝堂上狡诈好听狐的男人，在感情面前何时开窍，反正自己该帮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来来来，丫头，咱不理他，咱再走几圈。”罗皇不怀好意地看了怔愣在原地的楚煜辰一眼，拉着沐书瑶继续陪他散步，眼角余光却没离开过楚煜辰的脸，生怕错过一星半点好玩的表情。 楚煜辰作为一个五感比常人敏锐得多的人，当然注意到到罗皇若有似无瞟到自己脸上的眼光，不动声色地朝他看却，只觉他眼神里透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再看看他身旁的沐书瑶，则是目不斜视，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表姐 发现楚煜辰看向沐书瑶的眼神变得热切，罗皇忙把沐书瑶拉到一旁坐下，亲手执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到沐书瑶面前殷勤地说：“丫头啊，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吧。” 沐书瑶呆呆地接过茶杯，木然地点点头，她还没从一国皇帝给她倒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听罗皇轻抿了口茶，苦笑道：“丫头，刚才看到喜嘉儿，有什么想法？” 谁知罗皇竟一下子把话题转到罗嘉身上，让沐书瑶再次深感异时穿梭人的思维跳跃速度不是她所能及的。 不过罗皇的话，却是不能不回答，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帝，虽说在自己面前从未端过皇帝架子，但他也是皇帝，自己也不能太落他面子。 只是想到那突然闯进来的罗嘉，她脑袋里只有那一身大红大绿的衣衫和满头的珠光宝器，那的那张被涂得雪白的圆脸和一张血红的大口。 除此之外…… 哦，还有颧骨上鲜红的腮红和被宠坏了的脾气，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了。 见沐书瑶不说话，罗皇径自叹了口气道：“那孩子其实……唉……其实小时候不这样，听话、懂事、可爱……罗皇似乎恨不得把所有完好的词藻都用在罗嘉身上. 然而，沐书瑶却越听越皱眉，老皇帝确定是在说她看到的罗嘉而不是别人？都说三岁看老，既然她小时候有那么多的优点，现在怎么也不至于变得那么不堪。 至于楚煜辰，则是呆坐在一边，好似根本没把两人的对话听进去。 老皇帝也看出沐书瑶的不信来了，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信，要不是这人天天在宫里晃荡，他绝对会以为罗嘉是被人调包了的。 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子，老皇帝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是懂医的，有没有听出嘉儿的嗓声不对，其实她小时候……” “行了，行了，皇上，您别再跟我提她小时候了。”沐书瑶开口打断道：“我知道您一定会说，她小时候的声音是多么好听。” “这是事实。”老皇帝难得地板起脸道：“其实是我对不起那孩子，因为打小我在她身上投得的关注太多，你也知道，在后宫里，其实太得宠并不是一件好事。” 见沐书瑶深以为然地点头，老皇帝才继续说下去，“那时我就是太宠她了，六岁那一年，她宫里走水，亏得发现得早，人倒没什么事，可是因为在里面呆得时间太久，声带被破坏了，声音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且自那起，她的性情也变了。” 沐书瑶而心听完，才吐出四个字，“原来如此。”就没有下文了。 老皇帝看了她一眼，索性直说道：“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给她看看，能不能治，若能治好，也算是我对她父母有个交代了。” “她父母？”这三个字把沐书瑶炸得不轻，如今她已为是对京城一无所知的人了，可以说，她比一般人京城本地人了解得还多。 可从来没听说过，罗嘉这位皇室公主不是皇帝亲生的，只知道她是个位份很低的嫔妃所生，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皇帝就让把她放在皇后名下养着。 可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听罗皇的意思，她根本不是皇室血脉！ 只是，倒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让罗皇费尽心思，给她安排了出生，却又放在身边养着，他难道不知道，只有普通人家才能更好的保护罗嘉吗？ “皇上，请恕我直言，不管罗嘉以前的身份是什么，可您把她带进宫却是一个错误，如果是在宫外的人家，可能她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罗皇点头，“当时，我只想着把对她父母的愧疚弥补到她身上，想着她是女孩子，在宫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没想到我的宠爱却让她……” 此时楚煜辰不知何时已坐到他俩身边，毫不客气地说：“你总是喜欢好心办坏事儿，你对罗嘉父母有愧，就该给她挑个稳妥的人家，让她平安的渡过一生，在宫里她能得到什么好日子，你那些宫妃，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被他这么一说，如果是别的皇帝早就发飚吧，可是罗皇却有点垂头丧气地说：“当时只是想着把世上最好的给她，而且时间又紧，没想那么多。” 楚煜辰听后一脸震惊地道：“罗嘉不会是姚家的女儿吧。”说完又看了沐书瑶一眼，如果是的话，那么罗嘉就是瑶瑶的表姐了。 罗皇听了这话，看着沐书瑶点头，“丫头，其实嘉儿是你的表姐。” 沐书瑶闻言，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己外祖一家不是在京城里不存在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出来个表姐，还被皇帝藏在宫里养着，成了公主？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皇上，我要回去好好想想。”沐书瑶苦着一张脸说。 “也好，你先回去吧， 嘉儿这事也不急。”老皇帝眼神有点躲闪道：“这件事总归是我愧对你们姚家。” 沐书瑶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能不能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等等，听说沐永年去找过你。”是问句，却也很肯定。 “是，他想让我回沐家住。”沐书瑶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是怎么想的？”老皇帝征询沐书瑶的意见。 沐书瑶挑了挑眉道：“当然是搬回去喽！很多事情都要清算一下，就这么被赶出来，太没面子了。” 罗皇听到这里却笑了，“跟你母亲的脾气很像。” 随后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母亲的死也许也不简单，你就大胆地去查吧，其余的事有我和辰小子给你兜着。” 沐书瑶点头，又看了眼有点心不在焉的楚煜辰，不明白他这是受了什么剌激了，怎么比自己这个突然得知还有一个亲人在皇宫的人还要失魂落魄。 罗皇在一边看了，但笑不语。 “皇上，我还要您一道旨意。”沐书瑶收回视线，正好捕捉到罗皇幸灾乐祸的神情，眉头一挑，嘴里却说着另一件事。 “哦，你要干嘛？”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沐书瑶还敬称都省了，“只要你下令让沐家人不要干涉我出行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府搬新家 “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成天在外头晃荡像什么样子？”老皇帝不满地嘀咕，不过还是让金宝进来，下了旨。 于是下半晌，沐书瑶又被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和女官桂嬷嬷一起送回沐家，随行的还有不少皇帝御赐之物和璃王。 沐永年高高兴兴地叫人开正门迎接御赐之物，想着这些总归是自己的了，可没想到金宝随身携带的一道圣旨，又打破了沐永年的美梦，圣旨上还是指明这些东西都是赐给瑶公主的。 “瑶公主？谁是瑶公主？”沐嫣然看着一样样被抬进来的宝贝，控制不住地尖声问：“我们家哪来的公主？” “沐大小姐请慎言，今儿皇上免了二小姐的郡主头衔……” “啊，太好了，我就知道会这样。”不等金宝说完，沐嫣然指着沐书瑶的鼻子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明明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 “啊，你干什么？”沐嫣然突然捂着手指倒退两步，一脸惊恐地看沐书瑶。 只见她从身上拿出一块上好的丝帕，细细地一根一根地擦着刚才碰到沐嫣然的那个手的手指，随后帕子交给花蕊，花蕊当众拿出火折子，一把点燃扔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化为灰烬。 “你…你欺人太甚。”沐嫣然忍着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开口道。 沐书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问道：“金公公，什么时候学会说话说一半了。” “喔，皇上免了沐二小姐郡主之位，收为义女，位同公主，封号清婉。因公主还是沐家女，准其在家尽孝。”意思就是说，沐书瑶现在也是朕的女儿，要不是她姓沐，现在应该住进宫里了。 这旨一公布，沐永年一家都傻了眼，本来得了个郡主封号就没人敢惹她了，这回倒好，人是回家来住了，可却带了个公主的头衔回来，这还不如不回来呢。 沐嫣然也傻了，怎么会这样，这个沐书瑶怎么越爬越高了，明明就是个粗鄙不堪的野丫头，怎么反倒先是郡主，又是璃王妃，正在又成了公主，这样的人住进沐府，以后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不行，她不能回来。”王夫人突然出声道：“她回来了，我女儿怎么办？” 沐永年一见要坏事，刚要开口，就听沐书瑶闲闲地说：“沐夫人这是不让本公主尽孝，行，金公公，桂嬷嬷都给本公主听清楚了，今日是他沐府的当家主母不让本公主进府，别回头大街上又有人说本宫主不事亲生父母之类的话。” “是，公主，奴才（奴婢）听得真真的，一定如实禀明皇上，不让公主受任何委屈。”金公公和桂嬷嬷自是知道如今沐书瑶有多受宠，要不是已把她赐婚给璃王了，他们救灾以为皇上看上了这沐家二小姐呢。 “瑶儿，刚才是你母亲一时口快，你别往心里去，你看这一大堆人站在大门口也不好看，你祖母的腿脚又不便，不如大家进去再说，这个家还是由父亲我作主的。”沐永年忙补救，一面命丫鬟婆子把王夫人母女弄回她们自己的院里去。 沐书瑶挑眉看了沐永年一眼，错开他的身子，径乍往老太太身边走去，抻手自孙嬷嬷手中扶过老夫人道：“祖母这两天身子可好，不是孙女不孝，实在是……” 老夫人见沐书瑶说得真诚，不由得拍了拍她手道：“祖母全都知道，这不怪你，怪只怪金氏那个女人。” 她这话一出，跟在沐婉婷身边的沐佳晴不由得身子一颤，凭什么？凭什么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自己母亲身上，她也是爱子心切，为什么就没人体谅她！ 而且现在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拿她出来说事，沐书瑶你就不该回来，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公主了，再向皇上求一个公主府也不要紧，干嘛巴巴地回沐府住！你还想回来害谁？ 沐书瑶已经扶着老夫人进去了，自然没有看见沐佳晴脸上的表情，可是另一个人却注意到了，那就是秋姨娘。 从沐佳晴眼底泛起的恨意，让她心中一惊，果然还是血缘至亲更重要一些，这沐佳晴原不跟沐书瑶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可是经历了丧母之痛后，她大概把这仇都算在沐书瑶头上了，以后会变成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以后得找机会提醒一下沐书瑶，虽说她不认为沐书瑶会吃亏，可被信任的人捅刀子的那种滋味，她不想那个女孩尝试。 金宝和桂嬷嬷其实也没坐多长时间，就告辞出来了，临出门的时候，金宝才附在沐永年耳边说了句话，沐永年听了连连点头道：“下官明白。” 这次沐书瑶以公主之尊回来，自然不能再回青园去住了，沐永年亲自陪着她挑院子，由于他升任右相，家里倒又新辟出几处院子，沐书瑶要的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反正她只有一个人住，她住二进，一进住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另外再劈出几间当库房和小厨房。 沐书瑶一搬进院子，老夫人后脚就叫人送来了好些铺盖和被褥，还给沐雨瑶准备了两床崭新的锦被，更是送了一大堆的日常用品。 因为是新辟出来的院子，花草树木都是修剪一新的，小池墉里也养着几尾金鱼。 孙嬷嬷更是领着人伢子，让沐书瑶挑几个下人，青园里本就有五六个粗使的下人，这时当然一起跟过来了，现在沐书瑶又挑了五个，放在一进的院子里，反正院子正房厢房都充足的很，就是再多几个人住得下。 不过沐书瑶还是调了两个到二进的院子住下，也可以就进打扫屋子。 沐书瑶在自己那进院子里还辟出好几个单独的房间，除了四个贴身婢女谁也不知道那几间屋子里摆放的是什么，平时都是花蕊几人亲自收拾的。 ?新院子被沐书瑶命名为“碧落居”，花蕊问她是否用什么意思，沐书瑶却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着原来的名字不顺耳，随便取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请安时的发现 次日，沐书瑶带着四个丫鬟到老夫人的明辉堂去请安。 可巧新院子离老夫人的明辉堂也不近，她到时，府里的王夫人和三位小姐以及两位姨娘已经在屋里了。 ?见沐书瑶远远走来，沐嫣然看得眼睛都红得冒火。 要说之前她还只是嫉妒沐书瑶得的那些个好聘礼，如今就是对那个公主封号大流口水了。 清婉公主啊！ 天璃所有人都知道，天璃皇室只有一位清河公主，那就是皇上的亲女罗嘉。 现在沐书瑶一个外姓公主的封号居然也是以清字开头，这是不是代表皇上真的把她放在与清河公主同等地位上来看了。 而且这沐书瑶同时还是璃王未来的正妃，这一切本该是她的才是。 而沐佳晴看着沐书瑶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姐姐的，认为她是个可心的，可是自从姨娘被赐死以后，她心里就有了怨气，姨娘是做错了事，可她不是已经被赶到莲花庵去了吗。 此生就算能够再回沐府，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可是她还是被赐死了，因为她冒犯的是当时的郡主，现在的公主，所以她就该死吗？ 可当时有谁想过她心里的感受，杰儿是她一生的希望，杰儿病了，姨娘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这位二姐姐倒是好，居然要强行为杰儿诊脉。 对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小姑娘来说，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会诊病，姨娘一时口快，说了她几句也不算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让姨娘一点，非要跟璃王走，哪怕你等父亲回来之后，向他告状，也好过一走了之啊。 沐书瑶可没有注意小姑娘眼中的恨意，一路上款款而来，目不斜视走得规规矩矩，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点贵气。 她一进屋，立即屋中所有人都站起来要给她行礼，如今这屋里没有一个人的品阶能越得过沐书瑶，沐永年虽已升为正一品右相，可册封王夫人的诰命却迟迟没有下来，她也不过是个二品诰命。 而老夫人身上原本是没有诰命的，可沐永年升右相时向皇上提了一下，罗皇很大方地又赏了个从一品诰命。 “祖母，母亲快请坐下，你们这是要折书瑶的寿吗？”沐书瑶立即扶着老夫人坐下，回头又吩咐花蕊等人，“把大姐姐等人都扶起来，在自己家里，哪有那么多虚礼。” 老夫人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些，顺手拉住沐书瑶的手道：“还是瑶儿懂事，前些天让你受委屈了。” ?沐佳晴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前些天姨娘刚死，现在老夫人居然说沐书瑶受委屈了，那么自己呢，可有人来问过自己一声。 沐嫣然的脸色本也不大好，但不经意抬头看到沐佳晴的脸色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看样子沐佳晴是恨透了沐书瑶。 不过想想也对，若不是沐书瑶，金姨娘就算被送到庵里，也还是活着，可是现在…… 因此说沐雨晴和沐书瑶之间有杀母之仇也毫不为过，何况那莲花庵里不是还有个对璃王念念不忘的沐雨晴吗？她们俩个终究是亲姐妹，齐心协力为母报仇不是很正常吗，何况这府里还有个病弱的二少爷。 这一场三对一的角逐，沐书瑶还会赢得那么轻松吗？她有点迫不及待想看这场好戏了。 秋姨娘把这一切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中，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提醒沐书瑶一下，免得她被子了算计了还不自知。 扶着老夫人坐下后，沐书瑶才退后两步，冲着老夫人就拜了下去：“孙女给祖母请安。” “哎哟哟，这怎么敢当呢，快春花，快扶公主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公主的礼。”老夫人吓了一跳，忙叫孙嬷嬷扶着沐书瑶坐下。 王氏见沐书瑶得了那么大的脸面，心有不甘地尖声说道：“都已经是皇上的义女了，还假惺惺地臣子家的妇人请什么安哪！何况这早都过了请安的时辰了。公主要有那个心，怎么不早点来？” 沐书瑶故作惊讶：“昨日金公公来宣旨时，母亲不是也在场吗？皇上说得清清楚楚，因为书瑶是沐家女，特准书瑶在家尽孝，而且弱亲也派人来说过，祖母身子不好，叫书瑶晚点过来的啊！” ?王夫人哑了嗓子，接旨时她是在场，昨日沐书瑶刚搬去碧落居的时候，她是派王嬷嬷去意思一下，这是府里人人都知道的事，如果此刻否认了沐书瑶的话，那就是说她根本是假意关心。 可她真的没有说过啊！ 王夫人不甘心，张了嘴就要再说话，沐嫣然一见不对，立即把话接了过来：“母亲也是关心公主，听说公主前两天受了惊吓，又听说祖母身子不大爽利，才叫人传借了话，请公主见谅。”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沐佳晴一眼，果见她的眼中闪出火光，心下一笑，火吧，火吧，火气越大越好。 只是这会沐书瑶也注意到沐佳晴的神情，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小姑娘现在怕是恨死自己了，但愿她不要被人利用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老夫人哪里还能像以往那般给沐书瑶脸色看，她现在巴不得能祖孙友爱，巴不得沐书瑶跟她多露露笑脸。 “没事没事，瑶儿无需自责。”然后招招手，“快来，到祖母跟前坐。” 见老夫人伸了手，沐书瑶从善入流地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小手搭在老太太手上，然后就在她身边刚刚添置上的锦凳上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见屋内再没有人说话，沐书瑶暗笑，以前是看不起她，不屑与她多费唇舌，现在呢！难不成真顾忌自己的身份了。 目光扫过王夫人及沐嫣然，见她们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勉强地很，也没了兴致，与其在这里看这些人的假面，不如出去干点有意义的事。 于是来口道：“刚才在院外听大姐姐说要给祖母寻一块极品翡翠做板指，可巧了，皇上昨儿赏下来的东西里正有一枚极品白玉板指，您瞧……” 第一百六十章 献宝 沐书瑶将盒子打开，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就见那小木盒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晶莹洁白的玉扳指。 那玉质细腻滋润无半点瑕疵，一眼看去温润无比，就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光泽又正如凝炼的油脂。 老夫人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哆嗦着将手伸向那盒中之物，却先一步被沐书瑶拿了起来。 老太太一怔，随即就见沐书瑶恭恭敬敬地把那玉扳指戴到了她的大拇指上。 “太好看了！”沐婉婷惊呼，“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完美的玉。” 叶姨娘也点了点头，小声道：“恐怕也只有每年进献到宫里的羊脂玉才有那么好的成色。” 沐书瑶见达到了效果，便将手中木盒递给了孙嬷嬷，然后拉着老夫人的手说：“祖母喜欢就好，也不枉费书瑶一大早就想着帮祖母挑礼物。” 老夫人现在就觉着当初自己留了这孙女一命，实在是太明智了。 这不，她不但为嫣然挡去了嫁给璃王那个残疾的灾，还得了皇帝的青眼，一举成了皇帝的义女，让他们沐家有情了人人羡慕的人家，哪怕是安阳王府也得让着他们几分。 老夫人这边一下一下地拍着沐书瑶的手，想尽办法让她念着自己的好，可沐书瑶压根就没往耳朵里去，只敷衍道：“书瑶一定会记着祖母大恩。” 说完，又从袖口里将事先就准备好的膏药拿了出来，立时，堂内就漾起一阵膏药特有的药类清香。 王夫人立即掩住鼻子，很是厌烦地说了句：“什么东西？一股子怪味！快拿去扔掉！” 沐书瑶为难地看向王夫人道：“可是……这是给祖母治腿痛的膏药啊！” 老太太眼一立，狠狠地瞪了王夫人一眼：“你是不想我治病了？还是指望我有一天腿疼得站动不了，这个府里就你一个人说得算了？” 见老夫人怒了，沐嫣然赶紧补求道：“药类的东西还是谨慎些好，母亲是担心祖母呢。” 她说着话又去问沐书瑶：“二妹妹这几贴膏药不知道是从哪得来的？” 沐书瑶淡笑地看着沐嫣然一脸担心的样子，讥讽地道：“这是妹妹昨日向皇上求来了，想来宫中的药应该是很珍贵的吧。” “既是宫中的御药，祖母赶紧试试看吧。”沐嫣然也是一怔，却聪明地将话题转移到让老夫人先把病看了。 老夫人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王夫人，到是看着沐书瑶手里的膏药来了兴趣。 再吸吸鼻子，竟也觉着没有刚一拿出来时味道那般刺鼻，闻得久了反到觉得有一丝清凉。 宫中的御药真是好，老夫人脸上笑开了花，“还是我的瑶儿最贴心。” “孝敬祖母是书瑶的本份。”说着，将膏药递给孙嬷嬷：“嬷嬷收好，晚上待祖母沐浴过后，将这膏药直接外敷在疼痛处就好了。次日同样的时间揭下来，再换一副。” 孙嬷嬷听得极认真，临了还不忘问一句：“一次只贴一张吗？” ?沐书瑶同她讲解：“如果疼痛的范围过大，就多贴两贴。这些足够贴满七日了，七日之后如果不出所料，祖母的腿应该就会好转，至少今年之内不会再犯。” 说着，她又乖巧地仰脖转向老夫人：“祖母放心，以后每年书瑶都会向皇上求药，治祖母的腿，相信宫里的太医一定有办法彻底治了祖母的旧疾。” 老夫人那个感动啊，直搂着沐书瑶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沐书瑶安静地呆在老夫人怀里，轻声说道：“书瑶不愿多管府中事，只求能侍奉祖母，安稳待嫁，还望祖母成全。” “一定，一定。”老夫人见沐书瑶如刚回来那般柔顺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沐书瑶也没打算把这一府人都给得罪了，有些墙头草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何况她还有一些事要做，留在沐府更便于她行事。 如今见老夫人如此说，又道：“这几日书瑶那边还在整理，书瑶记得上回璃王府送了不少珍贵药材和补品过来。等我那边整理好了，给祖母备上一份调理身体的送来。” 老太太那个感动啊！还是这个孙女贴心，而那沐嫣然，除了生得美，在其它方面可真就不如沐书瑶了。 其他人见这祖孙二人说得起劲，把别人都当成透明的了，干脆一个个告辞了。 沐书瑶又和老夫人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提出自己的要求，“祖母，书瑶来了那么久了，也没在京城好好逛逛，今日天气不错，想出去看看咱天璃国都的繁华景象。” 老夫人早得了沐永年递过来的信，让她不要拦着沐书瑶外出，因而很痛快地放了行，还问，“要不要让春花陪你一快儿去。” “孙嬷嬷是祖母身边用惯的人，如今祖母身体不适，还是要她在旁边服伺，书瑶才能放心，书瑶身边有皇上拨下来的两名嬷嬷，再加上丫鬟侍卫，定然不会出事，请祖母放心。” “嗯，那你去吧，不过姑娘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想来有宫里的嬷嬷照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早些回来与祖母一同用晚膳。”她这是不敢明着阻拦沐书瑶，却从旁敲打她呢。 人家把话说得那么明了，沐书瑶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老夫人是不想放自己出去的，只是有皇命压着，她不得不答应。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权势东西还真是好用。 沐书瑶笑着点头，坐着她的专用马车，大大方方地出府去了。 马车一离开沐府，就径直朝华服轩而去，一地在门口恭送的沐康见了赶紧进去回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彻底放下心来，女孩子家家的，除了这些地方也没地方可去了，是她想太多了。 再说那边的沐书瑶，进了休整一新的华服轩就被伙计让到楼上。 如今的华服轩分为三层，一屋卖男装，请的伙计也自然是一些小子，二楼是女宾专区，由灵俐的丫鬟接待，当然还有单独的户外楼梯直通二楼，千金贵妇们不须经过男装区也能到女装区。 第一百六十一章 靠的是脑子 至于三楼，就是帐房和一些贵人休息的地方，一般能进这儿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点子当然是沐书瑶出的，安心看到沐书瑶进来，二话不说把她拉到三楼，喜滋滋地说：“听说你被封公主了，恭喜啊。” 沐书瑶却是脸色淡淡地说：“有什么好恭喜的，如今是皇上高兴，给了个公主的封号，把我这么一个进京没多久的人，置身在这种位置上，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 “这话也就你敢说。”一道温润地男声由另一个楼梯口传来，那是个隐密的入口。 沐书瑶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道：“你们古家的生意要倒了吗？怎么我每次来都能遇见你，别再说来查帐了，这理由太烂。” “呵呵。”古荣轩听了低低地轻笑出声，随即道：“那我来见见我的合作伙伴，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沐书瑶没料到古荣轩会来这么一句，一时不知怎么往下接，倒有些愣神了。 安心见气氛有点僵住，忙出来打圆场道：“书瑶，你也别跟我们公子计较，他就是没想到男子衣服的钱也那么好赚。” “这有什么。”沐书瑶很自然地接过梯子，“这世上无论男女都得穿衣裳，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见天没事就在琢磨吃穿，别以为只有女人才爱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公主妙论，轩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古荣轩听着沐书瑶的言论，深深被其吸引。 “既然你我是合作伙伴，就别叫公主了，这称呼从你踊里叫来，听着就叫人心烦，就叫我名字好了。”沐书瑶也不会揪着不放。 “这不好吧，让人听见，不知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古荣轩面上尽是为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她对自己也没那么排斥，只可惜…… 沐书瑶却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别让别人听见不就行了吗？”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怕与自己闹绯闻，影响他的身价，自己一个女子都要不在意，他在意什么？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有点尴尬的误会。 “城西那边的铺子怎么样？”见没人说话，沐书瑶问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安心听了却是黯然地摇头，“你的想法是挺好，可是那些衣服对平常百姓来说还是太贵了……” “你们如果一直手工制作衣服的话，这种现象会一直延续下去。”沐书瑶毫客气地打断安心的话：“手工制作衣服很繁琐，除了布料本身的价钱过高之外，手工费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如果是这样的话，华服轩的衣服永远贴近不了平民大众。可是，无论哪个富有的国家，百姓永远比富人多得多。” “那怎么办呢？”这个道理古荣轩懂，连安心都懂，可是他们一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批量生产。”简简单单地四个字由沐书瑶口中吐出。 “你是说，要做平民百姓穿的衣服，就要做多了，再拿出去卖吗？”古荣轩不愧是经商奇才，一愣神的功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听了古荣轩的话，安心也明白了，可随即又能皱起了眉头，“可是这其中涉及到很多问题，比如样式，咱们这里的女式长裙，有些根本不适合百姓平日穿，花色也不多，还有一点，有的人胖，有的人瘦，有的人高，有的人矮，大批量生产的话，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量尺寸吧？” 说完，两人像是好奇宝宝一样地盯着沐书瑶，使她微微有点不适，轻咳嗽了声才道：“衣服的图纸我会提供，当然你们也可以再找几个擅长画衣服的人。” “至于其他的也好办，关于花色和颜色只要古家和染坊讨论，如果量大的话，我相信是可以的，至于尺寸，可以不用做得那么精细，大致的排个大小号就行了。” 说完这些沐书瑶端起手边的茶盏想喝水，可一看里面的茶水竟已经空了，才想起刚才古荣轩以茶代表酒的事。 古荣轩见了，脸上一囧，忙执起旁边的茶壶，亲自为沐书瑶倒了一杯。 沐书瑶很坦然地道了声谢，就心安理得地喝了，别说是第一富商，连皇帝也给她倒过茶，沐书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安心却如同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自家公子，他什么时候主动给别人倒过茶，连老爷夫人也很少能喝到公子亲手倒的茶，而他现在却那么自然地给沐书瑶倒茶，这……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这有确是个好法子。”安心看向古荣轩道：“公子，那我们那个店铺……” “先这么开着吧，容我跟家里商量一下，而且还要跟染坊这些地方讨论。” 说到这里又转向沐书瑶问：“那缝衣服的事怎么办？” “你可以让人专门负责一段工作，比如，裁剪的专门裁剪，缝袖子的专门缝袖子，一道工艺时间做得长了，自然会快起来，这样一件衣服从布匹到成衣就会快上很多。”沐书瑶又把前世的流水线搬了出来，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荣轩朝沐书瑶深深一揖道：“你若为男儿身，古家这天璃第一富商的位置怕是要让位了。” 沐书瑶却站起来道：“ 女子又如何，听闻当年的古才能太君也是以一介女子之身撑起整个古家，经商不分男女，靠的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古荣轩一愣，立即道：“公主所言甚是，是轩失言了。” “也不算是你的错，大环境如此，想来当年古老太君也是遇到不少阻力的。”沐书瑶没有再纠正古荣轩的称呼，环境如此，他不可能真的直呼自己闺名，于理不合。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细节，沐书瑶告辞出来，她还要去一个地方。 车子驶离华服轩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一路往城东而去。 而此时在车上的沐书瑶已在花蕊几人的服伺下换了身男装。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找亲人 马车到了平安街上，沐书瑶让花蕊下去问路：“请问这条街上是不是有一家叫灵松堂的医馆？” 对方很认真给她指路：“你们从这里拐进去，第三家就是了，这灵松堂以前是京城有名的医馆，如今也只是一家小药铺。” 语气里带着遗憾与感概，想来灵松堂以前的名声是不错的。 顺着指路人的指引看去，那条巷子很是狭小，根本容不得马车进去，沐书瑶索性带着几个丫鬟步行朝灵松堂走去。 好在她们一行人都换了男装，倒不是怎么惹人注意。 和热闹的主街不同，平安街算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了，门面店铺的招牌也是半新不旧的，房屋也显得比较低矮。 “灵松堂”，沐书瑶抬头念着这块汉白玉做成的牌匾，就知道自己到了地方。 这是一家曾盛极一时的药堂，如今却生意惨淡，门面破旧。 “小公子抓药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褐色的长袍，布料半新不旧，看起来有些潦倒。 他应该就是这家药铺的掌柜，看着敦厚斯文。 “不，我找人。”沐书瑶眼眸平静如水，给她稚嫩的脸庞添了几分成熟，更容易取信于人。 掌柜的细细打量沐书瑶，有礼地问道：“公子找谁呀？” “我找莫九娘。”沐书瑶道。 掌柜神色一变，倏然冷漠道：“公子来错地方了，此处没有莫九娘。” 沐书瑶依旧是平静的神态，眼睛睁得大大的，打量了掌柜几眼，从怀中取出一物置于柜台上道：“你把这个给莫九娘，她就知晓我是谁了。” 只见那有些陈旧的柜台上赫然放着半片金锁。 掌柜一看到那半块金锁片，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其实那金锁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人家小孩满月时带有那种金锁，也不名贵。 他又看了沐书瑶两眼，这才拿着那半块金锁进后院了。 沐书瑶略微等待，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妇人，梳了低髻，出来见她。 “请问公子，不对，是小姐，如何得到这半片金锁的？”妇人看着沐书瑶，嘴唇微微哆嗦，但却一眼看穿她的女儿身，激动问。 看来这妇人就是莫九娘，怪老头最小的女儿，她娘亲死得早，几乎怪老头一手拉扯长大的。 怪老头姓莫，原是京都望族，得罪权贵之后家财散尽，保下了灵松堂的招牌，他自己隐姓埋名躲进小山村，女儿和相公一起守着这家小药铺。 “这是家师给师姐的信。”沐书瑶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封封着火漆的信。 莫九娘哆哆嗦嗦一接过一看，正是父亲的笔迹，不由得红了眼眶，拉着沐书瑶几人领到了后院。 先把父亲的信看了，却还好似不够似的向沐书瑶打听他父亲的情况。 “他老人家现在倒是身体健朗，只是内疚连累了家人，害得你们姐妹东奔西走，无处安身。” “什么话！”莫九娘难过道：“家人就是荣辱一体的，何况当年的事也不是他的事，只是我们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才被无辜殃及，如今他避世多年，我们找也找不到他。” “其实师傅他老人家倒是过得很开怀，他说不想再回京里了，请你们自己多多保重。”这些话都是怪老头夹在医书里的信里说的，连她现在也不知道怪老头跑哪里去了，只能这么说了，反正莫家长辈都已不在，这几个儿女也都也都成家单过了。 莫九娘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父亲这个人从来都是散漫的性子，当年要不是娘走得早，他怕早就去过隐世的生活了，如今既然知道他过得很好，那就继续这样吧。” 其实她更知道，当初若不是因为自己，父亲不会被牵扯进当年的事里，也不会被逼得远走他乡，隐名埋名，虽说如今那家人也倒了，可自己没学到多少爹爹的医术，只能与相公一起开个小药铺维持生计，另一方面也是守着家里的招牌，等着爹爹回来。 可现在看来，他是不会回来了。 午后的骄阳从雕花窗棂的缝隙处透进来，落在沐书瑶的脸上，乌亮的发丝映衬脸侧，越发显肌肤赛雪，樱午唇含丹，双眸深邃。 莫九娘正在为家学失传感伤时，看到这样的沐书瑶，心里一动，这不是现成有一个吗，这女娃虽自家没什么血缘关系，可能拿到这到片金锁的人也必然是关系亲近之人，而且她还称自家老爹为师傅，那么就是莫家亲传弟子了。 莫九娘以为沐书瑶是从乡下来投奔她的，当即要收拾屋子给她住，沐书瑶忙拉住她：“我不住在这里，师姐，我住在我自家。” “你自家？”莫九娘疑惑地问了一句。 沐书瑶这才自报家门，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说你是月宁姨和沐永年的女儿？当今刚封的清婉公主，璃王未来的王妃。”这一下可把莫九娘震得不轻。 这些个身份随便拿出一个来，可以把她们压死。 “是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沐书瑶淡淡地说：“至于什么公主，什么未来王妃，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要的是我外祖家在京城消失的原因，所以师姐，我来请求您的帮助，我知道师傅当年与我外祖是忘年交，你会不会知道其中的一点蛛丝马迹。” “宁姨是个好人，可惜她嫁错了人。”莫九娘叹了口气说：“当年，我们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我爹爹医好过你外祖，你外祖见我爹爹是个可造之材，虽未将他收入门下，却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当年韩王兵变，你外祖为了保住天璃江山不动摇，拿出先皇的遗旨，先皇后却说那道旨意是假的，污陷有外祖矫旨欺君，当时先太后还在，她是皇后的亲姑姑，当时的朝政几乎是由阮家把控。” “于是你外祖一家就被贯上了这个罪名，成年男子全部斩立绝，家也被抄了，而且下旨京中不许有人议论此事，否则以同罪论处。”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给谁看 沐书瑶细细地听着，当年韩王兵变的事，张有庆他们也查到了，只说是从当初的帝师家，也就是自己的外祖家搜出与韩王勾结的证据，才落得罪及满门。 现在听来，其中还是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下次是不是能进宫去问问老皇帝，她有一种感觉，皇帝当时是知道外祖是被冤枉的，可是为了他的江山，不得不牺牲外祖一家，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舅舅的女儿藏在宫中养大了。 可是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样会害了多少人，难道在帝皇的眼中，只要江山稳固，人命就不算是人命了吗，听有庆他们说，当时连主带仆一共死了一百多人，就算自己的外祖父有罪，那些看家护院的下人又有什么罪？ 莫九娘见沐书瑶不说话，心知她一定对皇帝起了怨气，接着道：“不过当时皇帝也是无奈的很，朝廷内外都是太后及皇后的人，他就是不想办姚爷爷一家也不行。” “后来，太后过世了，没多久皇后也病逝了，皇上才慢慢地收回大权，这其中恐怕也不是那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沐书瑶吐了口气，冷静地道：“简不简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我是什么人，肯定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我这个隐患。”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重。 莫九娘叹口气，自然知道沐书瑶口中的他是谁，劝道：“他现在不是对你挺好的吗？逝者已矣，至少他没有把宁姨一起拖进来，才有你的出生。” “师姐的意思，莫非我还要感谢他？”沐书瑶的声音里没有任可起伏，“你可知道，因为我外祖家出事，我娘在沐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甚至连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差点被沐永年掐死。” 这一切都是莫九娘不知道的，听了之后自是讶异不已，反应过来骂道：“沐永年真不是个人，人家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倒好，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了手。” 沐书瑶知莫九娘是有意在转移话题，也不点穿，只淡笑道：“师姐，我想重开灵松堂，把师傅的医术传承下去。” “好好，你有这个心就好。”莫九娘激动的热泪盈眶，随即头脑又冷静下来道：“可你现在的身份……” “身份又如何！”沐书瑶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师姐认为我如今这副装扮，有什么人能把我跟那个有诸多光环的千金小姐联系在一起。” 看出主书瑶眼中的坚定，莫九娘笑了，果然是父亲看中的人，那性子几乎根父亲一模一样。 两人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莫九娘欣赏沐书瑶的坚毅乐观，留她用午膳，也简单介绍了她家里的情况。 她有两女两子，两个女儿都已成人，配给平凡老实的男人，嫁人生子。两个儿子却还小，一个十二，一个才八岁，都在附私塾念书，两人的束脩民了这个家里最大的负担。 “姐姐，等我们的药堂开起来，家里的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莫九娘是家里最小的，知道沐书瑶是姚月宁的女儿，就让她直接唤自己姐姐。 “可是你家里……”莫九娘当然知道，豪门大户家的小姐出行有多不易。 沐书瑶却不在意地摆手道：“我有那个人给的圣旨，沐家的人拦不住我。只是我听师傅说以前药堂不是在这条街的。” “以前是在长福街，只是……后来就搬到这儿来了。”莫九娘说到这里，也是唏嘘不已，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家药堂的规模，哪里是现在自家这个小药铺可比的。 沐书瑶听了也有些感概，随即问道：“以前的药堂，现在归谁所有？”如果只是平常人家，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倒也可以买得下来。 “现在也开着一家药堂，只是那名声不好得很。”莫九娘一脸可惜，原以为同是开药堂的，也算是同伴，就低价转手了，没想到那个叫仁和堂的地方居然卖起了假药，听说还吃死过人，真是脏了那块地方。 沐书瑶听莫九娘说完，立即道：“即然是脏了的地方，就不要了，咱们只要有灵松堂这块招待牌在，哪里都可以东山再起。不过，仁和堂占着以前灵松堂的位置不干好事，我们少不得要为民除害。” 又说了一会儿话，沐书瑶才告辞离去。 不过她没有立即回沐家，而是绕道去姚家老宅看了看，由于长久的无人居住，也没人修葺，整座姚府显得有些破坏，只有从那掉了漆的大红木门上，还可以看出宅子主人原先的风光无限。 此时已是黄昏。耀目金灿的晚霞染上了整座宅院，从有些松动的高墙向里望去，里面是精致的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园内的花木虽已调零，却不显一丝凌乱，倒像是有人经常清理一样。 沐书瑶眼眸透出与她年纪不符的犀利沉稳，立在两扇紧闭的红漆大门外，从门缝里细细打量着姚宅，心中是满满地不屑，人都没了，还打扫这庭院干什么，做戏给谁看呢！ 站了好半天，沐书瑶才回到马车上，吩咐道：“回府！” 花蕊几人见沐书瑶神色微冷，关心地道：“小姐，你没事吧？” 沐书瑶最后从车窗里看了姚宅一眼，冷淡地开口，“我能有什么事。”紧接着又舒了口气道：“点心送来了吗？” “送来了，还热着呢。”花蕊知道沐书瑶心情不好，说话也尽可能地简洁，心中虽然有很多疑问，却也没在这时去问。 回到沐府正赶上晚膳，今日沐永年难得早回来，一家人就在明辉堂用膳。 远远地看见沐书瑶走来，王夫人便酸不溜湫地开口了，“哟，咱家的公主回来了，大家还不快起身行礼，不然人家公主一发火，咱们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沐书瑶心中正有一肚子的火呢，如今王夫人自己撞到枪口，她也就不客气了，立在门外，眼睛盯着王夫人并不说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谁有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王夫人只觉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一股凉意自脚底窜起。 听她这以问，沐书瑶勾唇一笑道：“本公主这不是在等着你行礼吗！” “你……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嫡母，这儿是沐家。”王夫人气结。 “那又如何。”沐书瑶不急不缓地说：“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面，不论何地这个规矩不会变。” “想我给你行礼，休想！”王夫人的火气成功地被沐书瑶挑起，“谁家未出阁的正经姑娘，会随便出去抛头露面。” “夫人的意思是说本公主不正经？”沐书瑶转头看向沐永年：“父亲，我出去可需要向夫人报备，还是说多住在沐家，就必须死守在自己的小院里。” 沐永年揉揉眉头，语气里带着点祈求的意味，“瑶儿，她倒底是你嫡母，你该尊重她一点的。” “尊重？”沐书瑶冷哼道：“今日我只是去为祖母买点心，才会耽搁了点时间，才进门她就阴阳怪气地针对我，父亲觉得我也该忍着？” 还未等沐永年说话，沐书瑶眼睛一立，语调拨高道：“我凭什么要忍着，当初大姐姐要出府，不是跟祖母禀告一声就可以及了？怎么到我这里反而就不行了？” “然儿去年那是什么地方，都是贵女去集的诗会，赏花宴……” “夫人是说本公主去的地方不正经？”沐书瑶双眸微眯地盯着王夫人道：“京城贵女又如何，与本公主来往的人身份难道还会低，或者主夫人认为皇上也不如那些贵女。” “瑶儿！”沐永年重重地喝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力，现在这个女儿已超出了他的掌控，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把她供起来，真想不能当时自己怎么会以为她会光耀自己的门楣，才求关卡让她回来。 沐书瑶扫了众人一眼，才面无表情地看向沐永年道：“父亲说过，若我要出去，只需跟祖母说一声，并没告诉我还需向夫人报备，也没说明必需让我把行程交代得清清楚楚。今日我出门祖母是知道的，何况皇上也有旨意给父亲，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书瑶，她总归是你嫡母。”老夫人见沐书母句句不饶人，不由得出口道。 “祖母，并非书瑶得理不饶人，是夫人她没事找事，是她先论起礼节来的，那书瑶也只能好好与她论一论，免得他日再起什么争端。”沐书瑶也没有给老夫人多大的面子。 “行了，行了，吃饭吧。”沐永年烦躁地说：“以后瑶儿出府的事你就别管了，皇上有旨，让她可以随时出府。后面一句话是对王夫人说的。 王夫人讨了人没趣，，刚想再说什么，被旁边的沐嫣然拉了下袖子，只听她说：“母亲近日看帐本有些上火，公主莫怪。” “大姐姐怎的跟我如此生分。”沐书瑶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难不成因为我与夫人顶了几句嘴，大姐姐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沐嫣然一愣，脸上仍然维持着合宜的笑意道：“只是妹妹如今身份不同了，嫣然不敢放肆。” 沐书瑶心里冷笑，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变道：“大姐姐说笑了，书瑶身份再不同，也是沐家的女儿，还是大姐姐看不上妹妹，不愿与妹妹亲近了呢！” “如此，姐姐就称大了。”沐嫣然死死地攥着拳头，连指甲掐进手心的软肉里都不自知，脸上的笑意垮了一分，却还是要强装着笑脸说。 沐书瑶像是没看出沐嫣然神色中的恨意一样，高兴地说：“正该如此呢，四妹妹你说是不是？咱们都是亲姐妹，理应亲密无间。” 沐佳晴贝齿轻咬下唇，松开时，唇上留有淡淡的血痕，但她还是面露喜色地道：“二姐姐说的话最是有理了。” 沐书瑶再次冷笑，不过这次却没有再开口，低头说着自己碗里的饭，心中却一片冰冷，原来的沐佳晴已经跟她的姨娘一起死了，现在这个是自己不认识的沐佳晴。 一顿晚膳吃得索然无味，各人怀着自己的心思，倒是沐书瑶不客气地指使身边的闰丫鬟为她布菜，时不时还亲自给老夫人挟上几筷松软易克化有食物，使得老夫人连连称赞。 王夫人就是有再多的气，也不得不忍下去。 一夜无话，只是，第二日天还未亮，沐书瑶便听到外面便传来一阵阵吵杂的脚步声。 沐书瑶一手撑额的坐起身，眯着眼睛略带起床气地看了眼窗外，微哑着声音朝房门口喊道：“花蕊！” “小姐，您醒了！”听到叫唤声，花蕊立即推门走进来，手中竟还端着洗脸水和丝帕！ 沐书瑶则是揉了揉发涨的额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为何外面如此喧哗？” “回小姐，管家寅时三刻便领着工匠进碧落居，说是领夫人的命令，专门给小姐修缮园子的！”说完，花蕊便扶着沐书瑶下床，细心的伺候她净脸穿衣！ “夫人？”沐书瑶冷哼一声，这便是他们母女研究出来的法子吗？这段位也太低了一点。 她站在窗前，一手推开木窗，看着沐康正大声地指挥着那些年轻工匠把工具搬进碧落居，一点也不在意吵醒了解里面的人。 “走，过去会会他。”沐书瑶眸色微冷，地这么一点点气就受不住了，以后可怎么陪她玩？ ?沐书瑶的出现，让那群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年轻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他们从未见过大家闺秀，如今见了一个，竟比那年画上的人儿还要美上十分，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竟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沐康见众人如此模样，眼底划过一丝狠毒，随即快步上前，微微对沐书瑶行了一礼，略显恭敬道“小姐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小的们吵醒小姐了？” 沐书瑶待那沐康把戏做足，这才淡漠的开口，“管家真是辛苦，天还未亮便已开始忙碌！” 沐康才想说话，却见沐书瑶眼睛突然一凌，喝道：“好你个沐康，谁让你私自带人闯入本公主的院子，你是闲自己肩膀上的吃饭家伙太重了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授意的 “小姐？”沐康一慌，立即跪了下去，他只记得给女儿出气了，怎么忘了这位主还有另一个凌驾于所有沐家人之上的身份。 “放肆！”沐书瑶喝道：“本公主何时要修葺园子了，你这样带新旧这些外男闯入，倒底是想修葺园子，还是想着剌杀本公主？”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沐康连连磕头，心里把沐雨晴骂了一遍，要不是她哭得自己方寸大乱，自己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一点给忘了。 不过好在还能拉个背锅的。 于是心念急转之下，他以额触地道：“公主明鉴，奴才只是奉了夫人的命令。” “哼，夫人会下这样的命令？”沐书瑶冷哼道：“小芳，却把父亲母亲请来。” 小芳应声而去。 沐书瑶也不理会沭康，一双美眸径自扫过外院的几个粗使婆子，“你们是住在外院有婆子吧，有人闯进本公主有内院，居然没人来通禀一声，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吗？” “公主饶命，沐管家说是奉了夫人之命令，奴婢们……”婆子中有人大着胆子说。 “行了，本公主知道了。”沐书瑶点头，对虚空说了句：“小满，把这些人都带回王府，请王爷发落。” 只一瞬，那些个还愣在原地的工匠就被扔出院外，其中一个正砸在沐嫣然身上，吓得她尖叫不已。 “瑶儿，又怎么啦？”沐永年见沐嫣然被一个年轻的工匠砸中，不由得皱着眉头问：“你院里怎么会有男子？” “呵呵，父亲这个女儿倒想问问夫人？”沐书瑶看向旁边正安慰沐嫣然的王夫人。 “问我，有什么要问我的，难道还是我在你院里藏了男子！”王夫人怒瞪着沐书瑶，狠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 沐书瑶冷冷地与她对视，好一会儿，才轻启薄唇道：“来人，带沐康。” 沐康被香芹提了出来，沐书瑶缓缓走到他面前站定，居启临下地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沐康紧咬着唇不开口，沐书瑶玩味地笑着，“不说，行，你说，你们来干什么的？”沐书瑶随手指了个工匠，问道。 沐永年见从碧落居里押出十几个男人，不由得皱眉，才要说话，却听沐书瑶说：“都不说是吗？以为这样本公主就没办法了吗？” “来人，把这些人通通送到大理寺去，顺便请璃王殿下和皇上也去听听。”沐书瑶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王夫人，只见她眼中的茫然却了也不似装出来的，心下有些奇怪，难道这个沐康是别人的人？ “沐书瑶，你想干什么？”沐永年怒喝道。 “想干什么？”沐书瑶冷然地看向沐永年，冷笑道：“为自己讨个公道。” “什么公道要那么兴师动众。”沐永年皱眉，以皇上对沐书瑶的宠爱，这件事即便她有错，最后也会闹成沐家没理，而且还让整个京城看了笑话。 想到这里好言相劝道：“受了什么委屈爹爹替你作主。” “那好，我只想到问一句话，堂堂沐府是随意让人进出的吗？”沐书瑶看着地上跪着的沐康，继续说：“为何沐府的管家一大清早就带工匠闯入我住的院子，说什么奉了夫人之命，修葺碧落居……” “沐书瑶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沐管家做这样的事？”王夫人不等沐书瑶说完，就尖着嗓子叫道：“你休要仗着自己的身份胡说八道，何况谁不知道，这碧落居是新劈出来的，哪里就要修葺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沐书瑶缓缓地说：“不过夫人冲我吼没用，不如好好问问管家，还有这些人。” 说着伸手一指外院的婆子道：“她们都是夫人当初拨我的，明知这碧落院住的是小姐，居然在天刚放亮时放那么多工匠闯入，我是真的不明白，请夫人给我一个交代。” 沐永年深知今天的事，不给出个交代，沐书瑶是不可能就这么消停，抬脚踢向沐康道：“死奴才，还不说实话，二小姐说的可是实情？” 沐康似乎有此害怕地看了王夫人一眼，以头触地道：“奴才该死！” “死奴才，你瞎说什么呢，本夫人何时让你修葺碧落居了？”王夫人气得跳脚。 沐书瑶面无表情地在旁边看着，怎么都觉得王夫人此时的怒意不像是装出来的，不是那种被掀穿了的心虚，而是真正的愤怒，是被人冤枉后有口莫辩的愤怒。 “老爷，妾身昨是是与书瑶起了争执，但妾身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怎么会让沐康带人修葺园子呢，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你要相信妾身。定是这死奴才被别人收买了，要毁书瑶的清誉呢。”王夫人为自己辩白的同时，也不忘恶心沐书瑶。 沐书瑶心中冷笑，看了眼还在抽咽的沐嫣然，提醒道：“夫人，大姐姐的衣衫乱了。”你不是说清誉吗，你女儿当着那么多人与一个男子抱在一起，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损清誉的事情。 王夫人被沐书瑶说得一惊，忙回头去看自己的女儿，果然有些凌乱，不由得对两个丫鬟怒道：“还不快扶大小姐回去梳洗。”随后又恨恨地瞪了沐书瑶一眼，若不是她有意提起，在场的人早把这件事扔在脑后了。 沐永年也有些不高兴，沉着脸对沐书瑶说：“你就算再气也不能扔人啊！” “我只派人去请父亲母亲，可没让大姐姐一起来。”沐书瑶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道：“这些男子闯入书瑶院中，难道我还得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出门？这是哪家的规矩，沐家的吗？那恕书瑶学不会。” 言下之意，很明白，是她沐嫣然自己过来想看笑话的，如今连累了自己怪得了谁？ 她沐书瑶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想看就要作好被拖下水的准备。 “夫人还是想想如何才能给我一个交代。”沐书瑶好心地提醒已处在暴走边缘的王夫人，“我不管这事是不是你指使的，既然沐康指认是你，我只找你一个人说话，还有这些婆子，也请夫人带回，沐府的婆子我沐书瑶用不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嚣张奴婢 沐永年指是沐书瑶说不出话来，重的不敢说，轻了无关痛痒，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在嘴皮上占沐书瑶的上风。 再说说现在这件事吧，也不知道倒底是怎么回事，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以后自己这个当了公主的女儿更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还真是请了一尊大佛回家。 那些聘礼珠宝一个也没捞着，反而闹了个家宅不宁，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儿，真恨不得立即把她赶出门了事。 可是，这件事也只能肚子里想想，做是绝对不敢做来的。甚至连一句重话也不能说，自从升为右相以后，沐永年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憋屈了。 看着那边风轻云淡地站着的沐书瑶，沐永年晃然间好像看到以前老丈人姚家老太爷的影子了，不是说两人外貌像，只是气度上实在像的很，这让他心里不由得微微一跳。 “来人，立即把这几个护主不利的婆子发卖了。”沐永年看了眼旁边那几个婆子，吩咐下去。 那几个婆子一听，知道事情闹大了，这如果从沐府被发卖出去，将来还有哪个人家敢要自己，纷纷磕头求饶。 沐永年转头不理她们，她们就求沐书瑶。 然而沐书瑶却是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会遭雷劈的。”说着就在回屋。 其中一个婆子见沐书瑶一点情面也不讲，突然站起身挡在沐书瑶面前，阴测测地说：“公主现在可是京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听她这么一说，沐书瑶挥退香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所以呢？” 那婆子有丝害怕，但想到家中病弱的小孙子，心一横道：“公主难道不怕奴婢们将今早的事传扬出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院里被一群大男人闯入，还让人看了真容，这对公主的清誉不好吧？” 沐书瑶怒极反笑，不理这婆子，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夫人道：“原不来夫人为书瑶挑的都是这种奴婢，护主不利不说，还会恐吓主子，沐府的当家主母真是好手段。” 王夫人也没想到居然有婆子那么大胆，而且偏巧这婆子还是自己当初拨给沐书瑶的，这会儿连沐永年看向她的眼神里都透着失望，她怒道：“大胆奴才，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公主降罪吗？” 沐书瑶勾了勾嘴角，想把自己拖下水，也要看自己答不答应，眉头微挑道：“你放心，你是沐家的奴才，本公主不会动你，至于你想说什么，就尽管去说，哦对了，别忘了刚才本公主让暗卫扔人出来时，不小心砸到沐家大小姐身上，你也可以去说说……” “书瑶！”沐永年忍不住皱眉，他怎么忘了，大女儿是真真切切地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被一个男人当了一回肉垫，这属于肌肤之亲了，可比院子里被男子闯入在严重得多。 想到这里，沐永年眼露杀机，对着空气一击掌，那先前还一脸自得的婆子立即软软地倒下了，瞬间鲜红的血就从她的脖梗处喷射而出，有几滴还溅到旁边几名婆子的身上，吓得她们抱头尖叫。 “行了，不过死个人，叫什么叫，再叫就让你们都去陪她。”沐永年阴狠地说：“一个个都出息了是吧，叫你们看个门都看不住，居然还学会要挟主子了。” 训完这此人，沐永年回头看向王夫人，“这就是你挑的好奴才，这几个月就不要管中馈了，让母亲先管着，你好好把府里的奴才清理一遍，像这种背主挑事的，该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沐书瑶淡定地看着王夫人有些惊恐的神情，心里暗笑，却也不理她，直接吩咐道：“去找些人来，把这里清理干净，真是晦气。” 说完朝王夫人弯了下腰，回里面的院子去了。 王夫人恨恨地瞪了沐书瑶远走的身影一眼，却也无法，把一肚子的火气都撒到沐康头上，要不是这个死奴才胡说八道，自己也不会在老爷面前出尽洋相。 “来人，把沐康带入地牢，本夫人要细细拷问。”她就不信问不出个结果来，反正现在她的管家权也被夺了，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夫人且慢。”王夫人才命侍卫绑了沐康，香芹悄无生息地出现在她面前道：“公主说，这个人居心叵测应该交由大理寺审问。” 王夫人一怔，“这不好吧，这毕竟是沐家的家事，再说这里头还关系到公主的清誉，就让本夫人来审问好了。” “即然是关系到公主的清誉，那交给璃王殿下岂不更为妥当。”香芹寸步不让地说：“况夫人身为豪门贵妇，怎么能干这种血腥的计，若有一日传扬开去，有损的是沐府和王府的脸面，请夫人三思。” 王夫人听了心头突地一跳，若真传出去，自己和两府的名声倒是其次，她的然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而且她相信，如若不把沐康交给香芹，自己审问沐康的事，不用过多长时间，京城人人都会知道。 王夫人咬了咬牙，才道：“既如此，就多谢王爷了，只是有一点，本夫人要看到这沐康的供词，这个罪名本夫人不能白白承担。” “那是自然，夫人放心。”说着朝虚空一挥手，立即出现一个黑认人将沐康像拎小鸡一样擒走了。 王夫人看得气闷，这空气里倒底隐藏了多少人，怎么随便一个人一挥手，或者一击掌都能跳出一个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一个人可用。 沐书瑶才不管王夫人在想什么，随便收拾一下，就出来了，见王夫人还没走远，出人意料地开口道：“夫人，书瑶要去给祖母请安。夫人也要同去吗？” 王夫人本想说不的，可是想想此处刚刚死了一个人，尽管已经有人收拾干净了，空气员还是残留着血腥味，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点点头，快步跟着沐书瑶等人离开了。 沐书瑶心头暗笑，还以为有多大的胆子呢，一个死过人的地方都不敢呆，也不知道这么些年下来，折在她手里的人命，她怎么下得去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说或者我说 到了明辉堂，老夫人才起，对刚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见沐书瑶大清早地拎着食盒来给自己请安，不由笑道：“瑶丫头，祖母这里又不会少了你的吃食。” “那不一样。”沐书瑶笑新旧撇了眼想开口的王夫人道：“祖母近些日子味口不好，书瑶亲自下厨为祖母做了些清淡又开胃的小食，祖母尝尝鲜。” 说着也不看王夫人一眼，径自叫小芳把准备好的早膳摆着到桌上，“祖母，您尝尝。” 这些东西是小芳晚上做了给她当夜宵的，反正现在于天气不热，放能天明也不会坏，早上趁着与王夫人争辩的时候，叫人热一下再拿过来，一般没尝过小芳手艺的人，还真尝不出来是隔夜的。 看着桌上热腾腾的米粥，香气扑鼻的小菜，还有冒着热气的小包子，老夫人的食欲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由孙嬷嬷扶着坐到圆桌前，两只眼睛看着桌上摆放的早点，竟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了。 沐书瑶见她这副模样，体贴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老夫人面前的碟子里，“祖母先尝尝这个蟹粉小笼包……” 话没说完，眼前的盘子却被一旁的王夫人扫在地上，面色一沉道：“你莫不是忘了，老夫人长年茹素，如今居然拿这种荤腥食物来让老夫人破戒，是何居心” 沐书瑶见老夫人也是一脸不赞同地向自己看来，冷然一笑道：“夫人何出此言，你怎么知道这包子不是素食。” “你不是说这叫蟹粉小笼包，还不是荤腥之食。”王夫人觉得自己终于抓到沐书瑶的把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转脸对老夫人说：“老夫人胃口不好，媳妇这就叫人多做几样新鲜的吃食过来。” “夫人，您不曾吃过素食，大概不知道，很多素菜也可以做出荤菜的味道，而且也可以取荤菜的名字。”沐书瑶淡淡地开口。 转而又对老夫人说：“祖母，书瑶进府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也是了解您的生活习性的，又怎么会故跟您对着干呢，更不敢对菩萨不敬。” 说完，她夹起一个包子，放在碟子中夹碎，里面的馅料立即露了出来，不是女足蟹粉般的黄色，而是白色的。 “祖母，这是书瑶用豆腐、猴菇加醋炒匀，再加少许多糖和盐及香油调制出来的素馅，因其口感极像蟹粉，书瑶才取了之名。”说完挑眉看了脸色微差的王夫人一眼，笑道：“没想到引起了夫人的误会，是书瑶的不是了。” 老夫人听后，瞪了王夫人一眼，才拍着沐书瑶的手道：“这全是你的一片孝心，怎么就成了你的不是了呢。” 老夫人也听出沐书瑶对王夫人客气而疏离的称呼，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这个孙女身份不同了，但对王夫人倒也没有苛责，只笑道：“你个小调皮，居然取这个名字，让人不误会也难！” 一句话，就归结为小孩子的调皮。 “媳妇儿啊，你也太心急了。”老夫人见孙嬷嬷对自己微点头，这才能脸严肃地对王夫人训道：“不管怎么样，你也要等瑶丫头把话说完，瞧这闹的。” “是，媳妇知错。”王夫人知道婆婆是在偏帮自己，忙就着梯子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沐书瑶说：“书瑶啊，我也是心急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一向这么急，又是个没轻重的，所以……” 沐书瑶好笑地看着这对婆媳，她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敌对的两人竟相处得如此和谐了，这怎么能行，她们和谐了，自己上哪儿看热闹去！ 不得不说，现在的沐书瑶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道：“夫人客气了，沐府上下谁不知道夫人的手段，敬着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看着老夫人眼底微变的神色，沐书瑶心底暗笑，自古婆媳是天敌，你们俩个想相安无事，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听说，当年母亲姚氏在的时候，可没少受老夫人的气，现在婆媳想一条心，做梦！ 心底念头微转，又淡笑地问：“夫人可曾把那几个婆子发卖了？”她早已将那几个婆子的底子查清了，其中一个是那孙嬷嬷的儿女亲家，两个人还是表姐妹。 “哪些婆子要发卖啊？”老夫人边在孙嬷嬷的服伺下用着早膳，直觉这些早膳，确实比自己平常吃的要可口得多，不知不觉地多吃了几外包子，才放下筷子问道。 果然见孙嬷嬷竖起耳朵听着。 王夫人明显也知道其中的关系，有些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心里去是把沐书瑶骂了成千上百遍，没事提这个干嘛。 “瑶丫头，你说。”老夫人一看王地人的神情，就沉了脸，点明让沐书瑶说。 王夫人一听，这还了得，要是这贱人口没遮拦地把什么事都说了，老夫人对然儿的印象一定会下降不少。 如今因为这贱人的身份，老夫人对然儿的宠爱已经淡了不少，要是再被她知道然儿被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一个低贱的工匠抱过，那以后，老夫人心中再也不会有然儿的地位了。 因而她抢在沐书瑶前头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几个不听话的奴婢，媳妇想着现在老爷的官也越作越大了，家里的下人自是为能用那起子偷奸耍滑的，抓到几个，也算是杀一儆百吧。” 她的话说得漂亮，一句也没提是那儿的奴才，沐书瑶也不掀穿着她，不然孙嬷嬷非恨上自己不可，这种事还是要人家自己发现才好。 沐书瑶见王夫人齐头并进了那么久，亲自给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道：“夫人说了那么久，想必也渴了，正好书瑶做的早点有些多，祖母一个人也用不了，夫人不如也在这儿将就着用些，也不枉您一早起来替书瑶主持公道。” 听了这话，王夫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现在她明白了，这贱丫头绝对是故意的，非逼着自己把早上的事说出来，要不然就改她说，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 可是她却不能不接受这样的威胁，要不然还不知道这贱丫头会胡说八道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人的饭桌 王夫人被挤兑得没办法，只好嚅嚅得把早上发生在碧落居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沐嫣然被男子扑到这段被她隐去了。 沐书瑶也没在意，只是状似无意地提了句，“祖母，夫人说这等不中用的奴才，府里是不能用，今儿她们能放男人正大光明进书瑶的碧落居，明儿还不定干出什么监守自盗的事情来，所以及才想发卖了，重亲买几个老实可靠的。 其实书瑶倒觉得小惩大戒一下就好了，毕竟那些人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可是又觉得夫人说得也很有道理，就全权拜找夫人处理了，您说对不对啊？” “对，我的瑶丫头最乖了，这种事哪是你一个姑娘家懂的，你母亲做这种事最是擅长了，交给她，一定还你个安安静静的碧落居。”老夫人拍拍沐书瑶的手点头道。 一旁的王夫人只觉得自己不是狠狠地抓着张嬷嬷的手，一定控制不住上去掐死沐书瑶。一双喷火的眼睛像是要活活把沐书瑶烧死一般。 沐书瑶嘴角含笑的撇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冰冷，这就受不了了啊，以后还有你好受的！你以为当人媳妇那么好当，尤其是这老夫人的媳妇，想与她和平相处，想得美，既然你选择了当这老太婆的媳妇，就好好受着吧。 王夫人自是看出沐书瑶眼中的挑畔，却也只能生生地忍下这口气，又与老夫人说了几句，匆匆的告辞走了。 沐书瑶刚老夫人看了看脚上膏药的位置，也告辞走了。 虽说已准备开药堂了，可这事先准备的事情也多，她让茶蕊出去让张有庆他们去找铺子，最好就在仁和堂附近。 要么不做，要么做大，而且她不允许有人拿着行医的名头做害人盈利的事情。 她自己则关在房里看莫九娘给她的大夫名单，这其中好些人都是当年灵松堂的大夫学徒，沐书瑶要从中选出一些品行医术都不错的人，灵松堂重开是件大事，总不能只有她一个坐堂大夫吧。 其实她更相信自己训练出来的人，可是当初她训练人时，根本没想着要开医馆，而且自己这一身医术也是莫家家传的，她总不能随便传给什么人吧。 因此才只好求助莫九娘，好在莫家本来的学徒就多，当年看灵松堂倒了，才各自谋生，现在如果灵松堂再开起来，说不准这些人就能回来。 不过也是说不准，所以沐书瑶还是挺头疼的，她让张有庆等人先在京里找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再上伢行看看有没有懂草药的人，让那些人先教孤儿们一点基本的药材常识，他们将是灵松堂的药童，然后再由她挑选资质好，有兴趣的当学徒，慢慢把药堂扩充起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沐书瑶暂时不打算离开京城，倒是可以慢慢筹画，但她不希望楚煜辰知道这件事，所以很多事都是背着香草香芹做的，就稍微费了一点手脚。 等沐书瑶名单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寒雨，雨丝在窗外缱绻飘洒，温柔细腻，只是太冷了。 一只灰雀躲避凄风苦雨，落在她的窗檐上，用红嫩的喙轻啄羽翼。 看到站在窗前的沐书瑶，雀儿并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打量她。 沐书瑶微微笑了起来，“以后闲来无事，我养只雀儿玩，倒也是不错的事。”她轻声轻喃。 可是这想法也是一闪而过，真让她养，她也未必养得好。雀儿是很娇贵的，需得养得富贵，才有趣好玩。 一件细小的事，让沐书瑶整天心情都不错。 晚膳前，下人来通知沐书瑶去前厅用膳，她只是稍稍挑了挑眉，最近沐永年在府里用晚膳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让香草给自己梳了个低髻，鬓角是一支简单的翡翠玉簪，又换了件青色五彩连波的夹裙，收拾妥才带了香草香芹往前厅而去。 沐书瑶今天下楼有点晚，全家都坐在大厅独缺她一人。 “祖母，父亲，我来晚了。”沐书瑶笑道，就是绕开了王夫人。 众人都看着她。 沐书瑶的这一袭衣衫的样式有点老，可是她的青丝低垂，露出一段修长嫩白的颈，流水肩纤薄，柔媚又清纯，将老式宽大的衣衫，穿出了玲珑美感。 秋姨娘看到沐永年眼中的欣赏，眼神暗了暗，没想到老式的衣衫也能这么好看，我要去再做一身。 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以色侍人，又没有一儿半女，当然要可着沐永年的喜好来。 沐书瑶此时身上的衣衫已是几年前的样式了，可此刻穿在她身上，却是别有韵味。 如今哪个高门大户的小姐还会穿几年前的衣衫，都是一个季节做几次当下最新款，就是怕被别的小姐比下去，偏偏沐书瑶反其道而行之，竟让她穿出别人难经岂及的味道来。 可是她们都没有注意，沐书瑶身上这款衣裙是经过改良的，看着重像前几年的款式，细节处又有所不同，这才能让人眼前一亮。 王夫人母女俩，则眼眸阴冷。 见了这样的沐书瑶，沐嫣然不自觉地冷哼出声，“又不是没钱，穿得那么寒碜，像是要告诉别人，我们沐府苛待了你一样。” 沐书瑶挑眉打量了沐嫣然一眼，声音温柔地说：“这是在家里啊，当然是换上便装方便，哪像大姐姐，早上一套，晚上一套，何况今儿个外头还下着雨，换来换去不是折腾人吗？” 沐嫣然气结，脱口道：“那是我早上的衣裳被撕破了，才……” “咳咳咳……”话没说完，就听王夫人假咳了几声，沐嫣然一惊，忙把下面的话生生吞回肚里，狠狠地剜了沐书瑶一眼，闭上了嘴，乖乖不说话了。 沐书瑶接下了沐嫣然的一眼，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眼眸幽静，墨色眸子映衬在蔚蓝的眼波中，像月夜下的古潭，静谧、深不见底，却偶然闪过几缕粼粼波光。 这样的对手真的让她很没有成就感。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想玩就玩吧 “然丫头，你衣裳是太过艳丽了，以后注意一点，你如今还许配人家，可不能让别人说三道四。”老夫人看了沐嫣然一身绯红的烟罗裙，顿时觉得有些剌眼。 沐嫣然听了顿觉尴尬，王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饭桌是女人的战场，没有硝烟，却斗得血淋淋的。 一顿晚膳，吃得有人舒爽，有人却是食不下咽，好容易结束了，王夫人着沐嫣然回到百合院。 沐嫣然一把就扫掉桌上的茶壶茶碗，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母亲，我要沐书瑶那贱人的命！” 王夫人又气又恨，“然儿，你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这两天有人在偷偷查她母亲的死。” “那又如何，姚家的人不是都死绝了么？还会有什么人来查，母亲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沐嫣然恨恨地说。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可是姚家的事，皇上已经给平反了，我最怕的是皇上起了疑心，暗中派人调查。” 沐嫣然倒吸一口冷气，惊道：“不会吧？” “不会？皇上和那个贱人是师兄妹，当年要不是我使计让你父亲冒犯了那个贱人，她兴许就入宫为妃了，还有我们什么事啊！”王夫人想到自己的妙计，不由得得意地笑了。 明明那时候自己是那么喜欢皇上，可他却看中了姚月宁那个贱人，现在好了，皇上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而姚月宁那个假惺惺的贱女人，不也是死在自己手里？ 不过她的女儿可比她难对付多了，只是来日方长，就算有皇上给的封号又如何，自己一定会除掉她，以绝后患。 看看自家女儿脸上狰狞的神色，安慰道：“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机，再说，她现在的封号在身，更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沐府。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有一个黑影伏在王夫人房间的屋顶上，听完她们说的一番话后，悄悄合上屋顶的瓦片，趁着暗夜，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璃王府，楚煜辰听了暗卫的汇报，手中的茶碗啪地一声被他狠狠掷于地上。 没想到，沐家那个看着和善的夫人，心思竟是如此歹毒，想来当初陷害姚松谨一家也有她的手笔。 那时候王夫人寄居在姚家，要把脏物放入姚家家主的书房是件轻松而易举的事，何况当时姚家谁也不能会防着这个投奔而来的孤女。 只是现在这女人敢把主意打到自己未来媳妇儿身上，自己就不能轻饶了她。 “寒露，从今天起你和小满一起跟着未来王妃，你主要盯着点那个王夫人母女，还有沐永年。”楚煜辰冷声吩咐，他就不信，王夫人害死自己岳母这件事，沐永年会一点也不知情。 这几天因为军营的事，他一直没去看沐书瑶，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见听王夫人母女如此生气，恐怕自己这位未来王妃又给她们气受了，才会那么口不择言，连隔墙有耳这四个字都忘了。 想到沐书遥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楚煜辰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那个叫沐康的招了没有？”楚煜辰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邪妄，从来没有人能在自己这几个暗卫手中咬紧牙关。 “回王爷，招了，他是要为沐府被赐死的金姨娘报仇。”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不知从何处闪出来，单膝跪在楚煜辰面前，抱拳道。 “金姨娘？”楚煜辰重新拿起一个杯子，玩味地低喃，看来这沐府里有趣的事还多着呢，怪不得自家小丫头要回去呢！ 既然她想玩，就让她好好玩吧，出了事也有自己兜着，何况光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就够沐府诸人受的了。 第二日一天，沐书瑶才要跟老夫人报备出门，就见一个小丫鬟进来在孙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孙嬷嬷点头，挥手让小丫头退下。 “什么事？”老夫人在小丫头的服伺下漱完口，接过湿帕子轻拭嘴角，懒洋洋地开口。 “回老夫人的话，宫里来人说皇后来娘娘宣公主进宫一叙。”孙嬷嬷不敢隐瞒，对于自己亲家母被发卖一事，她去问了，她那表姐说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如今出了事情，夫人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事全部推到她们这些人身上，叫孙嬷嬷哪能不气。 心下立即决定，找机会一定好好在老夫人面前给王夫人上点眼药，对沐书瑶反而不怎么恨了，一是因为人家的背影太大；二嘛就是孙嬷嬷认为沐书瑶始终是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这样的事情，还不是由着夫人作主？ “祖母……”沐书瑶不安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嗯，你换件好看点的衣服快去吧，好好陪娘娘说说话。”老夫人拍着沐书瑶的手嘱咐道：“不过娘娘不喜太过艳丽的颜色，不要穿成你大姐姐那样。” 这话一出，坐在旁边的沐嫣然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合着自己一大早过来，伺候东伺候西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来了。 脸上和善的笑意已经快要挂不住了，可是她却不得不强撑着。 沐书瑶扫了眼沐嫣然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为老夫人点了个赞，脸上却保持着和顺的笑意，关心地问：“大姐姐是不舒服吗？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难看？” 被沐书瑶这么一点穿，老夫人也看向沐嫣然，倒底是自己疼宠了十几年的孙女，见她脸色不好，心下也有些不忍，开口道：“然儿不舒服？” “没有，大概是刚才在小厨房被烟熏了一下。”沐嫣然努力挤出自然一点的笑意。 老夫人听了没说什么，只催着沐书瑶进宫。 她也乖巧一应着，带了自己的丫鬟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夫从又问了沐嫣然几句，得到她确实地回答说自己没事，这才放了她回去。 她一走，孙嬷嬷给老夫人端上茶后，不经意地道：“大小姐倒底是娇惯着长大的，只是去小厨房转了一个圈就不舒服了。” 第一百七十章 脚踩两只船 第170章自发为是的罗晖 老夫人其实本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妇，这种灶间炕头的活计也是打小干惯了的，好不容易熬到儿子考上状元，日子也还是一般。 直到后来沐永年和姚月宁成亲之后，沐永年的官越越越大，老夫人这才过上真正意义上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此时见沐嫣然只是去厨房转了一下，就受不了了，心下也有点不快，觉得是这个孙女在给自己甩脸子看了。 难道就你金贵娇气，看看人家沐书瑶，现在可是钦封的公主，在家里依旧经常为自己亲手熬粥做菜，她可是问过厨房的那些人，她们说沐书瑶做的那些菜，除了原料是厨房提供的，其余的都是她亲力亲为，下人们最多帮着摘摘菜，添把火什么的。 而再看看沐嫣然，说是为自己做早膳，可实际上就是看个火，意思一下，她连米粒子都没摸过，这差距就有点大了。 孙嬷嬷见老夫人的脸沉下来了，又笑道：“奴婢多嘴了，老夫人莫怪，大小姐是金枝玉叶，哪需要亲自动手啊。” “哼，她算什么金枝玉叶，咱们家现在的金枝玉叶可是书瑶丫头，这丫头虽然从小养在乡下，却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么就能入了皇上的青眼呢。” “老夫人说得是。”孙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往下说：“可是原本皇上也不知道二小姐这个人，不是要把大小姐赐给璃王为妃，如果现在她是未为的璃王妃，说不定现在的清婉公主封号就落在大小姐头上了。” “所以说她是个没福的，也是自己作的，明明皇上都赐婚了，她还要死要活的，肯嫁不肯嫁。”老夫人不屑地说：“其实这桩婚事本就是她从瑶丫头那里抢来的，现在看人家瑶丫头入了皇上的眼，璃王又可能恢复，她又后悔了，可这天底下再好的大夫也开不出后悔药来不是！” 主仆二人在屋里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外面的天放晴了。 皇宫里。 沐书瑶被领路的太监带到一个她所不知到的宫殿，抬头不看上面的匾额上书“雨花阁”三字，沐书瑶眉头微皱道：“小公公，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宫殿吧。” “公主进去便知了。”小太监笑嘻嘻地回首看着她。 沐书瑶看到这张脸也笑了，“我若是不进去呢，前世自懂事以来，还没人逼得了她做什么，今世当然也不会例外。” “公主又何必去为难一个奴才呢。”果然，罗晖出现在殿门口，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 沐书瑶看着罗晖，笑意不减地道：“看来是有人假传了皇后的旨意，只是不知上次皇后是怎么处理沐嫣然抗旨之罪的？” 那件事她都没找罗晖算帐，他居然敢送上门来，那么如果他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怪她不客气了，看来上次刀车相撞时，他的记忆还不深刻，自己有必要给他加深一下。 “公主何必那么小家子气，那沐嫣然怎么算都是你姐姐，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罗晖不在意地挥手。 沐书瑶眉头轻挑道：“看来二殿下是对沐嫣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了，既然如此，你假借皇后娘娘宣我入宫又是为了什么呢，想脚踩两条船？” “什么叫脚踩两条船？” 沐书瑶也愣住了，自己一不小心又把前世的话给带了出来，可是又不想解释，只含糊地说：“这是我小时候听人说的，也不知其意。” 罗晖认真地看着沐书瑶，只见她双目澄澈如水，倒也不再纠结于这句话，只是轻笑道：“看来公主小时候是有奇遇，听说你没念过几天书，却能写‘冲天香阵透京都，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诗句，谁信啊。” 沐书瑶双肩一耸，“爱信不信，若二殿下无事，我要出宫了。”说着冲罗晖一福身就要走。 见沐书瑶到了这里还想走，伸手就要去拉她，只是手还没碰触到沐书瑶的手腕，就觉得耳后好像被虫子叮了一下，伸手一摸，却摸不到任何东西，仿佛刚刚的剌痛只是错觉。 沐书瑶却是诡异地一笑，退后数步道：“二殿下请自重，如今我是皇上亲封的清婉公主，算起来该是你的妹妹，你作出如此行为，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耻笑？”罗晖的眼睛有点充血，不屑地说：“是你太天真还是聪明过了头，以为靠上楚煜辰那小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父皇给你一个虚名，你就在本皇子面前显摆，你心里清楚，我和你毫无血缘关系，就是向父皇要了你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女人。” 沐书瑶却笑得异常灿烂，“二殿下，您失言了，皇上的旨意又岂是你可以置喙的，你任由沐嫣然违抗皇后懿旨也就罢了，怎么连皇上的圣旨都不放在眼中，你这样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如何立足？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可以管得了的。”罗晖有些急切地说：“等我得到了你，父皇为了皇室的体面，只能给你两条路，相信你是聪明人，定会选择后者。” “哦，愿闻其详。”沐书瑶看着罗晖身后的罗皇及楚煜辰等人，一脸坏笑地说。 比起听罗晖胡扯，她更有兴趣知道，他们是如何息地出现在那里的。罗晕身后就是雨花阁，难不成他们一群人先前就藏在雨花阁里？ 更让沐书瑶诧异的是，她居然在人群里看到罗嘉的身影，她不应该在自己的芳心阁闭门思过的吗？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还一脸震惊地自己，与第一次见自己时的敌意，判若两人，眼光中仿佛透着惊喜与难以置信。 沐书瑶一惊，难道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可罗皇不是说想让自己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的吗？ 现在倒底是什么情况？ 偏偏只听罗晖还在她耳边胡咧咧，洋洋自得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看，本皇子为你想得周到吧，到时候你就与沐嫣然同时入二皇子府，本皇子许你侧妃这位如何？” “原来二殿下那么喜欢夺人妻女啊。”楚煜辰阴测测地开口，“不知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第171章 表姐是同乡？ 闻言，罗晖猛地转身吼道：“楚煜辰，你这个该死的残疾，怎么哪儿都有你，擅闯皇宫，罪同谋逆，你可以……” 话说道这里，突然顿住，再也吼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见罗皇黑如锅底的脸，脑中只冒出两个字“完了。” 以自己父皇对楚煜辰的宠爱，自己说的话就是犯了他的忌讳，虽然同说完，可下面两个字，是个人都以猜得出来。 怪不得沐书瑶那么沉得住气呢，恐怕她早就炸毛了。 他可是听说，最近这沐书瑶可跟来刚回来时换了个人似的，更是把整个沐府闹了个天翻地覆，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父皇恕罪，儿臣没别的意思。”罗晖立即跪倒在老皇帝面前，垂首认错。 罗皇还没开口呢，就听旁边的罗嘉说话了，“父皇这个谋逆是个什么东西啊，可以干什么？” 沐书瑶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位表姐还是个神补刀手呢，现在听来，她的声音也不是特别的难以接受了。 她和楚煜辰是圆满了，罗晖却暗自在心里骂这个傻不啦叽的妹妹，你傻就傻吧，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在你是个女儿身，要不然，自己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罗皇听了罗嘉的话，眼色一凛，看向罗晖，面色不善的问：“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就用你母后的名义召清婉公主进宫？没别的意思，就让人把她带到雨花阁？她现在可是你妹妹！” “父皇息怒，儿臣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新妹妹聊聊天，看看她在沐府是否住得惯？”罗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罗皇等人把握自己刚才的话全都听了去，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下步的做法。 偏偏楚煜辰一点思考的机会也不给他，声音里仍旧透着冷凝之气，“住得惯如何，住不惯又如何？难不成瑶瑶在沐府住不惯，二殿下准备让她搬入二皇子府居住？” “我没有这个意思？父皇儿臣真没有这个意思。”罗晖瞪了楚煜辰一眼，向着罗皇道：“儿臣也只是关心清婉公主，毕竟她现在也算是皇家的人，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那样，不说别的，父皇您也会心疼吧。” “父皇，刚刚我臣还听二皇兄说什么侧妃，那又是什么意思啊，是让清婉妹妹侧着飞给他看吗？”罗嘉眉头紧皱道：“可是清婉妹妹是人，不是鸟，她又怎么会飞呢？”说完又一脸求解地看向罗晖。 沐书瑶强忍笑意，可是有谁知道，她真的忍的好辛苦，侧妃就是侧着飞的鸟，真亏罗嘉想得出来。 罗晖有一种崩溃的感觉，这个傻妹妹绝对是成心的吗？可是她一个傻子又哪儿来那么多心眼！ 想到这里，眸光微冷地扫向楚煜辰。 楚煜辰也是毫不躲闪地迎视着罗晖的，虽是坐在轮椅上，却没有输了半分气场。 老皇帝见二人眼光对峙起来，不由得有些头疼，虽然很喜欢楚家这小子，甚至视同亲子，可另一个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子，叫他如何不为难。 这时候罗嘉又开口了，“二皇兄，辰哥哥，你们在玩什么？嘉儿也要一起玩。” “嘉儿，带你清婉妹妹去参观一下你的芳心阁，她还没有好好看过咱们御花园的景致呢。”老皇帝头痛地道，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女儿，今天会冒出那么多话来，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帮着沐书瑶说话。 他记得上次她俩面的时候，还是势同水火，怎么这会儿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尤其是这几天，沐书瑶并没有见过罗嘉，难道是罗嘉感觉到了血脉亲情？ 这也好，反正她们是一家人，省得再为辰小子争风吃醋，了不起到时候两人一起嫁辰小子。 幸亏他心里的想法沐书瑶不知道，不然非呵呵他一脸不可，她沐书瑶从来不屑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如果这个时代容不下她的思想，她宁愿终身不嫁。 罗嘉听了上前拉起沐书瑶就走，后面传来罗皇的声音，“记得带你瑶妹妹到凤仪宫去一趟，既然是你母后召她入宫，不见见皇后也不像样子。” “知道了。”罗嘉留下三个字，拉着沐书瑶往凤仪宫方向跑。 跑得足够远了，罗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沐书瑶，眼底的狂喜让沐书瑶摸不着头脑，不由得问：“公主……” 谁料，罗嘉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开口念道：“床前明月光，” 沐书瑶脱口道：“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几乎是反射性的，沐书瑶就接了下去，直念完一整首诗，她的脑子里也变有空白了。 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罗嘉道：“你……你……” 反观罗嘉倒是冷静了很多，抓起她的手笑道：“走，先去见我母后，之后我们再好好聊。” 沐书瑶也这里不是细问的地方，随着罗嘉往凤仪宫方向走。 两人穿过了雕刻着凤穿牡丹的月洞门，却见假山重叠，周围有玲珑闪石，上面有藤蔓缠绕在石柱上，再往里看时，就是一座豪华的宫殿，想来就是中宫之主的凤仪宫了。 凤仪宫正殿上坐着的一位端庄美丽的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凤眼微微的挑起，带着国母的威仪，只是含笑的嘴角，为原本的威严平添了几分的和蔼可亲，那便就是当今的郁皇后了。 只是沐书瑶却深知，若郁皇后真的如表面上这般的和蔼可亲的话，那么如何的能够在皇后的宝座上，一坐便就是这么多年。 对于罗嘉和沐书瑶二人的到来，郁皇后并未显出吃惊的神色，想来老皇帝早已派人来说过了，此时让沐书瑶过来也是过走个形式，总不能说是见皇后，可下次碰见了还是不认识吧。 因而郁皇后也为难沐书瑶，反倒是赐了不少珠宝首饰给她当见面礼，至于在雨花阁前发生的事，郁皇后似乎还不知情。 沐书瑶也没问起关于沐嫣然那面脂的公案，反正那事是楚煜辰惹出来的，让他自己来收拾就好。 现在她最关心的是罗嘉念出的两句诗，看她的样子绝对不是胡谄，那么，莫非……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穿 一个念头从沐书瑶脑中闪过，在本能的否定之后，又忍不住想，自己都可以来，为什么别人就不可能以来呢？ 思及此，沐书瑶隐隐的点兴奋，有什么比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遇到同一个地方来的人更值得高兴的呢，而且这个人貌似跟自己的这具身体还有亲戚关系。 所以，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了，屋里除了面前的罗嘉，再没了别人。 还没等级沐书瑶开口呢，一句唐诗又劈头而来，“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沐书瑶一愣，立即接上，心中暗道：还好这几句诗自己记得。 不过看着罗嘉又要开口，不由得无力地道：“我滴个姐哎，差不多就行了啊，妹妹我可不想陪你背唐诗三百首。” 罗嘉听了不由得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好容易遇到个同乡，不对几首诗，怎么对得起我们的老祖宗。”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是怎么过来的。”罗嘉好奇地问。 “车祸。”说起这个沐书瑶就郁闷，在那个世界，自己有房有车有钱还有名，长得也不差，活脱脱一白富美，要到了这也，每天生活在勾心半角当中，也是够憋屈的，最让人不爽的是，才十四岁多一点，就已经被人订下了。 看着沐书瑶这副表情，罗嘉猛地一拍脑门道：“你不会就是那个拿奖拿到手软的设计师沐书瑶吧，那你也太惨了点。”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与同情。 沐书瑶看了她一点，郁闷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么你呢？来多久了？怎么来的？” “我来了已经十一年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还是刚找到工作的那种。”罗嘉气愤地说：“也不知道是哪是无良的住户家的花盆从三十楼砸下来，正砸到我头上，然后就死翘翘了，你不是不知道，那里的大学生找工作有多困难。” 沐书瑶听了，心里平衡了好多，至少有一个人陪她憋屈。 两人说着各自有经历，沐书瑶突然嫌弃地问：“你怎么把屋子弄成这样，好俗气哦！” “原主的品味。”罗嘉叹气道：“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总不能一下子都变了吧，现在已经好多了，也不道是为什么，那个皇帝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一些微金银器皿来，好像不把这屋里弄得金光闪闪，就体现不出他的爱女心切一样。” 听罗嘉说起老皇帝对她的宠爱，沐书瑶不由得愣了一下，又不解地问道：“那你在这个皇宫里就这么一直装傻充愣？” “要不怎么办呢？”罗嘉叹气，“这皇宫里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就是原主这嗓子也是被人毁了的，而她也是被别有害死的，才有了我过来。” “嗓子我倒是可以给你治。”沐书瑶想了一下又问道：“这皇宫里怎么会没有其他公主？”这一点是她一直奇怪的，若说是皇后不让其他妃子生孩子，罗皇哪儿来那么多儿子，儿子不是比女儿更危险吗？ “鬼才知道那老女人怎么想的？”罗嘉此时没有一点对皇后的恭敬，粗话更是张口就来，“原主的母亲也是死在那老女人手中的。” 沐书瑶眉头一皱，冷然地道：“显然 是要你给他儿子铺路了。” 罗嘉前世应该也没少看宫斗剧，经沐书瑶这么一提醒，也明白过来了，冷笑道：“她打得倒是好算盘，可惜我可不是原主，任她拿捏。”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皇上既然能让你在宫里呆那么大，就没打算利用你的婚姻。”沐书瑶想到那一百多条人命令，眸底的神色更加冷淡。 罗嘉对此并不能知情，苦笑道：“无情最是帝皇家，我和你不一样，你虽被封为公主，却已经订下婚事，而我还没有，说不定他正把我待价而沽呢。” “不会。”沐书瑶却摇头肯定道：“他对你有愧，不会利用你的婚姻，不然当年也就不会收养你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罗嘉被沐书瑶甩出的这个炸弹炸得外焦里嫩，不可置信地看着沐书瑶，哆嗦着嘴唇问，“你是说……我不是他的女儿？” 见沐书瑶点头，她手上的茶杯不自觉地掉落，喃喃语道：“那我又是谁？” “你听说过当年的韩王之乱吗？”那时候罗嘉才出生不久，她应该不知道，但事后总会听说过，虽然皇帝下了封口令，但之是在皇宫，人多嘴杂，有一两个个不怕死的也是有的。 果然听了沐书瑶的话，罗嘉歪头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却有点不解地说：“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先是严旨杀了他的老师一家，后来又亲口给平反，并不许人再提，可是平反和不让人提有什么用，罗家的人还是死光了，一个也活不过来了。” 沐书瑶听她的描述，就知道她只知道外面传闻的那点儿事，笑道：“你知不知道当时的帝师姚松谨的一子一女。” “那也没用啊，他就算和周文王一样有一百个儿子，也不够皇帝杀的。”罗嘉摆弄着桌布上的穗子，闷闷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件事她心里就有点闷闷的。 沐书瑶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这儿不会有人像闯钦德殿那样突然有人闯进来吧。” 听沐书瑶起这个，罗嘉的脸瞬地红了，“你取笑我。” “哪有，我说的是正常经的。”沐书瑶一本正经地说：“哎，跟你是怎么看上楚煜辰的？” “你……”罗嘉用手指着沐书瑶道：“你还是那个高冷的大设计师吗？” “早不是了。”沐书瑶笑容里有些无奈，“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你，谁也没有想到还会知道我以前的身份，就算以前我是女总统都没用。” 罗嘉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倒霉地来到这里，也只好重新开始了，不过幸好我们还有伴，而且名义上我们还是姐妹。” “不止是名义上。”沐书瑶觉得罗嘉也不是那种玻璃心的女孩，干脆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实际上我们是表姐妹。” 第173章 眼熟的宫女 罗嘉一听差点儿跳起来，幸亏沐书瑶早有准备，一把把她按回到椅子上，轻声说道：“别激动，听我说。” 于是把罗皇告诉她的和莫九娘那里听来的细细地说了一遍。 罗嘉瞪着眼睛听沐书瑶把话说完，沉默得可怕，沐书瑶也不催她，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好一会儿罗嘉可怜兮兮地抬头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我应该是姓姚，我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你的表姐。” “拗不拗口啊。”沐书瑶气地瞪了她一眼，“现在你我都无法回去了，还这具身体，那具身体的，我就是沐家的沐书瑶，你就是姚家的女儿。” 正这时候，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两位公主，皇上请你们去钦德殿。” 罗嘉，哦不对，现该改叫姚嘉了，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走，去瞧瞧还有什么说的。” “你别太激动了，声音太大对你的嗓子不好。”沐书瑶一把拉住她，“死的人已经死了，你就是叫他现在自杀谢罪，他们也不可能活过来，何况那时你我都不存在，倒底是怎么一笔糊涂账谁也不清楚……” “你放开我。”姚嘉怒道：“是不是他验你找了个好男人，你就死心塌地地为他说话了，你忘了沐书瑶的仇了，忘了姚月宁可能也是死于非命，忘了……” 姚嘉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她一脸惊恐吓地看着沐书瑶，只听她很冷静地说：“你听好了，如果你想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我也不拦你，只是别把我也带进去。” “姚家的一切我会讨回来，但冤有头，债有主，即便那个人是帮凶，他也只是是从犯，而我们要找的是主谋，现在你我都还没有自己的势力，不能跟那些权贵对抗，哪怕我们有着公主的身份也是一样。” “你这样大吵大嚷只会打吵惊蛇，弄不好你还没弄清楚呢，自己就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沐书瑶的声音压得很低，两人站得也很近，外人看上去，就像是好姐妹在说私密话。 而来传话的婢女听到里面长时间没有声音，不由得挑帘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愣了愣回神道：“公主，咱们还是快走吧。” “你是服伺嘉姐姐的宫女？”沐书瑶一脸冷肃地看着那婢女，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回头想想又不可能，她是第一次进后宫，怎么会有相熟的宫女呢。 可是这个宫女的眼神却让她感到不舒服，她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心虚，一种窥视还有一抹紧张与不甘，这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直觉地让沐书瑶对这个宫女产生反感，困此说话也没客气。 “回公主，奴婢是清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青丝。”那宫女朝汰书瑶福身行礼。 “你平时就这么自由出入你家公主的内室？”沐书瑶一动不动地盯着青丝的眼睛，果然见她的眼底滑过一丝快得几乎无法让人抓住的精光。 呵，这个宫女不简单啊。 与此同时，姚嘉觉得自己又能说话了，眼中虽惊疑不定，碍于青丝在场倒也没什么，只吩咐道：“叫人准备步撵，本公主和清婉公主立即去钦德殿。” 那个叫青丝的宫女眼神复杂的看了沐书瑶一眼，才躬身退下。 “姐姐，这个青丝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沐书瑶几乎可以肯定答案。 “别这么叫，好像你应该比我年纪大才是。”姚嘉指的是她们前世的年龄。 沐书瑶当然明白，淡笑道：“可在这里你比我大，叫声姐姐也不惹人注意，叫表姐更不妥，我们也该入乡随俗才是。”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姚嘉似是无奈地道：“你怎么问起青丝来了，她是那个人为我选的，与其说是脾女，不如说是玩伴。” “那她多大呢？”沐书瑶想起了一种可能，继续追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比我大一两岁才是吧。”正好这时青丝回来，姚嘉才要问话，沐书瑶去抢在前面问道：“青丝啊，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进内宫，什么都觉得稀奇，看着你也觉得清秀可人，不知你多大了，方才问嘉姐姐，她也说不清楚，所以想问问你，不介意吧？” “公主言重了，公主想知道奴婢的年纪，也是奴婢的荣幸，不瞒公主，奴婢比嘉公主痴长一岁。”说完低头不语了，看似十分恭敬的态度根本让人挑不出毛病。 而沐书瑶却从青丝紧擤着的拳头上，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淡淡地道：“长一岁，也十九了，该让皇上放你出宫了，不能让你白白在宫里磋砣了大好的年华啊，是不是嘉姐姐。” 姚嘉不知沐书瑶要干什么，但她确信这个同样来自异时空，在这个世界双恰好是唯一的亲人的人是不会害自己的，因而十分配合的点头，“你陪着我也好多年了，要是想出宫的话……” “公主，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青丝双膝跪地，眼中含着热泪道：“公主，如果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要打要骂全随公主，就是请公主不要赶奴婢出宫，奴婢家里已经没人了，要是出了宫，奴婢都没法活了。” 沐书瑶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皇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戏子，姚嘉是，这名叫青丝有宫女又何尝不是，而且看她这段数，明显要高出姚嘉好几个等级。 不行，这种人不能放在姚嘉身边，她的性子太过冲动。一会儿自己不在，青丝不用下几个套就能把姚嘉所知道的全套出来。 然后她再往她的主子那儿一告，这姚嘉必死无疑，而且连罗皇都护不住她。 要知道，这可是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是最简单不过的事，连罪名都不必。 既然这样，那么自己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好在现在罗皇召见，暂时谁也不敢动她们，办法她可以慢慢想。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避难 沐书瑶和姚嘉才要上步撵，听到声音，沐书瑶故意往旁边一歪，紧接着她和姚嘉两个人都倒在青丝身上，险险地躲过箭矢，她可不会委屈自己摔在地上，而且有现成的肉垫不用是傻瓜。 随着宫女们太监们的尖叫声，一大群带刀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有人找到了那支射向姚嘉的箭矢。 沐书瑶在花蕊的服伺下站直身子，不经意地往那箭矢上一看，三棱形的箭尖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乌光，沐书瑶眸光一沉，竟是现在就开始了吗？ 假装惊惶失措的样子，眸光却暗暗扫过青丝的眼，只见她眼里也是透着不解，不是她吗？ 沐书瑶二人这里一出事，立即有侍卫向罗皇等人禀告。 等老皇帝他们匆匆赶到时，沐书瑶二人以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丝，正一脸惊恐地坐在安心阁的外殿里喝茶压惊。 “两个丫头，你们没事吧？”老皇帝真的是惊怒交加了，惊的是两个丫头差点儿在宫里出事，怒的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那么大胆，敢用箭射杀公主。 这是明晃晃地对自己的挑畔啊！ 以前宫里有个什么落水，从假山上摔下来，他都没怎么在意，不过是些女人之间的小把戏，而且伤的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也懒得管。 可是现在居然上升到用刀箭，这是成心要人命啊，要不是瑶丫头机警，这两丫头怕是一个也保不住了。 于是老皇帝怒了，“查，一定要严查，在宫里居然有人敢公然放冷箭射杀公主，他是是不是连朕也敢这么杀了？查不到的话，你这个禁卫军统领也不必干了，提头来见。” 禁卫军统领元胜不由得一哆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带着一半的人手去着手调查，留下一半人保护罗皇等人，这时候要是再有人出什么意外，等着他的恐怕就是“就地处决”了。 楚煜辰被元飞推到沐书瑶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见她除了脸色有些不好之外皮，其他地方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转头看向罗皇，冷声道：“我不管这次的暗杀是针对谁的，以后在想瑶瑶进宫，必须有我的暗卫在身侧。” 这几次沐书瑶进宫，都只让她带一名婢女进宫，楚煜辰给沐书瑶派的暗卫侍女全被拦在宫外。 老皇帝自知礼亏，对旁边的金宝说道：“传旨下去，以后清婉公主进宫，准她身边的四个婢女贴身伺候。” 就是以后沐书瑶进宫，可以带四个婢女，若全换成楚煜辰的暗卫，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道。 楚煜辰脸上的神色这才好看了许多，看了眼旁边的姚嘉，居然发现这次她没有像以往那么扑向自己，只是呆呆地坐着，像是没有缓过神来一样。 注意到楚煜辰眼底的诧异，沐书瑶轻摇了下头，叫他不要多问，自己却一脸认真在对罗皇开口：“皇上，这里怕不是很安全，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先到钦德殿去避一避。” 说到“避一避”三个字的时候，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咬牙切齿的意味。 罗皇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谁叫他这时候理亏呢，虽然叫人去查了，可是任谁也知道，现在已经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抓到人，也不过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根本无关紧要。 “来人，摆驾钦德殿。”既然没什么好说的，就干脆不说，看着瑶丫头的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这里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去自己的钦德殿最为稳妥。 谁知这时，姚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惊恐地看着罗皇道：“我不去，我不要去。” 说着就要往外跑，沐书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嘉现在的力气变得特别大，沐书瑶根本拉不住她。 眼看着她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一只瓷杯从斜斜地飞过来，正打在姚嘉的睡穴上，她软软地倒下，沐书瑶忙唤来花蕊和青丝一起把姚嘉扶上步撵，而自己则与她共乘一撵，看似不经意地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手指却悄悄摸向她的脉搏。 本来也只是出于她的习惯，可这一摸不要紧，心里就咯噔一下，眼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跟在旁边走的青丝，敛下眼中的精光，细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似乎真跟这个青丝没什么关系，看来这宫里要姚嘉命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只是暗处倒底有多少人，照理说，姚嘉不是皇帝后宫的女人，后宫争宠的事情怎么也到不了她身上，何况她现在养在皇后名下，那些人要动手是不是也得顾虑一下皇后。 再者说，姚嘉只是公主，争储的事就更轮不到她了，不然她哪能活到现在？ 沐书瑶只觉皇宫里的一切真的乱得可以，完全像是一个被猫儿玩乱了的毛线球。 没多久，她就被请下了步撵，罗嘉也被人抬了进去，罗皇吩咐说两位公主受了惊吓，他心里不放心，要等着公主醒来才放心。 见罗皇遣退了所有人，沐书瑶上去，在姚嘉身上点了点，姚嘉就慢慢醒转过来。 罗皇见她这一手，不由得奇道：“瑶丫头，你也会功夫？” “不算会，只是保命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沐书瑶始终绷着一张脸，仔细地给姚嘉把脉，刚才她不能做得太明显，现在屋里只剩罗皇和楚煜辰，她也没什么顾虑了。 罗皇见沐书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由得惊讶得直打鼓，再看看睫毛微动和姚嘉，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沐书瑶把了好一会脉，才抬起头来，秀眉皱得快成一个川字了，脸色冷肃地看向罗皇，直截了当地说：“皇上，请你放我表姐出宫。” “为什么？她……”说没说完，就听床上的姚嘉哼哼了起来，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有些虚弱地说：“瑶儿，别求他。” 谁知她的一句话，把罗皇高兴坏了，“嘉儿，你好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骂皇上 沐书瑶见状拉了姚嘉一下，示意她先别激动，才冷着声音问道：“皇上，当年表姐除了被烟熏坏了嗓子，还受过什么伤？” “后脑被房梁击中过。”罗皇想了想道：“不过那时御医说，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可是自从那次以后，嘉儿的脾性变得越来越怪，我也给她找御医看过，都说可能是后脑击中时留下的后遗症……” 罗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书瑶接了过去，“所以她这么些年来，一直喝着御医开的调理药？” 对于沐书瑶的医术，罗皇是绝对相信的，因而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这药有问题？” 沐书瑶看了一脸烦躁的姚嘉一眼，没有理会罗皇的问话，而是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包系在她腰间，“表姐，这个香囊不要离身，它能让你的情绪得到控制。” “瑶儿，是不是有人要我死。”姚嘉无助地抓着沐书瑶的手，“我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害你。”沐书瑶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不算这一世没有血缘关系，看在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也不可能不管姚嘉。 也不知道是香囊的原因，还是沐书瑶的语气里，带着安定人心的作用，姚嘉无助地拉着沐书瑶的袖子。 “没事，我不会弃你与不顾。”沐书瑶拍拍姚嘉的手道：“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呃，那是，我打断一下。”罗皇听沐书瑶喊姚嘉表姐，她也没什么特殊反应，而且她现在的言辞也是思路清晰，不像是平时那个时不时才能冒出一句正常话的姚嘉，不由得好奇地问：“嘉儿你不傻了？你们相认了？” 谁知姚嘉一听罗皇这么问，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哪里还的刚才面积对沐书瑶时的可怜兮兮，呛声道：“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一旁一直把自己当壁花的楚煜辰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位姚家小姐可真是个彪悍的性子，连皇帝都敢骂，他也是服了。 虽然自己对皇帝也不惧怕，但倒底也不敢开口就骂。 罗皇转头没好气地瞪了楚煜辰一眼，又无奈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沐书瑶道：“为什么明明是表姐妹，你们两个的性子差了那么多？” 姚嘉还要说话，却被沐书瑶拦住了，慢悠悠地说：“人说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何况我们只是表姐妹，又分开了那么多年，性子不同也不奇怪。” 姚嘉听了这话，原本有些薄怒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崇拜的神色，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漂亮，没一个骂人的字，却怼得对方无话可说，难怪能成为名人。 楚煜辰向来知道沐书瑶嘴皮子利索，倒也没有觉得稀奇，可罗皇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了，然而他又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室内倒是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沐书瑶也懂得见好就收，转了个话题道：“我表姐要是不装傻充愣，您以为她能在这个皇宫里活到现在？” 见罗皇张口要说话，她又抢在前头道：“就是这样，她还逃不过别人的暗害，饭菜药里下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没失足落水，或是从高处坠下，或者干脆再来场意外的火灾，就是那些人的心慈了。” 罗皇听了，想反驳，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些宫里惯用的手段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没当回事，现在被沐书瑶一一挑明，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 如果连姚家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他怎么对得起为了江山稳固，自愿赴死的恩师！ “所以你要让我放嘉儿出宫？”罗皇涩然地说：“可是出了宫不是更不安全吗？” “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皇宫。”罗嘉居然平心静气地说：“你毁了我的家，杀了那么多人，既然你当年选择留下我这条命，麻烦你现在放过我好吗？” 罗皇听姚嘉提起当年的事，心里一颤道：“嘉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姚家，是我们罗家欠你们姚家的，所以让我为你做点事情好吗，你放心，以后你的饮食起居都由我的心腹亲自打理，绝不会再给人以可趁之机。” “晚了，今儿要不是被人放了一次冷箭，我还真不知道你后宫里连个傻公主都容不下。”沐书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怎么，嘉儿现在已经……”罗皇不敢置信地说。 “中毒了呗，而且不止一种慢性毒。”沐书瑶说得轻巧，可深知她性子的楚煜辰却从中听出了杀气。 “显然你这宫中想要我表姐性命人不止一个。”沐书瑶接着道：“不过也好在这些人一起用毒，反倒相互克制，毒性倒是被控制得很好。”这话听起来有点讽刺，但罗皇和楚煜辰都知道，沐书瑶不是个会信口开河的人。 听了这话，姚嘉已经经乱了方寸，声音里也带了哭腔，“瑶儿那我要怎么办，会不会死得很难看啊，我可不想死在这儿，要真死了，我也回不……” “有我在你不会死。”沐书瑶见她越说越离谱，赶忙打断，并给了姚嘉一个意味深长的神。 姚嘉也不是个笨的，立即想到自己的话中多有不妥，她和沐书瑶是魂穿过来的，这种事除非经历过，不然谁也不会信，要是自己刚刚不小心说漏了嘴，都不用别人来害自己，她就有可能被当成妖怪烧死了。 “皇上，真的不能放表姐出宫另居吗？”沐书瑶打的还是这个主意，“表姐早过了及笄之年，开府另居也说得通，您那几个儿子不是一成年就开府另居了吗？” “那不同的，他们是男子，成年了再住在宫中多有不便，而公主不一样，若是没嫁人就开府另居，不光朝臣，连百姓都会说闲话。”罗皇头痛地说，原以为把姚家的女儿藏进宫里，就能护她一辈子，没到却把她推到那么危险的境地。 一边的楚煜辰见罗皇一个劲的唉声叹气，不由得出言道：“瑶瑶，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这么一开口，引得罗皇看他的眼睛都发亮。 “你想干什么？”楚煜辰防备地看着罗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配合默契 “辰小子，你今年不小了吧？”罗皇笑嘻嘻地说。 “有话就直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很猥琐。”沐书瑶没好气地瞪了罗皇一眼，心里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却也不急于点穿，她倒想看看楚煜辰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罗皇瞪了沐书瑶一眼，低声嘀咕了句，“没大没小。”随即朝楚煜辰说：“你看啊，嘉儿留在宫中不安全，开府另住也没这个先例，不如你把她娶回家……” “不行！” 岂料他话没说完，室内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反对。 “呃，为什么？”罗皇一脸呆滞地看着姚嘉，楚煜辰和沐书瑶会反对他已经料到了，可没想到嘉儿也会反对，不解地问：“他们俩反对我还可以理解，你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辰小子的吗？怎么现在让你嫁他，反倒不愿意了呢？” 姚嘉心说，那是以前那个姚嘉干的蠢事儿，自己不过是装装样子。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楚煜辰满心满眼都是沐书瑶，自己好歹也是现代人，怎么会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个三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又不喜欢人。”姚嘉一脸正色的说：“何况她不是已经有瑶儿了吗，你不会让他脚踩两只船吧。” 罗皇倒是没在意姚嘉的后半句，只笑着说：“你总有一天要嫁人，辰小子是个不错的人选，何况你和瑶丫头又是表姐妹，同事一夫也是省得你们给对方使绊子。” “皇上，你这是成心恶心我是不是？”罗皇的话音刚落，就被沐书瑶接了去，“你不会忘了现在沐府的当家主母是我娘的什么人了吧？” “呃。”罗皇一听倒是被噎住了。 而楚煜辰的一双黑眸却一直在姚嘉和沐书瑶身上打转，总觉得这两人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怎么，你看上表姐了？”沐书瑶自然感受到楚煜辰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转目注视着楚煜辰。 “没有，没有。”楚煜辰连忙摇手，“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表姐不能离宫而居，但她在宫里又不安全，我们该怎么办？” 为了转移话题，楚煜辰连表姐都叫上了，也算是拼了。 “找出幕后黑手，从根上去除危险源。”罗皇拿出一国皇帝的威严，气势全开，倒也挺唬人的。 可是沐书瑶并不怕这点气势，一盆冷水立即浇了过去，“幕后黑手不止一个，你能把你整个后宫都彻查一遍吗？何况你的这个妃那个嫔，这个贵人那个美人的哪一个背后没点势力，你动了她们就等于动了前朝的人员，到时候你拿什么去堵众人的悠悠之口。” “那你说怎么办？”罗皇有点生气了，“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要不是为了姚家，我用得着那么伤脑筋吗？” “伤脑筋？”这回轮到姚嘉发彪了，“嫌伤脑筋的话，把我爹娘还我啊！把爷爷还我啊！把姚家还我啊！刚才还说对不起姚家，这会儿又是为了姚家，就知道你们做帝皇的话不可信！” “哎，嘉儿，你怎么也这么牙尖嘴利了？”罗皇怀疑地看了看罗嘉，又看了看沐书瑶问道：“她给你吃什么药了，我记得上回你们见面时，还是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人就那么要好了？” “因为我们是表姐妹啊。”又是异口同声，说完两人也是相视一笑。 罗皇也是无语了，只能用眼神表示他的不满，谁叫这两丫头，自己不舍得打不舍得骂的，特别是那个沐书瑶，旁边还有个楚煜辰看着，他相信自己如果给她脸色瞧，有一段日子就别想见到楚煜辰了。 沐书瑶看看时间不早了，脸色一肃道：“行了，不说费话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疑的人。” “谁？”听到沐书瑶说有可疑人员，罗皇也不纠结于她的态度了，忙问。 沐书瑶也不卖关子，轻轻吐出两个字：“青丝！” “不可能！”这会是姚嘉与罗皇异口同声。 沐书瑶也不着急，问罗皇，“当年你抱我表姐入宫时，她才出生不久吧，那么她的出现，总不能是凭空的吧，宫里必须也要有一个同样大的女婴才行。” 罗皇听了点头，“那时王美人也刚刚产下一女……” “那她的孩子是不是就是青丝。”沐书瑶很肯定地问。虽说没有证据，可现在细看罗皇的脸与青丝的脸，确实有点相像，特别是下半部，简直是一模一样。 罗皇点点头，“我总不能对一个小婴儿下死手，而且那王美人是宫女晋封的，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我也不怕她闹腾。” “那王美人是怎么死的？” “产后血崩。” “所以，青丝只会比表姐小是吗？”沐书瑶看向姚嘉，只见她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刚才她们在安心阁问过，青丝明明说比自己大一岁的。 “你们怎么啦？”罗皇见两人面色凝重，不由得也认真起来。 “她自己说，她比我大一岁。”姚嘉一字一句地说。 “谁？青丝？”罗皇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年龄？而且还虚报了。 当初自己亲自嘱咐心腹将她送到一户普通人家养大，到五六岁时接进宫，给姚嘉当伴读和玩伴，那时候她们就在一起。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是从那时候起，姚嘉原本温和的性子变得有些喜怒无常，而且很任性，宫里原来不是没有其他公主，后来都因她而死，难道…… 想到这里，罗皇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见，那时青丝才几岁，七八岁的样子吧，他的女儿竟那么狠？ 还有那次明月阁着火，好像她也不在明月阁…… “你是说青丝有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对嘉儿动手。”罗皇有点不可置信的说：“可是当年的事，没有人知道了，王美人也没有亲人了。”他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已经沾上了人命。 姚嘉叹了口气道：“用得着她的家人知道吗？只要有人能说服她就行了，何况你和她长得本就有点像，再加上平时你对她特殊的照顾，她很容易相信的。” “这时候，要是再有人拿出一两样所谓的证据，她就更加深信不疑了。”沐书瑶接话。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去打坏蛋 罗皇听着她们的分析也深觉有理，正想问问楚煜辰的意见，门外传来金宝恭敬的声音，“皇上，四殿下听说宫中出了剌客，特地前来问安。” 屋内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很快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各自坐好，罗皇才低沉地开口，“让他进来吧。” 罗昭进了殿门，首先是见过罗皇。沐书瑶和姚嘉对视一眼，双双站起对罗昭福身道：“见过四皇兄（四皇子）。” 楚煜辰则在轮椅上抱拳说了声，“四皇子。” “嘉儿，你也在啊。”对于罗嘉会在这里他并不奇怪，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有楚煜辰的地方就会有罗嘉，只是她难得那么平心静气地对自己行礼倒是少见，难道是前几日被父皇关怕了。 至于能在这里见到沐书瑶，他倒是有点奇怪，不是都说她假借进宫探望皇后之名，实际上是来见自己的二皇兄了吗？怎么会同父皇他们在一起？ 特别是自己那个刁蛮的妹妹竟允许她跟楚煜辰同处一室，上一次妹妹被罚，据说就是困为沐书瑶，可今天她们俩之相虽不是很友好，但似乎也可以和平相处了，难道她们已经商讨好要共事一夫了吗？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罗昭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心头闷闷的。 随即扫了一眼殿中的人，见并没有一个当事人，不由得诧异地问：“二皇兄怎么不在，外面的人都说……” 见罗昭闪烁其词，又提到罗晖，罗皇有点不奈烦地问：“说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喜欢道听途说了。” “父皇恕罪，不是儿臣不说，只是儿臣见了清婉公主，就知道外头的人在烂嚼舌根，那些话不说也罢，免得污了父皇的耳朵。”罗昭垂首道。 “说，朕命令你说。”罗皇没好气地喝道：“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吞吞吐吐的不痛快过，既然这件事，事关你二皇兄和清婉公主，就更要说明白了。” “是。”罗昭一脸严肃地看了一眼才道：“坊间有传闻今日清婉公主其实是借着见皇后的名义，来见二皇兄的。” “四殿下，你是傻的吗？这种谣言你也信。”一边的楚煜辰慵懒地说：“二殿下已经开府另居，我家瑶瑶就算要去见他，也范不着大张旗鼓地进宫，还假借见皇后娘娘的名义，这不是授人以柄吗？我家瑶瑶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连这点也想不通。” “璃王殿下，请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你家瑶瑶’，现在清婉公主还是未嫁之女，你公然地这么称呼她的小名，是否不太妥当。”罗昭对楚煜辰说他傻的事倒没多在反应，反而在意他对沐书瑶的称呼。 “有什么不妥的，反正皇上已经赐婚，瑶瑶迟早要嫁入璃王府，早点叫晚点叫又有什么关系，四殿下似乎管得太宽了。”楚煜辰仍然用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着。 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罗昭带来的消息的可信程度，恐怕这次来见罗皇，控视他是假，看看瑶瑶是不是真根罗晖在一起才是真。 罗皇认真地看了自己这个四儿子半晌，才道：“胡说八道，今儿你二哥下了早朝就回府了，压根儿没到宫里来过，就如璃王说的，瑶丫头要见你二皇兄，何必巴巴地跑到皇宫里来，直接去二皇子府就好了。” “是，父皇说的是，儿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外面的百姓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难免以讹传讹，到时反而坏了清婉妹妹的名声。”罗昭顺着罗皇的话往下说。 楚煜辰听了，止不住的冷笑，“皇上，看来京城有很很人看瑶瑶不顺眼啊，上次臣带她去见臣的爷爷，回来时遇到滑坡，后来回京才知道，竟有人在传是瑶瑶与臣在京郊私会，才遇到的滑坡。” “亏这些人想得出来，瑶瑶如今是本王名正言顺的未来王妃，她要见本王，何须约到京郊，直接找上璃王府，又有谁能说她的不是。” “现在倒好，说她借见皇后的名义进宫见二皇子。”楚煜辰再次冷笑出声，“那不是笑话么，难道那些人不知道本王就在宫中，难是他们的意思是瑶瑶想在自己未婚夫眼皮子底下勾搭二皇子？” 罗皇一听楚煜辰这话就知道他这次是动了真怒了，才想开口，却听旁边有姚嘉也开口了，还是她一贯的刁蛮任性，“这种多长了一个舌头的人，就该拨了他们的舌头。” 罗昭刚想说胡闹，却听得楚煜辰冷冽的声音响起，“公主所言极是，这是这么多年，臣从公主这里听过的最顺耳的一句话。” 罗昭愣了愣，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妹妹是胡说八道惯了的，常常是前言不搭后语，难得今天说出一句大家都听得懂的话来，可是却是檄及的任性乖张。 再看看那边的罗皇，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瘪了瘪嘴巴，把到嘴要责备的话咽进了肚子子里，转移话题道：“听说今日宫中进了剌客，父皇可有受到惊吓？” “剌客不是朕来的，是想剌杀你妹妹。”罗皇双眼炯炯地盯着罗昭的脸色，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只见他眼底的神色由错愕再到不可置信，就是没有心虚。 罗昭很自然地看向姚嘉，心说，难道貌岸然是受了惊吓，说话才正常一点，要不然可是很难看到她这么平心静气地坐着跟自己说话的，更别提是容得下楚煜辰当着你的面承认沐书瑶是未来的璃王妃。 正出神间，只听罗皇深吸了口气道：“清婉，你既已见了皇后，就随你四皇兄一起去见见淑妃吧，然后让他和璃王送你回府，你现在是皇家的公主，回府的时候，也摆起公主的銮驾，朕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三道四。” “你皇，我也去送清婉妹妹。”姚嘉跳出来说。 “你去干什么，才受了惊吓，不好好养着，还想再吓父皇一次？”罗皇想起射向姚嘉的那支箭，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姚嘉却撅起嘴道：“我去帮清婉妹妹打坏蛋，那些人敢这么说清婉妹妹，我要他们好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壮声势 罗皇听了不禁抚额，真是想不通这俩丫头不过相处了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连男人都不抢了。 真是奇哉怪哉！ 老皇帝哪里知道罗嘉和沐书瑶终于找到同乡了，这种他乡遇故知的事情，罗皇怕是这辈子都没遇到过，更不会体会不到其中的感觉。 想了想，看着姚嘉希冀的眼神，最终败下阵来，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们都一起去吧，也给瑶丫头壮壮声势。” 罗昭等人听了刚想退下，又听到罗皇嘱咐道：“嘉儿，别太过份了。”听了这话罗昭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家父皇这是认同了刚才姚嘉刁蛮，粗暴的话了，这明显是让姚嘉去代君执法。 “父皇……”这怎么可以呢！ 没料到罗皇却挥挥手道：“有人敢乱传谣言，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朕要让他们看看，瑶丫头虽是外姓公主，可她跟皇室的人没什么两样。” 罗昭见罗皇眼中神色认真，把到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这沐书瑶倒底给父皇吃了什么，让他如此维护她。 于是，这一次沐书瑶由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一位王爷送回府。 璃王摆了王驾，，清河公主和清婉公主摆起了公主鸾驾，还有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送的见面礼，乌压压地一大群人，唯独少了传言里的另一位主人公，二皇子。 所有人这才明白，哦，这清婉公主真的只是进宫去见皇后和各宫娘娘了，压根儿没二皇子什么事儿。 接着人群里又有人传出，其实今日二皇子身体抱恙，早朝未完就被送回二皇子府，跟清婉公主进宫的时间刚好错开。 这么大的动静，沐府不可能不知道，本来他们在沐书瑶得了公主封号的时候，就已经给她打造了一辆精致的马车，如今她却是坐着与清河公主不相上下的全副公主仪仗回府，那也就是皇上对外正式公布沐书瑶现在除了姓氏以外，已经根皇家公主是一个待遇了。 沐府的所有人在得知这件事时是欣喜的，但也有人觉得无比堵心，比如王夫人，比如沐嫣然，再比如不动声色的沐佳晴。 看着车撵外的人群，沐书瑶不由得泛起冷笑，“想来我被劫持的消息，也是以这种口口相传的方式传出去的吧，传到后来，连根儿都找不着。” ?挤到沐书瑶车撵里的姚嘉挑眉，“谁说找不着，我刚才不是叫人拨了五个人的舌头么。” 沐书瑶无语地看着姚嘉一身怪模怪样的打扮，不觉皱眉道：“你不会穿得正常一点吗？” “那有什么，这衣服挺服的。”见沐书瑶一脸嫌弃的神色，忙保证道：“我以后慢慢的改还不成吗？要是一下子改太多，难免引起别人的怀疑，你没见今儿在钦德殿，你家楚楚已经开始怀疑了吗？” “好好好，算你有理。”沐书瑶脑中显出楚煜辰略带思索的声神，无奈地道：“我过什么叫我家楚楚，他现在还不是我的。” “嘁，你能说你没有动心？”姚嘉不以为然地说，现在车撵里只有她们俩个人，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忌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沐书瑶眉头一挑，“这个世界的男人都认为三妻四妾很正常，若是他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宁肯不要。” 姚嘉闻言也不说话了，她可以看得出，楚煜辰对沐书瑶是有情的，但是不是一辈子都只会对她一个人有情，她还真不敢断言，毕竟他们身处的环境不同，思想肯定也会有所偏差。 车撵内现了一阵沉默。 ?一行人的的车驾很快便到了沐府，这一次不止璃王来了，四皇子和清河公主也一起来了，沐永年带着家中老小早早的就跪在府门口迎接。 ?罗昭率先从车撵上走了下来，就听沐家人齐声道：“叩见二殿下！二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车撵里又飞出张轮椅，上坐之人一身紫袍，他身后紧跟着一个黑衣人。 沐家人自然知道定是楚煜辰，赶紧又问了璃王千岁安。 接着后面鸾驾上相携下来两个女孩子，沐家众人又忙向两位公主问安。 ?后面一水儿的太监宫女也跟了进来，个个手里都捧着物件儿。 沐永年看着疑惑，便问道：“敢问几位殿下，这些是……”总不会是送给沐家的礼物吧！ “这是母后及各宫母妃送给清婉妹妹的见面礼。”姚嘉答得理所当然。 罗昭也开口道：“皇后娘娘怜惜清河一人在宫中没有玩伴，便召了清婉妹妹进宫陪她多玩了一会儿，没想到清河疯起来，也不知时辰，还望沐大人见谅。” 沐永年吓得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小女能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及清河公主是她的福份。” 楚煜辰却冷笑道：“可本王怎么听说，有人传言本王未来的王妃是进宫与二皇子私会啊！那几个被清河公主处置的人当中，更是有一个是沐家的家奴，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爷误会了，下官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嘴多舌的奴才。”沐永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悄悄地看了看姚嘉，心里暗暗决定，明日早朝一定要奏上这位傻公主一本。 罗昭哪能不明白沐永年的心思，淡笑道：“沐大人不用白费心思，这件事父皇已知晓，给了清河口谕，让她可以杀一儆百的，只是没想到里面却有沐家的家奴，如果父皇知道了，沐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解释这件事吧，污陷公主可是大罪，何况里面可是把二皇兄也牵扯了进来。” 沐永年一听就愣神了，皇上居然下了这样的口谕，而且这里面还有沐家的家奴，这……这……怎么可能，自己可还等着靠沐书瑶这个女儿，把官位再坐得牢一点呢，怎么会无中生有地去破坏她的名声，难道是家里别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扫向王夫了，却见她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好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但不是她又会是谁？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看不清形势 沐家一下子来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和一位亲王，当然是诚惶诚恐地把几人迎进了大厅。 沐佳晴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楚煜辰和罗昭，两个人都是那么俊朗出色，难怪当初沐雨晴会喜欢他们，但在她心中，楚煜辰是沐书瑶的未婚夫婿，假如能让他倾心于自己，那么她的报也算报了一半。 不过沐佳晴显然比她妹妹有脑子多了，现在场中有那么多皇亲国戚，而且人人显然都站在沐书瑶那一边，自己此时冲出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只是可惜了那个老太婆，自己本来还想利用她再悄悄地抹黑沐书瑶，没想到她那么没用，竟被罗喜闻那个傻公主发现了，还毫不留情地杀了。 可是这傻公主怎么跟沐书瑶搅合在一起了，而且今天她说话似乎也顺溜了很多？ 有这疑问不止是沐佳晴。 沐嫣然看着姚嘉也想不通，明明穿着举止都没变，可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站到沐书瑶身边了呢，她不是一直在追璃王吗？怎么会容许沐书瑶这个未来璃王妃的存在？ 不过她显然没有沐佳晴的智商，或者说是没有她那么会隐忍，凭着以前跟姚嘉见过几面的关系，想跑到姚嘉身边跟她拉关系，套套话，只是还没跑近姚嘉，就被几名侍卫拦住。 “你们干什么？我更清河公主可是好朋友，，是清婉公主的嫡姐。”沐永年没有来得及阻止，沐嫣然是不依地嚷道。 见两个侍卫不为所动，忙大声喊道：“公主，公主，我是嫣然啊。” 沐佳晴在心中暗骂了句“蠢蛋”。 姚嘉看了沐书瑶一眼，笑神中透着戏谑之意，对两个侍卫点了点头，放沐嫣然过来。 沐嫣然一到两人身边，就一把拉着姚嘉退开几步道：“公主，您怎么能和这个乡下野丫头在一起呢，那多降您的身份啊。” 姚嘉听到耳边隐隐传来笑意，往楚煜辰那边瞪了一眼，却见不知何时，沐书瑶已经站在他身后，此时正捂嘴偷笑，眼里不由得露出无奈之色，看向沐嫣然道：“好了 现在是父皇的义女，也算是我妹妹了，我和她站一起没什么不好的啊。” 沐嫣然也看出姚嘉眼中的无奈，可是她却自作聪明地认为，那是因为罗皇封沐书瑶为公主，她反抗无效后的无奈。 因而觉得机会来了，不由得再压低于一点声音道：“公主以前是天璃叭一的公主，皇上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公主，现在多了个沐书瑶，也不知会议什么妖法，把皇上和璃王都迷得团团转，不但封她为异姓公主，甚至还越过我这个长姐，给她赐婚，最要紧有的是，竟然把她赐婚给璃王。” “璃王可是咱们天璃的战神，哪个闺中女子不敬着爱着，现在却被她一个乡下丫头给占了，公主您好好看看，那野丫头哪里配得上璃王了，居然还不知羞耻地跟他站在一起，怪不得外面会起关于她的流言，说不定她今天真是是想进宫去找二皇子的呢。” 姚嘉似乎听得很仔细，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仿若在考虑这些话的真伪，其实心里早已把沐嫣然骂了无数遍。 这朵白莲花真当她是傻瓜，以前自己对她亲近一点，是以为沐书瑶真如她所说的那么不堪，可现在…… 姚嘉意味深长地看了沐书瑶一眼，才回头对沐嫣然说：“清婉她很好。” 沐书瑶见自己说了半天，这个傻乎乎的公主只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气结，语调查也有些高了，“好什么呀好，公主可不要被她的表象迷了眼，她就是个妖女，不然怎么可能迷得皇上封她为公主，跟您这个皇室血脉享有同等尊荣，而且……” 话没说完，只听她惨叫一声，手捂着嘴巴，指缝里淌出鲜血。 王夫人大叫一声扑过去。 众人看过去时，只见楚煜辰丢了手中的石子骂道：“嘴欠，欠收拾，皇家公主也是你一个内宅女子可以妄议的？” “哪怕瑶……哪怕清婉公主有什么不是，也自有皇上皇后处罚，如今还让她住在沐府，只是为了成全她的孝心，若是沐大小姐那么容不下她，本王立即与四皇子回宫奏请皇上，让清婉公主彻底与沐家断了关系，直接住进宫里，反正宫里空着的空室也多，你说是不是啊，四殿下？” 罗昭笑着点头补充道：“想来父皇母后定然很喜欢这样的安排。” 沐永年一听，忙摆手叫人带了王夫人和沐嫣然下去，讪讪地笑道：“两位殿下多虑了，沐府上下对清婉公主恭敬还来不及，哪里会若不下她，刚才小女……” “沐大人的意思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在沐府作威作福，不敬长辈？可本王怎么听说，清婉公主经常亲自下厨为府中的老夫人熬粥做菜呢，老夫人，本王没有瞎说吧。”楚煜辰阴阳怪气地说：“你们沐府都快把本王未不的王妃当厨娘了，还说她不敬长辈，沐大人，说这话的时候，您就不心虚吗？” 沐永年现在最怕楚煜辰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暗暗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点，见她微点头，忙跪下道：“王爷恕罪，下官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楚煜辰复述了一句，突然拔高音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这……”沐永年没想到楚煜辰竟如此难缠，抬头向罗昭求救，却没料到他清俊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吐出来的话却差点让沐永年气得背地气去，“本皇子也很好奇沐大人是什么意思？” 没奈何之下，沐永年只好把目光投射到一直未开口的沐书瑶身上，却不敢随意的开口，他敢确定，如何自己一开口就一定会被璃王揪住一个话柄。 沐书瑶听着沐嫣然和沐永年吃瘪，心里一阵舒爽，沐嫣然还真是蠢到家了，连沐佳晴都看得明白的形势，她居然看不明白，还巴巴地往上撞，真是自讨苦吃。 只是姚嘉的演技倒是让她出乎意料，不过随即想想也明了了，没有演技，她又怎么能活到现在，自己如今不也在演戏吗？ 第一百八十章 三尊大佛 此时看着沐永年向自己投来的求救目光，伸手掐了楚煜辰一把，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自己可还要在这儿玩呢。 楚煜辰自是知道道沐书瑶的意思，命元飞扶起单膝跪地的沐永年，正色地道：“沐大人动不动就赔礼，是想让四殿下回宫到皇上那里告本王一状吗？” 旁边的罗昭正喝着茶，听闻此言，一口茶卡在喉咙里，被呛到了，放下茶碗，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楚煜辰一脸关心地伸掌为他拍背，“四殿下，你没事吧？”可是只有罗昭一个人感受到他下手极重，似乎要把他的心肺都拍出来了一样。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罗昭这样想着，却又没办法躲开楚煜辰的大掌，只好硬生生地受着。 好在楚煜辰也不会真把他拍出个好歹来，适当地拍两下，觉得出了气了，也就收手了，瞪着旁边的太监宫女道：“都傻站在那儿干嘛，皇上派你们来跟着四殿下，不是让你们当主子来的。” 那些个太监宫女此时才敢靠近罗昭，心里均是泪流满面，要不是璃王您在这里杵着，他们早就过来服伺四殿下了。 也不知是谁，嫌宫女身上的脂粉味太道，又嫌太监是个不男不女的，看着就心烦，杀了几个不知死活的以后，就没有人敢靠近，毕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何况他们也算看出来了，四殿下只是被茶水呛到了，有您璃王在，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发生什么不测，因而倒也放心地呆在一边。 至于这会儿被骂，虽然说有怨念，但跟小命比起来，那都不是事儿。 这边罗昭被宫女太监围了起来，一个个嘘寒问暖。 那边楚煜辰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沐府如今的管家是谁？” “呃……”沐永年一愣神，觉得这璃王的话题跳得太快了，自己有些跟不上了，自然地回答：“回王爷，沐府的管家一直是沐……” 说到这里猛地住了嘴，才想起前两天沐康干得好事，听说人已经被璃王的暗卫抓去璃王府了，于是颤颤微微地道：“府中，府中现在的管家叫洪平，请王爷恕罪，下官治家不严，竟出了沐康这种狗奴才，以后肯定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这是你沐府的事，与本王何干。”楚煜辰不轻不重地说着，“不过，本王未来的王妃，如今至少一半算是皇家的人，自然不能让不知深浅的奴才冲撞了。桂圆，莲子！” “奴婢在。”两个二十几岁的女子闪身出现在众人面前，单膝下跪抱拳道。 屋里诸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名女子应该是武功高手，大家却不知道楚煜辰想干什么。 就听楚煜辰淡淡的声音响起，“你们二人今后就守在清婉公主的院口，除非公主允许，其余闲杂人等一律拦下，若有不服，直接送大理寺。” “奴婢们遵命。”两人留下这句话，就目不斜视地站在沐书瑶身后。 沐永年看了看，有此心虚地问：“王爷，这……” “她们二人是皇上特地拨给清婉公主的，既然你们沐府不能守护好公主的院子，皇上就自己派人，沐大人没有意见吧。” “不敢，不敢，不官不敢。”沐永年连连摆手，皇上下的命令，就算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有意见。只是觉得有些丢人，明明是自己家的家事，却要别人来管，以后自己家里发生点私密事不就都被皇上知道了。 人家家里，皇上是暗地里埋眼线，自己家里面的眼线倒是按得名正言顺，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怨起王夫人来了，你说你用的都是什么馊主意，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怕是这两丫头也得当大佛供起来才行。 楚煜辰看着沐永年眼中的变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挂上慵懒致极的笑意，“沐大人，请放宽心，来时皇上说了，桂圆和莲子只负责看守清婉的院门，至于沐府的其他事，都与她们无关。” 沐永年见自己的心事就这么被楚煜辰摊在阳光下，面上一红道：“下官岂敢有异议，由两位姑娘为公主看守门户那是求也求不来的恩宠，下官又岂敢有别的心思。” “没有最好。”楚煜辰还是那副口气。 回道看了罗昭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的神情，开口道：“四殿下，你可好些了，要不要沐府的府医给你瞧瞧？” “不必。”罗昭气结，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怒目相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宫复旨吧，总不能赖在人家家里吃晚膳吧。”经他这样提醒，沐永年才想起时候不早了，便道：“若是三位殿下不嫌弃，留在沐府吃顿便饭如何？” “不好。”此时没怎么说过话的姚嘉收到楚煜辰的暗示，使出她刁蛮公主的脾气道：“父皇还等着本公主回去用晚膳呢，才不要在外面吃那些东西。” 罗昭见沐永年的脸色不太好，打了个圆场道：“今日宫中来了几位新厨子，父皇嘱咐清河去尝尝，这丫头就一直惦记到现在，沐大人勿怪。” “哪里，哪里，清河公主真性情，下官怎敢怪罪，何况宫中的御膳必定比下官家中的膳食精致得多，难怪公主会念念不忘，如此，下官就不留三位殿下了。”沐永年躬着身子说。 沐书瑶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宫中膳食美味，亏得他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天底下最难吃的就是御膳房做的食物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违心才能赞叹宫里的吃食好。 既然双方意见统一了，罗昭等人也不久留了，摆驾回宫复旨，给沐书瑶留下全副的公主仪仗，“这是皇上亲赐，你可不能不收啊。” 沐书瑶推拒，却被楚煜辰堵了回来，眼睛瞟向沐家众人道：“省得再有不长眼的，欺负到你头上来。” 沐永年被楚煜辰一瞪，身子颤了颤，亏得身边的秋姨娘扶了一把，才没有失态于人前，他回头冲秋姨娘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秋姨娘回以一笑。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碗面条引发的联想 最后沐家人各怀心思地把那三尊大佛给送走了，全家人，除了沐书瑶，就像要虚脱了一样，也顾不得用晚膳，各自跟沐书瑶打了声招呼，扶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回自己院落去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花蕊幸灾乐祸地嘀咕了一句。 沐书瑶没在乎沐家人不理会自己，他们不在自己反倒清静，让小芳去小厨房通知厨娘做饭。 最后想想好久没吃面了，干脆晚上就下点面条吃，既解了馋，又不容易积食。 想到了就去做，好在现在碧落居的小厨房每天都有新鲜的食材，几乎什么都不缺。 沐书瑶正巧看见厨房有新送来的一块牛肉，她知道，这个时候牛肉不是经常有的，而她也好久没吃牛肉了，因而也来了兴致，说道：“我们吃红烧牛肉面吧。” “好！” “好！” 小芳跟花蕊同里应声，以前在乡下，她们最馋的就是沐书瑶做的牛肉面，只是那时牛肉更不好找，她们也只能偶尔打打牙祭。 而香草跟香芹则是一脸懵圈，红烧牛肉面这几个字从字面上听，她们都听得懂，可是为何小芳和花蕊脸上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仿佛嘴角下一秒就能滴下口水来一般，难道与她们吃过的牛肉面有什么不同吗？ 因为时间不早了，沐书瑶把牛内切成薄片，这样容易酥烂入味，先把先用葱姜蒜呛锅，再倒入牛肉翻炒，同时搁上大料酱油，放在锅里烩着。 另一边，小芳早已揉了面团，擀开，用刀切成一根根宽度一样的面条，放到锅里煮了起来，花蕊在烧火。 香草香芹倒成了最闲的人。 “公主，奴婢们做点什么？”香草问。 “一会儿负责吃就行了。”沐书瑶看着火上的牛肉，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可是她的这句话，却把香草香芹吓得往地上一跪道：“奴婢该死，让公主亲自动手了，请公主责罚。” “哎，你们无缘无故跪什么啊！”沐书瑶也被她们吓了一跳，忙擦了擦手亲自扶起二人道：“那有什么的，在我的碧落居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不用动不动就下跪，你瞧花蕊她们不经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忌讳也没有。” 香草两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沐书瑶拦住了，“你俩要是真觉得没做事，心里不安，一会儿就给我送面条去。” 见俩人一愣，沐书瑶解释道：“那么晚了，咱们的皇子王爷公主才走，厨房想来也是没怎么准备饭菜，一会儿你们给叶姨娘和婉婷她们娘仨一人送一碗去，至于其他人……” 沐书瑶想了一下道：“给秋姨娘和老夫人也各送一碗。” “想来咱们的沐大人是不屑吃这种面食的，就不用浪费了，夫人和沐嫣然那边更不用说了，本公主没那么好的兴致给她们做吃的，咱们院里人也挺多的，没有多余的给她们吃。”沐书瑶摇头晃脑地把沐府里的人都扒拉了一遍。 这时候，牛肉也焖得差不多了，小芳已经在那里捞面条了，花蕊负责往面条上浇上足量的牛肉汤。 沐书瑶指了指刚出锅的三碗，“喏，先把这三碗送去给桂园莲子还有小满，咱们可不能只顾着外人，忘了自己人，你俩僦辛苦一点，等回来再吃，快点，我等你们。” 只这两句话，就把香草和香芹的心彻底俘获了，她们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香草还好一点，香芹是真的从会拿筷子开始就会拿刀剑，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从没人说过一句，我们是自有人的话。 “哎呀，我还忘了一个人。”沐书瑶拍着自己的后脑，抱歉地对香草说：“明天我就把言叔的卖身契要过来，以后不用车撵时，他就是我专职的车夫，一会儿别忘了给他也送一碗去，亏得我做得多。” “谢公主。”香草含泪行礼，她见沐书瑶这几天忙，就没开口，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 那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她现在也是个暗卫，暗卫是不能有软肋的，王爷留父亲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没想到公主居然还要把他要到自己身边来，这样的大恩，她这辈子也只能以死相报了。 沐书瑶也不知道，她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却收获了一个死心踏地的死士。 此时，她语气轻快地说：“好了，别在这儿感动了，先把东西送完，不然这面条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香草和香芹对视一眼，俩人抓起小芳她们收拾好的篮子往外就走。 不一会儿时间，小满和她们一起到了厨房，香草轻松地道：“公主，奴婢们抓了个壮丁来了，咱们三个人一起送会快上好多。” “好，去吧。”沐书瑶也没多说什么。 等到香草三人送完面条回来时，沐书瑶正坐在小客厅里等着他们，她和小芳花蕊面前各放着一碗面，对面还放着三碗无主的面。 “公主，您这是……”小满诧异地问。 沐书瑶却笑得很理所当然，“我跟香草她们说了，会等她们一起吃的，想来你也没吃，一起吧。” “属下不敢。”说着端了一碗面消失在室内。 沐书瑶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望向香草，懵懂地问：“他这是怎么啦？” 香草忍住嘴角的笑意道：“小满是男子，若是他日被王爷知道，他居然敢跟公主同桌而食，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香芹也在一边点头笑着。 “呵呵，有那么严重吗？”沐书瑶不在意地说：“不管他了，咱们开吃吧，老实说中午我就没吃饱，那些御厨做的都是什么菜啊，好看倒是好看，却难以入口，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吃到现在的。” 说着也不理会四个丫头惊诧的目光，心满意足地挑起自己做的分量十足的牛肉面吃了起来，直到一碗面见了底，沐书瑶这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抬头看见四个丫头，八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自己瞧，不由地奇怪地问：“你们都不饿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被吃豆腐 “什么好东西那么香？”随着一声熟悉地嗓音，四个丫头齐齐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参见王爷！” 也没看见人影，沐书瑶只觉自己一眨眼的功夫，楚煜辰已站在面前。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虽已暗下一了，却也同有进入到夜晚的程度，楚煜辰这时候潜入自己的屋子，就显得太嚣张了，完全没有把沐府的护卫放在眼里。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怕人发现。”沐书瑶没好气地说：“以前在青园时也不见你那么大胆，现在反倒嚣张了起来，就不怕被沐府的家丁侍卫看到，传说中坐在轮椅上的璃王殿下，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们府里？” “就那些个蠢蛋也发现得了本王？”楚煜辰的脸上满是得意与嚣张。 往桌子一瞧，顿时乐了，“牛肉面，还是红烧的，我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说着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碗，挥手让几个丫鬟退下，坐到桌边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 被抢了面条的香草欲哭无泪，其他三名丫鬟则是眼疾手快地端上属于自己的面条，迅速退出屋子。 一碗面进到楚煜辰的肚中，他却有些嫌弃地看看汤碗，“怎么那么小，幸而我晚上吃饭了，要不然还不够塞牙缝的。” “谁像你是个大胃王。”沐书瑶也没好气地说：“香草她们是女孩子，饭量自然不能跟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比的。” “你抢了她的面，她还饿着肚子呢，你还好意思嫌弃东嫌弃西的，面也吃了，你也可以走了。”沐书瑶起身也想离开小厅。 她们吃饭一般都在厨房隔壁的小厅，这样油烟味不会弄到卧房里全是，碧落居虽然不大，可单独劈出一个吃饭的小厅还是可以的。 谁料，楚煜辰竟是一个箭步冲到沐书瑶身后。 在沐书瑶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带入一具胸口起伏不定的胸膛。 “你……”沐书瑶抬头看向楚煜辰，只见他那双灿若星辰却又深若似海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让她的脸颊不由得滚烫了几分。 “放开我。”沐书瑶反应过来以后，立即开始挣扎。 可是她越挣扎，楚煜辰的手收得越紧，微微低头，那一双轮廓鲜明的黑眸中，溢上了一层笑意，说气里更带有少有的撒娇意味，“不放！” 看见沐书瑶不知是因气的，还是羞的，红彤彤的脸蛋，他忽然就明白了。 活在这一世，他等的就是这个笑。 看着她笑，陪着她快乐，护着她一世无忧，他的人生便也圆满了。 此刻的璃王殿下，彻底弄懂了自己心情里的情愫，便如同坐在菩提树下的仰望者，忽然的顿悟，便入了神界。 只不过，他不稀罕成什么神，他只在乎，自己怀中巧笑倩兮的女子。 咱们的璃王殿下是圆满了，可是沐书瑶的火气却渐渐上来了，慢慢的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刚刚被他冷不防搂入怀中，自己又挣扎了两下，不但没有挣开，反而使两具身体越贴越紧。 更要命的是，此刻女孩子最娇嫩的地方，正抵着人家坚硬的胸膛。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吃豆腐啊！婶可忍，叔不可忍。 思及此，沐书瑶不动了，眼眸里的光芒，却慢慢往下沉，几乎要沉到无底深渊里去了，半响，她才冷着声音开口，“若是你不要这双手了，可以不放开我！”语气里的冷肃让楚煜辰明后，她这话绝不是开玩笑。 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却没有移开挡在沐书瑶身前的身子，一双黑眸灼灼地看着她，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失望，像是缺了一块似的。 忍不住又回想起刚才抱着她的感觉，手掌下的触感软的不可思议，淡淡的馨香比任何香味都要好闻。 “让开。”沐书瑶有点受不了他火热的视线，一把推开他，抬步就往外走。 直到沐书瑶踏进卧房，楚煜辰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急急地追上去，“瑶瑶，我……” “你什么你，当初救你，可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的。”沐书瑶始终绷着一张脸，屋内此时就只剩下楚煜辰和自己，那个丫头早已识趣地不知躲哪儿去了。 楚煜辰对沐书瑶反复无常的脾气，感到有些无力，垂着头挤出一句，“刚才是我不好，可是你已经被赐婚给我了……” “那又如何，若是我不愿，这个世上，没人能强迫我。”沐书瑶淡淡地扫了楚煜辰一眼，“璃王殿下，和你有婚约的是沐府嫡女，现在沐嫣然不也正在费尽心思在想到接近你吗，何必来理这个庶女！” 楚煜辰眸光一沉，对沐书瑶的称呼很是不满，却也没立即指出来，却道：“沐永年不是复了你娘原配之位，那你顺里成章的也就成了嫡女，我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 “原配？”沐书瑶冷哼道：“谁家的原配夫人是被除了族谱的？又有谁家的嫡女的名字是不在族谱上的，他也不过是装装样子，你们又何必当真。” “那我明天就让沐永年把你娘和你的名字加到族谱里。”楚煜辰觉得这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以他对沐书瑶的了解，她应该不会那么在打乎才是，怎么这会儿却咬住不放了？ 果然，沐书瑶背过身去，淡然的开口，“不必了，我想我娘也不稀罕当沐家的人了，而我更不稀罕。” “那你又何时必用这个借口来堵我？”楚煜辰想不通了。 见沐书瑶不语，楚煜辰自顾自地说：“你这样不把我当回事，沐嫣然可高兴了。”只是语气里似乎有点伤感。 沐书瑶霍然转身，微微蹙起了眉头，落在楚煜辰的眼中，却是万分的惊喜。 刚想开口说话，却听沐书瑶似笑非笑地道：“想不到王爷竟也是做着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真是志向远大，当真让我佩服。” 可楚煜辰听着她的冷漠的话，心情却是不差，自顾的开口，“若是妻子不合我意，我自然是不能勉强了自己！”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为难了吗？ “既如此，王爷又何必急着让皇上赐婚？且又急急地下了大聘之礼？反正你与沐嫣然有个三年之约，慢慢挑择合意的人岂不更好？” 沐书瑶半眯双目，寒星一般的眸子紧盯着楚煜辰，看他如何回答。 而楚煜辰却只是又往前迈了一步，使自己跟沐书瑶之间的距离近些，他不喜欢她那么疏远自己。 随后低眸，迎向那双冷静异常却又似乎藏着微愠的眸子，浅笑道“你何不试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打消我这种念头呢？” 一句话，让沐书瑶表情微怔，心中有些不明白为何今晚楚煜辰总是把话题转到成亲夫妻上面。 自己如今不过十四，就是在古代这个早婚的时代，也属于未成年，真不知道楚煜辰是怎么想的。 只是，古代的一夫多妻制却也不是她想要的，灵魂是现代的她，自然无法接受甚至是排斥这种极端不尊重女性的社会制度。 可身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沐书瑶心里也明白，以自己的力量想要改变这种制度简直是不自量力，因此也有些抗拒接触感情之事。 虽然楚煜辰这个男人出色得足以让她倾心，可是对于一夫多妻，却仍持抗拒心里，如果这个男人也如其他男人一样，那她宁可不要。 她改变不了大环境，那就只能改变自己周围的小环境，既然楚煜辰今日谈到了这个问题，不如趁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同意将来做一个合格的妻子，那你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眼中的寒光隐去，换上一抹淡然与认真。 可沐书瑶的眼底的那一丝略显紧张的神色，却让始终注视着她的楚煜辰敏锐的捕捉到了。 只见楚煜辰嘴角的那抹笑意渐渐敛去，不似方才的嬉皮笑脸，眼中的认真让沐书瑶心头一颤，深知这个问题对于古代的男子而言怕是十分的为难，眼神中的紧张不由得更重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所有神色变化都落入楚煜辰的眼中，却让他欣喜不已。 见楚煜辰迟迟未开口，沐书瑶眼中的紧张慢慢化为失望与自嘲。 她这是在为人所难了，在这个时代，?许多人，即便是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回家，却依旧是左拥右抱，始终放不下身为男人应有的权利就连那些平常百姓家的男子亦是会在妻子之外会有一两个通房丫头，更何况是楚煜辰这样站在权利顶端的男子。 正在沐书瑶想要放弃的时候，却见楚煜辰突然一笑，不答反问道：“瑶瑶这是在要求我吗？” 闻言，沐书瑶微挑眉，眼中尽是危险的光芒，随即冷笑道：“不敢？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心头却是有些恼怒，不愿便不愿，何必把罪名尽数推到女子的身上！ 身随心动，迅速往后退去，想要拉开与楚煜辰之间的距离。 可楚煜辰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好不容易沐书瑶肯正视这个问题，他岂会让她就这么转开话题。 于是紧走两步跟也上去，又觉得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干脆伸手一捞，把沐书瑶圈进自己的怀里。 看着那双极其吸引人的水眸，此刻盛放着对他的恼怒，楚煜辰笑的开心，却又带着一丝霸道地低喃道：“这样的娇嗔，从今以后只能在我面前如此。” 若是让旁人看去，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楚煜辰虽有自信，可独独对这个过分冷静又有些能力的小丫头没有把握。 一如此时，自己的手腕上已被两根银针抵住，只听沐书瑶冷凝地开口，“放手，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能让你好，也能把你打回原形，到时候，谁也医不好你。” 室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半饷，楚煜辰这才淡淡的开口，“瑶瑶，为何你连一个让我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以为我屡次潜入你的闺房，只是为了好玩？我要求皇上更换赐婚人选只是为了报恩？” 沐书瑶叹了口气，收回银针，一把推开楚煜辰，坐到园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道：“我不知道。” 听到沐书瑶吐出此不负责任的话，楚煜辰有些哭笑不得，却表情淡漠地说：“以后若是有人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尽可以来找我。” 想到白日里罗晖的大胆，楚煜辰又有些后怕，若不是宫里有密道，自己的瑶瑶会如何。 沐书瑶看着此时楚煜辰这副冷漠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又夹杂着其他的情绪的样子，有些不高兴地问：“你是怕我应付不了？” 沐书瑶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虽说她不会这个时代的武功，却也好歹是个高智商的现代人，又在乡得了那么多的奇遇，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潜意识里，沐书瑶依旧不愿太过依赖任何人，这也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 ?毕竟，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她不能把目前楚煜辰对自己好的期限设定为一辈子，她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不能成为被圈养的女子，从而失去了独立生存的能力。 楚煜辰见她如此问，便知这丫头心头的斗志又被燃烧了起来。 只是，相对于平静优雅的千金贵女，他觉得自己越发的喜欢看到沐书瑶这样朝气蓬勃的表情。 此时，沐府的更夫敲响了子时的更鼓声，楚煜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地神来。 眼底划过一抹心疼，跨上一步，走到沐书瑶身边，这次却并未有什么越矩的行为，只是淡声开口道：“没想到，一下子竟那么晚了，你早点歇息吧，我走了。” 说着不待沭书瑶有任何回答，闪身消失在夜幕中。 “真是个怪人。”沐书瑶被他的突然离去弄懵了，嘀咕一句后，唤来花蕊替她打水洗漱，由着她帮自己拆掉头上的珠钗耳坠，除去身上的外衫，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卯时，沐书瑶便幽幽醒了过来，香草正在轻手轻脚的擦拭桌面，见沐书瑶起身，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公主，您醒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二百五的妹妹 沐书瑶只觉额头隐隐作痛，怕是因为昨日睡得太晚的缘故，随即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公主要是觉得还困，就再眯一会儿吧。”见沐书瑶轻柔额角，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香草担忧的说。 “不用了，你伺候我起身吧。现在精神还好，咱们去看看老夫人，顺便把你爹的卖身契要过来。”说着，沐书瑶便下了地。 虽然昨夜楚煜辰的到来，有点乱了她的心神，还不至于让她忘了昨日说过的话。 “奴婢多谢公主。”香草一听高兴坏了。 “行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过来为我梳头吧。”说着径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虽然她也喜欢留长发，可是这古代的发髻，实在是太复杂了，她学了几次都没学会。 最后还是香草她们见她每次都会扯掉一把头发，强制她不许再碰自己的头发了。 “公主，秋姨娘早先就潜了丫头来问公主何时有空，她想到碧落居拜见公主。”小芳自外面进来，带来莲子给她的消息。 如今四个丫头都已改口，皇上连公主鸾驾都赐下来了，她们这此跟在身边的奴婢自然也都要改口称公主了。 “跟她说，待我去老夫人处请了安回来，再派人去通知她。”沐书瑶当然不会以为秋姨娘是为了昨晚那一碗面来道谢的。 小芳领命出去，花蕊服侍着她用了些清淡的早膳后，洗漱完毕，才带着四个丫头往明辉堂而去。 还未走进明辉堂的庭院，便见院中站满了不同于相府服饰的丫头婆子。 沐书瑶眉头微挑，看向香芹，只见她凑近自己耳边低声道：“英国公府夫人带着嫡小姐来访。” 英国公府？不就是出了一个二百五的单世子的那一家吗？听张有庆他们递进来的消息，那世子的脚好似是废了，此生恐怕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要不是今日他们出现在沐府，自己都快把这个人丢到爪哇国去了。 只是他们今天来干什么？没听说过沐家与单家有什么交情啊。 这想着一路进了明辉堂，沐府的丫头见了她，纷纷行礼道：“参见公主。” 而那些英国公府奴婢们的眼神则是微愣，随即也跟着行礼道：“参见清婉公主。”现在整个天璃大概都知道了，沐家住着一位钦封的公主。 “都起来吧。”没心思搭理她们，沐书瑶淡淡回了声，便领着四个丫鬟踏进屋内，每过一个门槛便见掀帘的小丫鬟大声的向自己问好，就怕里面的老夫人不知道自己到来。 踏进内室，便见老太太以大家长的姿态坐在首座，而她下座的右手边则是而一位身穿宝蓝云纹对襟长裙的中年美妇，而那身边则坐着王夫人。 再下面，则是坐着一名身穿玫瑰红曳地长裙的少女，少女身旁同样坐着身穿耦色长裙的沐嫣然。 这两位陌生人想必便是英国公府的夫人与小姐了吧。 屋内几人见沐书瑶进来，目光顿时纷纷看向沐书瑶，王夫人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却也只得随着众人站起，向沐书瑶行礼道：“参见清婉公主。” “祖母快请起，在家中就不必如此拘礼了。”沐书瑶扶起老夫人，对身边的花蕊诸人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母亲与大姐姐，还有那位夫人和小姐扶起来。” 随后沐书瑶笑着走到老太太的面前，姿态优美的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恭敬道：“给祖母请安，祖母是家中长辈，怎可向书瑶行礼，这不是在折书瑶的寿吗？诸位也请坐吧，来者是客，不必那么拘礼。” 老夫人听了，满脸是笑地点头，王夫人却是气红了眼，沐书瑶这一席话，明显是落自己面子，什么叫老夫人是长辈不用向你行礼，我就不是你长辈了吗！ 只是她刚想说话，却被沐嫣然扯了扯衣袖拦下了，此时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的咽下这口气，愤愤然地坐回椅子上。 随即却是眼珠一转，指着沐书瑶对那英国公府的夫人笑道：“我这女儿虽不是亲生的，却最是孝顺，平日里也最是勤快，每日给她祖母与我的请安从不落下，只不过昨日进宫见皇后娘娘怕是累着了，今日怕是起迟了，还请夫人莫怪。” 那英国公府夫人听着王夫人的话也跟着笑道：“年轻人能像清婉公主这般孝顺已属不易，老夫人和夫人好福气。” ?只不过，王夫人话里的意思又有谁听不出呢！ 明面上是表扬沐书瑶，实际上却是说沐书瑶如今被封了公主，便借着进宫累着了的由头故意推迟前来请安的时间，怕这沐书瑶已是恃宠而骄，性子中有些轻浮罢了。 沐书瑶走到众人给她让出的位置坐下，静静的听着王夫人对自己的诽谤，半垂的眸子中寒光点点，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极其温和的笑意。 而老夫人见王夫人这样说，也不便在外人面前呵斥王夫人，只得开口打圆场，“瑶丫头，这位是英国公府的单夫人及单小姐。” 沐书瑶如今的身份摆在那儿，只站起身向那脸庞圆润的单夫人颌首，礼貌道“单夫人好。” “清婉公主客气了。”单夫人笑着站起身回一个福礼，声音和顺，却又透着一丝精明。 随后沐书瑶又对那单家小姐点头示意，“单小姐。” 单小姐忙起身行礼，“清婉公主好。” 沐书瑶待单小姐抬头时仔细看过去，只见这英国公府的嫡小姐长的极像其母亲，脸庞圆润、面色红润，只是那双杏核眼中的光芒却是夹杂着少有的算计，只怕是尽得其母的真传吧。 只是，这单家小姐鲜少出席宴会，因此张有庆他们收集不到她多少资料，因而沐书瑶对她的了解也并不多，只知这单家小姐闺名飞清，是英国公府老太君的掌上明珠。 在沐书瑶打量单飞清时，对方亦是在观察着沐书瑶，尤其看到沐书瑶那张只能称之为清秀的脸蛋时，单飞清却笑着开口：“清婉公主当真是倾城之貌，让飞清自愧不如。”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报仇的来了 闻言，沐书瑶心头冷笑，面上却浅淡一笑，道“单小姐过奖了，书瑶平凡之姿，又岂能担上倾城之名？” 说完看向旁边脸色有些不好的沐嫣然道：“要说倾城之姿，自然当数书瑶的大姐姐与单小姐了。” 哼，就你会搬弄口舌，挑拨离间吗？本姑娘好歹也看过那么多宫斗小说，像你这样段位的还嫩了点！ 沐书瑶知道沐嫣然是最在乎她的容貌的，而她又是京城有名的四美之一，也是让她最骄傲的一点，又岂容别人说三道四。 如今，单飞清把自己的容貌说成是倾城之姿，而丝毫未顾及她，明显就是想挑起沐嫣然与自己之间的矛盾。 而如今自己又在容貌之事上反唇相讥，把沐嫣然与单飞清放在一个水平上说事，沐嫣然不气炸才怪呢。 不过因为单飞清是客，自己客气一句也正常，可单飞清照单全收的举动却是已经惹恼了沐嫣然，两个人迟早翻脸，因为这颗怀疑的种子已被沐书瑶种下。 而那单夫人却是趁机细细的观察着沐书瑶，只是当她看到沐书瑶头上那支凤钗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状似无意的开口，“公主头上的凤钗可真是别致！”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尽数的看向沐书瑶左鬓的凤钗上，王夫人眼底划过一丝紧张，立即沉声道“书瑶，这凤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佩戴的，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沐书瑶扶了扶头上的凤钗，黑眸扫过单夫人的脸庞，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这才道：”母亲，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说是书瑶平时带的那些太小家子气，有失皇家体统，才随便赏了一些首饰让书瑶平时戴着玩。” 王夫人听了这话，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什么叫平时带的那些都太小家子气？什么叫随便赏了些首饰让她戴着玩？那不随便赏的那些呢？ 而且这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自己的然儿的，现在却被这贱丫头得了去，还在她面前炫耀，迟早她要把这些东西都抢回来。 此时，她已经忘了，挑起这个话头的罪魁祸首，一心惦记着沐书瑶手中的好东西。 单夫人见着王夫人母女脸上神钯微变，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哼！小贱人，害得我儿子断了腿，现在眼看着他连世子之位都要不保，自己不来给儿子报仇怎么行！ 沐书瑶一直注意着单夫人的表情，当然没有漏看她眼底的算计与得意，心头暗笑，原来是替她那个二百五的儿子来报仇的啊，只是既然有一个二百五的儿子，他的娘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夫人听了沐书瑶的解释，眼里的贪婪更多一分，沐嫣然心头的恨意更深一分，单夫人和单飞清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老夫人听了沐书瑶的解释则是心花怒放，“瑶丫头真是好福气，当年你一出生，虽然身子不大好，可我还是看得出你是一脸的福相，这不，你才从庄子上回来没多久，你父亲就升任了右相，而你自己也得了皇上的青亲，钦赐璃王妃，先是郡主，如今更是封为公主，与宫里的清河公主位份相同。” “以后沐家兴许还得沾你的光呢，咱们沐家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是上辈子烧的高香。” 许是为了讨好沐书瑶，老夫人的好话是不要钱地往外倒，听得王夫人母女脸色越来越沉，沐书瑶却始终挂着浅淡恭顺的笑容。 而此时，单飞清却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对老夫人福了福身道：“飞清常听几个交好的姐妹们谈起沐府花园的景致堪称一绝，不知能否抖胆邀请公主一起赏玩？” “瑶丫头，你看……”老夫人再没有见识，也知道不能胡乱应下，因而把总是抛给沐书瑶自己去处理。 沐书瑶看了眼面露算计的单飞清，温和地道：“承蒙单小姐相邀，怎有不应的道理，不过书瑶倒是想请大姐姐也同行，单小姐不反对吧？” “公主客气，公主肯移步是臣女的荣幸。”单飞清面露微笑地道：“何况听说沐府大小姐也是位极其风雅之人，有她相伴当然再好不过。” “好好好，你们都去，也显得热闹点。”老夫人高兴地说：“也免得我们与单夫人说话，你们觉得无趣！” 三人听了，相继走出明辉堂，沉默的走在沐府的小道上，四周竹林中刮来的微风吹的那竹叶‘唰唰’作响，平添了一丝动态之美。 沐书瑶细细的品阅着周围的环境，而单飞清却是慢慢的打量着沐书瑶，半饷才开口，“沐二小姐如今可是京都千金羡慕的对象呢！” 见这单飞清终于忍不住开口，且连称呼都换了，沐书瑶便知其来者不善，却还是停足，转身看向她，笑着反问，“单小姐此话怎讲？本小姐可不曾觉得自己有何让人羡慕的地方。” 单飞清见沐书瑶如此，却没有恼怒，反倒是微叹口气，继续开口，“起先二小姐被赐婚璃王，虽被封为郡主，却也有人暗中嘲笑二小姐，可如今，二小姐成了公主，璃王又有可能康复，大家都对二小姐艳羡不已。” 说着看向脸色微微发白的沐嫣然又道：“而且听说，大小姐及笄之日，皇上本是将大小姐赐予璃王为妃的，并且还定了一个三年之约，只是世事难料，没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皇上竟改变心意，将二小姐许给璃王，二小姐真是好福气啊。” 明着是说沐书瑶令人羡慕，实则是暗嘲她抢了嫡姐的好姻缘，如此小人行径着实让人不耻。 沐书瑶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表情，见单飞清面含微笑地颠倒黑白，扫了旁边的沐嫣然一眼，也跟着笑道：“想当初大姐姐及笄礼上当众拒婚一幕，大概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吧！” 闻言，单飞清脸上的笑容立即敛去，眼中满是歉意的看向沐嫣然，立即解释道：“抱歉大小姐，我无意重提旧事，我只是……” 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一双手扭着手中的丝帕，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心机深沉 沐书瑶见她如此样子，倒像是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心头暗笑。 只见一旁的沐嫣然强忍的表情，便柔和着声音道：“单小姐莫要如此，若是你失言，岂不是诚心让大姐姐误会我是有意的？” 单飞清没想到沐书瑶会倒打一耙，以现在她的身份，沐嫣然自是不敢拿她怎么样，可是自己却是不同了。 因而忙转向旁边的沐嫣然，歉声道：“报歉，沐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羡慕二小姐能得如此好姻缘。” 沐嫣然看看沐书瑶又看看单飞清，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才柔和地开口，“单小姐莫要如此，你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走，我带你去逛逛沐府的花园吧！” 又转回头看了沐书瑶一眼，有些疏离地说：“公主也一起来吧。” “好啊！”沐书瑶并未计较沐嫣然的态度，反而是欣然跟上，没有给单飞清抓话柄的机会。 可单飞清却是一步也没有挪动，只是抬起头，眉头微蹙的看向沐嫣然，小心的问道“真没有生气吗？” 见她这样的小心翼翼，沐嫣然始终笑着，保证道：“当真没有！” 这时，单飞清才展颜一笑，圆圆的脸让人只觉可爱，随即便见她拉着沐嫣然的手高兴道：“我自小没有姐妹，今日见大小姐竟是这样的投缘，不知以后可否经常来沐府？” 沐嫣然扫了眼旁边的沐书瑶，眼中尽是挑畔，面上却仍是浅笑道：“自然是欢迎单小姐来沐府做客。” 俩人竟自顾自边聊边走，把沐书瑶抛在身后。 沐书瑶却是不气不恼，却也没跟在俩人身后，径自寻了个凉亭坐下，立即有丫鬟给她端上热茶和点心。 “公主，这单小姐可真是可爱，跟她那个兄长一点儿也不像。”花蕊在一旁伺候沐书瑶坐下，脸上笑着开口。 而立于一旁的香芹却撇嘴道：“可爱什么呀，第一次来，便挑起沐嫣然的旧伤疤，用意再明显不过了，现在又与沐嫣然一起丢下公主，这不是诚心给公主难堪吗？” 花蕊想了想单飞清刚刚的话，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挑拨是非，这样的用心倒真是少见。 才想开口，就见单飞清如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跑到沐书瑶面前，有些不高兴道：“二小姐怎么不与我们一同赏景了，难道是嫌弃飞清……” “单小姐想多了。”沐书瑶脸上挂着浅淡地笑意开口，“我只是躲懒罢，且见你与我大奶姐相谈甚欢，也不能好多加打扰。” 这时沐嫣然也走了回来，刚好听见沐书瑶的话，语气里略带嘲讽地笑道：“飞清妹妹不必在意公主，想来是她千金之躯因昨日进宫，还未缓过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沐书瑶看了趾高气扬的沐嫣然一笑，并不理会，反而问着旁边的花蕊，“花蕊，咱们沐府花园内何时多了只孔雀？” 花蕊一愣，瞬间明白了沐书瑶话里的意思，掩口笑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只在上次随公主进宫时见着了开屏的孔雀，倒不知何时我家大人也养起了如此金贵的鸟儿。” “哦，那我定是看错了，是不是啊，大姐姐？”沐书瑶长长地哦了一声，挑眉看向沐嫣然，柔声问着。 沭嫣然这气得说不出话来，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她们主仆是把自己比作孔雀呢，可是她又没指名道姓，自己总不能撞上去问吧。 因而对一边看笑话的单飞清道：“单小姐，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公主休息了，走吧！” 说着，率先对沐书瑶福了福身，抬步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单飞清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沐书瑶一眼，才道：“公主，天色不早了，飞清告退。” “单小姐无须多礼，我送小姐过去。”沐书瑶说着已站起身走到单飞清身边等着她了。 单飞清无法，只得跟在沐书瑶身后朝明辉堂走去。 而这边单夫人也正要起身道别，见单飞清回来，两人便向沐府众人辞别离开了沐府。 待她们一走，沐书瑶也称身子不适离开了明辉堂！ 一出明辉堂，她就潜了花蕊叫自己院里的小丫鬟去给秋姨娘报信。 因而，她和秋姨娘几乎是前后脚到的碧落居。 “给公主请安！”见着沐书瑶，秋姨娘立即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姨娘多礼了，请起，请坐。”沐书瑶虚扶了一把，连说了两个请字。 秋姨娘见她对自己如此客气，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多谢公主。” “在家里，姨娘就不必那么多礼了。”沐书瑶笑笑，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抬手道：“姨娘请用茶。”之后就并未再开口。 秋姨娘等了一会儿，见沐书瑶还是闭目品着茶，就知道，若是自己不开口，她可能就这么与自己干耗下去。 便放下茶盏道：“奴婢此次前来，是多谢公主昨夜的牛肉面，听说是公主亲自下的厨，奴婢真是受宠若惊。” 沐书瑶淡淡地笑了一下，“姨娘有话就直说吧，那个不值什么的，在我这碧落居里，还没有一个人敢把主子说的话透露出去的。” 秋姨娘见自己的心思被沐书瑶点破，脸上略显尴尬，虽然沐书瑶的话听起来很狂妄，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怀疑里面的真实性。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才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 “公主，奴婢就得四小姐的心似乎变了，如今她的眼底时不时会闪过一抹阴狠，尤其是当有人提到公主时。”秋姨娘谨慎地说。 沐书瑶虽诧异于秋姨娘竟是来提醒自己的，却还是面带微笑地说：“怎会，四妹妹同我一向交好，如今她又养在叶姨娘那里，以叶姨娘有性子，必然会把她教导得很好，怎么会变得阴狠呢。” 见沐书瑶不信，秋姨娘有些急了，“公主，您一定要相信奴婢的话，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不用。”沐书瑶止住秋姨娘的话头，“姨娘不必如此，你这么说自有你的道理……”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何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干净的人 “回公主的话，是个老奴才端着茶盏站在门口偷听。”香芹的声音传了进来。 闻言沐书瑶脸色微变，又坐着发愣的秋姨娘抱歉地笑了笑，“是我托大了，不过姨娘放心，我会处理好。” 秋姨娘听了沐书瑶的话，见她眼露杀意，点头道：“奴婢自是相信公主的，只是沐府里的人，有时是防不胜防的。” “多谢姨娘提醒，改日定当厚报。”沐书瑶点头，算是领了她这份情，“我这里还有事要处理，就不留姨娘了。” 秋姨娘心知沐书瑶要处理何事，识趣地告退。 听小丫环说秋姨娘已出了碧落居，沐书瑶才走出屋子，见院里绑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穿得很朴素，却收拾得很干净，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见沐书瑶从屋里出来，那婆子高呼冤枉，“奴婢就是来给公主送茶的，不知为何走出到门口就被香芹姑娘拦下了，冤枉奴婢偷听主子说话，偷听主子们说话是作奴婢的大忌，奴婢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呢。” 沐书瑶听着那婆子把话说完，才淡淡地问：“说完了？” 那婆子一惊，完全没想到沐书瑶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道：“是，请公主为奴婢作主。”只是那眼睛始终看着地下，似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抬起头来。”沐书瑶坐上到香芹搬过来的椅子上，冷冷地说。 “奴婢，奴婢不敢。”那婆子吓得瑟瑟发抖，却始终不敢抬起眼睛。 “若是没有做错事，你怕什么，本公主又不吃人，也不是丑如夜叉的丑八怪。”沐书瑶冷声道：“抬起头来。” 那婆子听了无法，只得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神躲避着重就是不敢去看沐书瑶的眼睛。 “看你面生的很，才来我这样碧落居吧。”沐书瑶心下已经明了，只是她没想到，沐府的人居然还那么大会胆地敢往自己院里塞人。 看来，她小看他们的胆子了。 “奴婢是夫人这次才买进府伺候公主的，因而公主才觉得面生。”那婆子小心翼翼地答。 沐书瑶一听，懂了，王夫人找来的。却只是淡淡地问：“你为什么想着要给我送茶呢，不知道我的茶都是由专人送的吗？” 那婆子明显一哆嗦，才小声地道：“奴婢是见公主来了客人，却没人端茶，才想着送壶茶进来。” “你是想知道我的客人是谁吧？”沐书瑶懒得再跟她绕圈子，冷哼道：“送茶，为什么你送来的茶壶里只有白水，难道本公主穷得只能用白水招待客人了吗？还不说实话？” 众人听了，看向屋门口被打碎的茶壶处，除了瓷器的片，就真的只有一摊水渍，所有人都明白了，唯有那婆子还是死不承认，“奴婢分明泡的是茶，怎么会变白水了呢……” “还狡辩。”沐书瑶的身上迸了出一股杀意，“来人，拖下去堵了嘴杖毙，让所有新来的丫环婆子都好好看着，这就是敢偷听主子说话的奴才的下场。” 香芹一挥手，从院外进来两个侍卫，架起那婆子就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那婆妇疯狂地叫着，却没引来沐书瑶半分怜悯，机会自己给过了，她不珍惜，那么后果就得自己受着。 那婆子被杖毙，虽说老夫人也说了几句，倒底没敢多加干涉。 而王夫人倒是想干涉，却被沐书瑶的一句话堵了回去，“夫人以事挑下人时，可不能只看面相，谁知道她们包藏了什么祸心，今日都敢站在我房门口听墙角了，明日是不是都敢进屋剌杀我了。” 沐永年听了反倒是喝斥了王夫人几句，叫她以后不用管碧落居内的下人，一切都由老夫人和沐书瑶自己作主。 王夫人心里就是再有不甘，也只好答应下来，不然沐书瑶给她扣个指使奴婢，意图剌杀公主的罪名，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沐书瑶经常出府，言叔已成了她专用的车夫，因为有皇上的圣旨，沐家人也不会多作阻拦。 灵松堂已经开起来了，依旧沐书瑶的提议分前后院，前院是药堂，后院单独几里厢房，作为危重病人急救用，还有两个小院子是供学徒和医童住宿的，至于大夫，有另外的厢房居住。 沐书瑶请了莫九娘和她相公李延德来坐镇药堂，另外还请了个京城比较有名的大夫，姓江的江大夫来长期坐诊。 至于她自己，则开始扮了男装，取名宁月，定期到灵松堂去坐诊。 但是尽管沐书瑶常常不在碧落居，沐府的人也没有几个知道的，从那次处置了一个婆子以后，碧洛居的下人们都本份了许多，加之又被香芹换掉一批，如今无论什么人，想她们口中打听一点事情，都难如登天。 碧落居在小芳和花蕊的管理下，不显一丝凌乱，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在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 这天，沐书瑶见日头正好，便叫花蕊搬了一张软榻放在院里，自己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晒太阳。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有什么比冬日里的暖阳更让人喜欢的呢，这种天气，晒晒太阳是最惬意的事情了，反正现在灵松堂也走入正轨，有莫九娘和她相公在，无须自己多操心。 正这时，看门的小丫头来报，说是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来了。 “让她进来吧。”沐书瑶的脸上盖着一块帕子，懒懒地说。 孙嬷嬷进来时，就看见如果同懒猫一样躺在软榻上晒太阳的沐书瑶，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 在她心底，女孩子就应要有女孩子的样，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相，平时没事绣个花，弹个琴，这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 就像府里的其他几位小姐一样。 可是这位倒好，不是坐着马车出门，就是躲在自己院中晒太阳，摆弄一些稀奇古怪的花草，现在更是在院中公然睡大觉，也不怕被外男看了去，有伤风化。 只不过，这些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脸上挂出一摸恭敬地笑意，“奴婢参见公主。” “孙嬷嬷请起，都跟嬷嬷说了好多遍了，在家里就称我为二小姐好了，自家人不讲究那么多礼数。”沐书瑶的话很客气，可是语气却是冰冷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带她同去 “那是公主和善，奴婢们可不敢逾越了本份。”孙嬷嬷恭敬地说，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何况今日沐书瑶不仅是个空有头衔的公主，她的身后还有当今皇上和璃王府这两座靠山，已不是自己这个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可以得罪的。 不管沐书瑶是什么态度，她也只能受着。 因而笑道：“奴婢是奉了老夫人之命，请公主去明辉堂的。”她直接说出了来意，免得又被沐书瑶东扯西拉的不知绕到哪里去。 听到是老夫人请自己，沐书瑶在花蕊的搀扶下，坐起身，笑问：“嬷嬷可知，祖母找书瑶何事？” 自从自己杖杀了一名婆子以后，老夫人似乎在刻意疏远自己，今天竟然命孙嬷嬷来找自己，那一定是有要紧的事。 沐书瑶深知，在老夫人心中，最要紧的就是她儿子和孙子的前途，前些天，沐子轩已被接回沐府，那么现在她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回公主的话，奴婢不知，奴婢只知刚才二皇子府上来人了。”孙嬷嬷垂首道。 二皇子？罗晖？ 要不是孙嬷嬷提起此人，沐书瑶旅游活动要把他抛诸脑后了。 据楚煜辰说，那日罗晖回府后的当夜，不知识怎么的就发起怪病来了，一时喊冷一时喊热。 连皇后都惊动了，连夜把所有太医全派进二皇子府，却没一个人看得出是得了什么病，奇就奇在如此折腾一个时辰后，罗晖竟是不药而愈了，所有太医都因此松了一口气。 可是到第二天夜里同一个时辰，罗晖又发起病来，还是同前一夜一样，一个时辰之后，除了手脚发软，就没有别的不适了。 如此复几天，可把皇后给吓坏了，勒命太医院派太医轮流驻守二皇子府，可就是没一个人有办法。 皇后刚想求着罗皇广发告示，为二皇子寻医，谁想他竟是自己好了，连着几天夜里没有再犯病，可是经过十几天的折腾，他足足瘦了一圈。 当时沐书瑶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说了两个字“活该！”居然敢骗她入宫，只是十天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如今他又想搞什么鬼？ 这样想着，却已经在花蕊的伺候下，换了身浅蓝色撒花袄裙，随着孙嬷嬷一起往明辉堂走去。 一见沐书瑶进来，老夫人立即慈爱地向她招手道：“瑶丫头，快过来，到祖母跟前来。” 沐书瑶依言笑着走去，在老夫人身旁的绣墩上坐下，见她正翻看着一张烫金的红帖，好奇地问：“祖母，这是谁家下的贴了子啊？” “这啊是二皇子府专门给你下的贴子。”老夫人笑道。 “给我下贴？为何？二皇子府不是从不举办宴会的吗？”沐书瑶奇道，不知这罗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夫人神秘地笑了笑道：“所以这才难道啊，据说这是二皇子是为了给大皇子接风而设的宴会。” “大皇子？”沐书瑶听了眼神一黯，前皇后的儿子？前皇后阮氏陷害自己的外祖一家，如今罗晖却邀请自己参加给他设置的接风宴？他在撕搞什么鬼？ 思及此，又问：“二皇子都邀请了府上的哪些人？” 老夫人闻言眼色一黯，将手中的贴子打开道：“上面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 “哦，二皇子如此也太失礼了，书瑶是已有婚约的有，怎可独自前往男子府邸参加宴会，不如祖母陪书瑶同去？”她倒也没说不去，可总要拉上个人，她知道其实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出口。 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她，暗想，这个孙女如今倒底还是顾着沐家的，亏得当初自己没太苛刻她。 她把自得的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到了自己头上。 脸上却责怪道：“口无遮拦的，怎能说二皇子失礼，这种话也就在家里说说，到外面可不话这样说。” 随即又一脸正色地道：“那个宴会上都是年轻公子小姐，我一个老婆子去，不扫了你们的兴才怪呢。” 沐书瑶不语，等着老夫人把话说下去。 果然，老夫人见沐书瑶一脸敬候下文的样子，心中的满意又添加了几分，笑道：“也不怕你笑话，你大姐姐一直中意二皇子，只是苦于无法接近，而她又是你长姐，过了年也十六了……” 接下去的话她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沐书瑶，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要她带沐嫣然一起去，并给俩人制造机会。 沐书瑶这次倒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老夫人会想着沐嫣然。 不过转眼一想也明白了。 沐家一直把沐嫣然以皇子妃的标准教养，所以才急吼吼地去乡下接了自己来，好为沐嫣然挡去嫁给楚煜辰那个残废。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楚煜辰会有机会康复。 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只能重新把眼光放在几位皇子身上，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出。 沐书瑶眼底闪过一抹讥笑，随即隐去道：“祖母说的书瑶明白了，到时请祖母为大姐姐准备妥当就是。” “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孙女，我沐家的好女儿。”老夫人拍着沐书瑶的手道：“将来你大姐姐若与二皇子成就了好事，也可以在皇上面前帮衬你一二，是不是？” 沐书瑶垂眸不答，谁帮衬谁，大家心知肚明，怎么有人可以把不要脸的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难道是这里的人越老脸皮就越厚？ 不过既然罗晖敢把贴子送进沐府，那自己为何不去？ 到时候再犯什么怪病可怪不了自己了。 “花蕊，把贴子收好！”回碧落居的路上，沐书瑶嘱咐花蕊收好二皇子府的贴子。 花蕊拿着那制作精美的贴子，眼中却含着浓浓的担忧，“公主，上回在宫里二皇子就敢如此大胆了，这会在他自己府里……” “所以，我不是带沐嫣然一起去了吗？”沐书瑶淡然地说：“她们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我帮她们牵根红线又如何？” 主仆地人正要踏进碧落居，却见旁边伸出一个小脑袋，花蕊反射性地挡在沐瑶身前，厉声喝道：“什么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哇！”来人被花蕊的突然出声吓哭了起来。 沐书瑶定晴一看，居然是沐佳晴，于是对花蕊摆了摆手，走上前哄道：“四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着又看了看她的周围，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又问道：“你的丫鬟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了？” “哇，二姐姐，你是不是不要佳儿了？”沐佳晴哭得好不伤心。 “怎会，四妹妹怎会有这种奇怪地想法，是不是二姐姐近几日没去找你，你生气了？”沐书瑶黛眉微挑，做戏？谁不会！ 沐佳晴擦擦眼角不多的泪，小心地看向沐书瑶道：“可是为什么我要进去，她们不让我进去。”说着她指向站在院门口的婆子。 碧落的居平时由两个婆子守门，桂园莲子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也算是给沐永年一个面子。 “你说她们啊。”沐书瑶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她们是奉了我的命令看在这里的，如果我不在院里，她们是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就算是夫人也一样。” 沐佳晴眨了眨眼睛，懵懂地道：“是因为二姐姐现在是公主了吗？” “是，也不是。”沐书瑶牵着她的手，亲自带她步入碧落居，意味深长地说：“四妹妹，二姐是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就轻慢府里的每一个人的，可是当有人挑战二姐的底红，二姐也不会束手束脚。” 沐佳晴听了眼光微闪，却仍是一脸天真地问：“那二姐姐的底线在哪里，可以告诉佳儿吗？” “当然可以。”没想到沐书瑶回答地痛快，拉着沐佳晴在屋里坐下后问：“四妹妹，在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家人是你最重要的人？” 沐佳晴一愣，不明白沐书瑶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只含糊地道：“祖母和父亲母亲自是佳晴最重要的人。” “所以啊，二姐跟四妹妹的底线是一样的，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是最重要的，对不对？”书瑶将沐佳晴所有的情绪变化收于眼底，心想：这孩子的心思还有些纯善，若她不来招惹自己，自己定会让她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沐佳晴明显不知道沐书瑶心中所想，却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下去，而是天真地问道：“二姐姐，祖母找你何事？” 在旁倒茶的花蕊手一顿，随后双若无其事地给沐佳晴倒好茶，退至一边。 沐书瑶只是笑笑，把碟子里的一块糕点塞进沐佳晴手里，一边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是那两个守园子的婆子说的。”沐佳晴赶紧解释，“不过她们也是无意才说漏了嘴的，二姐姐别怪她们。” 说完一双圆圆的小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沐书瑶，那样子别提有多呆萌了，可惜若是她眼里的神情再单纯一点，沐书瑶绝对不会对她起防备之心。 心中暗叹一声，沐书瑶拍了拍沐佳晴的小脑袋道：“也没什么事，三天后大皇子架来，二皇子为大皇子洗尘，在府里设宴邀请京中世家的公子小姐，祖母让大姐姐带我一起去。” 沐书瑶如实相告，却把顺序调了一下，接着道：“如果你也想去的话，可以去求大姐姐哦，她人那么好，一定肯带你去，到时咱们姐妹三人一起去也热闹一点。” 沐佳晴听了这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她还想指出沐书瑶话里的漏洞，可现在又被她完全堵死了，什么话都不能再说，只能道：“那好，我去找大姐姐。” 待沐佳晴走后，沐书瑶长长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地问：“花蕊，我是不是在造孽，好好的一个单纯的小女娃，困为我而变得心机深沉。” “公主，你别自责，是她自己选的路，与你无关。”花蕊不知道怎么安慰沐书瑶，只好无力地说。 “可是，要是她的亲娘没有死，她就不会变成这样？”沐书瑶还是自责了。 “公主你不是经常教我们要反过来想的吗？”小芳进来看了一沐书瑶道：“若是金姨娘没死，四小姐如今还在过那种被亲娘无视，被亲妹欺负的日子，对她来说，那种日子也不是好日子，何况当日你只是想救二少爷，是金姨娘自己不相信你，事后你也没跟她计较，只是她的运气不太好。” 她对那个被赐死的金姨娘可半点好感也没有，要不是她骂得太难听了，公主也不会一走了之，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因此，在小芳看来，这些都是她们自己作的，与人无尤。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想想怎么应对二皇子府的宴会，所谓宴无好宴，上次二皇子在公主手上吃了亏，会这么容易放过她才怪呢。 何况二皇子身后是皇后，皇后身后是安凌侯郁家和宣平侯沈家，这些人家对目前的公主来说，都是不好惹的。 最要命的这次宴会的另一个主角，大皇子罗昀，他的生母可是出自周国公府的先皇后阮氏，当年陷害公主外祖一家的主谋就是周国公府，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可能不知道小姐是姚家的外孙女。 那么公主现在跟大皇子算是仇人了，那二皇子还把他们聚在一起干什么，是他们打算联手除了公主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她还在这里想着呢，却突然发现眼前多出一张放大的脸，“嗬。”她后退一步，本能地防御，却见沐书瑶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她，见她这样不由笑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一连叫你几声都没反应。” “小丫头不会是思春了吧？”没等小芳开口，花蕊先是开口调笑道。 “死二妮，居然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小芳一急，又把花蕊的小名给叫了出来。 沐书瑶定定地看着二人吵闹，眼里浮现出一抹深思，她想念山里的生活了，没有京城的繁荣富足，人与人之间却是简单得多，就算是有点小算计，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生死大怨，多好啊！ “公主，你看二妮，老是欺负我。”小芳追不上花蕊，便跑到沐书瑶面告状。 “花蕊、小芳，我想回去了！”沐书瑶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第一百九十章 要不要再同车？ 两人听懂了沐书瑶的意思，不由得都沉默下来，嗫后还是花蕊先开口道：“瑶瑶，你不是说一定要为你娘报了仇吗？现在一步一步接近了，你怎么反而退缩了，你为这一天准务了多久，怎么能说走就走。” 沐书瑶听了，挑了挑眉头道：“是我骄情了，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还退缩。”随即转移话题道：“都说说你们对这次二皇子府宴会的看法吧？咱们不能老是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二人一听，倒是停止了打闹，收敛起脸上嘻笑的神色，认真地和沐书瑶一起讨论起宴会的事情来。 不管她们怎么谋划，三日的时间弹指即过，二皇子府的宴会还是如期而至了。 因为是午宴，沐书瑶早上用过早膳后，还去灵松堂看了看。 直到将近接近午时才回了沐府。 刚踏进碧落居的院门，就见花蕊迎了上来问道：“公主，咱们这次去要不要摆公主的鸾驾？” 沐书瑶想了下道：“不用了，他们是皇家子孙，我若摆了鸾驾，倒有些在他们面前显摆的意思了，在还没有摸清敌人底细之前，还是低调一点的好，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又转头吩咐香草道：“让言叔备车，我们该出发了。” 可她刚踏出沐府的大门，就见沐嫣然和沐佳晴站在另一辆马车边上等着，见到沐书瑶出来，忙福身行礼道：“参见公主！” “大姐姐，四妹妹快些免礼。”沐书瑶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一手扶住一个，有些嗔怪地道：“不是与你们说过好多次了嘛，在自己府里，就不要行这些虚礼，咱们是姐妹，哪能因为一个封号便生分了呢。” “公主客气了，臣女们不敢放肆，何况今日是去二皇子府里赴宴，臣女自当警醒着，免得让人抓了错处。”沐嫣然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倒让沐书瑶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时，言叔已赶着马车过来了，沐书瑶笑着邀请道：“大姐姐与四妹妹不若跟我同坐一车，咱们姐妹也好多多亲近？” 沐嫣然听着这话有点耳熟，猛然想起这不是当初去陈国公府参加菊花宴时，沐雨晴对沐书瑶说得话吗，而那时沐雨晴那个笨蛋还想在车里欺负沐书瑶，结果却不知怎么的被折断了手腕。 可是偏偏后来又好了，连大夫都看不出她曾受过伤，真是邪气得很，今日这话换成沐书瑶来说，但她实在没那个胆子跟她独处了。 因而勉强笑道：“臣女哪能跟公主同车，要不四妹妹跟公主同车吧，也好给公主解闷。” 被推出来的沐佳晴不由得气结，沐嫣然能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那时候她看着一直欺负自己的沐雨晴吃瘪，心里是痛快的，可是如今换成了自己，就有点胆战心惊了，生怕沐书瑶一个不顺，就拿自己来出气。 当时她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时，就能不动声色地让沐雨晴吃那么大的闷亏，何况她现在已是亲封的公主了，对付自己一个庶女，简直比辗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于是脸带羞涩地笑道：“我是大姐姐带出门的，姨娘嘱咐了要跟紧大姐姐，所以……”她看了沐书瑶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沐嫣然，你想把我推出来，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沐书瑶听了倒也没说什么，点头道：“既然大姐姐和四妹妹都不愿和我同乘一车，那我也不勉为其难了。”说罢在小芳的搀扶下上了自己的马车。 心知这二人定是想起前次自己在马车里折断沐雨晴的手的事，这才百般推脱，也不再勉强，只要她们不来招惹自己，今日自己也没功珍去理这二人。 一路平安无事，当沐府的辆马车行至二皇子府前，沐书瑶在马车里竟听到有人轻呼沐嫣然的名字。 “沐大小姐！” 沐书瑶的目光透过车帘往旁边看去，只见沐嫣然与沐佳晴已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而那边，英国公府的马车也正巧停在了二皇子府的门口，那单飞清更是不等马车停稳，便已是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朝着沐嫣然挥手。 沐书瑶见沐嫣然看着她的笑脸点头致敬，回身吩咐了随身丫鬟几句，便拉着沐佳晴微微上前几步，等着那单飞清下马车。 与此同时，沐书瑶也下了车，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是右以坐着马车直接进去的，但她嫌还招摇。 只见那英国公府的马车刚刚挺稳，单飞清便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快速的走下马车来到沐嫣然的身边，随即热忱的挽住沐嫣然的手臂笑道：“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竟连来参加宴会也是挑着同一个时间！” 说着像是才看到沐书瑶一般，朝她这里福了福身，道：“参见清婉公主，没想到公主也在这时候来。” 沐书瑶却只是抿嘴一笑，看着那走过来的单夫人，笑阗颌道致意，“单夫人。” “公主客气了。”那单夫人体态圆润，因此走路较为缓慢，只是当她看到沐书瑶时，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厌恶，却又是极快速的出声，声音十分的柔和，让人听着便身心舒服。 “清婉！”这时，后面竟有传来声音。 沐书瑶不用回头便知是顾洛儿的声音，而此次陪伴顾洛儿而来的却是她的长兄顾洛珩，想必安阳王府对这次二皇子府的宴会也是不太放心的。 沐书瑶嘴角染上一抹真心的笑容，出声道：“没想到竟如此的巧，竟在门口便遇到你们了。” 顾洛儿笑着下了马车，看到那单夫人与单小姐，双方纷纷见礼，这才走进沐书瑶低声道：“本想接你同来，可母亲说不用了。”语气里微带着不满。 “姨母怎么没来？”见只有顾洛儿兄妹二人，沐书瑶奇怪怪地问。 “祖母这两天感染了风寒，母亲在家里侍疾，就让哥哥陪我来。”顾洛儿眼露担忧地道。 “老王妃病了，可有什么大碍？”沐书瑶一愣，随即责怪道：“姐姐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去探望老王妃。”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抽什么疯 听了沐书瑶的话，顾洛儿眼中的情绪好了很多，“你放心，祖母已经没事了，只是年纪大了，身上总会有点不大舒服，养几天就好了，听说灵松堂有个宁月公子开的方子十分好，母亲打算请宁月分子给祖母开几副补药。” 随即又看了看站在那边与单飞清聊得正开心的沐嫣然和沐佳晴，微蹙眉道：“你怎么把她们也带来了，那沐嫣然还好说一点，再怎么说也是个嫡女，可那沐佳晴就……” “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跟来的，反正我又不与她们在一处说话，管那么多干什么。”沐书瑶不在乎地说。 今日，沐佳晴会出现在门口，她已经不意外了，以自己对沐嫣然的了解，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陪衬的人，说不定沐佳晴不去求她，她还会主动上她或者是西游记婉婷。 本来，沐书瑶也想带沐婉婷来参加，但想到她喜静的性子，就把这个念头掐灭在摇篮里了。 况且，沐婉婷就算是来了，在一众嫡女贵妇中也显得格格不入，不如还是呆在府里，事非都少惹一点。 顾洛儿见沐书瑶这副表情，便只得弯唇一笑，挽着她的手臂便踏进二皇子府的大门。 二皇子府给人的感觉便是华丽，府中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还有个大大的花园，里而的花儿在这寒冬的季节，竟也开得姹紫嫣红，令人啧啧称奇。 只是府中的下人们却不是多话之人，即便是领路的嬷嬷，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各位客人注意台阶、小心墙角的话，其余的一概不会开口。 待真正到了花园，人们才发现，里面的鲜花其实并不多。 反倒是放满了各色精致漂亮的盆景，那一盆盆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盆景被摆放在恰当的位置。 陪衬着那些鲜花把整座花园给支撑了起来，看上去别具一格，十分的赏心悦目。 那嬷嬷领着几人来到花园，便福了福身，立即转身离去。 此时，花园中早已是来了不少的小姐夫人，连姚嘉都已是到了，见到沐书瑶，她立即提着裙摆跑过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眼中纷纷显出诧异，只是随后想起沐书瑶如今的身份，一个个又眼露嫉妒，似是商量妥了一般的无视沐书瑶的到来，径自聊天谈笑，明显的想孤立沐书瑶。 而与沐书瑶相反的，与她一同进来的沐嫣然却大受欢迎，边她身边的沐佳晴也有人与她攀谈，大伙儿似乎一下子都忘记了她庶女的身份，场面一时十分的热闹。 沐书瑶看着走进自己的姚嘉，伸手扶了一把道：“小心点，万一摔着了怎么办？”说着又看了看她的身后，跟着的四个婢女里竟没有青丝，因而小声问：“青丝呢？” “她被我找借口留在宫里了。”姚嘉皱了皱眉道：“也不知道这次罗晖搞的什么鬼，竟发贴子给你。”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沐书瑶两手一摊，表示感谢出她的无奈。 见沐书瑶与姚嘉竟也这么熟，顾洛儿上前见礼后，上下打量着姚嘉，觉得似乎她与以前有所不同了，只是倒底不同在何处，倒一时看不出来，便宜悄声问沐书瑶，“瑶瑶，听说最最后罗嘉经常上沐府找你，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好了，以前也没听说罗嘉会对什么人特别上心，除了璃王。” 说到这里，她不禁啊了一声，眼神怪异地看着沐书瑶道：“她不会是抢和你抢璃王吧？” “想什么呢！”沐书瑶还没出声，就听后面响起一道女声。 顾洛儿僵直着身子转身就要下跪，却被沐书瑶一把拉住，对姚嘉责怪地道：“嘉姐姐别这么吓唬人，哪有堂堂公主丫在别人身后听墙角的。” 又对顾洛儿安慰道：“洛儿姐姐别怕，嘉姐姐不会怪你的。” “对啊，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姚嘉自然也知道安阳王妃与姚家的交情，笑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那边那几个人太讨厌了，明明眼里全是看不起，还不得不上来套交情，那嘴脸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说着皱了皱鼻子道：“我这才回来找你们，刚好听见你的话，洛儿，以后可不要背后说人了，当心再被抓个正着。” 她条理分明的话听得顾洛儿一愣一愣的，趁她还没缓过神来，姚嘉接着说：“我知道，以前你们都看不起我，关于我现在的情况还请你代为保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不会跟瑶儿抢男人。” 说完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沐书瑶，“你们家那两个怎么也来了？” 沐书瑶看着面前有些呆愣地顾洛儿，笑着低声开口：“有人心系罗晖，想要我帮着牵线呢。” 随即又开口，“洛儿姐姐，妹妹劝你一句，罗晖不是你的良配，你还是考虑一下别的人选，其实我觉得嫁入皇室的女子最是悲哀的。” “你们先别说了，让我先静静。”顾洛儿终于逮到机会开口，却是要求两人闭嘴。 沐书瑶和姚嘉互看一眼，默契地没有再开口，心知，顾洛儿一下子得到这么多信息，是得消化一下。 正这时候，前面响起一阵欢声笑语，两人同时举目望去，只见是沐嫣然、沐佳晴正和几个贵女聊得投缘，而那单飞清也是其是一员。 “那单家小姐何时与沐嫣然她们这么熟了？”姚嘉不解地看向沐书瑶问。 沐书瑶低笑道：“我也不知。三日前英国公府夫人带着这单小姐来到沐府来拜访，沐嫣然作为嫡女出来待客，今日好像她们才是第二次见面，至于沐佳晴，她与单小姐之前更是从未见过，没想到她们三人竟是如此投缘。” 投缘虽好，但惟恐这投缘后面藏着其他的目的。 在天璃，除去皇室以及两座王府之外，便是五大国公府，下面还有四大侯府。 而这英国公府便是五大国公府之一，?只是，因为这英国公府向来子嗣单薄，现在已渐渐显露出衰弱迹象。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怎么会是她？ “没想到二皇子府的花园竟有如此别致的景致。”听不防沐书瑶二人听旁边的顾洛儿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两人立即住了口，罗嘉笑着接道：“我那二皇兄最是喜爱盆景，连父皇都夸他盆景修得好。” 才听姚嘉说完，沐书瑶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缠住了，低头看向来人道：“四妹妹怎么不跟着大姐姐她们玩了？” 沐佳晴竟索性靠在沐书瑶手臂上，嘟哝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还是二姐姐这边安静！” “心静便好！”沐书瑶看着另一边太过热闹的场面，嘴角含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而那单飞清仿佛感受到沐书瑶的目光，那双杏眼自层层人群中越过，与沐书瑶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两人均是礼貌的点了下头。 随即便见单飞清站起身，带着一群衣衫鲜亮的小姐往沐书瑶这边走来。 “见过清河公主、清婉公主、永宁郡主！”单飞清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这摆满盆栽的花园中显得十分的动听。 沐书瑶看着单飞清面带微笑，又听见她装傻充愣的言语，对面前之人着实喜欢不起来。 才要开口，却听见人群中有人悄声嘀咕，“一个庶女，好运气地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还真摆出公主驾子来了。” 沐书瑶始终面带浅笑，不愠不火的等那位小姐说完，这才淡淡的开口：“李小姐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李小姐的地位高过了我？” 一句话，提醒那李如惜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提醒了众人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 即便以前她只是沐府庶出的小姐，但自从皇帝赐婚，并加公主封号后，将来更是璃王正妃，这样的身份，即便是沐永年也要让着三分，何况她只是翰林院一介编修之女。 而李如惜被人在身份上压住，顿时面上无光，冷声刻薄道：“我的身份自然是比不得沐二小姐，一介村姑恐怕也只能入璃王的眼，只是沐二小姐别忘了，璃王属意的一直是清河公主。” “哦，是吗，本公主怎么不知道！”姚嘉开口道：“清婉是父皇亲封的一品公主，李小姐对她不敬，就是对父皇的不敬，李小姐还真是能勇气可佳啊！” 言下之意，你对皇帝的决定不满意，就不怕祸及全家吗？ 在场的贵女一直经为姚嘉的脑子有问题，可是如今听她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来，倒是一愣。 几位站在李若惜身边的贵女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一小步，免得祸及自身。 不管姚嘉的脑子是否有问题，她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她有皇上的宠爱，若今日的事她随便到皇上面前说上两句，这后果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李若惜听了姚嘉的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是她不相信，这么有条理的话会从姚嘉嘴里说出来，一定是有人教这个傻子公主的。 一定是！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瞪了沐书瑶一眼，只得跪下来请罪，“臣女不敢！” “呀，那边有好大一片梅林，二姐姐，咱们过去赏梅吧。”正在气氛僵持不已之时，一直窝在沐书瑶身边的沐佳晴突然开口。 随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拉着沐书瑶跑出了花园，顺着青石小路沿着方才她手指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湖光粼粼、波光潋滟，青石路的一旁摆放着各种盆栽，四周更有假山环绕。 不得不说，这二皇子府中的每一处景色都透着雅致。 而沐佳晴则是用力的拉着沐书瑶拼命的往前跑着，终于在跑不动时停下了脚步。 猫着腰喘着气，用力的朝沐书瑶摆摆手，断断续续道：“不行了，二姐姐，我跑不动了，那群人也太讨厌了。” 云千梦狐疑的看着沐佳晴，难道她方才真是为自己解围才说这里有梅林的？ 可现在她为何真的闻到了阵阵梅香？ 正在这时，沐佳晴似乎也闻到了梅香，立即惊喜地直起身子道：“二姐姐这里真的有梅花，被我猜中了，嘻嘻！” “一会儿我可得好好摘几技梅花带回去。”说着抬脚就要往前走。 才走出一步路，突然“呀”地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啦？”沐书瑶越来越搞不清沐佳晴在玩什么把戏了，顺口问道。 “我把丝帕落在刚才的石桌上，这要是被不相干的人拾了去，可怎么好？”说着她又急了起来，一边嘴里还在嘟哝，“姨娘嘱咐过，女儿家贴身的东西不能被外人拾了去的。” 说着，用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看着沐书瑶道：“二姐姐就在此等我一下，我去把丝帕寻回来。”说着也不等沐书瑶回话，快速地朝原路奔去。 沐书瑶双眉紧皱，看着沐佳晴逼真的表演，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精光。 只不过，此刻一人在这无人的之地，让沐书瑶深觉十分不妥，便迈开步子打算回花园。 可刚踏出一步，那假山后竟伸出一只手臂，不等沐书瑶反应便用力的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随即一个用力，狠狠的把她拽进了假山里面。 ?沐书瑶脚步一个不稳，直直的跌进那人的怀中，撞在一具温热的胸膛上，那胸口四爪盘龙图案告诉沐书瑶来者何人。 只见她立即往后抬起双手推开那人，自己的身子同时往后退去，这才抬起满是冰霜的眸子，冷笑道：“不知二皇子躲在此处有何贵干？” 罗晖没想到沐书瑶对自己的怀抱这么的排斥，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起来，却仍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这是本皇子的府邸，本皇子为何不能在此！” “可以是可以，不过既是二皇子府 客，作为主人的二皇子却躲在假山里，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沐书瑶边说边悄然退步，打算先退出去。 罗晖显然洞悉了沐书瑶的意图，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再次往自己胸前拉去，瞬间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沐书瑶眉头微挑，手腕微动，却感觉被罗晖抓得更用力了，不由冷笑出声，“二皇子，这是何意？”说着不着痕迹的将藏于袖中的银针射了出去。 这一次罗晖连痛感都没有，只是发觉自己的双手似是不听使唤般的松开了沐书瑶的手腕。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能让他传出去 这一次罗晖连痛感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的双手似是不听使唤般的松开了沐书瑶的手腕。 罗晖一脸惊愕地看向沐书瑶，见她只是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心下的疑虑又散去，只是当他再次想伸手去抓沐书瑶的手腕时，更加令他惊恐的事发生了。 他发觉自己人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想喊却又觉得嗓子眼像躲了一团绵絮一样。 这时他才真正的惊恐了，眼睁睁地看着沐书瑶退出假山。 可怪就怪在沐书瑶一退出假山，罗晖又觉得自己不但能动，连开口也是很清晰了，不由伸出手怒道：“你……” 只是他的话未说完，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于些同时，另一只手夹着劲风挥向罗晖的脖梗。 罗晖最后的印象是楚煜辰那张冷肃的俊颜，以及颀长的身形，“楚……” 见罗晖倒地后喊出了一个楚字，沐书瑶抬眼看了看一身冷寒的楚煜辰道：“他看到你这副样子了。” “那又怎样？”楚煜辰勾唇一笑道：“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如果他看到了，就说明我好了。” 沐书瑶无奈地摇头，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楚煜辰道：“给他吃下去，等他醒了，会忘了今天的所有事。” “何必那么麻烦，为这种人浪费这么好的药？”楚煜辰不满地说：“反正大家已经知道我会好了，站着出现在他面前只是早晚的事。” “早晚归早晚，今天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事，不能让他传出去。”沐书瑶认真地说：“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是说上次外面的流言……”楚煜辰接过药丸，深思地看着罗晖。 “除了他，我想不出是谁，何况我手上有人证。”沐书瑶点点头。 那人证其实就是流言的散播者之一，虽然被姚嘉处置了几个，可总有漏网之鱼，被张有庆他们给找出来，一颗药下去，噼哩啪啦交代了个底吊。 见沐书瑶如此说，楚煜辰毫不犹豫地将药塞入罗晖口中。 沐书瑶又过去把罗晖身上的玉佩取下，挂上另一块通体白色的玉佩，才道：“你先走吧，那里所有的千金都看到我被沐佳晴拖到这边来，不出意料的话，她们一会儿就要过来了。” “是沐佳晴？”楚煜辰眉头微皱，“她不是与你关系亲厚吗，怎么会害你？” “亲厚？时间长了什么感情都会变，何况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时候，那一点薄弱的感情在血缘亲情面前，就变得不堪一击了。”沐书瑶的眼里射出一道冷芒，心中暗叹，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楚煜辰也不是蠢的，听沐书瑶这么一说，立即想到那日口出狂言的妇人，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已经被沐书瑶推着走了，“快走吧，别给我添乱了。” 楚煜辰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苦笑连连，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丫头敢说自己是给她添麻烦的人，但也有些好奇她下面会怎么做，便闪身离开了。 见楚煜辰已走，沐书瑶顺着梅香而去，既然是为赏梅而来，不出现在梅林里又怎么行。 只是很快，她发现了不对，走了一段路，竟又绕回到假山这里，沐书瑶停下脚步，四处观望了一下，接着往东南方向的一盆雪松盆栽走去。 很普通的雪松盆景，沐书瑶却是将其搬了个方向。 再看花园的景致时，又是另一个样，沐书瑶顺着青石小路往梅林走去。 这时候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位小姐请留步，不知你是怎么闯进我家主子的禁地里来的。”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站在一边，一看就是侍卫一类的人。 沐书瑶无辜地眨了眼睛道：“禁地？那我闯进去了吗？” “还没有，小姐如今就站在禁地入口。”黑衣侍卫一板一眼地说。 沐书瑶点头，刚要说话，却听见后面有人叫她，“清婉，怎么啦 ？” 不用回头看，沐书瑶已经听出那是姚嘉的声音，虽不知她是怎么过来的，却还是回头笑道：“嘉姐姐，你也知道我四妹妹说二皇子府有梅林，就把我往这个方向拖过来了，可刚才她说是看见梅花了，就兴冲冲的跑了，我一转眼就找不到她了……” “参见公主！”那侍卫自是认得姚嘉的，见她过来，忙跪地行礼。 “你是二皇兄的侍卫？”姚嘉也没叫起身，只是问道：“你怎么敢拦清婉公主的路？” 那黑衣侍卫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沐书瑶，开始不淡定了，忙转身行礼，“卑职不知是清婉公主驾到，多有冒犯，请公主恕罪！” 现在京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皇上钦封的清婉公主有多得宠，而且她还是未来的璃王妃，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这么倒霉地犯在她手里了。 沐书瑶倒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与姚嘉交换了一下眼神道：“不知者不怪，起来吧。” “多谢公主。”那侍卫抱拳起身，立于一旁再也不敢开口。 沐书瑶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问：“前面那片梅林是你们主子的禁地？” “回公主，是的，不知公主怎么会……” “本公主好像绕错路了。”沐书瑶眼睛微眯道：“嘉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啊，见你过来，我也好奇，所以跟着过来了。”姚嘉笑笑道：“二皇兄说的梅林不在这个方向，看来你是绕错路了，也不知二皇兄是怎么想的，那么多条路都弄得差不多，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走错了，当时还是二皇兄亲自找到我的呢。” 说着，一边带着沐书瑶往另一条路走，一边转头问道：“二皇兄呢，大皇兄都到了，怎么还不见他这个主人现身？” 那侍卫见姚嘉又问自己，忙抱拳道：“回公主的话，主子应该早就到前院去了。” “应该？”姚嘉一听怒道：“什么叫应该啊，倒底是去了还是没有去，为何刚才有人禀报本公主，说大皇子没找到二皇子的人，他既然不想招待客人，没人逼着他办宴会！”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圈套 “公主息怒，卑职这就去找。”侍卫知道姚嘉有时是蛮不讲理的，便低声下气地说：“还请两位公主移驾，卑职这就去找主子过来招待客人。” “哼，当本公主稀罕你这二皇子府，景致虽好，一把火下去，管叫你寸草不生。”姚嘉嚣张地留下这句话后，就与沐书瑶相携，往另一条路走去。 待走出老远，沐书瑶才拉着姚嘉轻声问：“你怎么会去那儿的？” “还不是你那璃王，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才把我喊过来的。”姚嘉嘻笑地看着沐书瑶道：“他对你可真好。” 沐书瑶严肃地问：“你以前来过这里？” “嗯，已经是几年前了，那时罗晖刚开府，也办了一场宴会。”姚嘉见沐书瑶是这样的表情，不觉蹙着眉头问：“有什么不对吗？” “那时他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吗？”沐书瑶紧盯着姚嘉问。 “那时……好像格局差不多。”姚嘉努力地回想着，“不过花园里的假山盆栽还没那么多，怎么有问题吗？” “刚刚你过来的那条道，再回头去看看是什么。”沐书瑶也不说穿，等待姚嘉自己去发现。姚嘉回首往来时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什么鹅卵石的小道，尽是一片青松。 “呀，那路呢？我来时路边仅有几棵青松，难道这里的植物都动？”说到这里，罗嘉面色明显一白，这些都是在前世的科幻电影里的画面，居然被自己遇到了。 沐书瑶淡笑着点头，“是会动，不过跟科幻片里的不一样，你有没有看过武侠小说？”她不确定在姚嘉这个年会不会看老剧。 “看过！”姚嘉有点莫明其妙，随即惊讶地问：“你是说传说中的阵法？” 沐书瑶点了点头，嘱咐道：“也为知道罗晖是个什么心思，以后你还是少来这地方。” 姚嘉立即点头，却又疑惑地看着沐书瑶道：“你怎么会？” “乡下的老师交的。”沐书瑶一语带过，明显不想多谈。 姚嘉见她这副样子，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两人边走边聊，还未到花园，就见单飞清领着一群小姐赶了过来！ “二小姐，怎么一个人加来了，四小姐呢？”还未走进，单飞清便立即开口。 “是啊，二妹妹，四妹妹不是随你来赏梅了吗，如今她人呢？”沐嫣然的语气里多了一点质问的味道：“二皇子府如此大，四妹妹一个人会害怕的。” 沐书瑶还未开口，旁边的姚嘉先说话了，“你们这群人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沐佳晴不成礼节地抓起清婉的手就跑，怎么到你们踊里成了清婉带沐佳晴出来了，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 反正她一贯的作风就是嚣张跋扈，如今这种口气正符合她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再加上她的身份，一时间倒让沐嫣然等人无话可说了。 人群里也有人低低地议论开了，“是啊，刚才是沐家四小姐拉着清婉公主走的……” 单飞清回头瞪了那出声的小姐一眼，换上一副恭敬地态度道：“公主息怒，花园里并没有梅林，臣女等也是担心沐家四小姐会闯到不该闯地方去，因此沐大小姐才在言辞中对清婉公主有所不敬，请公主念在她姐妹情深的份上，莫要怪罪她。” 温和的语气，合理的话语，让喜欢她的人立即多了起来，虽然众人与她接触的并不多，但单飞清为人却是较为低调，且面对任何人均是笑脸相对，从不会对人摆脸色，加上其出身高贵，因此这才半会的功夫，倒是结交了不少的闺中小姐。 只是沐书瑶和姚嘉听了她的话，悄悄对视一眼，不由得对这位不常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英国公府小姐刮目相看，看来她是深谙宅斗的高手，瞧这话说得，可比沐嫣然之流高端得多。 一面向众人说明，自己没有看护好庶妹，有失姐姐的风度；另一面则是则是说明沐嫣然她们针对自己不过是出于护妹之心。 若自己说不出沐佳晴的去向，则是说明自己已端起了公主的驾子，不认亲生的姐妹了，从此京中怕是会流传出清婉公主薄情寡义的流言。 由此也可以肯定，这意飞清与沐佳晴是串通好的，目的就是陷自己于不义。 无论是刚才罗晖的出现，还是现在众人的逼问，都在她们的圈套里。 只是沐书瑶又岂能如了她们的意，按住才要开口的罗嘉。 她嘴角微扬，眼中神采飞扬的看着单飞清，语气却是淡然道：“单小姐口口声声说这二皇子府的花园没有梅林，我倒要请教一下单小姐，你何时对二皇子府那么熟了？既然单小姐知晓没有梅林，为何由着四妹妹胡说？” 一句话点出了单飞清话里的语病，瞬时就让她成为一众心系罗晖的千金们对她起了敌意。 沐书瑶也不管她，又转向沐嫣然道：“大姐姐也知道，这二皇子府不小，作为姐姐的你为何没有尽到看护好妹妹的责任，还是说，你把四妹妹看成是你妹妹，我就不是了？” 一番话，堵住了两人的嘴，并成功地把刚才单飞清在众小姐心目中竖立起来的好感打破。 姚嘉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不用自己出手呢，瞧瞧人家这战斗力，轻飘飘地两句话，就让两个剌头哑了声音。 “咦，你们都在这里干嘛？”声音传来的同时，人也到了。 只见顾洛儿身后跟着沐佳晴，款款走来。 “四妹妹，你没事吧？”沐嫣然瞪了沐书瑶一眼，走到沐佳晴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起来，直到确定她没事，才责怪道：“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和你二姐姐都会担心？” “大姐姐这是何意？”沐佳晴不高兴地挥开沐嫣然的手，“之前不是你嘱咐我引开二姐姐，再回花园，怎么现在听你的话，倒在怪我私自乱走？” 沐佳晴此话一出，在场的小姐均眼露怪异地看着沐嫣然，连一直在她身边的单飞清也悄悄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猪队友 沐嫣然听沐佳晴如此说，再看周围的千金皆面露不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怒道：“四妹妹，你怎么说话的，怎么就是姐姐叫你次清婉公主引开？引开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沐佳晴似乎很害怕地直往沐书瑶身后钻，一边还在叫着，“二姐姐，真的不是妹妹要把你带进假山里的，都是大姐姐，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她说……” “四妹妹住口。”沐嫣然闻言喝道：“你要胡说什么，我让你把二妹妹带入假山洞干什么，她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沐书瑶听了嘴角微扬，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不由得笑道：“我随四妹妹出来，倒没看到什么假山洞，却看见嘉姐姐和雪茜姐姐在那里赏盆栽，就跟她们一起走走看看了，四妹妹不是说自己的丝帕落在花园里了吗？找到了吗？” “谁说我的丝帕落在别处了，不是在我身上么？”说着就在身上找了起来，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由得真急了，“明明在我身上的，是二姐姐说你的丝帕掉在花园，打发我去找的。” “哦，那这条丝帕是谁的？你的吗？”沐书瑶从身上抽出一块月白色的丝帕，同时眼露诧异地看向沐佳晴腰间道：“呀 ，四妹妹，你腰间的这块玉佩成色真好，是出门前姨娘特地给你挂上的吗？” 众人的眼光都被沐书瑶的话，带到沐佳晴的腰间，只见那里挂着一块上好的白玉佩，可是看那款式却不像是女子的饰物。 这时姚嘉却开口了，“呀，这不是我二皇兄的玉佩吗？怎么在四小姐身上？” 计雪茜却是一脸了悟地看了沐佳晴一眼，“怪不得佳晴你刚才说不舒服，一个人匆匆地走了，原来……” 原来什么却很引人暇想。 沐佳晴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块玉佩不是应该在沐书瑶身上，而她的丝帕则是要单世子身上的吗？现在事情怎么…… “不，这不是二皇子的玉佩……”沐佳晴急道，眼睛却看向沐嫣然，却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暗示，只好硬着头皮道：“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本想问问这里的仆人，这块玉佩是谁的……” “那怎么会挂在你会上呢。”沐书瑶眼底闪过一丝冷芒，脸上却挂着和善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沐雨晴道：“四妹妹难道不知，随便把外男的贴身之物挂在做媒间，是有损女儿家闺誉的事吗？” 说完又转向沐嫣然道：“大姐姐，这事我看就不要怪四妹妹了吧，她也不过是一时贪玩，小孩子心性。” 沐嫣然一听微微笑着颌首，“二妹妹说的正是，各位小姐，真不好意思，这应该是我四妹妹与二妹妹开的一个玩笑，只是她自小没见过那等级美玉，如今口也只是一时好奇，请各位小姐见谅。” 她的这一番话，明显地把沐佳晴说成了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女，同时也想把刚刚沐佳晴说带沐书瑶看梅林的事揭过。 单飞清虽然有些失望，但想着没把自己牵扯进去，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一松。 沐书瑶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地冷笑一下，想这么轻松翻篇，也要看自己同不同意。 “清婉公主说那边的景致极好，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单飞清提议道，沐书瑶不是说那边没有假山吗，一会儿要是看到假山，到时看她怎么说！ “好啊！”沐书瑶却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失望，“可惜那里地形复杂，我们也是靠着二皇子府的下人才走出来的……” 只是她和话一出口，西游记佳晴立即忍不住道：“飞清姐姐认识去假山的路，刚才在花园里还是她告诉我的呢。” 听了这话，沐书瑶差点笑出声来，单飞清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却又不好说什么，严只觉得众位小姐看自己和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连嫣然的眼里闪着点点寒芒。 毕竟，对于今日在场的绝大多数小姐而言，这是第一次受邀来到二皇子府，更是没人有幸常常出入二皇子府。 更不要说能说出二皇子府的景致，刚才单飞清就说，二皇子府里没有梅林，这会沐佳晴又说她熟悉这条路。 众人心中难免会嘀咕，就连看向单飞清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 沐书瑶始终淡笑地看着，有时候看对方窝里反也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对方阵营里出了个猪队友的时候。 “你呀，就是顽皮，这么大了还跟逐步形成孩子似的，居然在这花园里跟你妹妹玩起游戏来了。”顾洛儿一脸责怪地看着沐书瑶道：“要不是我向二皇子府的下人问路，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只是没想到单小姐对二皇子府的地形如此熟悉，竟是先一步找到你了。” 接受到云千梦射向自己的目光，顾洛儿顿时明白了单飞清等人的小心思，立即走向沐书瑶，口中的语气也带有责怪之意。 只是，顾洛儿话却似火上浇油一般，把单飞清一下子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 那些小姐们纷纷眼露冷笑的目光看向单飞清，只觉这养在深闺的单家小姐表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是一个轻浮肤浅之人。 怕是这二皇子府她已是来过无数次，否则岂会对这里的地形及景致如此熟悉，更是熟门熟路的领着她们前来截住沐书瑶。 “洛儿姐姐说的是！是书瑶思虑不周，不该随着四妹妹玩耍。”沐书瑶看着顾洛儿笑道：“不过也亏得四妹妹，我才遇到了嘉姐姐。” 边说边挽着姚嘉的手，回众人的队伍中。 而单飞清却是双手捏紧了手中的丝帕，面上讪讪一笑，讨好道：“这岂能怪云小姐，如不是四小姐贪玩，岂会让公主面临迷路的困境？不知公主可有遇到什么陌生人，没有被惊着吧！” 她是打定主意，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沐佳晴身上了，反正于她和沐嫣然来说，沐佳晴只是一个棋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集体摔跤 可是她的话才说完，就听到姚嘉不客气地说：“你什么意思？有本公主在的地方，还会有什么陌生人？” 单飞靖眉头微皱，这个傻子公主在这里还真的很难办，说她傻，有时她又不傻，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嚣张不已。 最要命的是，她根本就毫无章法，让人防不胜防。 沐书瑶也礼貌的回道：“难道单小姐在途中遇到了什么人？我与公主一直在欣赏这园林之景，倒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沐书瑶双目中闪着真挚，口气坦然，让那些提着一颗心的小姐们顿时放下了心防。 倒是对满口谎言的单清起了不满之心，只觉此女心机深沉，说出口的话让人不能信服. “你们继续咬文嚼字吧，我可要和瑶妹妹先回花园了。”说着深深看了单飞清一眼。 众小姐一听，也没有人开口反驳，纷纷神色异样的看了单飞清一眼，随即转身往花园返回。 正在此时，只听“哎呀……”其中一个小丫头竟不知为何没有站稳，直直的往前扑去，瞬间便扑到了单飞清的背后。 而那单飞清因为心头有事便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发生的情况，瞬间便被自己的丫头给扑倒。 她本能的往前一抓，将前面的几位小位也纷纷拉倒在地。 一时间，湖边的小路上哀声一片，一群衣着鲜亮、装扮精致的小姐纷纷摔倒在地，场面甚是壮观。 看着那一个个猛然倒地大呼小叫的小姐们，顾洛儿眼底划过讥笑。 只是心中却是讶异不已，她方才可是清楚的看到，是姚嘉一脚踩住了那小丫头的裙摆，这才导致那小丫头一个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而此时沐书瑶却是顾不得去嘲笑这群娇小姐的丑态，悄悄扫了姚嘉一眼，才快步上前，小心的扶起趴在地上险些站不起来的单飞清，关心道“单小姐没事吧！怎会突然跌倒呢？” 说着，便热心的伸手替单飞清拍了拍那微微褶皱的裙摆，又替她整理了腰间佩戴的玉佩香囊以及有些凌乱的发髻，这才又去搀扶起其他的小姐！ 待所有人都重新整理好衣裙发髻，已是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只见远处走来以为年长的嬷嬷，看到众位小姐在此便福了福身，冷声道：“吴夫人请公主及各位小姐入席。” 因为二皇子府没有女眷，罗晖便让自己的奶娘招待诸位女宾。 虽说是奶娘，却是当今皇后的陪嫁，更是受封为一品诰命，品阶直逼姚嘉。 因此诸位小姐也不敢太过放肆，纷纷低声应了一声，随着那嬷嬷前往花园。 ?而此时花园中却早已是坐满了今日宴请的宾客。 除了方才云千梦见到的楚煜辰，另外还有大皇子罗昀、四皇子罗昭、顾洛珩、单铭、阮少祺等等世家公子。 沐书瑶没见过罗昀，却也一眼认出来了，主要是他坐于主位上，今日的宴会本是为他洗尘，而罗皇又还没立太子，各位皇子自然是按长幼次序来坐。 只见原本宽敞的花园内此时已是坐满了人。 迟来的众位千金朝着二皇子等人行了一礼便匆匆入座。 姚嘉与沐书瑶只是淡笑着与他们点头，坐入为她们预留的坐位。 这时，只见一众丫头悄然无声的自拱门口鱼贯而入，把手上捧着的佳肴纷纷放在众位贵宾的面前。 看着面前摆放的二十几碟精致的菜肴糕点，沐书瑶只觉这古代的贵族可真是会享受，单单一个人的吃食便是如此的繁琐精细，却是中看不中吃的。 而此时，坐在上座的罗晖却是直直的看着沐书瑶，见她虽面色正常，只是眼底似乎对今日的菜肴有些不满，竟连筷子都未执起，脸色便有些不悦。 与沐书瑶有着相同动作的还有楚煜辰，只见他只是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静的眸光只是看着花园中热闹的景象，并未去碰触面前的食物。 罗晖看着两人相同的反应，眼中顿时充满阴鸷，端起酒杯举向楚煜辰，朗声道“本皇子敬璃王一杯。” 罗晖此言一出，四周敬酒之声渐渐的小了些，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放到这两名男子身上，心中纷纷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楚煜辰只是平静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与罗晖在半空中互敬，随后双方便干脆的仰头喝掉了手中的酒。 “二皇子是否有点本末倒置了，今日大皇子才是主角，二皇子怎么不敬他。” 说着楚煜辰端起身后小厮倒好的酒杯，对罗昀示意了一下，“本王敬大皇子一杯。” 罗昀淡笑着举杯与楚煜辰互敬了一下，干了杯中酒，才说道：“听说璃王的伤情好转，本皇子真是欣慰之至，想来璃王如此忠君爱国，老天也看不过眼了。” “多谢大皇子挂心，一切都是皇上的厚爱，若不是皇上为本王寻来名医，大皇子如今怕只能看见手脚俱废的煜辰了。”楚煜辰淡淡地接话。 “知道自己是个废物，还在那里祸害人家姑娘。”罗晖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罗昀扫了眼与姚嘉聊得投机的沐书瑶，淡淡地道：“二弟，你越矩了。” 随后便像无事人一样，应付着前来敬酒的世家公子。 ?“公主，你没有生我的气吧！”这时，坐在沐书瑶下首的单飞清满脸担忧的开口，双手不住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袖，看上去十分的不安。 沐书瑶则是莞尔一笑，安慰着她道：“单小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可是，我看你都未用面前的午膳！”有了沐书瑶的保证，那单小姐却还是不放心，目光直直的盯着沐书瑶面前丝毫未动的膳食，眼中尽是担忧。 而沐书瑶听着她的话后却是扑哧一笑，随后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单小姐方才提及方才说二皇子府没有梅林，其实依我看来，二皇子府的盆栽很是雅致，若能添上几簇梅花，倒也是冬日里别样的景致。” 单飞清听沐书瑶又提起此事，心生不快，却也无话可说，只得转身与其他小姐聊天。 第一百九十七章 娇小姐 可是因着她刚才给人留下的印象，众千金又不是很愿意跟她说话，被逮到的千金脾气好一点的敷衍两句，脾气不好的干脆就当没听见，径自与其他要好的千金说话。 “是啊，我也觉得二皇子府里单是青松，太过单调一点，若是多些梅树，等到冷日里，煮酒赏梅一定别有一番乐趣。”沐嫣然不屑地撇了沐书瑶一眼，就算当了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对呀，雪后赏梅是最为风雅的事，去年冬日里我跟母亲到普济寺进香，那里就有一片梅林，白雪下的红梅分外艳丽，我还折了好几技带回家呢。”王丽云方才没机会说话，此时逮到机会也卖弄了几句咏梅的诗句，以此来暗讽沐书瑶的目不识丁。 今日二皇子府邀请的小姐可都是三品官员以上的嫡女，她沐书瑶本是一介庶女出身，竟然也有脸和她们坐在一起，真真是不要脸之及。 怎奈如今她不但攀上了璃王，更是连皇上也对她另眼相看，她也只能在言语上占些便宜。 沐书瑶淡扫王丽云一眼，只见她今日梳着如意高寰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镂空金簪，身着一袭朱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罩雪狐皮的鹤氅，显得美貌高贵，只是眼底的那抹嫉妒却是打破了这份美丽，让她变得十分的狰狞。 王丽云当然感到沐书瑶的眼光，却也只是短暂地与她对视了一眼，才对一边没人搭理的单飞清说：“听说二皇子酷爱盆栽，二皇子府里更是一座园子是专门摆放盆栽的，不知我等是还有幸去观赏一二。” 说话间的意思，俨然把单飞清当二皇子府的女主人了。 这让坐在一旁的沐嫣然听了十分不舒服，当下便道：“王小姐，你问错人了吧，这单小姐又不是二皇子府的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带你们们欣赏。” “单小姐没有资格，难道说沐大小姐有？”王丽云反呛回去道：“我也只不过见单小姐对二皇子府的路那么熟，才想请她去求了二皇子的首肯，沐大小姐可别想差了。” 嘴里说着叫人家别想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想入非非的。 单飞清听了有些尴尬，突然眼角撇到正在与沐书瑶说话的姚嘉，眼睛不由得一亮道：“我说话的份量可没清河公主来得管用，不如咱们去求求她吧，她是二皇子的亲妹，二皇子定不会驳了她的面子的。” 说罢众人也来了精神，纷纷看向沐书瑶和罗嘉的方向。 她们其实跟沐书瑶的坐位隔得并不远，虽然场中吵杂，可沐书瑶的耳力向来不错，又一门心思注意着这个方向，刚才几人的话就全都落入她的耳中了。 凑近姚嘉，低声道：“表姐，有人要拿你当棋子了。” 听出沐书瑶话里的调侃之意，姚嘉瞪了她一眼，又向单飞清等人处瞟了一眼，不屑道：“她们以为我真傻啊，白白当了她们手中的枪。” 沐书瑶对此不置可否，反正她只要看好戏就成了。 果然，众人在单飞清的带领下到了姚嘉的席前，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姚嘉不动声色地看了众人一眼，才慢吞吞地说：“走吧，本公主带你们去，来人，去通知二皇子一声，就说本公主带各位小姐到绿萝园去消消食。” 说着也不等婢女回复，起身领着众女往花园门口走去，沐书瑶淡笑了一下，也随之起身而去。 那些原本边喝酒边欣赏美人的公子们，见小姐们纷纷离席，一时便失了饮酒的乐趣，也跟着起身，与小姐们一同前往绿萝园。 一时间，花园中只剩下罗昀、罗晖、吴夫人、单夫人、楚煜辰、单铭几人。 单铭看着园子中冷清的样子，尤其还有楚煜辰在，他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叫小厮推着自己，也随着众人前去绿萝园。 这时，宣平侯府的沈立却是快步追赶了上来，在路过沐书瑶时，他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跟上其他公子的步伐，领着众人往那绿萝园而去。 越过那一片假山，众人随着沈立走进面前的绿萝园中，众人顿时被面前这一片壮丽的景象给震撼住！ 那一株原苍蓊翠柏，被人修剪成各种姿态，这边一株苍松如美人卧榻，那边一盆翠柏似将军征战，千奇百怪，各有各的神韵，最让人佩服的是这里的上百盆盆栽竟无两盆的形状是相同的。 看着面前的美景，那些小姐们立即奔向园中，顿时原本一片青绿之色的园中多了许多争奇斗艳的美人花，一时看呆了众位公子的眼，不知到底是精致的盆栽惹得他们顿足观望，还是那些美人花让他们挪不开步子。 “没想到二皇子府竟有这样的美景，只怕这里是京都所有的盆栽品种最为齐全的地方了吧！”顾洛儿感叹道。 “公主、郡主……呀……”只听单飞清才开口，便惊叫了一声。 沐书瑶和姚嘉还有顾洛儿同时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单飞清的手指也不知怎么碰到一个仙人球上，此时白皙的手指上，正冒出点点红珠。 三人齐齐的一抽嘴角，这可真是娇气的小姐，不会连仙人球都没见过，才好奇地上去摸摸吧。 可是这时根本没人理会单飞清，她们也不好不管，才走到她身边道：“呀，单小姐怎么那么不小心？”顾洛儿假装惊讶地看了看单飞清的手道：“幸好没有剌留在上面，否则会更痛，单小姐还是让丫鬟帮你先包一下，呆会儿我们回花园后，请二皇子府中的大夫再帮你看看。” 单飞清一听，也只得如此，便指挥着自己的丫鬟为自己掏出丝帕包扎。 所有人一听只是小事，也不在注意这边了，可是当单飞清的丫鬟一展开丝帕，突然“哇”地一声叫尖叫出声，随即后着双眼，再也不肯移开半分。 此时沐书瑶她们还站在单飞清旁边，听到丫鬟的叫声才要看去，却各自被自己的丫鬟拦住，纷纷要求她们闭目。 就连不远处听到的沈立听到声音，再见沐书瑶等人怪异的举动，也疑惑地踏过来，往地上看去，竟也脸红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陷害谁 198谁陷害谁 “哎哟嘿。”沈立从地上捡起一个小册子，油腔滑调地却单飞清调谑地说：“没相想到单小姐竟有这种癖好，随身竟带着这种东西，这可比咱们哥们看过的还要精彩，哪儿买的？” 说着拿着小册子想往单飞清身边靠，花蕊几个丫头听到声音，忙把沐书瑶三人往旁边拽了拽，以防被沈立冲撞了。 单飞清看到这样羞人的小册子竟是从自己怀里掉出来的，一时间也有此懵了，眼泪立时从眼眶里滑落，看着越来越近的沈立，边退边摇头道：“不，这不是我的……啊” 话没说完，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绿萝园的上空，她后退时没看脚下，被一块青石绊倒，紧接着也不知怎么回事，觉得身上一重，沈立竟是直直地倒下来，身子更是压在自己身上。 沈立却觉得温香软玉在怀，他本就是色中饿鬼，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白白放过。 他的双手不停地在单飞清身上揩油，虽然这单飞清平时不太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毕竟是英国公府的大小姐，摸起来的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你滚开，快滚开！”单飞清的丫鬟见此情景，愣了一下，就去拍打沈立的背部。 一边又求助地看着沐书瑶等人，“公主求求你们将这贼子拿下。” 沐书瑶三人似乎也吓傻了，听了丫鬟的话，才反应过来，沐书瑶开口唤过几位世家公子，强行把沈立拉离单飞清的身上。 此时再看单飞清，却已经是发髻凌乱，连那外衣也被沈立扯开了，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还有若隐若现的大红色肚兜。 顾洛儿见单飞清的丫鬟眼神迷茫，快喝道：“还发什么愣啊，还不把你们家小姐扶起来，给她整理一下衣服。” 听到顾洛儿的声音，那丫鬟赶紧解下身上的外衣盖在单飞清身上，把她扶起来，而此时的单飞清却是眼神呆滞，一动不动一靠在丫鬟怀里。 单铭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得气怒攻心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夫人过来。” 随后一双阴鸷的眸子看向沐书瑶道：“清婉公主，这件事还请你给一个解释。” “解释？单世子此言何意？”沐书瑶分毫不让地盯着他，“难道只是因为同在绿萝园，本公主就要给你妹妹当侍卫？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何况在场那么多小姐公子，单世子为何单单找上本公主，难不成，世子认为本公主好欺负？”沐书瑶见到这个自以为事的二百五就来气。 姚嘉听了单铭的话，早就忍不住了，但在顾洛儿的示意下，还是尽可能的少说话，只是大喝道：“明明是你妹妹要求进绿萝园的，你怎么不分是非地找清婉麻烦，你还有没有脑子啊？” 姚嘉不敢说得太清楚，可顾洛儿就不同了，冷哼道：“单世子可真是会颠倒黑白，要不是单小姐提议，清河公主根本不会带我们来绿萝园，你身为哥哥，没有尽到看护好自己妹妹的责任，出了事反而指责不相干的人是何用意。” 单铭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竟开口道：“沐书瑶就是个冷心冷肺的贱女人！” “住口！”随着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喝声，罗晖与罗昀等人也踏入了绿萝园，罗昭更是冲到单铭面前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四皇子为何打我？”单铭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好半天才转过头，看向一脸怒容的罗昭有些心虚地问。 “打你，打你还算是轻的了。”罗昭冷笑道：“如今清婉是父皇的义女，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你开口便是贱人是何居心，她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你一个臣子来教训。” “单世子为何会觉得我家清婉冷心冷肺？”楚煜辰眸光不善地盯着他道：“是因为那次滑坡时，她没有出手救人？” “难道不是？”单铭只得硬着头皮说。 楚煜辰冷笑道：“单世子倒是下去挖尸体了，可结果怎样呢？世子不会忘了当时本王还曾告戒过你，不要自以为是，可是你的一意孤行，除了多搭上几条人命，还得到了什么，你不好好想想自己的冒失，却把断腿的责任都推在他人身上，你是不是猪脑子啊。” 没等单铭反驳，他又道：“还有今天的事，你不去找当事人麻烦，却当众辱骂御封的公主，本王未来的王妃，你觉得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可是，她就在小妹附近……” “所以从你妹妹怀中掉出春宫图就是她的错？所以她的丫鬟不让她看也是她的错？”楚煜辰干脆把话挑明道：“这时有这么多千金小姐，甚至还有世家公子，都羞于看此种下作的东西，本王倒是不知，英国公府如今是这般的开放，连闺中小姐，也看这类画册，并且随身携带。” “没有，不是，我妹妹一定是被谄害的……”单铭听楚煜辰当众把话挑明，不由得激动地叫了起来，“妹妹是最懂规矩的，一定不会私藏这么肮脏的东西，一定是为人所害。”说着眼睛又瞟向沐书瑶。 沐书瑶淡笑地看着他，声音里却似夹杂着寒冷一样地道：“所以，单世子的意思是本公主用这么肮脏的东西陷害单小姐？” 单铭一时哑然，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臣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是敢的很。”楚煜辰把话接了过去，示意沐书瑶稍安勿躁，冷声道：“参观绿萝园的人如此之多，你为何只咬住清婉一个人，甚至连沈家公子都没有去追究，就急急地跑到此地来质问清婉，本王倒不晓得你这是什么逻辑了。” 说到这里突然眼色一凌道：“还是说，本来你是想联合沈公子陷害清婉的，只不过……” “没有，我怎么敢这么做，璃王莫要信口开河。”单铭忙求助似的看向罗昀等人道：“天地可鉴，两位皇子，臣再如何大胆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不敢吗？”罗晖看了沐书瑶一眼，只见她面色坦然，眸光清澈，脸上却挂满了寒冰，不由得心下微动，只觉此时的沐书瑶更动人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此兄妹 单铭见罗晖也有偏帮沐书瑶之意，再扫了园内从人一眼，此时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姐均是眼露鄙弃的看着自己。 想不到这些年来行事低调的英国公府内，竟是成了藏污纳垢的场所，单家小姐更是不知廉耻地随着带着那种下流的东西。 再联想到今日自己还与这样轻浮放荡人家的子女同坐一席，众人心中便觉恶心，平白的被这样不知廉耻的人给拖累了，差点连他们的名声也给毁了。 感受到四周传递过来指责嫌弃的目光，单铭在些心慌了，自己身为男子，倒是还好一点，只是妹妹…… 想到此，他伸手指向沐嫣然道：“沐大小姐，你今日可是一直跟舍妹在一起，你是知道她为人的。” 沐嫣然看着众人嫌弃指责的目光，满脸为难的开口，“世子，我是很想相信单小姐是清白的。可我也只是今日与她呆在一起，其他时候，咱们可都未曾见过面啊！” 沐嫣然此言一出，便是划清了自己与单飞清的关系，指明两人只有今日才见面，又隐晦的指出那春宫图不见得就是今日才有，或许在很久以前，单飞清便有此爱好，而她此时却是无端的被单飞清给连累了。 沐嫣然虽没有像其他人落井下石，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撇清了自己与单飞清之间的关系，又暗指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熟。 而此时众人对单金铭也开始疏远起来，生怕他他好是有那等特殊癖好的人，被他指出来，累及自己的名声。 这时，单铭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烦躁地扔于一旁。 谁知帕子下好落在姚嘉脚下，她一脸嫌恶地伸腿踢开，却被阮少祺看见，发出了“咦”一声，惊讶得说：“这不是女子的丝帕吗？”说着还幸灾乐祸地看了沐书瑶一眼道：“世子真是好福气。” 说着弯腰之前捡起地上那方绣着兰花的丝帕细细的欣赏着。 单铭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妹妹刚出事，如今从自己身上又掉出女子的丝帕，怕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英国公府的一双儿女看春宫的看春宫，与女子私相授受的与女子私相授受，整个英国公府的名誉，妹妹的清白再也无法洗清。 因而怒道：“阮公子莫要信口开河，在下行得正坐得端，哪会私下用女子的帕子，就是小妹的也不会用。” “哦。”阮少祺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即举高帕子道：“单世子何必紧张，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咱们大家可都看见是你自己从袖子里把这帕子拿出来的，又丢于地上，又何必否认呢？” 这时，顾洛儿突然道：“这丝帕本郡主好像见过。”说着扫了众人一眼，眼神最后定格在王丽云身上，一脸正色地问：“王小姐，你的帕子呢？” “啊，不是在这……”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却见她顿住了声音，忙问自己的丫鬟，“我的帕子不是你帮我收着的吗？快点拿出来啊。” “啊，小姐，你什么时候交给奴婢了。”王丽云的丫鬟一脸茫然地问，“刚才在宴席上您还拿上手上的。” “死奴才，交给你点东西都会弄丢。”王丽云狠狠地踢了自己的丫鬟一脚，“如今被人拾了去，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搁。” 沐书瑶冷眼看着她们的表演，要不是自己时时提防着，现在在众人眼前的那方丝帕就会变成自己的了，这个王丽云的脑子倒是转得够快，一下子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单铭头上，她的丝帕只是不小心掉了。 而单铭自然也不肯背这个私交藏女子贴身之物的罪名，因道：“胡说，我怎么可能捡到女子的丝帕藏而不还，就算是不知丝帕为何人所有，也定会交于家母处置，哪可能将其带在身上。” 可是先有了单飞清的事情，如今没人再相信他的说辞了。 甚至很多大家分子都认为自己看错了单铭，以前一直认为他是个很正直的人，可是现在却有多远躲多远，差不多把他与沈立等京城四霸归为一类了。 见众人都不信自己的说辞，单铭眼色阴冷地看向王丽云道：“王小姐，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还是请你好好认一认，这是不是你的丝帕，之前你不是与家妹交好，会不会在那时拿错了丝帕。” 听了单铭的说辞，更是眼露不屑，什么人啊这是，方才还说自己不会拿亲妹的东西藏于怀中，这会儿见事情败露，又说人家小姐与单飞清关系不错，定是拿错了丝帕，而自己也不过拿了妹妹的。 罗昀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快得令有觉察不到的冷意，挑头微挑道：“二弟，这绿萝园怪冷的，咱们还是回花园再说吧。” 罗晖点头，招呼众位公子小姐回花园。 众府千金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如今在这园子里站了那么久，也的些累了，因此听到罗昀的提议纷纷附和。 一群人沉默不语的跟在罗晖等人的身后回到了花园，这时众人才发现花园内多了一位夫人，正是宣平侯夫人，沈立的亲娘，只见她脸上平静无波，而那单夫人依旧是方才众人离开时的模样，丝毫不见动怒。 众人纷纷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见罗昀罗晕很默契地都并未提起方才绿萝园中发生的事情，便明白几位皇子怕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沐书瑶静坐在位置上，只觉两道目光自她踏进花园起便注视着自己，抬眸顺着感觉看去，只见楚煜辰此时正静静的看着她，那双墨黑的眼瞳中闪着耐人寻味的目光。 可是却让沐书瑶的心不由得微微一跳，只觉楚煜辰的眉目间带着一丝连她也猜不透的神色。 忽而，楚煜辰竟朝着她弯唇一笑，随即转开了双眸，惹得沐书瑶心头一阵气恼，只觉着楚煜辰今日着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而此时花园中却是一片安静，众人心中均是想着方才绿萝园内发生的一切，不知沈夫人匆匆赶来，会如何的处置沈立的事情。 第二百章 还是当场解决吧 “两位夫人，不知你们是如何看待方才的事情的？”别人有顾及，楚煜辰可没什么顾及，尤其对那单夫人，他可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众人听到楚煜辰如此说道，一双双睁大的眼瞳中，似乎都隐藏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 沐书瑶注意到众人神色间的转变，目光径自放在面前的茶盏上，心中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些公子小姐当真是被家人呵护着长大的，每个人心中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只想着如何的看别人的笑话。 那单夫人和沈夫人听到楚煜辰的提问后，只是神情自然的相视一眼，随即转开了眼。 便见单夫人冷静镇定道：“我不知璃王所指何事？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请璃王在宴会结束后再行赐教。”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楚煜辰莫要在这个时候造谣生事，这是单沈两家的事，跟他无关。 只是，楚煜辰又怎会是个善罢干休之人，朗声笑道：“怎么不见单小姐与沈公子？方才绿萝园中可是上演了一场好戏，单夫人难道就不好奇吗？沈夫人不是没参加宴会吗？怎么宴会进行到一半又巴巴地赶来了？难道是府中出了什么时候事？来找沈公子的？” 那沈夫人经楚煜辰的提醒，立即抬眸往花园看去，那双精明的眸子快速的把花园中的众人扫了一遍，当真是没有看到沈立的身影，心中一时疑惑大起，便转眸看向主位上的罗晖，眼中隐约含着询问的意思。 “沈夫人是来找沈公子的！”说着楚煜辰看向罗晖道：“二皇子，私自扣压朝廷命官之子可是不对的，何况沈夫人如此急着赶来，必是有要事找沈公子，你还不让人家母子见面吗？” 那沈夫人听着楚煜辰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那精致的眉头隐约褶皱了起来，却还是保持着贵妇的形象，并未大喊大嚷的失了身份和仪态。 只是，沈立虽然混蛋，却也是宣平候府的嫡子，自己唯一的儿子，又岂有不关心的道理。 便低声问罗晖，“二皇子，可是立儿他又作了什么糊涂事，您把他交还给臣妇，臣妇定让侯爷好好管教他。” 罗晖闻言，眉心不易察觉一轻皱了一下，立即出声安抚着沈夫人，“沈公子如今正在休息，本皇子这就命人带你过去见他。” 听罗晖如此一说，沈夫人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便起身朝罗晖等人福了福身，打算丫头去看沈立。 可迈出的脚步还未踩在那青石的路上，身后却又响起楚煜辰的声音，却不是对沈夫人说的，而是对仍一脸平静的单夫人道：“单夫人难道也不想去见见单小姐吗？若是错过了今日，只怕单小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沈夫人听楚煜辰如此一说，心中有一种古怪的想法，抬头向单夫人看去，这才发现她脸色虽平静，眼中却是含着泪的。 这让沈夫人心头的警铃大作，顿时明白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而在场的所有人均是早已知晓此事。 方才这单夫人还在自己的面前却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差点让她成了这些小辈的笑话。 正当沈夫人犹豫之时，只听楚煜辰笑道：“大皇子，二皇子，依本王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有这么多人亲眼目睹，当众解决此事最为妥当，否则这事一旦被人传了出去，不但对沈公子单小姐的清誉有损，更是有损两家的名声。” 见楚煜辰这么说，沈夫人面色微寒的看向罗晖，淡淡道“二皇子，不知立儿是否出了什么事情？还请二皇子明示，免得让我家侯爷担心。” 罗晖见这沈夫人不怕死的想要知道真相，才想开口，就听席间有人出声道：“自己教养出来和儿子做了错事，居然还有脸口口声声向二皇子讨公道，真真是笑煞人也。”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单铭正恶狠狠地瞪着沈夫人。 罗晖再次抚额，他怎么把这个二百五给忘记了，暗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才转向一脸询问的沈夫人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小的冲突，还请沈夫人不要介意。” “她不介意，我们英国公府可介意的很，我一个好端端的妹妹被她儿子害成这样，就算是告到御前，也是我们单家占理。”单铭也不知是发什么疯，竟不管不顾地大嚷了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楚煜辰接话道：“二皇子，关于这件事，是沈家公子的错，虽然单小姐她……不过她终归是个女子，遇到这种事，吃亏的都是姑娘，您若不给个交代，英国公府那边怕真的无法交代了。” ?而罗晖却只是冷淡的开口，“璃王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皇子府里的事情，何事轮到璃王来管了？璃王莫要喧宾夺主，忘了谁才是这府邸的主人！” 一席话，配合着罗晖冰冷的声音，让在场大多数人心中纷纷打颤，本想看好戏的心情也渐渐的淡了些，毕竟，与看别人的笑话相比，还是自身的安危更为重要些。 “二皇子此言差矣，本王也只是关心朝堂安稳。毕竟事情发生在二皇子府，二皇子若是执意不彻查，英国公与宣平侯闹到皇上面，可是会让皇上忧心的。”楚煜辰不咸不淡地开口。 楚煜辰可是记着这人对沐书瑶的觊觎，如何能放过这么好的打压机会呢。 听完楚煜辰的话，沈夫人忍不住问道：“请二皇子如实相告。” 而这时就是单夫人也忍不住了，霍然站起，走至沈夫人面道：“你还有脸问，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居然还有脸打着一副为子讨公道和嘴脸，你们宣平侯府不要欺人太甚！” 论家世，英国公府只有比宣平候府高上一线的，只不过宣平侯府与安凌侯郁家是姻亲关系，而当今皇后出自郁家，因此才会让他们三分。 可是这也不代表可以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 第二百零一章 一场宴会一场乱 罗晖见沈夫人和单夫人要掐起来，又看看坐在一边的楚煜辰，心中只觉今日之事着实诡异，此时又只见楚煜辰如此积极，难道这事情是他搞的鬼？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是想理清思绪，可忘了在场的两位夫人可不会让他思考太久，何况场上还有个傻缺似的单铭在那里添油加醋，一翻话下来，不用别人再说什么，沈夫人已然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随即道：“不可能，我儿子虽说不成气一点，也绝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糊途的事来。” 沈夫人这话话一落，场中也不知是哪位公子先行笑了出来，接着整个花园里都响起了吃吃的笑声。 这种话也只有做母亲的说得出口，在京城怕是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宣平侯府的沈大公子是什么性子，他那脾气起来了，管你是在大街上还是小巷中，管他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是他看上的，当场就办了，也算是京城四霸中一霸的“风格。” 罗晖见沈夫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眸色微沉道：“孙环，将人带上来。” “二皇子，您可要为臣女作主啊。”孙环还未离开，只见花园门口冲进一道浅绿色的身影，跪在罗晖面前哭喊道。 单夫人一见自己的女儿，自己然是抱着她就“心肝，宝贝”地叫了起来，查看了一遍单飞清此时的衣衫是整齐地之后，才随着女儿一起转向罗晖道：“请二皇子秉公处理此事，宣平侯府公子仗势欺人，公然轻薄小女，实在是罪大恶极。” 沐书瑶听了不禁冷笑，罪大恶极？ 若今日被欺负的只是一个普遍人家的女子，不知道这位现在正义凛然的单夫人会不会再说这四个字。 这时沈立已被孙环带了上来，除了衣衫有些凌乱外，倒是看不出受过什么罪，想想也是，宣平侯府是郁皇后娘家的亲家，这罗晖又是郁皇后的亲子，怎么样也得顾及一点亲戚情分。 “沈立，你个衣冠禽兽。”一见到沈立，单铭脱口便骂。 此时的沈立却是轻蔑地看了眼地上的章飞清，才慢悠悠地说：“单铭，你也不用在这里装，你妹妹私立藏了什么，你自己又私藏了什么，众位公子小姐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兄妹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凭什么来骂我？何况当时也是单飞清自己跌倒时拽了我一下，导致我也摔倒，这能怪得了我吗？” 沈立是吃定当时那种情况下，在场的多是未嫁娶的年轻公子小姐，得知那东西是什么之后，躲避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伸长了脖子去看的，因而就把这事情往单飞清身上推。 “你说谎，我妹妹怎么可能拉你，是你自己看到那物件，一时色心大起我飞清推倒在地，然后……然后……”单铭说了两个然后，也没然后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自诩作风正派，这种事情还当真说不出口，还且那东西还真是从自家妹妹怀里掉出来的，他也不好意思说。 “你们倒底说的是什么？”沈夫人喝道：“立儿，你来告诉为娘，这倒底是怎么样回事？” 单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如果让沈立把事情再说一遍，无疑是给女儿伤口上撒盐，何况听沈立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把一切推到女儿身上了，此时绝不能再让他开口。 便拦在沈立开口前，突然看向沐书瑶道：“清婉公主，从今日自踏进二皇子府大门时，你便与飞清在一起，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飞清会遭人……”轻薄这两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这等兴师问罪的话一经单夫人口中说出，顿时姚嘉便怒了，指着单夫人的鼻子便骂道：“你这个老婆子是谁啊，怎么出口便骂人，清婉可是本公主的妹妹。” 沐书瑶看着姚嘉那略带怒意的小脸，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随即表情平静的回答：“单夫人，本公主不是单小姐的侍卫，亦不是她的丫鬟，怎可能整日守在她身边？夫人是太过托大的，还是太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说这话里，她特地加重了“本公主”三个字。 沐书瑶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既然得了这个封号，承担了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麻烦，那么不用一下这个封号带来的特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单夫人被她说得一愣，这才想起，凭自己刚才那句话，眼前这个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女孩就可以给自己定罪。 虽然自己身后是英国公府，可人家身后是皇上和璃王两座大靠山，即便他们不能困此就灭了英国公府，可无论他们其中哪一个人，在自己的命还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思及此，单夫人就觉得自己的后背沁出一了层冷汗，再偷眼扫向楚煜辰那里，果见他的脸色已黑如锅底，见单夫人用眼角看过来，一个凌厉的眼神射向她，使她浑身轻颤了一下。 相较于单夫人的咄咄逼人，沐书瑶的说辞更让众人所接受，虽说语气是霸道了一点，可人家是钦封的公主，自然是有这个资本的。 尤其现在又不是她做错事，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反倒是这单夫人的反应显得有点可笑，明明是单飞清做错了事情，她不责备自己的女儿，却是紧追着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汰书瑶不放，当真是认为别人都是好欺负的吗？ 场内气氛一时变得诡异莫测，只见那些个小姐公子眼中均是促狭的目光，其中包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是在等着单飞清如何解释自她怀中掉落之物吧，说起来，那才是罪魁祸首呢。 楚煜辰更是事不关己的喝着面前的酒，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时不时的不着痕迹的扫着场中的局势。 “沈立，照理说本皇子和你宣平侯府也算是亲戚，你我又同是一辈，本皇子不该教训你，可你也实在太过份了，你也不看看单小姐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何地，如今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的名节没有了，你叫人家怎么办？” 第二百零二章 当众表白 沈立本想为自己争辩几句，可抬头看向罗晖，见他眼底尽是冰寒之气，只好低头认错道：“都是沈立的错，沈立只是跟单小姐闹着玩儿，还请二皇子息怒。” “息怒？你叫本皇子如何息怒？”罗晕脸上的怒容不减道：“你说与单小姐闹着玩，有这么闹着玩的吗，需知姑娘家的名节重于一切，你们这样不顾男女之防，在大庭广众下玩闹，置礼教于何地，置两府的声誉于何地，唯今之计，就只有你和单二小姐成亲，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来人，把沈公子送回宣平侯府，择日让他迎娶单小姐。” 罗晖的话说得很有艺术性，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事，只顺着沈立的话往下说，也没提到单飞清的闺誉清白什么的，倒是把宣平侯府和英国公府的名声都拉了进来。 他相信，单家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同意这门婚事。 可是沈立一听这话却是傻了，他是看着罗晖的眼色行事的，原本以为只要认个错就行了，现在罗晖居然要自己娶了单飞清，他忍不住叫道：“二皇子……” 那单飞清长得又不好看，浓眉大眼，乍一看像个男人似的，而且他当真是对她没有半分的好感，如今还要他娶她，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对着那男人婆似的面孔，这样的日子，岂不生不如死？ 而此时，只见倚在单夫人身上的单飞清早已是面色苍白如纸，身形不住的打颤。 突然单飞清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冲到楚煜辰面前道：“璃王殿下救命，臣女与沈立半点情份也没有，何况他是怎么样的人，整个京城都知道……” “所以呢……”楚煜辰转动着手上的酒杯，头也不抬地问，这种想算计瑶瑶的女人都该死。 “所以飞清宁愿伺候璃王。”她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出口了，虽然璃王是个残废，可不是听说他有康复的可能吗，那自己嫁他也不亏，至于沐书瑶则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听了此话，楚煜辰终于抬头去看单飞清，认真地研究着她的脸。 单飞清此时才发现，楚煜辰比传说中的还要俊朗，甚至已经超过了她心心念念的二皇子罗晖，不由得对她一颗芳心暗许。 只是这样一直被楚煜辰直视着，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下头，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起来。 楚煜辰看了半天，脸上却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转头问一脸看好戏的罗晖，“这人是谁？” 此言一出，罗晖脸上戏谑的表情顿时一僵，但看楚煜辰极其认真的样子，又不得不答道：“这位就是英国公府的单小姐。” “哦。”他拉长尾音，又看向单飞清，这回却是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道：“就是那位身藏图册的小姐？” 闻言，寂静的场中响起了低低的笑声，图册？那分明是春宫图好吧，亏得璃王说话还那么含蓄。 可是单飞清却不这么认为，她的身子颤了颤，怎么也没料到，楚煜辰竟会如此羞侮于她，却又不甘心道：“飞清知道璃王已与清婉公主有了婚约，飞清不在乎名份……”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觉得手腕一紧，就见楚煜辰竟伸出手来将她左腕握住。 单飞清心下激动，只觉一股暖流自腕间洋溢开来。 可惜，暖流转瞬就变成了惨痛，但听“咔嚓”一声，伴随着惨叫声，楚煜辰竟突然发力，直接将单飞清的左腕骨掰折了。 单飞清两眼向上一翻，昏死过去。 单夫人早已吓得魂都没了，扑上去就把单飞清抱住，失声痛哭，单铭也指挥小厮瘵他推至母亲妹妹身前。 看着妹妹软软地垂在一边的左手，不由得质问道：“小妹飞清并未冒犯璃王，王爷何苦下那么重的手。” 这回不但是罗晖，连在场的众人都觉得这位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单世子，是不是真长了个猪脑子。 单飞清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公然向璃王表白，这叫没有冒犯他？ 何况，此时的单飞清已是个名声尽毁的女子，竟然还去肖想高高在上的璃王，果然这一家子脑子都是有问题的。 在场的公子小姐纷纷在心里下决心，以后离英国公府的人远一点，不然万一被传染上这种没脑子的病，不但害了自己，更可能害了整个家族。 可此时，作为主人的罗晖却不得不认命地开口，“璃王，你太冲动了点，即使单小姐在言语中冲撞了你，你也不能伸手就把人家姑娘的人掰断。” 说着转头对孙环吩咐道：“叫人把单小姐抬下去，给她请个大夫。” 一听罗晖出言和稀泥，楚煜辰冷笑地反问：“二皇子是认为本王下手重了？若是二殿下心疼，不如将这单小姐收入府中，反正二皇子府也没几个侍妾，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多大关系。可本王眼中却是揉不得沙子。” 听闻此言，单夫人却是眼睛一亮，现在女儿的名声已毁，除了嫁入宣平侯府，就只有攀上这些权贵了，可是她真的从心底不想女儿嫁给沈立那样的纨绔子弟，若是二皇子能…… 看着单夫人眼中的希冀，罗晖不由得冷笑，自己养出了一双成事不足，败事人余的儿女，却还希望自己去拉他们一把，自己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于是装作没看见单夫人的眼神，任凭吴夫人指挥着人把单飞清抬了下去，而单夫人见此也只得哭哭啼啼一跟上。 场中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神态自若的楚煜辰，深觉他的嚣张与狠辣，眼神中也都带上了畏惧之色。 当然也有些人看沐书瑶的眼光里盛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特别是沐嫣然与沐佳晴，两人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沐书瑶嫁过入璃王后凄惨的生活，不由得心里平衡又回复了很多。 此时，厢房里，单飞清见大夫走后，立即端着骨折的胳膊破口大骂，“该死的瘸子……” “清儿住口。”单夫人慌忙制止道，那璃王是伤残了，可是自己的儿子双脚也站不起来了，清儿这一骂，不是连自己的哥哥都骂进去了吗？ 第二百零三章 记吃不记打 此时，单铭却是沉着脸进来了，“你说什么？”她脸色阴沉地看着单飞清。 单飞清如今脑中只想着自己被楚煜辰掰断手腕的苦楚，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单铭的脸色，直言道：“我在骂楚煜辰那个瘸子，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够了，你哥哥我现在也是个瘸子，你是不是也诅咒我不得好死？”单铭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要不是你带了那种不要脸的东西，英国公府的颜面也不会丢尽，你还想怎么样？” 单飞清可没有单铭的脑子，嘴里说着诅咒的话，脑中却闪过楚煜辰俊朗的脸庞，有些激动地对单夫人说：“娘，你不觉得璃王他真的很英俊？你也不想我嫁给沈立那个混蛋是不是，那你帮我好不好！” “我怎么帮你？”单夫人叹了口气道：“娘也知道你定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你叫我怎么办？无凭无据，你叫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办？何况当时还有那么多人看见了，就是不想嫁沈立也非嫁不可。” “娘亲？”单飞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你这么当娘亲的吗？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还要把我往里推。” “飞清，怎可对娘亲如此说话，她也是无可奈何。”单铭忍无可忍地道。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就眼睁睁地看着璃王将我的手掰断？”单飞清已经失去理智了，愤怒地大嚷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楚煜辰，你回去跟爹爹说嘛，让他给皇上上书，请皇上下旨，让璃王娶我，那个沐书瑶算什么东西，也配得上璃王的天人之姿？” 单飞清不管不顾的话一出口，吓得单夫赶紧把她的嘴给堵了起来，“你瞎说什么？不想活了吗？这种话若再敢往外说，那你就是找死！” 单夫人此时也发了恨，“清儿我告诉你，不管那沐书瑶以前是什么身份，她现在是皇上钦封的公主，也是皇上钦点的璃王妃，就算是你爹爹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璃王，我就是想要嫁给他。”单飞清发疯一样地把心里话喊了出来。 此时，却听到屋门口传来个声音，“单小姐也是个将要为人妻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没遮拦的，这要是让你未来夫君听到，可不大好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单夫人的魂儿都要吓没了，单飞清也吓得小脸煞白。 二人扭头去看，就见屋门口正站着顾洛儿等人。 “看来单小姐一切都还好，本郡主倒是多此一举了。”说着转身作势就要走。 “等等。”单夫人赶紧把人叫住，“是郡主哪，您看您说哪里话，飞清被生生有掰断手腕，哪人不痕的道理，因而脾气也躁了些，她的气话，还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顾洛儿似笑非笑地扫了母女两一眼，“二皇子也是担心单小姐的伤势，他自己又不便来，本郡主就讨了这个差事，没想到……” “哟！”单夫人一愣，“二皇子有心了？”心中却琢磨着罗晖的用意，面上却有点紧张地说：“飞清是疼糊涂了，在胡言乱语呢，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又回头瞪了轻扯她袖子的单飞清一眼，道：“靖郡主先行一步，臣妇立带上飞清去向二皇子道谢。” 顾洛儿点点头道：“单小姐既是身体不适，早点回府也不打紧，如此本郡主就先走了。”说着带着自己的丫鬟转身离开了厢房。 单夫人见顾洛儿带人走远，这才几步又回到单飞清身边，气得直跺脚：“口没遮拦的！那顾洛儿素来与沐书瑶交好，方才的话若是被她告诉沐书瑶，可有你好受的。” “哼。”单飞清也知那话被听去了不好，轻哼了声不再说话。 随即又托着阵阵发疼的胳脯，气哼哼一说：“你就会在自家横。粉黛托着阵阵发疼的胳膊，一旦遇到厉害角色就没了脾气。” 单夫人听了不由气道：“那是皇子、公主、王爷！你让我能有什么脾气？” 一说到璃王，单飞清又来劲儿了，“凭什么亲事就是沐书瑶的？我可记得当初皇上也给沐嫣然赐过婚，而且听说这婚约是订给沐家嫡女的，沐书瑶一个小小的庶女，凭什么抢了她嫡姐的婚约！” “那又能如何？”单夫人急着走，却又不能不劝单飞清：“这是他们沐府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过问，一会儿出去见到璃王了，别再乱诺产话了，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行了行了，快走吧。”说着勉强用一只手撑起身子，慢慢地跟着单夫人移向花园。 只是才到入口处，就看见二皇子府原本井然有序的家丁嬷嬷们一个个慌里慌张地进进出出。 单夫人拦做一个嬷嬷问道：“请问嬷嬷，发生了何事？” “单夫人。”那嬷嬷草草地行了个礼道：“我家主子突感身体不适，已经回自己院里去休息了，大皇子发话，让奴婢们送各位小姐公子出府。” 单夫人听了眼睛眨了眨，似是有些没有听明白一样，那嬷嬷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再说一遍，只是伸出一只手来道：“单夫人，单小姐请，单世子已然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两位了。” “哦，即是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单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想着儿子刚才被女儿气得早早离开，想来他一定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便点头与那嬷嬷示意，与丫鬟一起扶着单飞清往外走。 可苇了，她们走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楚煜辰在跟沐书瑶说话，单飞清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有伤风化。” 她的声音不小，门口还没走的公子小姐都听进了耳里，只见楚煜辰一双利目立即扫向单飞清，眼里的冰寒之意，让她心头发颤。 沐书瑶闻言却是走到单飞清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才对于楚煜辰说：“看来你下手还是太轻了，有些人是记吃不记打的。” 楚煜辰深以为然地点头道：“你放心，以后我再出手，我会让她的手永远废掉。” 众人听了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这位清婉公主也不是好惹的。 第二百零四章 多纳几房 沐书瑶见单飞清小脸惨白，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却是不管不顾道：“论起有伤风化，今日到二皇子府作客的人，加起来都不及单小姐，没想到单小姐竟如此放得开，倒让本公主自愧不如。” 看着众人脸上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单夫人心知女儿是彻底的完了，就是英国公府，怕是也会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遭人诟病，成为京城贵族圈的笑柄。 思及此，又受到女儿微颤的身子，不由得气上心头道：“清婉公主，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请您嘴下留德。” “嘴下留德？”沐书瑶看了眼看着单夫人道：“单夫人老糊涂了吧，事情明明是单小姐挑起来的，怎么责任倒是在本公主了，本公主倒想问问单夫人，你女儿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同这些只长肥肉不长脑子的人多说什么。”一旁的楚煜辰更是嚣张地说：“今日你也累了，好好回府休息，回头本王让元飞给你送点补品去补补，跟这种听不懂人话的说话最是费脑子。” 楚煜辰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纷纷掩嘴偷笑，见单夫人眼色不善地扫向自己，忙不迭地上了自家马车扬长而去。 当然也有几个不怕的，比如姚嘉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单夫人总觉她是听懂了楚煜辰话中的意思一般，竟是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单夫人对上这几个人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命丫鬟们把单飞清和自己扶上马车，离开了二皇子府。 姚嘉见没热闹可看，与沐书瑶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楚煜辰自然是护送着沐书瑶回府，沐嫣然她们的马车只得远远地跟着。 刚回碧落居坐下，就见丫头进来说，秋姨娘来了。 沐书瑶挑了挑眉，不知道她如此急吼吼地来找自己是什么事。 只见秋姨娘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披风，急急忙忙地走进内室，“给公主请安，公主辛苦了。”二皇子府发生的事早有多嘴的人传得京中人尽皆知。 秋姨娘则是一脸忧色地坐在软塌上的沐书瑶福了福身。 沐书瑶放下手上的茶盏，似水的眸子看向一脸忧色的秋姨娘道：“姨娘这是怎么啦。”据她所知，这两天沐永年还是十分宠爱秋姨娘的，可是看她如今这样子，却是愁眉不展，似是有万重心事。 “近日已是入冬，奴婢瞅着公主的衣裳都已陈旧，便擅自做主，让华服轩的人过几日来给您量个身段，多做几件冬衣，老爷也甚是关心公主，让奴婢从库房挑了些补品送过来，让小姐补补身子。”没想到秋姨娘却捡着一些琐事说。 沐书瑶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唤来花蕊和小芳，吩咐道：“你们两个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秋姨娘见两丫头下去，才收起脸上闲话家常的神态，微微探出自己的身子，妩媚的脸蛋凑近沐书瑶道：“公主，夫人的一个娘家妹妹来府中作客，不想今日与老爷在花园相遇，两人也不怎么的就看对了眼，老爷午后小憩时就与那王小姐发生了那种事……” 沐书瑶明确白了，沐永年这是又收了一房妾室，难怪秋姨娘会着急，在这大宅门里，她怕是早就看多了“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戏码，她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地位呢。 沐书瑶想了下，就明白了，却还是一脸高兴地说：“那很好啊，父亲只有母亲，叶姨娘和秋姨娘伺候，大少爷是个不成器的，二少爷又是个体弱的，府里难免显得人丁单薄，难得夫人那么大方，想来那王小姐既是夫人娘家人，必然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倒也不是坏事。” 秋姨娘听了沐书瑶的一翻话，不禁有些傻眼，她是来求沐书瑶作主的，没想到她竟是一脸赞同，顿时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不由得唤了声“公主……” “如今父亲已是右相，家中多几个姨娘帮他开技散叶才好。”沐书瑶不理她，似是低喃道：“听说夫人娘家就有好几位姨娘，而王尚书的官位还不及父亲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秋姨娘如提壶灌顶一般，恍然大悟道：“公主是让奴婢也给老爷纳妾？” “姨娘甘心吗？”沐书瑶看着她，只问了这四个字。 秋姨娘苦笑道：“不甘心又如何，奴婢一没有儿子傍身，二没有强势的娘家作为后盾，再加上夫人已经出手，奴婢若再不动手，他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后院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沐书瑶如此想着，开口道：“我虽是公主，但还是沐家的女儿，父亲房里的事，轮不到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来过问，姨娘自个儿想清楚了就好，只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无论姨娘和夫人怎么斗，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叶姨娘母女牵扯其中。” 秋姨娘听了，自是点头应下，反正这叶姨娘在于府里也如隐形人一般，碍不着自己什么事。 得到沐书瑶的提示，她又反复斟酌了几天。 沐书瑶再见她时，她已收起了一副愁云惨淡的面容，换上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从衣袖中掏出几幅早已选好的画卷，一一展开，语气愉悦道：“奴婢看中了四名女子，请公主过目，奴婢随后再安排她们的去处。” 沐书瑶放下手中的茶盏，就着秋姨娘的手看了看那几幅画像，淡淡的点了下头。 秋姨娘见她真如先前所说的那样，并不想管这等事情，便快速的把画像收了起来。 随即压低声音道：“公主，这几天老爷日日宿在新纳的王姨娘处，您看这几个女子……” “姨娘既然选了她们，想来也已有了主意，又何必来问我。”沐书瑶淡笑道。想把自己拉进去，也要看自己愿不愿意。 秋姨娘见状，也笑了，她自己出身风尘，这种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这一问，只是试探沐书瑶的态度。 如今见她如此，也不再纠结，只卖了个人情给沐书瑶，“公主，奴婢听说，大公子回来以后，与四小姐走得很近。” 第二百零五章 又搞什么 “哦！”沐书瑶口中轻轻地应着，心里已是千思百转。 沐佳晴对自己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而当初沐子轩也是因为自己才被送去庄子的，他心里也应该是恨自己的才对。 可是自从他回来到现在，就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而他又是王夫人的儿子，从前不是很看不起那些子庶女的吗，怎么现在反倒与沐佳晴混地一起了？ 难道这就是是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花蕊，现在莲儿在哪里？”沐书瑶问着这个快要被自己忘记的人，那时她让人把莲儿送到沐雨晴身边，只是一直没用上，也不知道现在于还在不在于府里了。 “她现在跟着沐佳晴，成了她的贴身婢女。” 闻言，沐书瑶挑了挑眉，这个莲儿还挺会为自己打算的嘛，沐雨晴一倒，她立即跑到沐佳晴身边，这段日子怕是没少在沐佳晴身边挑拔是非吧。 虽然沐书瑶算不到他们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但此时秋姨娘送上门来，她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让她把沐府的水再搅浑一点。 毕竟，沐永年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是不争的事实，自己纵使已被封公主，又是未来的璃王妃，可若是自己接二连三明目张胆的打击王夫人，他心中定会不满，只怕到时候会引得他的反弹。 倒不如借助秋姨娘的手，不费一兵一卒的把府中的水搅浑，自己还可以趁火打劫。 早日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自己也可以早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 不出几日，沐府上下就知道府中又亲新添了几位姨娘，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虽说都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可在礼数上一点也不输于大家小姐，哄得老夫人开心不已，同时也衬托出夫人那位娘家小妹的嚣张。 王夫人听吃这几个女人是秋姨娘安排的时候，赋予里的瓷器碎了一地，据说还带着王姨娘到老夫人那里去闹了一场，说秋姨娘是风月场中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找好人家的姑娘，若是府里再多几个与她一样的女子，沐府将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老夫人一听，深觉有理，便派了人去查，结果一查下来，这些女子个个有家有亲，最次的一个也是商户之女，有两个甚至还是京城小官家的庶女。 “不可能，这可能，一定是弄错了。”王夫人大叫，“一定是她们事先买通了这些人。” “这些可是从户部查出来的。”沐永年把一叠宣纸扔地桌上道：“你爹是户部尚书，总不可能是他帮着造假吧。” 一句话堵得王夫人哑口无言。 最终王夫人因这事被沐永年禁足在自己的百合院内思过。 只是，隔天的后半夜的时候，百合院那边便闹出了事情。 “出了何事？”被吵醒，沐书瑶微皱眉，拥着锦被半坐起身，有些恼怒的询问着外间夜里伺候的丫头。 “回公主，是大小姐身边的黄绫吵着要见公主，说有要事。”今日值夜的小丫鬟听到沐书瑶的询问，立即低声回答。 而此时，已经快速穿好衣裙的花蕊小芳赶了过来，只见花蕊小心的掀开里间的门帘快步走到桌边，点亮一盏灯后便拿过一旁的橘色小袄披在沐书瑶的肩上，随即又替她掖了掖，唯恐沐书瑶着凉。 “桂圆莲子呢？就由着一个小丫头地外面大喊大叫。”沐书瑶正梦见自己回了现代，与闺密一起旅行，陡然间被人打断惊醒，一肚子气正撒不出来呢。 “她们正在门口挡着黄绫，不过她仍旧在那里大喊声大叫的，此时怕是把整座沐府的人都惊动了。”花蕊一脸怒意地说。 “那就让她们把她丢出。”沐书瑶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义务去关心沐府发生的事。 可是沐书瑶才准备躺下，花蕊再次拉帏幔禀报道：“公主，沐嫣然来了，正在外面跪着呢，说是公主不让她进来，她就不起来。” 沐书瑶闻言，抓起枕头往床上一扔，“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 了，居然用这个来威胁我，去告诉她，我已经睡了，她爱跪就跪吧，没人拦着她。” 说完负气地往锦被里一钻，不打算去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公主，公主，求您到母亲院子里去看看吧，她快不行了。公主，求您了！”外面响起沐嫣然的哭喊声。 沐书瑶使劲捶了下床板，气哼哼地说：“走，去瞧瞧，看看她们又玩什么花样呢。” “大小姐，你还是起来吧，这里不是你可可闹腾的地方。”香草正劝着沐嫣然：“夫人若是有哪里不好的，您应该去请黄大夫才是，咱们公主又不懂医术，去了也无济于事。” “母亲病重，她这个当女儿自然得去侍疾，难不成她成了公主，就连嫡母也不认了？”沐嫣然却狠狠地瞪着香草道：“你一个做奴才的别在这里胡搅蛮缠，破坏我们姐妹间的情分。” “好一个胡搅蛮缠。”一道清冷微寒的嗓音自里屋传来，众人微微抬眸，见小芳香芹小心的挑起门帘，花蕊扶着一脸淡然的沐书瑶走了出来。 只见此时的沐书瑶一头乌发简单的挽了起来，轻拢慢拈的云鬓里只有一根紫玉木兰簪，身披一件淡紫色织锦披风。 未施粉黛的脸上显得素净清丽，尤其那双在月光下愈发黑亮的眸子，此刻正散发着阵阵寒意，让沐嫣然看了心底没来由的发慌。 “大姐姐说的这胡搅蛮缠的意思是不是指我的丫鬟不让你见我？”沐书瑶脸色清淡地问，“可是我却有一个疑惑，也请大姐姐帮忙解一解。” 说完看了看沐嫣然一脸的茫然，继续问，“大姐姐口口声声说夫人病重，那你这个亲女为何不在床前伺候，反倒跑到我这碧落居前大喊大叫，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顺？” “那还不是你不肯去见母亲，还丫鬟黄绫扔回百合院。”沐嫣然眼中含泪、神色委屈的哭诉道。 “这倒是奇了，夫人生病，大姐姐不派人去找大夫，却派人在闹碧落居，难不成我一去百合院，夫人的身子就会康复，我倒从未知道我竟有如此法力。”说着眼睛却是冷冷地盯着沐嫣然。 第二百零六章 嫣然失手 沐书瑶冷然的声音如一柄柄雪刃射向沐嫣然，让她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双腿更是一软跌坐在地。 “大小姐可知，这碧落居虽在你们沐府之内，却早已划归公主所有，你今日算是在公主别院前闹事，公主若是有心办你，一个意图剌杀的罪名就可以让你甚至整个沐家陪着你掉入万动不复的地步，如今只拿你身边的丫鬟开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别仗着沐大人宠你，就无法无天了。”经过沐嫣然身边时，香芹俯在沐嫣然耳边轻声说。 众人行至百合院的门口，便听到里面吵杂的哭闹声以及细碎的脚步声，沐书瑶不由眉头微皱，心中产生了些厌恶的情绪，却依旧踏进了大门，只见院子中早已站满了丫头婆子，众人见她到来，纷纷行礼。 而王夫人居住的外间更是传出沐永年动怒的声音：“都是死人吗？让你们请个大夫，怎么半天了还不见人来？真当我这相府的饭这么好吃？大小姐呢？” 香芹刚掀起门帘，沐书瑶便看王夫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不出意外，跟进来的沐嫣然立即冲上前去，抱着王夫人的头哭喊道：“母亲，母亲您怎么啦啊？” 沐永年怒瞪着沐嫣然喝问道：“你到哪里去了？你母亲病成这样，你居然还有心思乱跑？” 沐书瑶看到沐嫣然吓得缩了缩脖子，才道：“女儿是去请二妹妹了呀。” 沐书瑶心下顿时冷笑一声，几天没见，这沐嫣然的演技有长进啊，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可惜了。 想是这么想，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焦急担忧的神色，口气中满是担心，急切的开口“书瑶见过父亲！不知夫人现在如何？书瑶也不知大姐姐为何不去找黄大夫，而特地绕那么远的路去找书瑶。” 语毕，她扫了眼立于一旁的秋姨娘，只见她眼中稍有气愤的神情，心中一凛，便已知这是王夫人向自己发出的挑战书。 沐永年见沐书瑶进来，又瞧她行色匆匆，仪容更是来不得细细装扮，却无心关心她，只淡淡的说了句，“这么冷的天，两院又隔得这么远，你就不用过来了，可别折腾出病来。”这个女儿他可得罪不起。 沐书瑶半垂着脸，耐心的听完沐永年的话，心中明了，恐怕今晚沐永年正与那新进的女子在一起，却不料沐嫣然突然命人把他拖了过来，便借着王夫人的病发怒。 这一细细分析，沐书瑶才不紧不慢道：“谢父亲关心。方才大姐姐直直地跪在碧落居门口，指责书瑶不顾母女情份，明知嫡母抱恙，却不在床前侍候，有违孝道，书瑶心中担忧夫人便赶了过来，不知夫人此刻情况如何？秋姨娘，可派人去请大夫了？” 沐书瑶的话一出口，便见沐永年原本便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凌厉的目光射向沐嫣然，口中尽是责备之意，“你是你娘的亲生女儿，见你娘身子不好了，不第一时间去请大夫，却去吵你二妹妹，还有脸说她不侍嫡母，你连亲母都不侍，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你二妹妹又不是大夫！” 沐嫣然没料到沐永年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对她发火，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心中万分委屈，小声的开口，“母亲突然病倒，嫣然心中乱了方寸，没想那么多，只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就想到了二妹妹，女儿真的没想那么多啊！” 沐书瑶再次冷笑，“大姐姐开玩笑了吧，你才是姐姐，应该是书瑶有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找你商量才对，怎么姐姐反而倒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见沐嫣然脸色一白，却仍是不肯放过她道：“大姐姐上面还有大哥哥护佑，你情急之下为何不去找胞兄，就算是大姐姐怕男女有别，深更半夜让人看见了不好，夫人身边的张嬷嬷也是老人了，也可以给大姐姐一点意见，为何大姐姐还要到碧落居前去大吵大闹，难道就不怕耽搁夫人的病情吗？” 沐书瑶不给沐嫣然开口的机会，句句问到点子上。 一旁的张嬷嬷听了，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她只是个奴婢，主子们要怎么做，她只能听命行事，但愿公主不要找自己麻烦。 沐永年只觉一股烦躁涌上心头，狠狠瞪了沐嫣然一眼，大声朝着屋内的丫头婆子怒喊：“都是死人吗？还不滚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沐书瑶淡淡的扫了眼一旁立着的秋姨娘。 只见秋姨娘思索了一下，眼中带着沉痛的来到沐永年身旁，小声宽慰道：“老爷，夫人吉人定有天向，老爷不必太过忧心。” 沐永年拍拍她的手，想起她这几天给自己找来的那几个资容秀美，家世清白的女子，心中升起了几分柔情，“还是你最懂事。” 沐嫣然见此时，沐永年竟还只顾着与秋姨娘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心中顿时恼火，半垂的眸子中渐渐浮现恨意，竟想也不想地冲上去，撞开秋姨娘，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狐猸子，如今我娘重病在床，你居然敢在她床前勾引父亲，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扬手就往秋姨娘脸上挥去。 沐书瑶向香芹打了个眼色，只见她微微挪动步子，悄无生息地将秋姨娘拉偏一点，沐嫣然的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沐永年脸上。 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当沐嫣然回过神为的时候，已见秋姨娘扑到沐永年身上，细细地查看着他的脸，见这一巴掌并不是很重，心里暗暗可惜了一下，面上却是一副沉重地神色，“大小姐，奴婢知道，因为夫人病了，您心情不好，要打要骂您冲着奴婢来就是了，可老爷是您的父亲啊，您怎么能对他动手呢！” 说着眼角瞟向沐书瑶处，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目光，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沐书瑶这一巴掌是要打秋姨娘的，可是因为香芹偷偷拽了自己一把，自己躲过了这一巴掌，还让沐嫣然背上了不孝的罪名。 沐永年也是大怒道：“逆女，反了天了，连为父都敢打了，下一步你一个不顺心，是不是就要对为父动刀啊。” 第二百零七章 父亲好医术 沐嫣然听了，扑通一声跪在沐永年的脚下，声泪俱下道：“女儿不敢！” 沐永年还待发火，就听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不消片刻便见黄大夫衣衫不整地被婆子们领了进来，一看就是被人从床上强行拉起来的。 见那黄大夫还要行礼，沐永年心中烦躁，便摆了摆手让他赶紧替王夫人治病，而里间的丫头们早已放下了床帷，等着黄大夫诊断。 “大夫，如何？”秋姨娘双手搅着丝帕，脸上则是紧张的表情，看着步出内室的黄大夫，出口的声音中更是微微发颤。 她很想王夫人有事，甚至天天盼着她死。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因而该有的表情还是要有的。 听到秋姨娘的问话，黄大夫面上显出疑惑的表情，看着沐永年道：“老爷，恕小的学医不精，竟查不出夫人是因何而病。” “怎么会查不出？”沐永年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夫人脉像平稳，且强劲有力，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黄大夫据实说道：“可是她却昏迷不醒，着实让人费解。” 言下之急，王夫人有可能在装病。 “怎么可能脉像平稳，我娘现在实实在在地昏迷了过去，难道她这么大的人还会装病不成，你既然承认自己医术不精，就不要在此胡言乱语。”沐嫣然大声地道，可是细听之下，却可听出她语气里的心虚。 这让沐永年心里划过一丝疑虑，王夫人病了，作为亲女的沐嫣然不第一时间找大夫，，而是去大闹碧落居，她就不担心自己母亲的病情被耽误吗？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沐嫣然是被王夫人突如其来的病症吓坏了，可那些在王夫人身边和嬷嬷丫鬟又是干什么吃的，她们不会给主子出出主意吗？ 思及此，沐永年挥手让黄大夫退下，冷寒地目光看向沐嫣然道：“你随为父进去看看。”说着又踏入内室，秋姨娘与沐书瑶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暗讽的神色，抬脚随沐永年进入内室。 此时，只见沐永年正拿起桌上的一杯热茶，要往王夫人脸上泼去。沐嫣然一见立即慌了神，忙扑到王夫人身上，扭头对沐永年说道：“父亲这是要干什么？母亲病重，父亲竟想以热茶泼之，若是传扬出去，世人定会诟病父亲不念夫妻情份。” “传扬出去？”沐永年冷冷地扫视了室内一圈，瞧见一脸看好戏的沐书瑶之后倒是有点犹豫了，可是沐书瑶可不会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悄无声息地落在沐永年的手腕上。 沐永年只觉手腕上像是被虫子叮咬一般，手中的一杯茶水尽数往前倒去。 彼时正好沐嫣然也看出沐永年的犹豫，正打算将茶盏接过来，却不料此时沐永年会突然动手，一杯茶水尽数倒在王夫人脸上。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王夫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破口大破道：“哪个王八羔子那么大胆，敢用茶泼老娘。” 其实她刚才装晕时，本来还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对话，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 这时冷不丁的被茶水泼得一头一脸，脱口便开骂。 “娘亲，娘亲您终于醒了。”沐嫣然在一愣过后，立即重又抱住王夫人，把自己的头埋进王夫人的怀里，低声说着什么。 一边的沐书瑶可不会给她们串供的机会，冷笑道：“听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这身体应该是大好了，父亲您真是比大夫还高明啊！” 沐永年被沐书瑶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他还只是有点怀疑，如今得到印证，气就不打一处来了，面沉似水道：“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装病的把戏，没得让小辈们看笑话，既然你喜欢病，那就好好养着吧，府里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了，都交给秋姨娘打理吧。” 说着一甩袖子就要走，沐嫣然一惊，忙拉着沐永年的袖子恳求道：“父亲息怒，母亲刚刚是突然昏厥了过去，并非故意装病，求父亲明察。” “难怪大姐姐不找大夫人，原来夫人的病父亲就能治，可是为何你还在去碧落居大吵大闹呢，幸亏我嘱咐过桂圆莲子不可对沐府之人动手，否则大姐姐说不定就被她们就地正法了呢。”沐书瑶阴阳怪气地说。 “沐书瑶，你敢？”王夫人听见沐书瑶如是此说，不由得怒上心头道：“你是沐家的人，然儿是你嫡姐，这里是沐家……” “是沐家又如何？”沐书瑶淡淡地开口，转向沐永年，不温不火地说：“父亲你不会又想反悔吧，那碧落居是你亲口献给皇上的，皇上念我是沐家人，才让我继续住在沐家，我也想与沐家人好好相处，可是你们一个个的不把我的碧落居当回事，我看我还是禀明皇上，让他给我另开府邸，你们沐家的宅子太过金贵，我住不起。” “书瑶……”沐永年无力地叹了口气，“这次是你母亲和大姐过了，看在为父的面上，就不要过多追究了，以后我定让人约束好府内众人，不让他们到你院子门口撒野，若是有下次，不论是谁，你就按你的规矩来吧。” “老爷……” “父亲……” “你们两给我闭嘴，一个当家主母深夜装病，一个是嫡长姐，竟然跑去妹妹的院门口大吵大嚷。”沐永年冷斥道：“秋姨娘，今后百合院的分例按姨娘和庶女的定例发放，直到她们诚心改过。” “老爷，您怎可这么对待我和然儿。”王夫人哑然，她安排得好好的，怎么会闹到这副田地，还有那个黄大夫，他怎么敢把实情说出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沐永年是真的怒了，“依旧放任你胡作非为？直到把书瑶赶出府？她是我沐永年的女儿，未出嫁之前当然得住在娘家。” 其实他是更怕沐书瑶到位皇帝面去告一状，那里自己将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到时不但皇帝面前难以交代，连璃王面前也无法交代，那位主可是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自己。 第二百零八章 郁平 一场闹剧在王夫人和沐嫣然双双被禁足的情况下结束，而一府的管家权也尽数落入秋姨娘手里。 秋姨娘曾提议，要不要求让叶姨娘一起管家，沐书瑶却淡淡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心慌意乱，猛然想起那天沐书瑶的话，连连打着自己的嘴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沐书瑶淡笑着制止了她，冷然地道：“姨娘能记住我的话就最好，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是，奴婢谨记。”秋姨娘低头应着。 天气渐渐转冷，灵松堂内的患者却是有增无减，这一日沐书瑶完成了一日的坐诊以后，与莫九娘道别。 ?回程的马车内，小芳向沐书瑶报告着哥哥张有庆收集来的情报，以及美丽家如今在天璃分布情况。 “砰！”可就在这时，几人乘坐的马车竟被撞到，发出一声巨响。 “什么人？”沐书瑶刚被花蕊二人扶好，便听到车外传来方华谨慎的声音。 方华是张有庆他们训练出来的侍卫，特地派过来给沐书瑶当车夫，现在他与言叔一起为沐书瑶赶车。 “出了什么事情？”沐书瑶坐稳后，隔着车帘问。 “小姐，一个丫头突然冲上官道，撞到了马车，您没事吧？”每次外出，若不是乘坐专用马车，言叔等人都会以小姐称之，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贵人救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贵人大慈大悲，求你们救救我吧！”这时，那被几个侍卫拖住的小姑娘竟挣脱了束缚，猛地跑到马车边，紧紧的抓住缰绳，对着车内苦苦哀求。 “好啊，你个小贱人，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看小爷我抓到你，让你怎么死！”沐书瑶还未说话，便听到一声带着愤怒的男声由远至近的传了过来…… 沐书瑶虽未看到那声音的主人，但听其音说其话，便知此人定是个纨绔子弟，不由得微皱了眉，便有些不原管其中的事。 而车外的言叔却是眼尖的认出来人，立即摆上一副微笑的面孔，朝着那怒气冲冲走过来的男子开口“呦，这不是安凌侯的小公子吗？小的在这给您请安了！” 言叔眼明嘴快，明面上是对那冲过来的男子说话，其实是提醒车内的沐书瑶等人。 听了言叔的话，沐书瑶很快就翻出了安凌侯府郁家。这郁家不是别家，正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至于这郁家小公子则应该是被称为京城四霸之一的郁平。 言叔认识郁平，可这郁平并不认识言叔，又见他身后的刀车上没的任何标记，便斜头眼睛问道：“你谁啊你，既然认识小爷，还敢挡小爷的去路，你长了几个脑袋？” 可言叔面上却丝毫不见怒意，抬眼看了看那些个侍卫已经把马车团团围住，让郁平触不到小丫头的手，这才浅笑开口：“小的是清婉公主的车夫，车内坐着的正是公主殿下。” “什么公主？不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吗？靠着楚煜辰那个瘸子得了个封号，就在这里作威作福给谁看啊。”说完，便领着自己身后的家仆哈哈大笑起来，嚣张跋扈的模样令旁观的百姓纷纷皱起了眉！ “本公主今日倒是大开眼界了，原来皇后娘娘娘家的小公子这般悠闲，追着女子满大街的跑，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后，又会作何感想。”轻轻浅浅的声音由车内传出，却让人有一种无形中的压力。 郁平被人当众奚落，脸上自是无光，眼中顿显凶色，朝着言叔便嚷道：“你人死奴才，快把那贱婢给小爷交出来，否则有你好看！” 说着，郁平身后的恶奴便作势要上前抢人。 “放肆！你们竟敢在官道上挡了公主的马车，其罪该诛！”言叔上前一步，微眯的双目中射出冰冷的目光，沉声喝道。 如此大喝，倒真让那几个不怀好意靠近马车的恶奴停住了脚步，纷纷有些胆怯的转过头看向郁平，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郁平平量就是个小霸王，加上皇后娘娘又是他亲姑姑，连姚嘉那个正牌公主都要不放在眼里，何况是沐书瑶这个没有皇室血缘的外姓公主。 只见他快步上前，一手拨开身前的家奴，作势便要去抓住那小丫头的身子。 那小姑娘原本紧紧抓着缰绳，却见元庆舟一副凶神恶煞的朝自己走过来，心下猛地一颤，想也没想便快速的爬上马车，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掀开车帘爬了进去。 “公主，救命啊！”那姑娘见车内竟坐着数名女子，只知道其中一人是公主，也不分辩，立时便朝众人狠命的磕着头，口中不住的喊道。 而那原本追过来的郁平在帘子掀起时看清马车内的人，顿时被沐书瑶渐渐长开的容貌所吸引，立即停下了脚步，让家仆替他整理衣衫发髻，这才对着马车作揖，文质彬彬道：“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若没有刚才的那一幕，众人恐怕都会以为郁平谦和有礼，只是他刚才的表现太过深入人心，让车内的几人均皱起了眉，而沐书瑶的眼中更是闪过厌恶。 “他为何追你？”见那小姑娘衣着破旧，花蕊开口问道。“奴婢家租了安凌侯府的地，可前段日子爹爹病了交不起租金，郁公子便对爹爹说，让奴婢陪睡一月来抵那租金。爹爹不忍心，便让奴婢逃走，他便带人追了过来。求公主救命啊，奴婢愿意卖身府中做牛做马！” 说着，那小丫头又开始磕头。见她如此，沐书瑶等人心中对郁平的印象更坏，让花蕊细问了租金的数额，便从荷包中拿出等额的银子交给花蕊。 让她代替自己开口道：“郁公子，事情来龙去脉我们心中已知，这是租金，公主请你手下，不要再为难他人。若此事传扬出去，对安凌侯府造成影响，恐怕皇后娘娘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此话说的巧妙，郁家能够长久不衰，全是靠着皇后，若是郁平因为一个女子而触怒皇后，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 第二百零九章 参观抚国公府 而且此时郁平对沐书瑶已经是心猿意马，又岂会在佳人面前自毁形象，当下便手里银子，带着心中的小算盘赶回家去。 “这是十两银子，带你父亲治病去吧！”待郁平真正的离开，沐书瑶这才又拿出一锭银子交给那小姑娘。 只是小丫头却不收，摇了摇头后坚定开口，“奴婢现在已是公主的人了，要伺候公主一辈子。” 可沐书瑶却不轻易相信别人，若今日之事是别人下的套，那自己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当下便把银子放在那丫头的手上，让香芹把人带下了马车。 “主子，这清婉公主倒是聪明。”殊不知，此时官道左边的茶楼上，一扇木窗开启一半，一名身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年青男子立于窗边，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部看进了眼中。 这时的沐书瑶也不好直接回府，便在花蕊四人诧异的眼神下吩咐言叔和方华，“去抚国公府。” 一阵长长的颠簸，马车渐渐停稳在了抚国公府的大门口，香芹跳下马车前去敲门，只见那三道正门旁的一扇角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在问清来人之后，那扇角门再一次的被关上。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只见方才还紧闭是三道正门同时被打开，楚钟海带着荣叔满面笑容的从府内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楚钟海此时满面笑容，而荣叔却是面无表情，那无波无浪的眸子中甚至是透了一丝的无奈。 “丫头，可是你来了？”走到距离马车只有三步之摇的地方停住，楚钟海笑眯眯的搓着双手，明知故问却又十分温柔的开口，引得香芹身上不禁起了一层疙瘩，而在他身后站着的荣步叔则是快速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是啊，国公爷！”沐书瑶在车内顺着楚钟海的话接口，既然老爷子这么喜欢玩，那自己就陪这只老狐狸玩一玩。 素手掀开车帘，芙蓉一般的小脸渐渐从那马车内露了出来，那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容，立即引得楚钟海脸上眼中的笑意更浓。 可沐书瑶这道极其温柔的配合着楚钟海的回答，却让香芹等人一时惊呆了眼，一旁的荣叔更是差点张开了嘴，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就是想不通，平日里那总是对璃王冷淡客气的沐二小姐，何时变得这般温柔似水了？ 如此想来，荣叔心中顿时升起疑惑，无声的走上前，在楚钟海的耳边极其小声的提醒，“老爷，这清婉公主的态度有些古怪啊！” 可得到的却是楚钟海往后踢去的一脚，随后便见他快速的转过头，满面怒容道：“站远点！” 荣叔满心的委屈，顿时便真的站的老远，懒得理会面前的事情，索性这清婉公主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国公爷武功高强，相信她是伤不了国公爷的！ 楚钟海见荣叔果真是滚远了，立即又转回头来，满面笑容的迎向已经走下马车的沐书瑶，十分讨好道：“丫头今日终于肯来我这抚国公府做客了！你可不知，自从上次你离开抚国公府后，老夫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啊，你看看，这才几日，老头子就瘦了一大圈。” 说着，还在沐书瑶的面前转了一圈，让她瞧个仔细。 沐书瑶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安慰似的开口，“多谢国公爷记挂了，一切都是书瑶的过错。” 这句话，楚钟海可不愿听了，他明明就是等着沐书瑶说‘我会多来抚国公府走动的！’，才不要听什么过错不过错的。 不过，见沐书瑶如此的心疼自己，楚钟海的心里头还是十分的受用的，果真还是女儿家体贴人啊，因而热忱地道：“丫头，煜辰那死小子太不上道了，上次居然带你走小门，改天爷爷一定扒了他的皮给你消气！” “让老爷子费心了！”沐书瑶客气地说。这才跟在笑眯眯的楚钟海身旁，一同走进抚国公府。 抚国公府没有皇宫的富丽堂皇、珍奇异兽，就连沐府内的精致楼阁都看不到半处，一应的亭台楼阁都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里面沉淀的历史与记忆。 这次是沐书瑶第二次来到抚国公府，比之第一次的匆忙，这一次沐书瑶心中无事，却仍有些浮躁，但感受了抚国公府的景物后，心情却似乎得到了洗礼，慢慢的沉定了下来！ “素闻国公爷娶了夫人一人，自夫人过世后便深居简出，书瑶走进自走进抚国公府，便只觉心中十分的安定，想必与国公爷平日里的养生有关吧！” 沐书瑶目光扫过府内的一切事物，只觉颜色虽单调了些，可这充满生机的色彩却让人永远充满生命力，是最好的养生之处！ 听着云千梦赞美的话，楚钟海心中不禁一阵得意，只是那双深沉似海的眸子却是射向远处的亭台，目光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柔情和怀念，淡淡的开口。 “她虽聪明绝顶，但生性朴质，即便成了人上人，却还是如以往一般的生活起居！这府邸除了当年先祖帝赐给我时，稍稍修缮了破旧的房屋，其他的一改都没有改变，只是这满园的植被，却是我与她一起亲手种下的，本想着两人一同终老，却不想她竟提前那么多的便走了。” 说这话时，楚钟海身上的老顽童神色不见了，徒留一个浸渍在回忆中、缅怀亡妻的深情丈夫。 “不过，如今有丫头陪着老头子，我那老婆子也该高兴放心了！走，爷爷带你去参观咱们抚国公府，免得你以后住进来不小心迷路了！” 可下一秒，楚钟海身上的深情顿时消失无踪，满面兴奋的领着沐书瑶走过长廊，心情大好的指着府中的每一处景点介绍着，却也不先询问沐书瑶的意见，自顾自的说得很是开心！ “老爷，来者是客，您至少要让公主坐下歇口气喝口茶吧！”荣叔见楚钟海献宝似的领着沐书瑶乱逛，此刻只差便进入后院中楚煜辰年幼时的卧房了，便立即开口！ 第二百十章 午膳 沐书瑶见楚钟海带着她越发的往里走去，深知不妥，便也借着荣叔的话停住了脚步，往四周一看，正巧看见前头的屋子中冒出阵阵的烟气，阵阵菜香弥漫在这片空气中。 便知那是府中厨房，便开口道：“已近晌午，不如书瑶为国公爷做一顿时丰富的饭菜，以感谢国公爷的盛情？” 楚钟海正为荣叔破坏他的好事而暗自生气，此时听沐书瑶这么一说，怒气也没了，笑容更多了，也不想着拐沐书瑶进楚煜辰的卧室了，笑眯眯的连连点头。 可是后面的荣叔又不自觉得皱了皱眉，厨房可是大家族中最重要的地方，虽然这清婉公主没有理由害国公爷，可还是得小心为上，便立即尾随二人而去。 三人到了厨房门口，楚钟海摸了摸瘪了肚子，转身讨好沐书瑶道：“丫头，爷爷近口没有什么胃口！咕咕……” 话没说完，楚钟海的肚子里面便发出一阵喊饿声，惹得香芹几人低头闷笑，荣叔则是侧过身子，当作没有看到自家主子如此丢人的一面。 沐书瑶憋着笑意，低眉思索了片刻，如今天色转冷，便笑着开口道：“那书瑶便给国公爷做一道易消化的热汤面吧！” 楚钟海一听只有‘一道’热汤面，立即撅起嘴巴，低低的抱怨道：“听说你上次到宫里，可是给皇上做了一桌子，就给我一道面就打发了，欺负人！好歹我也是爷爷，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沐书瑶一听这话，心中不知该如何反驳，心道你们俩个可都跟沐书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好吧，宫里的那些菜是因为碟子太小了，她总不能端出几个一模一样的菜出去，何况大多数还不是她亲手做的。 可是，想归想，沐书瑶却是狡黠的一笑，随即开口道：“老国公，这面条听着简单，做起来可是相当复杂的，煎炒样样少不得，程序繁杂堪比皇宫里的御膳。书瑶可是喜宴着诚意而来的，但老国公若是要点其他菜，书瑶可是会有条件的。” 楚钟海一听条件，便乐了，只要给他做吃的，就算让他出卖楚煜辰小时候的糗事，他也愿意。 便立即凑到沐书瑶的面前，巴巴的问道“说吧！爷爷一定答应，就算是让楚煜辰明天娶你，爷爷连夜也会把洞房准备，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花蕊等人与荣叔瞬间无语，这老国公真是无时不刻的都在拐骗沐书瑶嫁给楚煜辰啊，也不想想沐书瑶现在才多大。 ?沐书瑶则是莞尔一笑，那清丽的笑容如一道山涧清泉划过楚钟海的心，顿时让他神清气爽。 “既然有好吃的，还请公主不要忘了本王那一份！”人还未到呢，楚煜辰的声音倒是先到了。 沐书瑶自是知道她此来抚国公府定是瞒不过楚煜辰，而她也不想瞒，倒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楚钟海却表示他很在意，看着越走越近的孙子，顿时竖起全身的尖刺，满眼满脸的防备道：“丫头今日是专程给我做饭的，你别想跟我抢！” 想抢他午饭？门儿都没有！ 楚钟海从来没有一次如这次这般觉得，楚煜辰是个混蛋。 “爷爷，瑶瑶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没有我，哪来的您的午膳？做人不能如此的蛮不讲理！”楚煜辰冷冷的瞥了眼跳脚的楚钟海，冷声提醒着他。 “那没有老夫还没有你这臭小子呢！”楚钟海跳脚。 荣叔在旁看了直摇头，又为了一点点小事吵起来了，不过他也知道，这对祖孙越吵情越好，索性站远点，免得被殃及。 沐书瑶见荣叔都退至一旁了，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便领着几个丫鬟走入热气腾腾的厨房。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不管我这个爷爷的死活了吗？”看着沐书瑶纤细的身影走进厨房，楚钟海撤下脸上的笑意，看向楚煜辰的眸子中尽是不待见的目光！ “正巧路过，看到瑶瑶的马车，便进来瞧瞧。”楚煜辰云淡风轻的把自己进入府的过程说了一遍！ 却惹来楚钟海一声冷哼，随即嘲讽道：“这会骗鬼鬼都不信，你会那么无聊的路过抚国公府？又这么恰巧的看到了丫头的马车？怎么以前不见你恰巧路过王府，进来看看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偏偏挑了今日这么好的时间！楚煜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算计什么！” “那爷爷说说看，我在想什么？”难得的，楚煜辰竟出口喊楚钟海为‘爷爷’！ 可落在楚钟海的耳中，始终觉得他别有用心。 使劲的摇了摇头，把楚煜辰的声音从耳中摇出来，楚钟海的眼中这才泛出一丝丝的笑意！ “主子、王爷，咱们还是移步客厅吧！”荣叔见这祖孙两站在风中互相猜谜，便出声劝道！ 闻言，两人极有默契地转头瞪了荣叔一眼，连那动作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荣叔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抬头去看蓝天白去，好吧！就当他什么都没说。 “老爷子与王爷，是想站着用膳吗？”这时，沐书瑶领着几个丫鬟走了出来，见她忙的双颊有些微红，楚煜辰习中有些不舍，转头瞪了楚钟海一眼。 “走走走，咱们去亭台上用餐，那边的景色最是舒心了！”楚钟海无视楚煜辰飞过来的眼刀，让小厮们端好已经做好的饭菜，往亭台走去！ 楚钟海与楚煜辰落座，就连荣叔亦被楚钟海以显自己博大的胸襟而让他坐了下来！ 沐书瑶站在一旁，看着花蕊一一为三人布菜，自己则在一旁解释道：“老爷子，这是给您的冷面！面条使用荞麦做成的，里面放了鸡蛋、酱牛肉、苹果、辣白菜，口味酸甜微辣，最是适合胃口不好的老人家食用了！另外给你加了一道芝麻椒油西葫芦，清脆可口，您尝尝看！” 说完，便让花蕊端上第二份荣叔的午膳，只见一个海碗中，那冒着热气的米饭上铺上了十几种蔬菜肉类，颜色鲜艳夺目，尤其上端那只被煎的嫩滑滑的鸡蛋最是让人垂涎三尺。 第二百十一章 戏弄璃王 沐书瑶见荣叔眼露不解，便拿起一旁的银勺，挖了一大勺方才自己赶制出来的辣椒甜酱在饭中，均匀的搅和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被银勺交给焦大，用眼神示意他尝一尝。 “老头子先帮你试试味！”楚钟海自己那份还未开吃，倒是羡慕起荣叔这份独特的吃法，大汤勺立即探了过来，迅速的从荣叔的饭碗中挖掉整整五分之一的内容，随后把食物放到自己面前，细细详端了半天，果断的送入口中。 “那本王的午膳呢？”见楚钟海吃的如此开怀，又见荣叔的吃法如此奇特，楚煜辰一向平静的心顿时有些好奇，双目闪着笑意的看向沐书瑶，等着她给自己上一份最好的。 而沐书瑶则是展颜一笑，让花蕊把最大最重的一份午膳放到了楚煜辰的面前，一股热辣之气顿时冲向楚煜辰的双眼，看着面前红汤滚滚的午膳，楚煜辰的面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这丫头是故意的！ 却见沐书瑶笑靥如花，纤手更是把那一海碗热滚滚的豆腐汤往煜辰的面前推进了几分，“王爷，这是辣白菜豆腐汤，您尝尝，冬日吃这个，最是暖身驱寒了！” 楚煜辰看着沐书瑶那小狐狸一般的笑颜，见那双总是透着冷静沉稳的眸子中，此刻却堆满了坏笑，方才看到这汤时的黑脸此时早已是消失无踪，换上一副痞痞的笑容，关切道：“瑶瑶忙碌了这大半天，想必也没有用膳吧！本王见这汤的份量这么足，不如瑶瑶与本王一起享用吧！” 楚煜辰含笑的眸子盯着那汤的最上面浮着满满一层红辣椒青辣椒，只觉自己的心头嗓子眼涌上一股辣意，那平放在双膝上的手慢慢的握了起来。 只是，既然沐书瑶这么的‘优待’自己，他自然要让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否则怎么当得起两人之间的‘生死与共’呢？ 且他记得沐书瑶也是不怎么能吃辣的。 “让…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正好，你多吃点辣椒，人也能热情点，免得整日对老夫不冷不热的，好似老夫欠你一个媳妇似的！”满嘴塞满了食物，楚钟海一面抢着荣叔碗中的拌饭，一面又要吃自己面前的面条，还要抽空教训楚煜辰，忙得不亦乐乎！ “爷爷要是不够，大可把孙儿这一份也吃了！”楚煜辰瞬间捕捉住楚钟海眼中的那抹幸灾乐祸，随即悠哉的开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扶着碗沿，把那大海碗往楚钟海的面前推进了几分，让他也来接受一下着刺激的味道的熏陶。 楚钟海原本看到沐书瑶给楚煜辰准备的这碗最大，心中还十分的吃醋不满意，甚至还想着发飙。 可此时看着那碗中满满的红青辣椒，一股热辣呛鼻的味道瞬间冲着面门而来，害得他差点打出喷嚏，便立即一副不受用的摇了摇头。 努力的吞下口中的美味，一副爱孙心切模样，自责地说：“辰儿，你常年在外奔波，我这个做爷爷的没有烧过一顿好饭给你吃，现在有了瑶丫头，看她这么的体贴懂事，爷爷也算是放心了！ 你看看，瑶丫头怕你吃不饱，可是放了足足的料啊，你若不吃，岂不是辜负了瑶丫头的一番心意？ 况且，爷爷年纪大了，什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可不是爷爷自己说了算的！难道你想看到爷爷早点去见你祖母吗？快快快，趁热把这汤都吃了，驱驱寒气。” 说完，楚钟海颤巍巍的伸手把那大海碗又推到了楚煜辰的面前，可此时再看沐书瑶时，便更觉这姑娘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都知道护着爷爷，帮着他教训楚煜辰这个兔崽子了，果真他的眼光是没有错的。 “呼噜…呼噜…”心情大好，楚钟海端起自己面前的面条，用力的吸进自己的口中，吃的好不开心，只觉那热热的面滑进肚子里面，便带着一股暖意冲散在身体内，顿时消散了周身的寒气，好是痛快。 楚煜辰见自己爷爷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自己，嘴角不由得冷笑一声，目光随即转到埋头苦吃的荣叔身上，缓缓开口道：“荣叔，你吃这干饭都不噎的慌吗？快，把这汤喝掉，顺顺气！” “啪！”可这时，荣叔却猛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碗，随即快速的用衣袖一抹嘴角站起身朗声道：“卑职吃饱了！” “吃饱了就站一边吧！把位置让给瑶丫头坐，她忙了大半天，定也累了。对了，你去吩咐厨房给瑶丫头泡壶茶来，让她好好解解渴，瞧这小脸被厨房的热气给蒸着了，心疼死爷爷了！哪像某些人不安好心，居然还要劝瑶丫头喝汤。”楚钟海夹起一片嫩嫩的青菜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适时的再喝一口面汤，好是惬意。 楚煜辰顺着自己爷爷的话看向沐书瑶的脸上，在这亭中站了一会，方才她脸上的红晕已褪尽，只是面颊却不似平日里那白里透红的粉嫩。 只不过，这满满一碗的辣汤若是让他楚煜辰一人尽数吃掉，那他可真是成了冤大头了。 冷目顿时扫向荣叔楚钟海两人，见两人一个如透明人一般站在旁边，一个则是满面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恨不能撬开他的双唇把那碗辣汤灌进去，楚煜辰心中一时只觉好笑，何时开始，他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是坐在一旁优雅的用着清茶糕点，楚煜辰眼中的笑意更甚，紧接着便十分孝顺的开口，“孙儿记得爷爷向来喜辣，不如这碗汤留着给爷爷当作晚膳吧！” 楚钟海一听这话，面色顿时绿了起来，差点被口中的汤水给呛出了声，一时间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荣叔见状立即上前，细心的替楚钟海顺气抚背，让他能够好受些。 只不过，楚钟海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停止了咳嗽，便恨不能跳起来与楚煜辰单挑，双目狠狠的瞪向他，不依道：“不是说了吗？我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些个刺激的食物，你自己好好享用，不许浪费一滴，否则可就辜负了瑶丫头的一片真心了！” 第二百十二章 戏弄璃王（二） 沐书瑶听了楚钟海的话，平展的眉头微微上挑，方才楚钟海还说是“心意”，此刻怎就变成“真心”了，似乎在他的眼中，自己对楚煜辰已是情真意切了！ 楚煜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沐书瑶，因此那轻微的挑眉，立即便落进他的眼中，心中不禁暗笑，沐书瑶即便是再冷静，却还是抵不上爷爷的死缠烂打啊。 虽然沐书瑶口才甚是了得，可饶是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一个人和尚念经似的不停说同一件事情同一句话，否则自己怎么会住进璃王府呢？ 沐书瑶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楚煜辰的目光，微抬眸与那道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对视上，她读出里面含着的点点笑意，便知楚煜辰是在幸灾乐祸。 只是沐书瑶此刻却并没有动怒，嘴角反而是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目光快速的扫了眼一旁伺候的花蕊，随即便见花蕊端上满满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以及一小碟切成块的辣白菜，恭敬的放在了楚煜辰的面前。 “王爷，赶紧尝尝看吧！这米饭搭配豆腐汤可是最下饭的，再加点这原汁原味的辣白菜，算是人间的绝顶美味了！这寒冬腊月众人均是觉得身体虚寒，书瑶可是单独给王爷做了这一道最是暖胃的饭菜，相爷可不能不赏脸啊！” 轻抿一口才泡好的天香茶，沐书瑶睁着无辜的大眼紧盯着楚煜辰，轻柔的开口解释道。 楚煜辰只觉自己太阳穴的那根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只是那双精明的眸子，却在看到沐书瑶身后吹落的枯叶时，关切的开口道：“瑶瑶是女儿身，更受不得寒气，来，喝碗这热腾腾的豆腐汤，去去身上的寒气，否则绣花手可是要发抖的！” 说着，楚煜辰迅速的拿过一旁一只干净盛汤用的瓷碗，把上面那层厚厚的辣椒盛了进去，随即又盛满了红汤，不由分说的放到了沐书瑶的面前。 随即在沐书瑶抬起头看向他的瞬间，朝着云千梦勾唇一笑，眼中尽是狭促。 岂料，沐书瑶竟回以挑眉一笑道：“是不是书瑶喝下这碗汤，王爷亦会吃完面前所有的午膳？”沐书瑶端起微烫的瓷碗放在唇边吹了吹，那双极致美丽的眸子透过热气氤氲缓缓看向楚煜辰，带着些许挑战。 而楚煜辰则是原以为她会百般的推脱，却不想此时沐书瑶竟如此的好商量，不用他再劝，自己倒是端起了瓷碗！ 只不过，这丫头的话中似乎含着其他的意思，尤其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中更是透着一丝狡黠，让楚煜辰一时竟抓不到关键。 而一旁的楚钟海显然早已是按捺不住，桌下的脚立即攻向楚煜辰的，转过来看向楚煜辰的表情甚是面目狰狞，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说：“还不快答应！楚煜辰，你今天要是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你也不配当我楚家的子孙！ 让你吃个饭，你怎么就这么磨磨唧唧的？难道你平日里吃饭也如今日这般挑三拣四？是不是敢情我现在不去军营了，你就开始变得娇气了？我告诉你，你赶紧吃掉面前的午膳，别丢了抚国公府的脸！” 可楚煜辰早就防着楚钟海会来这么一脚，就在楚钟海的脚即将踩到自己时，楚煜辰立即无声的在桌下移动脚步，轻轻松松的躲过了他的攻击。 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沐书瑶的身上，见她已是拿起汤勺，把碗中的豆腐汤一口一口的送进口中，原本便开泛红的脸颊，此刻因为辣椒的缘故，更是如铺上了一层红绸，美的那般自然夺目。 “既如此，那本王就应了瑶瑶的要求。”楚煜辰也并非磨叽之人，今日这百般的推阻，只不过是因为沐书瑶对待三人的区别对待所致，让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酸气。 只是，此时见沐书瑶愿与自己同甘共苦，又因为方才碗中的辣椒尽数的给了她，楚煜辰自然是乐意与她一起承担，骨节分明的大手优雅的拿起桌上的竹筷，夹起碗中的一块嫩嫩的豆腐放入口中，顿觉一股辣气从口中一直窜进了心口。 只不过，伴随这股辣气而来的，竟是一种通透的舒畅，让楚煜辰放下竹筷执起银勺，送了一口热汤进嘴里，只觉那辣中带着丝丝的甜味，竟让人食欲大振，忍不住的想吃完面前所有的食物。 楚钟海见楚煜辰先前死活都不肯吃，现在尝过味道之后眼中又放出快乐的光芒，心中不禁暗骂，臭小子，让你装，明明想吃，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不过，见楚煜辰与沐书瑶都吃的如此开怀，楚钟海摸摸已经撑不下的肚子，眼里心里满满的是羡慕，下巴上的小胡子不由得动了动，皱眉对楚煜辰道：“给爷爷尝点！” 楚煜辰见楚钟海如此的出尔反尔，自己说过的话转瞬间就忘得干干净净，便毫不吝啬的提醒道：“爷爷上了年纪，饮食该以清淡为主，这样辛辣的食物，您还是少碰为妙！” 说着，便又拿起竹筷夹了一小块辣白菜送入口中，细细嚼了嚼，只觉这辣白菜清脆可口，十分的开胃下饭，于是端起饭碗，就着汤与辣白菜吃就了起来。 可是，越吃却越不对劲，先前那中辣中带甜的味道，早已被满嘴的辣意取代，哪里还有什么舒畅的感觉，只觉得从口中到心头满是辣意，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忙去吃碗里的米饭，却还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反观沐书瑶，不仅把瓷碗中的汤喝了个干净，连碗底剩下的青红辣椒也吃得一根不剩。 说完所有东西后，接过蕊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才缓缓开口，“王爷，书瑶可是把面前的食物全都喝完吃净了，希望王爷不要做一个浪费粮食的人。” 此时的楚煜辰已是说不出话来了，忙挥手叫元飞给自己倒水，也不管冷热就往下灌。 好不容易缓解了一点，却再也不想去碰面前的食物了，可是却被沐书瑶和自家爷爷两双眼睛盯着，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孽。 再看看沐书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突然想通了，面前这小丫头可是精通医术的，她要缓解自己吃辣后的反应简直是易如反掌。 第二百十三章 回程遇千金 想通了此事的关键，楚煜辰暗自摇头，自己的小丫头当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自己以后可得小心，别一不小心又着了她的道。 “老国公、王爷，书瑶出来已久，也该回去了。”沐书瑶见楚煜辰用带着某种魔力目光朝自己看来，不由得勾唇一笑，眼底尽是戏谑与挑畔。 而这时，抚国公府的管家竟在此时走了过来，荣叔走下凉亭，便见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那管家又转身离去，而荣叔则是重新走到楚钟海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楚钟海收起了嘻笑地脸色，对沐书瑶说：“丫头啊，此次除夕宫宴，闵西的胡桓族族长带着他们族有圣女来京朝贺，皇上让户部王大人负责接待一事，你要不要随爷爷去看看热闹啊？” 沐书瑶见楚钟海脸色突变，便知这胡桓族来京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可她深谙一理，“好奇害死猫”，传说猫有九条命，都逃不过一死，何况自己这个凡人。 因此这些朝廷大事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了，便婉拒道：“书瑶不懂朝中之事，还是不过去添乱了，书瑶告辞。” 说着，便站起身，朝楚钟海及楚煜辰福了福身，带着花蕊等人与荣叔一同走出亭台。 “傻坐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送人？”楚钟海出其不意的踢出一脚，而楚煜辰却是反应灵敏的迅速闪开，让楚钟海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只见楚煜辰站起身，拍了拍不见一丝尘土的衣摆，目光冷冷的瞥了楚钟海一眼，随后冷声道：“出来半日，我也该回府了！不过，爷爷，你还是少去凑巧热闹，小心热闹凑多了，把自己也搭进去。” 说完，便不再看楚钟海，转过身便下了亭台，大步往抚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而这次楚钟海却没有动怒，只见他盯着楚煜辰笔挺的背影偷偷的笑了，心中不禁感慨，有多少年没见过楚煜辰吃瘪的情况了？ 还是瑶丫头有办法啊，瞧楚煜辰方才急着回府的身影，便知吃下那一碗辣汤，他的胃里怕是不好受了吧。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楚煜辰的身体，这不有瑶丫头在么，她不会让自己的孙儿出事的。 兀自坐在亭台上贼笑了半饷，楚钟海才声音洪亮的朝着王府外围喊道：“管家，备车！” 声音只洪亮、中气之饱满，浑厚的内力瞬间让楚钟海的声音传遍了整抚国公王府。 半盏茶不到，便见管家提着衣摆快步的走了过来，单膝朝楚钟海行了一礼，恭敬道：“老爷，马车已备好！您打算去哪里？” “璃王府！”强劲有力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尽的愉悦，难得有这么一次好机会，不跟去看看楚煜辰的笑话，怎么够本呢！ “可是，周国公府的阮小姐正巧在咱们王府前候着了。老爷是否见她？”可管家却是面露为难之色回道。 “哦…这样啊…那就说老爷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让阮茹祺回去吧。把马车安排在偏门，我从那边离开。”说着，楚钟海站起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匝了咂嘴，回味了一下方才那碗面条的滋味便朝着偏门的方向走去。 管家则是唤来小厮，让他们撤走亭台上的碗筷，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来到周国公府的马车外，对里面的阮茹祺回报道：“阮小姐，老国公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烦请您回去吧！” 马车内的阮茹祺则是冷笑一声，双手不由得捏紧娟帕，只是出口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温和有礼，“多谢管家，那今日便不叨唠老国公了！请管家代为传达茹祺的关切之意！” “这是自然，阮小姐好走。”管家则是往后退了三步，让出道路让马车转头，待周国公府的马车离开后，才重新走回抚国公府！ “小姐，这抚国公年纪又不是很大，怎就整日的病着呢？”阮茹祺身边的贴身丫头绿珠开口说出自己的不解。 同时又替阮茹祺抱怨着，“亏得小姐一大早便从周国公府出发，还带了咱们府精致的点心菜肴，这抚国公也真是的，就算病着，居然连大门都不让咱们进去！若是让老夫人、夫人知道了，还不心疼死小姐啊！” 阮如祺则是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抚国公府听上去也是国公府，跟咱们府地位相当，可抚国公在西楚地位崇高，又岂是咱们那个先皇后娘家的周国公府可以相比的。就算他今日没有让我进府，我也是不能挑理的！以后这种话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否则冒犯了抚国公，我揭了你的皮。” 绿珠本只想讨好阮茹祺，结果是马屁拍到马腿上，没有得到表扬硬是惹来一顿责骂！ 想起阮茹祺平日里整治下人的手段，绿珠的后背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立即低头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只是，绿珠的话却是落进了阮茹祺的心里，虽然方才来抚国公府时，在马车中看的不真切，但阮茹祺却是肯定与自己马车擦肩而过的是楚钟海身边的荣叔，而那时荣叔却是护在另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旁。 “小姐，回府吗？”绿珠看了眼阮如祺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回去难道还等着抚国公府开门迎我们用晚膳吗？”阴冷的话语，却吓得绿珠的额上沁出薄薄的冷汗，低低应了声，随即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回周国公府。 沐书瑶进了京城就让荣叔回去了，自己让言叔赶去美丽家。 却不想，在美丽家不远处的天香楼前遇到古荣轩的马车。 古荣轩见是言叔驾的马车，便命人停下问道：“车里坐着的可是清婉公主？” “公主？”言叔低声询问。 “无碍，古公子与我也算是朋友，直言告诉他好了。”沐书瑶是现代人，同有什么门第与男女大防，一般朋友碰见了，打个招呼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回古公子，正是。”言叔闻言，据实以告，却并没打算多作停留，在他眼里，沐书瑶已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不宜与别的男子多作接触。 古荣轩没想到竟会真的在此遇见沐书瑶，便道：“请问公主可有时间进天香楼一叙？ 第二百十四章 争执 他不想放过任何与沐书瑶相处的机会，哪怕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机会，也是一样。 “抱歉，古公子，今日我了来的时间已经久了，只能改日再叙了。”沐书瑶没想到古容轩的性子里，也有些执拗，便亲自开口婉拒。 听沐书瑶如此说，古荣轩心底涌起淡淡的失望，却还是面戴微笑道：“如此公先请。” 说着叫车夫转开马车，给沐书瑶让路。 沐书瑶掀开车窗一角的帘子，对古荣轩点头，随即吩咐言叔回府。 古荣轩站在街边，目送着沐书瑶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身进了天香楼。 只是，马车行至长街最窄处时，竟与周国公府的马车迎面碰了个正着。 花蕊为难的看向沐书瑶，不知是该让还是不让。 沐书瑶挑起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地形，唯有其中的一辆马车往旁边退去，才能保证另一辆马车顺利的通过，而看这周国公府的车夫如此的理所当然一步也不肯退让。 沐书瑶冷笑道：“言叔，就停在这里，我们也不用让。” 言叔知晓沐书瑶的脾气，对于她今日如此高调的做法有些不明所以，但对她的话还是贯彻到底的。 于是长街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周国公府的马车与一辆外表不起眼的马车对峙着，互不相让。 “大胆，见了周国公府的马车还不相让，找死不成。”那马车夫平日里跟着阮玉泽嚣张惯了，阮玉泽一家被分出去了，他却还是周国公府的车夫。 方华见此也不多话，接过沐书瑶递过来的玉牌就在上前。 那车夫见自己报出了名号，对方依旧不动，反而有人靠近马车，不由得习惯性地扬起马鞭就要往方华身上抽去。 方华冷冷一笑，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一拉一拽间，那车夫立即抱着手腕嚎叫起来。 阮茹祺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由得怒上心头，可她毕竟是女子，不好随便出头，就看向旁边的绿珠。 绿珠是阮茹祺的心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挑开车帘站出来道：“你是何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你可知车内坐的是何人？冲撞了我家小姐，你可吃罪得起？” 沐书瑶听到女子的声音，便知方华在那里不合适，不待她开口，香芹已撩帘子走下马车，行至阮府马车前，先是朝马车行了一礼才道：“奴婢见过阮小姐。” 这时方华已回到言叔身边，把场地交给香芹。言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方华，却没说什么。 只听绿珠喝道：“哪里来的贱婢，敢挡周国公府小姐的马车，还不叫他们滚开。” “好大的口气。”香芹冷笑道：“贱婢骂谁呢？” “当然是骂……”绿珠的话才要出口，就听阮茹祺喝道：“绿珠，住口！” 随即又说：“婢子不懂事，姑娘莫怪，请问姑娘，对面马车中坐的是哪位夫人小姐？” 阮茹祺倒底算是个聪明的，见自家车夫与婢女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周国公府，对方却无一点退，便知对方是个棘手之人，因此才拦下绿珠的话，免得无意当中给周国公府树敌。 香芹淡扫了一下满眼不服气的绿珠，缓缓道：“回阮小姐的话，车内坐的是清婉公主。 “嘭！”话音刚落，只见旁边传来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绿珠那丫头直直地倒在地上。 阮茹祺在车内暗骂一句“没用。”随即吩咐道：“把那小妮子弄上来，让车夫靠边，请公主先行。” “多谢阮小姐让道。”香芹满眼讥讽地开口道：“只是也请阮小姐约束好下人，这般没大没小的，很容易冲撞贵人，听说胡桓族长与圣女已到京城，阮小姐的下人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小事了。” 阮茹祺在车内听得咬碎银牙，周国公府虽然有些衰败了，可她还是从小娇养大的小姐，如今被一个奴婢如此教训可是第一次，叫她如何忍得了这口气，何况她本就看不起沐书瑶，现如今更是把她恨到骨子里了。 但却也无法反驳，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多谢清婉公主提点，茹祺一定好好管教下人。” 听出阮茹祺语气中的咬牙切齿，沐书瑶则平淡地回答，“阮小姐客气了，咱们同为天璃子民，自然不能因为奴才们不懂事，丢了天璃的脸面。” 那轻柔的声音传出马车，让周围的百姓亦是深觉这公主虽是民间出生，却也知书达理，反倒是对于向来嚣张的周国公府有些微词。 阮茹祺在车内听着这些议论，倍感难堪，只得出声道：“恭送公主！” 沐书瑶方才被楚煜辰挑起来的火气才下去一点，讥讽地道：“我们走，莫要因为这一件小事而让京都通行不畅。” 阮茹祺哪里听不出沐书瑶话中的意思，却也无法反驳，毕竟周国公府在外的名声被阮玉泽连累得差不多了，因而心里又恨起阮玉泽这个堂弟。 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已近自己的马车，阮茹祺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看向沐书瑶的马车，却是一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马车，不由得暗讽道：“公主出行怎么没有专门马车，这样别府见了也不会冲撞于公主。” 话虽如此，可是她却在暗讽沐书瑶的小家子气，连一辆好点的马车都不舍得置办。 闻言，沐书瑶轻掀车帘，便报以浅笑道：“难不成阮小姐的意思是，如果今日遇到的是普通人，就非得避让周国公府马车，或者是被当街欺负了也是活该？阮府真是好气势！” 见沐书瑶笑颜如花，阮茹祺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脸上却是无懈可击的保持着端庄，轻点头回道：“清婉公主说笑了，茹祺怎么敢在天子脚下仗势欺人。” 沐书瑶听阮茹祺话中有话，又瞧她的马车方才驶出来时的方向，心中默默把京城的地图展开，确定了几个方位，淡笑着转移话题道：“阮小姐是名门千金，本公主倒是一直想好好结交一翻，只是今日已晚，不如改日请小姐过府一叙？” 第二百十五章 月宁、宁月 阮茹祺一脸茫然地看着沐书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只是还未等她答话，沐书瑶已放下车帘，马车也缓缓向前驶去。 阮茹祺一脸愤恨地盯着沐书瑶的马车，恨不要将其一把火烧毁，可是这时她脑中也闪出抚国公府的荣叔护着的那辆马车，莫名的，两辆马车就在她面前重叠在一起。 想到有这个可能，阮茹祺双手狠狠地搅着丝帕，竟似把丝帕当成了沐书瑶。 而此时，沐书瑶刚回碧落居，却得到了安阳王府老王妃病重的消息，但此时天色已晚，而且听莫九娘派来的人说，老王妃得的也不是急症，便盘算着明日一早再去安阳王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沐书瑶去明辉堂跟老夫人说了一声后，就赶往安阳王府。 安阳王府管家一见是沐书瑶，立即开了正门迎接，同时遣小厮去内院禀报。 只是不待沐书瑶跨进府门，迎面却冲出一个青衣男子，亏得沐书瑶反应灵敏，双脚踩着极为诡异的步伐，险险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否则早就一头撞进那男子的怀中了。 花蕊等四个丫鬟见状立即上前将沐书瑶围住，一脸敌意地看向突然冲出来的男子。 “林表哥怎么在此？”身后传来顾洛儿冷然的声音。 沐书瑶见顾洛儿走过来，立即推开身前的小芳，快步走到她跟前，低声问道：“这位是……”她来安阳王府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是第一次见到此人，有些不解地问。 “表哥是林侧妃娘家的侄子，前不久才来王府，所以你不认得。”顾洛儿冷然地看着林恒一眼，轻声地回答着沐书瑶的问题，“走，我们不用理他，我母妃已经在景华院等候多时了。” 说着拉了沐书瑶就要走。 却不想，那林恒却一步拦在顾洛儿面前，双眼却是扫过沐书瑶微愠的娇容，阴阳怪气地道：“怎么，只许郡主表妹的客人走这条路，就不许表哥走了？也对，这是表妹的家，表哥我自然是没有资格的。” 此言一出，直指顾洛儿虐待自己的表哥，竟大门都不让寄人篱下的他行走。 而顾洛儿却是不气不怒，让花蕊她们照顾好沐书瑶，淡淡的对林恒开口，“表哥误会洛儿的意思了！洛儿只是好奇，为何这个时辰，表哥不在学堂上课，反倒是从府内出来？” 说着，顾洛儿走近林恒，放低声音继续说道：“林表哥别怪本郡主没凤提醒你，这位可是钦封的清婉公主，若是惹得她生气了，别说是林侧妃，就算是父王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闻言，林恒果然愣了愣，他只听姨妈说，要他来拦住进府的女子，只要他毁了她的闺誉，那这位小姐必定只能嫁他，然后他就可以不用参加科考而平步青云，没想到对方的来头竟是这样大。 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怨恨顾洛儿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若不是她多事，自己早已成事了。 想到这里，恨恨地看了眼顾洛儿消失的方向，重重地啐了一口，才气乎乎地回了林侧妃的繁花阁，端起丫头奉上的茶便大口大口的喝着。 “恒儿，事情办的如何？”林侧妃见林恒这幅模样，便着急的开口。 “还能怎么样，我连那位清婉公主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反倒被顾洛儿那个臭丫头给羞辱了一顿！”把手中的空茶盏丢在桌上，林恒狠狠的踢了桌子一脚，满是怒意道：“姨母，你怎么没告诉我，来得是位公主，万一她恼了我，以后我不就……” “是你自己没用，这么好的机会给浪费了。”林侧妃撇了林恒一眼道：“如果你抱住了她，她就只能嫁你，你还怕什么。” 被林侧妃这么劈头盖脸的骂着，林恒纵有再大的怒气也发不出。 毕竟，现下他能够住在安阳王府，也是安阳王看在林侧妃的份上，若是得罪了这位姨母，怕是自己又得回去那个小地方。 因此林恒还是看得清现在的局势，知道不顶嘴才能让林侧妃心软。 果真，林则妃见林恒乖乖听自己骂了一通，心头虽是恨铁不成钢，却还是有些心疼，只能摆摆手，有些无奈道：“你不是读书的料，姨母这才替你出谋划策，好在沐书瑶那丫头经常来王府，下次你可不能再出差错。” 林恒见林侧妃如此说道，心头大喜，立即起身朝着林侧妃做了个大大的揖，喜道：“侄儿多谢姨母成全！” 而这时，顾洛儿已领着沐书瑶进了景华院。 “今儿个外头这么冷，怎么就过来了？”孟氏由主位上站起来，见沐书瑶的小脸冻得通火，忙命屋里的丫头把炭火拨旺一些，再重亲沏了热茶来。 “瑶儿听闻老王妃身子不适，特来探望。”沐书瑶双手捧茶，喝了口热茶道。 “好孩子，你有心了，可是老王妃这病症……”孟氏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无奈。 沐书瑶放下茶杯走进几步，附在孟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孟氏震惊地瞪着眼睛看着沐书瑶，嘴里喃喃道：“月宁，宁月……原来如此。” 一旁的顾洛儿却是莫名其妙地看了着自己的娘亲和沐书瑶，“娘，书瑶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瑶儿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老王妃吧，也好让她老人家知道，她平时没白疼你。” 孟氏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沐书瑶也高深莫测的点头道：“正该如此呢。”说着随孟氏起身，任由丫鬟们服伺着穿好大氅，一起往屋外走去。 进了老王妃的宁寿堂，一股冲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孟氏遣退了内室诸人，向沐书瑶点了点头，老王妃见自家儿媳与沐书瑶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由得笑道：“你们俩在搞什么鬼？” “老王妃，我听说您生病了，我能给您把把脉么？”沐书瑶笑问。 “好啊。”老王妃向来疼爱沐书瑶，也不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起把脉来了，只当她是好玩，便由着她去玩，反正她这副身子骨自己知道，也就那样了。 第二百十六章 新名词 一柱香之后，沐书瑶收回了手，冲老王妃微笑，露出一口细糯洁白的牙齿，笑容恬柔美丽。 “看得如何？”被孟氏请来的安阳王笑问。 他也不认为沐书瑶会把脉，不过见自己母亲都由着她玩，自己也当是配合一下好了。 沐书瑶笑道：“我就是随便看看，没看出端倪。” “不怪你，你有这份心就好。”老王妃轻拍了拍沐书瑶的手背，反倒回过头来安慰她。 “瑶儿，你不是说，你……”孟氏呆了一下，想着刚刚沐书瑶在自己耳边说起的话，不由地狐疑地问。 只是不等她问完，门口响起丫鬟的禀报声，“王爷、王妃，刘太医为老王妃看诊来了。” 安阳王看了妻女一眼，孟氏领着顾洛儿和沐书瑶进了隔壁的茶水间。 孟氏正要问什么时，只见沐书瑶一脸凝重地朝她摆摆手，然后竟作出了一个让孟氏母女无法想像的事——听墙角。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那边说道：“回王爷，老王爷卑职回去研究了好久的医书，并向许多同僚请教后，才敢确定，老王妃患的是风痱也可叫偏枯。” “风痱？偏枯？这是什么病？”安阳王不明白的问。 安阳王不懂，可沐书瑶却懂，什么风痱，偏枯，说穿了就是现代的中风，可是想到这里她的秀眉微蹙，明明不是这种病，那位刘太医又怎么会诊出这种病？难道太医们也会误诊？ “瑶儿，可有什么不对？”孟氏一直注视着沐书瑶脸上的脸情，见她听了隔壁的话，秀眉微蹙，自言自语，不由得小声问道。 “姨母，这似乎有点不对，这位刘太医为老王妃治了多长时间？”沐书瑶也压低声音问。 “好几个月了。”孟氏摇头道：“全是一群庸医，说起来一套一套，却没有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听说从前的灵松堂和莫如河是位神医，可惜死了好多年了。” 说着眼睛一亮道：“瑶儿，你说现在灵松堂的主人会不会跟莫如河有关？” “有关是肯定的，不然他们怎么敢用灵松堂这块牌子？就不怕被曾经被莫老夫生救活的那些人围攻吗？”沐书瑶说得十分就事论事。 怪老头是得罪了人，可相比之下，他救过的人才是更多吧，否则现在灵松堂的生意不会那么好。 “瑶儿，老实告诉姨母，你知道老王妃得的是什么病对不对？”孟氏拉着沐书瑶的手急切地说：“而且刘太医等人的诊断有误对不对？” “娘，瑶儿怎么可能懂这些呢？”顾洛儿见自己和娘亲似有点魔怔了，上前想要拉开孟氏的手，“你先松开瑶儿，就算要问话，也好好的问。” “你不懂，你祖母这几个月一直在硬挺着，她不说，是怕我们担心，可是每次看到她发病，你父王和我更心痛，瑶儿你若能治好老王妃，就请你看在我婆婆这几个月把你当亲孙女一样疼的份上，替她治好吧。”说着竟要向沐书瑶下跪。 “姨母，你这是作甚。”沐书瑶双手死死地拽住孟氏的，真挚地说：“不是我不治，只是我需要你们的配合与信任。” 听沐书瑶这样说了，孟氏也不执意在跪了，对顾洛儿吩咐道：“去把你父王请来，就说我有事和他商议。” “哦，啊，好。”顾洛儿从震惊到一步一回头地让丫鬟去请安阳王。 不一会儿安阳王就进来了，脸色有些不悦地问道：“景华，有何要事，一定要现在跟我说，刘太医正给母亲诊病呢！”景华是安阳王妃的闺名。 孟氏见了安阳王也不行礼，直接把沐书瑶推到他身前问道：“王爷可她是何人？” “书瑶？是月宁妹妹的女儿，现在的清婉公主，未来的璃王妃？”安阳王把所有能够想到的身份都报了一遍。 孟氏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见室内除了自家几人以外，再没有别人了，才压低声音在安阳王耳边说了两个字。 “什么？”安阳王震惊地用手指着沐书瑶，“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 顾洛儿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一头雾水。 刚想发问，却只见沐书瑶问道：“请问王爷，老王妃发病，是不是都是卧床而发，抽搐、手足震颤，却从未半身不遂，口歪眼斜？” 安阳王一脸吃惊地看着沐书瑶，随后又看了看孟氏。 孟氏知其意，却也知他是关心则乱，没有胡搅蛮缠，只是冷静地道：“妾身什么也没有说过。” 安阳王脸上掠过一丝歉意，讪讪然道：“本王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说着又转头看向沐书瑶问道：“书瑶，若把母妃交由你医治，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沐书瑶毫不犹豫地道。 她的不犹豫却引来了安阳王再次地怀疑，不由道：“这么高？刘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也算是出类拨萃的了，他都只有三分把握。” “那是因为他误诊了。”见安阳王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沐书瑶解释道：“也就是把病情看错了，老王妃患的不是风痱而是风邪。” “风邪？那又是什么？与风痱不同么？”安阳王只觉得今日他接受的名词都有些陌生，却又听着差不多。 沐书瑶却摇头道：“大不相同！那刘太医是不是告诉王爷，风痱的最初症状就是卧床而发，抽搐、手足震颤，后期还后产生口歪眼斜，半身失去知觉的症状？” 安阳王本能地点头，过后却又是一脸震惊。 “那确实是风痱会有的症状，也是刘太医说只有三成把握的原因，因为风痱比风邪难治得多。”沐书瑶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实话实说道：“但一直当着风痱这么治下去，老王妃的身估也是受不了的，王爷也知，是药三分毒，何况老王妃这么按时服用不对症的药呢。” 安阳王闭日想了想，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道：“书瑶，本王信你，你能帮母妃开张方子吗？” 第二百十七章 进香路上 沐书瑶点头，却郑重地道：“只是书瑶有一事相求。”说着看了看屋里的三人。 见沐书瑶脸色凝重，安阳王也郑重地说：“只要能治好我母妃，什么条件本王都会尽力做到。” 沐书瑶却被安阳王的严肃逗乐了，笑道：“王爷不必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书瑶有苦衷，因此能不能请王爷王妃对外保密书瑶会医术之事。” 安阳王夫妇听了一愣，顾洛儿总算从一大堆震惊中反应过来，跑到沐书瑶身边，拉着她的胳膊问：“为什么呀，书瑶，若是不说，大家都会以为是那庸医治好了祖母，到时万一他利用这个名声到外头去显摆，岂不会耽误更多的病人？”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跟皇上说。”沐书瑶想想也是，虽然刘太医的医术不差，可在这件事上还是误诊了，为了让他不沾沾自喜，她会让他知道老王妃的病并不是他治好的，也会让皇上好好敲打他一番。 “皇上也知道了？”安阳王皱眉。 沐书瑶老实地点头，“皇上早已知我会医术，只是他答应替我保密。” “好吧，既是你的要求，就一定有你的用意，本王一定守口如瓶。”既然皇上都为她保着密，自己何苦去拆穿她？ 何况如果她真不相信自己，大可装着什么都不会，自己也不会联系到她身上去。 沐书瑶却唤过顾洛儿帮她写药方，只一会儿一张新的药方即成。 “这药先吃三天，三天后若反应如我所料，就再换一副药，还是三天，如些六天下来，老王妃的病应该可以痊愈。”沐书瑶保证道。 当天回去，沐书瑶就接到孙嬷嬷通知，说是最近沐府诸事不顺，老夫人想带着大家到普国寺去进香，祈求一家平安。 沐书瑶也不说什么，只点头应下，随后将三天后给安阳王府老王妃的药方写好，交给小芳，让她亲自送过去。 她可不认为，老夫人突然会想起来去进香，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三更时分，后窗外传来“嘭嘭”地敲击声，沐书瑶的嘴角挂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这两天晚上她特地把窗子全上了锁，外面的人除非砸了窗子，否则根本无法打开。 她并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只是不一会儿，房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感觉到那人的气息，沐书瑶立时翻身而起，拳头直奔那人的面门而去。 “瑶瑶，你想谋杀亲夫吗？”楚煜辰一把握住沐书瑶有力的小拳头道，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的拳头上居然也带着劲风，想必这粉色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是毫无力道的。 “对于半夜出现在我房里的男人，我一向认为，都是不怀好意的，既然是不怀好意的人，又何必手下留情。”沐书瑶说得很自然，用力挣脱楚煜辰的钳制后，气鼓鼓地坐在圆桌前。 楚煜辰见沐书瑶这副样子，好笑地坐在她对面，伸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以防她冻着了，“还在生气呢？那天你可把我辣得不轻。” 沐书瑶用力挣扎了几次，都没挣开楚煜辰的手，却只换来他一句，“别动，天冷，我给你捂捂。” 沐书瑶嘟了嘟嘴，没再说话。 “瑶瑶，我记得你也不怎么吃辣的，怎么那天一点也不怕辣了，连辣椒都吃得干干干净净？”他就是想不明白了，当初在那个小山村时，这丫头的菜里可没放过一次辣的。 沐书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吃辣，并不代表不能吃。我可从没说过自己不能吃辣，你也没说过自己不能吃辣，我理所当然地以为你能吃了。” 楚煜辰一噎，好像是这么个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当是博她一笑吧。 随即又认真地嘱咐道：“这两天胡桓族的人就要进京了，你没事别在京城里乱走，听说他们的圣女古怪的很。” “哦，怎么古怪法？”沐书瑶听之却来了兴趣，“是会巫盅之术，还是毒术？” 没想到，楚煜辰却是摇头，“这个部落很神秘，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外人很难窥测到他们的内部机密。” “既然是与世隔绝，那又怎么会向天璃朝贺，年年都来吗？”沐书瑶实在想不通这个胡桓族倒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楚煜辰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族长是怎么想的，天璃和他们向来是互不侵犯，也没要求他们一定要臣服之类的，这次是他们主动示好，也是他们第一次来京。” “第一次来京，就由族长亲自带队，还把族中圣女也带了出来？”沐书瑶重复了遍道：“这是不是也太隆重了点，你也觉得他们另有目的？” “反正不管什么目的，见招拆招吧！”楚煜辰冷静的眸子里还着目空一切的傲然。 第二日，沐书瑶带着四个丫头走到沐府大门口时，发现整个沐家的人几乎都到齐了，除了老夫人，秋姨娘等人，连尚在禁足中的王夫人和沐嫣然也被要求同去，甚至于连沐永年，沐子轩和沐子杰父子三人也赫然在列。 不过沐书瑶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便在花蕊等人的服伺下上了自己的马车，才不去管沐家诸人如何安排马车。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正当沐书瑶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的时候，原本颠簸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沐书瑶还以为是普国寺已经到了，睁开眼。 却见花蕊已掀了帘子往外看去，却发现原来是马车在一个路口与另外一行人堵到了一起。 原本不宽的土道有两家人并行确实是拥挤了些，但若小心驾车，也不会发生什么碰撞，即便是小小的刮碰，多半夫车之间打个招呼也就算了。 可也不怎的，偏偏有两辆车就撞得重了些，撞醒了原本在车里睡觉的人。于是那人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叫嚷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我的路？还不快点给我滚一边儿去！真是翻了天，什么东西，不知好歹。” 第二百十八章 又在撒泼了 “怎么了？”沐书瑶见她这副表情，再加上刚听到的声音，心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夫人又跟人打起来了。”花蕊不屑地道。王夫人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怎么跟个没见识的市井泼妇一样。 沐书瑶挑了挑眉，不置是否，只平静地道：“随他们去吧，我们别管。”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被禁足的原因，王夫人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居然对着对方的车窗破口大骂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还不停口，而且越骂越难听。 “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瞅瞅这是谁家的马车，沐府的马车也是你们挤得过的？一群贱民，好狗还不挡道呢，我看你们连狗都不如！” “我们府中的清婉公主也一起来了，若今日你们冲撞的是她的马车，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沐书瑶一听王夫人居然把自己搬出来了，眉头一皱，唤过旁边的花蕊道：“让王秀兰闭嘴！” 而一直含蓄忍耐的对方终于也暴发了，沐书瑶听到一个小姑娘敞开脆生生的嗓门儿回了王夫人一句：“这年头儿连猪都会说人话了？清婉公主若在的话，听到你这头猪说话，肯定先命人灭了你。” “她敢，我是她嫡母！”王夫人听完眼睛瞪向沐书瑶的马车，奈何里面的人均是没什么反应，别说是帮她了，连看都不看一眼。 其它马车里也有人陆续将车帘掀开，都想看看那个敢公然骂王夫人是猪，又不把沐书瑶放在眼里的女侠究竟是何等人物。 就见与王夫人发生碰撞的那辆马车上，有个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掐腰站着，肤色白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灿然晶亮，青衣束身，英姿飒爽。 那姑娘正瞪着沈氏马车的窗口，一脸嫌弃的表情，“不爱搭理你，见好就收得了呗，还没完没了了是不？你瞅你，骂得自己都直喘粗气，挺大岁数了寒不寒碜？” 沐书瑶听了，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索性叫小芳打起车帘一起看热闹。 那王夫人一见沐书瑶终于露面了，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又沐书瑶招手道：“瑶儿，你看有人欺负你母亲。” “不好意思，王夫人，本公主的娘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你借着本公主的名义欺压别人，本公主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沈氏头一次被个小姑娘骂成这样，气得她直想扑出去把对方掐死。 而她更恨的是沐书瑶落井下石的那几句话，这不就摆明了，不认自己这个嫡母吗？ 因而怒道：“好啊沐书瑶，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连嫡母都不认了，真真跟你那个死鬼亲娘是一副德行……” 可是当她还要再说下去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 而此时，沐书瑶已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到她面前，一脸阴沉地道：“王氏，你想死吗，公然辱骂本公主的亲娘，就算本公主就地杖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说本公主的不是。” “瑶儿，她毕竟是你的嫡母，也是你的表姨母，你不能这么对她。”沐永年赶紧跳下车来阻拦。 沐书瑶不屑地看了沐永年一眼，语气森冷地问：“所以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辱骂我的娘亲，所以她就可以利用我的名义，在外仗势欺人？” 两个所以，把沐永年问得无语，却听得对面马车里传出击掌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稳重高贵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果没有看错人，是个好孩子。”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马车里又传了声音，不过这时只吐出两个字，“掌嘴。” 立即便有一侍卫模样的人冲到王夫人马车前，掀开帘子将她一把就给拽了出来，紧接着左右开弓，“叭叭叭”十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那力度足得沐书瑶都直撇嘴。 王夫人被这十个巴掌打蒙圈了，两眼直冒金星不说，对方都停下来不打了她还在左右晃头，直到丫头将她扶住才停止下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你敢打我？”王夫人不甘心，也不顾嘴巴湛出的血丝继续声嘶力竭地叫着：“我是当朝右相沐永年的正室夫人，清婉公主的嫡母，你居然敢打我？” 喊完她自己也愣了，怎么又能说话了？ 那站在马车上的姑娘可不管这些，掐着腰又说话了：“快别给沐大人丢脸了，清婉有你这种嫡母简直就是被拉低档次，还好意思自报家门，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沐永年见对方都动开手了，而自己那个被封为公主的女儿却一点劝解的意思也没有，自己虽然也很烦王夫人，可她已经叫骂出沐府名号，对方依然胆敢如此作为，这打的可就不光是王夫人，而是沐家的脸了。 沐永年正要开口，却见王夫人一下说扑到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哭喊道：“老爷！您可得给我作主啊！我都快被人打死了啊！” 一边说一边指着对面马车上那个女子继续骂道：“就是那个小贱人，她骂我是猪！” 沐永年皱了皱眉，暗想，你可不是比猪还蠢吗？可毕竟这事关系着沐家的脸面，他不能不管。 沐书瑶是指望不上了，就打算自己上前说两句，毕竟当街殴打当朝一品大员的家眷，这可是死罪，对方也太嚣张了点。 可这话还没等出口呢，他着那马车上的女孩愣住了：“月兮郡主？” 沐书瑶听了这个称呼，立即转开脑子，把这位月兮郡主的资料翻了出来。 这位月兮郡主是皇上胞姐清惠长公主的嫡女，闺名伊雨绮。 难怪那么嚣张有底气呢！不过沐书瑶倒是觉得这个女孩很合自己眼缘的。 沐永年其实早就有些心理准备，王夫人既然一早就报上沐府和清婉的名号，对方却依然骂她骂得毫无顾及，那就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对方是江湖中人，根本不管朝政之事；第二种，也就是沐永年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种——对方比他品阶高。 第二百十九章 公主和郡主 想他身为当朝右相，正一品大员，家里又出了位公主，可以说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人他肯放在眼里。 可就偏偏有一类存在特别要命：皇亲，真正的皇亲。 这不，来了。 “哟，沐大人，您可算是肯露面了。”那站在马车上的月兮郡主对沐永年颇有几分不待见，“本郡主还以为您就准备一直躲在马车里，任您的夫人骂我母亲呢。” 沐永年一听头都大了，月兮郡主这话的意思是，清惠长公主也坐在马车里？ 他赶紧冲着月兮郡主深施一礼：“不知郡主在此……”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月兮郡主打断，“这些臣不臣的话跟我母亲说去，我就问你，这只猪凭什么跳脚骂我们？是看本郡主好欺负还是看我母亲好欺负？我们到皇宫里都是可以坐马车的，本郡主长这么大，皇帝舅舅都舍不得责骂，凭什么在宫外要受一只猪的欺负？” 她张口闭口就是一只猪一只猪，沐永年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却什么也不敢说。 莫说先开口骂人的是王夫人，而且骂出来的话可比月兮郡主难听多了，即便是人家长公主的过错，他们当臣子的小胳膊能拧得过皇上胞姐的大腿？那不是扯么！ 沐永年二话不说，冲着马车就跪了下来，他们这一跪，沐家其它人也不好再站着，赶紧也跟着跪了下来。 就听沐永年带头道：“不知长公主与郡主在此，臣沐永年代罪妇王氏向长公主郡主赔罪，还望长公主宽恕。” 马车里头的人久久不语。 而原本还叫嚣着的王夫人也蔫巴了，居然把多年未回京的长公主给惹了，虽然也只是公主，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市井小民。 当今皇上就清惠长公主那么一个姐妹不说，他自己生了五六个儿子，唯一的女儿也是半傻的，就清惠长公主有一个嫡出的女儿，那宠得跟什么似的，这不，才过十五岁及笄就封为郡主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被她给骂了，还骂得那么难听。 更要命的是，马车里还坐着人家的娘，清惠长公主。 王夫人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王氏？”终于，马车里有声音传了出来，还是那样高贵沉稳，“沐大人，这王氏是你的妾？” 沐永年嫌恶地看了王夫人一眼，无奈地道：“回公主，是臣的继室。” “哦，原来是继室。”清惠长公主淡淡的嗯了一声，语气中的轻蔑任谁都听得出来。 沈夫人恨得牙都痒痒，为何她都成了沐永年的正妻了，还是那么让人看不起？ 沐永年也尴尬得不知如何接口。 “哼。”见他久久不语，马车里传来一声闷哼。 却没有再理会沐永年，是跟自家女儿唠起了闲嗑：“雨绮。” 她叫着月兮郡主的闺名，“你皇舅舅前些日子还来信说想你来着，待我们从普国寺回京，你记得进宫去看看。” “母亲放心，雨绮记得了。皇舅舅最心疼雨绮，从小到大都不舍得打骂一下，记得小时候祖父嫌我淘气骂了两句，皇舅舅气得两个月不肯让他上朝。如果皇舅舅知道今日有人指着雨绮的鼻子骂雨绮是贱人，一定会把那人活剐了的。” “郡，郡主！”王夫人吓傻了，“郡主我错了，我没有骂你，我是骂我自己呢！我是贱人，我是个大贱人！” 沈氏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惹了沐书瑶和璃王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但如果皇上她都给得罪了，那不只是她得死，只怕整个沐府和她的娘家都得被她连累。 “郡主。”王夫人嚎啕大哭，“我知道错了，求郡主和长公主开恩，我真的知道错了。呜……” 月兮郡主看不下去了，“母亲，一只猪在我面前哭，真恶心。” 清惠长公主的声音马上传出：“那就把她赶回猪圈里。” 话音一落，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拖着夫人就扔回马车上。 沐永年也被月兮郡主的话给吓怕了，沐嫣然等人则早就跌坐到地上。 皇上宠爱月兮郡主的事人人皆知，就像人家郡主说的，皇上都舍不得骂她，今天让王夫人给骂了，凭什么？ “臣，叩请长公主郡主宽恕。”沐永年觉得脸都被人家踩到脚底下了，堂堂正一品大员啊，居然就为个女人家家的事要受这般屈辱。 这时的老夫人哪里还坐得住，早在孙嬷嬷搀扶下来到沐永年身边，听了月兮郡主的话，也被吓得一哆嗦。 “瑶丫头，瑶丫头。”她轻声唤着一边的沐书瑶，希望她能为自家说句话，至少她现在是半个皇家的人。 沐书瑶看戏正看得起劲呢，就差没叫花蕊拿把瓜子来嗑了，却听得老夫人叫自己，眉锋一挑，有些不乐意了。 凭什么王夫人惹出来的麻烦要自己替她收拾，何况自己还没跟她算刚才骂姚月宁的帐呢。 那边的月兮郡主听见老夫人求助沐书瑶，可她脸色还是淡淡的，一脸地不情愿，立即对沐书瑶招了招手，“清婉妹妹，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老夫人正气沐书瑶不肯动，听得月兮郡主叫，立即上前推了推沐书瑶，“还傻站着干什么，郡主叫你呢。” 沐书瑶冷冷地瞪了老夫人一眼，这才靠近清惠长公主的马车，行礼道：“书瑶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 谁知伊雨绮却一把拉住她道：“可别向我行礼，你是公主，我是郡主，说起来还得我向你行礼呢。” “郡主说笑了，书瑶不敢。”沐书瑶嘴上说着不敢，身子却是顺势站直了，看得出来，眼前这位月兮郡主并不是在客套。 这时马车里传出一声低低有笑声，“雨绮，还不请书瑶进来坐坐？”随后又对沐永年说：“沐大人，本公主见瑶儿顺眼，这她陪我们娘俩同坐一车，你没意见吧？” 沐永年哪里敢有意见，巴不得沐书瑶能替他说两句好话，可是他又知道这不大可能，只得低头应是。 第二百二十章 最可靠的是自己 两队人马终于可以重新上路，耽误了这一会儿工夫，时辰也有些晚了，车夫们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全速往普国寺行进。 沐书瑶进了长公主的马车，就见车内坐着一个穿着常服的贵妇，知道这便是清惠长公主了，就要重新行礼，这会却是被长公主亲自扶住，“好孩子，不用多礼，这马车上就那么大的地方，回头礼没行好，再被磕着。” 不知为什么，沐书瑶听了这话只想笑。 见沐书瑶眼露不解，清惠长公主道：“你娘以前是我的伴读，也是最好有姐妹。” 沐书瑶闻言，心中明白，自己这是又占了那个便宜娘亲的光了，因此想要将她的死因查清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要说这月兮郡主伊雨绮，绝对是个自来熟，上了马车就不管不顾地拉着沐书瑶道：“书瑶妹妹，我在锦州就听说了，皇舅舅收了个干闺女，封了公主，还赐婚给璃王，你可真行。” 沐书瑶一听这话，却是有点懵，一脸茫然地看着伊雨绮。 “怎么，你不知道煜辰哥哥是最讨厌女子的吗？据说从他懂事开始，他身边就没有过女子，连奶嬷嬷也被他遣送回老家养老了。”伊雨绮一脸稀奇地看着沐书瑶。 沐书瑶想到自己第一次碰那个男人时，他虽有些戒备，却也不至于讨厌女子，至于后来则是经常潜入自己的屋子，那行径完全像个采花贼好吧！ 二人越谈越投机，而旁边的长公主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俩，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怀念，也许以前，她和姚月宁也是这么相处的吧！沐书瑶在心里暗暗的想。 普国寺是天璃的皇家寺院，就在京城四十里外的普国山半山腰，在普国山顶就是莲花庵，香火同样旺盛。 两大权贵之家来到普国寺进香，寺里极为重视，分别配了人手来安排两家食宿。 到了寺里，沐书瑶还是要意思一下回到沐家那边去的。 此时已到了用餐时间，老夫人见众人都到齐了，这才开了口说：“今日舟车劳顿，寺里主持为我们安排了明日进香，同时还要燃长明灯保平安。” 她一边说着此行安排，一边看了一眼沐嫣然和沐子轩，心里有些不痛快，沉声道：“你们一定要争气！做为嫡子嫡女，就得有个表率的样子。” 一句话就把沐书瑶踢出了嫡女的行列，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不是嫡出就不是嫡出，只要姚月宁是原配就行。 可一边的王夫人听了这话，却激动了起来，连声附喝道：“对，是嫡子嫡女就要争气。”一边说一边抓住沐子轩的手，“娘要就靠你跟然儿了。” 沐永年一声冷哼，嫌恶地把头别到了一边，不愿再看王夫人那张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脸。 同样的，沐嫣然也冷下脸来，心下有了几分算计。 沐府众人入寺的第一餐，就在这一种诡异的沉闷中结束了。 午膳后，伊雨绮窝在沐书瑶的屋子里缠着她讲述征服楚煜辰的方法。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清惠长公主那边差了丫鬟来请伊雨绮回去，她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沐书瑶。 临走时又道：“这回我随母亲回京城会多住些日子，再过不久就是除夕了，宫里会有欢宴，那时我介绍几个好姐妹给你。” 送走了伊雨绮，沐书瑶就准备在四处走走，却见沐子杰迎面而来。 “沐书瑶你这个贱人”沐子杰一见沐书瑶张口就骂，“你还有脸跟着大家到普国寺来，你害死了我姨娘，害得我五姐出家，还敢到庙里来？”他盯着沈玉贞，一副随时要冲上来打人的架势。 沐书瑶冷着脸看着他道：“不管你信不信，金姨娘的死与我无关，至于你的五姐为何会出家，你比我更清楚是为何？” “公主身份高贵，岂是你能直呼其闺名的？何况她怎么说也是你二姐，有你这么直呼姐姐姓名的弟弟吗？”花蕊不忿地冲着沐子杰道。 沐子杰抬眼看了花蕊一眼道：“我还用不着你这个下贱的奴才来指手画脚，什么公主？不过是乡下来的野种，何况这段姻缘本该是大姐姐的，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不过是抢来的。” 沐永年在朝中一直维持着温文尔雅，沉稳谦卑的好官形象，可他的两个儿子却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沐子轩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四大恶霸之一，这个沐子杰却整天病恹恹的，脾气又古怪孤僻，让人喜欢不起来。 沐子杰就这么直直地瞪着沐书瑶，眼睛里透里阴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到地底下去给我娘认错。” 说到这里却是弓着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沐书瑶本想看在沐佳晴的面子上，替他治上一治，但自从出了二皇子府的事以后，她就歇了这个心思，她可没兴趣给一个成天想对自己不利的人治病。 “想要这么做，也要等你的身体好了，就这破身体，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扒下。”说着不再理会沐子杰，径自走过他身旁。 走在山路上，沐书瑶对花蕊道：“去告诉莫师姐，灵松堂的大夫，药品都不供给沐子杰。” “公主，他的病很难办？”花蕊问，现在求到灵松堂的都是别的大夫治不了的病症。 沐书瑶摇头道：“没病。” “没病？那怎么……”花蕊不明白了。 “还不是大宅门里那些个脏东西。”沐书瑶冷哼着说。 花蕊恍然大悟，“那他不是死定了？” “可怜呐！”沐书瑶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瞧瞧他刚才的态度没有，怕是恨不得啃我的骨头，喝我的血了。” “公主不必担心，不是还有璃王和皇上么，量他们沐家也不敢怎么样。”花蕊宽慰道。 “花蕊，你要记住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沐书瑶认真道。 “嗯，我知道了，所以你才会训练我们，就是想让我们有自保的能力。”花蕊哪里不明白沐书瑶的苦心，或者说，这是她从小灌输给他们的理念。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扎堆拜佛 虽说已近年底，可今日的阳光却隔外的好，透着丝丝暖意。 沐书瑶一身家常打扮，头上的青丝挽了个螺髻，翡翠玉簪拴定，脸上未施粉黛，穿一身浅绿色冬装，外披白色大氅，显得清秀雅致。 出了院子，沿着碎石小径，曲曲弯弯，只见整个普国寺内尽是一片萧索，只有几棵四季长青的松柏在风中起舞，而后山却飘过阵阵梅香，显然那里的梅花已经开子。 正当沐书瑶欲往梅香处寻去时，就突然听见香芹呵斥了一声：“什么人！” 说话间，她已经拔出了腰间的软剑。 平日里香芹的软剑都是缠在腰上，看起来与一般腰带无异，现在抽出来，却寒光凛然。 不待沐书瑶吩咐，她已经向来人直奔而去。 从不远处一棵老树杆后走出来的青年显然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会武功，他的动作也是奇快，竟然随手折了一段枯枝已避开了凌厉万分的剑势。 沐书瑶和蕊远远的看着，只瞧见剑光飞舞，听得破空之声数下，香芹已接连刺出七剑。这七剑又急又快，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人体的要害，另一人竟然用只用枯枝对阵，口中却笑道：“公主身边的人果真好厉害！” “香芹回来吧，你不是大皇子的对手。”沐书瑶淡淡地喊了一声，其实她也看出来了，这香芹也隐藏了实力，否则，区区一根枯枝，哪能挡得住她的剑，想来她也是认出了来人。 香芹似是现在才知道，一脸惶恐地收剑垂道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奴婢应死，冒犯大皇子了。” “无碍，你也是护主心切。”罗昀一脸宽和地说。 “谢大皇子。”香芹这才退至一边。 “公主就是这样待客的么？”罗昀微笑着走过来，抖了抖袖子上的一道口子。 沐书瑶却是视而不见，淡淡地道：“若非大皇子藏头露尾，我的丫头也不会以为你是登徒浪子啊！”言下之意，是你自己不出声躲在旁边偷看，这又怪得了谁。 “如此说来，这还要怪本皇子喽？”罗昀脸上喜怒莫辨，似笑非笑。 可沐书瑶却能从中感觉出深深的敌意。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让沐书瑶的脸色变动分毫，只见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地笑意，开口道：“大皇子，您是皇子龙孙，自然是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怎么会怪罪我们这样的无心之失呢？您说是不是？” “公主似乎对本皇子有些误会。”看出沐书瑶的不耐烦，罗昀戏谑地问。 “大皇子多虑了，你我今日也仅是第二次见面，怎会有误会？”沐书瑶的神色还是不变，伸手折了一根小枯枝拿在手中把玩道：“何况大皇子身份贵重，是皇上的嫡长子，我又怎么敢误会你呢。” 而另外一边，罗晖也到了寺里。 老方丈慌忙出迎，罗晖笑道：“不必多礼，我不过是来拜佛，不用惊动太多人了。” 虽然他这么说，然则毕竟是皇子，老方丈还是不敢怠慢的，连忙吩咐人带他去参观。 罗晖便顺着庙宇向内走，替他带路的沙弥道：“二皇子，这里是天王殿。” 罗晖抬头观看，只见四大天王，怒目横眉，狰狞可怕。殿柱上挂一副对联，上联是“风调雨顺”，下联是“国泰民安”。 他淡淡一笑，随后信步继续往前走，沙弥道：“前面是罗汉堂。” 罗晖却不拜佛不上香，仿佛无心道：“听说沐大人携同家眷也在寺庙中？” 沙弥愣了一下，随后恭敬道：“是，沐大人带着全家前来进香，此时都在寺里。” “那能否请小师傅引路，本皇子想去拜见一下沐大人。”罗晖笑得和熙。 沙弥原本还担心他有什么过份的要求，现在听他只是要去拜见沐大人，一时放下心来，“二皇子请。”一边走，他一边心道，今儿个是怎么了，先是大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二皇子，这些皇子们连上香都喜欢扎堆？ 罗晖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面上带着笑容，跟着沙弥向前走去。 这时候，沐书瑶和罗昀已经离了后山，一路向罗汉堂走过来。 在罗汉堂门口两边，也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五百罗汉，数仔细，是凶是吉？”下联是“三千世界，看清楚，如幻如真”。 进门一看，见五百罗汉排列得整整齐齐，有的凶恶，有的慈祥，表情姿态，各各不同。 罗昀见沐书瑶看得似乎很有兴致，突然幽幽一开口，“我的母后其实不是病死有，太后也是。” 沐书瑶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不由偏过头，漆黑的眼睛带了一丝薄薄的讶异。 罗昀自嘲地笑了，“他们都以为我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那时的我也确实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有段时间，父皇极为宠爱母后，天天叫御膳房炖的补品给母后送来，还让桂嬷嬷亲眼看着母后喝下。”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沐书瑶也基本上可以猜出他下面的话了，无非是那些补品里出了问题，最后先皇后才过世的，而她的太后姑妈大体也是这样没的。 可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害死她们的又不是自己，何况那时的沐书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而间接害她的却是当时的皇后和太后，他罗昀凭什么心中有气？ 两人沉默着走了许久，竟不知不觉间到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建造得气象非凡，白玉台阶，琉璃碧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十分庄严肃穆。 两旁对联颇多，可沐书瑶却只注意靠近门的一副，上联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善恶到头终有报。” 而罗昀与沐书瑶，也正好在这里，和罗晖打了个照面。 双方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其实，早在沐书瑶看到罗晖之前，他已经注意到了她。 只是他看见，沐书瑶对罗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时，心里瞬间平衡了，至少她不是只对自己一个人不假词色。 罗昀见是他，立即一脸惊喜地迎上去道：“二弟怎么在这里？”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两种态度 罗晖脸上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表情，微笑道：“我是过来代替母后上香的，可巧就碰到了大皇兄和清婉了。” 罗晖的眼睛，自然而然落在了沐书瑶的身上，嘴上却问着罗昀，“大皇兄莫非是来参禅的么？” 罗昀当然不是来参禅的，他不过是听说沐家人来了，所以才跟着过来，只是想借机会来警告沐书瑶一番。 可是真与沐书瑶说起话来，她却并不接招，仿佛自己重重地挥出一拳，却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让他着实不喜。 罗昀脸上神色未变道：“我是偶然经过此处，顺便来拜拜佛。” 沐书瑶听了，脸上不由划过一抹讥讽，语气里却是充满诧异地道：“哦？大皇子也信佛祖的么？ 罗昀听她这话问得奇怪，不由反问道：“我不能信吗？” 沐书瑶望向殿内的菩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自是可以的，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罗昀追问。 沐书摇却轻轻摇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什么，即如此，清婉就不打扰两位皇子参禅理佛了。” 说罢轻轻施了一礼，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去。 罗昀有心拦住她，罗晖却抢先一步，拦在了他面前。 罗昀的眼中隐隐有冷光闪过，慢慢道：“二皇弟这是何意？” 罗晖笑得淡然，“大皇兄难道看不出来，清婉不想与你说话么？” 罗昀冷笑一声，“本皇子倒不知，什么时候二皇弟竟成了她的护花使者，清婉如今可是我们的义妹。” 罗晖轻笑，“正因为她是本皇子的义妹，本皇子自然有责任护她周全，难道大皇兄不是这么想的吗？” 罗昀失笑，随后眸子里幽光乍现，“二皇弟，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皇兄还是劝你歇了这点心思，否则只怕第一个饶不了你的是楚煜辰。” 罗晖却并不在意他所说的，脸上神情分毫不变，“这就不劳大皇兄挂心了，你有空，不妨多想想此次宁州闹流匪一事，该怎么向父皇交待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是针锋相对，沙弥在一旁听了，不由额头上滴汗。他不明白，这两位皇子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掐起来了。 罗昀闻言冷哼道：“狗咬吕洞宾。”转身出了大雄宝殿。 沙弥见罗昀走了，遂笑道：“二皇子，沐大人的禅房就在前头，请跟贫僧过来。” 罗晖也不是真的想见沐永年，只对小沙弥说：“劳小师傅转告沐大人，本皇子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去打扰他静心参禅了。”说完也快步往山门的方向走了。 沙弥完完全全呆在那里，来了呆不到一个时辰就要走，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沐书瑶回到自己的厢房时，已经到了傍晚，有专门负责的丫头送来了斋饭，沐书瑶吃了几筷子，便匆匆丢下，随后吩咐让香芹进来。 “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香芹道：“禀公主，老夫人去求见长公主，被挡了回来，如今在自己屋子里念经，沐大人斥责了夫人一顿时，去花姨娘屋里了，两位公子小姐在用膳，叶姨娘在抄写佛经，秋姨娘说自己头疼，已经歇下了。” 沐书瑶点点头吩咐道：“今夜都警醒着点儿，你们几个轮流在在走廊上守着，提防有事情发生。” 香芹答应了出去，沐书瑶冷冷地望了一眼窗外摇曳的树影，陷入了沉默。 半夜里，突然听见一阵女人的尖叫。 外面院子里已经一片混乱，一开始只是南边的一个耳房着火，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火势蔓延的很快，一会儿工夫便将整个院子都烧了起来。 沐书瑶猛然起身，急忙奔出去，然而床帏、衣柜俱已烧着，她的衣袖只是在窗户上刮了一下已然着火。 正在此时，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公主，得罪了。”随即她觉得整个人都落入一具男性的怀抱，脚下一下子悬空，待再次脚踏实地时，沐书瑶发现自己已身处后山的梅林中，面前跪着一黑衣男子，“情势所逼，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多亏有你。”沐书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何况人家还救了她的命。“小满，去把花蕊叫过来。” “是。”小满没问为什么，直接走了，一会儿花蕊就被带了过来。 “你回去吧。”沐书瑶看了小满一眼，这才对花蕊说：“夜里我睡不着，你陪我出来赏梅。” “是公主，那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回去了？”沐书瑶点头，“小芳那边怎么样？” “应该已经开始演戏了。”花蕊听着沐书目 瑶没头没尾的话，回答的也是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明白。 沐书瑶远远地听着自己所住的院子方向传来一片哭天抢地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步步地往前走。 而院子这边，已是哭声一片，众人奔跑着救火。 奈何冬日里要就天干物燥，再加上山风渐大，火借风势，风助火势，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 众人刚开始还嚷嚷着救火，看到这种局面，谁都不敢上去。 只能眼看着一排的屋子化作火的巨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一片爆响，一片惨号，人们滚滚爬爬逃离火场，再也不敢靠近。 沐嫣然扶着王夫人和沐嫣然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夫人，三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王夫人的手腕上还有一块烫伤的痕迹。 叶姨娘慌慌张张找到沐婉婷和沐佳晴，沐婉婷脸上黑漆漆一片，沐佳晴身上也满是污渍，面色都是一片煞白。 其他姨娘则呆若木鸡地站，沐永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丫头妈妈们拼命呼喊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张嬷嬷厉声呵斥，“跑什么！还不看看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没有！” 从耳房出来的小芳见此，手中的茶壶顿时摔在地上，惊呼道：“公主住的厢房。” 小芳惊叫，“公主还在里面呀……”说着推开面前的众人就往火场奔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就这么想我死 香芹一看，火势好猛，整个厢房都陷在火海里了，就一把抱住小芳，“你疯了吗？这个时候还往里面跑！” “公主在里面呀！”小芳抓住香芹的衣袖。 沐永年听了这话，原本不好看的脸色更阴沉了，王夫人的眼里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正这时候，院外传来脚步声，众人朝门口外看去，只是伊雨绮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匆匆赶来，还没等众人行礼，就先问道：“沐大人，清婉妹妹呢？” “这个。”王夫人咬了咬唇道：“回郡主，瑶儿还在房里。” 闻言，伊雨绮见站在院中的有都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不由气结道：“还不赶快去救。” 王夫人面露担忧地道：“郡主，现在火势那么大，恐怕瑶儿……” 正说着，火焰越烧越旺，一阵唏哩哗啦，屋顶崩塌了，火苗窜升到空中，无数飞窜的火星，像焰火般散开。 火光照射下，照出了伊雨绮因惊吓过度，面色惨白的脸孔。 “二妹妹，你死得好惨啊。”突然，沐嫣然带头哭了起来，沐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正这时候，院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大姐姐，你就这么无时无刻地想我死吗？ 紧接着沐书瑶手里抱着几技梅花，从院门口款而来，一步一步地走近沐嫣然，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冷声道：“不过是塌了屋子，姐姐怎就那么确定妹妹一定会死在里头？” “清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伊雨琦见沐书瑶好好地从院外走进来，拉着她检查了一圈，发现她确实没有受伤，一颗心才放下来。 狠狠瞪了沐嫣然一眼，才又开口道：“你吓死我了，母亲听说你们这里着火了，立即叫我过来看看，还好你没事。” “书瑶，你怎么半夜三更还往外跑，要是遇上什么贼人，那可怎么好？”沐永年状似关心，言语之间却多有则怪之意。 沐书瑶看着沐永年虚伪的脸孔，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父亲应该庆幸书瑶今夜一时兴起去赏梅了，否则怕是真要应了大姐姐的‘吉言’了。” 听闻此言，沐嫣然的身子几不可见地晃了晃，却终究还是站稳了。 大火还在燃烧，沐书瑶回过脸去看着熊熊的火光，一时陷入了沉默。 若是真的因为意外失火造成自己的死亡，那么不管是皇上还是楚煜辰都无话好说。 毕竟大家都看见了，沐家人已经命令众人拼命救火，而其他人都跑了出来，只有自己倒霉被烧死，又能怪的了谁呢？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就在这时候，方丈匆匆赶到，虽然火已经逐渐熄灭了，但这个院子已经烧毁了大半，到处都是焚烧的刺鼻气味、乌黑的梁宇和水泼的痕迹，狼狈不堪。 方丈又急又怒，向身后喝道：“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一个管事的和尚忙不迭跑了过去，道：“方丈，因为这院子里住的大多都是女眷，我们也不好进来，实在不知道怎么着火了，可能是天干物燥，加之丫头们用火折子的时候不小心，也可能是耳房的香烛打翻了。” 沐书瑶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她在等。 过了不一会儿，香芹回来，悄声道：“公主，您的厢房烧的最厉害，因为门后不知何时被人埋了桐油。” 沐书瑶神色变了又变，冷声道：“你大声说出来！” 香芹扫了在场的沐家人一眼，回道：“禀公主，这是刻意纵火，奴婢在屋子后面发现了桐油！” 沐永年一愣，却感受到伊雨绮目光凌厉地看向自己，不由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我们不知何时得罪了什么人，竟遭如此报复，幸而没有人受伤，否则这趟是为了烧香，却连性命都要折在这里了！” 方丈连连告罪，只是现在大火已经烧毁了一切痕迹，想要调查也无从调查起，他道：“这件事情，明日一早便去禀报京都兆尹，定要他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沐永年点点头，面色沉静地望了沐书瑶一眼。 沐书瑶嘴角凝了一丝冷笑，却是看向面沉如水的王夫人，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张嬷嬷急忙问道：“屋子都烧掉了，今夜怎么办呢？” “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清婉和她的几个丫头就住到我们院子里去吧。”伊雨绮也算是看也来了，这里的人，没一个想沐书瑶好的，不如自己把她带走。 “可是这会不会打扰长公主？”王夫人脱口道。 岂料，她的话才说完，就见伊雨绮旁边的一个婆子，扬手就给了王夫人一个耳光，当即把她打得还没好的嘴唇又裂开了，嘴角也渗出鲜血。 “死肥猪，不说话会死啊。”伊雨绮脆生生地骂道：“本郡主在跟清婉说话，那里有你开口的份，还是你认为清婉次次都能那么巧地躲过危险？” “郡主息怒。”沐永年嫌恶地看了眼王夫人，急忙跪下。 “哼。”伊雨绮冷静哼一声，拉着沐书瑶道：“清婉，咱们走。” 走了两步，又退回到刚起身的沐永年面前道：“这事得好好查，为什么单单只清婉的屋子后面有桐油，是不是，沐大人？” “是是是，下官定然查出事情有真相。”沐永年悄悄擦了把额上的冷汗，连声应道。 伊雨绮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沐家其他人一眼，冷笑了一下，“这件事不但京兆尹会查，恐怕皇舅舅也会被惊动，你们好自为之吧。” 扔下一句话，带着沐书瑶头也不回地走了。 沐书瑶身边的四个婢女也立即抬脚跟上，压根不想理会沐家的这些人。 王夫人却是被伊雨绮的话惊着了，这时她才想起寺庙里不止沐家一家人，那清惠长公主也领着女儿在寺中烧香，他们这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清动她们。 这时，她反倒有些庆幸沐书瑶没死了，不然她这个沐家的主母可真的难逃一死了，若是皇上追究下来，说不定连王家也得受她连累。 第二百二十四章 沐嫣然的绝望 只是这沐书瑶怎么会去折梅花了呢，明明她就该在房里睡觉的啊，而且根本没有逃出来的可能，可方才见她，除了脸上有点慌张的神色，身上不显一丝凌乱，也没有从火场逃出去的狼狈，自己白白地伤了手。 当王夫人再抬头时，却见沐永年一脸阴沉一盯着自己，心下一慌，手臂上的烧伤处越来越灼痛起来，有些心虚地躲开沐永年的目光道：“老爷，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谁料，沐永年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问：“疼吗？” 沐永年抓得正是王夫人的伤口处，她痛得立即眼泪直掉，忙不迭地点头，“疼，疼，老爷，松手啊，真的很疼。” “爹爹？”沐嫣然大叫一声，上前就来拉开沐永年的手，却被他推了个趔趄。 冷冷地看着王夫人道：“就这么一点点伤，你就知道疼了，当你脑袋掉了的时候，你连疼都不知道了。” 说着沐永年用力将王夫人甩向一边，“你要找死，别拖着整个沐家。” “老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走水，我也被烧伤了啊。”王夫人抱着沐永年的脚哭道：“你不问一下我的伤势，反而这么对我，你怎么做得出来啊？” 沐永年听了，脸上显出现抹讥讽，“别以为你的心思没人知道，为何沐书瑶的屋子后面有桐油，别的屋子都没有，你以为她和月兮郡主都是傻子，会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子，一个伤疤换一条命，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都是笨蛋是吧。” “没有，我没有。”此时王夫人也只好死扛到底了。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沐永年重重地吐了口气，脸上显出深深的疲惫，这个蠢妇，就算要动手，也别弄出那么大动静。 虽说纵火是个好办法，可有办法做坏事，就要有办法不让人抓到把柄，可她倒好，不但没把人整死，还留下明晃晃的证据，这完全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的做法。 可她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也别拖着整个沐家为她陪葬。 思及此，沐永年看王夫人的眼光更像在看一个死人，这么蠢的人怎么能当沐家的当家主母？ 秋姨娘觉察到沐永年眼里的深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脸上又是归地平静，轻移莲步到沐永年跟前道：“老爷，方丈为咱们安排了另一个院子，妾身扶您先过去歇会儿。” 沐永年再次瞪了王夫人一眼，跟着秋姨娘走了。 众人见沐永年走了，也纷纷走了，只留下王夫人和沐嫣然在原地。 次日，普国寺为沐家安排进香点灯仪式。 沐家人虔诚地跪拜到佛祖面前，个个念念有词。沐书瑶冷眼看着这一切，只道佛祖普渡众生，却不知能否渡得了众生心中恶念。 这样的一家人来拜佛，说起来真是讽刺。 进香点灯仪式从清晨一直进行至午后未时，结束后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 用完斋饭后，沐永年向众人宣布在寺里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起程回京，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自从火灾后，沐嫣然一直心不在焉，想到沐书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踉踉跄跄地在花园里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沐子轩的屋子前。 刚想离开，却不想，从里面传出女子低低的抽泣声，与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沐嫣然一愣，本能的就要前去一看究竟，被沐子轩带来的小厮给拦住了，“大小姐不能进去。” 沐嫣然挑眉：“为何？我找哥哥有急事。” 小厮还是摇头，“急事也不行，大小姐现在真的不方便进去。” 沐嫣然怒了，猛地推开小厮，“让开！” 那小厮没想到向来宽和待人的大小姐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被推得一个咧斜，而沐嫣然却已进到屋内。 里头的人万没想到竟有人硬闯进来，就听沐子轩极其不满地吼了一句：“给老子滚出去！” 凤沉鱼一眼就看到榻上的沐子轩正死搂着一个小丫头，不顾那小丫头含泪挣扎，一双手不老实地上下撩动。 她愣在原地，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然，然儿……”沐子轩没想到竟是他的亲妹妹，一时尴尬不已，想放开小丫头却又有点舍不得，尴尬地开口，“你怎么来啦？” 小丫头求助的看向沐嫣然，可此时的沐嫣然哪来的心思管别人，看了眼沐子轩，只换失望地丢下一句：“沐子轩，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转身就走。 丫鬟紫绡紧跟在沐嫣然身后，狠狠地瞪了沐子轩一眼，一双小拳头在袖子里握得死死的，上齿咬着下唇，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自从黄绫出事以后，不起眼的紫绡就代替了她的位置。 只不过却没有人知道，这紫绡早在十二岁那年就成了大少爷沐子轩的房里人。 沐子轩那时还没有出府求学，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大少，又偏爱年幼的小姑娘，这紫绡也跟着做了一阵子少奶奶的梦。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被沐子轩收入房的丫头一个接着一个，若不是她一直到了沐嫣然身边侍候着，沐子轩连她叫什么名字都快忘了。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默默地挨过了一个下午，直到晚膳后，沐嫣然打发了紫绡，亲自到厨房去给王夫人熬了一碗素汤，又亲自端了过去。 王夫人脸上的伤很重，手上又有一片烫伤，正窝在榻上不愿动。 张嬷嬷和老夫人派过来的孙嬷嬷寸步不离地在屋里看着，就怕她又情绪突然激动冲到外头去闹事。 沐嫣然到时，王夫人正在骂丫头给她倒的水太烫，直嚷嚷：“我再怎样也是沐家的主母，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别以为我不管中馈就是失了势。哼！柳氏那贱人不过是从风月场里抬出来的，老娘迟早把她发落了，沐家的中馈早晚还是要回到老娘的手里。” 听了这话，沐嫣然不由得皱眉，她的娘亲也是大家小姐出身，怎得竟像个泼妇一样骂起街来了，怪不得父亲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嫌恶，连出身最低的柳氏说出的话都比她中听得多。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宫宴将至 有这样的母亲和哥哥在，她还谈什么前程？ “哎呀然儿。”王夫人骂着骂着就看到了正端着素汤走进来的沐嫣然，乐得眉眼开花，“然儿快来，母亲想着你呢。” 沐嫣然强压住心中不快，紧走了两步到王夫人近前，：“见娘晚膳也没用多少，女儿亲自下厨做了碗素汤，端来给娘亲尝尝。” 王夫人听了激动地自己把汤端了过来，“我的然而就是乖。” 沐嫣然见王夫人一边拿起汤勺一边念叨，“从小到大就只有沉鱼最听话，我记得小时候啊，有一次你病了，我急得团团转。那时你父亲还不是丞相，家里没有大夫，我也不是主母，没那个权力半夜差使下人出府去请大夫，只好去姚氏的院儿里跪着，求你父亲出来看看你。” 沐嫣然听得心里一阵抽搐。 王夫人一边说一边舀了一勺汤，面带微笑的送到自己的嘴里，咽下去之后又接着说：“乖女儿，不要担心，你外祖父是不会放过沐书瑶的，她现在的一切都将是你的。” “娘亲……”沐嫣然有些动容地喊了声，看着王夫人绑着纱布的手，眼里布满了水气。 “傻孩子，哭什么，娘不疼。”王夫人笑笑道：“你瞧娘连勺子都能拿得稳稳的。” “娘，咱们不要跟沐书瑶争了吧。”沐嫣然眼中满是纠结，“不是还有几位皇子吗？他们的身体都比楚煜辰要高得多，以后女儿随便嫁进哪个皇子府，不一样能把沐书瑶捏在手心里玩。” “啪”地一声，王夫人把手上的汤碗摔在地上，“然儿，你怎能有这种想法，是沐书瑶那个贱种偷走了本来属于你的一切，咱们要回来是理所应当，她本是个贱命，就不该有那种痴心妄想，想了就要会出代价。” 说到这里，王夫人本还有红肿变得狰狞可怖起来，令人不敢直视。 “娘你怎么……”沐嫣然也是第一次看到王夫人那么恐怖的表情，不由得吓了一跳。 王夫人见吓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冲沐嫣然招手道：“然儿莫怕，娘亲永远疼爱然儿，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该是你的。” 第二天一早，?凤家人开始各自收拾，没多一会儿便集中在山门口，准备装车了。 清惠长公主还要在寺中逗留两日，沐书瑶便与她们道别，几人约好除夕宫宴再见。 回府的路上，王夫人竟少有的安静了下来，倒让沐书瑶忍不住朝她那辆马车多看了两眼，她可不认为王夫人是被那场大火吓着了。 而沐永年坐进了花姨娘的马车里，至于干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终于，车队在沐府大门口停了下来。 沐书瑶不愿与沐家人多费口舌，转达身带着自己的丫鬟就要回碧落居，却被沐永年叫住。 她知道沐永年是有话要同自己说，转身明知故问地说：“父亲叫住书瑶有何事？” 沐永年看着这个女儿，久久没有言语。 沐书瑶见他久久地不说话，也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从容又淡定。 “书瑶。”终于，沐永年终于开了口，却是道：“为父希望你能让皇上和璃王不要过问普国寺走水一事。” “为何？”沐书瑶冷下脸来，目光上现了寒冰，“那夜的火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就算别人不查，我也不会罢休。” “你是沐家的孩子，就要有个沐家女儿的样子！”沐永年觉得这个女儿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闻言，沐书瑶禁不住冷笑两声，“父亲可知，昨晚若不是正巧我睡不着，出门散心，今日父亲又如何能在府里教训我。” “你不是没事吗？”沐永年冲口而出。 “所以父亲你还能安然地呆在沐府内，当你的一家之主，在外做你的地朝右相。”沐书瑶冷淡地看向他，“我从来不主动惹事，只求事别惹我。” 她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沐永年气得直哆嗦，两只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了几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弹指间又是几日平静地过去了，这几日沐永年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哪天皇上追究起普国寺大火的事来。 可是却一点风声也没听到，照常的上朝下朝，只是每次遇见楚煜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虚，竟觉得对方的眼色有些渗人。 这日一早，沐书瑶便醒了，因为晚上要进宫赴宴，便挑了一袭淡橘色宫缎做成的冬装换上，头上的发簪也因为除夕之夜而换上了较为喜庆的万年吉庆簪。 可是沐书瑶却知道，自己这一身的行头较之京都贵妇小姐的盛装怕是略显素净，只是她向来不喜浓装，何况这具身体年纪也还小，太艳丽的装束也不适合。 “公主，老夫人请您去明辉堂！”而这时，香芹快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着。 “我知道了。”沐书瑶即便是心里不喜和沐家的人打交道，如今身处沐家也不得不与之接触，遂如此说道。 几个丫头见沐书瑶这就要出门，便立即拿出一早便备好的大氅给她披上，几人小心的扶着沐书瑶出了碧落居。 刚踏出正屋，沐书瑶便抬头看了看今日的天色，只觉这天色有些阴沉，外面温度低迷夹着微微的寒风，只怕是要落雪了。 到了明辉堂门口，沐书瑶扫了眼自己的几个丫鬟，低声道：“都不许唬着脸，不然晚上没红包拿。” 几个丫鬟没料到沐书瑶会来这会一招，均是眼露哀求地看着沐书瑶，奈何她只当没看见，径自踏入明辉堂的大厅。 她先朝着首坐的老夫人福了福身，“书瑶给祖母请安！” 才又转向王夫人，淡然地道：“夫人好。” 王夫人才想开口，却见孙嬷嬷进来禀报道：“老夫人，时候不早了，马车已经准备好，还请老夫人、夫人、公主上车。” 老夫人点头，随即带着沐书瑶等人一同起身，款款朝着沐府大门走去。 现如今沐书瑶的身份不同，她自然不用与王夫人她们共乘一车，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待所有人都坐进马车，车夫这才小心的挥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侧殿内 “公主，您看，这京城就连酒楼客栈均是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看着真是喜庆！”花蕊指着外面说道。 今晚是除夕之夜，长街上早已没了商贩路人的影子，所有人均是窝在家中与亲人过年，因此要说热闹还真是看不到，但是长街却被布置的十分的喜庆，也难怪第一次在京城过年的花蕊会喜欢。 小芳被沐书瑶打发去跟张有庆他们一起过年了，因此，此时沐书瑶身边只有三个贴身丫鬟。 沐书瑶侧耳细听，却没听到前面那辆马车上有人交谈之声，想来那架马车里的人均是各怀心思吧。 “外面似乎落雪了。”花蕊兴奋地喊。 车帘被风不小心掀起一角，沐书瑶侧目看向外面越发昏暗的天气，竟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竟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花，看着那一片片如鹅毛般轻盈白净的雪花缓缓飘落，真是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 而沐嫣然听着她的惊呼，只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便甩下车帘，不屑道：“真是土包子，落雪也值得那般大惊小怪。” 花蕊则是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样，那双大眼紧紧的盯着外面的雪花，更是伸出右手接住那雪片玩。 沐书瑶见状也不阻止，至于沐嫣然的声音，她只当是耳边刮过的风，压根没走心。 “公主，马上到皇宫了！”车夫此时出声提醒着车内的人，花蕊识趣把手伸了回来，免得被人看到丢了沐书瑶的脸面。 而此时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只觉车身微微的晃动了下，便听见前面禁卫军的声音，想必是前面的车夫跳下马车解释着这是哪家的女眷，顺便把腰侧沐府的腰牌拿出来给禁卫军检查。 至于沐书瑶的马车是她专用的，根本无须如此大费周章，只等前面的马车动了之后，她的马车自然被放行。 只是每一次进宫，都很繁琐，下了马车，沐书瑶和老夫人三人相继坐进三顶轿子中，往御花园旁的一座偏殿走去。 几人走出轿子，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进偏殿，而此时，偏殿内已是来了不少的官家女眷，众人坐在一旁谈天说笑，热闹的场面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见沐书瑶进来，不管心里愿不愿意，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清婉公主。” “众位夫人小姐不必多礼，请坐。”沐书瑶落落大方地受众人的礼，才开口。 众人谢过了，才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上，继续方才的话题。 “瑶妹妹。”沐书瑶才坐下，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循声看去，只见安阳王妃孟氏与顾洛儿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自己笑着。 沐书瑶回以微笑，当即带着丫鬟们走了过去。 殿中的夫人小姐均未带婢女，可是沐书瑶有皇上的特许，可以带着自己的侍女进出皇宫各处，因而众人看了，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却没人敢置喙半个字。 沐书瑶抬眸环视偏殿一圈，只见此时已来了不少的官家女眷，大部分都是熟面孔，只是这次却是少了方思云、计雪茜等人，就连伊雨绮母女似乎也没到场。 走至孟氏面前，沐书瑶朝孟氏行晚辈礼，“书瑶见过华姨，许久不见华姨，华姨身子可好？”随即嘴甜的问安。 “快让华姨好好看看！”孟氏早已把沐书瑶当作自己的孩子，听说她在普国寺遭遇了火灾，岂有不担心的？现在看沐书瑶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奴婢们见过安阳王妃，给王妃请安。”花蕊几人向孟氏行礼，之后又朝顾洛儿行礼，“奴婢们见过永宁郡主。” “好了，都起来吧，多亏了你们护主得利，以后要寸步不离地守在瑶儿身边，好好保护她。”孟氏赞赏地看了三个丫头一眼，吩咐身边的嬷嬷给三人打赏。 “谢王妃赏，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主。”谢完赏之后，三人退至一旁，不妨碍沐书瑶与孟氏等人谈话。 沐书瑶见孟氏身边只有顾洛儿一人，不由得奇怪道：“老王妃怎么没来？” “母亲年纪大了，不喜那么热闹的场合，在府里静心念佛呢。”孟氏含笑地说；“不过她让我转告你，过了年一定要去安阳王府，不然她就亲自去沐府逮人了。” 说起自家婆母，孟氏心里满是感激，若不是沐书瑶妙手回春，怕她现在已经无法起身了呢。 “自当去拜望。”沐书瑶笑着应承。 这时沐老夫人与旁边的夫人小姐寒喧几句后，带着王夫人和沐嫣然也走了过来。 见沐书瑶与孟氏谈得投机，便行礼道：“参见安阳王妃，永宁郡主。” 孟氏朝三人看了一眼，冷淡道：“请起。”却没有再说其她的话，径自看着沐书瑶与顾洛儿聊天。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王夫人一脸阴沉，沐嫣然眼中泛同嫉恨的光，却是无计可施。 顾洛儿不经意地抬眸，扫到沐家三人的脸色，碰了碰孟氏的胳膊。 孟氏转头，正好将三人的神色收于眼底，唇间溢出一抹冷笑道：“沐老夫人与沐夫人何必到本妃面前摆脸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妃欺负了三位呢。” “不敢，不敢。”老夫人连忙拉着王夫人与沐嫣然低头道：“老身只是听说老王妃身体不适，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母亲有老王爷保佑，自然会身体康泰，就不劳沐老夫人惦记了。”孟氏虽心里厌恶，面上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老夫人听了，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却一把将沐嫣然拉至身前道：“还不快见过王妃、郡主。” 沐嫣然不情不愿地给孟氏及顾洛儿行礼，孟氏还是淡淡地叫起了，脸上并无半点热络之色。 正当沐老夫人感到尴尬的时候，又来了一波人，却是刑部尚书夫人卫氏带着女儿方思云过来了。 两人先是给孟氏和顾洛儿行礼，不等孟氏说话，顾洛儿就将方思语拉至一旁，小声地问：“你那堂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厚脸皮的沐老太 “她被伯父接回家待嫁了，婚期就定在正月二十三。”方思云回道，又看了沐书瑶一眼，“瑶姐姐，近来可好？婉婷近来可好？” “我们都好。”沐书瑶点头，“倒是有些日子没见思云妹妹了，听洛儿姐姐说你回乡了，没什么事吧？” “劳姐姐记挂了，妹妹只是陪母亲回了趟外祖家，谁料外祖竟突然染病，所以耽搁了些时日。”方思语笑道：“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京里出了不少事情？” “是啊，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沐书瑶和顾洛儿对视了一眼。 正说得起劲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背后过来，轻拍了方思云一下，吓得她自坐位上跳了起来，“谁啊？” “哈哈哈，思云，你还是那么胆小。”计雪茜见方思云的反应哈哈大笑赶来。 她的笑声引起偏殿内许多夫人小姐的侧目，不过计雪茜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也没管那么多，很自然地在方思云边上坐下，听她说她外祖父那边的风土人情。 此时，沐老夫人竟推了沐嫣然一把道：“你也去陪郡主聊聊天，你们都是小姑娘家，谈得来。” 说着还笑呵呵地看了孟氏一眼道：“王妃您说是吧。” 孟氏眉头轻挑，不过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让她失态，只淡淡地道：“谈不谈得来，也要看孩子们自己。” 言下之意，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们。 可这老夫人竟似没有听懂一般，硬生生地把沐嫣然往沐书瑶身边推，“王妃所言有理，然儿，你就坐在一边好好听吧。” “呀，没想到这转眼的功夫，外面的雪花已变成鹅毛大雪了，真是少有的美景！”计雪茜原本就不喜欢沐嫣然那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此时见沐嫣然想加入她们，便故意出声赞叹道。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声音本就不大的偏殿响起，倒是引得众人纷纷转目向外看去。 虽自今年入冬一来这已不是第一场大雪，可在皇宫看雪景对于大部分官家女眷而言倒还是第一次，众人的眼中不同程度的浮现出一抹惊喜。 有些性子活泼些的小姐则已是快步走到偏殿的大门口，面带喜色的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看着计雪茜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顾洛儿几人均是展颜一笑，而顾洛儿则是配合地拉着沐书瑶等人，笑着对孟氏等告罪，“母妃，雪姨你们慢聊，我和瑶儿，茜姐姐，云妹妹她们去去就来。” “去吧。”孟氏哪能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痛快地点头。 “二妹妹，不知嫣然可否与你们同行？”正在此时，沐嫣然被老夫人撞了一下，不得不开口，选着最好下手的沐书瑶开口。 要她去求顾洛儿，还不如让她去死，虽然求沐书瑶也挺丢人的，但至少她不会拒绝。 沐书瑶几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最后沐书瑶只得开口道：“若是大姐姐有这个兴致，就一起来吧。” 说完这话四人相携向前走去，徒留沐嫣然一个人在原地。 沐嫣然看着四人的背影，眼里泛里一丝冷芒，很快又归于平静，抬脚跟了上去。 “你们看那院子中的腊梅花开的多好啊，咱们去折些回来吧！”看着外面的大雪渐渐覆盖住了院中原本的道路，那些千金小姐的脸上各个显出开心的表情。 尤其在这雪景中竟还幽幽的飘来一股腊梅的清香，更是让众人心生采掬的想法，一个个唤来宫女去取自己的披风，只等着一会雪中漫步。 “瑶姐姐，洛姐姐，咱们也去吧。”穿戴好披风，方思云在宫女的搀扶下率先踏出偏殿，打着一把淡粉的宫缎小伞便冲进那一片雪的世界中。 第一个来到院中那几株腊梅花前，抬手摘下一朵盛放中的腊梅花，随后放在鼻下轻轻的闻了闻，嘴边则是溢出一抹满意的浅笑。 “哎呀，咱们也快去赏雪景吧！”其他落后的小姐们则是生怕面前的腊梅被方思云摘掉，一个个着急的披上披风，由宫女举伞扶着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院中。 一个个妙龄女子身穿不同颜色花样的锦缎披风立于一片白雪皑皑中，一时间让这静态的雪景顿时变得充满灵气，更加的赏心悦目。 只是眨眼的时间，院中的腊梅花下便站满了各色容貌上乘、身份高贵的名门闺秀，而始终立于偏殿门口的沐书瑶、顾洛儿及计雪茜却没有跨足前去。 “咦，那儿竟还有！”看着那人满为患的场景，计雪茜目光四下看了看，竟发现与偏殿连着的院子中竟也栽种着腊梅花，便高兴的拉着沐书瑶两人匆匆穿过檐下、跨过拱门，直直的朝着那独自绽放的腊梅而去。 此时正是腊梅盛开的季节，在她们呆着的地方均是溢满了腊梅的清香，淡淡的香味漂浮在半空中，萦绕在鼻尖，当真是说不出的舒适。 “雪茜姐姐，这毕竟是皇宫，咱们还是莫要乱走乱逛！”看着计雪茜竟一改往日的端庄、严肃，术书瑶和顾洛儿相视一笑，并没有阻止。 “没事！这里距离后宫还有一段路程，加上又是偏殿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平日里基本没有什么人过来！再说，咱们只是赏梅，又不是干什么坏事！”顾洛儿安慰道：“雪茜难得露出这副真性情，就随她去吧。” 说着拉着沐书瑶一起往那院中角落里开得最为茂盛的腊梅走去， 沐书瑶闻言，微点了点头，这才跟着顾洛儿往那边走去。 站在腊梅树下，只觉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沐书瑶也不由得抬起手来压低面前的一枝腊梅放在眼前，细细的欣赏着学满枝头的腊梅，体会着它不畏寒风独自开放的勇敢。 “瑶儿，洛儿，你们瞧，那边竟还有绿萼梅，走，咱们去看看。” 而此时，计雪茜的目光却又是看向了远处另一座偏殿中的腊梅，沐书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几株绿萼梅傲然挺立在另一座院子中。 见惯了蜡梅的素雅，这绿萼梅却是少有的珍贵品种，倒让人眼前一亮。 不等沐书瑶两人有所反应，计雪茜已朝着那几株绿萼梅走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处罚 只是刚走到那栽种馨口腊梅的院子门口时，只见计雪茜突然“啊”地一声惊叫出声。 沐书瑶与顾洛儿相视一个眼，立即奔上前，问道：“雪茜姐，你怎么啦？” 只见计雪茜并不说话，伸手指向院子里。 二人随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白雪皑皑的院子里，笔挺地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全身雪白，似乎融入雪里，要不是那一头漆黑的长发，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根本没人会注意那里有个人。 “鬼啊！”身后的沐嫣然看到这白衣女子，瞬间吓着满脸惨白，惊叫出声。 “你特么才是鬼呢，你全家都是鬼！”对面的女子突然动了，抖露身上的一层雪，摘掉自己的假面具，对着沐书瑶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沐书瑶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看着一身怪异打扮的姚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那些听到沐嫣然尖叫的小姐们纷纷跑了过来，见是姚嘉站在那里，纷纷行礼道：“参见清河公主。” “起来吧。”姚嘉没好气地走过来，站定在沐嫣然面前道：“大过年的，你居然说本公主是鬼，本公主一会儿倒要好好问问沐大人，他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沐嫣然被姚嘉的眼神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雪地潮湿，一下子双膝跪倒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这时候，她想不出有别的话可说，却是恨恨地瞪了眼沐书瑶等人，要不是她们跑到这个院子来，自己又怎么会在那么多千金面前出丑。 可是她也不想想，根本没人让她跟过来，是她自己挤上来的，何况为什么沐书瑶等人都没有被吓着，就她一个人吓着了，这不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是什么。 可是有的人主喜欢出了事之后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好像她自己做的都是对的一样。 “公主，公主……”正在此时，一道女声传了过来，看到姚嘉以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见在场有那么多人，一一向众人行礼，随后才道：“公主，咱们回宫换衣服吧，宫宴马上开始了。” “嗯，好。”姚嘉点头，看向沐书瑶和顾洛儿道：“瑶儿和洛儿陪我一起去吧。” 说着又转看向地上的沐嫣然道：“至于你，就在这儿跪着吧，青丝，让人看着她，不到开宴不许她起来。” 沐嫣然听了，心头一凛，膝盖处传来冰冷的湿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虽说现在离开宴没多长时间，可要自己在这又湿又冷的雪地里跪着却也是挺难受的，这时她不得不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沐书瑶。 而沐书瑶似是没有看到她眼神中的深意，只顾着跟姚嘉说话，“嘉姐姐，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怕冻着。” 转头又对计雪茜两人说：“雪茜姐，麻烦你们回去跟华姨说一声，我和洛儿姐姐一起送清河公主回宫，一会儿直接去宴会现场了。” 说罢才在宫女们的带领下簇拥立夏 姚嘉回安心阁。 沐嫣然眼睁睁的看着双方离开，在场的千金小姐对自己指指点点，一时羞愤难当。 在偏殿的王夫人听说女儿在这边遭罪，忙不迭地跑出来看。 只见沐嫣然浑身瑟瑟发拌地跪在风雪里，旁边站着两个小宫女，正低低地交谈着，一时间怒了，上前要拉起沐嫣然，却被两名宫女制止，“沐夫人，沐小姐辱骂公主，公主正让好罚跪自省，难道你想违背公主的意思吗？” “公主？哪是公主？是沐书瑶吗，那个贱人怎么这么狠心，然儿可是她的亲姐姐。”王夫人护女心切，嘴巴一突噜，骂人的话张口就来。 “哪头猪又在骂人了？”正在此时，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传来。 王夫人只觉脸上又疼了起来，只听见众人的请安行礼声，“见过长公主，见过月兮郡主。” “原来是你这头猪啊，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伊雨绮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夫人，轻蔑地道：“这是在宫里，哪轮得你放肆，清婉也是你能骂得了的？” “郡主恕罪，臣妇只是觉得清婉公主不该罚她嫡姐，并不是成心骂她。”王夫人辩解道。 伊雨绮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宫女，问道：“你要说什么？” “回郡主的话，是这位沐小姐说清河公主是鬼，公主不乐意了才命奴婢们看着沐小姐在此罚跪。”小宫女答。 王夫人一听这话，只觉脖子后头凉嗖嗖的，根本不敢抬头。 “你听见了。”伊雨琦可没打算放过王夫人，凉凉地道：“问都不问一声，张口就骂，本郡主就想不明白了，沐大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正妻，王大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一会儿我可得好好问问他们。” “郡主……”王夫人弱弱地唤了一声。 “求我也没用，那是公主发的话，本郡主无能为力。”伊雨绮冷笑道：“没有连你一起罚，已经是本郡主心情好了。” 说罢拉着长公主进了偏殿。 此时，管事的太监领着宫女们走了进来，恭敬的向各位夫人小姐行了礼，随即便让宫女们领着所有人前去御花园。 ?众人心中不解，不明白这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为何皇上还要坚持在御花园举行除夕晚宴。 心中虽有微词，可众人还是跟在宫女身后按照品级大小依次走向御花园。 可到了御花园，众人却被面前的美景所吸引。 只见御花园的四周摆放着众人一会要坐的坐席，只是那坐席前均是隔着一层帘子，想必是用来遮挡此时天空中落下来的大雪，而坐席上已经摆放好的佳肴竟还源源不断的冒着热气，案桌之后的太师椅上更是垫着厚厚的软垫。 而那些细心的小姐夫人们更是发现，那案桌与椅子的下面，竟是放着暖炉，即便是在寒冬的屋外，也是不会冷着的。 而隔着那帘子竟还能清楚的欣赏着御花园中的雪景。 那一支支独自迎霜而开的腊梅，正以它独特的仙姿散发着阵阵清香，点缀着原本只有白雪覆盖的御花园，当真是一副不可多见的美景。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宫宴开始 “各位夫人小姐，请入席！” 这时，那管事的公公则是尖声细气的开口，自从看到这些挑剔的夫人小姐眼中表露出的赞叹后，那管事的公公便知她们对这次除夕晚宴的安排十分的满意。 众人正要落座，却发现姚嘉、沐书瑶和顾洛儿三人早已是先行一步到达御花园，此刻三人正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静静的欣赏着面前的雪景。 “你们看月兮郡主身上披着的那件孔雀毛大氅，这可是今年进贡的贡品，天下可只此一件，是用孔雀毛缎和镶金彩线编织而成，得来实属不易，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如今却是穿在这月兮郡主的身上，可见皇上终究还是厚爱长公主一家的！” 此次开口的竟是王夫人同父异母的弟弟王家源的妻子邹玉，王家源作为户部侍郎，对这些贡品自然是了如指掌，身为他的妻子，邹玉又是皇商之女，自小也接触了不少这样的珍贵宝物，此刻自然是侃侃而谈。 听了她这话，已换过干净衣衫的沐嫣然状似无意的瞟了沐书瑶和姚嘉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一抹得意。 孟氏等人自然是注意到沐嫣然的小动作，对于这样的人，又是晚辈，即便是与之理论，也不过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而沐书瑶却不是吃亏之人，看着邹氏故意在自己面前提到长公主一家得到的皇恩，沐书瑶嘴角渐渐的浮上一丝淡淡的冷笑，目光冷睨沐嫣然一眼，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又看了看邹氏。 邹氏口猛然一紧，脑中这才想起沐嫣然刚才被罚跪，而其母亲又因她被月兮郡主训斥的事情，便有些讪讪然的收回了目光，闭口不再谈论此事。 众人本还想再听邹氏说下去，可见她此时闭了口，纷纷有些意兴阑珊的坐到自己的席间。 而沐书瑶则与姚嘉对视一眼，心里却感叹，这公主的名头当真是好用，自己只不过是用拿目光轻瞥了那邹氏一眼，便让她收敛了不少。 不一会儿，只见罗昀、罗晖、罗昭和楚煜辰等人带领着百官纷纷走进来。 ?帘子后的一群小姐们看着入场的男子们，纷纷羞红了脸，只是今日面前却有帘子遮挡，让她们顾不得羞怯，一个个睁大了眼紧盯着心仪的男子，细细的打量着，嘴角不由得浮出满意的笑容。 而那些夫人们则是睁大眼在人群中找着能与自家闺女能够相匹配的青年才俊，随后暗暗的记下对方的名字，待回去后再着人细细的考察了解。 而跟在百官之后进场的，便是胡桓族的使者团。 族长梅安昆携本族圣女目光深沉地踏入御花园。 最后才是帝后及贵淑德贤四妃入场。 众人参拜后，罗皇朝众人挥了挥手道：“今日是除夕，就把那些繁文缛节暂且免去，也让胡桓的朋友好好感受一下我天璃的除夕。” “谢皇上。”众人谢恩。 梅安昆再次打量了罗皇一眼，这才随着金宝坐到为自己一行人准备的席位上。 待所有人坐定后，罗皇举起酒杯，笑着开口，“胡桓使者团远道而来，朕敬族长、公主一杯。” 梅安昆的目光顿时射向罗皇，阴冷的眼中泛着淡淡的冷笑，却没有推辞，与身旁的梅朵共同朝着罗皇举杯，三人共同饮下了手中的桂花酿。 “嘶…这酒怎就这么甜腻？皇上，难道你们天璃就没有烈酒？我们胡桓女儿家饮的果酒都比这酒烈上十分，怎能让我们喝这种酒，这不是侮辱我们吗？还是说皇上看不起胡桓，故意以酒耻笑我们？” 刚喝下酒，众人的酒杯还未放下，便见使者团中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壮汗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七弟，不可无理。”梅安昆喝了一声，又朝罗皇拱手道：“皇上恕罪，在下的七弟喝惯了烈酒，又口无遮拦，望皇上不要见怪。” “哪里，族长客气了，令弟此乃真性情，哪有冒犯之说。来人，给胡桓使者团换上泸州留香酒。”罗皇笑得极其自然，仿佛对方只是个讨酒喝的晚辈。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十名宫女端着装好的烈酒走进御花园，把手中的酒放在了梅安昆等人的面前。 “皇上与各位娘娘、大人难道不饮此酒吗？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这时，那位使者又开始挑刺，只见他盯着面前已经倒好的酒却没有端起，随即面色一沉看向罗皇，眼中尽是嘲讽。 “七王爷难道不知道烈酒伤身吗？这也难怪，据说胡桓地处严寒地带，终日积雪不化，难怪要用烈酒来暖身了。”这时，楚煜辰浅笑开口。 此刻夕阳早已西下，一轮明月早已是悬挂枝头，月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映照出楚煜辰那双含笑的眸子中那抹清冷的寒。 而宫人们却是早有准备的点上了琉璃宫灯，把整座御花园点缀的如白日一般，那红烛跳动的瞬间，在楚煜辰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跳跃，让人只觉他的眼中盛放的是满满的笑意，隐藏住了那极淡的冷意。 “璃王真是能言善辩！只不过，我们即便是以酒暖身，也只会令我们的毅志更加坚定。不像生活在暖室里的花草，一遇到风雨就会枯萎。”梅安昆冷着脸把话接了过去。 言下之意，直指天璃诸人均是温室里的花朵，不堪一击。 而罗皇仿若是没有听出梅安昆话中的讽刺，挥手道：“上歌舞。” 那太监是跟在罗皇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是能够揣测出罗皇此时的心情，便立即朝着守在御花园外的小太监做了个手势。 只见御花园中立即响起一阵欢愉的乐曲，几名舞女踩着极其轻盈的舞步，自那圆形的门鱼贯而入，那妖娆的身姿、妩媚的容貌，别说是男子，即便是女子见了亦会十分的钦羡。 只不过，这些舞女虽美，但身份始终低下，那些官家小姐虽见不得她们那柔软的身段、优美的舞姿、以及迷惑人心的笑容，但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敌意。 而男子们却不同，平日里看惯了家中中规中矩的夫人正妻们，此时看到风姿妖娆的舞女，自然是两眼直放绿光。 第二百三十章 梅朵之舞 只见这边一群天璃的大臣们，纷纷眼露贪婪的直直盯着面前翩翩起舞的少女们，一时竟忘了还有贵宾在场，一个个竟是丑态毕露。 那边坐在梅安昆身边的梅朵却是眼露不屑，转开目光，大胆的眼神在天璃各位年轻俊美的公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张脸上。 梅安昆看到女儿痴迷的目光后，嘴角的笑意更浓，便端起面前的酒杯正要开口，却不想有人竟是快了他一步。 “天璃皇上，这就是你们天璃美女的标准吗？这也太差强人意了！天璃难道是看不上我们胡桓这个小小的部族，因此才弄来这么些个上不了台面的舞女？”这时，胡桓的那位七王爷竟又再次开口，只瞧他眼中的挖苦、口中的狂妄，让天璃的大臣们立即收回迷恋的目光，再也不敢失礼于人前。 而梅安昆脸上也闪过一丝懊恼，却很快消失不见，重新又挂上得体的微笑。 七王爷这话说的有些刻薄，既然明知有贵宾来，罗皇又怎会准备一些丑女献舞呢？ 可人家要挑刺，即便是给个鸡蛋，他也能够从里面找出骨头。 沐书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反正这些事跟她一个小女子无关，她还等着宫宴早点给束，好去看看张有庆他们呢。 突然，敏锐的她感觉到对面射过来的几道极冷至阴的目光，只是待她抬起头看过去时，那几道目光竟消失无踪，却平添了心头的不快。 正要收回视线，沐书瑶则发现楚煜辰正坐在自己的对面，含笑双目正凝视着她，让沐书瑶面颊微微一红，双目微嗔非嗔的瞪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头与伊雨绮闲聊。 “璃王是否注意些，毕竟是皇宫重地，岂能如此轻佻？”罗晖自踏进御花园那一刻起，目光便找到了沐书瑶，看着她如今浅笑轻颦，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妩媚气息，只觉几日不见，她竟变得更加美了。 “二皇子，这话本王就不明白了，本王何时轻佻了？倒是想请教二皇子。”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执起面前的茶盏，楚煜辰轻轻的吹开上面的茶末，随后才轻抿了一口，狭长的眸子微微转动，含着一丝浅笑的看向身旁坐着的罗晖。 怎奈罗晖竟是冷哼一声，半点颜面也不给楚煜辰，直接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这时，罗皇已连着叫人换了好几拨舞姬，胡桓那边的七王爷却是还不满意，问道：“听说天璃的京城有四美，其中以安阳王府的永宁郡主为最，不知……” 岂料，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咱女宾席中发出一声尖叫，顾洛儿竟是双颊泛红地躺在孟氏怀里，亿是晕了过去。 安阳王见此，也顾不得君臣礼仪，冲到孟氏面前，急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妾身也不知道。”孟氏是真的不知道，眼中含泪的说：“洛儿今晨起来就有点脸色不好，妾身以为她只是昨夜睡得不好，也没多加留意，谁知……谁知……” 罗皇也弄清楚了事情，向梅安昆点了下头道：“让族长笑话了，来人，把永宁郡主抬到偏殿去，寻太医为她诊治。” 那位七王爷眉尖轻蹙，却又无话可说，遂又把眼光放在计雪茜身上，而计雪茜却是坦然地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即移开眼光与方思云说话去了。 胡桓的七王爷才想开口， 这时，御花园的拱门口出现一抹淡紫的身影，众人的目光随即被她那美妙多姿的身影给吸引住，虽然此时美人以面纱掩面，可从那光洁白皙的额头看来，此女定不是池中物。 且看她走路时的莲步，带着宫中最为严谨的步伐，又夹带着少女少有的婀娜，让人真是打从心眼里的赏心悦目。 那淡紫色的衣裙上，用金线绣着代表胡桓特有的花纹，在银色纱衣的摆动下，若隐若现，尤其的好看。 “梅朵见过天璃皇帝、皇后、各位娘娘。”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清风输送到众人的耳畔，岂是一个舒畅所能形容？ 再见那立于场地中央的梅朵正以半蹲的姿势朝罗皇等人行礼，那低垂的眼眸泛着盈盈水波一般的柔媚，那长而翘的睫毛更如蝶翼一般让人想要采掬。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停驻在这位还未显露真貌，却已是吸引住所有人注意的梅朵身上。 看着所有人的反应，胡桓的七王爷冷笑道：“看样子，天璃真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美人。” “七弟，再妄言，小心本族长请出族规。”当梅安昆这句话刚出口，便吓得那七王爷立即闭上了嘴巴，沐书瑶见了倒有些好奇是什么族规，让如此嚣张的七王爷变成乖顺的小绵羊。 “梅朵公主请起。”罗皇毕竟是皇帝，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即便这梅朵掩面时便已是让人深觉不俗，但却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情绪，只是淡笑着让她起身。 “谢皇上！”梅朵得到应允，款款站直了身子，这才缓缓的抬起双眸，只见那双目中如荡漾了一波清泉，泛着让人心驰荡漾的涟漪，在月光下显得清澈见底，真真是一双少有的美目。 而此时梅安昆却是朝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内官点了下头，只见那内官立即往外走去，方才的轻缓之乐顿时转为铿锵有力的鼎鼎之声，而梅朵的身姿瞬间由一开始的柔弱转化为刚柔并济。 场中如多了一只淡紫色的蝴蝶，在御花园中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均是完美的完成，而那偶尔滑下的衣袖下，藏着的竟是一截让人心旷神怡的藕臂，雪白无暇的肌肤泛着晶莹剔透之光，在月光之下更显美丽。 脸上的面纱随着跳跃的动作而微微掀起，时而露出那完美无瑕的侧面，白中透着米分色的脸颊不但显示出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更是说明这梅朵公主保养得宜，虽还未让人看到她的真面目，众人脑中却已是拼凑出她可能拥有的绝世美貌。 一曲结束，梅朵缓缓收回外放的姿势，恢复了方才的静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圣物丢了 “啪啪啪。”片刻的静默之兵团，罗皇率先鼓起掌来，“梅朵公主真是好舞技。”说着又状似无意地说：“难怪贵族七王爷看不上天璃的舞娘了。” “多谢皇上夸赞！”只是，这梅朵却是像听不懂这话的深意，还是一副温顺的模样，就如方才走进御花园的姿态，始终保持着淡淡的情绪。 “朵儿，去换下舞衣再来见皇上。”梅安昆却在此刻开口！ “是！”只见梅朵十分乖巧的应了声，随着宫女退出了御花园。 沐书瑶此时却发现那带领梅朵出去的宫女的背影有些熟悉，一股不好的预感莫名的袭上心头。 果不其然，不到一柱香的时候，只见梅朵神色慌张地跑入御花园，不管不顾地朝梅安昆奔来，口中更是惊慌道：“阿爸，阿爸不好了，圣物，圣物不，不见了。”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她已经哭倒在梅安昆的怀里了。、 “什么意思？”梅安昆大眼一瞪，看向梅朵的贴身侍女道：“你不是陪公主去换装了吗？倒底发生了何事？” “奴，奴婢该死。”说完那侍女跪了下来，以头触地道：“奴婢随公主出了御花园时，还见公主理了理圣物，就是怕在跳舞时不慎掉落。” “然后呢？”梅安昆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那婢女连头都不敢抬，接着道：“可公主在更衣时却发现圣物不见了。” “梅朵，怎么回这样？”梅安昆直起梅朵的身子摇晃着道：“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圣物乃关系着我族命运的东西，不可随意离身的吗？” “阿爸，我没有。”梅朵委屈地说：“我自是知道圣物的重要性，怎敢随意离身……” 罗皇见他们似乎真的很着急，开口询问：“梅族长，贵族圣物是什么样子的，既是在宫里丢的，联自当派人协助梅族长将其寻回。” “多谢皇上。”梅安昆站起来向罗皇行了个胡桓族最大的礼，“圣物是我族圣女世代相传之物，能保胡桓子民安康太平，可是如今……” 梅安昆此时也是面露焦色，而他身边的胡桓人均是一脸怒意地看着天璃众臣，似乎是他们将圣物偷走了一般。 罗皇见此，也有点恼怒，心说，自己看不好圣物，还怪起别人来了，这些野蛮人倒底是未经教化的，完全不可理喻。 不过总归东西是在皇宫不见的，就算是表面功夫也得做做，因此问道：“梅朵公主去更衣时可曾遇到什么人？” “倒是有个宫女，在公主查见圣物时不小心撞了公主一下。”梅朵的婢女想了一下，替主子回答。 “你们可看清那宫女的长相？”罗皇追问。 婢女摇头，“那时奴婢所持的灯笼被宫女撞灭了，未曾看到宫女的样子。” 这时候，梅安昆已在宣纸上画出胡桓族圣物的样子。 金宝赶紧呈上去给罗皇看，罗皇看了看图纸上的六个角的东西，并不认识，唤过金宝，命他拿下去让众臣都看看。 天璃众臣看到纸老上的图案，均是摇头，沐书瑶和姚嘉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不是现代犹太教的圣物六芒星嘛，难道这胡桓人就是犹太人的祖先？ 宣纸传到邹玉那一桌时，只听王丽云“呀”地一声，随后却是惊恐地掩住了自己的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沐书瑶。 “王小姐，你见过图上的圣物。”此时梅朵已止住了哭声，听到声音，立即问道。 这小姐她见过，是负责接待自己一行人的天璃人的女儿，可是自己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圣物，她又是从哪里见到的呢？ 莫非…… 顺着王丽云的目光，梅朵看向沐书瑶，不得不承认那是个美丽的女子，感受到自己的目光，那女子也坦然地与自己对视，眼神中丝毫没有心虚或者傲然。 “这…”王丽云听到梅朵问话，不由自主地看了沐书瑶一眼，才有些犹豫地开口，“不曾，臣女不曾见过此物。” “那你惊叫什么。”梅安昆也注意到王丽云的小动作，沉声喝道。 “臣女…臣女…臣女…只是觉得这圣物很是特别。”王丽云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几乎快埋进胸口了。 “王小姐，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实话实说。”罗皇不得不开口。 “皇上，小女说，她曾在清婉公主身上看到过类似的装饰物。”邹氏站起来代替自己的女儿回答。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沐书瑶身上。 而沐书瑶拉住要说话的顾洛儿与伊雨绮，缓缓站起身来，淡然地问：“请问王小姐是在何时见到本公主身上有类似胡桓圣物的饰品的？” “就…就是在偏殿里。”王丽云低声道。 “哦，在偏殿里？”沐书瑶冷笑，如此拙劣的谎言亏她说得出口。随即冷声问：“王小姐确定？” “清婉公主这是想以权压人吗？”沐嫣然跳了出来，虽然她与王丽云的关系已不如从前，可毕竟还是亲戚，而如今她又在打压沐书瑶，自己自然要出声相助。 “沐小姐何必心急，本公主也只是问王小姐几个问题，如果这也算是以权压人的话，那么沐小姐现在开口又算什么呢。” 说着不再理会沐嫣然红白交错的脸，眼眸扫向梅朵问道：“请问公主确定贵族圣物在公主一舞后仍在？” “那当然，本公主亲自确定过。”梅朵如天山东雪莲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傲然。 沐书瑶这才缓缓地看向罗皇与梅安昆道：“皇上，梅族长，适才从梅朵公主舞毕去更衣到重回宴席，本公主一步都未离开过座位，又怎可能与圣物丢失有关。”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看向王丽云道：“王小姐请到前面来，亲自指出本公主身上的哪样饰物与胡桓圣物相似了。” “之前本公主从未见过梅朵公主，更是第一年回京，实在不知胡桓圣物为何物，还请王小姐指出来。” 沐书瑶的话一出口，许多天璃的臣子暗自点头，这时间上去不上号啊，看向王丽云的眼神里就有了丝怪异。 见此，王丽云向旁边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走到场中央，却见沐书瑶已站着了，淡然地道：“请王小姐指教。”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看着像傻子？ 王丽云离开座位前的一眼，没有逃过沐书瑶的眼睛，顺着方向看去，正是周国公府阮家女眷的席位。 沐书瑶眼里闪过一抹暗芒，随即收回目光，淡淡地看向面前的王丽云。 却见她根本不敢对上自己的眼睛，随手指道：“就挂在公主腰带上。” 此言一出，连梅朵都觉得不对了，快步走到沐书瑶身前，向她的腰间细细看去，除了女子常见的荷包，玉坠，并无其他饰物，不由得转向王丽云，却突然“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梅安昆一听女儿尖叫，立即走了来，关心地问道：“梅朵，怎么回事？” “父亲，你看。”说着素手指着王丽云项间的项圈。 梅安昆顺着女儿的手看去，只见王丽云的金项圈上赫然挂着他们此刻正在寻找之物。遂想都不想，一把向王丽云的项间。 王丽云更是吓着不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也就在这时，梅安昆的手被人挡住，王家源寸步不让地盯着梅安昆道：“梅族长想干什么？” “哼。”梅安昆冷哼一声道：“王大人还是好生看看你女儿的脖子上戴了什么吧。” 梅安昆突如其来的动作和他的话，让场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王丽云身上，胡桓的使者团更是惊呼出声，“圣物！” 罗皇和一干大臣也愣了，不明白这胡桓的圣物怎么戴在王丽云身上，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指证清婉公主身上有胡桓的圣物。 大家都看到了，王家源自是不会看不到，他也懵了，怎么会这样，女儿这项圈明明是自同岁起就带着的，怎么会出现胡桓的圣物？ “王爱卿，这是怎么回事？”罗皇严厉地问。 仍坐位置上的邹氏，忙走到场中跪下道：“小女的项圈乃其去世的外祖母所赠，臣妇与夫君实在不知其中之意啊，请皇上明察。” 王家源回过神来，暗赞邹氏的机敏，推到死人头上是最好不过的法子，思及此，也拉着王丽云跪在邹氏身边道：“此物小女从小就带在身上，也许只是巧合罢了，请皇上明察。” “巧合？”梅安昆还未说话，梅朵却是怒气冲冲地从王丽云的项圈上扯下挂着饰物，翻过来，一个“梅”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怒瞪了王丽云一眼，将手中的挂饰捧到梅安昆面前道：“阿爸，你看。” 梅安昆一看到这个梅字，脸上的怒气更甚，“天璃皇上，我族是诚心与天璃交好，可王大人之女，为何要偷盗我族圣物，若是不给出个说法，我胡桓一族虽小，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族长这话是何意思？”罗皇安抚道：“事情还未弄清，请族类长稍安勿躁……”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皇上请看，这枚圣物上刻有一梅字，代表着我族圣女的姓氏。”梅安昆道：“难不成王大人的岳母也曾是胡桓圣女？” 罗皇看了金宝一眼，他立即走到梅安昆面前，双手执着托盘请走圣物，放在罗皇面前。 罗皇凑近一看，果然，金制的六角图形中刻着一个梅字，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新刻上去的，应该是存在了很多年了。 叹了口气道：“王爱卿，现在你要如何解释？” “那不是我的，那不是我的。”王家源还没开口，王丽云便摇头否认道：“那不是我的，我的项圈上只有一块猫眼石……” “云儿……”王家源急了，王丽云这话一出口，不就明刚才自己的话就是在欺君么，她可知道这欺君大罪有多重。 “啪。”一下，罗皇重重地拍了下面前的桌子，“王家源，你好大的胆，朕让你和你父亲接待胡桓使团，你就给朕搂这么大的蒌子。” 罗皇这一发火，天璃向有的臣子都坐不住了，纷纷离席跪倒道：“皇上息怒。” “息怒， 我们叫朕如何息怒？”罗皇气呼呼的看向王丽云道：“王小姐，你为何要盗取胡桓贵宾的圣物，你想挑起胡桓与天璃之间的矛盾吗？” “臣女不敢，臣女不敢，臣女是真不知道胡桓圣物怎么会出现在臣女身上。”王丽云惨白着一张脸说：“臣好真的什么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梅安昆厉喝道：“是你第一个说是见过圣物，难怪了原来就在你身上啊，你当然见过，只是本公主与你只曾有一面之缘。为何你要偷盗本公主贴身之物？其他的倒也罢了，就当本公主赠与王小姐的见面礼，可是这圣物却是万万丢不得的。” “公主，臣女没有，你要相信臣女。”王丽云跪爬到梅朵身前，眼角余光拉撇到还未加座位的沐书瑶，突然道：“清婉公主救命啊。” 她这一喊，众人又把目光聚焦在沐书瑶身上，就不明白，这位清婉公主和这件事的关系了，怎么王家小姐就是死咬着她不放。 沐书瑶却是淡淡地看了王丽云一眼，缓缓地道：“王小姐，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是本公主要你去盗取胡桓圣物了？” 还不等王丽云开口，沐书瑶接下去道：“慢说本公主从不知道胡桓一族的圣物为何，就算知道，也不会冒险去盗取，这关系到胡桓所有的百姓，本公主虽然读书没你多，却也知道人命的可贵，不管是天璃还是外族，只要是生命，就值得尊重。” “更何况，你瞧着本公主傻吗？”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王丽云愣了一下，几乎是反射性的摇头。 “既然本公主不傻，那么让王小姐盗取圣物后，何故主要小姐戴着招摇过市，然后引起梅朵公主的注意，接着让你供出本公主，本公主是有多傻才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一番话下来，梅朵是彻底对这位民间公主改观了，她们一族就是崇尚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级的，没想到这位出自乡野的女子，居然有着如此高洁的想法。 思及此，主动走到沐书瑶面前，向她行了一个胡桓特有的礼节，“没想到清婉公主有如此宽大的胸怀，梅朵为刚才对您的怀疑向您致歉。”说着直起身子对梅安昆说：“阿爸，我相信清婉公主与此次圣物失窃之事无关。”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宫内走水 说来这胡桓族人当真是奇怪的很，前一刻众人未完在纷纷指责沐书瑶，可自从梅朵说出那句相信的话以后，所有胡桓使臣团的人都闭上了嘴，连梅安昆不善的眼光也从沐书瑶身上移开，重新落在王丽云身上。 沐书瑶却明了，此时的梅朵是以一族圣女在说话，在他们这种少数民族里，圣女的地位是超然的，哪怕梅安昆身为梅朵的父亲，在这时却也不得不听从梅朵的话。 随即听梅朵说：“天璃皇帝，我族有规定，圣物一旦被盗就已经被污了，需要用盗取者的鲜血才能洗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王丽云已经软倒在地，邹氏也是呆呆地望着梅朵，似乎没听清她说的话。 沐书瑶却一点也没有同情之意，当这王丽云答应陷害自己的时候，她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无论成不成功，她都得死，也只有她那样的蠢蛋会相信别人开出来的条件，以为所有人都没人她聪明。 王家源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去死，立即向梅朵解释道：“公主息怒，小女实则并未盗取圣物，小女一直在宴席上，这点内人可以作证，小女又如何能去偷盗。” “可是你又如何解释圣物在她身上？”梅朵的眼里射出一丝寒光，“难道圣物长了脚，会自己走到千金身上，还是说她有意取代本公主这个胡桓圣女。” 王家源被这句话震得不轻，神智越来越模糊，怔怔一走到王丽云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拖到梅朵面前，虔诚地跪在梅朵脚下道：“请圣女处置亵渎圣物之人。” “老爷，你怎么能……”周氏终于被王家源的举动惊醒，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老爷。低低地唤道。 岂料，王家源根本不理会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梅朵。 沐书瑶和姚嘉对视一眼，这应该就是楚煜辰所说的，胡桓圣女的难缠之处，类似于催眼术一类的技能。 “天璃皇上，既然王大人对此都没有异议，这个偷盗者就请交由我族处置。”梅朵强硬地说。 罗皇绝对想不到，好好的一场宫宴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来，对于他来说，若能胜个王丽云平息此事，倒也是值得的，只是这梅朵居然能让王家源乖扶养听她的话，却是不得不防的人，面上却是一片沉重之意，“既然胡桓有些族规，朕就把人交给圣女与族长了，希望你我两族友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糟到破坏。” “一定，如此我们先告辞了。”说着胡桓一行人在梅安昆的带领下出了御花园。 见他们走了，罗皇也没了饮宴的兴致，挥手让大家自便，他则是一脸疲惫地回宫了。 皇帝这么一走，众人也三三两两离了御花园。 只是还未走到宫门口，却见那皇宫的深处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随之传来一声声警钟声响。 沐书瑶立即掀开车帘看向旁边的马车，此时与沐书瑶并行的楚煜辰也正好掀开窗帘，两人对视了一眼。 沐书瑶敏锐地发现，此时的他眉头紧皱了起来，脸上更是出现难得一见的忧虑之色，让沐书瑶心中一沉，立即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到沐书瑶的询问，楚煜辰展开眉心，收起方才的严肃表情，缓和了口气回道：“是宫中走水了！冬日里天干物燥，再加上今夜刚燃放过烟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说着，楚煜辰叫元飞加快车速，继续往宫门口而去。 而沐书瑶却是微微探出脑袋往后看去，只见马车后方的天空中已是冒起了浓浓的黑烟，一阵阵热浪席卷着呛人的黑烟滚滚往外边散开，而耳边的救火声与警钟声则是不间断的响起。 沐书瑶看着那冒烟的方向，心中细细的把皇宫的建造给描绘了一边，顿时有些吃惊的看向那起火的地方，居然是…… “公主，小心摔出马车！”花蕊看着沐书瑶差点便要把身子给探出马车外，立即出声制止。 ?只是，在沐书瑶坐进马车时，花蕊却是好奇的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心中暗道，是什么让向来针定的瑶瑶看得那么出神。 而此时沐书瑶神色间却是凝聚着一股凝重，从楚煜辰方才的回答以及语气看来，似乎宫中走水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的确，现下天干物燥，可是今日才下了雪，就算是柴火之类的易燃品届不太容易起火燃烧。 而且，若自己方才没有看错，那冒烟的地方可是罗皇的钦德殿，那里是罗皇日常起居的地方，那些宫人岂会如此大意，在除夕之夜发生这样的事情。 况且，自己方才步出内门时，一切都安好，根本不见丝毫走水的迹象。 可是这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钦德殿居然就走水了，从那浓烟的范围看来，还不是小规模的走水，怕是整个钦德殿都被烧起来了吧。 这种规模的火灾，要不中有雪水挡着，在这落后的古代，怕是早已漫延开去了。 当然，不排除有人蓄意放火。 “什么人，停下！”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呵斥声，随之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外面传来楚煜辰清冷的声音。 “见过璃王，见过清婉公主！”那声音又响起，只是这次的口气里多了一些尊重。 “回王爷，方才钦德殿起火乃是剌客所为，宫内还被刺杀了两个丫头，不过那剌客也被统领所伤，皇上大怒，立即让统领封锁了宫门，进出车辆一律严格检查，否则不准随意放出。” 闻言，沐书瑶悄悄挑开车帘一角，果见此时的宫门口聚集了不少各府的马车，纷纷排队等着出宫。 而那禁卫军统领带着自己的手下把守宫门，那双如鹰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各府的马车，不放过丝毫的细节。 而他的属下更是尽职，竟不顾那些马车内坐着的女眷，不但让女眷下车，更是进入马车内仔细的检查一番，更有禁卫军趴到马车底部检查，如此的谨慎小心，似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宫门被阻 而各府的女眷都是来宫里参加宫宴的，此时被强行要求下马车，一个个抱怨连连。 却在看到远处禁卫军统领阴鸷的脸色后，纷纷闭上了嘴，因此，此时宫门口虽聚集了不少车马，却也是较为安静。 “你在这里等着出宫，我回去看看。”楚煜辰叫过那将领吩咐几句，才对沐书瑶说。 “好。”沐书瑶点头放下车帘，坐在马车中，静候检查。 “请清婉公主下车。”这时，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沐书瑶让花蕊掀开了车帘，仪态款款的下了马车。 “下官刑部侍郎阮少祺参见清婉公主。”马车外站的不是禁卫军的人，却是周国公府的阮少祺。 见到此人，沐书瑶不觉眼皮一跳，这人是阮茹祺的亲哥哥，此时抢了禁卫军的差事，怕是即便自己的马车内没有什么，他也会想尽办法弄出点什么来吧。 眼角余光瞟到阮少祺嘴角泛起的那抹冷笑，沐书瑶心中不由得暗生警惕。 “公主，得罪了！”阮少祺虽也生得丰神俊朗，可是眼里多了的那一抹阴鸷，生生地破坏了一张好样貌。 而沐书瑶此时却是便浅笑着开口，“阮大人，恐怕不太方便吧！”沐书瑶开口道：“你是年轻公子，随意进入未婚女子的马车，似有不妥。” “怎么，公主心虚了？”阮少祺轻蔑地看着沐书瑶道：“下官如今是在执行公务，请公主不要阻拦。” “既如此，那请吧。”沐书瑶脸上显出无奈与委屈，带着几个丫鬟退至一边。 只见那阮少祺带着一名属下亲自走进马车，两人细细的在马车内检查了一番，随即指着马车小几角落，问道：“公主马车里为何有新鲜血渍？” 此言一出，宫门口的所有人都呆住了，那禁卫军统领匆匆走过来，对沐书瑶点了点头，就走进马车。 果见阮少祺所指之处有几滴不太明显的血迹，用手一摸，却还是温热的，显然是刚滴下的。 不由得看向沐书瑶道：“请公主解释一下。” 沐书瑶挑了挑眉，戏谑的眼光却落于阮少祺掩下袖下的左手，既然那么喜欢放血，本姑娘就再给你放点。 只是她还未说话，阮少祺却是迫不及待地说话了，“既然公主无话可说，现在又铁证如山，下官不得不请公主去刑部说话了。” 说着就要命人将沐书瑶的马车一起带走。 “慢着，阮大人，你也太心急了点儿吧。”沐书瑶朝花蕊微微看了一眼，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阮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本公主又没说无话可说，阮大人怎么就急着订本公主的罪了？” 说完又能看了那禁卫军统领一眼，见那人国字脸，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身材高大威武，看着吓人，但那双眸子却隐隐透着一股清贵之气，淡笑道：“听说统领方才将剌客剌伤了，不知那时阮大人有没有动手。” “阮大人虽是是刑部侍郎，却是文官出身，他也是刚刚才赶到宫门口。”禁卫军统领也觉得阮少祺做事太过武断，开口道。 沐书瑶眉头一挑道：“文官？”说着朝香芹点了点头，只见香芹会意地朝阮少祺的面前挥出一掌。 正当统领刚想却替阮少祺接下这一掌时，却见阮少祺身形微动，本能的躲过香芹偷袭的一掌，随之反击也手。 沐书瑶笑看禁卫军统领一眼，“这就是统领所说的文官？” 看着面前你来我往，战在一处的两个人，阮少祺的功夫虽不是特别好，却也不是简单的三脚猫功夫，明显是受过名师指点。 “香芹，回来。”沐书瑶则是高深地一笑，唤回香芹道：“我这婢女是璃王所送，专门护卫本公主的安全，阮大人居然能与她战成平手，真是深藏不露啊。” 阮少祺这才知道上了当，捂着左臂道：“公主谬赞了，不过是些粗浅的防身功夫罢了。 “也对，以阮公子的家世，即便是不从武，学点功夫也理所当然。”沐书瑶无所谓的耸耸肩 突然厉声问道：“那请问阮公子，你的左臂为何在滴血？” 众人朝阮少祺看去，只见他所站着的地方，已有一滩血渍，疑问的目光全都射向阮少祺。 阮少祺才想开口，便又听到沐书瑶说：“阮公子不会是说香芹伤了你吧，大家可都看见了，香芹是徒手与你过招，又怎么会伤了你的手臂，她还没有以手为刀的本事。” “你……”阮少祺一时哑然。 沐书瑶却不打算放过他，“阮公子，你作为一位世家公子，怎么能随意进入未婚女子的马车，你不觉得欠妥吗？” “下官是在执行公务，请公主不要随意污蔑下官。”阮少祺只得硬着头皮说。 “弄污本公主的马车，再诬陷本公主也是公务？”沐书瑶冷笑道：“本公主就奇怪了，明明前面还有好几辆马车，阮公子都只让禁卫军查，偏偏要亲自检查本公主的马车？还是阮公子事先知道本公主马车里会有血迹？”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看阮少祺的眼光也略带厌恶。 看着禁卫军统领正用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阮少祺心里一慌，才要说话，却又被沐书瑶抢先了，她看向方铁军道：“既然阮公子说本公主的马车不干净，烦请统领再上去检查一遍，免得有些人说本公主仗着皇恩，耀武扬威。” 只是她的话才说完，就听后面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清冷的男声，“怎么回事？” “见过璃王。”在场诸人见车帘下露出一张俊逸的脸，立即行礼道。 楚煜辰没理会众人，让元飞将自己推至沐书瑶，将手中的大氅披在其身上，才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吹次风，万一得了风寒怎么办？花蕊还不扶公主回马车？” “我那马车里脏。”沐书瑶直直地盯着阮少祺。 此时楚烛辰已把事情弄清楚，，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阮少祺，对禁卫军统领说：“你不是伤了剌客吗？这里有个受伤的人不去查，反而在此为难清婉是何道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惊见剌客 “下官不敢。”那禁卫军统领忙抱拳。随即转向沐书瑶道：“请公主上车。” “本公主没嫌疑了？”沐书瑶冷哼着看了一眼听了楚煜辰的话，脸色更加灰白的阮少祺，不动声色地问。 “公主是皇上的义女，怎会对皇上不利，是有些人故意为难公主了，请公主见谅。”禁卫军统领如今是巴不得沐书瑶快点走。 “可是本公主的马车脏了。”意的所指地问。 听出沐书瑶话里意思的女眷们纷纷鄙视地看了眼阮少祺。 这时，有辆马车上的车帘被掀起，露出一张年轻少女的脸，招呼道：“清婉，坐我们的车吧。” 众人看去，才发现那是长公主的车驾，纷纷行礼让道。 马车行至沐书瑶面前，里面传出一个沉稳的妇人的声音，“陈统领，今儿的事，你可得好好查查，你去问问那位阮公子，本公主的马车他敢不敢上来查，或许也会在车厢里发现几滴血的。” “下官不敢，长公主请。”陈统领瞪了阮少祺一眼，低头道。 “清婉啊，你就是太低调了，以后出来别坐马车了，摆上公主鸾驾，看这帮人谁敢冲撞你。”清惠长公主的话不留一丝余地。 “多谢长公主教诲。”沐书瑶福身行礼。 “好了，快上来吧，别真冻坏了。”伊雨琦亲自掀开车帘，把沐书瑶拉了上去，未了还眼神不善地看了阮少祺一眼。 花蕊几人也跟着上了后面那辆马车，两辆马车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离了宫门。 清惠长公主将沐书瑶送回沐府，众人见沐书瑶回来，立即抬出早已备好的软轿，车内沐书瑶同长公主母女二人道别，这才坐进软轿中，被抬进了沐府。 宫中如此大规模的搜查，外面的官员府邸早已是得到了消息，各家院落均是动用了家中所有的家丁侍卫看家护院，免得成了那刺客的藏身之处。 而此时虽然沐永年还未从皇宫回来，但秋姨娘却早让洪平安排了侍卫在各院落巡逻，以保证沐府的安全。 不过碧落居显然是用不着秋姨娘关心的，自有楚煜辰的派来的护卫守候。 累了整整一天，沐浴更衣后沐书瑶便睡下了，反正要这个异世也没什么亲人，过年如过日，何况还遇到了王丽云、阮少祺这样糟心的人和事。 只是睡至后半夜时，沐书瑶却被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给呛醒，心下立即敲起了警钟，悄声下了床，晶亮的双目借着月光扫视着自己的闺房。 看了一圈，却未发现任何异样，而那股血腥味却是在鼻下萦绕不散，这让云千梦立即把目光放到床后，脚下的步子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往床后移动，而每靠近一步，便觉那血腥味浓重一分。 “嗯……”而这时，从床后竟传来一声属于男子的闷哼声，让沐书瑶心中大惊，眼中寒意浓重，手中更是闪过一道银芒，另一只手紧紧的握拳摆在胸前保护自己。 “想过来就过来吧！”而那男子竟已是发现了沐书瑶，突然低声开口，沐书瑶随即听见一阵轻微的跌到声，想必是那男子想站起身，却体力不支而倒地了。 既然对方已是发现了自己，沐书瑶也不用再轻手轻脚地靠近，索性几步走到床后，却见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正背靠在床脚上喘着粗气，见沐书瑶靠近却是丝毫也不紧张，反倒是朝她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你就是刺客？”看着自己的闺房中多出这么一个人，沐书瑶的面色十分不好。 平日里虽不见有多少人守着自己的碧落居，但她知道，自己这里除了桂圆和莲子，还有不少楚煜辰明里暗里派过来的侍卫。 可为何会被这人人德而诛之的剌客闯了进来。 看着这个给自己惹来大麻烦的人，沐书瑶已是没有心思去揣摩他是如何闯进自己的闺房，只想着如何把他弄走。 “哼，胆小怕事的女人。你放心，我也不稀罕呆在你这里。”那男子似是看透了沐书瑶的想法，冷哼一声，口气桀骜不驯的说道。 ?云千梦见他伤成这样，说出的话竟然还那么嚣张，不禁被气笑了，“哦，本事那么大，怎么也伤成这样？” 说着用手戳了戳男人的伤口，使得他的血流得更欢了，毫无意外地引来了男人的闷哼，只听他咬牙切齿地道：“住手，若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还能动得了吗？”沐书瑶冷笑，在男人身上找了一处干净点的地方，将沾了血的手指擦净，轻蔑地说：“就算你是老虎，现在也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还不是任我拿捏。” 那男子见沐书瑶不但没有被自己的语气吓到，反倒是说出比他还狂的话，一时忘记自己身上有伤的直起上身怒道：“你……” 可他也只有这点力气了，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又牵动了胸口的伤口，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又靠在了床柱之上。 “老实说，你的运气真不好，本姑娘才遇到两个糟心的人，一肚子火正好没地方撒，你是勉为其难，当当这个出气筒吧。”说着眼里竟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 男子一时气煞，有气无力的斜靠在床脚上，双目满是杀气的瞪向沐书瑶，恨不能立即把面前的女子碎尸万段。 奈何他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不说，就连全身都已是使不出半分的力道，只能怒瞪这沐书瑶，勉强开口道：“你就不怕你们天璃的皇帝搜查吗？” “怕啊。”沐书瑶摊了摊手道：“所以我会把你弄出去。” 月光西移，清冷的月光透过木窗浅浅的洒进房内，沐书瑶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只见这男子虽穿着天璃男子的服饰，但他双目深邃、眉骨较高、鼻梁笔挺，身材高大修长，竟不像是天璃之人。 而那男子也是借着这抹月光打量起了面前的沐书瑶，只见面前的少女眉目清丽，一双美目晶亮若星辰，又隐隐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睿智与冷静，有着美丽饱满的红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找茬的 只不过一想到刚才那些气候死人的话，是从这张小嘴里冒出来的，男子也失了细细打量汰书瑶的兴致，只一经的盯着沐书瑶的双唇，眼中射出点点戾气。 沐书瑶却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轻击双手，花蕊等三婢女立即从屋外走了进来，风到沐书瑶屋里多了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都吃了一惊，香芹的手甚至已搭上了腰间的软剑。 却被一只小手按住，眼神却仍放在那虚弱的男子身上，吩咐道：“去找只麻烦，把这个麻烦东西装进去。” “你敢！”男子厉喝，可终究因为失血过多，狠厉的语气听上去没有多少杀伤力。 闻言，沐书瑶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男子面前，“你……你要干什么？”男子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沐书瑶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竟有些胆寒。 而沐书瑶却是单手抬起男人的下巴，面无表情地说：“你的运气很不好，正好撞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伤成这样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说着将男子有脸往旁边一撇，也许是故意的，男子的额头正好撞在床柱上。 许是男子失血过多，竟然觉得眼冒金星，于是他也怒了，“臭女人，敢这么对本，我，你最好今天把我弄死，不然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是吗？”沐书瑶平静地应了一声，“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还是先顾好现在的自己吧，把他扔进地下室，一会儿我好好出气。” 那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其中一个婢女走上来，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自己就动不了了。 这时男子才知道，原来这女子身边藏着高人，可她想用区区点穴就困死自己，也太天真了吧。 正要运起内力来冲开穴道，却听沐书瑶说：“没用的，你现在的内力也被封了起来，不用试图逃跑，我想留住的人，目前没一个能一声不响的离开。” 男子一惊，果然感到体内空空的，根本聚不起内力。 很快男子被带走，沐书瑶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拨开瓶塞，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顿时屋里浓重地血腥味消散无踪，余下的只有淡淡的果蔬香。 在她做事的同时，花蕊和香草也手脚麻利地处置了地上的血迹。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沐书瑶收起瓶子，让花蕊去开门。 门外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说：“花蕊姐姐，楚大将军正奉旨带人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再过一会儿就到沐府了，老夫人请公主拿个主意。” “老爷呢？”花蕊回头看了沐书瑶一眼，只见她摇了摇头，才问。 “老爷还未回来。”那小丫鬟是老夫人身边的，求了桂园莲子好久，才被允许进来，不过心下还是人点胆寒。 沐书瑶听到此，也不好再不出声了，示意花蕊打开门回道：“你是哪个院子的？”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老夫人跟前的荷花。”那小丫鬟见沐书瑶叫人开了门，脑袋垂得更低。 沐书瑶点点头，随即却道：“回去转告老夫人，请她吩咐府中女眷都呆在自己的院里，免得被前来收查的士兵冲撞了。” 荷花听了诧异地抬头问道：“公主不打算制止楚大将军吗？” “制止？怎么制止？”沐书瑶冷笑地看着荷花道：“方才你说什么？” “呃，奴婢说，公主，公主为何不制止？”荷花一愣还是把话重复了一遍。 谁料，沐书瑶却是摇头道：“不是这句，就是一开始你跟花蕊说的那句。” “呃，奴婢说错了吗？”荷花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掰开揉碎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有哪里不对的，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沐书瑶道：“求公主赐教。” “其实你没说错话。”沐书瑶顺手拿起桌上一个桔子剥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道：“你不是说楚大将军是奉旨前来么？既然是奉旨，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制止。” “可老夫人说您是公主，请您拿主意。”荷花不死心道。 “我不是出了主意了吗？”沐书瑶猛然站起身，将手里剥好的半个桔子扔回果盘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带头抗旨？”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荷花忙跪下请罪。 “行了，就这样吧，你回去通知府里的人吧。”沐书瑶重又坐下，对一边的花蕊说：“左右一会儿也会被人吵醒，不如你给我讲讲外面的新鲜事儿，就当听故事，打发时间了。” 荷花见两人自顾自地说话，不再理会她，才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退走了。 “这是清婉公主的园子，岂是你们能够乱闯的？”此时，碧落居的门口，桂园莲子同时现身，各自伸出一只手，拦着想要进院搜查的士兵。 “公主又怎样，本将可是奉旨……”楚守成一脸忠心为国的样子，却没料到，没等他话说完，沐书瑶自屋中走出道：“好一个忠君为国的将军，将军奉命搜查剌客不假，可将军也奉命闯入本公主的别院吗？” “沐书瑶，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这个公主的名头还不是靠我家辰儿得来的，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何资本在本将面前叫嚣，快快叫你的奴才让开，不然可别怪本将手下的士兵不怜香惜玉。” 沐书瑶无所谓地看了眼楚守成，反唇相讥道：“若本公主的头衔是不是靠楚煜辰得来，本公主不知道，但有一点本公主却是知道的很，那就是皇上皇后都对本公主很好，三不五时地会召本公主进宫叙话，明日是大年初一，本公主定会进宫拜年，只是若是被楚将军吓得今夜没休息好，明日在御前失仪，不知道皇上听了是怪罪本公主呢，还是怪罪将军？” “沐书瑶，你不要恃宠而骄，皇上是最讨厌这样的女子的。”楚守成被沐书瑶的话气着了，若是真出现这种情况，不用想也知道皇上会帮谁。 “恃宠而骄？”沐书瑶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然后才高声道：“今日值夜的亲卫出来一个。”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处置剌客 楚守信听沐书瑶叫亲卫，心底暗暗一惊，不过随即又释然了，断定沐书瑶在唬人。 要知道亲卫是些什么人？都是皇上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每一个的身份都不低于他这个大将军，皇上就算再宠爱沐书瑶，她也是过一个外姓公主，怎么会有亲卫护着。 可是不等他想完，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朝沐书瑶行礼，“卑职见过公主。” “刚才楚将军的话你可都听见了？”沐书瑶也不理楚守信，直接问。 “是，卑职会如数禀报皇上。”黑衣人拱手。 才转过脸，眼神冷淡地看向楚守信道：“楚大将军，请你领兵退离碧落居，这不是你能随便进入的地方。” “你谁啊你？你……”楚守信身边的副将毛躁地大吼，只是还没说完，脖子上就已多了一把森冷的长剑。 楚守信见了，长剑也出鞘了，刚想动手，却见黑衣男人将剑往副将军脖子前送了送，瞬间，那脖梗处就有鲜血渗出。 “尔敢？” “为何不敢？”黑衣男子一手亮出一块牌子，森冷的声音让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分，“擅闯公主别院，杀无赦！” 楚守信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又觉得这么退走脸上无光，一时间竟然是进退两难了。 这时，沐书瑶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日是除夕，本公主不想见血。”说完命花蕊关上房门。 沐书瑶的这句话相当于给了楚守信一个台阶，在黑衣人放不他身边的副将时，楚守信带着人就撤走了。 当然，楚守信是不甘心那么撤出沐府的，只是当他要强行闯入其他院子的时候，沐永年回来了，因此楚守信不得不从沐府撤兵。 沐书瑶听了侍卫的禀报只是淡淡地一笑，与自己何干？ 只是因为楚守信，她心里的火气又多了一分，待到沐府安静了之后，沐书瑶带了花蕊她们踏进阴暗的地窖。 一进地窖，扑面而来是浓重的血腥味，沐书瑶顿时秀眉紧蹙，嘴里嘟哝道：“又要浪费我的好东西了，回头得跟那人好好算算帐。” 香草不解道：“公主把他交给楚大人不就得了？” 闻言，沐书瑶猛的抬手轻敲她的额头道：“你以为你傻还是他傻。楚守信进了沐府就直奔碧落居，不是明摆着想抓我的错处，或者把错处加到我身上，这时候，我主动把剌客交给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说到这里，沐书瑶扫了眼香草和香芹，淡淡地接下去道：“真要把人送官，我不会自己送到皇上面前啊，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赐，交给楚守信，只会给自己惹祸，我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几人说着，已经站到那男人面前，丢进地窖后，他身上的麻袋已放解来，如今那人就这么软软地扒在地上。 那男子听到脚步声，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沐书瑶时，两眼顿时冒出火花，恨不能马上杀了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今天是我们天璃的除夕，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在这种喜庆的日子见血了，但惹你的眼睛再惹我心烦，我不介意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意识到沐书瑶不像是说着玩的样子，那男子收敛了眼里的怒意。 沐书瑶点头，“果然识时务，只是不巧的很，因为你，我又遇见个糟心的人，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呢？” 那男子自然是说不出话，只是盯着沐书瑶的眼里浮现出一抹讥笑。 “你这是笃定我不敢杀你吗？”沐书瑶当然看出男子眼中的不屑，淡淡地道：“我虽不喜欢见血，可是折磨人的法子却有不少，你想试试吗？而且说不定到最后，你会求着我杀你。” 沐书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认真，地上的男子虽无法说话，却不知为何，只觉得背脊上凉凉的，竟有一丝陌生的情绪袭上心头。 那是一种叫害怕的情绪，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了，可是如今在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面前却产生了，让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沐书瑶可不会理会他的情绪，只叫上香草和香芹，把人再次用麻袋装起来，出了沐府的高墙。 “公主，咱们这是去哪儿？”直到坐进方华停在侧门的马车，香草才开口问。 “自然是一个好地方，本公主今晚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有个倒霉鬼撞到枪口上，本公主不用来撒撒气就太可惜了。”沐书瑶转目看了露出一个脑袋的男子，并不怕自己的身份被对方知道。 “原来你是个公主？住在沐府，那一定是那位莫明其妙上位的清婉公主。”男子此时已能说话，听到沐书瑶和香草的对话，冷笑道：“还不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东西。” 他的话音才落，就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甚至没看到是何人出手的，自己脸上就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 “我警告你……”那刺客眼露凶光的直瞪着沐书瑶，刚想发狠话，却被闭目养神的沐书瑶，懒洋洋的截断了。 “有时间废话，不如养精蓄锐，一会可有你忙的。”一句隐晦不明的话，让那刺客闭了口。 香草和香芹互看了一眼，再看看花蕊脸上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有一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 香草凑近花蕊问道：“花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花蕊笑看了她和香芹一眼道：“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公主现在气不顺，今天这人要倒霉。”之后就闭口不言了。 马车一路狂奔，夜间的寒气透过翻飞的车帘侵入马车内，消减了几人身上的热气，同时也让人冷静了下来。 香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一闪而逝。 而随着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的时间越长，似乎距离方才的寂静也越发的远。 直到此时耳边已是能够听到一阵靡靡之声，阵阵香米分花枝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奢靡之气，让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公主，到了。”驾车的方华停稳马车，在外面低声说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两个选择 “好！你先带他从后门进去，我一会就到。”沐书瑶略微勾唇，随即睁开双目，扫了眼面色越发难看的刺客，低声吩咐着方华。 只见那原本垂放的车帘顿时被掀起，那焦大已是弯腰挤进了马车内，找上他便进了一座绣楼的后门。 由于车帘翻动，香草与香芹也看清了马车现在所处的位置，不由得皱眉道：“公主，这地方……” 可花蕊却是明显有准备，不慌不忙的从座椅之下拿出一个包袱，从里面挑出四身颜色素雅的男子衣衫，不等香草等人拒绝，便塞进她们怀里。 自己则迅速换好男装之后，把大氅给沐书瑶披上，随即把风帽小心的戴在她的头上，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立即出现在香草二人眼前。 见她们两不动，沐书瑶歪头一笑道：“怎么，还想进去看看热闹？” “可是，公主，这地方……”香芹有些犹豫，若是让王爷知道，她们和公主来这种地方，非把她们剁了不可。 沐书瑶看出她们的犹豫，倒也不勉强，“若是不想进去，就在马车上等我，今天的气我一定要出。”说着和花蕊一起下了车子。 香草二人互看了一眼，也只得换了男装，快步跟在沐书瑶身后。 与前院的莺燕欢笑之声不同，虽然处于同一片土地，可这里竟没有一个美娇娘出没，让香草两人诧异不已。 沐书瑶在方华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站定在一间厢房门口，里面传来莺莺燕燕地娇声嗲语和男子的怒吼声。 这时方华已上前敲开了厢房门，房门几乎是立即就从里面被打开，香芹还来不及阻止，沐书瑶就已经踏进房内，两人对视一眼，也只得无奈地跟上。 出乎香芹等人的意料，厢房里虽站着十几名燕环肥瘦的青楼女子，却没有一个人缠上男装的沐书瑶。 只见这些青楼女子衣衫颜色艳丽、穿着暴露，一个个浓妆艳抹，浑身上下散发这一股子的媚俗之气，令人望之生厌。 那些女子对跟着沐书瑶进门的香草香芹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无声地退了出去。 直到那扇房门隔绝了外面的靡靡之声，香草二人才注意到见那刺客正躺在床边的软塌上。 只不过，此时他的身上竟穿着青楼女子的衣衫。 一件红色的肚兜在淡黄色的纱衣下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让人浮想联翩，方才一头凌乱的长发也早已被人打理整齐，那云髻上竟还戴满了廉价的珠钗与鲜花，怪异的装扮让人忍俊不禁。 沐书瑶一本正经地欣赏了半天，点头笑道：“这个造型倒是很适合你。” 而那刺客似乎是累了，面对沐书瑶的嘲笑竟闭上了双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哎，是谁给你换的衣服，怎么那么粗心，连妆都没有上？”沐书瑶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惊叫了起来。 而听到这话的刺客却是猛然睁开双眼，那满是血丝的眸子中尽是恨意，可沐书瑶却是冷冷一笑，这只是开始。 随即转开头，见梳妆台上放着胭脂水粉，一时玩心大起冷声道：“今天就便宜你了，本公主亲自为你上妆。” 说着将东西一样样的拿起，一件件的放下，半饷才拍了拍双手，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你们看这妆容怎么样？”沐书瑶拉着花蕊三人一起欣赏。 花蕊也一本正经地点头，“这个妆容十分适合他，要是这样的他登台，一定能为这家青楼赚不少钱。” 那剌客恶狠狠地瞪向沐书瑶主仆，“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不必如此的羞辱人。” 沐书瑶突然凑近剌客，几乎是脸对脸，轻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早说过，不杀你只是因为今日日子不对，不过本公主倒是觉得花蕊的主意不错，你觉得呢？” 话语是带着询问，可是话气里的冰寒之气却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你敢？”那剌客气急败坏地喝道。 “为何不敢？”沐书瑶冷笑，“你千辛万苦潜入天璃，想必是十分喜欢天璃的京城，不如就呆在这儿别走了，若是你觉得这倚红楼呆着不合适，旁边的那家快活楼必定适合你。” 听了这话，莫说是剌客，就是香草与香芹也是一惊，公主怎么会对这种地方了如指掌，那快活楼是什么地方？明着是一家酒楼，暗地里却是一些京城有特殊癖好的权贵常去的地方，公主怎么连那里都知道？ 那剌客也是一惊，随即冷静地吸了口气道：“清婉公主，咱们打个商量，你助我离开此地，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我要你的人情来干什么？”沐书瑶冷笑道：“放心，那些认识你的人，绝对不会认出你来的，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让你回去。” 正说着话，小芳敲门进来了，“公主，前面都准备好了。” 沐书瑶点头，“让人带他上台，价高者得。” “是。”随着小芳的应声，外面走进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由分说就把剌客架走了。 “我们也走吧，天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沐书瑶见人被带走，也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公主，为何不把此人交给皇上？”香芹坐在马车里不解地问：“要是被他逃了，不是放虎归山么？” 沐书瑶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道：“我是想到问，我为何没有把此人交给楚煜辰吧？” “奴婢不敢。”香芹立马低头。 沐书瑶却笑了，“没什么敢不敢的，你这样想也是为我好，只是这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楚煜辰是朝堂之人，不适合出手。” 香芹闻言，一怔，抬眼去看沐书瑶时，却见她已经闭上双目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她再看向花蕊与小芳，只见两人也在窃窃私语。 公主说王爷是朝堂之人，不适合出手管那剌客，那就说明，他不是朝中之人，江湖人怎么会进宫剌杀皇上呢？是受人所雇，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五妹妹没了 一时间，车内寂静如夜，只听见马蹄和车轮在青石板上留下的声音。 不一会儿，马车停稳，车外传来方华的声音，“公主，到了。” 花蕊两人先下车，随后扶新旧沐书瑶下车，此时她们已都换回家了女装，香芹香草跟在沐书瑶三人身后，从侧门进了沐府。 而这次沐书瑶却没有急着回碧落居，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四个丫鬟对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绕过假山，走过回廊，沐书瑶竟停在她刚回沐府时住的院子门口。 只是如今的青园比她刚回来时见到的还要破败，连院门都有些岌岌可危可危了，沐书瑶小心地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扑面而来是尽是破败之气，院中原本该是青葱长绿的松柏上，此时竟也挂上了不少枯枝，想来是自她搬离后，就没有人再来打理过，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沐书瑶也不是否怎么回一味，今日竟心血来潮的想到这里来看看，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冷冽的风中竟夹杂着丝丝烟火之气。 不止是她，身边的四个丫鬟也闻见了，花蕊和小芳举高灯笼喝道：“谁？谁在那里？” 显然，躲在青园里的人没想到在这个夜晚还会有人来这里，一时心急，咣哐一声，似乎踢翻了什么东西。 香芹香草二人立即如离弦地箭一般冲到声音处，不一会儿拽着两个人出来了。 “三妹妹发、四妹妹，这么晚了，你两个躲在这儿干什么？”沐书瑶上前看了看沐婉和沐佳晴的脸色，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到沐婉婷身上。花蕊也眼明手快地给沐佳晴披了件披风。 “二姐姐。”沐佳晴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才要说话，却见香草拿着个铜盆过来，里面竟还有几张未烧完的纸。 沐书瑶见了眼露不解地看向二人，温和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给谁烧纸钱。” “二姐姐请你不要说出去好吗？”沐婉婷也知道除夕夜偷偷烧纸钱是犯忌讳的事儿，如果被爹爹知道了，轻则是一顿打骂，重则可能就是动用家法了。 “那你们总该告诉我，是什么事吧。”沐书瑶看了沐佳晴一眼，却见她脸上尽是威哀之色，便转头看向沐婉婷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姐姐，五妹妹她，她没了。”说完眼里的泪已滚落了下来。 “五妹妹没了？”沐书瑶乍一听这消息，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古怪，转头去看沐佳晴，只见她眼里也落下泪来，只是眼里闪过那么一丝快得抓不住的情绪，沐书瑶见了心中的古怪之感越甚。 “今，今日，你们都去参加宫宴时，莲花庵的一位小师傅来通知的，说是五妹妹病了一个多月，今日一早去的。”沐婉婷哽咽着说。 “病了一个多月？”沐书瑶重复了一遍，“难道她病的时候，莲花庵的人就没来通知父亲吗？她好歹也是沐府五小姐，纵是出家了，莲花庵的人也不会如此慢待于她吧。” “二姐姐是不知道，听那小姑子说，五妹妹刚病，她们住持就派人通知母亲了，可母亲却说……” “夫人说什么？” “母亲说，出家便无家，请住持看着办。”沐佳晴接着说：“还是叶姨娘拿出自己的体己让莲花庵的姑子好好照顾五妹妹。”沐佳晴感激地看了沐婉婷一眼，才又接着道：“奈何莲花庵地处荒僻，五妹妹又已病重，折腾了一些时候，也就去了。” “是今天没的？”沐书瑶不自在地问，不管怎么样，她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一时想不通怪异在何处。 “是。”沐佳晴回了一个字，遂又垂下眼帘不说话了。一般人总以为，那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哪怕以前常被她欺负，如今突然离世，做姐姐的自然会伤心。 可是沐书瑶却越来越觉得古怪，但又想不通古怪在哪里，似乎一切又是合情合理的。 “你们快回去吧。”沐书瑶叹了口气，这事指望沐永年和王夫人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自己来，便道：“等过了这一两日，我让人去把五妹妹接回来，也让她体体面面的走。” 虽说她很不喜欢沐雨晴，但是，人死如灯灭，什么恩怨也都了了，自己又何苦揪着不放。 谁料，沐佳晴却是摇头，“莲花庵的姑子带话来说，五妹妹走前有遗言，不想被葬入黑漆漆的泥土里，她怕虫子咬她，让住持将她的遗体化成骨灰，葬在娘亲身边。” “既然是她的遗愿，自然是以死者为大。”沐书瑶面色肃穆的说：“改天，我跟老夫人说一声，带你们一起去莲花庵，让住持为五妹妹做场法事超度一下，也算全了我们姐妹之情了。” “妹妹替五妹妹多谢二姐姐了。”沐佳晴福身行礼。 “你们也快回去吧，大年夜在这里烧纸钱，若是被父亲抓住总是不好的，我知你们心里难过，但我想五妹妹天上有灵，也会理解你们的。”沐书瑶再次提醒。 “是，妹妹们告退。”沐婉婷带着沐佳晴匆匆离了青园，往叶姨娘的院子走去。 沐书瑶看着铜盆里的纸钱发了一会儿呆，才吩咐香草把痕迹打扫干净，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碧落居。 回到碧落居，小芳立即给拧了个热帕子，让她洗脸，香草将屋内的火盆拨旺了不少，花蕊将桌上的冷茶换热，香芹则去吩咐厨房烧水，好让沐书瑶沐浴。 喝了口热茶，沐书瑶感觉身子回暖了不少，又见四个丫鬟各自忙碌，笑道：“都别忙了，今儿是除夕，一会儿你们谁去弄几个小菜，咱们自个儿小院里的人也吃顿好的，大家都忙了一年了。” “可是，公主现在挺晚了。”香草有些为难地说，虽然沐书瑶的提议让她很意动，但也知她明天还得早起，睡得太晚不好。 “没事儿，全当是守岁了。”沐书瑶摸着肚子道：“何况就宫里吃的那些东西早消化完了，你们总不至于让我饿着肚子去睡觉吧。” “好啊，那我和花蕊去，香草你去地窖里拿瓶酒，咱们也好好过个年。”小芳高兴地说：“大家都没有亲人在身边，我们就全当彼此是自己的亲人了。” 第二百四十章 拜年 这一夜，碧落居除了楚煜辰派过来的侍卫，还有罗皇肖像过不的亲身卫以外，大家都喝得有醉意。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 当沐书瑶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迷迷糊糊的在床上呆了好长时间，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大年初一。 好像有几家说好了去拜年的，沐书瑶 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那么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穿好衣服出门，先是往明辉堂去，无一意外地看见沐家人都在，且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似乎一点也不为沐雨晴的早逝感到悲伤，特别是沐佳晴，她竟然一脸笑意地坐在沐嫣然身边说话，从她现上一点也看不出昨晚的愁苦之色。 “哟，咱们家的公主架到了，快，然儿快起来给公主行礼。”王夫人捏着嗓子尖刻地说。 沐永年则对沐书瑶的行礼视而不见，连带着老夫人也没给她好脸色。 “既然沐府的人看我都不顺眼，那我还是出门好了。”沐书瑶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巾人家的冷屁股，何况她是真的有事要做。 “你给我回来。”沐永年喝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成天的往外面跑，哪有一个姑娘家跟你一样的。” 沐书瑶似笑非笑地看向沐永年道：“父亲还有事？今天我答应了安阳王府的老王妃去看她，怎么，这也算是乱跑？还有昨夜皇宫进了剌客，我当然得进宫去问安，再说父亲你不是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样子吗？所以我出去了，大家都舒服。” “说到昨夜的事情，你为何不在楚将军搜查沐府时出来主持大局。”沐永年说到这个就气，这里有一个受宠的公主，却一点也没给自家带来什么利益，反而还让楚守信那个莽夫顶撞了几句。 沐书瑶听了这话，不禁冷笑，“父亲这话错了吧，家里有老夫人，夫人，再不济还有嫡长女，都能主持大局，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庶女硬出头了。” 一边的王夫人听了这话，冷哼道：“算你识相，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庶出的。” “你给我闭嘴。”沐永年回头瞪了王夫人一眼，却也没纠正沐书瑶所说的嫡庶之分，想必他心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嫡女，沐书瑶如是想。 “可你是公主，难道还不能拦着区区一个将军吗？”沐永年语带责怪地质问。 “父亲又错了，请问父亲，昨日楚将军是不是奉旨搜查。”沐书瑶看了眼满脸得意的王夫人，平静地问/ “虽然是，但是……” “即然是奉旨，我又有什么立场不制止，难道父亲是希望我抗旨。”说到这里沐书瑶顿了下道：“父亲可想清楚了，我若是为沐家抗旨，不但我会获罪，难道沐家就跑得了吗？你们阻止楚将军搜查，他随便一个罪名就可以让沐家万动不复，所以父亲，与皇上对着干的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沐永年被沐书瑶堵得哑口无言，连带着窝了一肚子火的老夫人经过沐书瑶的一翻话也清醒了过来。 见无人再说话了，沐书瑶潇洒转身回了碧落居，她可不想大年初一就对上这些讨厌的人。 接下来的第一站就去了安阳王府，孟氏一听是她来了，忙叫身边的管事嬷嬷把沐书瑶领进老王妃的院子，她可不希望大年初一，又出现上次的事情，安阳王府丢不起那个人。 “老王妃，华姨，新年好！”沐书瑶给老王妃和孟氏拜年。 老王妃听了不乐意了，瞪着沐书瑶，中气十足地说：“这孩子，给我儿媳妇叫华姨，怎么还那么见外的叫我老王妃，叫江祖母。”老王妃娘家姓江。 “老王妃，这不合规矩。”沐书瑶笑道：“书瑶知道你疼我，可这么叫怕是给府上的一些人听见了不好。” “你管他们说什么呢。”老王妃佯怒道：“爱听就听，不爱听也得给我受着，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小算盘，你尽管改口，了不起我去皇上那里请道圣旨，收了你做干孙女，想来他也不会不同意。” 沐书瑶对这位老王妃的脾气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见沐书瑶还不松口，老王妃改为利诱，“丫头今儿你要是不改口，可就没有红包拿了，祖母可给你准备了大大的红包。” 见老王妃一副小孩子心性，又见旁边孟氏和顾洛儿也捂嘴直笑，沐书瑶无奈地道：“那我管您叫声江奶奶吧，在民间，奶奶可比祖母亲切多了。”见老王妃眉头皱了皱，沐书瑶赶紧又加了句。 这才见老王妃的眉头舒展开，自语道：“奶奶？”随即又点头道：“嗯，听着是亲近，瑶丫头，以后这这么叫，来，这是奶奶给你的红包。” 说着从身后嬷嬷手中拿过一个大大的荷包，塞进沐书瑶手里，随即又对那嬷嬷吩咐道：“兰儿，去我房里，把箱子里那盒首饰拿出来。” 兰嬷嬷领命进去了，不一会儿，便捧了个紫檀木匣子出来。 看到这匣子，孟氏疑惑地问：“母亲您这是……” “认了个这么好的乖孙女，总不好不给一点见面礼吧。”老王妃笑呵呵地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只牡丹弄蝶的步摇戴在沐书瑶头上，今日她正好穿了一套浅绿色的冬装，与这支步摇正好相配，“看看，多好看。”老王妃示意兰嬷嬷拿个铜镜过来，让沐书瑶自己看。 只见那被打磨薄透的绿翡翠叶托着羊脂白玉雕成的牡丹，莹透无暇、白如凝脂，玉雕牡丹间一只白黄相间羊脂玉蝶驻足蝶翼半展，雕得栩栩如生。 “江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沐书瑶说着就要取下头上的步摇。 “哎，戴上了就不要再拿下来了，我老了，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不过是堆堆灰尘，还不若你们小丫头戴出来，也不负当年雕刻师傅的手艺。”老王妃按着沐书瑶的手不让她动。 “可您不是可以给洛儿姐的吗？”说着沐书瑶的眼光转向顾洛儿，却见她脸上没有半丝不悦，反倒说：“瑶儿，祖母给你，你就收着，我不缺首饰的，何况你没看见祖母那里还有一大盒呢，将来全是我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再遇色鬼 “死丫头，净惦记祖母的好东西了，瞧瞧你现在那副小样，整个儿一小财迷。”老太妃佯怒地斥道。 众人听了纷纷笑了，连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忍俊不禁。 正这时候，丫鬟来报，林侧妃来给老王妃请安，屋子里原本的欢声笑语就如突然卡带了一样，硬生生地停住了。 老王妃和孟氏收起了笑容，换上一副王妃特有的持重，才吩咐让林则妃进来。 林侧妃其实在老远就听见屋里的笑声，进到屋里却见大家都沉默地喝着茶，心中一阵暗恼，却不得不唯持脸上的笑容，款款上前道：“妾身见过老王妃，给老王妃请安，见过王妃姐姐，见过郡主见过清婉公主。” 顾洛儿和沐书瑶双双站起身，冲林侧妃微微欠身。 顾洛儿更是道：“祖母，母妃，林侧妃，你们聊着，洛儿带清婉去阁楼坐坐。” “去吧，好好招待瑶儿。”老王妃发话道。 两人刚踏出宁寿堂没几步路，沐书瑶却见迎面走来一穿着锦锻的男子，不是年前意图在府门口轻薄自己的林恒还有谁？ 只见林恒此时也看到了顾洛儿与沐书瑶，整理了一下衣衫才上前行礼道：“见过洛儿表妹，清婉公主。” “林表哥怎得新年也不回花城与父母团聚？”顾洛儿见此次林恒还算是有礼，便随口问道。 林恒听了这话，心里升起一阵怒意，但想到姨母刚刚嘱咐自己的话，生生地把怒意压了下去，扯出一抹笑意道：“父亲母亲来信让我好好用功，准备今年的春闱，家中还有弟妹照应，叫我不必挂心。” “那就预祝林表哥此次丹宫折桂了。”顾洛儿懒得跟林恒周旋，尤其是是看他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更加不顺眼。 因此说罢，就要侧身绕过林恒向前走。 却不料林恒却是斜跨一步，张开双手道：“表妹何必急着走呢，我听说你昨日在宫宴上突然晕倒，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顾洛儿眼中一闪即逝一道冷芒，随即笑着开口道：“多谢林表哥关心，洛儿只是不小心在宫宴前贪看雪景，有些着凉，休息一夜自然无事了。” 林恒了然地笑了笑，那双眸子朝沐书瑶那纤细合度的身段瞧个不停，不时的，那眸子中竟还闪过一抹让人生厌的好色之光，竟开口道：“几日不见清婉公主如今真是越发的漂亮了。” 沐书瑶闻言，眉头微蹙，直觉得不喜，尤其那油头粉面的形象，与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更是透着让人作恶的光芒，便扭头不去搭理他，径自转头道：“洛儿姐，你不是说有好东西给我看吗，我们快去吧。” “公主，何必距人与千里呢。”林恒轻佻地说：“尊称你一声公主，是给你面子，别以为自己真就是公主了，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给本公子做妾室都不配。” 说着竟是伸手打算摸一把沐书瑶的脸蛋。 “你……”顾洛儿见之不由得大怒，她知道林恒心术不正，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大胆，当着自己的面对沐书瑶不尊重。 这时，沐书瑶伸手拉着顾洛儿的手往旁边移了一步，跟着沐书瑶的香草早已转到林恒的身后，抬起一脚往前踢去，让收势不及的林恒猛然往前跌去，整个人跌了个狗吃屎，方才那翩翩公子的形象顿时荡然无存。 “林表哥怎的这么不小心？走路也会跌倒？若是走路不稳，还是回家好好再学一遍出来见人。”顾洛儿冷眼盯着狼狈地爬起来的林恒，戏谑地说。 林恒本还未反应过来，可此时见香草丫在自己身后，顿时明白方才定是那丫头踹的自己。 “贱婢，你敢踹小爷。”说着一步一步地逼近香草，待看清了她的长相后，原本满是怒意的脸上，挂上了征服欲，轻佻地道：“小丫头，在沐书瑶身边永远是个奴婢，不如跟了本少爷，本少爷包你说香的喝辣的。” 话音还未落地，林恒便探出双臂，打算抱住香草…… 香草大惊，可一旁的花蕊却是气定神闲的看了沐书瑶一眼，顺手从走廊外的松柏中折下一根软软的枝条。 素手轻捏林恒的肩头把他调转了面，随即快速出手，扳过林恒的双臂，迅速的把那枝条缠绕在林恒的手腕上，把他给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林恒万没有想到沐书瑶手下的丫鬟竟然有如此的伸手，挣扎着想解开那枝条。 可花蕊却是用的船人系绳的方式打的结，看似简单却十分的难解，饶是林恒急得满头大汗，那枝条上的结依旧是不见丝毫松动的迹象。 “沐书瑶，快叫你的贱婢放开我！”此时林恒哪里还有戏弄佳人的心思，自己这幅被绑的模样若是被安阳王看去，那他可就死定了，一着急，便连名带姓的喊着沐书瑶。 沐书瑶却不理会他，转头在顾洛儿耳边问了句话，只见顾洛儿听之，眼睛一亮，却对于林恒升不起一点怜惜之情，携着沐书瑶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花蕊和香草等人则拖着被捆成一只粽子的，拽着垂下来的枝条，跟着沐书瑶往前走。 而林恒此时反手被绑，只能倒着走路，又因为顾洛儿带着沐书瑶走路极快。 花蕊她们也紧跟其后，几次差点跌坐在地，狼狈之像毕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们这是要带他去何处，却又因为此事太过丢脸，不敢放声大呼。 而由于天气寒冷，众奴才都躲在屋内烤火，倒是无一人注意到林恒如今的窘相。 “让他好好在里面洗洗脑子，省得整天都想着那此肮脏的东西。”顾洛儿冰冷着声音开口。 不等林恒反应过来，花蕊她们猛地伸出双手，把林恒推进了身后的已结了薄冰的荷花池中。 “扑通”、“咔嚓”伴随着冰层破开的声音，林恒被扔荷花池中，冰水立即包围了他的全身，让他瑟瑟发抖，张口想骂，却只听得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二章 遇劫 一晃就到了年初五，京中该拜年的人家，沐书瑶几乎去了个遍，倒是因为这几天忙碌，一直没见着楚煜辰。 年初六这天，沐书瑶只说要带沐婉婷二人出去进香，便带了二人直奔城外的莲花庵。 到了庵中，沐书瑶才知道，住持已把沐雨晴的遗体火化，她们见到的不过是个骨灰坛，听了沐书瑶的来意，住持哪有不同意之理，立即吩咐下小姑子们准备。 一场法事做下来，天已渐黑了，沐书瑶叫花蕊等人扶着哭晕了几次的沐婉婷与沐佳晴跟住持告辞回府。 回到车上，沐书瑶微闭双目，靠在车厢里养神，沐婉婷也真是哭累了，亦学着她的样子也靠在一边。 只有沐佳晴虽然也靠在一边，眼睛却是微睁地看着周围。 沐书瑶敏锐地感到了沐雨晴的反常，给花蕊递了个眼神。 花蕊会意，佯装不小心地碰了沐佳晴一下，果见她快速地睁大眼睛道：“怎么啦？” “四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花蕊低头认错道，手里还倒了杯水递给沐佳晴，“四小姐，喝口茶吧。” “谢谢。”沐佳晴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大了，正好借着喝水的机会，掩饰眼中的精光。 沐书瑶仍旧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将沐佳晴的一言一行都收于耳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来，这次回程不会太平啊。 正想着呢，她的的耳朵敏感地颤动了一下。 ?她听到一种声音，好似有东西破空踏风呼啸而来，带着浓烈的杀意急速逼近。 她与几个丫鬟同时睁眼，也同时做出本能的反应，身体后仰，直奔窗口。 香芹则抽出腰间宝剑对着面前的车帘子横着就拦了过去，同时冲那车夫叫了声，“小心！” 就在沐书瑶窜出窗外的同时，花蕊和香草各自拉着沐婉婷和沐佳晴窜出车子，而香芹的剑身被一支利箭击中，力道极大，震得她虎口都发麻。 不过好在是躲过这一劫，若不是发现得早，这支箭射向的位置刚刚好就是沐书瑶的心口。 香芹倒吸一口冷气，二话不说，也顺着车窗扑了出去。 ?几人离得不远，落地之后马上会合，沐书瑶担忧地问：“大家都有没事吧？” “哇！”直到此时，似是被吓呆了的沐佳晴才大声地哭了出来，挣扎着跑到沐书瑶身边，扑到她身上哭道：“二姐姐，我怕。” “不怕，有二姐姐在呢，定不会让你们受伤，三妹妹你也一过来。”沐书瑶一手搂着沐佳晴，一手对沐婉婷招了招。 很快地，无数名黑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几名女子团团围住。 这些黑衣人也不废话，手提长刀上来就砍，砍得沐书瑶直皱眉。 特么的这种情况的标准启动模式不是先来几句开场白的吗？ 然后是她问问对方是谁，再然后对方再说“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好交待的”，这样才对啊。 沐书瑶等三人被五名丫鬟护在当中，而她们外围又是一圈黑衣人，这种情形怎么看怎么都怪异。 只是实际动手的只有香草和香芹两人，花蕊与沐婉婷、沐佳晴的丫鬟则护在各自主子的身边，除了花蕊与沐书瑶，其他人皆是浑身打着颤。 香芹和香草的武功极高，剑法出神入化，但沐佳晴却总是出奇不意地拉着沐书瑶往人多的地方冲，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坏了，还是故意为之，看得香芹直皱眉。 而沐书瑶却是由着她窜来窜去，甚至连方华和小满要帮忙也被她制止了，她倒想看看是什么人那么大胆敢对她动手，这其中沐佳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眼前黑衣人越打越多，香草和香芹也越来越吃力，沐书瑶没心思再跟沐佳睛周旋，只不过还没等她动手，那沐佳晴被自己的婢女拉着，竟瞅了个空档跑出了包围圈。 而她跑出去的时候，也不忘拉着沐婉婷的手，那些黑衣人竟像没有看到她们四人一样，让她们就这么跑了出去。 远远的，沐书瑶还听见沐婉婷声嘶力竭的声音，“二姐姐……” 沐书瑶的眼睛微眯，正好一个黑衣人举刀砍向她，她一个偏头，躲过了那人手中的刀，回手却甩出手中的银针，那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了。 由于现场少了沐婉婷等人，沐书瑶也没了顾虑，挥手命方华和小满加入战局道：“速战速绝，留个活口问出他们的来历。” 有了小满二人的加入，还有花蕊小芳的帮忙，围攻沐书瑶等人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谁也没想到这清婉公主身边两个娇娇弱弱的侍女也有功夫在身，似乎连沐婉公主自己都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 领头的黑衣男子便萌生了退意，可沐书瑶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些人，对着另一批加入进来的黑衣侍卫道：“尽数诛杀，一个不留！” “瑶瑶，你就不想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沐书瑶却是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这种小事也要我处理，要你来何用。”说着竟是在花蕊几人的搀扶下，径自上了马车，准备离去。 “没良心的小丫头。”楚煜辰轻笑了一声，对侍卫们说：“都听到未来王妃的话了，要是放走一个活口，军法处置。”说着跟在沐书瑶身后往京城方向而去。 沐书瑶的马车才到沐府面前停稳，管家洪平见了立即迎上前道：“参见公主。” “两位妹妹可回来了？”沐书瑶见洪平脸色严肃便问道。 “三小姐和四小姐是被京兆尹周大人亲自护送回府的。”洪平命人抬来了软轿，将沐书瑶送进内院。 此时内院门口正丫着秋姨娘的心腹小红，小红一见沐书瑶下了软轿，忙行礼道：“见过公主。” “两位妹妹此时在何处？”沐书瑶面色平静地问。 “在老夫人处，秋姨娘让奴婢在此等候公主。”小红说得依旧十分恭敬。 沐书瑶点头，“你家姨娘有心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她，这件事让她还是不要掺和其中了。” “是，奴婢告退。”小红说完又福了福身，这才回了秋姨娘的院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哪来的盗匪 才到明辉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嘤嘤的哭声，和男子的怒斥声。 丫鬟见沐书瑶一身整齐地站在自己面前，先是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地挑帘通报道：“二小姐到。” 刹时间，屋子里落针可闻，沐书瑶扫了屋中众人一眼，心中不禁冷笑，来得还真齐全。 想到这里，抬目看向沐佳睛，不期然正好与她的目光相遇，见她立即避了开去看向他处，不由得勾唇冷笑，沐佳晴，总算你的良知没有完全泯灭，知道拉着沐婉婷一起走，不然…… “二姐姐，你回来了啊？吓死我了！”沐婉婷冲上来，一把抱住沐书瑶，眼里的泪再次滑落下来，“当时我真是吓坏了，只知道跟着四妹妹跑了，对不起，二姐姐，我不是有意要丢下你的。” “二姐姐，你没事吧？”沐佳晴听到沐婉婷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立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上来拉着沐书瑶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翻，却见她的衣服和发丝不见一丝凌乱，可是自己当时明明看见她袖口被对方的刀割破了。 “清婉能有什么事？”此时门外传进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接着伊雨绮和姚嘉一起出现在大厅里。 众人忙站起来行礼，伊雨绮却挥了挥手，单单走到沐佳晴面前，伸手拿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玩味地说：“还是你希望清婉出什么事？” “臣女不敢，臣女不敢！”沐佳晴不敢挣扎，只用眼睛求救似的看向沐书瑶道：“二妹妹，妹妹真的不是有意丢下你的，妹妹是怕死，所以才一个人逃了，随手正好抓着三姐姐，就拉着她一起跑了。” 沐书瑶走上前，拂开伊雨绮的手，转脸看向她道：“你和嘉姐姐怎么一起来了？” “还不是京城里谣言四起，也不知道是从谁嘴里开始说出来，清婉公主被被歹人劫了去，我们这不是来看看吗？”伊雨绮意有所指地看了沐佳晴了一眼，才笑着对沐书瑶说。 “哦，竟有这样的事情，我才带着两个妹妹从普国寺回来，就有那样的谣言，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不要命地瞎传。”沐书瑶说话的当口，眼睛也直直地射向沐佳晴，和蔼地道：“四妹妹你说你们怎么不等我一起，就自己回来了，这要是路上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老夫人，父亲，夫人交代。” “书瑶，这么说你们没遇上袭击？”沐永年满眼疑惑地看向沐书瑶。 “父亲说笑了，朗朗乾坤，又是天子脚下，哪来的盗贼。”沐书瑶笑得淡漠，“我只不过是在寺中等方丈解签，没想到一转头就不见了两位妹妹，问了寺中的小沙弥才知道她们竟自己先下山了，害得我签也来不及解就往回跑，生怕两位妹妹路上出什么事。” “现如今见两位妹妹安然无恙，倒是放心了。”沐书瑶说完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国字脸男人道：“多谢大人护送两位妹妹回府。” “公主客气，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周大人忙欠身道：“只是有一事，下官还是得提醒一下两位沐小姐，虽说天子脚下，无盗匪出没，可也保不齐有心人的暗害，公主出行都是有暗卫侍卫保护，若是有可能两位小姐还是应与公主同去同回，以保无虞。” “可是我们今天真的是在半路上遇袭了。”沐佳晴皱眉道：“二姐姐明明被一群黑衣人围攻，我和三姐姐是抽了个空才跑出来的，三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够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一回来就冲每一个人嚷嚷说你二姐姐被歹人劫了去，可你看看现在你二姐姐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沐嫣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又立即恢复以往端庄的神色，一本正经地教训沐佳晴，“倒是你和三妹妹，为什么不等二妹妹就先回来了呢，正如二妹妹所担心的那样，万一真出了事可怎么好。” 沐书瑶脸上挂着淡笑，听着沐嫣然义正辞严的教训，就知道，那些攻击自己的黑衣人怕是与沐嫣然也脱不了亲系，现在有沐佳晴若是没人帮助，根本成不了事。 只是她要想个办法把沐婉婷摘出去，这对母女不适合搅在这种肮脏的事里，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拖累。 沐佳睛听了沐嫣然的训斥，脸色白了白，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突然一道轻浅中带着虚弱的男声传了进来，“我相信四姐姐的话，她以前跟二姐姐感情最好，又怎么会扔下二姐姐一个人，自己先回来呢。” 沐书瑶听出沐子杰那一口一个二姐姐里含着的是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心中冷笑，也亏得他为了替自己姐姐说话，连最厌恶的人都肯叫得那么亲近，可惜他那个姐姐似乎压根儿就不把他这个唯一的弟弟放在心上过。 果然见沐佳晴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没有丝毫起伏地问：“你身子不好，这么晚了不在自己院里歇着，跑这儿来干吗，别明天又病了，在大正月里给人添晦气。” “佳晴，你怎么这么说你弟弟，子杰也是关心你。”叶姨娘不由得出声护着沐子杰。 而沐书瑶听了这话，眉头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看来她得找机会好好跟叶氏聊一聊了，不能让她对这对姐弟的感情再深下去了，这对肯定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了沐子杰的话，姚嘉轻哼了声，伊雨绮却是对沐永年凉凉地说：“沐大人真是好家教，竟放任庶子庶女如此诬蔑嫡姐，本郡主真是长见识了。” 王夫人一听到嫡女两个字，立即跳起来道：“郡主何出此言，沐家一直就只有嫣然一个……” “住口！”沐永年恨不得敲开王夫人的脑子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怎么这女人说话一点也不经不大脑的。 为免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沐永年转头吩咐沐嫣然，“嫣然，天色不早了，你母亲累了，先陪她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有为父和你祖母。” 沐嫣然自然也明白了沐永年的意思，向众人行礼告退后，与张嬷嬷一左一右地拖着王夫人出了明辉堂。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是外出寻医妥当 众人见沐书瑶平安归来，又有公主郡主给她撑腰，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沐书瑶见众人闭了口，遂跟老夫人和沐永年说了一声，带着姚嘉和伊雨绮回到碧落居。 “你这屋子倒是雅致。”伊雨绮不无赞叹地说。 进入阁内，窗户用难得的青纱帐糊着，里面竟排列了不少书籍，墙上挂的也是名人字画，屋中的摆饰无一不是古董精品，整个房间显得雅致脱俗。 “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摆了那么多书出来，就不怕这府里拆穿你的真面目？”姚嘉的手划过书籍，眼中事着一丝了悟地道。 沐书瑶的眼底却闪过一丝讥笑道：“你以为我这屋子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就算他们进来，恐怕也只以为我放这些书是装样子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又道：“反正这屋里的东西都不是我准备的，他们以为的有品味，也不会认为是我有品味。” 听沐书瑶此言，伊雨绮有些不懂了，“你的屋子不是你布置的？可我不认为那个姓王的泼妇有那么高的品味。” “当然不是。”姚嘉接过话来道：“你没听说当日璃王楚煜辰给瑶儿下聘的东西吗？那些私人聘礼里大到摆设首饰，小到桌椅茶具这种小东西，一应俱全，皇上又着意添加了不少奇珍异宝，说她的屋子里每一样都是宝贝也不为过。” “所以，你为屋子是璃王帮着装修的。”伊雨绮瞪大眼睛看着沐书瑶，像是在研究什么怪物一样。 此时沐书瑶才回过味来，她指着姚嘉问：“嘉姐姐，雨绮知道你一直在装？”虽然是句问话，可是她心里却是很肯定的。 果然，姚嘉与伊雨绮相视一眼，然后两人极有默契地笑了，“你不会是现在才看出来吧？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也有迟钝的时候？”伊雨绮捂嘴偷笑道。 “嘉姐姐，你瞧雨绮欺负我，你帮我一起教训她。”说完突然冲向伊雨绮，伸手就往下腋下挠。 伊雨绮笑着躲开去，两个人在屋子里笑闹了好一阵，才见姚嘉一手拉一个的拉住了道：“好了，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提到正事，沐书瑶和伊雨绮都收起了嘻笑的神情，回到位置上坐好。 二人坐好了，姚嘉才对沐书瑶道：“梅朵公主让我带信给你，通知顾洛儿别出席任何宫宴，直到他们的族人离开天璃。” “什么意思？”沐书瑶有点摸不着头脑，虽说自己跟梅朵没什么冲突，可相同的也没交情，她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说她七叔看上顾洛儿了，让她这几天避避风头，过了正月十五，他们就回去了，若是顾洛儿一直‘病着’，她那位七王叔对她也会失去兴趣，毕竟哪个男人都不喜欢病恹恹的女子。” 沐书瑶听了深觉有理，但还是有点想不通，“那梅朵为何要帮洛儿姐姐？她们似乎并没有交集才对。” “这个我也问过皇上，他说是胡桓内乱，让我们不必管，既然梅朵表示出了善意，就按照她说的做好了。”姚嘉转述了罗皇的话。 沐书瑶听了却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怎么听都透着诡异，想了一会儿叫道：“小芳。” “公主。”小芳应声而入，向三人行礼后才转向沐书瑶。 “去安阳王府一趟，把刚才的消息告诉安阳王叔，让他立即派人把洛儿姐姐秘密送走，对外只宣称她突发恶疾，去寻访名医了。”沐书瑶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命令。 小芳听后，立即去执行。 “瑶儿，你怎么让安阳王送洛儿离开，不是在家里装病就可以了吗？”伊雨绮不解地问。 沐书瑶却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眼看里泛着精光的姚嘉道：“嘉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经她一说，伊雨绮把目光投向姚嘉，只见姚嘉一脸凝重地说：“你的意思是，梅朵的话不可信？” “不是不可信，是不能全信。”沐书瑶接口道：“那位胡桓的七王爷看上洛儿姐姐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了，不然他了民不会在宫宴上点名洛儿姐姐了，只是他没想到那时洛儿姐姐会当场晕倒，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沐书瑶继续分析道：“而且这几日，各府争相邀请宴饮，让他们无暇顾及洛儿姐姐，但一等他们空下来，定会向皇上求旨，那时圣旨一下，即使洛儿姐姐真在病中，也只好跟去胡桓。” “可是皇上不见得会下旨，安阳王府功在社稷，皇上不会那么无情吧。”姚嘉摇头，有些不敢置信。 沐书瑶叹了口气，“这些事谁也说不准，所以咱们还是准备充分一点的好，反正是去求医，若真没事，过段时间再回来呗。” 从沐书瑶的语气里，姚嘉听出了她对罗皇当年牺牲自家的怨念，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了。 当年的姚家，不说功在社稷，也是对皇家有恩的人，不一样被诛杀，现在只是牺牲一个女子，说不定皇帝真的会同意。 不是说，能用一个女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吗？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伊雨绮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转移话题道：“这件事既然已经这么处理了，想来也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咱们就先别管了，倒是书瑶你这次怎么会带着两个妹妹去普国寺？” “是沐佳晴说沐雨晴在除夕那天得病死了，我带她们去莲花庵替沐雨晴料理后事，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竟会遇袭。”沐书瑶歪着头说。 姚嘉一怔，“沐雨晴死了？可是我看沐佳晴脸上没有一点悲伤之色，倒是有一点算计得逞的意思。” “而且看你的眼里也没有一点感激，反带着恨意。”伊雨绮也说：“你是怎么惹着她了？你遇袭，她和沐婉婷怎么可能单独逃得出来，是你让人护送的吗？” 沐书瑶低笑着摇头，“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我若不想害她们就不会让她们离开我身边，是沐佳晴自己带着沐婉婷逃出来的。” “怎么会？她怎么会有那本事？”姚嘉一脸不信地惊呼。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沐书瑶冷笑着把今天遇袭时的事说了一遍。 姚嘉两人听了，互看了一眼，以觉对方的眉头均是紧皱了起来，不由得道：“初时沐佳晴对你不是挺友善的吗，现在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世界上变得最快的就是人心，你还记得二皇子府上的宴会吗？”沐书瑶冷笑。 “那是……”姚嘉不明白地问。 “若不是阴差阳错，估计这会儿我的名誉不是被沈立毁了，就是我的丝帕出现在单铭的怀里，到时候，我不但会失去清婉公主这个封号，还有可能连性命都不保。”沐书瑶觉得自己已经给沐佳晴太多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那么以后就怪不得她了。 姚嘉低头细想那天所发生的事，似乎沐佳晴的行为真的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不信道：“不会吧，你是不是太多心了，她没理由那么恨你。” “没理由吗？”沐书瑶却笑得淡漠，“你错了，她有理由，而且在她看来，理由还是很充分的。她的亲娘，沐永年的金姨娘不是因我而死的么？” 被沐书瑶这么一点出来，姚嘉恍然大悟，那真是一个被她遗忘了的细节，但往往细节就决定结果，还是瑶儿小心。 “只是我没想到她能联合那么多人，明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庶女，却可以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联系在一起，听起来真是有点不可思议。”沐书瑶已经叫人看着沐佳晴了，却一直没发现她是怎么跟外界联系的，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姚嘉大致地把沐佳晴和沐书瑶之间复杂的关系给伊雨琦普及了一下，伊雨绮听了，开口道：“她会不会利用沐婉婷与外界联系。” “嗯？”沐书瑶和姚嘉都转向了她，认真地听她分析。 伊雨绮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们看，书瑶和沐婉婷关系好，她自然不会防着沐婉婷，而沐婉婷以前在贵女圈中有名声也不错。” “还有，现在沐佳晴是养在叶姨娘身边，几乎是和沐婉婷同吃同住，当然明目张胆地让沐婉婷传信息出去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沐婉婷也是个大门不迈的庶女。” “可是嘉儿刚才说，沐佳睛经常绣绣品贴补生活用度，那么这些绣品是怎么拿出去卖的，又是卖到哪里的，最后又是谁买走的。”伊雨绮顿了一下继续说。 “若是她在这里头夹带私藏，一般谁也发现不了。毕竟卖绣品这件事她一直都在做，不是吗？”说完她只觉两双火辣辣地眼睛看着自己，茫然地问：“我说得不对吗？” “对，太对了，我怎么没朝那个方向想。”沐书瑶拍拍自己的脑袋道：“我一直在防着沐佳晴和沐嫣然太过接近，却忘了她现在最为接近的是婉婷母女，叶姨娘又是个心善的，待她如亲女，婉婷同样也视她为亲姐妹，帮着她做一些不太过份的事，一点也不会惹人注意。” 沐书瑶说完就要叫人，却被姚嘉打断，“瑶儿，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和雨绮也该回去了，那边还等着我们的信儿呢，外面那些流言你打算怎么处理？” 说到处理流言，沐书瑶有点不自在地笑了笑，“我把那些事都丢给楚煜辰了。” 谁料，姚嘉和伊雨绮竟是出奇一致地开口，“干得好！”然后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笑开了。 姚嘉很直接地道：“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根本就配不上我们家瑶儿。” “就是，母亲说过，男人就要在女人身后为她处理麻烦，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不如不要。”伊雨绮点头附和。 沐书瑶旦笑不语。 两人又嘱咐了几句，也不跟沐家其他人打招呼，直接出了沐府。 沐永年听说后，又气又恨，却不敢当真把沐书瑶怎么办，只得甩着袖子进了花姨娘的如意院。 碧落居的晚上很是安静，可沐书瑶却似毫无睡意地坐在桌边看书。 这时小芳回来了。 “事情还顺利吗？”沐书瑶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问。 “果不出公主所料，安阳王府周围已有了埋伏。”小芳说：“不过这次没动用到我们的人，是香草领着人将那些埋伏的人处理了，如今永宁郡主已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们的人扮成她的样子，被送回安阳去求医。” “传讯给我们的人小心点，这路上恐怕不会太平。”沐书瑶听完嘱咐了一句。 “什么路上不太平啊？”还没等小芳应声，熟悉清冷的男声传了进来。 现在不但是沐书瑶，连她身边四个婢女对楚煜辰有出现也不以为意了，只见小芳回身，淡定地朝楚煜辰福身行礼，然后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沐书瑶挑眉看了楚煜辰一眼，问道：“弄清楚袭击我的人的来历了？” “你不是让我的人都把他们杀了吗？死人嘴里怎么可能得到有用的消息。”楚煜辰学着沐书瑶挑眉反问。 “别人没办法从死人嘴里得到想要的消息，在你璃王身上这一点可是不成立的。”沐书瑶淡然的说：“听说天璃的军营里曾有一个传闻，璃王想知道的事，无论是死人亦或者活人都会乖乖开口。” “瑶瑶对本王的评价那么高，那本王就算是追到地府也要把这些人的来历给弄明白。”楚煜辰痞痞地说：“否则岂不辜负瑶瑶对本王的一片真心。” “去你的真心。”沐书瑶看到这样的楚煜辰就不爽，居然还敢在于口头占她便宜，于是毫不留情地一脚踢过去，“爱说不说，少给我做出这副恶心人的嘴脸来。” 楚煜辰对沐书瑶的攻击竟是不躲不闪，伸手竟要去抓她的脚。 沐书瑶眼见不好，身子硬生生地转了一下，脚是躲开了楚煜辰的手，可是却实实在在地踢到黄梨木的桌腿上，把她疼得直吡牙。 “你看你，没事儿踢什么桌子，黄梨木是最硬的，你又没练过武，脚肯定没桌子脚硬，何苦逞这个强。”楚煜辰脸上尽是一副担忧的神色，眼底却闪过点点笑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试着相信我 不过，沐书瑶可没漏看他眼底深处的笑意，语带薄怒道：“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我也不是非知道不知，最多以后我出门多带些人。” 楚煜辰心知适可而止的道理，立即笑道：“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你可是我未来的王妃，你若出事，我上哪儿去找那么一个可心的王妃。” 沐书瑶暗暗动了动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趾，面上却是淡然地道：“只要你从轮椅上站起来，想进璃王府的女人能从璃王府排到普国寺去。” “哎呀，这口气听着怎么有些酸酸的，莫不是瑶瑶晚膳里加醋了？”楚煜辰夸张地说。 而此时，沐书瑶却是冷静了下来，不再理会楚煜辰的耍宝，径自执起面前的书卷翻阅了起来，大有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意思。 楚煜辰见沐书瑶不再理他，顿觉没意思起来，蹭到沐书瑶身边，用手肘轻轻地撞了她一下道：“好嘛，瑶瑶，我不再戏耍于是你了，你不要不理我嘛。” 沐书瑶仍旧不说话，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明显地拒绝与楚煜辰沟通，使得楚煜辰脸出挂起了一抹挫败，才道：“好嘛我说嘛，你别生气嘛，那些人是罗刹堂的……” “哦，罗刹堂？”沐书瑶听了这三个字，脸上竟出现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看来对方不只是想破坏我的名誉，而是已经起了杀心。” 楚煜辰看着这样的沐书瑶有些陌生，明明脸上是在笑，可这一刻迸发出的寒意却跟外头的温度有得一拼。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有此怀疑地问：“瑶瑶，你也派人去了安阳王府？” “对啊。”这一点沐书瑶倒是没有瞒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儿姐姐被送给胡桓人吧。” 说到这里，却听楚煜辰道：“她会在宫宴上突然晕倒也是你做的手脚？”虽是问句，却很肯定。 沐书瑶一点也不奇怪楚煜辰会知道，这里知道她医术的人没几个，恐怕连罗皇都知道顾洛儿晕过去的真像，就算当时不清楚，回头仔细一想也就清楚了。 楚煜辰看着沐书瑶脸上那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无奈地抻手想去刮她的鼻子，却被她躲开了，嫌弃一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闻言，楚煜辰想到沐书瑶刚刚踢到桌腿上的那一脚，不由得笑道：“放心，我的脚比桌脚还在硬。” 沐书瑶听了没好气地道：“知道你厉害，只是我不想换桌子。” 她的话让楚煜辰身心愉悦，却还是没有忘记方才的话茬，略有担忧地道：“我能看出来的事，皇上未必看不出来，你就不怕他问罪于你？” “不是未必，是肯定。”沐书瑶更正道：“不过他才不会拆穿我，我这么做等于是帮了他大忙，免得让他有机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这不是很好吗？” “那顾洛儿去了哪里？”楚煜辰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沐书瑶笑得愉悦，“你不是让人跟过去了吗？安阳王难道不是把她送回家安阳去寻医了吗？” “瑶瑶，你倒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呢？”楚煜辰细细打量着烛光下有沐书瑶，除了长高一点，竟是与那次在乡下初见时分毫不差，只是那张脸却是褪去了小女孩的稚嫩，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 沐书瑶看了他一眼才道：“小草她们是跟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我会的东西，她们当然也多少会一点，你看到到的那些人都是京城里原来的流浪者，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让自己无人可用，这是我的原则。” “你不是有我嘛。”楚煜辰有些蹙眉的接话。 闻言，沐书瑶看楚煜辰的眼光渐冷，“我信奉凡事多靠自己，我不会做温室里的花朵，成天躲在别人背后要求保护，你若接受不了我的思想，还是那句话，请你不在来招惹我。” 楚煜辰有些莫明其妙，刚才不是还在好好说话，怎么这会子又有发怒的迹象了？ 可是与此同时间，他的心里也升起不股豪气，这就是自己看上的女子，这么的与众不同，比起那些莺莺燕燕来，更加让人着迷。 “你如今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大了，你就不怕那些人反水，到时孤力无援的你要如何自处？”楚煜辰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心口便不由得涌上一股怒火，气她的大胆，也气她的不信任，为何事到如今，她还是要把自己拒之门外？ 而沐书瑶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径自开口道：“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我带着善意去接近别人，别人就不会无缘无故在背叛我。” “那我呢？你为何就从不给我机会？”可沐书瑶的话却是激怒了楚煜辰，只见他双手立即抓住沐书瑶的双肩，用力的扳过她的身子，让她双目无可逃避的紧盯着他的眸子，眼中跳跃着两簇怒火的反问着。 沐书瑶心头一震，这是第一次从楚煜辰口中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一颗心猝不及防的乱跳了起来。 又被楚飞扬那饱含情意的眸子紧盯着，让沐书瑶的双颊不由得浮上两朵红云，向来自信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想错开楚煜辰的紧迫盯人。 奈何这回楚煜辰却是下定决心不让她逃脱，容不得她半点闪躲，紧盯着沐书瑶的眸子，把自己心底的担忧全然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沐书瑶读出楚煜辰眼中的怒气、担忧、疼惜，以及她从未接触过的……爱意，一时间心乱如麻。 只是此时她的心底却又升起一抹对楚煜辰的心疼，双唇开启了半饷，才低声说道：“抱歉。” 话音还未落地，沐书瑶只觉一股大力猛地把她拽进一具温热的胸膛中，随后自己的身子被楚煜辰紧紧的抱住，耳边传来他那不带自信的低喃，“瑶瑶，你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吗？” 沐书瑶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耳畔却如被魔音穿耳便不停的响着楚煜辰的那句“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想着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若说对楚煜辰没有半分异样的情绪，那是骗人的。 只是，自己置身于种种阴谋算计中，又有未完成的心愿，再加上原有的思想已根深蒂固，叫她如何去相信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 可如今，耳边响着楚飞扬几近呢喃的低语，云千梦的心头竟浮上一丝心疼，是不是自己太过冷静？冷静到伤了他的心？ 据那么多电视小说的经验，凡是穿越到异世的人，没有一个能回得去的。 那么或许，她该试着对他放下心房，若是自己真要与面前这个男人厮守终身，那至少要学着去了解他，而不是一味的躲避。 卸去一身的冷傲，沐书瑶静静的窝在楚煜辰的怀中，低声回答着他的问题，“好。” 而楚煜辰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即拉开两人的距离，眼中盛放着装不下的喜悦，满是惊喜的再次开口确认道：“当真？” 见楚煜辰竟少有的喜形于色，沐书瑶唇角莞尔一笑，轻点头确认道：“嗯，不过，也请你不要束缚我的思想和行为，相信我会有自己的分寸。” “你啊……”话没说完，却怔愣了起来。 沐书瑶一阵诧异，才想开口，自己眼前却出现一张放大的俊颜，接着就想到自己的红唇上贴上了两片微凉却又柔软的唇薄唇。 她的心中有些羞涩，眼中却是充斥着薄怒。 丫的，自己明明只是答应楚煜辰相信他，也愿意试着去接受他，可他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进展的太过迅速了些？ 难道这个时空的古人谈情说爱也如楚煜辰这样如此直截了当单刀直入，直接进入正题？简直比现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沐书瑶双目直直的瞪着楚煜辰，见他黑眸微敛，那长而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太过耀眼的光芒。 可是却更是让人感受到楚煜辰此刻潜在的危险，脑中飞快的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耳边却传来他那微微的叹息声。 “瑶瑶，你不专心！”委屈的指控声，让沐书瑶的注意力瞬间又放在楚煜辰的身上。 只见他满目受伤的眼神，双唇已是从她的唇边撤离，只是那抓着她双肩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迫使沐书瑶注视着他不满的目光。 ?沐书瑶双眉微挑，看着楚飞扬这百变的表情，方才眼中的薄怒却早已散去，换上一抹无奈的表情，只是心中却是十分的清楚，真正的楚煜辰，岂是如此好打发的？他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一句指责声，让沐书瑶回答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只能瞪着双目看向楚煜辰，两人用眼神对峙着。 “累不累？”凝视着云千梦眨也不眨的双眸，楚煜辰眼底暗藏笑意，心口却有些舍不得的开口。 “累！”而沐书瑶索性如实的开口。 既然已经答应他，那么自己便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掩藏自己的心情，更何况，与楚煜辰对峙，的确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而楚煜辰则是在听到沐书瑶那如实的回答后，满意的弯唇一笑，黑眸中闪烁着说不尽的好心情，出口的话中却是饱含着少有的满足，“既然累，为何不早早的收回视线？” 倔强的丫头，即便累着自己，也不愿意服输！ 而沐书瑶却是表情有些讪讪然，随即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着，“凭什么让我先收回视线！” 楚煜辰看着她少有的小女儿姿态，心头一动，随即以哄孩子的口吻，宠溺地道：“既如此，这一次便算我输了，可好？” 说着，楚煜辰竟真的松开双手，随即端正地坐回原来的椅子上，伸手重又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沐书瑶。 沐书瑶见他如此，伸手接过茶盏，紧绷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下来。 谁知就在她放松下来时，一阵劲风带着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直面扑了过来，在沐书瑶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时，自己的双唇再一次的被那微凉的薄唇给霸占…… ?这一次不同方才，带着不容沐书瑶退缩的坚决，那两片薄唇紧紧的贴在她的唇上，沐书瑶只觉自己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进了楚煜辰那坚硬却又温暖的怀中，男子的气息瞬间包围住沐书瑶，让她的鼻尖萦绕着楚飞扬的气息…… 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黏着两道炽热的视线，沐书瑶不甘示弱地回视过去，见楚煜辰正满目认真的凝视着自己，而他的唇却只是紧贴着她的，并未进行更深入的举动，这让沐书瑶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双目清明的盯着楚煜辰，两人在沉默中静静的凝视着对方。 这时，楚煜辰却是突然笑了，随即放开她，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近乎低喃的开口，“一生一世一双人！瑶瑶猜猜看，我会如何回答。” ?闻言，沐书瑶两只小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上次楚煜辰并未回答自己，还以为他并不在意，想不到这个男人却是牢牢的记住了自己的话，心头不由得浮上一丝笑意。 只是，听着楚煜辰接下来的话，沐书瑶的秀眉却是微微的轻蹙了起来，让她猜？ 若是楚煜辰的心思是这么的好猜，那他就不是运筹帷幄的镇国将军，天璃的璃王了。 这个男人，心思深似海，让人捉摸不透，只是却愿意在自己这个没有利用价值之人身上费心思，倒是让沐书瑶心中有了某种肯定！ 抬眸看着楚煜辰那紧盯着自己的眸子，只见那含着点点浅笑的黑瞳中隐藏着让人心惊的执着，沐书瑶莞尔一笑，轻启红唇，带着一身的自信缓缓道：“你这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吗？” 楚煜辰想不到沐书瑶竟这么快便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心中虽讶异却不见懊恼，眼中的浅笑渐渐转变为深笑，随即玩笑似的开口道：“当真是不让男子有发挥的机会。” 这样别具一格的沐书瑶，自信中带着聪慧，幸好自己率先下手了，否则此刻自己怕是只有懊恼的捶胸顿足的份了。 ????而沐书瑶听了楚煜辰的话，眼中却是显出不赞成的神色来，几乎是立即脱口反驳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第二百四十八章 突飞猛进 楚煜辰却是看着她那抬起的自信满满的娇颜，耳边回响着云千梦那毫不犹豫的回答，眼底尽是笑意。 这小妮子怕是还不知道，她此时的眼中带着少有的风情万种娇嗔可爱，让她那过于冷静镇定的脸上平添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瑰丽。 楚煜辰也是心情甚好的低低的笑出了声，浑厚的笑声自胸膛间传出，震得沐书瑶双耳发麻，不由得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楚煜辰却是不甚在意，却是低头注视着她略微皱眉的娇颜，带着一丝感叹道：“有我在，你可以不必那么辛苦。” 沐书瑶心中一震，想不到楚煜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脸，只是那两只略微发红的耳朵却是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 沐书瑶鲜少表现出少女般的娇羞，令楚煜辰竟觉得有些痴了。 半饷，楚煜辰才缓缓开口，“罗刹堂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专接拿钱杀人的买卖。但开价极高，能出得起钱的，多半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沐书瑶重重地吐了口气，静待下文。 只听楚煜辰继续说：“据查，那些人近段日子跟王家有过接触。” “王家？王丽云家？”沐书瑶说着露出了然的神情，王丽云宫宴上陷害自己不成，反把她自己的命折了进去。 王家源不敢把怒火对准胡桓人，就只好拿自己这个“软柿子”出气，买凶来杀自己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不知道沐佳晴是怎么跟王家扯在一起的。 “关于这件事，我会让人彻清楚，你不必担心，只要注意沐府诸人的动向即可。”楚煜辰没有大包大揽，只让沐书瑶提防沐府里人，在他眼中，沐府中也是群狼环伺。 沐书瑶却是神秘一笑道：“如果这些人真是罗刹堂的，我自有办法解决，朝堂和江湖是两个不相干的地方，你身在朝在朝堂，还是不便管江湖之事，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 说着，招手让楚煜辰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楚煜辰听着她的话，眉头却是少有的褶皱了起来，眼中有些不赞同的开口道：“不行！” 沐书瑶的热情被楚煜辰当头一棒，顿时沉下脸来，固执道：“为何不行？既然他都落在我手里了，不将其的价值发挥到极致，怎么对得起我浪费的那么多米粮？就这么说定了。” 楚煜辰动了动双唇，见沐书瑶方才那眉飞色舞的表情，本要出口劝解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心中却是算计着是不是要多加一倍的暗卫保护沐书瑶，免得这丫头玩得过火，惹了那些心狠手辣的人。 屋内一时安静来，沐书瑶转眸看向外面的天空，见东方已隐隐有白光露出，不由得推了推楚煜辰，“天快亮了，你还不走！” 谁知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楚煜辰快速的捉住，那只大手微微用力，沐书瑶又再次回到他的怀中，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关怀声，“记住我的话，不可以身犯险！” 心知他的好意，沐书瑶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双手随即推开楚煜辰，“你快回去罢。” 见楚煜辰打算离去，沐书瑶也打算再去榻上小憩一会儿，谁知才起身却被楚煜辰再次拉入怀中，薄唇轻抵她的耳畔，似叹非叹地道：“瑶瑶，真想立刻将你娶回家。” 可是这话却被引得沐书瑶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出其不意的动作让楚煜辰低呼出声，却只换来云千梦的瞪视。 丫的，这家伙简直是得寸进尺，自己刚答应他，试着相信他，就被他夺了吻，如今更是想着将自己娶回家，这进度也太快了一点。 正出神间，却不料楚煜辰竟是猛地低下头，快速的捕捉到那两片红唇，带着一丝惩罚的轻吻起她。 不同于前两次的轻触，这一次的亲吻，带着一丝意乱情迷，让楚煜辰瞬间收紧手臂，使沐书瑶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 唇上的力道一点一滴的加深，不再满足于之前单纯的两唇相贴，仿若是想得到沐书瑶的肯定般，那微凉的薄唇在她的红唇上辗转反侧，趁着她呼吸不畅轻启红唇之时长驱直入，顺利的霸占了属于他的城池，不给沐书瑶半分冷静下头脑的时间，径自享受着她唇间的美好…… 而沐书瑶则是瞪眼看着楚煜辰这突如起来的动作，见他越发的大胆，双手早已是做好准备打算掐向他腰间的细肉。 只是见他此刻双目微闭，平坦的双眉竟微微皱起，脸上的神色虔诚认真，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异样。 双手竟神使鬼差地改为环上他的腰身，继而缓缓闭上双目，承接着他在唇上传达给她的情意。 半饷之后，楚煜辰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沐书瑶的双唇，一手轻轻覆上她的青丝，把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轻声呢喃道：“乖，让我再抱一会儿。” 感觉着楚煜辰微乱的心跳，渐渐恢复清明的沐书瑶却没有开口责备，而是侧耳倾听楚煜辰情绪中少有的失控。 楚煜辰感受着沐书瑶难得的安静，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随后又默默的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随即便放开了她，颀长矫捷的身躯在夜色中微微翻动了几下，便消失在沐书瑶的面前。 此时的沐书瑶已毫无睡意，执书卷坐在烛火边，却是再无心阅读手中的字句，脑中想的却是这两日与楚煜辰突飞猛进的感情。 心有不禁有些好笑，从未想过会在这个异世与古代的男子发生任何的事情，可自己的遭遇却是说明，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而更让沐书瑶惊讶的是，楚煜辰此人，的确有扰人心智的本事，难怪那么多京城贵女为他所痴迷。 “公主。”这时，小芳轻声的走进内室，见沐书瑶正低头冥思，便小声的唤了声。 “何事？”放下手中书卷，沐书瑶干脆起身活动身子，免得坐久了身体僵硬！ 小芳对沐书瑶有些怪异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专心的回答着沐书瑶的问题，“回公主，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那去安阳的人的确遭遇了埋伏，不过却有来历不明之人拔刀相助，此时人已安全。” 闻言，沐书瑶轻点下头，让小芳靠近一些，在她耳边交代着事情……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失子之仇 早膳过后，秋姨娘却是手拿一张红色喜帖，面色红润的走了进来。 “见过公主。”柳姨娘如今就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而她也知道如今自己得到的一切，全都仰仗着沐书瑶，因而对她也越发恭敬。 只见今日秋姨娘身穿一袭桃红色的裙衫，衣领裙摆处均绣有精致的芍药花，倒是称得她越发的年轻了。 再配合她如今越发红润的脸色，更显得秋姨娘美貌动人，一股成熟的韵味在举手投足间便散发了出来，引人瞩目。 “姨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沐书瑶笑着走到桌前，用眼神示意秋姨娘坐下，便缓缓开口问着。 秋姨娘则是满面春风的坐下，涂有玫瑰紫丹蔻的双手则是恭敬的奉上手中的那张喜帖，十分得体的回道：“公主，这是沈府给咱们沐府下的喜帖，下月初一，便是宣平侯府的公子与英国公府小姐的大喜之日。” 沐书瑶听秋姨娘如此一说，心中微微诧异，距离上次发生单飞清的事情好一段日子了，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谁知，这两府竟然已经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倒是让人猜不透两府其中的作意了。 或者她还是小看了古代女子对于闺誉的重视程度。 只是，这样的喜帖本应是给沐永年的，为何会送到自己的手上？ 沐书瑶打开那喜帖细细的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却只是请沐府参加婚礼，至于参加婚礼的人数并未限定，便有些好奇的问道：“父亲和夫人知道此事吗？如今府中是父亲主事，姨娘应当先询问父亲的意见。” 柳姨娘闻言却是微皱了下眉头，有些心疼道：“公主有所不知，近日皇上让老爷主持今年的春闱一事，老爷忙得不可开交，便让奴婢把贴子交给您。” 听她这么一解释，沐书瑶点了点头。 随即却又道：“既然如此，姨娘就把贴子交给老夫人去吧。” 秋姨娘则是含笑的点头，随后看了眼沐书瑶，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如此，沐书瑶笑道：“姨娘与我之间还有何不能说的？倒是显得我们生分了！” 秋姨娘原以为沐书瑶是借自己去王夫人的势，如今王夫人的势去了，她便会开始针对自己。 可现在瞧着沐书瑶的态度，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心中的担忧也去了一大半，脸上的表情亦是放松了下来，闲话家常的开口，“公主，方才服伺花姨娘的翠儿来报，花姨娘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闻言，沐书瑶却是笑了笑，淡淡地道：“这是好事，父亲知道了定会开心。” “可是……”秋姨娘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花姨娘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生不下来。” 沐书瑶神情况依旧浅淡，摆弄着桌上的茶盏，轻声道：“姨娘也经历过丧子之痛？” 秋姨娘一怔，抿了抿唇，看向沐书瑶道：“不瞒公主，当初奴婢怀的是个男胎，却被一碗保胎药生生地落下了孩子，而那碗药是夫人身边的海裳亲手送到奴婢手上的。” “但是父亲却不相信你的说辞，夫人更不承认她为你送过什么保胎药？”沐书瑶肯定地说。 “公主明鉴。”说到这里秋姨娘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也是因为那次落胎，奴婢身上留下了病根，大夫说，此生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姨娘想过再要孩子吗？”沐书瑶自认为不是个好人，但她对于搅浑沐府的这池水还是挺有兴趣的，于是问道。 秋姨娘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怎么可能，公主莫要取笑奴婢了，当时黄大夫已说得很清楚……” “既然只是留下病根，找出病因调查理好也就是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沐书瑶笑笑道：“难道姨娘甘心就这么无儿无女的过一生？” “公主可是有什么好法子？”沐书瑶的话，让秋姨娘有了一丝意动。 沐书瑶从花蕊手中接过一块玉牌放入秋姨娘手中道：“姨娘可知灵松堂？” “那是……” “灵松堂掌柜欠我一个人情，如今姨娘带了玉牌去找她，她定会为姨娘调理好身子，将来也好为沐家诞下一儿半女。”沐书瑶淡然地说。 “多谢公主。”秋姨娘虽奇怪一个药堂掌柜怎么会欠下沐书瑶人情，却也没有多问。 只是她也并没人接玉牌，摇头笑道：“不瞒公主，以前奴婢还可能想着在沐家钻营，如今却已早没了那个念想，奴婢已不想为沐家生子，能不能生育又有多大关系。” 闻言，沐书瑶倒中认真地打量起秋姨娘来，见她眼神不躲不闪，便知她没有说谎。 却见秋姨娘继续说：“奴婢之所以还留在沐府，一则是知道老爷的能力，奴婢逃到哪里也能被他找到；二则，奴婢还没为死去的孩儿报仇，又岂会任由仇人过着逍遥的日子。” 沐书瑶见秋姨娘上的恨意渐浓，也不劝她，反正多一个人对王夫人及沐永年心生恨意，她行事起来就越方便。 “姨娘既是而此说，我也不强求，不过若姨娘有一天想通了，还可以来找我。”沐书瑶低叹了一声说道。 “多谢公主。”秋姨娘又向沐书瑶行了一礼才退出碧落居内室。 只是才过响午，老夫人身体边的孙嬷嬷又来请沐书瑶往明辉堂一叙。 路上，在沐书瑶的示意下，花蕊塞了五两银子给孙嬷嬷，才笑道：“嬷嬷向来祖母面前伺候得当，深得祖母之心，不知嬷嬷可知这次祖母唤我何事？” “公主，您这实在是为难老奴了，主子们之间的事情老奴怎会知晓。”孙嬷嬷低头恭敬地说。 沐书瑶却是淡淡一笑，这老货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是嫌钱少了。 可偏偏自己就不想给这等老货脸面，说实话，自己现在要知道沐府内的任何事，都是轻而易举的，何必去花那个冤枉钱。 当然若这次孙嬷嬷说了，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还会记着这份情，明里暗里帮她一把，只是很可惜，又是一个眼皮子浅的。 第二百五十章 谁去赴宴 那孙嬷嬷刻意把步子放慢了许多，却见沐书瑶听了她的话以后，只是认同地点点头，笑道：“嬷嬷果真是老人了，就是懂规矩。” 除此之外却是半分再塞钱的意思也没有了。 孙嬷嬷见此不免有些气恼，虽然五两银子已快抵得上她两个月的月钱了，不过她是谁，老夫人面前的大红人，平日里府中各个主子的打赏都是不少的，除了那靠着死月钱过日子的叶氏母女，哪一个不是变着法的巴结自己。 可是面前这个公主却只给了五两银子，当她是叫花子打发呢，果然还是一副小家子气。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一二，沐书瑶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照常走她的路。 直到进了明辉堂的院子，也没有再看孙嬷嬷一眼。 坐在明辉堂大厅里的众人见沐书瑶进来，纷纷站起身行礼。 沐书瑶颌首浅笑，才到老夫人面前行礼道：“见过祖母。” “瑶丫头来了啊，快坐吧。”老夫人的一张老脸笑得满是皱纹。 沐书瑶在老夫人下首坐下，才含笑问道：“近段时间祖母身子可好，我让人送过来的补品有没有按时吃？”、 老夫人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拉过沐书瑶的手，亲热地拍着，“还是你最孝顺，不但经常亲自过来瞧瞧我这老婆子，还让人送了那么许多珍贵的补品过来，你瞧，吃了你送来的补品，精神果然好多了。” “祖母好就是咱们沐家的福气。”沐书瑶顺口捧了一句，“您是沐府的大家长，沐府人人都盼着您好呢。”说完扫视了众人一眼。 “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老夫人笑得越发开心，眼角扫到桌上那张大红的喜帖，才丰收起正事来，“瑶丫头啊，宣平侯府的沈公子与英国公府的单小姐在下个月初办喜宴，喜贴送到咱们府上来了，你看谁去合适？” 沐书瑶再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也笑着回道：“祖母怎么回起我这个小辈来了，您是沐家的大家长，出席宴会的人选自然由您说了算。” 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才又疑惑地道：“据我所知，一般这种宴会都指明了宾客，祖母又何须操这何心，深府请谁，就让谁去嘛。”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老夫人蹙眉道：“以往有这种大型宴会，确实是指明赴宴的人，可这次沈府的贴子上却是没有指明，更没有限定人数。” 沐书瑶脸上也是一片惊愕之色，“怎会如此，难道沈府与咱们沐府的关系已好到这样了，想请沐府之人举家前去赴宴？” 旁边的沐嫣然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出声，低低地道：“说来说去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哪有参加宴会也拖家带口的，除非是亲戚，可咱们家跟宣平侯府和英国公府就算有那么一点交情，也达不到通家之好的地步，以后你这种话可别在外面说，否则就是丢整个沐家的脸。” 沐书瑶一记冷光射向她，冷声道：“大姐姐，说话时经一经大脑，就算妹妹我说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当面来指责，若是一不小心传扬出去，父亲脸上更不好过。” 沐嫣然被沐书瑶的眼光看得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我又没说错。” “是，你是没说错，可你教训的对像却是错了。”沐书瑶步步紧逼道：“妹妹我是长在乡野，可现在也不是任人教训的，就算是父亲，教训之前也得考虑一二，至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野丫头，闭口没见过世面，你这样让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放？置璃王的脸面于何地？” “我……”沐嫣然还要辩驳，却听老夫人喝道：“好了，嫣然，你说话是欠考虑了，瑶丫头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沐嫣然见王夫人悄悄对她摇头，便不甘地道：“是，祖母，然儿记住了。” “不过嫣然的话也有道理。”老夫人现在是各打五十的架势，对沐书瑶说：“你呢，也别长点记性，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都分分清楚。” 沐书瑶眉头微挑，面上却柔顺地道：“是。” “这样吧，既然是喜宴，又没限定人数，就让你们母亲带你们几个小的一起去。”老夫人拍板。 沐书瑶瞬间了悟，这老太太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啊。 沐嫣然等人都不小了，可是因为上次出了沐雨晴的事，她们几人的婚事成了老太太的心病，正好趁着这次宣平侯府的喜宴，让几个孙女都去露露脸，说不定能攀上什么好姻缘呢。 只是就在她思索的时候，沐嫣然却叫了起来，“祖母这不合礼数，一般这种场和只有嫡子嫡女才可以出席的，就连二妹妹也……”话到这里点到即止，却是一脸抱歉地看向沐书瑶。 沐书瑶心中暗笑，脸上神色却一点也没变，低头抿了口手边的热茶。 老夫人却是不悦道：“你二妹妹怎么啦，别忘了她可是钦封的公主，就算是宫宴，她去参加也是使得的。” “何况这次宣平侯府又没有指明庶女不能出席，既然他们没有限定人数，那你三妹妹和四妹妹出席也是使得的。”老夫人扫了眼沐嫣然道：“都是自家妹妹，该帮衬的地方就要帮衬，谁知道未来你是不是需要妹妹们的帮衬。” “母亲说的是。”一直没说话的王夫人一把拉住还要开口的沐嫣然，笑着回道：“如此就这么决定了，明日媳妇就让人通知华服轩的人过来给然儿、书瑶她们裁制新衣。”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若是你早点这般懂事，永年哪里会舍得罚你，这些天他忙，等过了这次春闱，我跟他商量一下，还了你的掌家大权。” 王夫人听闻此言，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一片柔顺之意道：“母亲，媳妇见秋姨娘这段时间管中馈甚至是妥贴，不如一直由她管着吧，媳妇也有时间多来母亲身边替老爷尽尽孝。” 沐书瑶听了这话，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几日不见，王夫人的手段和心计倒上长进了不少，这翻话明显是以退为进，暗指秋姨娘越阻代庖，不尊长辈和嫡妻。 第二百五十一章 装也有装的道理 果然，老夫人听了王夫人的话，脸色微沉地道：“像什么话，价钱这是要让我沐家成为京中的笑柄吗，你去看看京中哪家主母还在，却由姨娘掌家的，若是你嫌事多，最多也只可让秋氏协助你一二，这个家还是要你这个主母来当的。” 秋姨娘听了眼神暗了暗，捏着丝帕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沐书瑶却不着痕迹地瞟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有了沐书瑶的眼神，秋姨娘心里安定了很多，面上的神色也松了松。 正在这时，外面丫鬟来报，老爷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听了，面上挂起了合宜的笑，连声叫着，“快请进来。” 屋里的众女眷也纷纷站起身，给大步走进来的沐永年行礼，此时沐永年已换了一身家居的锦缎长袍，倒显得和善了许多。 老夫人见儿子坐下，把沈府的贴子给他看了，又将自己的安排说给他听，沐永年听后点头道：“母亲所言及是，既然沈府没有指明让什么人参加，也没规定参加人数，就让母亲和夫人带上几个女孩子一起去好了。” 老夫人却摇头道：“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人老了，就爱图个清静。” 沐永年还待说什么，外面又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月兮郡主到大门口了。 “怎么不快请进来，你这个丫头是干什么吃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说着老夫人赶紧起身，由孙嬷嬷搀扶着就往大门口走。 沐府的一干人等也都跟着忽啦啦地站起来，迎向大门口。 老夫人一眼就看见笑嘻嘻地站在门外的伊雨绮，上去就要作势行礼。 门外的伊雨绮一见这架势，赶紧小跑过来将老夫人拦住，“沐老夫人别多礼了，我今天是来找书瑶的，刚好帮她跟家里告个假，我们姐妹出去逛逛可好？” “好！当然好！”老夫人哪里敢说不好，人家可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更何况，她也巴不得沐书瑶跟伊雨绮多走动，这样自家也好攀上长公主，对儿子甚至孙子都是大有益处的。 伊雨绮懒得跟沐老夫人多纠缠，拉着沐书瑶就跑出了凤府，花蕊等人赶紧在后面跟上。 直到过了街的转角，伊雨绮的脚步才停下来，然后朝着前面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一指，“瑶儿，看见没！那几位就是我今天要给你介绍的姐妹。” 沐书瑶顺着伊雨绮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三名女子正站在街角的一家包子铺前，其中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姑娘刚好接过小二递到手的包子，也不顾着形象，当着满大街人的面儿，一口就咬了下去。 沐书瑶看得嘴角直抽抽，自己的那些朋友也算是不拘小节了，可对上伊雨绮的朋友，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伊雨绮将沐书瑶拉到那三人面前，有个小丫头马上就跑过来了，气喘呼呼地埋怨：“郡主您也跑太快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奴婢都跟不上您了。” “怎么不说你自己笨、腿脚慢呢？”伊雨绮一边逗那小丫头，一边拉着沐书瑶跟那三位姑娘说：“这就是我宁姨家的女儿沐书瑶，也是璃王未过门的媳妇儿。” 沐书瑶一头黑线，有这么介绍未出阁的姑娘的嘛。 谁知那正在吃包子的姑娘更夸张，一口包子还在嘴里嚼着呢，就急着开口道：“你就是那个清婉公主，让璃王开口求旨赐婚的沐书瑶？” “见过公主。”三女朝沐书瑶行了一礼，还是那姑娘努力咽下嘴里的包子道：“公主好，我叫叶可欣，我爹是当朝左相，现在是你爹的死对头。” 沐书瑶只觉自己额头的黑线又冒出来了，这娃子是什么路子？不过她喜欢。 就伸出自己的手友好地笑道：“你好，死对头的女儿，不过我要申明一点，那沐家的人跟我关系不大。” “这话对我胃口。”旁边那绿衣姑娘听了直点头，“沐家人怎么对清婉公主的，京里还有什么人是不知道的，现如今凭什么还让他们沾光。” 那姑娘一边说一边给沐书瑶打招呼，“公主好，我是定远将军府的周洁。” 沐书瑶亦笑着跟她打招呼，“我听楚煜辰提起过，他说周大将军的兵法应用十分精妙。” 周洁笑嘻嘻地摆摆手，“璃王实在是太客气了，我父亲才赞他是少年英雄呢，只可惜……不过现在听说他在好起来了……” “好好的日子提这些干嘛，我们都相信好人有好报。”伊雨绮怕沐书瑶听着不舒服，忙岔开话题，将那个看上去有些腼腆的少女，推到沐书瑶面前道：“语桐，说话。” 那叫语桐的姑娘看着沐书瑶，笑得十分羞涩，“公主好，我叫刘语桐。” 沐书瑶见这姑娘穿戴上不似旁人那样好，身边跟的丫环也是一般的打扮，跟长公主府相府将军府的下人没法比。 她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多半是这姑娘的父辈官阶不高，没能力过得太好，也没能给这丫头太多自信。 可不管怎样，这姑娘既然能跟这几位混到一起，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 “大家都那么客气干嘛，叫我书瑶就好了。”沐书瑶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捏那姑娘的头上的发饰，居然是一对绵羊，太可爱了。 谁知沐书瑶刚碰到她的发饰，这姑娘立马现了原型，“伊雨绮你叫来的朋友果然都是一条道儿上的，每一个初次见面都对我的发饰感兴趣。” “呃……”沐书瑶看了下旁边几位，“那啥，你们也这么干了？” 周洁点头，“怪就怪她干嘛戴一个这么特别的首饰，你说谁不好奇啊！” ?叶可欣也附合道：“我当初就手痒了，结果被这丫头给咬了一口。” 伊雨绮笑得肚子都要疼了，指着刘梧桐就道：“你要么就一直装下去，要么就干脆彪悍起来。老是看起来像是小白兔实际是只大灰狼，你累不累啊？” 刘梧桐一点都不觉得累，“我娘说了，不装成小白兔嫁不出去。不信看看你们几个，除了书瑶，谁有人要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冤家路窄 见那三人都没声了，刘梧桐拉着沐书瑶的手道：“恩，那什么，我家跟她们家就没法比了，我爹只是宫里太医院的太医没什么官阶。我呢，承蒙这几位大小姐不嫌弃，就将就着天天跟她们混吃混喝。” 沐书瑶对这刘梧桐相当满意，没有过硬的后台还能活得这么洒脱，这才是自己的人生。 转而想到替安阳王府老王妃看病的太医，那太医可不就姓刘吗？想来就是那刘太医家的姑娘了。 几位姑娘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要去天香楼庆祝一番。 伊雨绮嚷嚷着要沐书瑶请客，刘梧桐说她要吃最贵的那道富贵天香。 结果几个丫头到了天香楼之后，除了点的菜之外，掌柜的几乎把所有招牌菜都赠送了一遍，搞得她们一阵糊涂。 伊雨绮揪着上菜的小二耳朵问：“你们这是想干啥？别看着清婉公主脸生，就想敲诈她啊？” 那小二才想开口，就听见一道女声传来，“雨绮姐姐手下留情，你再这么揪下去，我家这伙计的耳朵都要被你揪下来了。” 紧接着，一身粉色裙装的古燕燕出现在众人面前，总算是把那倒霉的伙计从伊雨绮手下救了出来。 “咦，燕燕，好久不见，你又长高长胖了。”伊雨绮拉着古燕燕上下打量了一圈才打趣道。 果然，古燕燕听了立即炸毛了，“雨绮姐姐，你又欺负人，人家哪有胖，是长大了好吧。” “行、行、行。”伊雨绮一脸笑意地伸手捏了捏古燕燕圆圆的脸道：“没长胖，就是长了点肉了，手感也更好了。” 古燕燕一把拍掉伊雨绮的手，三两步就钻到沐书瑶身后道：“书瑶姐姐，雨绮姐姐就是个坏人，专门欺负人家。” 听完她的控诉，所有人都笑了。 刘梧桐当下笑得极没形象，一边敲着筷子一边指着古燕燕道：“燕燕，既然天香楼是你家的产业，吃不完可不可以打包啊？ 我娘就喜欢吃天香楼的菜，可是我平时也买不起啊！快点问问，行的话你们就少吃点，给我打包回去。我保证今天气不捏你的脸！” 沐书瑶一口水没喝完，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死，合着这些人都把古燕燕的脸当包子了啊。 “瑶瑶姐姐，你看她们。”古燕燕一脸指控道，再配是那张圆圆的包子脸，让沐书瑶也有伸手捏一把的冲动。 古燕燕看到沐书瑶的眼神，心里一哆嗦，忙道，“我去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照着这桌上的菜，给梧桐姐打包一份。”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众人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又一阵大笑。 可由于古燕燕走得太急，刚一出门，正好楼下小二来上菜，而旁边的雅间儿里也刚好有位姑娘急匆匆的往外走。 三人也不怎么的就那么巧，砰地一下就撞到一起了。 小二吓得直接把那碗汤给扔地上了，可溅起来的汤水还是扬了隔壁雅间那姑娘一裙子。 沐书瑶着那白净的裙子被染得全是油渍渍，也跟着心疼起来。多好的料子啊！ 说起来，这起事故的最大责任方在古燕燕，是她走路太匆忙，没看前面的路，而隔壁的姑娘和小二正好被她挡住了视线，这才撞到了一起。 古燕燕也意识到是自己不好，赶紧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位小姐您的裙子我一定赔，您先看看有没有被烫到。” 这本来是很诚恳的歉意，谁知道那隔壁的姑娘竟听都不听，扬起手来，“啪啪”的对着古燕燕和那小二就是两个嘴巴甩了过去。 古燕燕被打愣住了，那小二则是直接跪到地上不停赔罪。 而这边，沐书瑶几人也都站了起来。古燕燕被打了，不管这件事情起初是怪谁，可自己这方既然已经道歉并承诺了要赔偿，对方凭什么还要动手打人？ 沐书瑶就觉着那打人姑娘的背影有点熟悉，走近些一看，原来不是旁人，正是那周国公府的阮茹祺。 “阮小姐？”古燕燕直到这时才抬头去细看，随即也将人认出。 那阮茹祺看着古燕燕，一脸嫌弃，“我当是谁，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儿居然也配在本小姐妹的面前说话？” 古燕虽然平日里跟着哥哥他们混时是挺彪悍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毕竟家世不如旁人，出门在外能不惹事尽量就不惹事。 今天的确是她不好，弄脏了人家的裙子，人家是世家小姐，自己吃点亏也就算了。 当下也没有计较被打的这一巴掌，只低着头继续道歉：“阮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您的裙子我一定会赔的。” “你赔？”清乐轻蔑地笑起来，“你赔得起什么？一条裙子，本小姐知道不在你的话下，毕竟像你们这商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本小姐受到的惊吓你赔得起么？” 听出阮茹祺语气中的轻贱，古燕燕也不再卑躬屈膝，扬起头来道：“阮小姐，尽管我出身商户，可这世上若没有商户，你哪里不的华贵布料做衣服，没有商户，你现在在天香楼来干什么？” “你这个贱人，撞到本小姐还敢顶嘴，信不信……”阮茹祺见古燕燕居然敢顶嘴，不由得又扬起手来。 只是没等她的手落下，就听一道清冽的女声传来，“阮小姐好大的威风啊。” 阮茹祺猛地扭过头来，一眼对上沐书瑶，一股子怨气就全都撒了过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沐家这个嫡不嫡庶不庶的野丫头。”阮茹祺语间带着浓浓的蔑视感。 沐书瑶却是不气不恼，双臂环胸看着阮茹祺道：“我也当是谁，原来是周国公家的小姐。周国公家的威风可是越来越大了。” “你管本小姐是仗着什么人的威风。”阮茹祺双手掐腰，指着沐书瑶道：“小小庶女，看到本小姐不行礼，这就是你们沐家的规矩？” “沐家的规矩与我何干，倒是阮小姐见了本公主不下跪行礼，难道这就是你周国公府的规矩？” “沐书瑶，你算什么公主，不就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不知靠了什么手段，哄得皇上给了你个封号，你就真当自己是回事了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惹不起，只能躲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沐书瑶身后的伊雨绮阴阳怪气地说：“哟，本郡主离开京城也没多长时间，怎么边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小姐都敢置疑皇舅舅的决定了。” 阮茹祺这才看到一直站在沐书瑶身后的伊雨绮，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然伊雨绮只是郡主，但她是清惠长公主的独女，皇上对她的宠爱不亚于任何一位皇子，如今伊雨绮发难，到真让她有点尴尬。 随着伊雨绮发了话，同样站在后面的叶可欣和周洁也走上前来，就听叶可欣道：“书瑶不管是沐家的嫡女还是庶女，她都是皇上钦封的清婉公主，御赐的璃王妃，阮小姐这么看不起她，是藐视皇上呢，还是无视璃王？ 何况本小姐是叶家嫡女，请问这位小姐，你对我们左相叶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洁也开了口道：“我定远将军府也很想听听阮小姐的指教，或者我可以请我父亲到周国公府走一趟，听听国公爷怎么说。 燕燕是我们的姐妹，不管她的家世如何，我们都是她的后盾。何况阮小姐别忘了，她姑姑可是宫里的贤妃娘娘。” 阮茹祺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偏偏眼前这几个又都不是好惹的主。 她火气没处发，一眼瞄到还跪在地上的小二，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可这只脚刚抬起来，却忽然觉得膝盖处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疼得她半条腿都发了麻，本该踹上去的脚也在半空中就停了下来。 扭头去看，这才发现，刚才竟是沐书瑶随手扔了一只勺子在她腿上，那力道也不怎么的就那样大，像是块大石头砸下来一样，让她的腿又酸又疼。 阮茹祺不甘心，脚抬不起来她还有手。腰一弯，一把就将那小二从地上给拽了起来，然后扬起手，“啪啪”就又是个耳刮子甩了过去。 店小二都疼哭了，可又不能得罪这位贵女，委屈得直流眼泪。 阮茹祺稍微打爽了些，将那小二往前一推，又回过头来挑衅地看向沐书瑶。 可她不看还好，这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沐书瑶竟已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一把将她的衣领子给拽住，扬起手来，“啪啪啪”，三个耳刮子就往她脸上呼了下来。 阮茹祺被打蒙了，她死都想不到沐书瑶这个野丫头会当众打她。 脸颊火辣辣地疼，想要还手，却听凤羽珩道：“别以为刚才你们三个撞上时我真的没看见，要不是你伸出来一只脚刚好把燕燕给拌了一下，怎么可能有这起事故。 阮小姐，找茬的时候请你擦亮眼睛看一看惹到的都是什么人！这三个巴掌是我替燕燕还给你的，给你长点儿记性。” ?阮茹祺哪里听得下去她的话，一回手，也不知从身上哪一处竟抽出一把匕首来。 周洁从小练武，眼睛最是毒的，最先看到这一出，赶紧出言提醒：“书瑶小心。” 沐书瑶则在阮茹祺抽出匕首的那一刻，直接就往后弯了腰去，阮茹祺剌过来的匕首因此扑了空。 只是阮茹祺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沐书瑶，脚下一动，奔着她小腹就踢了过去。 她能躲开阮茹祺，阮茹祺却绝对躲不开沐书瑶。这一下结结实实地踢了上去，疼得她一弯腰。沐书瑶回头往她背上就是一劈，直接把阮茹祺打得半跪到地面。 就听伊雨绮说了句：“平身。” 然后沐书瑶脚一抬，又将这人给直了起来。 ?阮茹祺是又疼又气，差点儿没吐血。再抬头，恶狠狠地看着沐书瑶道：“你好大的胆子！” 沐书瑶回她：“你胆子也不小。阮茹祺，意图剌杀公主、郡主可是大罪，你确定你们周国公府承得起？” “你要比家势，很好，我们这里一个代表长公主府，一个代表左相府，一个代表定远将军府，小女子不才，就算不用沐家，不用清婉公主的名号，却是可以代表璃王府。我问你，凭什么在我们面前嚣张？你惹得起谁？” 阮茹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连带着后面从雅间里出来的阮少祺和另外几个富贵子弟也都没了气焰。 沐书瑶抬出来的这些人，的确，他们谁都惹不起。 惹不起怎么办？只能躲。 阮少祺阴沉着脸冲着沐书瑶抱了抱拳，说了声：“抱歉。”然后架着阮茹祺就下了楼去。 都走了老远还能听到阮茹祺在叫嚣地喊道：“沐书瑶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 沐书瑶失笑，懒得理她，只是看向古燕燕脸上有红肿上，微微皱了皱眉。 刘梧桐一边给古燕燕上药一边抱歉地说：“对不起，燕燕，我帮不上你什么。”她的家世比不上沐书瑶几人，在她们为古燕燕出头的时候，她只好在一边看着。 “你现在不是在帮我处理伤口吗？”古燕燕一说话就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吡牙咧嘴。 好好的一顿饭，被阮茹祺搅了个没趣，沐书瑶便招呼小二将没吃的这些菜用食盒打包起来给刘梧桐带回去。 酒楼的另一个方向，同样的一个雅间儿里，一位白衣公子正端着茶盏靠在椅背上看热闹。 从那阮茹初祺以身份压人，一直到沐书瑶出面，再到她把阮茹祺给揍了，一系列过程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位一向与人和善温文而雅的异国世子不由得摇头苦笑，只道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本以为那一向嚣张任性的楚煜辰估计寻不到合适的姻缘，却没想到，到头来，人家还真就找了个比他还嚣张的丫头。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吧？ 吴天烨目光中升出几许期待，他有些好奇这个清婉公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在她身上发生。 沐书瑶这边，几个姐妹出了天香楼，在小码头分了手各回各家。临走前沐书瑶拉住伊天绮问她：“据说过些日子宣平侯府要办喜宴？” 伊天绮点点头，“好像差不多到日子了，你也接到喜贴了？不过由于英国公家小姐名声不好，沈家要求两女同时进门。”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好巧 沐书瑶一阵诧异，“这样也可以，人家单小姐毕竟是新婚，怎么受得了这种安排？” “谁叫单飞清的名声那么不好，再加上如今英国公府现在也只是徒有其表，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伊雨绮也叹了口气，女子的名声一旦毁了，就连婚姻也不受自己家族控制了。 “那名女子是谁？”沐书瑶倒对与单飞清同入沈家门的女子很有兴趣。 “说来也巧了，就是阮家的人，不过是阮玉泽的妹妹阮贵萍，说起来还是阮茹祺的堂姐呢。”伊雨绮也觉得这件事非常之巧合。 “你去吗？” “我才不去。”伊雨绮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平日里也没听说跟哪家有个深点的交情，倒是出了沈立这么一个败类，我才不要去给她们这个脸面。” 沐书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天要不是自己处处提防，说不定今日嫁进沈家的就是她了，不过这事她不准备再跟伊雨绮提。 “哎？”伊雨绮问沐书瑶，“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不会是想去吧？” “喜贴已经下到府里，老夫人已经决定让我们去参加了。”沐书瑶有点郁闷地说：“本来我想推掉的，但他们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如果你真要去，我陪你去吧，省得你被人欺负了去。”伊雨绮想了想道：“其实这种场合，洛儿姐姐倒是挺喜欢的，只可惜，她现在病了。” “也幸好她病了，要不然那胡桓人说不定真的已经向皇舅舅开口求娶她了。”伊雨绮又小声地加了一句，“我听说，那位胡桓的七王爷已经向皇舅舅开口了，可皇舅舅一问安阳王，才知道洛儿姐姐病重已被送出去求医了，那胡桓人才作罢。” 沐书瑶听之，笑而不语，果然自己的感觉还是正确的。 一进沐府，管家洪平就迎了上来，“参见公主，公主您可回来了。” “有事吗？”沐书瑶疑惑地问。 洪平道：“老夫人派人来看过多次了，嘱咐小的看见公主，就请公主到明辉堂去，老夫人正等到着公主呢。” 沐书瑶到时，见老太太眯着眼坐在主位，柳姨娘正半跪半坐地在脚边给她捏腿。 她一边捏，就听老太太一边说：“唉，没想到你的手艺竟是这般好。你也是的，有这手艺不早到我跟前来。” 柳姨娘一副温顺的模样，半带委屈地道：“妾身仰慕老太太许久，可是一直都不敢上前。夫人说妾身出身不好，怕污了老夫人的眼。” 这老夫人到也是知道该用着什么人的时候就得给个甜枣，听柳姨娘如此说，赶紧接话道：“要说出身，也不是你能选的，她要不是命好投生在王娘，指不定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秋姨娘被老夫人说得心里乐开了花，一扭头，正好看到沐书瑶走进来，赶紧起身行礼道：“给公主请安。” 老夫人一听是沐书瑶来了，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把笑习惯性地给堆了起来，“瑶丫头，你回来啦？” 沐书瑶笑着上前，“是，劳祖母惦记了。” “祖母是惦记你，不惦记你还能惦记谁呀！快过来坐。”老夫人拉着沐书瑶的手，就让她坐到自己下手边的软垫子上。 “怎么样，跟月兮郡主去玩得还好？” 闻主，沐书瑶心头冷笑，脸上却还是挂着柔和的笑意，乖顺地点头，“还好，我们去天香楼吃了饭，还见了几位姐妹。” “哟！”老夫人一听还有别的姐妹，赶紧问她：“都是哪家的姑娘啊？” 凤羽珩笑答：“有太医院刘太医家的小姐刘梧桐，有左相大人家的嫡小姐叶可欣，还有定远将军府的嫡小姐周洁，在天香楼我们还巧遇了古家的小姐古燕燕，她跟郡主好像也挺熟的。”跟自己更熟。 老夫人点点头，“恩，月兮郡主的朋友果然都是上得去场面的人。定远将军府的嫡小姐自不用说，那左相风大人虽说与你父亲在朝中对立，可家势那却是跟咱们凤府相当的。至于宫里的刘太医和古家小姐……” 老夫人顿了顿，沐书瑶就等着老夫人对刘梧桐和古燕燕的评价。 她始终认为能被伊雨绮当成知己的刘梧桐，一定不只性子好这一点，之所以现在能走得这么近，肯定还有些别的原因。 至于古燕燕，皇商之女和贤妃的侄女儿的双重身份，足以让她有资格站在伊雨绮身边，何况她本身又那么讨人喜欢。 果然，久居京中的老夫人还是知道些内幕：“刘家虽说只是医者，却世代出太医，极受皇上重视。特别是当年他还救过皇上。这些年太医院的太医大多是刘太医的门徒。那刘家的嫡女刘梧桐，年年宫宴都有她一份，皇上赏给公主、郡主的好东西也必然不会少了她的，真真是当成了干女儿来疼，比那些国公府和侯府的小姐可受宠多了。” “至于古燕燕，古家虽为商贾之家，却是天璃四大皇商之首，其姑母更是有幸入宫成为当今皇上的贤妃，地位本就不在各大世家小姐之下，从小又与月兮郡主一起玩过，感情自是比旁人在好一些。” 沐书瑶点头，怪不得，古燕燕自小就与皇家的孩子玩在一起，交情自然是好的。想来那阮茹祺今日发难，应该也与古燕燕受宠有关。 “瑶丫头。”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能与这几位小姐认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多跟她们走动走动。你也是沐家的孩子，沐家的荣辱与你是紧密相关的呀。” 沐书瑶但笑不语。 老夫人见她根本不接这话，悻悻地收了话口，又随便说了几句，只得放人离开。 回到碧落居，被打发出去的花蕊与小芳早已在院子里候着了，见沐书瑶立即机灵地端来了热水，拨大了炭火。 沐书瑶伸手在铜盆中，让热水没过自己的手腕，渐渐驱走身上的凉意，才舒爽地叹了口气，用布巾擦干了双手，捧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问道：“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 美人嫣然 “回公主，他叫司徒凛，是罗刹堂的堂主，他说想见公主。”小芳回道。 沐书瑶冷笑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明日去见见他，叫人把他安排到灵泉酒坊。” 说完沐书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沐佳晴那边怎么样？” “回公主，她的绣品是托叶姨娘身边的计嬷嬷拿出去的，却没有送进金姨娘以前的绣铺，送到一家叫张记的二流绣铺。” “每次计嬷嬷都会在那里呆上一刻钟，其间也经常会有一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买绣品。我们的人跟踪过那妇人，见她进的是王尚书家后门。”花蕊如实答道。 沐书瑶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切均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只是有一样她样不通，沐佳晴何时与王家搭上的线？要说沐嫣然与王家搭上线自己还好理解一点，可这佳晴…… 突然，一丝灵光在她脑中炸开，随即问道：“沐子轩这几天在干什么？都与哪些人走得近些？”她怎么把这人给忘了，沐嫣然与沐子轩是同胞兄妹，沐嫣然能搭上的线，沐子轩自然也能，何况沐子轩是男子，外出自是比沐嫣然更方便些。 “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就是与阮玉泽几人又走在一起了。”花蕊回答，“有什么不妥吗？” “就他们四个？”沐书瑶也知沐子轩他们肯定又混在一起了，又问：“在府内呢？不是有一阵子他和沐佳晴走得很近吗？” “他们都是一大帮人在一起玩，具体名单还在核实中。”花蕊回道：“过了年以后，沐佳晴倒是与沐子轩保持了距离，好像是叶姨娘跟她深谈了一次之后的事，如今两人很少见面，沐佳晴碰到了，也会回避一下。” 沐书瑶正要点头，却听花蕊又开口道：“可是沐佳晴身边的六巧倒是经常跟计嬷嬷一起做针线，一做就是大半天，据察这计嬷嬷与王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们是亲姐妹？”沐书瑶心头一惊，藏得可够深的，若不是这次想起调查婉婷身边的人，也不会扯出这么一根线。 “香草。”沐书瑶沉下声唤道。 “奴婢在。”香草一直在边上听着花蕊与小芳跟沐书瑶回禀事情，心中讶异。 却又升起了那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如今被沐书瑶点名，自是满心欢喜。 “去查查计嬷嬷有没有子孙，如果有，再查查这些子孙有没有在王家做事或是跟王家有关联的。” “是，公主。”语毕，就消失在门外。 “公主，那么奴婢呢，奴婢干什么？”香芹急了，她不要被排挤在外啊。 “你就去看好沐嫣然母女，还有沐子杰，那个小家伙对我的敌意也不小，难保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或者被人拿着当枪使。” “是，奴婢记下了。”香芹退至一旁。 花蕊却问道：“公主怀疑计嬷嬷？她不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后来给了叶姨娘的吗？听说她跟叶姨娘情同母女。” 沐书瑶叹子口气道：“情同母女，倒底不是母女，何况当年叶姨娘与她一样是奴婢，现在却是她的主子，你认为她心里能没有怨气吗？何况那张嬷嬷还是她的亲姐妹。” 很快到了出行的日子，沐书瑶选了套浅蓝色的薄锦衣裳，又从首饰里挑出一套搭配这衣裳的配件儿，让小芳给挽了个像样的发髻，再插了枚兰花簪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新养眼。 至于化妆，在她看来，十几岁的皮肤，稍微打理一下就很不错，根本不用刻意的去装饰。颜色用得多了，到显得老气横秋，失了本真。 因而只淡淡地扫了层自己按医书里制出来的护肤品。 即便这样，从碧落居出来的沐书瑶还是让沐婉婷狠狠地惊艳了一下，她觉得现在的二姐姐，比四美之一的大姐姐还在美上三分。 沐婉婷身上是一套桔色的衣裳，同色系的腰封束着，很显腰身。看来这次沐老夫人也是下了本钱的。 见沐书瑶出来了，沐婉婷很开心，赶紧快走了两步跟她行礼：“二姐姐！婉婷正想去找你。” 随即又跨下脸色道：“也不知四妹妹是怎么会事，就是不肯跟二姐姐同坐一车，说是怕挤到二姐姐。” 沐书瑶听之叹了口气，却又听沐婉婷说：“婉婷总觉得二姐姐与四妹妹之间好像疏远了，是不是她上次自己拉着我先跑了，二姐姐还在生她的气？” “怎么会呢。”沐书瑶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道：“那样的情况下，自然是能走一个是一个，而且你二姐姐我好歹也有个公主头衔，总会有人保护的，别多想。” “那样我就放心了，其实四妹妹心不坏……” 沐书心头暗叹，心不坏？是没坏到底吧，但愿不要再整出些作死的事儿来。 不过对于沐婉婷，她倒真觉得这孩子很聪明，一直在府里养着实在是浪费了，若有机会，是得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几人一路说笑着就到了沐府的大门口，她们到时，沐嫣然和沐佳晴也刚刚从院儿里走出来。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普通的，一辆是紫檀木做成的。 沐书瑶的马车是专用的，上次带沐婉婷两人去莲花庵，因为想着去办事的，所以才一切从简。 如今，沐婉婷也是第一次见，少不得赞叹几句。 再看那沐嫣然，今日竟穿了一身艳粉色的华服，外披同色纱衣，领口开得不小，颈项曲线和锁骨清晰可见，线条优美，皮肤细嫩腻白。 那华装的裙摆极长，轻泻于地面，后头足足拖了三尺有余的长尾，衬得沐嫣然的步态愈加的雍容柔美。 她一头秀发没有挽髻，只用发带在轻拢了一下，垂在胸前，配着面上精致的妆容，整个儿人就好像是蝶中皇后，让人一看便觉眼前一亮。 只是这样的妆束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参加别人的喜宴，倒是像她自己要出嫁一般。 特别是这衣裳的颜色和身后的拖尾，好看是好看，却总让人觉得有点不符她的年龄和身份，若是宫里年轻的娘娘这样穿，那便真是要令人叫绝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侯府客人 沐书瑶看了沐嫣然一眼，嘴唇轻抿，什么话也没有说，倒是旁边的沐婉婷见了这样的沐嫣然不由得叫了起来，“大姐姐这样好漂亮，像个新，像个仙女一样。” 到嘴的话，被她咽了回去，却仍然被沐书瑶听出了话外之音，沐嫣然的这身打扮可不像新娘子吗？ “见过公主。”沐嫣然没听清沐婉婷要说些什么，只是见沐书瑶如些寒碜的穿着，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沐书瑶回以一笑，这样的打扮一会儿落到英国公主有眼里，不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沐嫣然不搭理沐书瑶，不代表别人也不搭理她，沐佳晴就上前几步道：“二姐姐，三姐姐。” ?沐书瑶挑挑眉，和善地开口，“四妹妹不如同我们坐一辆马车，也免得挤着了夫人和大姐姐。” “多谢二姐姐相邀，但不必了，佳晴很乐意伺奉在母亲身边。”沐佳晴笑着婉拒，只是这话中的意思却存着指责。 沐书瑶再次叹气，她觉得今天已叹了太多的气了，而且都是为了同一个人，面上却笑道：“那你快去吧，莫让夫人久等了。” 说罢，拉着沐婉婷挑帘进了车厢。 后面是香草和香芹带着沐婉婷的丫头，几人一顺水的进了车厢，直把个沐佳晴晾在车外。 沐佳晴握了握拳，隔着帘子往那车厢里瞪了一眼，忿忿地跟着沐嫣然的丫头上了她们的马车。 两辆马车同时往宣平侯府驶去，沐婉婷也不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却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坐在马车里一直拧着帕子。 沐书瑶则是两眼一闭，干脆补觉。 一会儿，宣平侯沈府就到了。 她们来时，已经有好些夫人小姐早早的就聚在门口说话唠嗑。 一见沐家的马车到了，纷纷停下原本事情往这两辆马车处看过来。 两辆马车的帘子是同时挑起来的，沐婉婷跟在沐书瑶身后，神情有点怯生生的，头都不敢抬得太高。 沐书瑶到是没觉得有什么，挑了帘子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车，然后撇头去看王夫人一行人。 王夫人倒是没什么，只在自己丫头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下车。 而沐嫣然的架子可比她母亲在大多了，先是车夫在车下面给她掂了踩脚的凳子，然后是两个丫鬟先下车，一边一个把人给搀扶下来，后面是沐佳晴与她的丫鬟拖着她那坠地的裙尾下车。 沐书瑶着这架式，就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西式婚礼。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沐嫣然还真是自己作死啊。 沐嫣然这一华丽登场，立时吸引了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沐嫣然确实是极美，这种美既不妖艳也不清淡，刚刚好卡在所有人审美观的中心点，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惊呼。 一刹间，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那就是沐家的大小姐吗？怎么越来越好看了？都快赶上永宁郡主了。” “听说她娘亲以前是个外室，后来她娘亲成了正室，这才成了嫡女的！” “那原来的嫡女呢？” “……” “你们是来我沈家参加喜宴的，都不进院子里去办正事儿，在门口站着乱嚼什么舌根子？”众人的议纷被这样一个声音打断，回头一看，就见那沈家的管事嬷嬷正从府里往门外走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位嬷嬷是沈夫人的心腹，当即在场众人都闭了声，一个个陪着笑脸进了府门。 有些胆子大点的一边走一边回头往后面瞅，生怕错过了一场已经在揭锅的热乎好戏。 王夫人看着那位眼里含威的赵嬷嬷，面上含笑，主动上前走了两步，道：“赵嬷嬷。” 赵嬷嬷倒也没有托大，微俯了俯身，即不失礼节，也不谄媚，“沐夫人，沐大小姐，沐四小姐。” 说完不待王夫人她们有所反应，那赵嬷嬷已经把目光从沐嫣然身上转移，投向沐书瑶。 眼神轻蔑地行了个为合规矩的礼道：“见过清婉公主。”说完也不等沐书瑶叫起，便已经自顾自地站起身道：“几位里面请吧。” 随即便有宣平侯府的丫头领路，几人一路说着一路就到了侯府的花园里。 有好多人已经聚集在此，桌案瓜果也摆到了花园中心的圆场上。想来，今日的喜宴是要在这里举办了。 沐书瑶着那些个围在一起的夫人小姐们，只见好多人的目光都往她这边投了过来。 然后有胆子大的就又议论开来，“你们说的山野千金是不是就是那位？我看着长得还行，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是个山村孩子。” “当然不像，好歹人家现在也有了个公主的封号，又赐婚璃王，礼仪规矩什么的总要学一点的。” 沐书瑶无意听这些没营养的话，拉着沐婉婷四处去转。 转了一圈下来，她发现她新认识的那几位姐妹一个也没来，就连品阶最低的刘梧桐都没露面。 倒是那已嫁为人妇的方思云随新婚夫君，一个五品的参将来了。 再转转，她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似乎今天来祝寿的人都比较接地气呢。 就比如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过来同她和沐婉婷打招呼说：“不知道两位是哪家的小姐？我们认识一下吧，我是京里多宝阁的女儿，我叫朱珠。” 沐书瑶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多宝阁是个什么地方。 倒是沐婉婷替她答了话：“原来是多宝阁的千金，我们姐妹都很喜欢多宝阁的首饰呢。”然后拉着沐书瑶快步走开了。 沐书瑶抚额，“首饰铺子么？我怎么没听过？” 沐婉婷点头，“不算太大，而且走得都是普通人家的路线，哪能跟古家的点翠阁相提并论呢。” 不多时，又有个女孩走过来，“两位是沐府的小姐吧？哎呀我可算是见到大官员家的小姐了！你们好你们好，我家是开八宝斋的，我叫黄英。” 沐书瑶小声问沐婉婷，“八宝斋是卖什么的？” “一间专门做素食的饭庄。” 好吧，沐书瑶无语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谁家的新娘子 再碰到几个，几乎都是生意人家的女儿夫人，再不就是四品以下的小官员家眷。 两人总算走到个清静地方停住脚，沐书瑶不由得感叹：“好歹也是个侯府，怎么请来的人都这么不上台面儿啊？” 再拽拽自己的这身衣裳，“我觉得祖母给咱们做的衣裳还是有点太好了，跟这场合不配套啊。” 沐婉婷也有些感慨，“祖母怎么会提议让二姐姐来这种宴会，再怎么说你也是钦封的公主啊。” 沐书瑶却无所谓地道：“反正来都来了，还能中途退走不成，全当是本公主体察民情了。”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正在这时，就见之前散开的人群又往她这边聚拢了来，隐约听到有人说：“在那里在那里！沐家的女儿。虽说是庶女，可那也是一品大员家的庶女呀！咱们快过去套套近乎。” 还有人说：“可不。那位穿得像是办喜事的嫡女咱们是别指望能说上话了，长得像天仙似的，我只看着就觉得有距离感呢。” 显然这些人还不知道沐书瑶的另两重身份。 而一旁的沐婉婷却气道：“什么庶女，二姐姐你明明也是嫡女。”说着就要和那帮人理论，却被沐书瑶拉住。 只见她淡笑道：“祖母和父亲本就是被迫承认我是嫡女，这些人又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何必跟他们多费唇舌。” 于是就这样，沐书瑶和沐婉婷再度被包围了。 “两位沐小姐，看这侯府的花园多气派，想来沐相府的花园也不过如此吧。”说话的是多宝阁的朱珠。 每次一想到她的名字，再看看她圆滚滚的身体，沐书瑶都得竭力刻制着，才能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可是这朱珠却仿似特别喜欢往她们身前凑一样。 沐书瑶因为她这一句话，便多看了这园子几眼。然后给出的评价就是：俗！忒俗了！ 想来这宣平侯一家也是没什么品味的，种些个大众口味俗能赏雅完全入不了目的破花破树也就算了，还偏偏颜色都配不明白。大红大粉的凑在一处，怎么看怎么闹腾。 而此时，门外则是响起了一阵鞭炮声，随即后院的小姐夫人们则是纷纷起身，涌到那拱门口看着前院的热闹的场景。 待爆竹声渐渐的停了下来，而奏乐声却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的鼓掌及呐喊声，直到隐约听到司礼官高呼‘送入洞房’，喜宴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沐婉婷和沐佳晴被安排到一起，而沐嫣然则是被安排至另一边。 至始至终，宣平侯府也没对沐书瑶这个公主有什么区别对待。 沐书瑶听到身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嘟囔了一句：“唉，对面的都是嫡女。”这才明白，原来“嫡庶有别”这四个字在古代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这一场喜宴，男宾女宾都有宴请，女宾落座在花园，男宾则在前院儿。 直到所有人都坐好，有小丫头又把每桌的瓜果茶点重新摆了一遍。 沐书瑶惊奇地发现，别的桌都是水果点心茶水尽有，唯独她这桌，只有少量的水果和点心，没有茶水。而且那些水果还个个都长得难看，像是特地挑出来的歪瓜烂枣。 见沐婉婷皱了眉毛，她笑着安慰道：“不怕，且看看这宣平侯府能耍出什么妖娥子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个丫鬟的声音喊了起来，“沈夫人到！单夫人到！” 随着这一声，主位侧方的一条小道上，一位盛装打扮的沈夫人和单夫人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那步子稳得，就跟唱戏的故意亮台步一样，短短的小路，愣是让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直待那两位夫人登上主位，众宾这才齐齐起身，转身主位的方向下拜，齐声道：“恭喜沈夫人，贺喜单夫人。” 那两位夫人似是十分满意这种万众参拜的盛况，特别是今日来宾里面有当朝一品大员的嫡女，这让她们觉得倍有面子。 至于沐书瑶这个公主，却是被她们自动忽略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才开口笑道：“同喜、同喜，大家都起来吧。” 沐书瑶听了失笑，这算什么？给自己难堪么？ 单夫人不怀好意的眼光扫向下面，没看到沐书瑶，却先看到沐嫣然了，那两道本来就不好看的眉毛瞬间就拧到了一起，一句话不经大脑地就蹦了出来，“那是谁家的新娘子？” 有正在喝水的小姐一口水没等咽下去就直接被这句话给搞喷了。 新娘子！单夫人的比喻真贴切，最主要的是今天是她嫁女儿的日子，居然有人穿成这样来参加喜宴，这是要抢自己女儿的风头吗？ 沐嫣然知是说她，脸色沉了沉，再次起身道：“民女沐嫣然。” 单夫人愣了一下，沐嫣然？这些年她没怎么参加宴会，只是听说过沐嫣然，倒是几次都错过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美人儿。 可你长得再好看，在我女儿的喜宴上穿成这样也是有点过份吧？ 单夫人的面色一下子不好看了，“原来是沐家大小姐，沐大小姐穿成这样子出门，沐夫人都没拦着点儿么？” 随着单夫人的话一出口，下面坐着的夫人小姐们也开始纷纷议论了。 沐家大小姐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这明摆着就是不给想抢今日新娘的风头嘛！ 人家娘亲看了自然会生气，这摆明了就是在羞侮英国公府。 王夫人也委屈，她让然儿穿好一点也是为了沐家的脸面，没想到这单夫人竟是鸡蛋里找骨头，何况然儿也不是穿给她们看的。 “家里对侯府喜宴十分重视，老夫人特地嘱咐我们一定要盛装出席，这才算是对宣平候侯府及英国公府的尊重。”王夫人憋了好半天，才福至心灵地把一切都推到沐老夫人头上。 果然，话一这么说，沈夫人就爱听了，拉着黑沉着脸的单夫人坐下。然后冲身边小丫头示意一番，场上歌舞表演就开始了。 沐书瑶挑了两个不算太差的果子，自己吃了一个，递给沐婉婷一个，然后透过舞群去看沐嫣然那边的热闹。 第二百五十八章 喜宴 有一些坐得近的夫人小姐们正上赶着跟沐嫣然套近乎，她们可不管沐嫣然到底是给单夫人脸还是打单夫人脸，她们只知道这是当朝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巴结是必须的。 于是一个敬茶，另一个递果子，还有送点心的，甚至还有送银票和玉饰的，连王夫人都被另外一群夫人围住。一时间，沐嫣然母女成了场内最热门人物，直看得那沈夫人和单夫人的眼睛是红了又红。 沐嫣然对于这些主动找上门来的人，均报以和善无害的笑，落落大方，菩萨脸又摆了起来。 可沐书瑶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耐烦之色。 可不是么，都是些商贾之家，再不就是四五品的官员家，沐嫣然和王夫人能看得上才怪，只不过她们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好意思翻脸。 但沐嫣然再能忍，到底还是在一个胖得跟个肉球似的妇人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霍然起身，然后直指着那妇人高声喊了句，“大胆！你这种人怎么也能混进侯府来？” 然而她这一嗓子，又让自己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单夫人早就看沐嫣然不顺眼，眼下见她又发难，不由得面色再沉了沉。 坐在她旁边的沈夫人也不由得拧起眉，嘟囔了句：“这沐家全都是些什么人啊。” 再说那被沐嫣然指着骂的胖妇人，此刻面上也挂不住了，掐着腰盯着沐嫣然说：“你是沐府的大小姐没错，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外室养的，我家夫君也是朝廷的三品官儿。我见你长得好，这才好心好意想给你说门好亲事。我那在书院的儿子年年考试都能排进前五十，指不定来年科考的时候就能拿个状元回来，到时候你想高攀我们还不要呢！” 沐嫣然被她气得脸都青了，那边的王夫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怒道：“你儿子年年能挤进前五十就想拿状元？就算是拿了状元，我家老爷依然是丞相，你们家这辈子都翻不过身来！” 胖妇人也不干了，指着王夫人就骂，“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居然勾搭自己的表姐夫，也亏你做得出来，当年的姚家可是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养，没想到到最后养出个白眼狼来……” “你是怎么说话的，你一个三品官的妻子也敢对本夫人指手划脚，当心……” 可是不等王夫人把话说完，一边的沐嫣然突然扫到青衣身影从花园与前院儿交接的回廊里走了过来，连忙一把拽着王夫人坐下。 随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委屈，眼泪都在眼圈儿里打转了，“这种事情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虽说是好意，可嫣然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夫人当着我的面提起这种事情，叫我的脸面往何处放？” 沐嫣然这张菩萨脸一上演梨花带雨，立刻俘获了一片同情心。 人们一想，也是啊，人家一大姑娘，你要说媒你去人家里跟大人说啊，哪有当着人姑娘直接谈这个，这可不合规矩。 更何况……有个好打抱不平的夫人开口替沐嫣然说话了：“田夫人，你儿子能不能拿状元还是个未知，人家沐大小姐可是当朝丞相的女儿，你们一个三品官员想高攀正一品大员的亲，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些。” “我呸！”胖女人不乐意了，“你一个四品官儿的填房，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家官小？” “哟！”那打抱不平的夫人又道：“田夫人你忘了吧，昨日我家夫君刚刚被皇上官升正三品，比你们的从三品可是高出一截儿呢！” 下方的吵闹终于让两位夫人看不下去了，只听“砰”地一声，沈夫人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震得瓜果都散了一地，歌舞也因她的怒火而停了下来，一时间，现场寂静无声。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沈夫人黑着脸瞪向沐嫣然，“沐大小姐，我劝你日后出门还是把面遮起来，省得四处惹人惦记。” 不等沐嫣然有反应，便又转而向那两个吵架的妇人道：“你们家老爷在官场上的恩恩怨怨，愿意闹就回家去闹，少在我这侯府逞给我威风！” 一见沈夫人发怒，这两位官夫人也没了气焰，纷纷起身行礼赔罪：“夫人教训得是。” 沐嫣然按下要说话的王夫人，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给沈夫人行礼：“都是嫣然的错，请夫人责罚。” 却在这时，就听有个温雅和熙的声音说了一句：“今日是宣平侯府大喜之日，沈夫人怎会责罚宾客。” 人们纷纷顺声去看，就见花园的小道上，有一翩翩公子带着侍卫两名，正负手而来，一身淡青色长袍，头束白玉发冠，面上扬着温和的微笑，那么如雅温润，让人一眼看去，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沐嫣然眼中闪出一丝向往，那沈夫人和单夫人已经站起身，就要走下主位。 却见那人一摆手，冲着两位夫人道：“本王是代表皇家来向两位夫人讨杯喜酒的，二位夫人无需客气。” 沈夫人这才稳下心来，冲着来人笑着说道：“多谢二皇子，二皇子肯赏光，是立儿与飞清的福气，二皇子请上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罗晖。 沐书瑶看看罗晖，再看看沐嫣然，就觉得此刻的沐嫣然终于有了点十六岁女孩该有的娇羞，而且还不是像以往那般硬装出来的。 不由得感叹，沐嫣然对这罗晕还真是……痴心不改啊！ 不过这都与自己无关，不由得耸耸肩，又挑了个果子啃了一口。 而这时，在场所有夫人小姐又再度齐齐起身，开始给罗晖行礼。 她不得不放下手中果子也站起身来，跟着众人一齐道：“参见二皇子。”然后斜眼一瞥，似乎看到了一片被罗晖俘获的少女少妇心。 罗晖早就见惯这种场面，丝毫不为所动，只微一抬手，语气温和地道：“都起吧。” 人们这才起身，那些平日里矜持有加的小姐们此刻也顾不上脸面了，纷纷将炙烈的目光往罗晖身上投去。更有一些胆大的夫人也跟着凑热闹，冲着罗晖刷刷放电。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哪位？ 沐嫣然看着这些人，心里憋着一句话差点儿就没喊出来，“你们真不要脸！” 她不甘心，主动上前两步，冲着罗晖浅施一礼，娇声道：“多日不见，二皇子一切可好？ 这话一出口，立即收获了一众嫉妒的目光。 如此模棱两可的话，听在旁人耳中，那就是两人原本便熟识，而且前不久还是见过面的。 京里谁人不知二皇子是几位皇子中最温雅的一个，这人在这些夫人小姐心中那就是天上神仙，可以远观，不可亵玩焉，你沐嫣然凭什么亵渎神仙？ 就在所有人都在腹诽沐嫣然时，罗晖却认真地看着对面这个同他说话的女子，目光带着探究，竟也是看了许久。 沐婉婷有些按捺不住了，偷偷的扯了沐书瑶的袖子，担忧道：“二皇子不会是看上大姐姐了吧？” 其实这样的心思不只沐婉婷有，其它夫人小姐也同样担心。 二皇子虽说为人和善，可对着一个姑娘研究这么老半天，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 沐书瑶对着沐婉婷摇头：“不可能，不信……”她朝着罗晖处呶了呶下巴，“你看。” 果然，罗晖上一刻的探究很快就有了结果，就听他对着沐嫣然很是不解地问了句：“请问您是哪位小姐？本皇子与你可曾相识？” 噗！ 沐婉婷都乐喷了。 她大姐姐说了那样含糊的话，本以为这位二皇子好歹给美人个面子，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想起来她是谁。 其它夫人小姐也松了口气，再看向沐嫣然的目光里便带了些同情。 沐嫣然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总不能跟罗晖发火，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又跟着说了句：“我是沐家的嫡女，我叫沐嫣然，二皇子往日里去沐家，嫣然不是还与您见过吗？” 罗晖听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道：“胡说，本皇子何曾经常往沐府跑，这位沐小姐失言了。 此时他心中些暗恼沐嫣然，父皇是最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没事往自己的臣子家里跑的，这个女子居然为了博他眼球，把如此心照不宣的事情宣之于口，这不是成心让他不好过么！ 沐嫣然见罗晖面露不愉，心中一跳，猛得想起自家爹爹地嘱咐，忙改口道：“前些日子，除夕宫宴，嫣然与二皇子确实见过的呀。” 罗晖心头冷笑，面上却是仍然一片温和，“噢，那日啊，那日来参加宫宴的小姐众多，本皇子倒没有注意沐大小姐，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沐嫣然一见罗晖与她聊了起来，心下十分高兴，也不管他的口气好不好，不由得又上前了两步，热络地道：“不知殿下今日也要过来，嫣然应该早些去给殿下问安的。” 罗晖只淡淡地道：“沐大小姐多礼了。” 紧接着却是四下张望了一番，疑惑地道：“沐家就只有大小姐和夫人前来么？本王那义妹可曾到访？” 一听罗晖提起沐书瑶，沐嫣然的面上便冷了冷，却还是道：“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也来了呢。” 可毕竟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把话题转移到沐书瑶身上，沐嫣然赶紧向罗晖发出邀请：“殿下既是来参加宣平侯府与英国公府的喜宴的，那就请上座吧！” 她这话到是让上坐的两位夫人十分满意，对嘛！今日她们才是主角，你们沐家的人赶紧给我闪一边儿去。 罗晖也点了点头，同沈夫人和单夫人道：“父皇听说两府的公子小姐喜结连理，与母后亲自备下的寿礼，已交由前院儿掌司，祝新人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夫人和单夫人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多谢二殿下！二殿下快请上座吧！” 说着她们就侧了身，要将自己的主座让给罗晖。 罗晖却并未上前，只客气地道：“今日两位夫人是长辈，理当上座。本皇子原也是在前院儿与侯爷同席，过来给夫人们道声喜，讨口茶水喝就回去了。夫人们且安坐便好，本皇子在下面同义妹攀谈几句。” 他说完，头一扭，准确地找到沐书瑶所在的位置，抬步走了过去，边走边道：“你怎么坐在这儿？临来时，父皇还让我给你带些宫里新来的御厨做的点心，我出门时就让下人送到你的碧落居去了。” 一句话，不但表达了他与沐书瑶才是真正的熟识，更告诉众人，当今皇上对这位义女有多么重视，连宫里新厨子做了好吃的点心这种小事都惦记着带给她。 沐书瑶暗中冷笑，却也乐得借他的势，张嘴就道：“多谢二皇兄。”一声二皇兄，关系再近一步。 这些夫人小姐们的嫉妒心瞬间由沐嫣然处转至沐书瑶处，可嫉妒了一会儿，却又是浑身一阵冷汗，沐书瑶可是皇上的义女，她们刚才自动忽视了她的这个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引祸上身。 此时场内歌舞继续，只是人们的目光再也无法往那些绝美舞姬身上集中，她们都在猜，二皇子罗晖到底在跟沐家二小姐说些什么？他们的谈话会不会危及到自身。 而实际上，罗晖却是扫了眼沐书瑶面前的桌子，问道：“你好歹也是堂堂公主，怎么混成这副惨样？” 沐书瑶答得理所当然：“不招人待见呗。”她不觉得罗晖是想来给她出头的，看这意思，幸灾乐祸的成份更多一点，可现在有势不借才是傻子呢。 罗晖将下人送上来的茶水推到沐书瑶面前，又再倒了一碗，递给沐婉婷。 沐婉婷没想到罗晖还能顾及上她，一时间惊慌失措，接茶碗时手都抖了。 ?沐书瑶无奈抚额，“婉婷你给我争点气。” 沐婉婷懊恼地低下头，她也想争气，可一对上罗晖，根本就争不起来气。 罗晖到不觉得有什么，面上依然是那种和煦的笑，直笑得沐婉婷脸颊越来越红。 沐书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开尴尬的局面，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旁边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给清婉公主请安！” 第二百六十章 有情况 沐书瑶与罗晖同时回头，见沈夫人和单夫人正脸色讪讪地给自己行礼，不由得脸上挂起一抹讥讽的笑，合着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坐在这儿半天，这两位才发现啊。 不过面上却还是带着和熙地笑，“二位夫人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请起，我可担不起二位夫人的大礼。” “都是下人们不懂事，竟连清婉公主大驾光临也未通报，实在是该死的很，一会儿臣妇一定好好处罚她们。”沈夫人听出沐书瑶话中的意思，把一切都推到了下人身上。 “二皇子也说了，今日是侯府的好日子，夫人怎可动气。”沐书瑶嘴里客气着，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淡了下来道：“今日我是以沐家女的身份参加喜宴，就不劳沈夫人费心了。”说着竟转头与沐婉婷说笑去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僵持，这时，沐嫣然厚着脸皮离开了她原本的位置，顶着一张既兴奋又带着娇羞的脸往沐书瑶这边蹭了过来。 “殿下。”沐嫣然走得有些急，停住时还微喘着，也顾不上调整气息便与罗晖打起招呼。 沈夫人今天第一次有些感谢沐嫣然，便讪讪然地笑道：“那公主请自便，臣妇叫人另换一桌新鲜瓜果来。” 沐书瑶点点头。 沈夫人又向罗晖福了福身，这才提心吊胆的离开，看来这个沐书瑶很得皇上的宠，自己还是供着一点儿的好。 这边沐嫣然见罗晖并没有理会自己，不死心地又低低唤了声，“殿下。” 罗晖看了她一眼，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沐大小姐。” “殿下不必这样客气，叫我嫣然就好。”有小丫头给她搬了一把椅子下，沐嫣然坐下，又特地往罗晖那边挪了挪。 可罗晖显然没有同她攀谈的意思，转向沐书瑶问道：“璃王怎么没有出席今日的喜宴？” “这个，二皇子不觉得问错了人了吗？我虽与璃王定下亲事，却倒底没有成亲，怎会知晓他的行踪。” “怎么那么见外，还叫二皇子，你若不介意，叫声二哥也是使得的。”罗晖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现阶段他还不想吓着沐书瑶。 还不等沐书瑶答话，就听沐嫣然插了话，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道：“二妹妹跟殿下叫二哥啊！那我自然也是要跟着叫二哥的，二哥不会介意吧？” 罗晖一愣，看向沐嫣然，目光中透着不解，“书瑶叫我二哥，是因为她是父皇的义女。沐大小姐的意思是……你也是我父皇的义女？” “没有没有没有！”沐嫣然一下就急了，这冒认皇亲可是大罪，即使自己是丞相的女儿，也一样承受不起皇帝的雷霆之怒。 “二哥哥可一定要相信嫣然。”可是她又不想错过与心仪的男子套近乎的机会，便想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罗晖却还是不解，“你让本皇子相信你，可你为何叫二哥哥？本皇子早说过，书瑶叫二哥那是因为她是父皇的义女，你若没了这层关系，那就是攀附皇亲，本皇子要回宫请示一下父皇。” 沐嫣然急得脸都红了，只觉得这二皇子看起来面和心善，但话语间却丝毫都不留余地。她纵是有心见缝插针，也根本寻不出缝隙来。 沐嫣然觉得实在尴尬，站了起来，冲着罗晖俯了俯身，转身就走。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罗晖叫住，然后弯腰下去捡起地上掉下的一个荷包递给沐嫣然：“沐大小姐东西掉了。” 沐嫣然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也不伸手去接，只很小声地道：“是送给殿下的。”然后提了裙摆就往人群里钻。 沐书瑶在边上看着，笑着开口道：“二皇子真是艳福不浅啊，我这大姐姐今天可是特意打扮这么漂亮的，你可莫要伤了她的心啊。”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吗？”罗晖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沐书瑶。 沐书瑶却是淡然一笑道：“二皇子说笑了，我可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 “有婚约又如何，当初沐嫣然与楚煜辰不一样有婚约，后来父皇金口一开，婚约就解除了，不是吗？”罗晖笑着说。 沐书瑶依旧笑一身笑得淡然，“当初的那段公案，倒底是怎么回事，二皇子比我更明白，如今被你一说，皇上反倒像是一个捧打鸳鸯的人了。” 罗晖没接话，反倒将沐嫣然的荷包拿在手里上下看了一番，不由得撇撇嘴，“沐家对沐嫣然寄予了那么大的希望，怎么也不着人好好教教她女红。” 一边说一边给递给沐书瑶看：“你看这针角，粗大得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倒是一边的沐婉婷给他们解了惑，“女红这种东西都是从小就学起的，大姐姐小时候只是个外室女，纵是长得比别的孩子漂亮些，家里也没对她有什么指望，更谈不上培养。” 几人说话间，场上的歌舞已然换了几番。 此时上场来的这十名舞姬明显与之前不同，不论是从服饰还是气质上都略高一筹，若不是此刻站在场中等待表演，随便挑出一个往人堆里一送，完全不输给在场的大家闺秀。 沐书瑶见这些舞姬站在场上迟迟不动，眉毛便挑了挑，直觉告诉她，只怕是有好戏要上场了。 而罗晖纵然再不愿意，也不能在花园女眷这边停留太久，与沐书瑶打了个招呼，悄然离场。 而那沈夫人，目光一直未离罗晖左右，此时见他离场，也未与自己打声招呼，心里便又不痛快了些。 看了看沐书瑶，直觉得今日沐家来的孩子实在是一个比一个碍眼，可是沐书瑶顶着个公主的名头，自己又不好得罪她，于是把一股子怨气全冲沐嫣然撒去。 她喝了一口清茶，再往下方看了一眼，见多数来宾都对场上突然止下来的歌舞心生奇怪，这才浮上一个诡异的笑，开口道：“诸位觉得，场上这十名舞姬，如何？” 听她这样问，立时便有人谄媚地回话道：“这是宣平侯府自家养的舞姬吧？自然是不俗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嫡庶之分 旁边有人附和：“可不！瞧瞧这一个个的小模样，真是好看呢。” 沈夫人对这样的捧场很满意，得意地点点头，再道：“这些舞姬从三岁起就养在侯府，平日里什么活计都不用做，只一门心思的练习歌舞。说是舞姬，其实也跟家养的小姐没什么区别了。” 下面人都跟着点头，很多王公大臣家里都有家养的舞姬，侯府里养舞姬，这不算什么怪事。 这时，有两个丫鬟合力抬出一张七弦琴来，放到了舞场旁边。 就听沈夫人再道：“但说到底，奴婢就是奴婢，再把她们娇惯着养，也养不出千金小姐们的多才多艺。别看她们舞跳得好，但要说弹琴，那可就不行了，所以接下来这只舞啊……” 她在场中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沐嫣然的身上，“请沐家大小姐弹奏一曲为舞姬们伴乐可好？” 众人哗然。 让一个相府的嫡出大小姐给奴才弹琴？也亏那沈夫人开得了口，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也比这些奴婢们高贵，这嫡出的就更不必说了。 沐书瑶忍不住喷笑了，看看一边神态自若的单夫人，不由笑了，这恐怕是两人合谋的吧，一个是女儿被抢了风头，另一个是在宴席上被抢了风头，两人不敢对着自己来，把火全都撒到沐嫣然身上去了。 王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质问道：“沈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沐家的嫡女怎么可以为一群奴婢弹琴！” “沐夫人何必恼怒，沈夫人也是听说令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才想着让她当众表演一二，为我女儿女婿的婚宴增色，沐夫人应感到骄傲才是。” 沐嫣然听了，一脸委屈地道：“沈公子大喜，嫣然本该以及琴助兴，怎奈嫣然前几日不小心手指受伤了，大夫说这两日碰不得琴，还请夫人见谅。” 说完，眼光扫向沐书瑶，眼里透出淡淡的恨意，脸上还是挂着浅笑道：“不如请二妹妹替我为沈公子的喜宴献上一曲。” 沐书瑶依然坐着喝茶水，人到是往沈夫人那处看去，却没接话。 沈夫人眼色难看的看了眼沐书瑶，心中对沐嫣然的恶感更加强烈了，人家二皇子刚刚跑过来，明里暗里提醒自己，沐书瑶如今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这个沐嫣然居然利用自己把矛头指她，这不是要自己成心得罪她吗？ 在安排座位上给她难堪，与在明面上侮辱她是完全不同的，座位上不对，可以推说是下人们没尽心，可当面锣对面鼓地与她对上，却是万万不能的。 正当她想说话的时，王夫人突然开口道：“这个主意不错，瑶儿啊，你就勉为其难为一弹奏一曲吧。” 众人都一脸白痴地看着王夫人，这沐书瑶虽说也是沐家的女儿，可人家还是皇上的义女，你让皇上的义女为一群舞姬弹琴，你脑子没坏吧！ 沐书瑶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沈夫人淡淡地问：“沈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沈夫人哪敢逼沐书瑶给舞姬们弹琴，万一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以二皇子表示出来的，皇室对她的重视，还有他们宣平侯府的好果子吃，哪怕他们家与皇后的娘家沾亲带故。 因而笑道：“岂敢、岂敢，臣妇只是想欣赏沐大小姐这个京中四美的琴艺。” “瑶儿，你没听到你大姐姐手指受伤了，你就替她抚琴一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姐妹之间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王夫人端出嫡母的架子不耐烦的说。 沐书瑶冷冷地撇了王夫人一眼，“手指受伤？那昨晚从大姐姐屋里传出来的琴音是何人所奏？” “二妹妹，你怎么可以乱说，昨晚我身体不适，早早就睡下了，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弹琴。”沐嫣然一脸泫然欲泣地控诉着。 沈夫人和单夫人一脸阴沉地看着沐家母女的争吵，单夫人想起女儿因为沐书瑶而名声扫地，不由怒道：“让你弹是给你脸面，沐书瑶别以为你成了公主，就可以给脸不要脸！” 她这话说得极难听，沐婉婷都听不下去了，张了口就想替沐书瑶回一句，却被她拦住。 就听沐书瑶又道：“单夫人的意思，这还是给了我极大的脸面？” “当然。” “既然如此，这个差事就更应该由我大姐姐，沐家嫡女来完成了。”沐书瑶不紧不慢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单夫人眼神不善地盯着沐书瑶，似乎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不罢休似的。 “单夫人是眼神不好还是怎么的。”沐书瑶的言语也开始犀利起来，“你不看看我坐在哪里？在我身旁的可都是一些庶女，家里教导规矩的时候，不都是教导庶女家里还是在外面，脸面都要留给自家嫡女，既然为舞姬伴奏是露脸的事，我自然要将之让给家中的嫡女。” “可你不也是沐府的嫡女吗？”单夫人冲口而出。 沐书瑶笑得古怪，“单夫人这话好生奇怪，你与沈夫人既知我是家中嫡女，又为何安排我与庶女同坐？这不是当面告诉大家，你们宣平侯府和英国公府并未拿我当沐家嫡女看。” “这，这是下人们的疏忽，沐二小姐完全可以在发现后提出来。”单夫人的眼神有些微闪，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沐书瑶却是冷笑不已，“下人们的疏忽，请问单夫人，哪家办宴会时会如此粗心大意，至于我为什么没提出来，还不是顾及今天是单小姐好日子，没想到现下却被单夫人挑起错来了，不知道这事被皇上知道了，会有何反应！” “好了，别吵了，沐二小姐说得对，今日是小儿与单小姐的好日子，就请沐大小姐勉为其难地弹一曲，也让我等饱饱耳福。”却不料，沈夫人一拍桌子，打断了众人的话。 ?沐嫣然听之，恨不能马上就离开这里，她身为沐家嫡女，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屈辱是宣平侯府给的，所有一切的错，全都在沐书瑶。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又是这一套 沐嫣然恶狠狠地瞪了沐书瑶一眼，拂开王夫人伸过来的手，起身带着一脸委屈走向那张七弦琴。 琴声一起，她苦练了这么多年、就等着在一个盛大场合艳惊四座的琴艺，就这样献给了一群舞姬和一帮上不去台面儿的夫人小姐。 沐书瑶可不管她委不委屈，自己作的孽总得自己受着。 沐嫣然的琴技很好，相当好，不愧是京城四美之一，这四美首先得长得美，其次是琴棋书画都要精通。 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姚嘉，听说她当年全凭着一股是“霸气”才在四美之中占得一席之地，也成为京城贵女们背地里嘲笑的对象。 到底是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平时这些上不去台面的夫人小姐们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就更别提能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她弹琴，因此这些个夫人小姐们听得都非常入神。 可是这原本准备留着在人前艳惊四方的琴声就这样为一群舞姬弹了出来，沐书瑶听出那原本该是情意绵绵的琴声中满含哀怨和仇恨。 正当众人专心致志听琴赏舞时，有个小丫头端着茶点朝沐书瑶这边走来，似要往桌上放，却不知怎的，手一偏，洒了沐书瑶一身。 原本她可以避开的，可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一起意外事故。 因此，一下惊跳起来，赶紧用手去拍身上的水渍，却还是晚了一步，茶水全部浸到衣料里。 “奴婢知错，请公主饶恕奴婢吧！”那小丫头到也利索，直接跪到地上求饶，一边求饶一边磕头，直磕得旁边的沐婉婷都心软。 “行了起来吧。”沐书瑶无奈地让那丫头起来，再看自己这一身水，似乎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果然，那丫头才一起来就开口道：“公主这身衣裳是不能穿了，现在天气凉，穿着湿衣裳会染风寒的。请公主随奴婢去后堂换一身吧。” 沐书瑶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怎么又来这一套，就不会来点新鲜的吗？然后是不是把自己引去一个有陌生男人的地方，再然后是被一大帮人撞破，自己的名声从此毁了，说不定连皇室都容不下自己，一首圣旨赐死了事？ 沐书瑶有些想笑，这一幕好像当初沐雨晴就用过，结果她却自食了恶果。现在又是谁看自己不顺眼呢？ 想到这里，眼角瞟向主位上的单夫人，果见她眼底暗藏着得意之色，不禁失笑，居然是她吗！是在怪自己害了她女儿？可是她怎么不想想，如果当时不是她女儿起了歪心思，又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脑中虽是翻滚过不少思绪，却也只是倾刻间的事，再看向那小丫头时，她的眼底已焦色的神色，沐书遥低声附在沐婉婷耳边说了几句，才起身对那小丫头道：“走吧。” 沐书瑶边走，边用余光看向那单夫人，却发现对方也正向她望来。 而那道目光中带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似乎料定了沐书瑶这一跟头一定会栽下去。 沐书瑶心中暗笑，向花蕊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不必跟过来，在场上保护沐婉婷。 两人一路走到花园后面的一排堂屋，领路的丫头一直低垂着头，也不说话，一直走到倒数第三间屋时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跟沐书瑶道：“公主请。” 沐书瑶看着那丫头，突然笑了，“据本公主所知，沈家没有待字闺中的小姐，这间屋子又是谁的？” “回公主，这是待客的客房，平时几位表小姐也会来侯府做客，这屋子就是为其中一位表小姐准备的。”小丫头回话倒是快，看着就是个机灵的。 沐书瑶点点头，主动伸手推门，一边推一边说：“可惜了你的机灵劲儿，若是在别家，定是主子面前的红人。” 她这话说完，抬步就往屋里走，也不管身后的丫头面色白了又白，只在心中算计着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引路的丫头并没有跟着沐书瑶一起进屋，到是在她进屋后从外面把门关了起来。 沐书瑶“恩？”了一声，回过头时，却又听到外头落锁的声音。 她失笑，还真是这一套。 让她想想上回在周国公府是怎么回事，好像没有把她直接锁进屋里，而是用了药，这么倒是简单粗暴了。 “你们为何要锁门？”人家将戏台搭好，她自然也要将戏做足，还回过身去拍了几下门，“快把门打开！” 可惜，门外哪还有人，那丫头早就提前裙子跑远了。 沐书瑶回过身来，嘴角含笑，在这屋里四下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里间儿的一面屏风后头。 隐隐见那屏风后面似有雾气笼罩，她轻步上前，穿过外堂走至里间儿，在屏风一角停了下来。 探头去望，就见一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中，有名男子正全身无衣闭目而坐，衣衫褪了一地，鞋袜扔得到处都是。 沐书瑶想到刚刚自己与那丫头说话，而且还拍了门板，这男子居然还保持闭目状态。 再看他呼吸均匀，手指还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律动着，想来应该不是被人是处于清醒状态下的。心虽冷笑，清醒状态下就认为可以掌控全局了吗？ 她冷笑，故意在屏风外弄出些响动。 果然，那浴桶里的男子神色动了一下，有紧张，也有些向往。 她站着没动，却将这里间儿屏风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刚才动作间，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正通过水汽被男子吸入。 不多时，就听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窗上响起她与花蕊几人特有的暗号，沐书瑶立即上前打开窗子。 小芳拎着一个女人的领子从外跃入，一把将手中的人扔在地上。 “公主，您没事吧？”小芳上下打量了沐书瑶一遍，除了衣摆处沾有的茶渍外，其余都一如刚才，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沐书瑶也知她是关心自己，并没有多话，只吩咐道：“把她的衣服扒了，仍进浴桶里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害人终害己 话刚说完，两人只听见听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并且来人分了两批，前面两人是先锋，后面跟着的才是大部队。 想来，应该是始作俑者带着围观群众来看热闹了。 沐书瑶和小芳互看一眼，将地上的女人拎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扒了她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肌肤。 很快地，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门锁被人打开，就听沈夫人的声音首当其冲扬了起来：“你说清婉公主在这里干什么？私会男人？可恶！当我宣平侯府是什么地方？当真怕了她不成，居然能干出这种龌龊事来！” 那沈夫人一边说一边往屋里冲，小芳将手里的女人往浴桶里一扔，带着沐书瑶就翻上房梁。 这时，沈夫人的脚步却近了，一边走还一边说：“不是说私会男人么？人呢？” 然后有丫头回话：“郡主要不要到里间看看？” 沈夫人提高音量，用能被所有人听见的声音喊了句：“里间儿？那不是表小姐的卧寝么？清婉公主私会男人都会到床榻上去了？” 这时，王夫人已经到了浴桶前。 看着里面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坐在浴桶中，也不看那女子是谁，当即“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并急匆匆地往外跑。 就在这时，门外的大部队到了。 由单夫人牵头，后面跟着沐嫣然等一众来宾都到了这间屋里，能听到沐嫣然诚恳的说：“二妹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请夫人相信我。” “是呀，我家瑶儿身为公主，而且是已有婚约的人，不会那么不知检点的。”王夫人也跟着出声，可是她的声音里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单夫人冷哼一声，“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清婉公主此时不是应在客院换衣服吗，跑到这内院来做什么？” 说着话，众人就已穿过外间奔了里间而来。正好与沈夫人撞了个正着，她似被什么东西吓着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单夫人上前一把抓住沈夫人冰冷的手道：“沈姐姐你这是怎么啦，里面有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心里一喜，这沈夫人的演技可真高，之明明是自己与她们一起设计的，她还真装得跟真的一样。 随即嘴角又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沐书瑶，你这个贱人，害了我一双儿女，这此看你怎么死！ 跟着进来的沐嫣然也是一喜，她赶紧跟着道：“沈夫人，你看到了什么？” 沈夫人似乎被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只指着屏风后面，脸上全是惊恐。 单夫人更是欣喜不已，面上却是一副心急的样子，提步就走上前去，身后的沐嫣然以及众女宾都跟着挤过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英国公府小姐，今日的新娘子单飞清，正湿发贴面，衣衫半褪，正与一无衣男子相拥着浸泡在一只大浴桶中。 那造型那动作那表情，简直……太引人遐想了。 “这……”单夫人彻底傻眼了。 不是告诉她来沐书瑶的奸么？为什么到了这里却变成了她的女儿？ 随着众人一并而来的沐婉婷见里面的人不是沐书瑶，不由得暗松了口气。 她也不是傻子，这些人对二姐姐的敌意，她也能感受得出来，又见二姐姐走时留下两个婢女给她，她还真怕出了事情。 “母亲！”这时的单飞清早已清醒，见那么多人闯进来，一脸委屈，想站起来，可又觉得形象实在不雅观，不得不在水下调整了个姿势继续待着。 可她这一动，却偏偏碰到了那男人最不该碰的一个地方。就听浴桶里的男子一声闷哼，面色涨红了起来。 众人才注意到，这男人根本不是今天的新郎沈家大公子，纷纷深吸了一口气。 这单家大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自己的新婚之日，还与野男人厮混，她这是有多不愿嫁入沈家，才用这个法子侮辱沈家。 “你赶紧给我起来！”单夫人快气爆了，尤其是看到旁边沈夫人那吃人的眼神，一把将身边的丫头推上前去：“赶紧把小姐给我拉起来，披上衣服。” 可谁手里会拿着衣裳啊，丫鬟们一个个也束手无策。 就听单飞清喊道：“我是被人从喜房抓过来的，府里有刺客！” 可是谁信哪？宣平侯府要是进了剌客，怎么会只是把单飞清从喜房扔到这个房间来，那剌客是吃得多饱才撑着没事干，来戏耍一个女子。 单夫人才要说话，就见沈夫人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冲到单飞清面前，不由分说，一顿巴掌落在单飞清脸上，嘴里骂道：“不守妇道的贱人，我们沈府不计较你的名声，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居然在新婚之日还跟侍卫搞在一起，你就那么一刻也离开了男人吗？” “哇！”单飞清一下懵逼中清醒过来，一边躲着沈夫人的手掌，一边哭了道：“冤枉！媳妇是冤枉的啊！媳妇一直安分地呆在喜房里，也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个房间……下药，对媳妇肯定是被人下了药给带过来的。” 说完又去看自己的母亲，求救道：“母亲，你一定要相信女儿，女儿是被人陷害的呀。” “呸，下药？”沈夫人重重地啐了一口，“我从没听说过，被下了药的人还会如此的清醒，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样的儿媳妇我沈家要不起！” “亲家母……”听了这话，单夫人也急了，这主意本就是她出的，没有想到算计人不成，倒把自己女儿反搭进去了。 思及此，她的眼光左右张望，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 “娘，你还在看什么？”单飞清见自己母亲不但不帮自己说话，还自顾自地在那里东张西望，不由加重声音叫道。 单夫人随口就道：“清婉公主不知去了哪里？”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个声音冷然地响起来，“多谢夫人挂心，本公主在这儿呢。” 众人回头，只见换过衣服的沐书瑶正带着她的几个丫鬟往这边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一名侯府里的丫头。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双喜临门 沐婉婷赶紧迎上前，关心道：“二姐姐的衣裳换好了？” 沐书瑶微笑着点头，“是啊。” 说着，却又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宣平侯府的丫头，“宣平侯府的下人真是毛手毛脚，一盏茶水全都洒在本公主身上，还好府里有事先备好的新衣裳，这才不至于让本公主太丢人。” 她再看向沈夫人时，脸上已是挂上了淡笑，眼底却是一冰冷地道：“多谢夫人准备的衣裳，本公主穿着正合适呢。” 她这话让沈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又气愤又尴尬。 单夫人这时却开了口，是问那个跟在沐书瑶后面的侯府丫头：“你们刚才在什么地方？” 那丫头懦懦地答：“就在客院的堂屋。” 单夫人再问：“公主一直在里面？” “单夫人是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沐书瑶此时不但眼底冰冷，连语气也变得冰冷了， “本公主衣裳脏了，自然要去换的，可是为什么每次单小姐闹出点什么事来，单夫人总想拉上本公主？” 被她这么一说，有些参加过二皇子府宴会的夫人小姐也想起来了，那时单家小姐闹出不好听的事情，这位单夫人可不是死咬着清婉公主不放吗？ 这时，有丫头取了披风，终于将单飞清从浴桶里给救了出来。 单飞清出一水，冻得直哆嗦，却也不忘找沐书瑶算帐，指着她就开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一定是你在搞鬼，本来在这屋子里的人应该是你！” 沐书瑶冷寒地道，“本公主现在算是知道了，你肯定是从单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然怎么连冤枉的人也一样？上次在二皇子府，单小姐也是这么往本公主身上赖的吧！” 说着也不给单飞清说话的机会，回头看向跟着她的丫头道：“是不是你们夫人安排本公主去客院更衣的？中途你可见本公主离开过？” 那丫头摇头，“公主和她的婢女自从进屋就再没出去过。” 这番话把原本单夫人想出口说的话堵在嘴里，把她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你帮着谁说话呢？” 那丫头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夫人，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小怜姐姐只告诉奴婢要故意将茶水打翻在清婉公主的裙子上，然后带她去换衣裳，别的也没嘱咐奴婢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哦”地拖了一个长音，只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信口雌黄！”单夫人瞪着那个丫头，“拖出去，打死！” ?那丫头吓傻了，不明白为何要把她打死，不停地磕头求饶命。 可惜，这种时候谁会饶她的命，单夫人巴不得把她弄死，来个死无对证。 可沐书瑶又岂会就这么让她平息此事？ “单小姐可怎么办呢？”沐书瑶看着单飞清，幽幽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来，“单小姐在与人私会也不挑个好时候，怎么在自己的婚礼上，难道单小姐是不满意沈公子？” 有看不惯单飞清的人跟着插话：“都发生了这种事情，只怕宣平侯府也不会要这种新嫁娘了。” “那可如何事好？”有人跟着问。 “只怕单小姐只能嫁与那人了。”有人犹豫地说：“只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门不当户不对又有什么关系，人家一对有情就行了。”第一个插话的人笑道说，可那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沐书瑶只静静地看着。 却只听沈夫人咬牙切齿地道：“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一头撞死。” “你们都给我把嘴闭上！”单飞清快要疯了，扭头指着那桶里的男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再扬声大喊：“来人哪！把这采花贼人给拖出去，砍头！砍头！” “宣平侯与英国公两府结亲的大好日子，是谁在这里说着如此血腥的话？”就听屋外一个声音响起，也不见得有多用力，却偏偏在这混乱之势下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回头，只见二皇子罗晖正带着一众男宾踱步而来。伴在二皇子身边的人，正是年过五旬的宣平侯与英国公。 见男宾们到了，有一个声音瞬间就在单夫人和单飞清的脑子里炸了开，“完了！” 就见英国公怒目圆瞪，几步上前，对着单飞清“啪啪”就两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他年轻时是武将，力道极大，这两巴掌不但把单飞清打倒在地上，更是嘴角打得湛出血痕来。 单飞清委屈地看着他：“父亲，女儿真的是冤枉的。” “为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英国公气得一把掀了屏风，那还泡在浴桶里的男人吓得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淹死。 “来人！”英国公一声令下，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他指着桶里的男人道：“把这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国公爷饶命！”那男人吓傻了，“国公爷！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沈夫人安排的，小的也不知道少夫人为何自己跳了进来！请国公爷饶属下一命吧！” “你闭嘴！”宣平侯也是一脸怒意地冲上来，一个几个巴掌就把那男人打得闭了嘴，“你不过是侯府的一个侍卫，定是心思不纯，偷进后院与单家小姐私会，怎么敢往夫人身上泼脏水！” “来人，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乱刀砍死！”他瞪了沈夫人一眼，又吩咐道。 “宣平侯、英国公。”罗晖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一句话，就将气场又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 “不管这人是死是活，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宣平候也不会认下单小姐这个新妇。依本皇子看，反正沈公子娶的新妇也不止一人，不如他的亲事继续，而单小姐就借宣平候府的地方，成全了与那人的美事。也算今日安定王府双喜临门。”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单夫人：“夫人请放心，此事本皇子自会向父皇禀明，并请父皇补一份贺礼过来，请国公爷与夫人立刻筹备喜宴吧！” 他话说完，一抖衣袖，转身就带着下人离了场。 第二百六十五章 璃王现身 英国公有心将罗晖叫回来，可单飞清却死死地拖住他的衣袍哭闹道：“父亲！女儿不要嫁给他，女儿喜欢的是璃王，请父王成全啊！” 沐书瑶气乐了，“单小姐这是当我沐家没人了还是当宣平侯府没人了是？慢你都与人这般了，百十号眼睛都看着呢，连二皇子都亲眼所见了，就算没有这事，你如今也是沈家妇了。你居然还巴望着璃王？敢问单小姐，你这是置本公主于何地？置宣平侯府于何地？” 不等单飞清回过神来，沐书瑶又说：“就算沈家愿意不追究此事，敢问单小姐，你是想跟本公主争那璃王正妃之位，还是甘愿做个小妾？” 单飞清此时头脑早就不清楚了，下意识地就答她：“本小姐是英国公府大小姐，自然是要做正妃！” 沐书瑶怒目直视那英国公，声音里尽是凌厉之气，“国公爷可听到了？可要本公主现在就派人去将二皇子追回来，让二皇子在皇上面前把话改一改，就说单小姐虽已与其它男子共浴，但她还是心属璃王，请皇上做主将她赐给璃王为正妃，同时，请璃王亲自上门与本公主解除婚约？” 单飞清死扯着英国公的袍子苦苦哀求：“父亲快答应她！” 英国公气得抬起一脚，猛地将单飞清给踹了出去，“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 单夫人吓得快步上前将单飞清抱住，同时向英国公发难：“你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你居然还打她？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么？” 英国公哪里有心思跟这娘俩胡搅蛮缠，只看着沐书瑶，着急地道：“清婉公主，此事万万不可！飞清说出这番话来是我教导无方，请公主莫往心里去，也莫要当真。” “凭什么不当真？”单飞清哭闹着道：“我就是要嫁给璃王，我不嫌他是个瘸子，愿意好好照顾他，父王你为什么不让我嫁？” 单飞清这般胡闹，在场的夫人小姐都看不下去，刚想出言为沐书瑶报不平，却听人群外响起一道冷冽至极有声音，“是谁说本王是瘸子的？” 听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众人纷纷向后看去，只见楚煜辰在侍卫有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过来。 众人自动地为他让出一条道来，只见楚煜辰走得虽慢，却一步一步相当稳健。 顿时人群中又有人议论开来，“原来璃王真的好了！” “是啊，是啊，当初听说伤得很重，连手也不能动呢，现在居然能走了。” “就是，你们不知道吧，听说当初与璃王有婚约的是沐家的大小姐，可她知道璃王受伤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着沐大人去退了婚……” “你这消息算什么，我听说啊，现在的沐夫人原本是外室，与璃王的婚约是前沐夫人跟璃王的母亲定下的，压根就没那沐嫣然什么事儿。” 那夫人压低声音说：“他们起先见璃王得皇上垂爱，想把婚约抢过来，没想到璃王意外受伤，于是他们又巴巴地毁婚，但又怕皇上怪罪，才把原来的沐二小姐，现在的清婉公主推出去。” “所以说啊，不是你的东西抢也抢不过来，沐二小姐是原沐夫人的嫡女，这婚约原本就是她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王夫人听着这些议论，直想往地底下钻，怎么这点事都传得人尽皆知了。 楚煜辰嘴角微弯，走到英国公面前站定，“英国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初在二皇子府，她冒犯本王，本王念着英国公的面子，没有多加追究。” 顿了一下又说：“如今都要嫁作人妇了，居然说话还那么不知轻重，本王很好奇，皇上若是听到她这番言论会有何感想。” 说罢，楚煜辰也不再搭理英国公，朝着沐书瑶走去，方才还满是冰霜的脸上，挂起了柔和的笑意，“出来那么久了，累不累？要不我送你先回去吧？” 沐书瑶还没开口，那边王夫人就已经挤了过来，满面是笑地说：“好啊，好啊，正好然儿也累了，多谢殿下了。” 楚煜辰一脸茫然地看了眼王夫人，看了好半天，这才问沐书瑶，“这人是谁？” 众人听了不由得抿嘴偷笑，沐书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沐家如今的主母。” “哦。”他拉长尾音。 却听王夫人跳脚道：“沐书瑶，我是你嫡母，你……” “来人，此妇人直呼清婉公主名讳，掌嘴！”楚煜辰轻描淡写地说。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元飞已落到王夫人身前，左右开弓打了她十几个巴掌，把王夫人打得早已不分东南西北，嘴角鲜血直流。 沐嫣然见了，忙求道：“请王爷手下留情，母亲再怎么样也是二妹妹的嫡母，二妹妹快劝劝王爷吧。” “沐嫣然，你似乎又罔顾皇后娘娘的懿旨，还想被皇后娘娘处罚吗？”楚煜辰轻蔑地俯视着沐嫣然，眼里透出危险的信息。 听闻此言，沐嫣然浑身一震，低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倒是沐书瑶开口了，“好了，先处理别的事情吧。” 元飞倒是听话，没等楚煜辰发话，就已经回到他身边，伸手扶着他。 英国公的嘴里直发苦，却也不得不表态，“王爷教训的是，是我教女无方，回去后我定严回管教。” 话音才刚落地，只见单飞清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丫环的手，朝楚煜辰冲过来，一边还欣喜地道：“王爷，您能下地了，太好了，飞清日日祈求上苍，终于感动了上苍……” 只是她还没挨上楚煜辰的衣角，就被元飞一脚踹了开去，“王爷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英国公就是再气这个女儿，倒底也是亲生的，上前扶起她，有些责怪地看向元飞，“元侍卫何必这般不饶人，小女只是仰慕王爷……” “可是本王讨厌她的靠近。”说完楚煜辰不再看英国公父女，转头对沐书瑶说：“走，我送你回府。” 元飞扶着他刚迈开脚，突然又顿住，转头道：“英国公若还有不服，尽管到皇上面前说话，本王等着。”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女儿委屈啊！ 由于沐书瑶和楚煜辰的离开，宣平侯府的喜宴终于划上了一个很不完美的句号。 谁也没心思再去听曲看舞，人们纷纷上前与沈夫人和章夫人行礼告辞，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旁边衣衫不整的章飞清一眼，其中的讥笑，让沈夫人看得心头的火直往上窜。 沈夫人忍不住气得大吼：“滚！都给我滚！” 她这一骂不要紧，那些个客人们也不乐意了，她们纷纷表示，“滚就滚，以后请我们来我们还不来呢！看见这么糟心的一幕，我们还怕长针眼呢，哼！” 随着这一声冷哼，人们迅速散去，男宾亦与宣平候和英国公拱手道别。眨眼间，这诺大的后堂就只剩下宣平侯夫妻和英国公夫妻，还有几个奴婢。 “英国公，你们也请回吧。”宣平侯忍着怒意对英国公夫妇下逐客令，一边的沈夫人也是附和道：“是啊，请回吧，别忘了把你们的女儿也带回去。” 想到一切都是单夫人撺掇着自己做的，她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懊恼，当时自己也不知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同意了单夫人的计划。 如今既得罪了沐书瑶和璃王，还连累了自家的名声，她当然不会再让单飞清入宣平侯府的大门，不然外面的人怎么议论立儿，怎么议论宣平侯府！ 单夫人一听沈夫人竟要将自己的女儿也赶回娘家，不禁着急道：“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飞清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你们八抬大轿抬入宣平侯府，才拜了天地，你就叫她回去，你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我才不要那么不知检点的女人，若是把她娶将门，我什么时候被绿云罩顶都不知道。”冲进来的沈立张口就道：“你以为你女儿在外面还有什么好名声，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在新婚当日还敢勾搭野男人，这样的女人我可不敢要。” “沈立，你不要太过份，长辈说话有你一个晚辈什么事儿。”单夫人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家公子，你也不听听京城里的百姓谈到你都怎么一副口气，你也就只配娶个低贱的庶女。” “是，贵萍是庶女，可论到低贱，怕是不及你那宝贝女儿的万分之一。”沈立冷哼道：“至少她不会勾引野男人，不会在随身携带春宫图，还妄图攀上璃王那样的男子。” “你……”单夫人一时语塞，指着一身喜服的沈立，却没有任何反驳的能力，只好把矛头对准沈夫人道：“亲家母，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难怪沈立在外的名声会坏成那样……” “单夫人，别一口一个亲家母的叫，如今你我两家已非亲家，既然你如此看不上我家立儿，我们也不高攀了，请吧！”沈夫人见单夫人数落自己儿子的不是，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单夫人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英国公拦住，他冥冥中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尤其眼角扫到还在低低哭泣的单飞清时，她那狼狈模样时，又勾起了他心中的怒火，脚下又没忍住，再次一脚踹了过去。 连着两脚，单飞清被英国公踹到吐血。 单夫人也傻了眼，见英国公是真的动了怒，连哭都不敢出声了。 “行了，你们要打要闹，回你们的英国公府去，我这宣平侯府庙小，容不了你们这样的大佛。”宣平侯略显疲惫地声音传来。 英国公看了宣平侯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实在无话可话，只好扭头抱拳算是告辞了。 单夫人见状也连忙带着单飞清跟上。 “慢着。”岂料这时站在一边的沈立开口了，“把你们的女婿带回去。” 话音才落，一个身上仅着围着一条被单的男子被推到英国公几人面前，正是方才与单飞清共浴的那名男子。 单飞清霍然抬目道：“沈立，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沈立嘴角挂着一抹残忍地笑意道：“欺人，我欺谁了？你吗？你在与我的婚宴上与此人私会，难道不是欺我，是我该说一句，你们英国公府别欺人太甚，也不想想你是什么名声，既然以前是本公子倒霉，一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娶你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却在喜宴上闹这么一出，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放？叫我们宣平侯府的脸往哪里放？还是真当我们沈家无人了？” 单飞清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不停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沈立才不管单飞清是怎样的，继续道：“本公子现在好心将你的情郎送到你面前，你居然还狗咬吕洞宾地说本公子欺人太甚！”他原本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娶她不过是情势所逼，如今说话当然不会有所顾及。 单夫人见女儿败下阵来，就要开口。 就听英国公喝道：“够了，你们要是再多说一个字，以后英国公府就当从来没有过你们母女。” 单夫人和单飞清一听这话，纷纷吓得闭紧了嘴巴，跟在英国公身后狼狈地出了宣平侯府。 沐府，百合院内，此时沐嫣然正趴在王夫人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娘，您可一定要给然儿做主啊！”沐嫣然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都是沐书瑶那个贱人，要不是她顶撞了沈夫人，沈夫人也不会把一腔怒意放在女儿身上，女儿也不会被逼着给一群奴婢弹琴，女儿委屈啊！” 一边的沐永年听了妻女的倾诉，心底的怒意早就窜得老高了， “砰”地一拍桌案，直瞪向沐书瑶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沐书瑶皱着眉，十分不解地问沐永年：“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永年恶狠狠地道：“为父就问你，何苦为难你大姐姐？” 闻言，沐书瑶放下手中茶盏，直勾勾地看着沐永年，好半天都没说话。 就在沐永年被她盯得实在不自在想要再问一句时，她这才幽幽地开了口，却是道：“父亲也认为书瑶该替大姐姐弹奏？可是敢问父亲，你可有让人教我琴棋书画？你就不怕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沐家次女在外给你丢人，给沐府丢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人在做，天在看 “你是皇上钦封的公主，若你代替你大姐姐，宣平侯夫人定不敢让你抚琴，这岂不是两全其美。”沐永年蹙着眉头不赞同地道。 沐书瑶凉薄地看了他了眼，眼中露出讥笑道：“父亲想得可真好，那你可问过夫人和大姐姐，那宣平侯夫人把我的座位安排在哪里？若她真能看在我是皇上钦封的公主的面子上，就不会安排我与一群庶女同坐。” “可你不是说，你这次是以沐家女儿身份前去的吗？”王夫人见沐永年一脸不愉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开口为自己争辩。 “夫人说的极是，我是说过此话，可我若搬出公主的头衔，岂不是更让宣平侯府得意。”沐书瑶淡淡地扫了王夫人一眼，“夫人也去了喜宴，那宴席上都请的是些什么人，你不会不清楚，那些个达官贵人家，哪一个是去了那么多人的？” 沐永年看着王夫人，这一点自家夫人和大女儿都没提及，他只当是京城的贵族圈都是举家前去的，毕竟是宣平侯府和英国公府联姻，虽说这两家如今都有衰败的迹象，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吗？可现在听这二女儿一说，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夫人见沐书瑶说起，不由得气愤地说：“全是一些四五品的小官，要不就是包子铺点心店的掌柜的妻女，连古家的人也没到，今儿我们沐府出算是拉低身份了。” “怎么会这样？”沐永年听了也不禁一阵愕然，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脚上了？ 此时沐书瑶又接话道：“父亲觉得在那么一群人当中，我一个沐家女儿的身份还不够？” 沐永年一时无语。 若真如自家夫人所言，沐书瑶还真不必搬出公主的头衔，太小题大做了。 “况且父亲怕还不了解后来的事，他宣平王府的丫头不但泼了我一身茶水，更是在后来单小姐与一男子在后堂私会，被所有人撞破好事，大家进去时，那单小姐正衣不遮体的与那男子泡在同一只浴桶里，那男的连衣服都没穿，沈夫人和单夫人居然还诬赖说是我与人私会，说她是进去捉我的。” “什么？”这回沐永年也激动了，“她们真当我沐府是摆设，当皇上的封号是摆设不成？” 沐嫣然眼见着沐永年的怒气从沐书瑶身上转移到宣平侯府时，不由得低低抽噎一声，唤道：“父亲……” 沐永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听说后来璃王也去了宣平府侯，把你送回府，可为什么没有一并带着你大姐姐？” 沐书瑶挑眉冷笑，这才是他们今天要问的主题吧！脸上却是浮现出不解地神色，“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璃王送我回府，是因为我与他有婚约，若带上大姐姐，那算什么？不是平白坏了大姐姐的闺誉吗？” 王夫人听了忍不住道：“那么婚约本就是然儿的，是璃王和沐家嫡女的婚约，有你一个庶女什么事儿？” “庶女？”沐书瑶重复地呢喃了一声，看向沐永年道：“父亲也认为我是庶女，不配拥有与璃王的婚约？” “那个书瑶啊。”沐永年有点狼狈地瞪了王夫人一眼才道：“为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大姐姐比你年长，却还未订下人家，你这当妹妹的……再说你现在已是清婉公主，将来必会有更好的姻缘等着你……” “所以，父亲就要我让出这段婚约。”沐书瑶的眼底全是冷凝，冷声道：“可这是皇下赐的婚，不是我说换人就换人的，你这是要我违抗圣旨吗？” “沐书瑶，你少在这儿拿皇上唬人，当初然儿及笄时，皇上可是先赐婚给然儿的……”王夫人疾言厉色地道：“明明是你抢……” 沐书瑶眼睛一眯，眼中的冷凝之气毫无保留地射向王夫人，看得她不禁一哆嗦，却还是硬着头皮接下那一眼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就是你抢的……” “夫人，别以为我敬你一声夫人，你真当自己是我的长辈了。”沐书瑶的言语陡然变得凌列起来，“当初皇上是下旨了，可倒底是谁要死要活的不肯嫁，甚至连璃王亲下聘礼时，也装病不出。” “沐书瑶，你大胆，母亲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你就算再不愿，也不能怂恿璃王的侍卫当场掌她的嘴，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沐嫣然也忍不住了。 沐书瑶却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嫡母？那我来问你，身为嫡母，眼见着我被刻意安排着与庶女同坐，她可曾替我说过一句话？身为嫡母，居然主动要求我替你弹琴？身为嫡母，在看着我被宣平候府的丫头折辱时，她可曾关心过一句？这样的嫡母，恕我要不起！” “你本来就是庶女。”王夫人这句话脱口而出。 “嗯？”沐书瑶凌利的眼光再次看向王夫人，竟让她心头升起一股惧意，随即把还在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沐书瑶见她老实了，转头看向沐永年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沐永年见沐书瑶一脸冷寒，不由得有些恼怒王夫人的心直口快，自己刚刚好不容易从这个话题上转开，三两句话却又被她转了回来，而且看现在的情势，沐书瑶大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沐嫣然见父母都被沐书瑶问住了，一时气恼道：“二妹妹何必如此，毕竟你也是沐家的女儿，父亲母亲纵然再有不是，你也不能如此跟他们说话，他们又不欠你什么。” “不欠吗？”沐书瑶冷哼地看向沐永年，“如果父亲也能理直气壮地说这句话，我无话可说，只是有一句话奉劝各位，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也不待沐永年等人再说什么，转身出了百合院的堂屋。 直到回到碧落轩，沐书瑶周身的冰寒之气还未消散，四个丫鬟了均是担心不已。 “瑶瑶，别生气了，若你们实在不喜欢这里，咱们回去吧！”花蕊看到这样的沐书瑶很是心疼，锦衣玉食又怎样？高贵的封号又如何，这京城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说话不算数 沐书瑶半睁开眼睛，慢慢收敛了周身的气息，浑身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了下来，才发现屋里只有花蕊一个人。 “她们几个呢？”沐书瑶只记得她们回来的时候，小芳几人都还跟自己在一起，怎么去了一趟百合院，人就不见了。 “小芳去见有庆哥了。”花蕊为沐书瑶斟上一杯热茶道：“香草、香芹都去忙你吩咐的事情了。” “二妮，你也不喜欢这里吧。”沐书瑶也唤起了花蕊从前的名字，从前在小山村里，虽然有金花，金花娘这些个极品，但她们无论是手段和心机，随便对上京里的一个大家小姐，都会被瞬间秒杀，还是那里清静。 花蕊老实地点头，“村子里虽不富足，可没那么多事，至少对待自己的家人都是护着的，而这儿的人都是冷血的。” “你在怪我不尊沐永年为父，不以沐雨晴为妹？”沐书瑶淡笑，说起来，他们可不都是沐书瑶的家人吗？ 花蕊听出沐书瑶语气中的调侃，也不在意，只是笑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沐家的这些人眼里根本没有亲情，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时无刻不想着出卖别人，就算是骨肉亲人也一样。” 到了沐家这些日子，她也算是把沐家的这些人全摸透了，除了叶姨娘母女，这里从主人到奴仆，没有一个不想着出卖人，以求得自己的最大利益的，真是让人看了作呕。 沐书瑶听了，并没有责怪花蕊的直白，只是苦笑道：“我现在还能去哪里？” “瑶瑶，你之前不是让人在泽州建了个女子书院吗？”二妮想了下道：“那天我见小芳在给他哥哥写信，说已经建好了，不如咱们到那里去住段落时间，全当是散心了。”花蕊也知道沐书瑶在京城有很多事要做，不过出去住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权当放松了。 沐书瑶一愣，随即问道：“那里的书院建好了？有没有学生前去学习？”最近事情多，倒把这茬给忘了。 “当然有，不过具体的你还得问小芳。”花蕊看出沐书瑶心动了，笑道：“听说那里的景色不错，如今又是初春时节，想来那里的风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正说着呢，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传了进来，“哪里的风景不着啊？” 沐书瑶和花蕊听到声音对视一眼，花蕊从沐书瑶眼中看出无奈，而花蕊眼中却是闪着明晃晃的笑意。 这时，一身紫色锦袍的楚煜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花蕊识趣地告退。 沐书瑶却只是撇了他一眼，转过脸依旧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楚煜辰看着她眉宇间萦绕着的淡淡有愁绪，心生不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间的愁绪。 可是他刚刚伸出手，便对上了沐书瑶那双微沁着潋滟漾着涟漪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剔透，美得如同黑夜里的夜空一般深邃，散发出点点细碎却璀璨璀动人的光芒。 楚煜辰看得惊心动魄，伸出的手也忘了收回来，就这么僵在半空，却不料沐书瑶猛地抬起上半身，张口就咬在楚煜辰胳膊上，这一口她咬得十分用力，似是要把这段日子所受的闷气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楚煜辰起先是本能地想躲还手的，但另一只手才抬起来，却又改成搂着沐书瑶有腰身，使她双手不用承受太大的份量，一只手则动也不动地横在她口边任她咬住，哪怕厚实的冬装已破，皮肉上传来丝丝痛疼。 咬了一会儿，大概是沐书瑶自己也觉得累了，才猛然松开口道：“为什么不躲？” “你心情不好？”楚煜辰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搂着她坐起，自己也坐在软榻上，让沐书瑶半靠在自己身上，一手轻轻把玩着她如墨的黑发道：“你心中有气，当然要先让你出够气再说。” 沐书瑶却一把扯回自己的头发，推着楚煜辰道：“坐那边去。” “让我抱抱好吗？”楚煜辰不放手轻声地道：“今天的事，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宣平侯夫人和英国公夫人敢联手算计你，我自然不会让她们好过。” 沐书瑶冷哼一声，看了看楚煜辰的腿，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不装了？” “嗯。”楚煜辰闭着眼睛闻着沐书瑶发间的清香，满足地喟叹一声，“瑶瑶，你不是答应过试着相信我的吗，为何不让我去处理这件事？” 沐书瑶被逗乐了，双手撑开一点自己与楚煜辰之间的距离，道：“王爷，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是见长啊，今日你可没参加宣平侯府的宴会，我若自己不出手，难道要让她们把我算计进去？” “不过也可能，那单家小姐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连她自己也没觉察出，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易觉察的酸意。 岂料她的这话却是让楚煜辰心情大好，不由得蜻蜓点水般在在沐书瑶脸上偷亲了一下道：“我被这种人惦记着也很是困扰，不如我把她弄出京城，这样来个眼不见为净可好？” “随你。”沐书瑶怒瞪了他一眼，随即扒开他的大手，走至桌边坐下道：“反正是你的烂桃花，自己看着办，如今你的腿也好了，估计打你主意的人会越来越多，本姑娘可没有成为众矢之的的爱好，明天我就去宫里，让皇上把你我之间的婚约收回……” “你敢……”见沐书瑶越说越离谱，楚煜辰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只是从沐书瑶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的认真，不由得心理一慌，三两步跨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沐书瑶机灵地往旁边一躲道：“为何不敢？你可知女人一旦妒嫉起来会多可怕，我可不想天天被一群花蝴蝶追着，随时随地准备迎战，那样非累死我不可。” 楚煜辰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沐书瑶，看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直到沐书瑶被这目光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正想开口，却听见楚煜辰的眼睛里多了一丝魅惑，语气里也多了一丝柔软，似乎在控诉一般，“瑶瑶，你说话不算数！” 沐书瑶一脸茫然一看向他，只见楚煜辰渐渐接近她道：“说好了，你会试着相信我的！为何现在又要逃避？” 第二百六十九章 摆鸾驾 一整晚，沐书瑶脑中都萦绕着楚煜辰那柔软到可以滴出水的声音，还有那句“为何不信我？”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却字字重如千金。 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发现，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桌子旁坐着小芳。 “小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沐书瑶撑起身子，却觉得一阵头重脚轻，不由提轻轻晃了晃脑袋。 “公主您醒了啊。”小芳扶着沐书瑶坐起身，有些责怪地道：“你怎么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叫你你也不理，吓死人了。” 说着伸手理了理沐书瑶的鬓发，突然如触电般缩回手，沐书瑶见了地虚弱地问：“怎么啦？” “公主，你发热了。”说着也不管沐书瑶的反应，大声喊着门外的花蕊。 “怎么啦？怎么啦？”花蕊披着衣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发热了，快去请大夫。”小芳急道：“昨夜不是你在家服伺的吗？怎么连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 “昨夜……”花蕊脸上也露出一脸的焦色，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芳打断了，“得、得、得，先什么也别说了，先去请大夫吧。” 沐书瑶有些好笑地出声，“好了，你们俩别急，你们忘了我自己就会医，一会儿我开个方子，小芳帮我去灵松堂抓点药，喝下去就好，哪儿就那么娇贵了，以前这一点点的病我们连药都不喝，挺挺也过去了。” 她这话一出口，却引来两丫头异口同声的反对，“那是以前，现在你的身子可是金贵的很，不能这么马马虎虎地了。” “有什么不同，我还是我。”沐书瑶却是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正也趁着这事，躲个清静，皇上给我几座京郊的庄子，不是听说其中有一座是带温泉的吗？咱们这几天就到那里去躲躲，对外只说我去养病就好。” 花蕊和小芳听了都道好，于是立即动手收拾起行装，那边沐书瑶缓了缓劲，写了张药方让小芳去抓药，自己在花蕊的搀扶下坐进门口的马车。 这边沐书瑶一上马车，那边王夫人就知道了，急急忙忙带着下人跑出来道：“书瑶，你怎么又要往外跑？” “夫人，别忘了，我可是有皇上的旨意，可以随时出入沐家，说白了，沐家只是我的寄居之所，你管那么多干嘛呢？”现在她是真心烦这个女人，本来身体就有一点不舒服，加之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她真的很不想去理会这个女人。 王夫人却是不依不饶道：“那哪儿成，你是沐家小姐，就得谨守沐家小姐的本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成天在外东奔西跑成什么样子？你不要脸，我沐家还要脸呢！” “夫人，别胡搅蛮缠，本公主耐心有限。”沐书瑶突然严厉地说：“本公主现在要去皇上赐下的庄子巡视，夫人也有意见？” 王夫人被汰书瑶突然迸发出来的气势吓退了几步，看向阴暗外的沐嫣然，又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步道：“今天不管你想去哪儿，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我可不是老夫人，任着你拿捏。” 沐书瑶见了王夫人恶心的嘴脸，本不想与她多说，可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不得不耐着性子道：“你倒底想干什么？”她就不相信王夫人会突然的抽风。 王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地得意，随后语带关切地道：“书瑶啊，母亲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姑娘家外出总不好，不如母亲与大姐姐与你同行，一来也可避免闲言碎语；二来到了庄子上也可为你出出主意。顺带着也可以去拜见一下老抚国公。” 呵，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最后一点才是主要的吧！沐书瑶心头冷笑，突然唤过一旁伺立的香草，“换鸾驾，本公主进宫，看有谁敢拦公主仪仗。 香草答应一声，不多会儿，公主全副仪仗摆齐，沐书瑶从马车上下来，看也不看王夫人，就踏上车撵。 见沐书瑶坐好，香草吩咐道：“公主起驾。”自有侍卫将挡在路口的王夫人扔到一边。 沐书瑶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整个人也软软地倒在花蕊身上，花蕊吓了一跳，忙吩咐车夫稳着点，一边心疼地说：“瑶瑶。你刚才何必跟那王夫人啰嗦半天，直接让侍卫将她扔到旁边就是了。” “她敢在大门口拦下我，就是看准我没摆出公主的架子，那时我就是沐家女，而她是沐家主母，若我对她不敬，则是毫无孝道，她甚至可以以此告到皇上面前。”沐书瑶扒在花蕊膝头，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不由得吐了口气道：“让小芳回来吧，皇宫里什么药没有。” “你还真打算进宫啊？”花蕊以为沐书瑶只是说说，却没想到她真有这个打算。 沐书瑶无力地笑道：“咱们这副样子去庄子上太兴师动众，先去皇宫小住，再去庄子上。”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子也慢慢合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书瑶再睁开眼睛时，见到的是姚嘉那张焦急的脸，刚想开口，却觉得嗓子眼快冒烟了。 这时姚嘉也发现她醒了，急急地问道：“瑶儿，你怎么样？” “给我倒杯水。”声音很轻，但姚嘉还是从那几不可闻的声音里，辩别出这几个字，忙让花蕊倒了杯水过来，亲自扶起沐书瑶，喂她喝下。 一整杯水被她喝得一干二净，姚嘉低问：“还喝吗？” “不喝了！”沐书瑶摇摇头。 “你自己不是大夫吗？怎么病成这样？”姚嘉数落道：“太医说你是思虑过重，听说你昨天在宣平侯府被人欺负了？你也真是，去那种地方干什么？雨绮都不去，你去干什么，凭白地去受气。” 沐书瑶淡然一笑，“也还好，就算不放心我那婉婷妹妹，怕她被人算计了去。” “你啊，操的心就是多。”姚嘉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地道：“以后可不准这样了，出去只管拿出皇家公主的气势来，有人不服，让他们找皇上说理去。” 第二百七十章 猫 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般，唤过贴身婢女道：“来人，去钦德殿回禀父皇，就说清婉公主醒了。” 沐书瑶见出去的人并不是青丝，不由奇怪地问：“青丝呢，不会是……” “啊呀，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病，这种事少操心。”姚嘉显然不想再拿这种事烦她，端起旁边一碗黑漆漆药碗，试了试温度递了过去，“喏，刘太医开的药，现在温度刚刚好。” 见状，沐书瑶很不情愿地接过药碗，一股子冲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直皱眉，抱怨道：“刘太医开的药怎么也这么苦。” “良药苦口，你这要是以前，吃西药也苦的。”姚嘉认真地说：“而且你这重感冒在现代都要一个星期，在这里只长不短，要是一个不好，连死人都可能，你可别大意了。” 沐书瑶看着很无奈，只得将药碗凑到嘴边，然而没等沾唇，眉眼突然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似乎拿着药碗的手突然软了软，药碗中的药汁溅到锦被上。 姚嘉吓了一跳，忙接过药碗，“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点发软。”沐书瑶给姚嘉使了个眼色，虚弱地说：“只是手软了一下，没事，我再歇一会儿，嘉姐姐别坐在这儿了，小心过了病气。” 姚嘉会意地点头，指挥人将打湿了的锦被换掉，又吩咐花蕊，“你去给你主子重新煎药，一会儿等瑶儿醒了，你先服伺她喝点粥，再喝药。” 说着见所有人都出去了，才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沐书瑶冷笑道：“还会有什么事，你把那剩下有药倒进那颗盆栽里看看。” 姚嘉依言将那碗只剩一半的药倒入绿叶盆栽中，瞬时，那鲜绿的叶子便枯萎了， “呀！”姚嘉惊叫了一声，手中的玉碗滑落在地上，立即惊动了外面的宫女，纷纷跑进来关心地道：“公主怎么啦？” 姚嘉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说：“没事，本公主不小心砸了个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不快滚出去，吵到清婉公主休息，你们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沐书瑶缩在被子里，无声地笑了，姚嘉这个刁蛮公主又上线了。 果然那些宫女被吼得一个个噤若寒蝉，行礼退了出去。 正这时候，一个粉衣宫女进来禀报道：“公主，璃王殿下来看清婉公主。” 罗嘉见沐书瑶动都不动，对那宫女挥了挥手道：“告诉璃王，又歇下了，让他回父皇那儿等着。” 宫女退下去，罗嘉笑道：“怎么，吵架了？” “没有，就是不想见人。”罗嘉有气无力地说。 她可没忘，自己这次出来，其余就是想躲几天清静，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王夫人，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在庄子上了。 罗嘉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径自靠在一边的榻上，闭目养神。 一时殿内寂静无声。 花蕊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样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沐书瑶身，轻唤道：“公主，起来喝点粥，喝了药再休息。” 她这一出声，沐书瑶和姚嘉同时睁开眼睛，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花蕊拿着的托盘上。 姚嘉才要去拿上面的碗，却被沐书瑶打掉，抬头问花蕊，“这粥是你亲自熬的？” “还有问题？”姚嘉不解地问。 花蕊的眼神一顿，才道：“是的，是奴婢一刻不离地看着的。”说着就要去拿上面的粥。 “等等，别碰。”沐书瑶叫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皇宫里的东西可比沐府还要复杂得多，你没注意这碗沿上有一圈淡淡的绿光吧，你没碰过吧。” 对于花蕊和小芳，沐书瑶绝对相信，可是这皇宫，她可不信，哪怕有罗皇护着，也没用，不然姚嘉也不会中毒。 姚嘉和花蕊都是一惊，两个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盛粥的玉碗，却怎么也没看出有哪里对。 正这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狸猫，沐书瑶手腕一翻，一道银针射过去，随后花蕊一个纵身，将猫抓住。 沐书瑶让花蕊过来，伸手从猫身上拨出银针，吩咐道：“让它喝那碗粥。” 花蕊会意，将猫放到粥碗旁，这只猫进来得挺蹊跷，自从姚嘉中毒后，罗皇在安心阁周围增加了不少侍卫，这只猫怎么可能跑得进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那边的狸猫似乎是通灵性的，挣扎着竟不去碰那只粥碗，沐书瑶淡淡看了姚嘉一眼问：“你这里经常有猫闯进来？” “没有，照理是闯不进来的？”姚嘉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正这时，只听见粥碗碎裂的声音，随后一个小宫女进来道：“公主，珍嫔娘娘旁边的香沉姐姐来了，说是珍嫔娘娘的猫朝咱们安心阁来了，珍嫔娘娘遣她来问问，公主可有见到。” 姚嘉与沐书瑶对视了一眼，姚嘉指着被花蕊抓着的猫问：“就是这只畜牲？” 那香沉见了花蕊手中的猫，夸张地叫了起来，“你这是死贱人，还不快放来娘娘的猫，若是有一点损伤，杀了你也赔不起。” 她的话音刚落，姚嘉抬脚踹了过去，香沉立即被踹倒在地，才要起身，却被姚嘉一脚踏住，“死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公主面前大呼小叫，来人，掌嘴！” 边上的宫女冲上来，不由分说，冲上来就给了香沉两个嘴巴。 “公主，奴婢可是珍嫔娘娘身边的人。”香沉捂着自己的脸，控诉着，“你怎么可以动手打我。” “敢在公主面前自称我，看来打得不够重。”小芳冷声道。 她的话音刚落女，边上那宫又照着香沉的脸左右开弓开了好几下，姚嘉冷目扫向香沉道：“是香嫔的人又怎么样？难道她的奴才在本公主面前都可以这么放肆了吗？” 那香沉才要说话，就听姚嘉继续道：“这只畜生打碎了清碗公主的粥碗，惊到了病中的清婉公主，还吓到了本公主，你这奴才居然还有脸进来讨要！”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宫里也不安生 “哟，咱们的清河公主气性越来越大了，连我的人也敢打了，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庶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身边的人，香沉是我的陪嫁，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这时一个柔媚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一阵环佩叮，一个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的宫装女子，款步走了进来。 那原本跪趴在地上的宫女香沉立即像看到救星一样，扑到女子面前哭道：“娘娘救花花啊，您看它被公主身边的奴才伤成什么样了。” 这宫女倒是聪明，不提自己了委屈，却提醒珍嫔注意那只猫。 珍嫔闻言，看向被花蕊擒在手里的猫，声音立即变得尖锐了起来，“哪里来的死奴才，还不放开我的猫，找死不成。” 说着示意身边的太监就要去抓花蕊。 “我看谁敢？”姚嘉拦在花蕊身前，对珍嫔怒目而视道：“珍嫔，别以为父皇宠了你两天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敢放你的畜生擅闯安心阁，就别想着它还能活着离开。” “罗嘉，我看你才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是个贱人生的傻子，也敢跟我叫板。”珍嫔也许是被姚嘉的话氯着了，急欲表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道：“你以为皇上是真疼你，真是天真。来人，给我把花花和那个贱婢拿下。” “住手。”沐书瑶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强撑着不适的身体，看了珍嫔一眼，才道：“见过珍嫔娘娘，娘娘既知皇上疼爱嘉姐姐，此刻又怎么敢大闹安心阁，就不怕龙颜大怒吗？”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沐家的贱人。”珍嫔嗤笑，“你以为皇上一时高兴给了你个公主的封号，你就是皇室血脉了，居然敢在皇宫里放肆，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拉下来，好好教教她宫里的规矩。”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朝沐书瑶走去，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香草和香芹一人一脚给踢回到珍嫔身边。 珍嫔见了，面子里子都丢完了，不由得怒极反笑道：“好，好真是好的很，居然敢在宫里行凶，若不加严惩，如何能正宫规，来人，把沐书瑶这个贱人给我拿下，扔进天牢里。” 沐书瑶突然掩嘴一阵咳嗽，也不再理会珍嫔，在小芳的服伺下喝了杯白水，重又躺下，而姚嘉见沐书瑶咳了起来，也不再理会珍嫔，跑过去替沐书瑶掖好被角道：“你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珍嫔惊叫道：“原来是个得了肺痨的，赶紧的，快把这个罪魁祸首拉出去烧了，不然整个后宫都不安宁了。” 可惜根本没人理会她的话，珍嫔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带来的宫女太监都已被人制住了，而沐书瑶和姚嘉连个眼神都欠奉。 见他们自顾自地说话，她身边的香沉忍不住开口道：“清河公主好大的谱，我家主子在同你说话，你竟然置之不理，还不命人放开我们的人，难道你想以下犯上？这可是死罪！” ?这一通训诫，珍嫔听的十分舒服，虽然也知道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哪能真的去治姚嘉或者沐书瑶的死罪，她收回的，是她的威仪。 但这话听沐书瑶和姚嘉的耳朵里，却好似成了笑话一般，两人全池没听见。 一时间，殿里只剩下她们低低的说话声。 香沉吃了一个好大的瘪，不上不下的，万分尴尬的立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清河公主与清婉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家主子说得有错吗？你们对我家主子爱答不理，是觉得自己的地位比我家主子还高吗？” 沐书瑶终于抽空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红唇微启，“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们说的。” “对啊，我也觉得一个小小的嫔位主子跟本公主没什么可比性。”姚嘉加了一句。 若说沐书瑶说的比较含蓄，那姚嘉却是在明晃晃地打脸了。 珍嫔被这两人一搭一唱弄得越加下不来台，不由得狠狠瞪了身后的香沉一眼，让她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啪！”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沐书瑶将小几上的药碗拂晓到地上。 突兀的声响，听起来格外刺耳。 她缓缓的道：“本公主病着需要静养，来人，把那烦人的东西拖到安静地方处理了。” “是！”虚空中响起一道严谨的声音，就在众人还没醒过味的时候，只听那站在珍嫔身边的惊叫一声，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珍嫔面色一紧，厉声喝道：“沐书瑶，你不要太过份了，香沉是我身边的宫女，要发落也轮不要你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贱人，还不叫你的人把人送回来！” 沐书瑶闭上眼睛淡淡地开口，“本公主累了，珍嫔请回。” “你……”珍嫔气结，却又不敢上前把沐书瑶怎么样，现在她的人全都被控制了起琰，而沐书瑶身前的两个婢女明显是有功夫在身。 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顾虑自己的身份，只得气道：“叫你的人把我的人放开，我去找皇上凭理去？”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响起太监的一声尖叫，“皇上驾到！” 珍嫔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而沐书瑶则是在小芳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靠在软垫上，静候罗皇的到来。 一身黄袍的罗皇在金宝的搀扶下，进了屋子，众人纷纷行礼，罗皇却只是走到沐书瑶面前，关心地道：“现在好点了吗？快，服你家公主躺下。”罗皇对旁边的小芳说。 随着罗皇的话音才落，一袭紫色蟒袍的楚煜辰在元飞的搀扶下走到沐书瑶床前，看到碎了一地的瓷片，英挺地眉不由得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回王爷。”香芹把刚才的事据实说了一遍，楚煜辰越听脸色一沉，猛然回头瞪向珍嫔道：“谁给你的胆子？” “啊，楚煜辰，你个外臣……”珍嫔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吓了一跳，冲口而出。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给女儿封号 只是不等她的话说完，罗皇接口了，“他是外臣，朕不是吧，珍嫔，你如何敢擅闯安心阁，不知道清婉公主病中需要休养，居然敢为了一只畜生，大闹安心阁，谁给你的胆子？”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才站起身的珍嫔再次跪下。 而楚煜辰显然没心思管这些，看着沐书瑶有些苍白的小脸，关心地道：“脸色怎么还是这么不好，刘太医不是开了药了吗？” “回王爷，刘太医嘱咐让公主先用些米粥再用药，可是奴婢刚刚端来粥碗就被珍嫔的猫给打翻了，公主不过咳了两声，她就诬陷公主得的是肺痨，要人将公主拖出去烧死。”香草看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打抖的珍嫔，心里毫无怜悯之意。 楚煜辰听了，狠狠地瞪了珍嫔一眼，才向罗皇拱手道：“皇上……” “不用再说了，来人，将珍嫔废物封号，打入冷宫。”罗皇的一句话，决定了珍嫔后半生的命运。 “皇上，不要啊，沐书瑶，你就是个狐狸精，居然敢勾引皇上，你不得好死，我就是作鬼也不会放过你……”见向罗皇求饶无果，珍嫔索性开始骂起沐书瑶，而且越骂越难听，楚煜辰给元飞使了个眼色，只见他一下子消失在原地，而外头的漫骂声也戛然而止。 “皇上，没想到你的后宫里竟有这样的传言。”楚煜辰吩咐完事情，冷睨了罗皇一眼道：“这样看来，瑶瑶不适合在宫里养病，还是去臣的府上吧。” 罗皇也感觉有些尴尬，他一直把沐书瑶当女儿一样看，谁知道，后宫的这些女人竟会无聊到把事情想得那么肮脏，看来自己这后宫得好好整顿一翻了。 正想着，有太监来报怀仪公主在外为珍嫔长跪求情。 沐书瑶听了这个封号差点笑喷，什么鬼封号？怀疑？怎么不叫询问？ 咦，不对啊，这皇宫里不是只有一位公主吗？哪儿又出来个怀疑公主？她把目光投向姚嘉。 姚嘉轻声在她耳边说：“这怀仪是珍嫔的女儿，以前是没有封号的，称为贵女，过了年之后，皇上不知为何开始宠幸珍嫔，才给了她女儿这么个封号。” 沐书瑶心下奇怪，这是什么风俗，皇帝的女儿居然不是公主，一直被没名没份地养着，女儿又不同于儿子，会夺位，宫中就算遍地是公主，也影响不了什么。果然是异世，跟自己那个世界的古代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正出神间，只听罗皇道：“让她回去，不然同珍庶人同罪。” “皇上，你们要处理事情，麻烦到别处去，吵得我头疼。”沐书瑶没有搅入后宫的心思，她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养病。 至于药里和粥里被下毒的事情，她也不会那么算了，不过要等她精神稍微好一点。 “好，那你休息吧。”罗皇也觉得自己在此不宜久留，当下道：“你好好养着，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让嘉儿找内务府要。我先走了。” 罗皇起身，见楚煜辰仍是不愿走，便道：“辰小子，这里是安心阁，你呆在这儿不方便，还不随我出去。” “可是皇上，一个珍嫔就能闯入安心阁，臣觉得为了清婉公主的身体，不如让她跟臣回府，臣的璃王府最是清静……” “朕也可以在此加禁卫军，凡有擅闯者，就地正法。”罗皇却不满意地说：“瑶丫头只是你的未婚妻，还不是你的妻，就这样住进璃王府，会惹人非议，你也得为她的名声着想。”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我哪儿也不呆，这宫里想害我的人也不少，我还是出宫。”沐书瑶烦躁地说。 “对、对、对，出宫。”楚煜辰闻言喜出望外地道：“你若怕若人非议，住到抚国公府去也行。” 沐书瑶瞟了一脸讨好的楚煜辰一眼，才要说话，就见花蕊又用托盘装着一碗粥过来了，轻声道：“公主，这是奴婢亲自熬的燕窝粥，一应用具也都仔细检查过，绝对不会再有问题。” 罗皇本想带着楚煜辰离开，听道这话，不禁停住脚步问道：“什么有问题？” “刚才盛粥的碗，盛药的碗。”沐书瑶也没隐瞒，自己想躲清静的话，这件事交给他们，自己刀可以偷偷懒去做别的事。 “你是说……”罗皇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沐书瑶淡淡地说：“就是你想得那样，明显是有人要害我，你们瞧那窗台上的那盆枯死的花，那就是第一碗药的杰作。” 罗后与楚煜辰二人抬眼看去，那盆绿叶植物还有一半是绿的，可是另一半的叶子已经完全枯死。 楚煜辰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与罗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幸好瑶丫头（瑶瑶）自己会医，不然这后果…… 想到这里，楚煜辰伸手就要去检地上的碎片，去被沐书瑶拦住，“别动，这些碎片外都有一层几不可见的绿光，应该是抹上去不久，不然早就渗入碗里，到时候我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看得出来了。” 说完示意香草取来清水，用棉布裹住一片瓷片，丢过水中，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叫花蕊用银针去试，果然见银针发黑。 “你的意思是……”见此，罗皇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后宫的妃子做的？她们为什么在那么做？” “这我怎么知道。”沐书瑶放心地喝着花蕊端过来的粥，一边说：“可能是因为刚才珍嫔说的流言……” “那纯属无稽之谈！”罗皇怒道，想到自己的后宫妃子里竟流传出这样荒唐的流言，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沐书瑶又咽下一口粥，淡然地道：“可是三人成虎。” “这件事我会彻查，一定把散播流言的主谋揪出来。”楚煜辰也是被气着了，居然有人敢暗害瑶瑶，活的不而烦了是不是？真以为自己装病，就真成废物了。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些有你女儿的妃子。”沐书瑶没搭楚煜辰的茬，反而对罗皇说：“你宁可给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封号，也不肯给那些正经女儿一个封号，她们不恨我才怪。”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小心思 沐永年回府说沐书瑶进宫了，连朝服都没有换，就返身进宫求见罗皇。 “你来晚了一步，嘉儿带瑶丫头去行宫了。”罗皇面色不善地说：“听说瑶丫头出来的时候，你那夫人百股阻挠，她是跟谁借了胆子，连朕的圣旨都敢违抗，还是她认为朕才给了她个一品夫人，她就无法无天了？” 沐永年才要说话，就听罗皇继续斥责道：“朕可以给她一品诰命，自然也可以撤了，你回去告诉你那夫人，别仗着是沐家主母，真把自己当成瑶丫头的嫡母了，她不过是个继母，管不了那么宽，何况瑶丫头有朕的特许，她也敢拦，若她下次再敢对瑶丫头无礼，朕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罗皇一甩袖子站起来就要走。 沐永年忙开口道：“皇上，听我家夫人说，瑶儿出来时面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罗皇停住脚下步冷声道：“任命遇到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脸色都不会好，你还是回去管好你的夫人，别让她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连一个家都理不好，何以治国。” 沐永年听了这话，不禁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躬着身子目送着罗皇离开。 回府之后，王夫人正在大厅等着，见沐永年回来了，忙上前问道：“老爷，怎么样？沐书瑶是不是真病了？” 沐永年甩开王夫人的手道：“不想被皇上处罚的话，以后她的事你少管。”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王夫人的心思呢，就是想把沐嫣然往璃王身边送。 被她这么一说，王夫人也火了，“什么叫她的事少管，沐书瑶是沐府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是沐府的当家主母，现在老夫人去云华山礼佛，我不管她谁管她？” “若你想把身上的一品诰命折腾掉，我不来管你。”沐永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道：“但别连累了整个沐家。” 说着不再理会王夫人，径自朝书房走去，他得好好想想，不能再让这个女人胡作非为，不然说不定就连累了自己。 正这时候，秋姨娘端着一盅参茶走了进来，软声道：“老爷您累了吧，奴婢给您熬了参茶，您先歇一会儿。” 说罢放下手中的茶盏，绕至沐永年身后给他揉捏起来。 沐永年享受地眯起眼睛，嘴里喃喃道：“还是你最贴心。”话音刚落，秋姨娘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沐永年压在身下，不由得脸色一红，声音却越发柔媚地叫道：“老爷，您欺负奴婢。” 沐永年听了秋姨娘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起来，声音中也还着一丝沙哑，伸手捏了捏秋姨娘身前的柔软道：“你不喜欢老爷我欺负你，嗯？” 秋姨娘闻言一哆嗦，媚眼如丝地看向沐永年撒娇道：“老爷，您好坏！” “不喜欢老爷这么坏吗？”沐永爷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去解秋姨娘的腰带，一边把头埋入她的秀发中道：“你好香啊。” “老爷又诓骗奴婢，老爷怕是有了新人就忘了奴婢这个旧人了吧。”秋姨娘半推半就地迎和着沐永年，嫁给他那么多年，她已深知他的婢性，这个男人是最喜欢欲拒还迎的把戏，明知道你是在做样子，却还是喜欢这样玩。 果然，沐永年的兴致被挑得越发的高了，很快两人就滚到了床，一时间，书房的温度节节攀升。 好一会儿，秋姨娘气喘吁吁的趴在沐永年的身上，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在沐永年的胸口画着，口中嘟哝道：“老爷，今日奴婢看着夫人好像心情不好，您不去陪陪她？” 沐永年的大手一把抓住在自己胸前作乱的小手，“爷要是去了夫人那边，你不得泡进醋缸里啊。” 听见沐永年如此说，秋姨娘满脸不高兴的从他怀中坐直身子，美目中尽是委屈，“老爷这是什么话？仿若是奴婢逾越了本份，迷惑老爷一般。” “只是老爷是没瞧见，今日夫人在大门口堵着公主，硬要她带大小姐去拜见抚国公，让百姓看了都对夫人指点点的，说她仗着嫡母的身份，逼得公主不得不摆出鸾驾。” “还有这样的事？”沐永年一听就怒了，他还以为王夫人是在沐府里堵沐书瑶，没想到她丢人都丢到位大门口去了，怪不得皇上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事。 秋姨娘瘪了瘪嘴道：“这还能有假，奴婢正要去看花姨娘，却发现大小姐就躲在暗处给夫人打手势。” 沐永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母女俩想干什么？人家沐书瑶去看抚国公，那是去看未来的爷爷，带上沐嫣然算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以为这个女我是个懂分寸的，如今听了秋姨娘的话，却开始有点对她失望了。 秋姨娘自然没有过沐永年眼底的神情，却聪明的不再这件事上再作纠缠，反而一把搂住沐永年的脖子道：“老爷别不高兴，奴婢想，大小姐也是关心公主，想陪伴公主，奴婢这里有件喜事，老爷听了保准高兴。” “还有什么事是值得高兴的。”沐永年有心推开秋姨娘的身子，可一碰到那具温香软玉的身子，双手就不听使唤地揉捏也起来。 秋姨娘的身子立即如水蛇般在沐永年怀里扭动了起来，嘴里娇喘连连地讨饶道：“老爷，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还有正经事跟您说呢……” “爷我做的也是正经事。”说着也不顾秋姨娘还有什么话，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进行着新一轮的运动。 这几日，沐永年一直忙于春闱的事，很少进后院，如今这秋姨娘撩拔得兴起，再加上秋姨娘这些年保养得宜，但又比那几个新进姨娘知情识起，倒让沐永年很是尽兴。 又一波热情之后，沐永年怀里抱着秋姨娘轻声地说：“爷此时最大的喜事，就是有你在怀。” 秋姨娘眼色一暗，但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柔声道：“爷可不要那么说，一会儿爷说不定就不要奴婢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京中流流 “哪能呢，快告诉爷，发生了什么事？”沐永年捏了秋姨娘一把道：“别老是吊爷的味口。” 秋姨娘从沐永年怀里挣脱出来，径自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衫穿戴了起来，才转过身向沐永年施礼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如意院的花姨娘有喜了！” “什么？你说什么？”沐永年听闻此言，眼里迸发出惊喜，立即从后抱住秋姨娘道：“你说的是真的？为何夫人没有说？” 秋姨娘微叹地看了沐永年一眼，“夫人心情不好，花姨娘差去的人被夫人赶了出来，她这才派人来长奴婢，想着奴婢比她痴长几岁，总能帮着拿拿主意。” “她居然连庶务都不管了？”沐永年怒道：“那她还管什么中馈，以后中馈还是你管，夫人的心思既然不在此，就让她全心全意管好大小姐好了。” 秋姨娘听了暗暗欣喜，公主教给自己的法子果然有用。 第二日，沐永年下朝，却听下人禀报，金宝公公来了。 于是冲冲带着家人出来迎接，却只听金宝道：“懿旨到！沐家大小姐沐嫣然接旨！” 沐家众人全蒙了，谁也没想到突然会来一道懿旨，而且居然是下给沐嫣然的。 ?沐嫣然怔怔地上前几步，跪下听旨，身后其他人也跟着跪到地上。就听那金宝道：“奉皇后娘娘懿旨，沐家长女沐嫣然，不遵懿旨，出门不用御赐面脂，特命其五年之内不得参加任何宴饮，软此！谢恩！” 沐嫣然就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起来。 又是一个五年，自己的大好年华全在这五年里了，而且是不准参加任何宴饮，不止是宫宴，连类似于宣平侯府的小型宴会也不能参加，除非自己是不要命了。 这道旨，简直是在断她的后路。 可是能不接吗？明显不行。 “民女，接旨，谢恩。”一个头磕下去，沐嫣然心中升起滔天恨意，这时她突然想起在宣平侯府时璃王楚煜辰对自己说过的话，这就是他对自己的报复，为了沐书瑶那个贱人。 沐书瑶，你个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京郊温泉行宫。 “瑶儿，你怎么样了。”得到消息的伊雨绮拉着她的好姐妹一起来看沐书瑶。 “好多了。”沐书瑶的脸色确实好多了，自那日离开京城之后，她的精神就放松了下来，就如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下来，就感觉到前所未所的疲倦。 而她也顺应自己的本心，睡了个昏天黑地。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之后了，姚嘉急得差点儿把同行的御医杀了。 如今已是她离京的第五天了，伊雨绮她们的到来，让行宫里多了不少人气，沐书瑶经过几日的调养，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正好风和日丽，一群小姑娘见温泉行宫所在的清华山风景秀丽，又在行宫范围内，便命丫头们收拾了东西，上山踏青赏玩。 一群小姐平时里都是养在深闺的，活动的地方也仅限于自家花园那一亩三分地儿，如今上了山，虽然初春时节山上的植被还没有完成抽芽，但这里紧临温泉，植被倒是比别的地方绿得早些。 “瑶儿，瑶儿，你看那儿竟已经有蝴蝶了，好漂亮的蝴蝶啊！”众人顾及着沐书瑶的身体，并没有走得很快，倒是边走边赏景，后面有侍卫们远远地跟着，以确保她们的安全。 沐书瑶随着古燕燕的声音朝远处看去，果见一只七彩的蝴蝶在一片金黄的迎春花丛中飞来飞去。 不由得舒心笑道：“春天真的快到了，你瞧那迎春花开得多好啊。” “对了，瑶姐姐，京城里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居然说……”古燕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叶可欣一把捂住了嘴。 沐书瑶不解地看着她俩，偏头去问才回来的小芳，“最近京里有什么传言？” 这几天为了让她安心养病，就连小芳她们也不把京里的事情告诉她，起先她也不以为意，反正自己是和姚嘉一起出来的，那些人就算想扯闲言碎语也扯不到她身上来。 现在看见古燕燕和叶可欣这样，反而起了疑心道：“可欣，怎么回事？你们瞒了我什么？快告诉我。” “唉，书瑶，没什么，你去管那些人说什么呢，自有璃王和皇舅舅来处理，你只管在这里休养。”伊雨绮不当回事地挥挥手，转移话题，“再过几天，含风书院就要开学了，这次我也会进书院，你来不来？” “雨绮，倒底是什么事？”沐书瑶偏头看向伊雨绮道：“我不可能在这行宫里呆一辈子，有些事情我迟早会知道，那你们还不如早点告诉我，让我有所准备呢，至少以后面对的时候也不会不知所措。” 周洁是武将世家出身，性子里没有一般闺中女子的扭捏，开口道：“你们不说我来说，书瑶说的对，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出行宫，不回京城。” 说着把沐书瑶拉到一边，却在说话前严厉地叮嘱她，“听了后不准生气。” “好，不生气，凭白气坏了自己，不正好遂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愿。”沐书瑶心下一紧，面上却是淡然一说。 “真的不能生气噢。”周洁又确认了一遍才道：“京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你得的是肺痨……” “还有呢。”见周洁开始说了，古燕燕也忍不住插嘴道：“甚至有人说你已经不在了。” “然后呢？”沐书瑶不着痕迹地看了不远处的小芳一眼，见她的眼神微闪，心下了然，这件事定是她们瞒了自己。 “然后还能怎么样啊。”伊雨绮不屑道：“你那个父亲居然跑到皇舅舅面前说要把沐嫣然许给璃王做正妃，结果当场就挨了璃王两拳，到现在还闭门不出呢。” 伊雨绮说着，偷眼看向沐书瑶，只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数落道：“也不知道沐永年是怎么回事？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看他被揍一拳都是轻的，这种人就应该多挨几下才能记得住。” 第二百七十五章 逼问 是夜，沐书瑶与众小姐一起泡完温泉，洗去一天的疲惫后，回到自己屋里。 四个丫头排排站地站在她面前，眼睛均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也不敢说。 沐书瑶看着她们不由得笑了，“行了，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不是说好了，什么事都不瞒我的吗？我又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公主。”香草叫道：“咱们来这儿就为了躲清静，何必再为了那种杂事伤神，反正一切都有皇上和璃王在，那些人想到蹦哒，就让他们去蹦哒好了。” “你们也是那么认为的？”沐书瑶看了其他几人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见四人不说话，沐书瑶也不再开口，只是道：“罢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晚上不用值夜了。” 四人对视一眼，知道沐书瑶生气了，却又不知如何解释，便各自行礼退下了。 只是她们退出去不久，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沐书瑶突然睁开眼睛，一双如水的眸子里，闪过摄了的寒芒，低喝道：“什么人？” 花蕊和小芳其实并没有离去，见香草和香芹各自回屋后果，两人又悄悄潜到外屋守着。这时听见沐书瑶的低喝，先后闪身进来，“公主，什么事？” “那边好似有人。”沐书瑶的眼光扫向窗外一丛紫竹。 小芳和花蕊互看一眼，手中已多了两柄雪亮的匕首，两人一前一后，相互掩护着窜到紫竹旁，小芳从中拖出一个黑衣男子。 那男子全身都笼罩在黑衣里，只是一条裤腿被撸了起来，看那腿上的伤口，竟然是被蛇给咬了。 再看那男子的五官比天璃人来得深遂很多，不像是天璃人，倒跟前些日子闯进皇宫的剌客有些像是同族，这倒是有趣了，难不成当日那剌客的目标不是罗皇，而是参加宫宴的自己，不然又怎么能解释自己住在行宫，就有这异族男子跟了进来呢。 只是这男子的运气似乎不太好，现在是早春时节，行宫虽然终年有人打理，可终究是建在山上，少不了蛇虫鼠蚁这类东西。 沐书瑶的凤眸一眯，顿时一股凌厉之气让男子忍不住心里一寒，他是杀手，杀人无数，太熟悉这样的感觉了，没有沾染过鲜血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气场的，不由得心念一动，这个平民公主并不像外界传扬的那样，可能自己的主子真的落入她的手中了。 “让我来猜猜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沐书瑶自动忽略了男子腿上的伤，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慢条斯理地踱步到男子面前，一点儿也不在意男子会突然发难。 “你……不怕？”男子皱眉，刚才自己难道看错了？ 沐书瑶却是毫不在意地道：“怕什么？该怕的人好像是你，你可知这行宫上下有多少侍卫，一人给你一刀，你瞬间就成了肉泥。” “你以为我会怕那些人？”男子语气中尽是轻蔑与不屑，看向沐书瑶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嘲弄，似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与愚蠢。 沐书瑶对他的眼神毫不在意，径自走到桌边坐下，“若是平时，你可能真的不怕，可现在……你中了蛇毒，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白搭。” “就算我身中蛇毒，一般人也是近不了我的身的。”男子看出沐书瑶眼中的轻蔑，不由得怒道。 谁知，回答男子的只是一记冷哼，嘲弄道：“若真没有人能近得了你的身，你又是怎么会跑到本公主面来的，难不成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吗？” 男子听了不禁一怔，随即看向沐书瑶身后的花蕊与小芳，神色冷凝下来，“你这两个丫鬟也会武功？” 沐书瑶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那男子，并不打算接话。 “我家主子在何处？”既然已经摊开来了，那男子干脆不再拐弯抹角了。 沐书瑶挑眉看了他一眼，从花蕊手中接过一颗药抛给男子道：“吃了它。” “什么药？”男子的神情很是戒备与谨慎。 沐书瑶却是笑得张扬，“不是说罗刹堂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吗？怎么里面的人都那么胆小，连一粒小小的药丸都不敢吃。” “你……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男子大骇，抬手就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只是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觉得手腕上似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随即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 只听沐书瑶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此地虽是行宫，可因为宫里有温泉，蚊蝇之类多一点也很正常，你可别介意。” 此时若那男子还不知道自己手臂是怎么回事，他可以碰墙自尽了，是资料错误，所有人都小瞧了这个乡下来的女子。 思及此，男子不再犹豫，开口就吞上药丸，无论是生是死对他来说都一样了。 看着他一副悲壮如上刑场的样子，沐书瑶愉悦地笑了，“放心，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在没有报了你们派人袭击我的仇时，我还不想让你死。” “我家主子在何处？”男子依旧执着的问着这个问题。 “你家主子在何处，我怎么知道。”沐书瑶眼含笑意地道：“你不会为了你家主子才闯行宫的吗？可是你家主子怎么会被藏在行宫里呢？” “你……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家主子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男子扬声道，不过他也不敢太大声，虽然此时他觉得体内的毒应该已经解了，可他还不想招来侍卫和禁卫军，尤其对面这个女人身后的两个侍女似乎深不可测。 沐书瑶却一点也不担心他大喊大叫，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道：“你们上次进皇宫行剌的不是皇上，不会是想找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和我有关，所以才有了你今日冒险闯行宫的举动。” “不是……”这两个才刚出口，男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是要炸开一样，疼得他在地上直翻腾。 沐书瑶却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里透着无边的冷漠道：“当别人问你话时，要想好了再回答，不要随口就否定，不然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我再问你一遍，你们在找什么东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回京去看看 次日清晨，香草、香芹醒来互看了一眼，她们向来浅眼，可昨晚却睡得异常香甜，难不成是这几天跟着公主也累到了？ 进了沐书瑶的屋子，见她神情依旧，小芳与花蕊却是忙进忙出地正在收拾东西，见她们二人来了，也只是匆匆打了声招呼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公主，您这是？”香草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来得正好，去嘉姐姐那边问一声，我今日回京，问她走不走？”沐书瑶推开早膳，从旁边拿过湿毛巾轻拭了找嘴角，才抬眼看向两人。 “公主，好好地在这儿住着，才几天就要回去了，你的身子刚好，不如多呆些日子。”香芹劝道。 沐书瑶却摇头道：“我的身子本就没什么大病，早就好了，再不回去的话，说不定京里就不是说我得肺痨，而是传出我的死讯了。” “那些嘴碎的人公主何必去搭理他们，一切有王爷在呢。”香芹也劝，“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索性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省得再去看沐家人的脸色。”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伊雨绮的声音，“书瑶，起来了吗？” “是雨绮姐姐吗？快进来。”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示意香草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 伊雨绮听了沐书瑶的声音，由丫鬟挑帘步入屋中，笑道：“你倒起得早。” “这些天睡得够多了，又没什么糟心事，夜夜安枕，早上自然也起得早。”沐书瑶拉着伊雨绮的手一同坐下道：“姐姐可用过早膳了，我家小芳做的早点可是很好吃的，要不能要尝尝。” “好啊，这几天她不在京中，我可是天天想着她做的早点呢。”伊雨绮毫不客气地道。 正说着，小芳已端了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碗红枣小米粥和几张油汪汪的千层饼，还有水晶肘花，麻辣黄瓜，炝拌土豆丝用来卷饼的小菜。 一放到园桌上，伊雨绮的眼睛都放光了，“呀，小芳，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喝红枣小米粥？”话音刚落，却已经抓起千层饼也不用丫鬟帮忙，熟练地卷着小菜，和着小米继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点头。 “怪不得在你房里找不到你呢，原来一大早就跑这儿来吃好东西了啊。”门帘一掀，姚嘉从外面踏了进来，看着伊雨绮一副好似几顿没吃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你不知道，书瑶的丫头做的早膳可是人间美味，我好久没吃了，可是馋得很。”伊雨绮咽下口中的食物，撇了姚嘉一眼，一副是你不识货的的表情。 姚嘉看着桌上的吃食，再见伊雨绮又投入到食物当中去了，笑笑，看向一边的沐书瑶道：“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沐书瑶笑了笑刚伊雨绮递了杯水过去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谁说没人的，我还没吃呢。”姚嘉听了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手巾擦了擦手，一把抢过一张饼子，学着伊雨绮的样子，放些小菜在里面，就啃了起来。 一口咽下去，眼睛都发亮了，“好吃。”三两口吞下手中的饼子之后又去拿下一张。 伊雨绮见状，忙把面前的食物护在自己面前道：“这是我的，你要吃不会叫御厨去做啊？” “你这里有那么多，我不是怕你吃撑了吗？”姚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只是帮你消灭一点，不有太感谢我。” 沐书瑶听了这话，差点儿笑喷，这两个活宝平时在外人看来，一个傻不拉叽，一个优雅高贵，可谁想到她们也有如此小孩子气的一面。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为了一点吃食，犯得着吗？”沐书瑶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明白这两个人，之所以表现出如此的一面，大概是想让自己高兴一点，因而心下一暧道：“你们爱吃这些东西又不难。” 说着问小芳，“小厨房里还有吗？” “只有一些玉米饼子和小米粥。”这些都是她们吃的。 沐书瑶看了两人一眼，摊了摊手道：“你们还是别争了，现在少吃点，一会儿回城我请你们到天香楼去吃饭。” 姚嘉二人听了也不再吵了，皆诧异地看向沐书瑶，“你要回京？” “是啊，总不能老住在这里。”沐书瑶无奈地说：“我再躲下去，京里不知会把我传成什么样子。” 姚嘉却不以为意地道：“这种事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是楚煜辰连这幕后的人也揪不出来，你也不用嫁他了。” 伊雨绮惊讶地看了看姚嘉，虽然一直知道这个表姐是在装疯卖傻，可从不知道她会毫不避讳地说起嫁娶之事，那楚煜辰不是她也喜欢吗？怎么如今似乎有点看不上他的意思？ 沐书瑶自然把伊雨绮的神情收入眼底，却也没有多加解释，笑道：“也不完全因为这个，含风书院不是就快开学了吗？我也得进学院去学点东西了，以后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被人看轻了去。” “这话倒也有道理。”伊雨绮开口接道：“咱们女儿家也不能什么都不会，进了含风书院，就没人能说三道四了。” 姚嘉对沐书瑶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又要搞什么鬼？” 沐书瑶只淡淡地笑了一下，沐嫣然不是以自己是含风书院的才女为骄傲吗，自己是要一点一点地撕下她的面皮，让她的真容暴露在众人面前。 也让沐家那群人好好看看，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其实什么都不是。 还有那个王家，真以为找了江湖人士自己就拿他们没办法了，一个区区罗刹堂的叛徒她还不放在眼中，自有人会去收拾他们。 姚嘉两人见沐书瑶似是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了，她们也想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编出那样的谣言。 早膳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京城方向而去。 此时，山顶上站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书瑶所乘的马车，眼里冰冷的神色有所软化，吩咐道：“伽谷，告诉底下的人，与沐书瑶有关的单子一律不准接，否则视同背叛。” 第二百七十七章 被堵门外 一行人很顺利地在午膳时分入了京城，沐书瑶没有食言，带着众家千金到天香楼用午膳，把所有的特色菜点了一遍。 一餐饭所有人都说得很尽兴。 饭后，叶可欣等人嘱咐了沐书瑶几句，各自回去，姚嘉和伊雨绮送沐书瑶回沐府。 马车缓缓停在了沐府的门口，花蕊小芳立即掀开帘子，小心的扶出里面的沐书瑶。 一袭贵气织金绫罗裳，随着主人的走动裙摆摇曳如左右盛开的花瓣。 和熙的日光之下，女子的皮肤白若霜雪，透着点点粉红，瓜子脸上凤眸微眯，端庄秀丽中透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其色骄若冬梅，艳胜春花，哪里有一点病态。 闻言而来的沐嫣然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嫉妒，不等王夫人拉住她，便优雅的走向沐书瑶，把她挡在了沐府的大门口。 “二妹妹不是病了吗？怎么看着比姐姐的气色还好，难道是认为沐府苛待了妹妹，才一声不响地躲出去的？”她一个大步跨到沐书瑶的面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母亲那日阻拦妹妹，也是为了妹妹的闺誉着想，哪知妹妹是病着。” 她句句不离生病二字，仿佛沐书瑶真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而此时的沐书瑶却是透过沐嫣然看向王夫人，只见她原本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去，嘴角含笑的看着沐嫣然连嘲带讽却不出言制止，可见她明摆着是想通过沐嫣然讽刺自己。 而这时，沐府的门口显然也因为沐书瑶的到来而吸引了不少的百姓，众人皆对这豪门大院的生活充满好奇，竟纷纷指指点点地看着笑话。 沐书瑶拂开花蕊小芳的手，朝着后面的车驾打了个手势，示意姚嘉和伊雨绮暂时不要现身。 自己却是跨前一步，朗声道：“何时沐府之女见到本公主竟不用行礼？难道这就是沐府夫人的教女之道？今日竟还在这府门口如此嚣张，难道完全不顾沐相清廉正直的形象？”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低声议论，各色目光纷纷投向王夫人及沐嫣然。 而王夫人等人却完全傻了眼，竟不知沐书瑶意然在沐府也变得如此强势了？向来她不是以沐府女儿自居的吗？ 尤其此时见她虽语气淡然，但身上却散发出凌厉之气，竟让所有人不禁想对她低头臣服。 而她面前的沐嫣然感受却最深，只见此时沐书瑶一双含威的眸子直视她脸上，竟让沐嫣然不禁倒退了一步。 只是在看到沐书瑶身后的马车时，嘴角硬扯出一抹讥讽道：“妹妹莫不是病糊涂了亦或是仗着公主的虚衔，竟对我们至亲骨肉如此狠心。 姐姐明白，妹妹自打被封公主后，打心眼里便看不起我们。 只是，妹妹得了肺痨之事，恐怕全京城都已传了个遍？妹妹此时竟还有脸回沐府？难道不怕把病气过给父亲母亲？” 而此时，原本立在门口的王夫人也走了过来，只见她一双利目里射出点点恨意，却在走近沐书瑶身旁时温和开口，“书瑶何必动怒？是你自个儿的身子不争气，现在全京城有谁不知你是得了肺痨才被皇上送去京郊养病的，与我们并无关系，你为何把气撒在我们身上？难道是看着我们好欺负？”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了沐书瑶，原本大家以为只是传言，如今被王夫人一说，众人纷纷肯定了起来。 毕竟没有哪个主母会空口白牙地诅咒家人得此恶疾。 因此各种讨论、揣测声渐起…… “住嘴！”此时，马车里的姚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让宫女掀起车帘道：“王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诽谤清婉公主。” “臣妇见过清河公主。”王夫人没料到马车内还坐着一位公主，有些腿软，立即拉着沐嫣然行礼。 “还有本郡主呢？”伊雨琦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沐夫人年纪不大，眼神已经不大好了，难怪会把普通的风寒当成肺痨，照这样说来，沐夫人和沐大小姐不止一次得过肺痨了。” 伊雨绮的话刚一说完，就听人群里低低地传出笑声，不知是谁说道：“五日前，我从沐府门前路过，正好看见沐夫人阻拦清婉公主的车架，若公主真得的是肺痨，沐夫人会去拦么，怕是巴不得公主离开沐府吧！”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点头，沐书瑶却是冷笑地看向王夫人道：“夫人今日站在府门口阻拦本公主进府，不就是想把公主的碧落居给你女儿住吗。”沐书瑶毫不客气地点穿了王夫人的小心思，“只是碧落居虽在沐府之内，却是本公主的别院，她一个官员之女有何资格住进去？” 被沐书瑶点穿心思的王夫人眼底闪过一片狼狈，凌厉的神色一下子软化了下来道：“书瑶你想多了，然儿是你的亲姐姐，她怎么会霸占你的院子，只是想着你多日未归，怕院子长久没人住，少了人气，这才……” 沐书瑶却没让她说完，招手唤来一边的香芹道：“去宫里替本公主请一道圣旨，沐府内的碧落居即刻拆除，本公主住不惯生人住过的地方。” “你……你……沐书瑶你别欺人太甚。”王夫人见香芹领命而去，哆哆嗦嗦地指着沐书瑶说道。 “啪”！一声脆响，王夫人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背，不由得怒上心头，“沐书瑶，你是要反天吗，别忘了我是你嫡母！” “嫡母又如何。”这时伊雨绮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轻蔑在看着王夫人道：“不过是个外室上位的继母，这诬蔑公主的罪还没有跟你算，居然还敢以下犯上，照本郡主看来，你这种人当真是死不足惜，你真以为让自己的女儿住进碧落居，她就是璃王妃了吗？这也得问问皇上同不同意。” 沐嫣然见自己的母亲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由得冲上来道：“没有，郡主，母亲怎敢有这种意思，她也只是关心二妹妹。”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关心？”伊雨绮冷哼道：“这样的关心倒是世所罕见，普通的风寒被她说成肺痨、出门求医又被百般阻挠、只是养病散心，府内的院子竟已成了他人的居所，如今回府却又被堵在门外，我且问你，这世上哪来这样的嫡母与嫡姐？” 沐嫣然被伊雨绮问得步步后退，眼角余光撇到后面缓缓行来的官轿，眼珠一转，立即跑上前去道：“女儿见过父亲，请父亲为女儿作主。” 语毕，两行清泪竟滑落脸颊。 “父亲！书瑶心中明白，书瑶没有母亲做主，这沐府中，夫人与大姐姐始终把书瑶当外人，此番竟因为书瑶偶感风寒，由清河公主陪着去行宫休养，便想把书瑶赶出相府，连书瑶的碧落轩都让大姐姐入住！ 父亲，若是这诺大的相府容不下书瑶，那书瑶还是回宫中，至少皇上皇后将书瑶视如己出。”沐永年出现，沐书瑶柳眉一拧，眼中立即滑下一串泪珠，声泪俱下的痛哭出声…… “书瑶不哭，就算不去宫中，我长公主府也是随时欢迎你的。”伊雨绮在旁握着沐书瑶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车上的姚嘉却是懒得跟沐永年等人瞎扯，“瑶儿，雨绮，上车，跟这等人废什么话，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这一切若没有沐大人的默许，谁敢那么放肆。一会儿叫人来拆了碧落居便是。” 沐永年万万没想到除了一个月兮郡主，连那嚣张古怪的清河公主也一起来了，不由得瞪了沐书瑶一眼道：“你一个人回府，怎么连公主、郡主都惊动了。” 沐书瑶心头冷笑，这是怕了？脸上却一片冷凝地道：“父亲，沐大人，你可知如今外面在说我得了什么病？” 听到沐书瑶唤自己沐大人，沐永年下意识地想发火，可看见沐书瑶身边伊雨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头的怒火生生地被他压了下去，却在看见眼前低头垂泪的沐嫣然时，心里没来由地升地一股烦躁。 “女儿家家的，没事跑到大门品抛头露脸，成何体统，还不与我回自己院子。” “沐大人这是连带本郡主一起教训了呀，没想到沐大人也知女儿家在外抛头露脸不好。”伊雨绮冷寒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书瑶回府，为何会有人将她堵在府门口？” 说着她转头看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的王夫人，寸步不让地道：“为何沐府有人顶着嫡母、嫡姐的名头，阻拦她进府，累得本郡主和清河公主也只能在外抛头露脸，原来沐大人平时就是这么治家的，真是领教了。” “雨绮，还跟他啰嗦什么，沐府容不下书瑶，自有容她之地，我们快些回宫，本公主可没有被人当猴看的僻好。”说着命令身旁的宫女将沐书瑶和伊雨绮拖回马车，命令车夫调头。 沐永年一听，忙上前阻止道：“公主息怒，郡主息怒，沐家没这个意思，今日的事还请公主和郡主赏脸进沐府一叙，下官定当给公主和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正这时候，街道那头黄土飞扬，不一会儿，一队铁甲禁卫军已出现在沐永年面前。 众人见了不禁都怔了一下。 沐永年上前拱手道：“请问高统领驾临沐府有何事？” 来人是禁卫军副统领高邵源。 高邵源看了沐永年一眼，倒底也不敢托大，翻身下马道：“沐相客气了，本将是奉皇命而来。” 至于来干什么，他却只字未提，而是走到沐书瑶几人的马车旁施礼道：“卑职禁卫军副统领高邵源，见过清河公主、清婉公主、月兮郡主。” “高副统领免礼，是皇舅舅派你来接我们的吗？”说话的是伊雨绮。 “回郡主，皇上听说沐家容不下清婉公主，连公主居住的别院都占为己有，很是生气，特命属下帮公主将院子拆了，说是皇家威严不容挑畔。”高邵源看了不远处的沐永年一眼，接着道：“皇上还说，命清婉公主入宫陪伴清河公主。” 这时，沐书瑶却是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道：“劳烦高副统领了，只不过也请高副统领回复皇上，书瑶就不去宫里打扰了。”说着又对伊雨绮道：“雨绮姐姐，我可能要去投奔你了，你和长公主不会不收留我吧。” “自然是欢迎之至，母亲前几日还在念叨着你，如此甚好。”伊月绮拍手叫好。 而那边的姚嘉却不依了，嚷道：“有什么好的，不好，不好，瑶儿还是随我回宫。” 沐书瑶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姚嘉立即停止了闹腾，眼珠一转道：“我也去长公主府，这总可以了吧。” “这个你得问雨绮。”沐书瑶把问题抛给了伊雨绮，漠然地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永年极为难看的脸色，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地嘲讽。 这么急不可而地想夺走我的东西，我就先帮你拆房子，我的东西只有我可以不要，没人能夺得走，我可不是姚月宁，至死都对沐家存着善心。 沐永年对上沐书瑶的眼神不由地气结，刚想说什么，王夫人率先跳出来道：“沐书瑶……”只是她才说了这三个字，就被一巴掌打倒在地。 众人看去，动手的意是沐书瑶的丫鬟香芹，“贱婢，你竟敢打我，来人，打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出去打死。” 可是却没有人听她的话，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从她身后钻出来的金宝身上。 金宝一出现，就先到车边见过了沐书瑶三人，才要转身，就听伊雨绮开口道：“金公公，这边的事就由您处理了，本郡主先请两位公主回长公主府了。” “老奴恭送公主，恭送郡主。”金宝恭恭敬敬地行礼，沐永年等人见了也不得不弯腰恭送。 马车转过一条街，伊雨绮才好奇地问：“书瑶，你刚刚跟嘉儿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刚生病进病时遇到的一些事。”说着便把那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伊雨绮。 伊雨绮满脸震惊地看着姚嘉，却见她郑重一点了点头，才惊叫道：“天呐，这些人都是什么逻辑啊，我真的太佩服她们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所为何事？ 沐书瑶苦笑了一声，叹道：“深宫寂寞啊，那些女人成天没事做，除了算计别人也就剩耍嘴皮子了。” 听了沐书瑶类似抱怨的话，伊雨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指了点沐书瑶的额头道：“听你这意思，上一世不会是深宫里的妃子吧，说得那么感同深受。” 沐书瑶只是笑而不语。 这时姚嘉却是一脸下色地道：“也不知识道那个下毒的凶手有没有抓到？” “抓不到的。”沐书瑶无奈地叹道：“一份食材经了多少人的手，有多少人碰过，就算是皇上也查不出来。” 姚嘉心神一凛，想起前世看的某部宫斗剧里的桥段，也知这事情有点难办，却随即又想到了第一碗药，不由得道：“第一碗药呢？刘太医是不可能出错的，药是你的丫鬟看着熬的，这……” “刘太医开的药方没错，我也相信我的丫鬟，可是抓药的御药房却是有机可乘的，他们都懂一些药理，在药材中多加一些，少称一点，一份救命的良药倾刻间就会变成要人命的毒药，这也没什么稀奇。” 听沐书瑶这么一说，姚嘉闭嘴了，伊雨绮不懂医理，但药性相冲这一个点还是知道的，因而也跟着点头，只是有些可惜道：“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便宜那些人了？” 沐书瑶却是不急，靠在车壁上闭目缓缓地道：“等着吧，只要嘉姐姐一天在宫里，那些人一天就不会消停，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瑶儿，你这是把我当诱饵了啊！”姚嘉不依道：“万一我出了事，你于心何忍啊。” 听着姚嘉唱作俱佳的言辞，沐书瑶不由得笑出了声，睁开睁睛，拍拍她的肩头道：“放心，不用弄得那么草木皆兵，有皇上护着，平日里再注意一点，不会有事的，不然你也不会活那么久了，好歹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那些人不怎么明目张胆地弄死你，最多就是像以前一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姚嘉扑了上来，伸出魔爪挠向她的胳肢，沐书瑶一见急忙躲开，嘴里求饶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伊雨绮见两人玩得开心，也不由得加入了进去，只不过她是这边也帮帮那边帮帮，没个正行。 马车就在三个姑娘的笑闹声中，到了长公主府前。 伊雨绮是第一个从车里出来的，早有人传信回长公主府，因而她们一下车就被扶入软轿中，一会儿就进了大厅。 大厅里清惠长公主和一位中年美大叔正坐在首坐，下首却是坐着英国公单云博。 沐书瑶二人跟着伊雨绮进来时，看到他也在坐，不禁都愣了一下。 只是很快，沐书瑶就回过神来，朝长公主夫妇行礼道：“书瑶见过广平王、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夫妇立即站起身，扶住要行礼下去的沐书瑶道：“瑶儿免礼，都是自家人快坐吧。” “还有我呢，姑父姑母，我也来了。”姚嘉跳上来调皮地道：“你们现在眼里都只有瑶儿没有我了。”幽怨的语气和古灵精怪的神情，怎么看怎么不搭。 却是同样没有理会在一旁行礼的英国公。 见此，单云博紧了紧拳头，却还得挂着笑脸上前道：“听闻前几日清婉公主偶感风寒，不知大好了没有。” 沐书瑶眉头一挑，才要开口，却听得旁边的姚嘉先嚷道：“任谁在这种天气被泼了一身茶水都不会平安无事，任况那日还发生了不少事。” 闻言，单云博的脸色变了变，躬身对沐书瑶说：“清婉公主，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得吗，瑶儿的身子才好，本公主可不希望她在长公主府再出什么差错。”清惠长公主冷冷地接话。 这个单云博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有说过有用的话，这会儿又要跟瑶儿私下说话，难免是看准了瑶儿没有父母兄弟帮衬，可是他却忘了，这里是长公主府，岂容他胡来。 “英国公，还是在这儿说吧，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沐书瑶看出长公主对自己的维护之意，心中微暖，自己和长公主虽没有血亲，她却真的待自己如亲女了，这份情比起沐家那些所谓的亲人，可是要强多了。 单云博听长公和沐书皆是如此说，再抬眼看看广平王，见他虽没有说话，但眼神中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是相同的。 于是只得拱手对沐书瑶说：“那日小女喜宴，公主能驾临是小女之幸，怎奈单某治家不严，夫人说话做事没个轻重，单某是来赔礼的。”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小厮出去，一会儿带进个大木箱来。单云博指着箱子对沐书瑶赔笑道：“这些小玩意还请公主笑纳。” 沐书瑶故作不解地道：“听说宣平侯府的少夫人是阮家的庶出女儿，何时单家小姐也办了喜事，可是在我外出养病这两日，那真可惜了，未能到府上去祝贺，不过贺礼本公主随后会补上的，请英国公勿怪。” 伊雨绮听了沐书瑶的这翻话，暗暗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但她却没有立场开口，便干脆拉着姚嘉在一边看起了好戏。 单云博听了这话，差点儿呕出一口老血，却也只能扯着难看的笑道：“公主说笑了，我怎敢怪罪公主，只是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英国公客气了，书瑶虽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头，却连点心铺掌柜的嫡女子都不如，有什么可帮到国公爷的呢？”沐书瑶自怜自艾地道。 英国公可不知道当时的事情，听沐书瑶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家夫人肯定还做了别的事情，不然沐书瑶不会说这样的话，可现在他总不能去问清楚。 只得讪讪地笑了笑，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心中却酝酿组织着要开口的话。 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沐书瑶疑惑地与广平王和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只见他们二人也是面露疑色，干脆就不开口，只等着英国公自己开口。 第两百八十章 像是去打仗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不过感到尴尬的也只有英国公单云博，其余几人依旧是说说笑笑的，特别是当沐书瑶提及要长公主收留自己里，连广平王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长公主更是把单云博当成了空气，拉着沐书瑶就要往内院走。 这时单云博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微微挡着沐书瑶，言辞恳切地道：“公主，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在皇上面前为小女求求情。” 沐书瑶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单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她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单飞清求情。 真当她无依无靠，任人摆布吗？ 面上却露出一脸诧异之色道：“英国公此言何意？” 那英国公单云博想到府里妻女的闹腾，不由得一阵心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就是小女在宣平侯府闹出的那一档子事，公主也知，那日本来是小女与宣平侯公子大喜之日，可却闹出了那样的事，那日二皇子也在，撞见之后竟说……竟说要回禀给皇上，请皇上为皇上为小女赐婚。唉！那人只是宣平侯府里一名侍卫，小女再不济也是国公府小姐，又怎么能嫁给他呢？” “那英国公的意思是……”沐书瑶的脸倏地冷了下来，那日的事倒底如何，难道他不清楚。 英国公府里的小姐不能嫁，难道还要让我去嫁不成？ 这样一想，连语气都冰冷了：“那日的事倒底如何，英国公不会不清晰吧，还是你认为本公主好欺负？何况本公主与二皇子也不熟，只怕在这件事上，本公主真是有心无力。” 英国公哪里就能让她这么把话给堵死，赶紧又道：“可是我听说，那日二皇子还让公主唤他二哥，怎么会不熟呢，还请公主跟二皇子打个商量啊！” 听了这话，连广平王都皱起了眉头，越来越觉得这英国公好生的不要脸。 那天的事情他也打听清楚了，明明是单夫人和沈夫人想要诬陷沐书瑶，如今竟还有这个脸皮求到书瑶面前，真当她娘亲早死就无人照拂了吗！ 因而面色也沉了下来道：“英国公，听说令千金与那侍卫情投意合，为国公不大方成全，非要棒打鸳鸯呢？” 英国公一拍大腿，“哪里是情投意合！” “那是什么？”广平王瞪着眼睛英国公，“那日的事情，本王也略知一二，若不是不情投意合，何以会有那般事情发生？” 英国公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吱唔了老半天，就憋出一句：“小女不懂事，都是小女不懂事，还望清婉公主能帮本王一次，事情若是成了，本王定有重谢。” 沐书瑶可不会把英国公的重谢放到心里去，一个已显式微的国公府的重谢，她还不屑在，何况这还是他们咎由自取。 便不再理会他，而对长公主道：“姑姑，我累了。” “好，我带你去休息。”说着长公主看了英国公一眼，又道：“你身子才好，有些人就是那么不识趣。” 说罢领着沐书瑶等人出了大厅。 出了大厅，伊雨绮不禁抱怨道：“娘，你和爹怎么什么人都放进府里来，明知道咱们一路舟车劳顿，书瑶又刚在沐府门前动了气，还让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来恶心她。” “雨绮，没事的，英国公怎么说也是位国公，公主府也不能太不近人情，这些人影响不了我的心情。”沐书瑶道。 “你看看，你还比书瑶大一岁呢，看事情就没有她清楚，咱们既然回京了，有些事情就不能太随心所欲，你还以为你在广平，整个小霸王一个。”长公主点着自家女儿的额头笑骂。 “母亲，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回去了。”伊雨琦惊喜地道：“这样我就天天能见到书瑶了？” “暂时不回去了。”长公主慈爱地摸着伊雨绮的头顶，口气也一如往常，可是沐书瑶却敏感地捕捉到长公主眼底的一丝无奈。 看来，就算是感情再好的亲兄妹，生在皇家，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只是既然长公主不想伊雨绮多心，自己也当不知道，反正目前一切都是无事的。 一行人来到后院的一个院子里才坐下，就见一个小丫头急走过来，到了长公主面前道：“王妃，王爷让您带着清婉公主去前院一趟呢。” 长公主还没答话，伊雨绮嘟起嘴道：“又有什么事啊，难不成那英国公还有脸求书瑶？ 沐书瑶也有些不不明所以，在英国公前，她已把所有的话都堵绝了，她不认为英国公还能想出什么理由来要求见自己。 此时只听长公主问那丫头，“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丫头低头道：“沐相来了，想见清婉公主，说是有事与公主商量。” 沐书瑶一听到沐永年的名字，心头就升起一片腻烦，这人怎么这么烦，自己都躲到别人家来了，他还不让自己清静，倒底想干什么？ 长公主见沐书瑶一脸的不耐烦，笑道：“你若不想见他，我帮你打发了就是，你只管在这里好生休息。” 说完起身就要带着丫鬟出去。 却被沐书瑶拦住，长长地吐了口浊气道：“多谢姨母美意，他毕竟还是书瑶名义上的父亲，怎能避而不见，万一他以此为话柄，可是会拖累长公主府的。还是出去见见吧，看他有什么花样可耍的。” 伊雨绮听了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又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道：“我也去，看看他有什么说的，这可不是沐府门口，容不得他们以多欺少。” 沐书瑶听了这话，不禁笑出声来，“我们都是斯文人，又不是出去打架的，何况在沐府门口，我们的人也不比他们少。” 姚嘉听到消息也跑过来道：“还的我，还有我，我也一起去。” 沐书瑶听了不禁抚额，这阵仗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见父亲的，倒像是去寻仇的，不过私心里她还是很喜欢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亲手点的 到了大厅门口，自有小厮前去禀报，广平王点头道：“快请。” 而那边的沐永年和王夫人一听到来人，脸色变得不好了。 不一会儿，清惠长公主带着沐书瑶几人走进来。 长公主只是对广平王点了点头，就与他一起坐在首坐上。 沐永年忙带着王夫人及沐嫣然上前行礼，“下官（臣妇、民女）见过长公主，清河公主。月兮郡主。”却偏偏没有给沐书瑶行礼。 沐书瑶瞅了他们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径自跟在伊雨绮几人身后坐下了，也将沐家几人当成了空气。 王夫人见此就要发作，却被沐嫣然死死拽住。 因为所有人的不开口，大厅里又一次陷入寂静，沐永年却用眼神看向沐书瑶，期望由她来打破这一室的诡异，却没想到正看见她与姚嘉轻声耳语，一边的伊雨绮也是笑看着两人。 沐相来长公主府可是有何要事？”广平王见几个小女孩给沐永年没脸，也没在意，不过作为主人的他却不能不开口。 沐永年却很感谢他开口，也不管他语气的好坏，讪笑道：“不瞒王爷，下官是来找自己的女儿的，希望王爷能让我们一家人单独说会儿话。” 广平王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女儿不是在你沐府吗？怎么跑到我这王府来找女儿，沐大人，要攀亲戚也不是这么攀的。” 听了广平王的话，沐书瑶内心暗笑，这位广平王爷看上去温文而雅，却原来也是个毒舌的。 可不是么？你沐家的女儿不在沐家，怎么会跑到王府来。 沐永年听了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沐书瑶，见她仍是一个眼神都欠奉，心里不由得有些怨恨起她来了，但脸上还是笑道：“王爷说笑了，如今天下谁人不知，下官的次女入了皇上的眼，被皇上收为义女……” “那你就进宫找皇上去要人啊。”谁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广平王来了这么一句。 言下之意，又不是我和你抢女儿，你来我府上要什么女儿！ 沐永年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合着自己在这儿绕了半天转子，人家就跟自己打半天太极，再看向沐书瑶，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坐着喝茶。 其实没人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若不是用茶杯挡着，她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早已将她的好心情暴露于人前了。 沐永年沉浸官场，有那么好的忍耐力，可不代表人人都有。 王夫人甩开自己女儿的手，伸手指向沐书瑶道：“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就是我沐家的女儿沐书瑶。” “放肆！” “大胆！” 广平王和长公主同时开口喝道。 长公主更是目光犀利地看向王夫人喝斥道：“清婉的名讳也是你一个诰命夫人可以直呼的吗？沐夫人，请弄清楚，这是长公主府，不是你沐府，要耍威风回你的沐府去耍。” “母亲快坐下。”沐嫣然赶忙起身想去拉王夫人，却被她一把甩开道：“你别管。” 紧接着又瞪向沐书瑶道：“不要以为你入了皇上的眼，就能不认亲人，你终究还是姓沐。” 长公主还要斥责，却被沐书瑶拦住，淡淡定地起身，面露寒光地看向王夫人道：“现在想起我姓沐了，可是稍早我回沐府时，是什么人将我堵在大门口？现在想起我姓沐，那为何我才出去几天，沐府中竟已没了我的容身之所？” 王夫人被沐书瑶的质问声，吓退了一步，才嚅嚅地道：“那时人们都说你得的是肺痨，又被送去城外，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所以……” “二妹妹，母亲没人别的意思，只是怕碧落居长久无人居住会失了人气，才让姐姐帮着看看院子，你若有气，只管冲着姐姐发就是，何必命人拆了那院子。”沐嫣然打断王夫人的话，说道。 沐书瑶冷笑地看向沐嫣然，“现在我是你妹妹了？刚才在沐府门口可是你带头出来讽刺我是装病外出的，怎么现在又好心好意替我看起院子来了？” 她的话如片片冰刃射向沐嫣然，使她从心底感觉到丝丝凉意。 沐永年见妻女都败下阵来，才要说什么，只见门外小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王爷！有沐相府的小厮求见。” “恩？”沐永年一愣，眼皮一跳，忘了要说的话，随口问道：“有什么事？” 小厮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沐府的小厮。 那小厮似乎很着急，连屋里的几位大人物也顾不得看一眼，一脸焦急地冲着沐永年说： “老爷不好了，您快些回府去看看吧！咱们府被璃王亲手点着了。” “什么？”沐府三人大惊，广平王这边的人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姚嘉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沐永年恼羞成怒，瞪着姚嘉道：“公主笑什么？” 姚嘉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沐大人，沐相爷，本公主随便笑一笑，轮得着你发脾气么？” 广平王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干脆下了逐客令：“沐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沐大人怎还有心情找清河公主的茬？本王这外甥女脾气可不太好，她要是发起火来，连皇上都劝不住。” 沐永年也反应过来，带着王夫人二人一甩袖，匆匆离去。 广平王身边的小厮在后头跟着沐家人，将他们一路送出府门，大厅里终于就剩下广平王一家人和沐书瑶与姚嘉。 “噗哈哈哈，命人烧府，这璃王可真做得出来。”姚嘉终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回沐家人有的忙了，短时间内不会来烦瑶儿了。” 长公主嘴角也是噙着笑无奈地对沐书瑶说：“想来那楚煜辰是在为你出气呢，他这样待你，我也就放心了。” 一边的广平王也笑道：“那小子从小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个性，我还以为他这一辈子对什么也不在意了呢，没想到终究还是裁在你手上了。” “王爷和姨母就不怕他此时对我千般好，来日会突然翻脸无情。”沐书瑶倒是不以为意。 广平王和长公主对视一眼道：“楚小子从事小的脾性就像极了他祖父，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变心。” 第二百八十二章 去告状 沐永年三人急急地冲回沐府，远远地就看见浓烟滚滚，再走近一些，却看见许许多多的百姓，反映着沐府的火势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帮着救火的。 见到这种情况，沐永年不禁气结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着救火……” 王夫人也破口大骂道：“一群幸灾乐祸的贱民，今儿个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本夫人非告你们一个纵火行凶的罪名，让你们把牢底都坐穿。”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街道旁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响起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沐夫人好大的威风啊，难怪敢把本王未来的王妃都拒之门外。” 沐永年等人听了这听话，浑身皆是一颤，只见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楚煜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脸上却挂着慵懒的神色，冲着王夫人道：“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以后天璃若有战事，本王定当禀明皇上，让夫人也上战场，说不定还能为天璃立功呢。” 王夫人听闻此言，脸色一白道：“不，不，不……”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树杆才停了下来，惊恐地摇着头。 楚煜辰脸上却挂着寡淡地笑意，“怎么，夫人是不愿为国效力，这样的想法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沐永年此时已无力去管王夫人，眼睛忽然撇到秋姨娘等人，竟一个个站在一边，对面前的大火无动于衷，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不由分说，抬起手臂就要往秋姨娘脸上扇去。 可这巴掌还未落到秋姨娘脸上，却觉手腕一紧，不知何时，身边已多了一名侍卫，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腕。 沐永年见居然有人敢拦自己，不由得怒上加怒道：“好啊，秋氏，本相平日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联合他人，纵火烧了这相府，说，这个是不是你的相好。” “老爷，妾身没有，妾身与此人并不认识。”秋姨娘大呼冤枉，“沐府也是妾身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是借妾身一个胆子，妾身也不敢放火啊，求老爷明察！” 沐永年见打又打不到，只好不甘心地问：“那你为何干看着，不指挥人救火。” 秋姨娘才要说话，却听见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这次的声音里却带着极重的寒气，“沐大人的意思是影射本王与你的妾室有私？”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沐永年的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他怎么忘了刚才小厮来报时，说的是璃王亲手点着了沐府，如今自己说秋姨娘与人私通，放火烧了沐府，这不是说璃王……想到这里，他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 “王爷明鉴，下官绝没有那个意思，下官…下官只是被这贱人有袖手旁观给气糊涂了，求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下官计较。” 楚煜辰眉头一挑，难得地没有与沐永年计较道：“这火是本王放的，也是本王不准他们救的，你若觉得不服气，大可以到金殿上去告本王。来人，回府！” 沐永年哪里敢拦楚煜辰的马车，立即让开道，恭送楚煜辰离开。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沐永年才张罗着下人们救火，只是此时的沐府已烧了一半，站在尽是残残垣断壁的沐府里，王夫人骂道：“都是那个扫巴星，早知道会引来今日的祸事，当初就应该把她掐死，一了百了，如今这府上变成这样，叫我们如何生活，她倒是住在长公主府，享受着锦衣玉食。” “是呀，父亲，不能轻饶了她，肯定是二妹妹在璃王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王爷才会一怒之下，烧了沐府，您可要好好跟二妹妹说说，咱们沐家的脸面也是她的脸面。” 王夫人听了自己女儿的话，上前怂恿道：“老爷，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您真的一点也不还击吗？” “还击？叫我如何还击？”沐永年赤红着双眸道：“人家是权倾朝野的璃王，又怎么是我惹得起的，要怪就怪你们太性急，沐书瑶才出去几天，就把人家的院子给占了，你们以为住进那院子，嫣然就能嫁进璃王府？” “老爷，您可以去御前告状啊。”王夫人不怀好意地说：“璃王虽然势大，可他也不能在光天化日当众烧毁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就可以趁机提出要求把然儿许给璃王作正妃，若是他还想着那野丫头，最多给她个妾室当当，也算是全了她娘的心愿了。” 沐嫣然听了这话，脸上浮起红晕，只是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那同样出色的二皇子，在她看来，只有二皇子才是自己的良配，璃王再好，倒底与那把龙椅无缘。 思及此，开口道：“父亲母亲，女儿喜欢的是二皇子，女儿不要嫁璃王，他再好也不是皇子，与皇位无缘。” “傻女儿啊，你可知璃王可比任何一位皇子都有实权，也比任何一任皇子都受皇上的宠爱。如今皇上春秋正盛，还太子都未立，刚来的一切都未可知……” “娘亲，你是说……”沐嫣然以手掩口，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这怎么可能？” “这种事不要过多议论，哪怕在家里也一样。”沐永年看看在外忙碌的下人们，再透过他们望进黑漆漆的花园里，心头又涌起了一阵憋屈。 嘱咐道：“都在府里好好呆着，我现在就入宫面圣。” 说着招来明路，让他着人备轿。 皇宫里，钦德殿中，罗皇正在听姚嘉描述楚煜辰火烧沐府的事迹，小太监来禀告，说是沐相求见。 “他不要家里收拾，跑宫里来干什么？”姚嘉有点诧异，派出去的人都跟她说了，沐府虽然没被烧完，但也烧了一半。 这个楚煜辰够狠，放了火还在现场呆着，就是不准人救火，一直任由火势烧到沐永年回府，不过倒是可惜了碧落居里那些好东西，真是个败家的男人。 罗皇眉头一挑，肯定道：“来告状的呗！” “告状？他还有脸来告状？”罗嘉脸上挂起了嘲讽的笑。 “你先去后边躲一躲。”罗皇拍拍姚嘉的脑袋。见姚嘉转过屏风，才让人宣沐永年进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请皇上作主 沐永年一见罗皇就撩袍跪下道：“皇上，请您给微臣作主。” 罗皇合上手中的折子，一脸疑惑地道：“沐卿这是为何，快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倒底出了何事？” “皇上，微臣竟不知何时惹怒了璃王。”沐永年执意跪在地上道：“他，他竟一把火点燃了微臣的府邸，还把所有人拦在外面，不许他们救火，如今整个沐相府都快烧没了，求皇上作主啊。” “哦，有这样的事。”罗皇似乎也很吃惊，随后开口道：“来人，去请璃王入宫，朕有事问他。” 小太监领命出去，罗皇再次叫沐永年，并赐了坐，语带关心地问：“府里的人有没有受伤？璃王真是太乱来了，不过当时沐卿不在府上么？” “回皇上的话，臣府上的人倒没有伤到，据府上侍卫说，璃王事先将人全部赶出了相府。”沐永年心知这事瞒不过罗皇，还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并道：“微臣当与夫人带着小女在长公主府。” 罗皇挑眉只淡笑了一下，才不解地道：“今日不是瑶丫头回来的日子吗？怎么你们举家跑到皇姐那里去了？” 沐永年眉心一跳，不知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却也不敢说谎，面色有些讪讪然地说：“书瑶没有回沐家，而是受邀去了长公主府，微臣带了夫人女儿是请她回府的。”只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把前面一段隐去了。 只是他这话音才落，就听见屏风后面响起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沐永年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只是话已出口，却容不得他再收回了。 正这时，宫人来禀，璃王到了。 “快叫进来。”罗皇撇了面色有些难看的沐永年一眼，和悦颜色地说。 不一会儿，身着常服的楚煜辰漫不经心地进入钦德殿，见到首座上的罗皇躬身一拜道：“臣，楚煜辰奉旨觐见皇上。” “起来吧，坐下说话。”罗皇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金宝，去换个暖壶来。”随即又对楚煜辰说：“脚好得怎么样了，神医说还得多休息，以后进宫就坐轿子理家来吧，从宫门口到朕这里的一段路不算短。” “臣多谢皇上关爱。”楚煜辰再次站起来行礼。 罗皇却对他挥了挥手道：“坐下、坐下，别动不动站起来，你的腿才好，不要太用力了。许久没有喝你泡的茶了，朕有些想念了。” “是，臣立即为皇上泡茶。”楚煜辰说着，执起金宝刚端上来的热水，行云流水地泡起茶来。 见这一对君臣有说有笑，似乎把自己给忘了，沐永年只得行至楚煜辰身前和，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哦，沐相也在些啊。”楚煜辰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永年，直看得他心头发毛，才又把注意力放在手上，似是自语道：“沐相此时不是应该很忙的么，怎么也有雅兴入宫陪皇上饮茶。” 沐永年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脸上却还得挂着笑道：“王爷说笑了，那些事交给下人去作就好了，还得感谢王爷将府中的人全都叫了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知道就好。”楚煜辰将手中刚泡好的茶推到罗皇面前道：“请皇上品尝。” 这是沐永年却不又开口了，“不知下官何处得罪了王爷，使得王爷一把火烧了下官的府邸。” “烧完了吗？”楚煜辰惊讶地看向沐永年道：“本王记得只点了一半，沐府是不是还与别人结了仇了。” 听到楚煜辰那么直言水讳的话，沐永年立即又跪倒在地，向罗皇磕头道：“皇上也听见了，璃王自己承认烧了微臣的府邸，求皇上作主啊！” 罗皇看了楚煜辰一眼，淡淡地道：“璃王，你还有何话说？” “没有。”楚煜辰满不在乎地说：“沐府既然不让清婉进府，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微臣没有。”沐永年抬头，一脸凄苦地看向楚煜辰道：“王爷不要血口喷人，书瑶是微臣亲女，哪有不准她入府的道理，是她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前往长公主府去叫叨扰长公主的，微臣还想带了夫人和小女去将她迎回，没想到却被璃王烧了宅子，请皇上为微臣作主。” 楚煜辰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向罗皇拱手道：“据臣所知，清婉公主今日回京后，由清河公主与月兮郡主一同护送回沐相府，可是在沐府门口却被沐家大小姐及沐夫人堵住，硬说清婉得的是肺痨，不让她进府，月兮郡主这才邀清婉去长公主府。” “当时沐夫人与沐家大小姐还有很多狂妄之言，臣都无法一一细数。”楚煜辰道：“且臣后来还从沐府的管事口中得知，沐府中清瑶公主的居所，在她离开京城那天就已被沐家大小姐强得入住，清瑶一怒之下才命人拆了碧落居。” 罗皇自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连那队禁卫军都是他派出去的，他岂有不知的道理，可是现下却装得不知情，瞪着沐永年道：“沐卿，璃王所说可是实情？” “回皇上，是臣治家无方，才使得妻女无法无天。”沐永年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只消随便找个百姓，就能把当时的情形了解得一清二楚，只得伏地请罪。 罗皇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好你个沐永年，既然知道事情的始末，刚才为何只说一半，幸好朕没有偏听你的话，否则岂不要冤枉了瑶丫头！” “皇上恕罪，臣也是下朝后才得知此事，只是那时书瑶，清瑶公主已经动气，微臣劝解无效，只能带着妻女去向公主赔礼。只是没成想，还没说几句，就听说府中着火，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沐永年又看了一眼抿着清茶的楚煜辰道：“不管如何，这也是臣和清婉公主之间的家事，璃王动手烧了臣的府邸，臣就是不服。” “哦，你不服？”楚煜辰放下手中的杯子，对罗皇恭声道：“皇上，能不能容臣问沐相几个问题？” 第二百八十四章 满肚子坏水儿 “问吧？” “谢皇上！”楚煜辰再欠了欠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沐永年道：“沐大人，你是说清婉与你之间的是家事，那请问，你可还记得她与本王之间的婚约？” “下官记得！” “尊夫人诬蔑本王未来的王妃得了肺痨一事你可知晓？” “下官，下官也是今日才有所耳闻。”沐永年回答得很是圆滑，“因此下官才带了妻女去长公主府向清婉公主赔礼。” “却不知王爷为何不由分说的烧了下官的府邸？”沐永年接着问了一句。 楚煜辰此时却不看他，回身向罗皇拱手道：“皇上，臣听说，就是沐大人的夫人和小姐在外散布，清婉得了肺痨的传言，甚至还把皇上赐给清婉居住的院子占为已有。臣想，沐府里面属于清婉的院子都被人弄脏了，不如一把火烧了干交净。” 楚煜辰说得很轻描淡写，“臣若真是居心不良，何必把沐府的人全都赶出来，烧一座空府，臣只是想烧了清婉住过的院落，怕出了人命，才让人赶出沐府所有的人，怎么到沐大人嘴里，本王就成了蕴意纵火。” “那请问沐大人纵容家眷，，诬蔑公主地先，违抗圣旨在后，这些难道就一句赔礼就完了事？”楚煜辰泠笑着看着沐永年道。 见沐永年要开口，楚煜辰却不给他半点机会，冷笑地开口。“据说清婉离京不过数日，沐大人就进宫请求皇上撤了本王与清婉的婚约，理由就是清婉染上恶疾，如今沐大人却说是今日才听说，却有点自打嘴巴啊。” 沐永年一惊，没想到那件事也被翻了出来，虽然自己没想过会瞒得住楚煜辰，可没想到他竟在这时提出来，那自己原先自以为高明的回答，不就成了笑话。 因而他只能伏地道：“皇上。王爷，微臣真的是不知啊，当日清婉公主离府时，微臣并不在场。所以真的是不知，请皇上恕臣失察之罪！” “不知？不知你就敢随口乱说？”楚煜辰可没打算放过他，“沐大人，清婉可不单单是你的女儿，她也是皇上的义女，本王未来的王妃，你认为这还是你的家事么？” 沐永年心里一怔，他确实刻意忽略了这一点。现在被楚煜辰当场点穿，不禁有点狼狈地道：“当日与楚家有婚约的是沐家嫡女……” “沐大人是在提醒本王去年在沐府所受的羞侮吗？”楚煜辰冷声出口，“当日本王的伤是未好，但想着沐家小姐也不能被人看轻了却，特意请了皇上的圣旨，到沐家下聘，结果不是沐大人您说清婉才是与本王有婚约的人吗？” 沐永年心说，那时又不知道你的伤能好。 可是这话女不能说出口，只得道：“书瑶的母亲早已过世，所以她也成了庶女……” “这可不对吧，朕记得当初你可是八抬大轿将姚家的女儿抬入你沐家的。”罗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身为右相，自然熟知天璃律法，这原配过世，其子女仍是嫡子嫡女，瑶丫头既是姚氏之女，怎么会成了庶女？朕不记得自己有改动过这一法规啊。” 被罗皇这一问，沐永年张口结舌，当初是他自己承认姚婚为原配，并上了折子，如今罗皇却拿这一点来堵自己的嘴，让自己无话可说。 不过等等，自己不是来告状的吗，话题怎么会扯到这上面来了，只要拿住了楚煜辰的把柄，管他嫡女庶女，只要嫣然能进璃王府就是了。 回过神来的沐永年对罗皇磕了个头道：“不管书瑶是嫡是庶，既然接下了璃王的聘礼，就与王爷有了婚约，下官不敢有任何不满，只是王爷放火一事……” “本王烧的只是清婉所住的院落，沐府不是还有一大片院子是好好的吗？”楚煜辰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清婉身为公主，又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她住过的地方又岂容他人强占，何况她不过去行宫小住，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强占了她的院子，沐大人不会说，也不知情吧。” “是臣治家无方，可王爷也用不着纵火吧，这万一要是伤着人可怎么事好？”此时的沐永年在心底恨死了王夫人。 “这不是没出事吗？”楚煜辰一脸轻松地说：“本王只是觉得那地方被人弄脏了，所以才忍不住动手，可本王还是有分寸的，沐家也不过损失一座宅院。”、 “哦不，是没有损失，那所院子不是已经划归到清婉名下了，本王烧的是清婉的院子，她都没出声，沐大人这么上窜下跳作什么？”楚煜辰一脸奇怪地问。 沐永年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都把沐府烧了一半儿了，还说没有损失，这楚煜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不小啊！可他却感到无话可说。 罗皇在旁边听了，忙端起茶盏掩饰唇边的笑意，大家都知道楚煜辰是个能征善战的武将，却不知道他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儿，嘴皮子更是不饶人。 楚煜辰见沐永年终于低头不说话了，他却冷肃地开口道：“沐相不找本王，本王倒还想找沐相讨个说法，你明天碧落居已是公主别院，还让你的大女儿住进去是何用意，这冒认皇亲可是大罪。” 沐永年浑身一震，他岂会料到楚煜辰竟然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的，不由分辩道：“小女是怕公主的院子里少了人气，这才……并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吗？”楚煜辰冷笑道：“可能沐相忘了，当初本王可是送了两个人给清婉，只是为何她们回来禀报的却是，沐大小姐将碧落居里值钱的物件都搬了出来，甚至还不顾阻拦地将园内的景物一一毁环，这难道就是看屋子的方法，本王倒是领教了。” “什么？”罗皇听了也怒道：“沐永年，你也太大胆了，朕的公主的别院也是你的人可以搜的，你倒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有一天朕不在宫中，你也想来这么一出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有多少长女？ 285你有多少长女？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沐永年心里一惊，他怎么把守院子的两人给忘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两个丫头是故意不拦的，要不凭着嫣然和那几个家丁，怎么可能从那两丫头眼皮子底下搬东西，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走进了别人事先设好的套里。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若不是他自己贪心，又怎么会被别人所算计。 沐永年的脸色此时已成灰白了。 然而楚煜辰未完是不肯放过他，脸色郑重地看向罗皇道：“皇上，臣听说前几日，有人趁着清婉在行宫时，向皇上提出更换与臣的婚约人选，不知可有此事。” 沐永年呆呆地望着楚煜辰，突然脑筋急转道：“璃王殿下，这是下官与你父亲商议的结果。” “我父亲？”楚煜辰眼含怒意地看向沐永年道：“当日给我与沐家女订亲的是我母亲，母亲已与父亲和离，本王的亲事当然与父亲无关，全凭本王的祖父与外祖作主，你这个时候搬出本王的父亲来是何用意，难道要皇上下命把本王的父亲也召进宫来同你对质。” 沐永年眼皮一跳，楚家那点事他们沐家的事倒真有几分相像，不同的是楚煜辰还有疼爱他，不惜与儿子撕破脸的祖父和疼他如孙的外祖父，而且这两位老人都是国之栋梁，无人敢惹的存在。 自己当然也不敢自找不痛快，何况他搬出楚将军也只是想压一压楚煜辰的气煜，他可没信心在没有通气的情况下，让楚将军站到自己这一边。 见沐永年不说话，罗皇也笑眯眯地加了把火。“来人，召楚守信将军前来觐见。” “不，皇上不要。”沐永年不由得喊到。 “嗯？”罗皇转头看向一脸惊慌的沐永年道：“沐卿这是做什么，你既是与楚将军商量好了，朕也该听听他的说辞，总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吧，那朕岂不成了偏听偏信的昏君了。”说着还不着痕迹地朝楚煜辰眨了眨眼，意思就是在说：你瞧朕多好。 沐永年伏地跪请道：“王爷怕是听了误传，下官不是想换定下婚约的人，王爷已给清婉公主下了大聘，这件事天下皆知，下官又怎敢陷王爷与不义。” “那沐大人的意思是，本王错怪你了，那些微都是谣传么？”楚煜辰没理会罗皇，径自问着。 沐永年擦了一下额头道：“王爷恕罪，下官的长女倾慕王爷已久，下官就想让她们姐妹共侍一夫也是美谈。” “等等，你是说你的长女倾慕本王？”楚煜辰一脸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不解地问：“请问沐大人，你有多少长女？” 旁边的罗皇听了这话，差点儿笑出声了，忙借着喝茶把满脸的笑意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心里却已经憋成内伤了，这辰小子不知道又想怎么坑沐永年了，他竟隐隐生出了一种期待。 沐永年闻言，不解地看了楚煜辰一眼，见他一脸严肃，再回头看看罗皇，却见他只顾着品茶，似乎并没有将方才两人的对话听进去，只好愣愣地回答，“长女自是只有一个。” “是嫡长女吗？”楚煜辰再问。 沐永年以为楚煜辰动心了，忙不迭地点头，“自然也是嫡女，王爷的身份岂是小小庶女可以高攀的。”言下之意就是，我把两个嫡女都许给你了，够意思吧。 却没想到，楚煜辰听了之后，啪地一声把桌上的茶盏扫落到地上，“沐大人，你还好意思提你的嫡长女，去年她生辰时，皇上下旨要她履行与本王的婚约，结果她是如何说和做的，当众说本王是废物，还要死要活的，不肯履行婚约，如今怎么成了倾慕本王了，令千金的倾慕方式还真是特别。” 沐永年张了张口想在说话，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去年的那件事，也是闹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去，可以说让璃王丢脸至及，怪不得他会有如此反应。 想到此，沐永年又是一阵懊恼，早知道楚煜辰能被治好，自己绑也要把大女儿绑上花轿，可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沐大人。”楚煜辰像是突然想起件事来，伸手入袖，将一个荷包掏出来递给沐永年道：“这是那宣平侯喜宴上，你的嫡长女送给二皇子的，今是碰见他时，他托本王交由清婉还给她的，如今既是先见着沐大人，交给你也是一件的。” 闻言，沐永年脸色通红，想着沐嫣然的执念，是干得出这种事来的，这荷包针角别别扭扭，一看就是出自她的手。 罗皇却是气得不轻，指着沐永年手里的荷包问道：“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微臣该死。”见罗皇动了真怒，沐永年又一次伏地不起道：“不过这荷包为何会在璃王殿下手中？璃王早就见过下官，若要交还，那时就可以交还，或者让清瑶公主带回也使得，为何要随身携带？” “听你的意思，还是本王的错喽。”楚煜辰危险地眯起眼睛，眼底泛起冷芒，这沐永年这是打算赖上自己了，想得倒美！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沐永年的嘴角微微勾起，楚煜辰这可是你自找的。 楚煜辰怒极反笑道：“原来沐大人是希望本王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荷包还给沐大小姐，早知如此，本王何必为沐家留这份脸面。” “至于为何不将东西交给清婉，那是因为二皇子也是今日才交给本王的，本王又没那个预知能力，早知道沐大人的长女竟然干起了私相授受的勾当。” 听了这话，沐永年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咬牙切齿地道：“请王爷注意用词。” 楚煜辰听了这话，却是笑道：“本王哪里说错了吗？难道不是私相授受，而是……”他拖长了声看了罗皇一眼，才神情愉悦地道：“而是与二皇子两情相悦？” 随即又冷笑道：“可是既算是两情相悦，只要跟皇上请旨就是，想来皇上也不会嫌弃沐大人的长女才是。” 第二百八十六章 偏袒得出格了 沐永年听着楚煜辰一口一个长女的说着，只觉嗓子眼直冒火，好容易压了下去，才看向罗皇道：“皇上，这都是误会。” “误会？沐相，你真当朕是老糊涂了不成。”罗皇看着沐永年的眼神渐冷道：“先是你的长女毁了与楚卿的婚约，好吧，毁就毁吧，反正说倒底也不是她的，可如今却又说她倾慕楚卿，想让他们两女共侍一夫。” 罗皇顿了顿又道：“这且不说，你那长女居然还干私相授受的事来，还要不要脸。” “不是，小女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来。”沐永年只觉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流，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会干出这事？”罗皇也是真气了，抬手将桌上的茶盏碎到沐永年面前，“那她想干什么？你不会现在想告诉朕，那个荷包不是她亲手所做吧？” “这确是小女亲手所制。”沐永年到嘴的话被罗皇堵了回去，只好点头承认，却又不甘心道：“说不定是……” “说不定是什么？”楚煜辰挑眉道：“本王来猜猜，说不定是别人拿了沐大人和长女的荷包，陷害于她，是不是？” 沐永年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恨楚煜辰，更恨王夫人，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自己也不可能跑到皇宫来自取其辱。 现如今的沐永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看着罗皇兴致颇高地与楚煜辰摆上棋局，手谈了起来。 只见罗皇把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盒里，一脸无奈地道：“你就不知道让让朕吗？总是赢朕，你很开心吗？” 楚煜辰也丢下手中的棋子笑道：“皇上要是想赢棋还不容易，这后宫，乃至天璃怕是除了臣以外都会让皇上赢棋的吧，皇上跟那些人下，岂不更好。” 罗皇听后爽朗一笑，却伸出一个手指头来摆了摆道：“你错了，还有一个人也不会输给朕。” “是爷爷吗？” 罗皇笑而不语，突然像是才发现跪在地上的沐永年一样，皱眉沉声道：“你怎么还没走，等着朕请你用午膳吗？” “呃，皇上……”沐永年呆了呆，心说：没你的话，我敢走吗？现在又冲我发火，也忒难伺侯了吧！ “发什么呆啊，还等着朕给你封赏不成。”罗皇见沐永年愣在原地，心里越加不喜。 “可是皇上，微臣的府邸确实是被烧了啊。”沐永年低头道。 没想到罗皇却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还没烧干净吗？再说你一个堂堂丞相连自己的府邸都看不住，倒让朕怀疑起你能否胜任右相这个职位了。” “皇上……”沐永年没想到罗皇竟会这样明显地偏袒楚煜辰，一时之间只能怔怔地吐出这两个字。 “怎么沐大人是心有不甘吗？”楚煜辰瞟了沐永年一眼道：“本王说过了，本王烧的只是清婉居住的碧落居，因为那里已经脏了，住不得人了，而且清婉住过的地方，即便是毁了也不能容许别人私立自住进去。” “王爷……” “好了，这次就当是璃王做事冲动了，朕就不追究你们一家的责任了。”罗皇沉声道：“还不退下！” 沐永年被这君臣俩气个差点喷出一口血来，这还叫开恩呐，自家这是犯了多大的罪恶过啊！ 不行！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明日一定让几个相好的御史参上璃王一本。 沐永年怀着这样的心思，愤恨地走了。 罗皇挑眉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很是苦恼地道：“唉，明日朝堂上又该吵起来了，你这把火放得是太大担了些。” 说到这里，他又无奈地摇头道：“原以为瑶丫头要拆他家房子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你比她更狠，一把火烧了那院子，还不准人救火，你这不是明摆着要烧沐府吗？” “现在不是还没烧完吗？”楚煜辰挑眉道：“老家伙以为他是谁啊，什么人都敢算计，这会算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猜他怎么想起来告状了？”罗皇很有兴致地问起这个问题。 楚煜辰却是冷笑道：“想把他的大女儿沐嫣然塞进璃王府呗，想得倒是挺美的。” 随即又对罗皇道：“这年也过了，再过三个月，瑶瑶就及笄了，我和她的婚礼也该办一办了吧，不然老被这沐老头惦记着，也挺堵心的。” “随你们吧，反正都已经定下了。”罗皇挥手道：“留下来陪我用午膳。” 沐书瑶这回是真没地方住了，总不能一直住在长公主府，人长公主和广平王倒不介意，可她却介意，于是在住在长公主府的那几天，她又叫人把罗皇赐的宅子给收拾了出来，不过这回可是大收拾了。 第二天早朝时，听说殿上吵翻天了，沐永年为官那么多年，与他走得近的大臣自然为在少数，纷纷上书罗皇数落楚煜辰的罪行。 而同样的，楚煜辰这边的人也不再少数，而且能言善辩的本事不再沐永年等人之下，一翻辩驳下来，楚煜辰连一两银子的赔偿都没有拿出来，倒是沐永年被传出了个想一女嫁二夫的名声。 当然这个女儿跟沐书瑶无关，是沐大人的长女，沐嫣然。 又过了几天，含风书院正式开课，沐书瑶拧不过伊雨绮，只得跟她一起去上课。 这天，天还不亮，香草就在房间里面叫人，“公主，您得起身了，今儿是去书院的日子，而且第一节课是灭绝师太的礼仪课，您想因为迟到被罚站吗？” 沐书瑶听了前半句还赖床不起，后半句直接让她打了一个冷战，教礼仪的是皇宫里的一个老嬷嬷，为人严肃，整天都不会带上一丝的笑容。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真的不买账，无论你家里什么背景，自己是什么身份，只要礼仪做的不过关就要被责罚。 方思语上次就因为不上心被罚站，而且这灭绝师太变态的很，罚站还让去男子学堂那边，那可是丢大脸的，有一位小姐还差点闹的自杀。 第二百八十七章 脸皮够厚的 “嗯，我这就起来，花蕊给我打点冷水提神吧。” 天色已渐渐转暖，没必要再用热水，何况沐书瑶就是在冬天也会先用热水洗脸，清洁皮肤，然后又用冷水，冷热交替，能起到紧致皮肤的作用。 沐书瑶抬目看了一眼时辰，现在才卯时。 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天啊，我又不上早朝。 只是那含风学院地方偏僻，不过早上不堵马车，沐书瑶现在所乘坐的马车，拉车的都是楚煜辰送的千里宝马，可是就算这样，也要在路上飞驰半个多时辰。 沐书瑶快速的穿好衣裙，入了含风书院必须统一着装，都是一身青色的衣裙，只有在领口和袖口有点花纹，简单朴素，因为是细棉布的，穿着倒也很舒适。 在京城，含风书院是百姓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他们学子的着装都非常的有特点，很多人以能进入含风书院为荣，很多读书人都会在去茶馆，书铺等地，穿上青色的书院服，都会受到特别的礼遇。 只是刚到门口，沐书瑶的眉头就紧皱了起来，不因别的，只见外头停着一辆普通马车，看着上面沐字的标志，沐书瑶不禁叹气，这沐嫣然的脸皮倒底有多厚啊。 见沐书瑶出来，沐嫣然也从马车里出现来，怯怯地看着沐书瑶行礼道：“见过公主。” 可是沐书瑶却没理她，径自往自己的马车走去，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女人而迟到。 “二妹妹，我的马车坏了，不知道……”沐嫣然眼中闪过一抹嫉恨的目光，连忙站起身追了上去道：“公主，不知民女可否搭乘公主的马车。” “本公主说不行，你会走吗？”沐书瑶眼里出现一丝不耐，深深吸了口气道：“本公主可不想因为你而迟到。” 说着径自踏上马车，沐嫣然咬了咬唇，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才要开口，却听花蕊开口道：“沐大小姐，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你不怕迟到，我们公主还怕呢。” 听了这话，沐嫣然眼睛一亮，忙在红绫的搀扶下，登上沐书瑶的马车。 一上了马车，她的被马车里的设计惊呆了，虽然早有准备，知道沐书瑶的马车觉对不普通，可真正看见了，却又是另一番心思了。 就见这哪是马车啊，分明是个会移动的小房间，里面不但茶几茶具点心一应俱全，还有软榻，软枕可供人休息，更有一些话本放着供人闲暇时翻看。 最主要的是，这辆马车行进的速度比自己那辆可快多了，且根本感觉不到颠簸。 一上了车厢，沐书瑶便带着点酣睡未醒的开口道：“大姐姐，我还没有睡饱，先眯一会。” 说完，也不管沐嫣然要开口说什么，直接靠在一旁的软枕上，闭上了眼睛。 本来沐嫣然是打算趁着在马车上的时间，跟沐书瑶套套近乎，最好让她能说服皇上，免了对自家爹爹的处罚。 岂料这个沐书瑶竟是头猪，刚起来又要睡下，她只得想伸手抽本书翻看，不过才伸出的手被花蕊拦住，恭敬地道：“沐大小姐，这些书都是当今皇上所赐，圣上有旨，除了公主，任何人无权翻看这些书。” 沐嫣然伸出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好半天才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我知道了。”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心中却免不了腹诽：沐书瑶那头猪看得懂这些书吗？ 沐书瑶其实也根本就没有睡意，假装要睡觉就是不想和这个伪善的嫡姐说话，也不会提供任何她开口为沐永年求情的机会，自己可不会平白成了这些人的棋子。 一路上，马车飞驰，沐书瑶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沐嫣然则只能无聊的坐在车厢中与红绫干瞪眼打发时间。 书院其实离沐书瑶名下的一坐庄子很近，她也想搬到庄上去住，感受一下好山好水的大自然。 只是罗皇和楚煜辰坚决不答应，楚煜辰甚至说沐书瑶若是住到庄子上，还不如住进抚国公府，为了自己的耳根子清静，沐书瑶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约在辰时初，沐书瑶的马车才抵达了书院，门口处已经停着一排的马车，她下车之后刚好碰到了许久不见的熟人刘梧桐。 “梧桐，你很早啊，早上好！”沐书瑶主动和刘梧桐打招呼。 “是啊，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了。”刘梧桐不雅地打了一个呵欠，却在看到紧随着沐书瑶下车的沐嫣然时生生的顿住，拉着沐书瑶往旁边走了两步问道：“你怎么让她跟你一起来了？” “没办法，被人堵在门口了，不带她来，估计我这会儿还在府门口呢。”沐书瑶双手一摊，无奈地说。 “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刘梧桐鄙夷地看了眼朝人堆里扎的沐嫣然道：“你看那些小姐们，哪个不是刻意躲着她，她还没脸没皮地往上凑。” “书瑶，梧桐，你们两个又在说谁的坏话了。”周洁一早就埋伏在前方岔路口，就等着吓沐书瑶和刘梧桐一跳。 沐书瑶心里素质强，没什么反应，倒是刘梧桐被吓的跳脚，“周姐姐，你可真是的！” “哈哈！”，见旁边没有人在，周洁冲着刘梧桐做了一个鬼脸，笑道：“梧桐，作为补偿，我外祖母家表侄女满月礼邀请你去，回头请柬给你送去，三月初十。” “这是真的吗？”刘梧桐向来喜欢热闹，虽然经常跟在伊雨绮等人的身后，无奈她的出生太低，很多清贵人家的宴席还是不会邀请她，此时听周洁说请她参加宴会自然高兴。 “哎，你们刚才在说谁呢？”三人一路并肩，周洁习惯性的折下一片树叶，放在手里，走一会儿撕下一片。 含风学院其实是一座山头，只不过被修缮成了缓坡，前后也有不少小姐公子，不过大家都离的不近。 “还不是那个沐嫣然。”刘梧桐冲沐嫣然的方向努了努嘴，居然天天去堵瑶姐姐，随即又问沐书瑶，“今日又是什么理由？是车坏了，还是车夫病了，或是马又碰撞伤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学院生活 沐书瑶也只有呵呵哒了，翻了个白眼道：“你什么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天天用这么几个理由也不嫌烦。” 早晨，鸟语花香，书院地处郊外，就和一座大大的农庄差不多，四周都是古木奇花，异香扑鼻，旁边还有一带清流折泻于石隙之下，有山有水，美不胜收。 沐书瑶觉得在这种美景下讨论沐嫣然，简直是对景色的一种玷污，索性转开了话题。 早上第一节是礼仪课，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里面空荡荡，没有一把椅子，进去只能只能站立着，等到灭绝师太来了以后，众人排队站好，要保证鸦雀无声。 灭绝师太一脸严肃，喜欢皱眉，在眼睛中间有深深的沟壑，法令纹也十分明显，她说话声音也很大，声音洪亮有力，目光和鹰一般尖锐，就算你站在最后一排，动作没标准，也会被狠敲一个戒尺。 “清婉公主，你不能直起腰板？下跪的时候双膝不能分的太开，你以为用裙子遮上我就看不到？” 灭绝师太首先抓住了沐书瑶，毫不客气的用戒尺敲腿，疼的她一呲牙，结果又结实的挨了一下，一辈子都没出嫁的老嬷嬷心里都有些变态，就是看不惯她这种青葱一般的姑娘家。 “沐嫣然，你上身挺直，你是罗锅吗，你个子比别人要高就不能挺胸？” 灭绝师太狠狠的瞪视沐嫣然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她的大胸，用戒尺拍打她的后背，打到的地方正是穴位。 其他小姐在嘲笑二人的时候，都或多或少被敲打几下，一圈下来，几乎是人人有问题，原本灭绝师太还不会下手这么重，想来今儿肯定是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 等到礼仪课结束，灭绝师太走出门，不少小姐们都怨声载道，这里不让带丫鬟，腰酸腿疼也没个服侍的人，就是看谁软弱就欺负谁，沐书瑶等人已经出了屋子，里面气氛太压抑。、 “书瑶，你没事吧，上次这老妖婆可是把我的腿都打青了。”方思语这回还好，就是手背上被敲了一下，不过还是留下一道青紫的痕迹。 “我没事，没那么娇气。”沐书瑶说的是真心话，虽然挺疼的，可等到回去上点伤药，明日就好了。 “呜呜，打到我的胳膊上了。”?古燕燕挽起衣袖，上面有两个紫红的痕迹，她哭丧着脸，说道，“这灭绝师太也太狠了吧。” 沐书瑶看向方思语的手背，与古燕燕的胳膊，想了想，从袖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们道：“擦点儿药，一定很疼吧。” “你这是……” “伤药。”沐书瑶无奈地笑了笑道：“上次吃过苦头了，这回我让人到灵松堂去买了些伤药，带在身上防备着。” “哈哈，瑶姐姐，你可正真是我们的贴心小棉袄，想得太周到了。”古燕燕上来一把握住瓷瓶道：“听我哥哥说，灵松堂的伤药可是很有效的，这会儿用上，不用到晌午，受伤的地方就不红肿了。” “是啊，我也听说灵松堂的伤药千金难求，我爹也很是推崇呢。”刘梧桐也点头。 方思语听了也不再犹豫，立即道：“走、走、走，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互相上药去。” 几人来到一处僻静处，互相帮着对方上药。 众人只觉灵松堂的伤药果然好用，一抹上后就觉得伤处凉凉的，已不如刚才那么疼了。 “今日的灭绝师太火气怎么这么大，不是打出伤痕来就是专打还专打穴位，难道不知道很多穴位都能死人的吗？”刘梧桐毕竟是太医世家出身，人身体上的许多穴位不能碰还是知道的。 古燕燕上完药，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道：“你们说，会不会是老妖婆暗恋多年的太监找了别的小宫女对食啊？” “噗哈哈！”沐书瑶听了第一个笑出声来，点着古燕燕的小脑袋道：“燕燕，我真服了你了，连这都想得出来！哈哈哈，笑死我了，暗恋多年……哈哈哈……” 几人聚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才又进到另一个屋子，下节课是书画课，是个温柔的女先生，她也有三十来岁，穿着素淡，说话也和蔼和亲，很少去批评谁。 书画课也是最轻松的，先生说完要领之后，众人就可以出门去写生，基本上大家也是出门玩闹，赏花扑蝶，说悄悄话都可以，只要在交好布置的课业就可以。 “唉！这次要求画小猫，雪茜姐姐，要看你了！”沐书瑶很坦然地把自己的任务交给计雪茜，其了人见沐书瑶如些说，纷纷有样学样。 计雪茜认命地摇摇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况刚才她还用了沐书瑶不少伤药，拿手的手短嘛。 不过好在还有方思语和叶可欣帮忙，三人很快就把几人的画作完成了，就去找沐书瑶她们。 然后几人一起坐在草坪上闲聊，吃着点心，可惜没有茶水，不过每个人都是用竹筒装的，沐书瑶带的是菊花水和苹果汁。 “书瑶，你家小芳做的糕点越来越好吃了，几乎超过了美丽家的师傅，你确定不让她去开个点心铺子？” “开什么铺子啊，怪累人的，在家做给我一个人吃不是挺好的吗？”沐书瑶不在意地挥挥手。 她能告诉她们美丽家的师傅都是小芳教出来的，她的手艺自是不用说的。 “哎呦，你们几个倒是享福的很。”吴彦菲打趣地看着地上的几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席地而坐。 吴彦菲的礼仪是几人当中除了伊月绮最好的，两人倒底是大家世族出来的，礼仪规矩都是从小开始学起的，都沉浸到骨子里了。 不过她们两都很平易近人，在书院的人际关系都不错。 沐书瑶想，可能每个小姐都有嫉妒心，但遇到差别太大的，她们也生不出攀比之心了，而伊月绮她们就属于只能仰望的存在。 “喏，这份是给你留的。”沐书瑶把油纸包给吴彦菲一份，问她，“怎么不见雨绮姐姐？” 第二百八十九章 新同学 “嘿嘿，书瑶，还是你对我最好。”吴彦菲打开点心包，见到有爱吃的，就笑眯眯的，咬了一大口，还不时的点头，“好吃好吃！” 等吃掉整块的糕点，这才想起来沐书瑶的问题，摸摸脑袋道，“刚才我和雨绮在那边看热闹。” 听到有热闹可看，古燕燕一下子站起来问道：“什么热闹，什么时候热闹？” 吴彦菲眨了眨眼睛看向古燕燕道：“这个热闹你还是别去看的好，那阮茹祺简直是丢尽了周王公府的脸。” “怎么回事？”沐书瑶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想到刚才自己被灭绝师太打的时候，她竟是带头笑出声来，心里不由得升出一股怒火来。 吴彦菲看了古燕燕一眼，才说道：“今日不是新来了位小姐吗？” 沐书瑶几人点头，听说那小姐是一位商户人家的小姐。 按理说，这位商户人家的小姐是没资格进入到书院修习的，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上十万两银子砸门，就不信进不来，书院也不是慈善机构，本质还是为了盈利。 那些豪富人家，平生最大的心愿不就是找官家抱大腿，想来也可以，敲门砖是十万两银子，即便是这样的天价，有些目光长远的，也会拿钱让子女进来修习，认识几个官家的小姐公子，将来亲事没准都有眉目，有的时候银子还真不是万能的，没权也不行。 那位新来的商家小姐姓孙，叫孙心茹，比古燕燕还小两岁，今年才十二岁。 可能是才来书院，一副谨小慎微，唯唯诺诺怕事的样子，白瞎了那副好容貌。 除此以外，沐书瑶倒还真没仔细注意过她。 如今听她竟与阮茹祺起冲突，不禁有点好奇，“阮茹祺不是一向自视甚高，怎么会跟新来的孙小姐起争执。” “还不是沐嫣然在一边撺掇的，说什么一个商人之女的名字里竟敢也有一个茹字，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阮茹祺，看不起周国公府吗，现在两人正硬逼着那孙小姐改名呢。”吴彦菲摇头，“她们也欺人太甚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名字相撞又有什么稀奇的，犯得着那么叫真吗？” “恐怕这只是个由头。”沐书瑶看了身这的古燕燕一眼，“她们怕是想指桑树骂槐地羞侮燕燕吧。” “为何？” “你忘了啊，前几日你在沐嫣然的座位上涂透明的油漆。”沐书瑶想起这事不禁笑出声来。 “可她又没证据是我做的，那天我很小心的没让人看见。”古燕燕鼓起嘴道。 “没让人看见，我怎么会知道。”沐书瑶叹了口气，“你啊，太不小心了，这里可是书院，别说是隔墙有耳，隔墙也有眼。” “沐嫣然拿你没办法，正好今天孙小姐新来，她的名字又那么巧的与阮茹祺有一个字相同，于是她就拿阮茹祺当枪使了，那孙小姐就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那怎么办？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古燕燕就要往前冲。 沐书瑶却一把拉住她道：“你这样去，正好中了沐嫣然的套。” “那，那咱们去告诉夫子，请她们出面管一管？”古燕燕皱眉道。 却听吴彦菲叹道：“没用的，那些夫子哪一个不是看人下菜，那孙小姐是今日才来的，而且又没什么靠山……” “最主要的是，与她起争执的是阮茹祺。”沐书瑶接过话头道：“谁会为了一个商女去得罪周国公府的嫡大小姐。” 古燕燕急了，“可是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吧！” 沐书瑶招手让古燕燕俯耳过来，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听得古燕燕眉开眼笑，“瑶姐姐，真有你的。” “记住了吧，记住了就快去吧。”沐书瑶笑笑道。 “你们不去么？”古燕燕愣了愣。 沐书瑶却在众人惊疑的眼光中笑道：“去，当然要去，咱们古大小姐大展威风的时候，怎么能没有我们捧场呢？” “只不过你先行一步，我的吴姐姐她们马上就是来。” 听完沐书瑶的话，古燕燕放心了，跟大家说了一声，就往前跑去。 “书瑶，你又在打什么哑迷。”吴彦菲看着沐书瑶有些不赞同地道：“要是阮茹祺她们连燕燕一起羞侮呢，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沐书瑶却是很肯定地道：“这次绝对不会，所以我们也要快点儿过去，给燕燕助威不是？” 说完当先往事发地走去，吴彦菲等人互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刚到前院，只听一个抽抽搭搭地声音弱弱地说道：“姓名乃父母所赐，岂有说改就改的，何况我与阮小姐也不是同名，正如有一字相同罢了，阮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 不知为什么，沐书瑶一听这声音，心里就升起一丝不喜。 人的出生都是自己无法选择的，可是面对别人也这般软糯，甚至低声下气，却是让人不喜的。 尤其沐书瑶直觉地认为，这软糯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做作，这让她对这位新来的孙小姐升起了一丝警惕。 这时，古燕燕已经上场了，只见她一把拉过孙小姐，将她护在身后道：“说得就是啊，这天底下多少人同名同姓，都不曾起争执，相反的遇见了可能还会道一声有缘，阮小姐这做派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一直看热闹的小姐们听了古燕燕的话，纷纷点头赞同。 沐书瑶却是不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真要有心，刚刚何不站出来，现下倒是会捡现成的便宜。 “说倒底，你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只不过顶了个皇商的名头，难怪会站出来给这个贱人出头，说不定你们以前就认识，毕竟物以类聚嘛。”阮茹祺轻蔑地看了古燕燕一眼，就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身后的孙心茹一脸担心地拉了拉古燕燕的衣角，古燕燕回了她一个安心地眼神，这才往前跨出一步道：“阮小姐说的对，我是一介商贾之女，可请看看你自己，你头上戴得是商人从金矿下挖来后放在熔炉中锻造而出的宝石金簪，你手腕上是商人从苏银匠人手中买来制成的累丝银簪，你身上穿的是商人从桑园里取丝织造出布匹。” 第二百九十章 辩驳 “你浑身上下不管是头上的还是身上的，甚至你脚下的绣花软鞋都是出自商人之手，既然你如此轻贱商人，那么从今以后，就请你不要再碰任何可能和商人接触过的东西，以免玷污了你高贵的身份！”顿了一下，古燕燕又甩了个鄙视的眼神给阮茹祺。 此话一出，众人浑身都是一震，在场的有官家小姐，也有商家小姐，她们虽然不像今日这样对商家小姐针锋相对，但是心内不免有这种瞧不起的想法。 可是在听了古燕燕所言后，竟觉得她字字句句在理，她们吃的用的住的若真追溯起来哪一样没经过商人的手，若是真要避开，岂不是景就不存于世了，一时之间更是对那个站在阮茹祺面前，看上去娇憨可人的少女另眼相看起来。 “不愧是贤妃娘娘的侄女儿，纵使出身商贾之家，身上的气势也不比任何大家小姐差，这才是与生俱来的呢！” 众人议论纷纷，阮茹祺却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古燕燕，这不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是谁教你的？” 古燕燕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里的不屑更加明显，“阮小姐，你有病吧，自己轻贱商人，还不许我为商贾出生的自己辩驳了，你是不是太霸道了，还是说你们周国公府的家教一向如此。” 闻言，有不少人想起了阮玉泽，看向阮茹祺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种隐晦地嘲讽。 沐嫣然见阮茹祺落败，只在心里暗骂了声，没用！ 眼光扫到不远处的沐书瑶，立即端出一张菩萨脸道：“清婉公主，你学院有人争吵为何不劝上一劝，我想有你干预，阮小姐和古小姐就不会伤了和气。”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沐书瑶身上，一边的吴彦菲才要说话，却被沐书瑶按住，淡笑道：“大姐姐，貌似是你一直在现场，而我只不过听到动静才跑过来的，那么在我到来之前，你这位菩萨心肠的学院之花怎么不替孙小姐解一下围呢？” 沐书瑶的话一出，场中的人又看向沐嫣然，她们确实看见沐书瑶她们是后来才到的，倒是这位沐大小姐一直在场，而她刚才的话显然带着明显的误导，可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么小儿科的把戏，怎么能让她们上当呢！ 沐嫣然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带着戏谑，眼里立即蒙上了一层雾气，确上那张如春花般的脸，确实很能激起人们内心深处的保护欲。 只是沐书瑶见了此情景，心底不由得骂了句“脑残！”她这一招装可怜确实能让人起怜爱之心，可那却是相对于男子而言，对于女子，恐怕是更见不得这副样子吧，在场的都是家里的嫡女，怕是没少见家中的姨娘，小妾用这种手段夺了属于她们母亲的宠爱，此时见沐嫣然这样，会给她好脸色才怪呢。 果然，一位小姐见了沐嫣然这副样子后，不由得出言讥讽道：“果然是外室养的，就算是成了嫡女又如何，何是将她娘那套狐媚子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对于沐嫣然母亲是外室上位这件事，如今在京中贵族圈中已不是秘密了，因而从前与沐嫣然交好的那几位小姐也被自家母亲告知，离她远点。 沐嫣然听了，羞愤难当，只是当她眼角撇见朝她们行来的那个蓝色身影时，突然以一种疾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沐书瑶眼角朝着她奔跑的方向瞄了一眼，嘴角浮上了一抹讥讽笑，沐嫣然果然是无时无刻不准备着，眼看沐嫣然低头奔跑，没有注意前方的状况，她眼明手快将古燕燕拉开，以免她被冲击倒地，霎那间，那个人影便刚好撞在她护着古燕燕的身子上。 巨大的力道撞击在背后，使得她脚步踉跄，平衡顿失，直直的往前方扑了过去，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前方却出现了一双手臂对她张开而来。 这一瞬时间变得格外的绵长，倒下时耳边的风呼呼的刮过，一切都被放慢再放慢。 她没有听到古燕燕被旁人扶好之后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的听觉触觉似乎都在此刻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白润的脸庞，五官俊美，墨黑的眸中有着柔和的光亮，配合略有些丰厚的唇，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中透着一股忠实之气，让人一见便生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沐书瑶在慌乱中，硬生生地使出一股巨力，将她倒下的方向生生的转了一圈，不过最后，还是栽在了一个怀抱中。 当她抬眼看清楚面前的容颜时，眉心不由得微皱道：“怎么是你？” “参见大皇子，参见二皇子，两位皇子千千岁！”耳边是众女行礼的声音。 一旁被人扶住的古燕燕也疾步走上来，担心的握住沐书瑶的手，沐书瑶缓缓摇头，浅浅微笑，示意自己没有受伤。 而疾步冲出来的沐嫣然，却由于半途撞到了沐书瑶身上，前力受阻反弹的她往后一跌，便倒在了地上。 沐嫣然本计划假装不小心摔在罗晖身上，谁料时运不好撞到沐书瑶，不慎跌倒，反倒将沐书瑶撞入了他的怀中，眼底带着妒恨的光芒，暗骂沐书瑶是她天生克星，抢走本来属于她的婚约，今日还故意出来害她倒在地上。 心念急转之下，她马上改变方法，见二皇子一直都未曾注意到她，便哎哟一声娇呼，双手握着脚踝，好似受伤不能站立起来一般。 这饱含娇美，痛苦和求援的一声呼叫，终于将罗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沐嫣然见第一步成功，斗志更强，紧接着抬起柔白的脸蛋，泪眼汪汪的望着罗晖娇声道：“民女站不起来，小腿好像扭伤了。” 她眼中露出来如同小兔子受伤一般的可怜，配合那身素淡的衣裳，便是一朵迎风伫立的小白花。 更何况，这个表情，沐嫣然对着镜子练习过一千遍不止，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纤细的腰扭出动人的曲线，细细的眉好似柳枝蹙起，未着红脂的双唇稍显发白，却在此时将这一份柔弱发挥到了极致。 第二百九十一章 陪你演 此刻 她的眼中散发着期待的气息，她在等待那强大的猎物上钩。 而罗晖则是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渐渐凝起了光亮，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甚，他的表情让沐嫣然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期待，男人天生怜惜弱者，以前她便是如此，赢得不少京中男儿的喜欢。 她一定会成功的。 然后，转头观察了一会沐嫣然的演技，沐书瑶心内摇头感叹，这古代大家世族的女子大约天生都是戏子吧！ 而站在院门前不远处的罗昀方才进门便看见一个少女向外倒来，本能的伸出双手要去接住，却不知为何少女的身形半路一转，往罗晖那边栽去。 而罗晖竟然还接住了她，他幼来习武，眼力比其他人好，自是早一步看清少女的面貌，却在看到罗晖动作带着柔意，甚至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暖意，心头冷笑。 沐书瑶此时也透过罗晖望过来，便与罗昀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她望着那个穿着玄色菱形暗纹锦袍，面貌温和的男子，缓缓的展开一朵笑意。 这样的笑容竟带着芙蓉遍地满江繁的绚丽，一时撞入了罗昀的心间，让他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只是也不过也是短短一瞬便收回了神，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虽然，他脑中浮现出她刚才的那抹笑意，极为灿烂，却有一种让他说不出的感觉，究竟是哪呢？只是当他目光转到那双眼角飞挑，贵不可言的凤眸上时，他缓缓的发现，那双眸子没有笑意，一点也没有。 甚至带着一种凉薄和冷漠，好似被大雾遮住的悬崖，里面有着万丈深渊，等着他向前一步掉入生死不回中。 罗晖的余光发现沐书瑶嘴角带笑，目光投向的方向竟是自己的身后，那人虽是他的亲哥哥，却让他喜欢不起来。 眼眸闪过一丝不虞，便收回了目光，往前走了两步，看似不经意的移动，恰好挡住了沐书瑶和罗昀之间的视线，隔断他们两人碍眼的‘深情相望’。 心中暗笑，接着，对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对还在地上摆着诱人姿态的沐嫣然伸出了洁白修长的手。 沐嫣然大喜，她这一招果然是屡试不爽，连忙伸出自己的小手搭在罗晖有些粗糙的手中，心口扑通的跳个不停。 望着沐嫣然含羞带怯的表情，那含着泪光的在柔弱之下还有媚意的眼神，罗晖唇角扬的越发的高，他手轻轻一拉，将沐嫣然从地上带了起来，然后用另一只扶着她的手臂。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去，二皇子是被沐嫣然吸引了目光，对她产生了怜意，一时惹来无数少女嫉妒的目光。 在这种被群芳广泛羡慕嫉妒恨的氛围里，沐嫣然享受着眼前男子的温柔，直到他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本皇子，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 耳边的笑声带着明显的戏谑和不屑，还有从骨子中的凉薄笑意，如同飓风瞬间卷走沐嫣然所有的欢喜，她的脸由于恼怒，由于瞬间巨大的变化，不可遏制的，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惊讶的抬起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表情是在笑着，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容，明明霞光灼目的狭眸仿若化作一汪冰潭，有的只是无限的冷意和冷漠。 沐嫣然头一次被眼前男子吓到了，她不由的后退一步，却不知这种表情落在其他少女眼中是娇羞，是欢喜，引发她们不可遏制的嫉妒。 当密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宛若网一样让她不可忽略，她知道眼前男子的用意了。 他是故意的。 他为何要这样对她？她什么都不做，不过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罗晖收回了手，像沐嫣然这样的女人他看得太多了，多到他觉得厌烦，既然喜欢做万众瞩目之下被羡慕的人，他就让她做个够。 不过，他也要将心里话说出来才是，不能委屈自己嘛，他的确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想必以后她不会再凑上来自取其辱了吧。 这边解决了，罗晖抬头去寻找沐书瑶的身影，刚好对上她带着一丝厌恶的目光。 如同其他人一样，沐书瑶看到的是罗晖对沐嫣然怜香惜玉后还说了亲密的话语，惹得沐嫣然娇羞连连的话语。 本能的，沐书瑶就觉得腻味。 她紧皱眉毛，不虞的撇开了眼。 沐嫣然此时无暇顾忌其他，她看到了众人的目光，那是一种瑕疵必报的表情，她没有勾引到罗晖，反而让其他人全部嫉恨上她了。 望着渐渐走过来的人，她心内一惊，看到沐嫣然后猛然记起，对，还有沐书瑶，刚才她也掉在了二皇子罗晖的怀中，比她可是要亲密多了，只要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她们就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了。 想到此处，沐嫣然连忙转身，面上带着很急切的表情朝着沐书瑶走去，关心地询问道：“二妹妹，刚才你没跌伤吧。” 眼看几位大家小姐的目光又终于转向了沐书瑶，沐嫣然嘴角轻轻的闪过一抹得意，比起被扶起的她来沐书瑶可是更加亲密的接触过二皇子呢。 沐书瑶以一种欣赏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从自己跌倒到现在，事情都过了这么久，沐嫣然不是反应如此之慢的人，为何到现在才来问候，她略带疑问的目光对上几位大家小姐怒气冲冲的脸时，一切问题都解开了。 原来是想要把她们的仇恨转移到她的身上，既然自己要做出那样的举动，就要承担起怨气。 要装，谁不会装。今天就陪你玩玩。 沐书瑶对着沐嫣然绽开笑容，凤眸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轻皱眉头笑道：“谢谢大姐姐关心，有二皇兄在，没有呢。” 瞬间，那些嫉恨的目光又落回了沐嫣然脸上，她们怎么忘了，现在沐书瑶名义上是二皇子的妹妹，且是有婚约的人，就算她再怎么有这个心思，也只能断了这个念头。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会出事 此时沐书瑶却又无辜地看着沐嫣然道：“大姐姐，你突然跑出来就这么撞过去，若不是刚好撞到我，跌倒的就是你呢。” 说完，又面带关切低头去看她的脚，连声高呼：“大姐姐，刚才你的脚可是扭伤了的，看起来问题似乎不大呢，真好！” 她的话音一落，沐嫣然就暗叫不好了。 谁都能听出沐书瑶的言外之意，她不小心被撞到才跌入了二皇子怀中，　并不是故意的，且她和二皇子是兄妹关系。 而这个撞击她的人正是沐嫣然，若是当时她不出来，沐嫣然的目标便是跌入二皇子的怀中。 岂料她一计不成，又故施二计，脚明明没事，却故意装作有事，使二皇子对其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伸手去拉她，两人还亲密无间的说着悄悄话。 众小姐了沐书瑶的话，怒气冲冲地冲上来，虽然知道沐嫣然的身份，也有人看见早上她是坐着沐书瑶的马车一起来书院的，但此时却见沐书瑶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就知道她们的关系也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好。 何况刚刚沐嫣然不是还想着陷害沐书瑶吗？此时她会伸出授手才怪呢。 沐嫣然双眸期待的看着沐书瑶，希望她能像开始护着古燕燕那样护着自己。 可是她从来想过，她要沐书瑶像护着古燕燕那样护着她，可是她刚才还想陷害沐书瑶。 沐书瑶是脑子坏了，才会以德报怨！ 可是人便是如此，只要自己思想中觉得是对的，有理的，那么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只不过，沐书瑶对上她期待的双目，半垂的长睫下带着一抹讥讽，转而对一边的伊雨绮说道：“雨绮姐姐，你刚才不是说夫子找我吗，我们快去吧，省得让她久等了，惹怒了她。” “好啊。”伊雨绮看了场中的人一眼，脸上扬起浅笑道：“韦夫子的脾气可不算好，咱们还是快走。” 说着带了沐书瑶等人退出了是非圈。 对于沐书瑶此次如此的配合，众千金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安凌侯府的郁嫒更是一把抓住沐嫣然的手往里面扯去。 由于这群人遮住了所有举动，无人知道她是被挟持过去的，也没有关注这边，沐嫣然被她带着往内院走去，眼看挣脱不得，便想要高声呼唤夫子。 老是跟在郁媛身边的沈晴眼疾手快，立即封上了她的嘴，她只能唔唔而叫，郁嫒听到叫声本来就烦，往夫子在的方向看一眼，见无人注意，对着沐嫣然的腰间狠狠的一掐。 春裳本来就薄，郁媛养尊处优的手上留着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的时候，疼得沐嫣然几乎要叫出来，却被沈晴狠狠的蒙住了嘴巴，只能任眼中泪水拼命的往外流。 “哭，在我面前你少装点吧，你这狐媚子本小姐见多了，假装脚伤了吸引二皇子的注意，真是不要脸！”郁媛冷笑着讽刺。 罗晖是她心中的神，她怎么能容忍沐嫣然去沾染，何况上段时间京中的流言已经使得她及为恼火。 另外一个少女看着沐嫣然的头饰，眸中更是露出一丝不屑，“现如今京中哪个人不知道她母亲是沐相的外室上位，听说现如今的这位沐夫人与原来的沐夫人还是表姐妹，一个连表姐的丈夫都勾搭的女人生出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 沐嫣然抬眼看去，这少女是礼部侍郎的千金，曾经唯唯诺诺地跟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开始，她竟成了郁媛的狗腿子。 “是啊，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免有嫉妒的成分，可是也确实有着不屑。 沐嫣然顾不得那些冷嘲热讽，泪眼汪汪的朝着院中的人瞟去，希望能有一个人接受到她求救的视线，伸出援手。 沐书瑶淡淡的看了她们往内院中移去，拉着伊雨绮往夫子那边走去。 古燕燕有些不忍地转头看着眼泪汪汪的沐嫣然和气势凶猛的郁媛，以及簇拥着她的沈晴和其他几名小姐，小脸上写满担忧的问道：“瑶姐姐……沐嫣然不会有事吧？” “会人什么事？”沐书瑶笑得淡然，“这书院里不是还有两位皇子吗？郁媛她们不会太过份的。” 旁边的伊雨绮也笑道：“再怎么说，沐嫣然也是沐相的长女，安凌侯府即使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对上一国丞相也要礼让几分，因此郁媛她们能做的也不过是一些小女孩的把戏，无伤大雅。” “何况，她刚才可是想把郁媛她们的怒气转嫁到书瑶身上，若不是书瑶机智，现在被她们这么对待的就是书瑶了，难道你愿意看着你瑶姐姐吃亏？”计雪茜接过话头。 古燕燕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了。 可是还没等她们走出几步，旁边闪出一个人影来，见了古燕燕几人，俯身就行礼道：“多谢古小姐仗义执言。” 众人这时才得以仔细打量孙心茹的容貌，只见她身穿淡绿色的罗衣，显然还未来得及换上学院统一服装，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古燕燕最是没有心机，一见孙心茹竟是个如此的美人儿，一由得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谢什么谢，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 “燕燕……”沐书瑶突然出声打断道：“孙小姐刚才定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我们就不要再提那件事了。”说着朝孙心茹在礼貌地一笑，“孙小姐若是觉得身子不适，今日可先向夫子请假，事情的原委我们会为孙小姐作证。” “参见公主，参见郡主。”孙心茹似是吓了一跳，却又感激地道：“多谢公主挂怀，心茹无事。” 沐书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无事便好，那孙小姐请便。”随即对伊雨绮等人说：“我们走吧。” 众人皆不知道沐书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跟着走了。 落在最后面的方思语却被孙心茹拉住道：“方小姐，是不是心茹说错什么话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跟踪 闻言，沐书瑶不着痕迹地与伊雨绮对视一眼，眼底泛出一丝笑意，原来察觉到不对的不止自己一个人，那么孙心茹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只是她倒底想干什么呢？ 伊雨绮停下脚步，一手拉着沐书瑶一面回头道：“孙小姐说什么呢，咱们书瑶可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只是韦夫子找她真有事，你在书院时间久了就知道，韦夫子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坏，就算书瑶身为公主，也不给一丝情面，因此……” 说到这儿，给了孙心茹一个无奈的表情。 “那计小姐和方小姐带我参观一下书院吧，我刚来，一切都不熟悉。”孙心茹又提出请求。 古燕燕正要自告奋勇，却听沐书瑶调整笑道：“燕燕，韦夫子找我什么事，就一定会找谁，你的女戒比我还不如呢，还不如早点去向她认个错，也许会被罚得轻一点。”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古燕燕听了埋头跺了跺脚，嘴上却不依道：“瑶姐姐……”却也没有再反对。 正这时，计雪茜抬眼正好对上沐书瑶有眼睛，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拉着方思语道：“语儿，这一大堆人推给我们的作业还没完成呢，再不快点儿，一会让朱夫子抓住，她也是会发彪的。” “呃，哦，对，那我们先走了哦。”方思语怔了怔，立即回过神来，顺手扯走了叶可欣道：“可欣姐姐也一块过来帮忙。” 一时间，围着沐书瑶两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沐书瑶再次与伊雨绮对视一眼，伊雨琦拦下一个路过的少女，堆笑道：“关小姐，麻烦你带孙小姐参观一下学院。” 被伊雨绮拦下的也是一个商家之女，正愁找不到抱这些官家小姐的大腿呢，如今被伊雨绮拦下，自是受宠若惊地应下了，拉着孙心茹就走。 看着孙心茹被不甘地拉走，古燕燕不解道：“书瑶姐姐，雨绮姐姐，为什么不让我带心茹倒处走走，她刚来学院，什么都不熟悉。” “什么都不熟悉？”沐书瑶反问，“那她怎么对我们分辩地那么清楚，要知道学院的服装是统一的，她一个新生，又没见过我们，怎么能那么精准地分辩出我们谁是谁。” “许是，许是你是雨绮姐姐比较有名呢。”古燕燕强辩道。 “好，就算我和书瑶比较有名，那思语她们呢，一模一样的衣服，差不多的年纪，你可曾见她弄错过一人。”伊雨琦接话道：“你啊，以后长点心眼儿吧，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说不定还在替人数银子呢。” 计雪茜见古燕燕气鼓鼓地，不由得点点她的鼻子道：“你还别不服气，我们几个人当中，就你没不发现不对的，你瞧连洁儿都不说话，梧桐也尽量低存在感，就你冲在最前面。” 古燕燕脸一红，跺着脚不再说话，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正这时，刘梧桐突然叫了起来，“你们看，那边从屋子出来的是灭绝师太吧！” 刘花生梧桐瞪圆了小眼睛，仔细看了看，又道，“看不太清，但是应该是这身衣裳没错。” “是啊，我记得，她打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压裙角的小金鱼，那个闪亮的好像就是。”?方思语也说了一句。 然后四人通过身高体态走路的姿势判定，这就是灭绝师太。 “妈的，这老妖婆忒不是个东西，今儿那一个时辰打了我十多回，还专挑肉少的地方。”刘梧桐骂了一句。 随即又来了精神，“之前说要整她，我知道你们都碍着自己的身份，我自己去！” “你怎么去，你假装从她身边过绊她一脚，小心下次给你小鞋穿。”沐书瑶白了她一眼，刚说她有心点，马上就掉链子。 “那还能怎么办？”刘梧桐确实是只想到这一个办法，现在被沐书瑶拆穿，她讪讪的绞着帕子，谦虚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眼瞅着也该到了时辰午休了，不如我们在后头跟着，看看她是要去哪。” 于是，几人商量一番，最后研究决定，沐书瑶和周洁一起跟踪，其他人由伊雨绮带着留在原地，一来帮沐书瑶她们打掩护；二来也怕古燕燕和刘梧桐两个跳脱的又说什么，再被发现。 含风书院在后院有一个相当大的花园，花园的角落有一排排整齐的房舍，方便这些小姐们留宿，只有每年的要求封闭式管理的一两个月，才可以带着丫鬟住进来。 屋子里基本上只有床，桌椅等物，但是这些小姐们哪个不是娇滴滴的，每次来都带着几个包裹和箱子，还把放在家里闺房的摆设全部放到书院，因为平日也要互相串门，摆设的好能给人加分，也会得到更多的朋友。 灭绝师太一个人轻手轻脚的就往屋子那片走，沐书瑶拉着周洁躲在树后面，彼此都保留一段距离。 ?她很奇怪，这篇房舍都是留给小姐们的，先生在另一侧，现在又不是封闭的时候，没有小姐住在哪里，灭绝师太怎么一个人往那边走，看样不是随便的溜达，像是有目的性。 灭绝师太走的很快，不时还回身观望一下，沐书瑶和周洁从树后转移到花丛，两个人拨弄花丛看人的时候，还被一丛粉色带刺的花儿弄伤了手指，手指肚儿冒出了几滴血珠。 “呀，还真疼啊！”周洁低声叫着，习惯性的把手指放在嘴里。 却被沐书瑶给打了下来，“我这有药膏！”她说着从袖口里找出来一个小纸包，现在她进了书院反而以带少种类的药膏，药粉在身上，防止有什么擦伤之类的。 “这是什么药粉，撒上一点就不流血了啊，手指也不疼。”周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惊喜的看着沐书瑶说道，“真是好东西。” 自己不日里喜欢舞刀弄枪的，出血是难免的事情，要是点上这点药粉，一准儿就好。 听到周洁这么说，沐书瑶知道自己这东西被惦记上了，索性大方地说：“那这个就送你用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留宿庄上 可是就在两人聊了几句，再从花丛中抬头的时候，灭绝师太已经没了影子。 “真是糟糕，人哪去了？”周洁懊恼的拍了一下头，两人只是上药粉的工夫，人就被跟丢了。 前面有一排房舍，具体不知道进了那一间。 “我们绕到屋子后面，那边位置隐蔽，去看看。”沐书瑶提议。 都跟到这里就这么回去，刘梧桐一定要埋怨，所以两个人索性沿着房舍的路线，绕到后面去寻找。 “恩，啊！糟老头子你快点，难道你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就在这时，一间房舍里，传来娇媚的女声，窸窸窣窣，仔细一听还有男子低沉的呻吟，不过听着年龄应该不小。 “恩啊，快点，用力啊！”然后又是啪啪的响声。 沐书瑶回头给周洁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蹲下身子，稍微抬起了头，窗户已经临时被人关闭，但是留着小空隙。 青璃就透着空隙往里面看，一对男女正在交叠坐着活塞运动，那个一直叫喊的不停的，正是青璃的礼仪先生灭绝师太，而她所说的糟老头，青璃也不陌生，是教她诗词的李老夫子。 那李老夫子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满脸都是桔皮一样的褶子，看上去怎么也有花甲之年。 可是，如今两个人你摸我一下，我揉你一下，激战正酣，灭绝师太不停的要求变换姿势，脸上的严肃也已经不见，眼睛里迷蒙的打情骂俏。 沐书瑶暗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不然拍几张照片下来，以后灭绝师太还敢动自己几人。 周洁听到声音觉得不对，也学着沐书瑶的姿势蹲着身子，用窗户下面的花草做掩盖，微抬起头，看到屋里的情形之后大惊之色，还是沐书瑶眼疾手快，快速的捂住她的嘴。 这一声尖叫要是喊出来，麻烦大了，屋内的男女偷情，可是两个人作为目击者也会坏了名声。 沐书瑶更是想何老夫子难得的老当益壮，造福宫中寂寞的嬷嬷们，这一声大喊，万一受了惊讶，再不举，那就不好了。 因此在临走的时候，把一些迷情的药粉透过缝隙撒进去，估计这样一来，里面的两人至少能忙活到晚上。 这样一来，她们下午唯一的一堂课也可以省了。沐书瑶开心地想着。 “一会儿怎么说？”?两个人跑着离开，周洁还是惊魂未定，她摸着胸口顺了顺气，这才问沐书瑶，“我们不会要说实话吧。” “就说我们在躲在花丛的时候，你丢了玉坠，所以把人跟丢了。”沐书瑶想也不想地随口丢出一个理由。 周洁一听，立刻与沐书瑶达成共识。 只是谁也想不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灭绝师太竟然有这么豪放的一面。 果然，很快就有嬷嬷通知她们因为李夫子身体不适，下午的诗词课取消，众小姐可以回去了。 沐书瑶与周洁对视一眼，眼中透着了然，看来纸终究是没包住火，李夫子和灭绝师太的好事还是被人撞破了。 不过两人也没多交流，各自道别后，各自回家府，至于沐嫣然，从她们回灭后就没看到她，沐书瑶也乐得清静。 ?时间已经推进到午时，初夏的太阳已有火辣辣的威势了，沐书瑶坐在马车里都感觉到一丝的热气，只有开着马车的小窗，才能通风，不过进来的也是热风。 连身后车壁上的木头都是温热的，非常的不舒服，只有底下铺着的竹垫才能保持常温，非常的难熬，沐书瑶满头满脑的汗。 现在已是农历三月底，按照自己那个世界的算法，已经是五月初了，怪不得中午那么热呢。 “公主，不如我们去庄上休息一下，您歇个午，等到午时过后我们在往回赶吧。”花蕊看到沐书瑶脸色涨的通红，额角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汗珠，一直用帕子不停的擦汗。 想到回程大概有半个多时辰，就这样一直干坐着，一定会中暑不可，不由得提议道。 “好啊，今儿在庄子上吃过晚饭再回去吧。”那座农庄自己还没去过呢。 不过她现在更想念现代的生活，有空调，这种天气喝上一杯冰镇的果汁，坐在一个空调房里看书看电影，一定格外的享受。 听到沐书瑶说在庄子上吃晚饭，花蕊很高兴，庄上夏日很凉爽，有山有水，吃的也都是新鲜的从地里现摘下来的青菜，可比京城舒爽多了。 庄上在京郊，周围都是一片片的田地，最近要收麦子，佃户们都打着赤膊在田里挥汗如雨。 一边的王嬷嬷在车窗边，看到这样的情景直接放下了帘子，还一脸的鄙视，庄户人家就这样，一点也不注重礼仪举止。 车帘是楚煜辰送的良云纱，轻薄透气，可是被王嬷嬷放下之后，马车一路上带起来的风就少很多，车厢里越发闷热，还好马上就要到庄子，不用忍很久。 这个王嬷嬷是罗皇给沐书瑶的，算是教习嬷嬷。 王嬷嬷一直是老顽固，每天都在絮叨宫规礼仪，沐书瑶最是不耐烦她念叨。 要是她知道自己刚刚才观战了一场春宫大戏，主角还是宫里面一个老嬷嬷和一个老夫子之后，会不会一脸哀怨的叹气，唠叨世风日下。 沐书瑶自己脑补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王嬷嬷，看着还挺正经的，不过她记得王嬷嬷也是一生未嫁，寂寞这么多年独守空闺，会不会也春心萌动。 “公主，到了！”随着马车缓缓的停下，王嬷嬷和花蕊先撩开帘子从马车里下去，又扶着沐书瑶下车。 庄户上的庄头和庄头娘子见马车进来，都在门口处迎接，每个人都面带喜色。 沐书瑶接管这个庄子之后，虽没有亲自来看过，却让花蕊等人时常来关照一下，还改良了种子，使得今年庄上的产量也比附近的庄子高不少，稻米香糯，已很多商户人家都高价预定。 “你们忙自己的事吧，交待厨娘晚上弄些清淡点的菜品即可。”说着就朝给自己准备的小院走去。 几座庄子归到位沐书瑶名下以后，她就叫张有庆等人在每座庄子上给自己准备一个小院子，经常有庄里的丫环打扫，随时准备她过来小住。 第二百九十五章 新鲜事 洗漱一番之后，沐书瑶就打发王嬷嬷和花蕊自己在庄上转转，她要休息一下。 前几天听姚嘉说，楚煜辰已经在于跟罗皇商量自己与他的婚期了，可自己真心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低头看看自己现在这副小身板，这要成亲，简直就是残害祖国的花骨朵儿。 最近接到顾洛儿的信，听说她在南边过得很好，自己也好想过那样的日子。 京城的生活水准好，可是事儿也多，每天在书院里要和一群矫情高傲的小姐打交道，还要应付先生们，还不如在山野之中，只要有了银子，在哪不能生活。 瞪着帐子上的青色的流苏，沐书瑶翻了个身，后背被灭绝师太打的地方在隐隐的作痛。 在书院上药时，总不能连背上都上，刚才沐浴的时候花蕊都惊叫一声，说后面一片青紫，颜色骇人。 估计其他人身上也都有，因此她把那药膏分成几份送人了，反正对她来说，配制起来一点儿也不难。 等明天的时候，灭绝师太应该下不了床，下次再敢这么对她，沐书瑶就准备让那些官家小姐公子们围观。 就这么想着，沐书瑶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掌灯，这觉睡的太长，又错过了晚膳的时辰。 花蕊正在油灯旁边拿着花绷子绣花，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扶着沐书瑶靠在大引枕之上，“公主，您睡的很沉，所以奴婢就没打扰，每次礼仪课之后您都这样，所以王嬷嬷已经派人去宫里回话，说您今儿就歇在庄上，正好这边也有换洗的常服，明个早上您还能多睡一会，这边离书院近的多。” “是啊，腰酸腿疼的。”沐书瑶了然的点头，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匆忙回到府里天也已经黑了，路上不好走，还不如就在这边歇上一晚，明天也不用早起。 现在她的行踪不用跟沐府报备，可罗皇那里还是得说一声的。 “王嬷嬷呢？”青璃在屋内环视一圈，只有杜鹃一个人在，她就随口问了一句。 睡到现在也有些饿，若是王嬷嬷不在就好了，她和花蕊二人可以吃在一处，有人陪同，总觉得吃饭都香甜些，王嬷嬷时刻谨守礼仪，肯定不会让她和花蕊同桌而食。 “王嬷嬷去厨房了，她估摸着公主您要醒了，去让厨娘多做一道您爱吃的水煮鱼。” 外出的时候花蕊对沐书瑶很是恭敬，就怕隔墙有耳，给沐书瑶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公主，奴婢能进来吗？” 一个穿着红色丫鬟服的小丫头站在门口张望，双手搓着衣摆，眼里带着羡慕，想进门给沐书瑶请安，却有惴惴不安。 “是红豆吗，快进来吧！”沐书瑶开口。 “是，公主！”红豆听到沐书瑶应声，立刻面带笑意，用手整理一下头发，这才喜滋滋的进了屋。 下午的时候就想过来给公主请安，可是爹娘说公主要歇晌，所以晚膳前后她来了多次，公主都在休息，一直等到现在。 “红豆，吃饭了吧，这边有我从府里带来的点心，让花蕊给你包点。”沐书瑶淡笑着开口。 据花蕊说，这红豆是庄头的闺女，从小就是散养长大的，所以不是特别的懂得规矩，人也不死板。 不过天真娇憨，没有什么心机，还热心的很，沐书瑶听了就很喜欢她。 如今见了面，就越发的喜欢了，从她身上，沐书瑶想到了石蚌村的那些小女孩，也是这般无忧无虑的。 “谢谢公主。”红豆和沐书瑶也不是那么客气，不会虚伪的推辞。 公主叫人带来的点心很好吃，她吃了一次就忘不了了。 “公主，您还没用晚膳吧，是不是奴婢打扰您了？”红豆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有些担心地问。 她在外门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公主都一直还在睡着，她现在过来的确不合适。 可是晚膳过后就已经很晚了，她爹娘更不会让她过来打扰了。 “不打扰，红豆正好能给我解闷呢。”说着沐书瑶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沐书瑶的脸颊绯红，眼眸似春水，睡起来迷蒙的眼神，别说是男人了，就连花蕊这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女子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公主，您用清茶漱口吧，王嬷嬷一会就能端了饭过来。”花蕊从茶壶里倒出来一杯热茶，递给沐书瑶。 随即又担心地道：“也不知道厨房做了什么菜色，现在太晚了些，就怕是不好克化的，公主吃了积食。” “花蕊姐姐，厨房做了几样简单的菜色，都是开胃容易消化的，好像还有红果子糕。”提到红果子糕。 红豆就一脸的崇拜的看向花蕊，倒底是公主身边的人，知道的真多，庄子这边也有山头，里面很多野生的红果，以前她也吃过，但是酸涩的难吃的很。 可是花蕊姐姐发现了那几颗树，带着庄户人家把上面的红果子全部摘了下来，还教府上的厨娘做红果子糕，酸酸甜甜的还开胃，家里的老人和小娃格外的喜欢吃。 “红豆，最近我一直都没来庄上，有什么新鲜事吗？”花蕊把红豆拉到一旁问。 “有倒是有，但不是什么好事。”红豆犹豫一下，这事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还没传开，爹娘嘱咐她不要和外人说，她一个女儿家，说这些话不好，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花蕊姐姐，应该不是外人吧。 沐书瑶一听，倒也来了兴致，对花蕊招招手道：“别躲在一边说悄悄话，有什么新鲜事我也听听。” 沐书瑶让花蕊和红豆都坐下说话，还把自己面前的茶水和果脯往前推了推。 才问道：“不是好事，那是什么事，难道又有人家丢了孩子了？”这件事还是周洁跟她提过一次。 红豆说之前，还缩了缩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不怕别人，就怕王嬷嬷，每次王嬷嬷见到她都说她行礼不标准，说话不得体。 “公主，您不知道吧，最近京城里出现采花贼了！”红豆一手托着腮，看向花蕊问道，“花蕊姐姐，你在京城没听到这个消息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闹贼 “有这等事？”沐书瑶眉头轻蹙，采花贼是这个时代女子最惧怕的存在，无论是妇人还是未出嫁的闺女，只要沾上一点关于采花贼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恩，小姐，是真的，奴婢不是胡说。” 红豆用力的点点头，就怕二人不相信一样。 随即才继续说道：“这事大概有十几天了吧，就是前面的庄户人家有一个闺女长相俊俏，就被采花贼糟蹋死了，是糟蹋死的，原本那闺女的爹曾经和人哭诉，后来有人问，就改了口，说闺女是得了急病没的。” 红豆才十岁，还是一个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这些还不能理解，她眼神里闪着疑惑的目光，“听说是采花贼留了银子。” “这事是听说，也未必就是真的吧？” 花蕊半信半疑。 一般有采花贼，闺女们也会自己自认倒霉，万一说出去，不是更没了名声，那些内心强大的会想着如何补救，只是没有成亲就不是干净身子，肯定是嫁不到好人家的。 “是啊，花蕊姐姐，原本我也不信，后来又出了事的。”红豆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扭头转向沐书瑶，急着解释道：“这事真的不是奴婢乱说，这一带有不少美丽的小姐都遭殃了，而且采花贼找的都是姿容出众的，就是前面几个庄子上的奴婢，都有人遭殃，多亏奴婢长的丑。” 沐书瑶一口茶差点喷出去，还有这么说自己的，再说红豆才十岁吧，得多么变态的人才会对小姑娘下手，那简直不是人，抓到之后必须断了子孙根，让这样的人做太监都是便宜了他。 “这事没有听说，还没传到京城。” 沐书瑶点头表示相信。 这个时代，有采花贼大家也不会说的，都是捂着，消息传的不快。 而且听意思，这个采花贼有银子，每次糟蹋闺女之后都会留下一笔，有这银子怎么不去青楼楚馆，非要找良家的女儿，那银子还真是赤裸裸的讽刺。 “小姐，奴婢提过来晚膳。”正说着话，王嬷嬷捍提着食盒进来了。 小红豆立刻变了一副脸色，刚才的话题也不敢再说。 “还不错，正好我饿了。”沐书瑶应了声。 晚膳的样式不算特别的丰盛，因为她吃的不多，就特意嘱咐厨娘少做一点，有一大碗的水煮鱼，还有干煸豆角，一个凉拌的豆腐，一碗紫菜鸡蛋汤，这在众位小姐中可以说就算是朴素了，就是刘梧桐的晚膳也是四菜一汤的。 “公主，要不奴婢给您唱个小调解闷吧。”红豆真心觉得这个公主很好，便提议道。 沐书瑶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因为王嬷嬷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所以她点点头，夹了一片鱼肉，麻辣入味，好吃的很，是她前世最喜欢的菜色之一，当然也会做，但是王嬷嬷不允许，非说真正的豪们贵女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红豆的小调唱的很好，这不是京城的，是江南那边的吴侬软语，庄头娘子是江南的女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说话也是轻声慢语的，但是红豆还是更向她爹多一些。 “红豆，这小曲是江南那边的吧，真好听。” 花蕊给面子的鼓掌。 沐书瑶觉得自己仿佛随着这声音走进江南水乡那种阴雨霏霏的场景里，几个船娘穿着花布衣裳在河面上撑着船唱着小曲，湖面两旁都是低矮的平房，也有很多妇人在河边浣衣，用木棒敲打的衣裳，轻声笑语。 一时间竟也有些出神，那样的场景，即使上一世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一首小曲竟有如此大的魅力。 红豆接着又唱了几个小曲，一直到沐书瑶用膳结束，在吃饭的时候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有点娱乐项目真不错，难怪古人在茶楼里要经常听着小曲或者看戏，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花蕊，你去找一个荷包，给红豆装两个银锞子。”现在沐书瑶不差钱，出门总会带点打成各种吉祥图案的碎银子，用来赏人。 “谢谢公主赏赐。”红豆没想到唱了几首小曲就得到了青璃的奖励，高兴的手舞足蹈，有眼色的帮助王嬷嬷一起收拾桌子。 “公主，您才用了晚膳，不如在屋子里走走吧，或者去外面散散步。”等到红豆离开之后，王嬷嬷又开始进言。 刚才她在一旁看着，自家公主又吃了不少，虽然米饭只吃了一碗，但是汤和几样小菜基本上都用的光光，公主这一顿饭，都能顶别的官家小姐吃上一天的，这种食量，当年在乡下可是怎么长大的。 “走吧，出去走走。”沐书瑶点点头。 夜晚的月色正浓，月光透过树枝上的间隙，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青璃想到一首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微风轻轻拂过，树枝也微微的摆动，抚过脸颊的时候，非常的舒服，青璃眯着眼睛，双手抬起成一个平衡的姿态，细细嗅着空气中的花香，感受这个宁静的初夏之夜。 “公主，您看这月亮，像个大银盘似的，奴婢记得早过了十五了。”花蕊奇怪地说。 “可不，最近忙忙碌碌的，都没有赏月的时间了。” 沐书瑶高兴的侧过身子，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花蕊和王嬷嬷说话。 赏月加消食地散了一会儿步，沐书瑶在花蕊和王嬷嬷的服伺下，洗漱休息了。 只是到半夜里，向来浅眠的沐书瑶被一声尖锐的叫声惊醒，与此同时，花蕊已披着衣服闪进内室。 “怎么回事？”沐书瑶看着跌跌撞撞跑进来的王嬷嬷，沉声问道。 “回公主，发出尖叫的丫鬟叫碧莲，因为深夜里尖叫的声音传的老远，两边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起身过来看，正巧看到一个黑影从屋里出来，也都慌了神，如今这个碧莲怎么叫不醒。”王嬷嬷也是惊魂未定。 沐书瑶听了，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花蕊，去看看碧莲，是不是中了迷烟，问问她都看到了什么。” “可是公主您这儿？”花蕊也想到了一个可能，犹豫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夫子为难 “我这儿没事，那人既然被吓跑了，今晚就不会再来了。”沐书瑶肯定道：“你快去快回。” “是。”花蕊点头，她知道沐书瑶有自保的能力，现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最为重要。 过了一刻钟，花蕊回来了，对沐书瑶点头道：“碧莲是中了迷药，现在已经醒了，她说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摸她的脸，于是她就睁开眼睛，看到窗前一个黑影，她快速的尖叫一声，原本黑影是想过来捂嘴的，之后她好像看到一个小管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沐书瑶点头，紧接着又道：“刚才庄头娘子过来请示，问晚上用不用找庄上下人组成一个小队伍巡夜。” “恩好。”沐书瑶再次点头，“就算不为防贼，也要安定人心。” 一边的王嬷嬷却是吓得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了，忙进言道：“公主，庄上不安全，咱们明儿还是回到府里去吧。”至少那里有暗卫和禁卫军守着。 深更半夜的跑到丫鬟房里乱摸，手里面还有必备武器迷烟，肯定是采花贼无疑，晚上红豆过来的时候刚刚传播了一下小道消息，想不到这么快就造访庄上，这采花贼不能有什么强迫症吧，一次没成功再下手第二次。 沐书瑶的眸色微微沉了一下，这个庄子既然已是她的名下，庄子上的人也是她的人，绝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了去。 王嬷嬷见沐书瑶不说话，正待再进言，就听沐书瑶说：“明天书院下学后，咱们直接回府，今夜让大家都警醒着点。” 说罢又招手让花蕊靠近，附在她耳边轻声吩咐着什么。 只见花蕊点头，立即出去了。 而沐书瑶重又躺回到床上，思索着可疑的人员。 王嬷嬷见沐书瑶躺下了，熄灭了油灯，退到外间。 一夜无事，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 草草的吃过早饭之后，沐书瑶带着花蕊坐马车来到书院，今儿赶的巧，在门口处正好看见周洁的马车，二人来的早，就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古燕燕也赶到。 三人凑合到一起说着悄悄话。 “瑶姐姐，看你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古燕燕大呼小叫道。 “是啊书瑶，你看着有点憔悴。”周洁也关心地说。 沐书瑶昨晚几乎是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还特地的摸摸脸，眼神都没有平日的神采，脸色略有点难看，她还特地扑了点胭脂，没想到还是被古燕燕两人看出来了。 讪笑道：“还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突然那么热，晚上一点胃口都没有，就没用晚膳，结果就一夜没睡好。” 周洁虽得这个理由牵强，但她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笑呵呵地转开了话题。 “二妹妹，昨日你没回府？”三人正说得开心，沐嫣然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 沐书瑶眉头微微一皱道：“谁告诉你，本公主没回府的？”昨日自己在庄子上的事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否则一旦传出庄子上闹过采花贼，不知道会被她传成什么样呢。 见沐书瑶神色严厉，沐嫣然立即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是父亲让我多关心一下妹妹的……” “所以你就成天卡着点到本公主府门口去堵人？”沐书瑶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不烦，本公主都烦了，以后麻烦你别用这套把戏了。” “可是，可是，不这样，你府上的侍卫不愿进去替我通报。”沐嫣然的眼里已蒙上了一层水雾，引得一些男学员驻足观看。 沐书瑶却头疼地道：“他们为什么要替你通报，皇上让我搬出沐府就是为了给本公主一个清静，你又何必来打破？” 说着沐书瑶不再理会她，拉着古燕燕二人进了学堂。 今日第一节课是琴曲课，她们刚进来落座，后脚先生也赶到了。 教授琴曲的夫子姓许，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听说和王丽云的娘关系不错，以前在王家教习过，后来赵晚晴惨死，她就被聘请到书院。 人阴阳不定，每天看上去阴森森，目光恶毒，沐书瑶讨厌她比灭绝师太更甚，可能因为她和王丽云有仇，所以对她总是刻意刁难，多次找茬，想把沐书瑶从琴曲班踢出去都没能成功。 “沐书瑶，你来演奏一下《阳关三叠》，要是错一个音，你就出去到太阳底下站着。”在含风书院，不管你的身份为何，夫子都是直呼其名的，没有任何特权好说。 许夫子一进门便给沐书瑶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阳关三叠》是昨天才学习的曲目，基本上所有的小姐还没弹熟练，不可能一个音不差，窗外烈日炎炎，晒一会就会晕过去。 “夫子，这首曲子昨天才学啊。” “瑶姐姐又没有底子，不错一个音也太为难人了吧。” 前面嘀咕的是伊雨绮，后头稍微大声一些的是古燕燕，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算大，但是屋里鸦雀无声，众人听的很清楚。 “是这样吗？可是清婉公主如今是皇家公主，又是示来的璃王妃，才艺自然不能太拙劣了不是？”许夫子挑眉看了沐书瑶一眼，眼里还带着挑衅。 王丽云是她最得意的弟子，还指望她学成给自己增加点好名声，为此真是耗尽心血。 结果最后竟然惨死，一点名声没捞着不说，还失去待遇优渥的差事，现在迫不得已来到书院，得到的月俸银子不如王府一半多，也没有打赏，还要教授这么多的官家小姐。 “伊雨绮，古燕燕，既然你们不服气，就先来表演好了。”许先生对二位还算客气，毕竟没有仇，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伊雨绮上台后倒是一点也不怯场，毕竟她是安阳王府的郡主，琴棋书画这些从小开始学起，只是没有谱子，她的错音有些多。 “努力练习，还可以。”虽然弹奏的不太顺畅，但是许夫子还是很给面子的点头。 轮到古燕燕，那音就是不堪入耳，不过许夫子也没怎么计较。 “沐书瑶，到你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又出洋相 沐书瑶和伊雨绮还有古燕燕点头，让二人放心，她走上了前面的高台，对众人点头致意，然后坐在古筝面前，演奏起。 声音优美，意境悠远，表达的是一种送别时的不舍，忧伤和思念，沐书瑶在弹奏的时候加入了自己的感情。 想念前世的亲人朋友，可是她却清楚地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不知道那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亲友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底下所有的人都沉醉其中，有些心思细腻的小姐更是呜呜的哭开了。 ?一曲终了，在场的所有小姐都在琴声的余韵里，沉默不语，知道过了将近一刻钟，众人才后知后觉的鼓掌。 只有沐嫣然与阮茹祺一脸愤恨地盯着沐书瑶，那怨怼的小眼神恨不能在沐书瑶身上烧出几个洞来。 沐书瑶似有觉察地看了她们一眼，却并未多言，和这种人计较，不值得，何况现在是上课时间，自己面前还站着一个巴不得寻她错处的许夫子。 “夫子，她作弊。”就在沐书瑶打算回座位时，沐嫣然突然站起来道。 沐书瑶不为所动地回到座位上坐好，似是完全没有听到沐嫣然的话。 心中却是冷哼，这个脑残又在这儿犯病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伊雨绮闲闲地看向沐嫣然道：“沐家大小姐，请教一下，抚琴是怎么作弊的？是换个人呢？还是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琴自己弹？” “这……”沐嫣然被伊雨绮问得哑口无言，尤其是周围传来细碎的笑声，令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硬着头皮道：“我家二妹妹从小在乡下长大，从没学过音律，怎会把昨日才学好的曲子弹得如此之好？” 而她的话，却引来伊雨绮的轻笑，“沐大小姐，您的父亲可是在皇舅舅面前说，他可是说清婉虽从小被养在庄子上，可该学的一样也没落下，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什么也没学，改天我得好好问问皇舅舅，这倒底是怎么会事？” 沐嫣然浑身一惊，没想到伊雨绮居然把皇上搬出来了，偏偏她说的又是事实，自己是不是又给自家爹爹找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的扭头看向沐书瑶，神情中带着委屈道：“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没想到二妹妹居然学得那么好。” 沐书瑶自然听见了这话，可是她实在腻味沐嫣然这个人，根本不想搭理她，转头跟同桌周洁小声地说着话。 沐嫣然见沐书瑶理都不理自己，一时怒从心头起，但这次她倒是没有冲动地开口，只是摆出一副被欺负的样子，看着沐书瑶。 郁媛最是见不得沐嫣然这副样子，小声地对旁边的沈晴说：“你瞧她又摆出这副嘴脸给谁看啊，现在咱们这儿又没有男子。” 沈晴故意叹了口气道：“媛姐姐不知道，像她这种人，那种勾引人的招算都刻到骨子里了，随时随地都能摆出这副架势。” 周围有听见这话的小姐，又是吃吃地笑了出来。 沐嫣然的脸色涨得通红，狼狈地坐在自己的座置上深深地埋下了头。 总算上完了琴曲课，沐书瑶和伊雨绮几人一起走出学堂，来到书院外面散步。 里面有各家的小姐，带着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没有丫鬟在，就自己补妆，谈论的也都是珠宝首饰，谁谁得了一个什么珠宝，要几千两云云，炫耀的炫耀。 剩下爹官职不高的小姐们，就成了嘲讽的对象，也有两派不和，转移到了子女的身上，在书院也时常争吵，乱哄哄的，呆久了脑仁疼。 “瑶儿，你说那许夫子为什么总和你过不去啊，王丽云又不是你害死的，是她自己上赶着找你的茬，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她怎么就盯着你不放呢！” 伊雨绮学着周洁的样子，拽下几片树叶，然后一点一点的撕烂，做仙女散花状一扔，然后继续荼毒书院里的花草。 嘴里还低声念叨，每次上琴曲课基本上都要刁难沐书瑶一下，可是两人之前也没有仇怨，唯一能联系上的就是许夫子曾经教授王丽云的琴艺。 “王丽云死了，她也丢了差事吧，而且她跟王丽云的娘还是好朋友，何况教那么多小姐琴课，哪比得上教一位小姐来得轻松。”吴彦菲接话道。 “她爱找茬，我也没办法，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沐书瑶无奈的摊摊手。 不过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每次找麻烦时，都是她大放异彩的机会，之后，她都能加上那么一圈的光环。 只是，虽然许先生对她也做不了什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被一个臭虫一样的人盯上，也不是太舒服的事。 书院有一个环形的大广场，这个时候正是休整时间，前院很多公子们都会在广场上散步，交流一些学问之类。 这里不算是官学，一般来读书的都不是非常成才的子弟，但是教授的范围也非常广泛，并非是为了科考。 “你们看，那边那个被打的是阮玉泽吧？”周洁指着广场中央的方向叫道。 阮玉泽正在被一个穿着书院服头戴方巾一脸正气的公子虐打，周围几个他的狗腿子都不敢上前，苦着脸，敢怒不敢言。 这阮玉泽虽然从周国公府被分了出来，却还是嚣张的很，这次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才会被单方面的围殴，看他不敢还手连连求饶的模样，对方应该身份不低。 “还真是，活该！”周洁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想不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平日总调戏官家小姐，好像还曾经欺骗过两位小姐的感情，后来那两位小姐无一不是觉得没有脸面，在书院退学了，听说将来也有远嫁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 “打他的那个人看着面熟啊！”沐书瑶眼力好，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她平日不太注意书院的公子们，只是说看到过，有点印象，所以她看谁都面熟。 “那个啊，说起来，将来还会是你的亲戚呢。”?周洁认得，就给沐书瑶解惑，“那是楚将军的次子楚浩辰。” 第二百九十九章 遇劫 沐书瑶想要说话，却听得“咚咚咚……”一阵敲锣的声音传来，代表休息的时辰结束。 众位小姐又坐回学堂里准备下一节课，沐书瑶精神恢复的不是很好，连连打呵欠，让夫子连续看了她这边好几眼，但是并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学堂放学，沐书瑶这才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还晃动两下身体，及时被一旁的古燕燕扶住。 没有丫鬟，什么都要靠自己，整理笔墨纸砚之物要装到竹筒里，最后放进布袋，背着走，一路要走到书院的大门口。 现在才午时，正是最犯困的时辰，沐书瑶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偏偏这时还有不识趣的人凑上来，“二妹妹，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沐书瑶勉强撑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地弧度道：“怎么，你不用跟父亲去对一下词吗？万一下次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可不是好玩的。” 沐嫣然听了，眼皮一跳道：“二妹妹这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吗？姐姐只是无心之语，那时姐姐还小，也不清楚父亲倒底是如何安排的。” “行了，沐大小姐还是自己回去吧。”伊雨绮挤来道：“我娘想念瑶儿，让我接她过府一叙，可是她没让我接沐家长女去长公主府，所以……” 如今，沐家长女这个称呼已成了京中贵妇及小姐们口中的笑谈，沐嫣然听到这几个字，恨不得上前撕碎伊雨绮似笑非笑的脸，可是她没有这个胆子，于是，只能不甘不愿地让开堵着的路。 “瑶儿，等会你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那些个有病的人直接叫侍卫扔了便可，有什么事派人来长公司府说一声。”在书院的大门，伊雨绮拉着沐书瑶的手，颇有大姐风范地嘱咐道。 “我知道了，不过是有点小小的中暑，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不用担心。”?花蕊下车接过布袋，沐书瑶回头和伊雨绮等人挥手，然后在花蕊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京城方向而去。 庄上出了个类似采花贼的黑衣人影，沐书瑶觉得虽然她不怕，可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还是回府清静。 不过，那人既然出现了，自己也不能饶过他。 “花蕊？” “公主，一切都准备妥当，若是那人再敢出现，定逃不过咱们的天罗地网。”花蕊心中也有气，晚膳时分才得到消息，夜里就有人出现了，她深刻怀疑这是不是挑畔。 王嬷嬷听不懂二人的话，只觉得二人身上均散发着一股凉气，想开口的话被她咽进肚子里了。 正说着，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内的人都晃了晃身子，王嬷嬷更是差点儿栽倒。 “怎么回事？”她在花蕊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不耐烦地问。 外头的忠叔立即回道：“回公主，是路边突然冲出一辆马车，小的只顾躲闪了，吓到公主了。” “什么人的马车？”沐书瑶俯在长垫上，缩着双腿，睁开迷蒙有眼睛问。 忠叔还没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冷漠略显阴鸷的声音，“小弟楚浩辰奉父命请清婉公主到楚府一叙。” 楚浩辰？楚煜辰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说什么？奉父命？楚守信找自己？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沐书瑶示意花蕊开口。 花蕊点头，隔着车帘道：“楚二公子，我家公主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去拜访楚将军了，请公子代为表示公主的歉意。” “公主何必拒人于千里，家父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俗话说：长辈唤，立即应。难不成公主在学院上了这么长时间的课，竟是连这点最基本的都没有学到？那还真不配为楚家妇。” 沐书瑶自然听得出这话里明晃晃的讥讽，却也不生气，淡淡地道：“那楚二公子用马车逼停本公主的马车，也是从书院学来的，看来楚二公子也没学到什么好的嘛！” “沐书瑶，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楚浩辰的脾气显然不怎么好，被沐书瑶这么三言两语就挑起了怒火，“你不妨看看你的马车外，若你不自己下车跟我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只不过那时你只能给本公子暖床了。” 书瑶由车帘的缝隙中看到周围围着不少黑衣侍卫，淡淡地一笑道：“你当本公主如你一般愚不可及么？今日不管本公主是怎么进的楚府，本公主的清誉都会受损，但你可知，拦住本公主的车驾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楚浩辰冷哼一声道：“本公子已命人将这条道路封死，你就是喊破了天，也不会有人知道。本公子倒要看看，有你在本公子手里，楚煜辰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沐书瑶心下冷笑，原来又是在楚煜辰手里吃了瘪，才来找自己这个软柿子来捏，楚煜辰，你这个扫把星，尽给我找麻烦。 到书院读书一般是连丫鬟都不会多带的，谁还会带着侍卫出门，楚浩辰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沐书瑶堵在路上。 不过，他不知道，沐书瑶从来不是个靠侍卫生存的人，只是这此事却不能被王嬷嬷知道。此时她正站在车门处与楚浩辰交涉，。 只是没想到楚浩辰已被沐书瑶激怒，此时见个老婆子对自己说教，心头愈加躁怒，伸手便向她剌出一剑。 “嬷嬷小心！”沐书瑶一惊，伸手把王嬷嬷拉回车里，顺手散了一把迷药，将忠叔等人都迷昏过去。 楚浩辰见沐书瑶的车夫莫明其妙地倒下去，提剑就要剌去，却被从斜剌里伸出的一把剑生生格住。 握剑之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里，比之楚浩辰带来的侍卫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更甚。 就在楚浩辰一愣神的功夫，车内传出沐书瑶冰冷的声音，“我不想再看到他。” “沐书瑶，你敢！” 回答楚浩辰的却是黑衣人的长剑。 只一会儿有楚浩辰带来的侍卫已死伤大半，而楚浩辰则是被黑衣人逼到了山崖边。 楚浩辰看了后方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眼，又看了看黑衣人手中尚在滴血的剑，心中终于有些惧意。 第三百章 独特的品味 原想着，这次的事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这丫头连上学还带着侍卫，而且有这样实力的决不是普通人，如今自己要怎么办。 这时，他的眼睛一亮。因为有几个自己这边有侍卫正无声无息地接近面前的黑衣人。 可正当楚浩辰欣喜不已的时候，那几个侍卫却又无声无息的倒下了，恍惚中，他只看见车帘动了动，然后他被重物击中头部，完全失去了知觉。 而当楚煜辰带着大批侍卫进入狭谷时，看见的是满地的尸体，至于那个领头的人，已不知踪迹。 当他看到沐书瑶的马车好好的停在那里，车夫正一手抚头，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情景时，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瑶瑶……”此时他已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反正这一段路早已被封死，没有自己的吩咐，就是一只小鸟都飞不上来。 “璃王殿下，公主受惊不小，刚睡下，请王爷莫要大声吵醒她。”花蕊将帘子挑开一角，露出趴在长垫上闭着眼睛的沐书瑶。 楚煜辰见到完好无损的沐书瑶，心里的大石头这才完全落了地，压低声音道：“花蕊，这是怎么会事？” 花蕊挑眉看了楚煜辰一眼，又抬头看看天上热气四射的阳光道：“王爷有这个时间问奴婢，不如到那些人身上找找线索，公主本就有点中暑，您认为她适合长久地呆在这大太阳底下吗？” “她不舒服？”楚煜辰再次皱起眉头，对元飞吩咐道：“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本王亲自护送公主回府。” 话才说完，就见远处一侍卫跑了过来，大声地道：“回王爷，在那群剌客身上找到了这个。”说着递上一块腰牌。 楚煜辰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车上的沐书瑶，见她没有醒转的迹象，松了一口气，随后给了那侍卫一拳道：“说话轻点会死啊，吵到了公主，小心军棍不留情。” 说完开始翻看被侍卫递上的腰牌，当看见上面的一个楚字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将腰牌紧紧握在手中，让侍卫唤来元飞，“你护送公主回府，路上不管有什么人阻拦，杀无赦！” “那王爷你呢？”感受到楚煜辰身上散发出来的无边怒意，元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回王爷是动了真怒了，但愿那个动手劫杀清婉公主的人能承得了王爷的怒火。 楚煜辰笑得有些残忍，“本王当然是要去找一些不知好歹的人算算帐，不然他们还真当本王好欺负。” 元飞只得点头，叫来一边的侍卫长，让他把此地清理干净，自己带上一队侍卫将沐书瑶的马车护在中间，缓缓朝京城而去。 而此时的沐书瑶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花蕊打了个手势，花蕊会意，对着虚空打了个手势。 半个多时辰以后，被元飞护卫着的马车进了沐书瑶如今住的府邸，而元飞却被门口的禁卫军拦住，不管他搬出什么人的名头，禁卫军队长就是不放行。 元飞只得一脸挫败地回璃王府。 日子一晃就到了四月十七，关于庄上的采花贼，自那天出现过，一次也没在沐书瑶的庄子上出现过，而别的庄子却时常传出女子暴毙的事情。 对此沐书瑶心知肚明，却也没办法，何况自己也不是官差，这种事也管不了。 这期间王夫人也来闹过，怎奈沐书瑶的府邸的护卫不是宫里出来的，就是楚煜辰送的，没一个是善茬，直接把王夫人挡在门外，连大门都未让她踏入。 而王夫人也不敢在府门口闹得太过，毕竟现在沐永年已经开始有点厌弃她了，别说夺了她的管家之权，边那新近的花姨娘竟也在她不知不觉中生下一个男婴，这让沐永年更加把她这个正室抛在一边，而她在京城的贵妇圈中，早已成了笑柄，自是不敢在外面再惹是非。 第二天，是周洁的表侄女满月，一大早太阳光就很剌眼了，而且这天更是恰逢书院休沐，原本沐书瑶还打算将五日来的懒觉补齐，可是一大早却被小芳和花蕊拉了起来，梳洗打扮，二人都是牟足劲头，想给她打扮的亮眼一些。 这身淡粉色的云锦衣裙还是最近才做好的，沐书瑶还没机会上身，她穿上之后感觉非常合身，腰部是一丛桃花，直接绣好的腰带，在后面系一下就可以，裙子是云形的千水裙，不是拖尾拽地的。 因为这几天一直下雨，直到今日才停，沐书瑶坚决不肯穿拽地的长裙，太容易脏了。 “小姐，不如就戴这套桃花的钗环吧。”小芳找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套桃花形状的钗环，这是沐书瑶自己设计，让古大少帮忙打制的，整个天璃也只此一份。 小芳看不懂那些外邦的东西，只觉得被沐书瑶这么一设计，一支普通的桃花簪子，变得光彩四射。 “那就这套吧，手镯就不用换了。”沐书瑶好笑地看着一脸惊艳的小芳道：“这么喜欢啊，以后等你们出嫁，我给你们一人一套当陪嫁。” “公主……”小芳不依地跺脚，脸上升起红晕。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嫁人生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沐书瑶继续逗着小芳，只觉这丫头着实好玩，都跟了自己那么久了，还动不动就脸红，看看人家花蕊就淡定得多了。 “瑶姐姐，打扮好了吗？”?伊雨绮和古燕燕两个人也装饰一新，伊雨绮选择的是鹅黄色衣裙，上面绣着百灵鸟，衬托着她的活泼朝气。 古燕燕的衣裙有一种民族的特色，是蓝色的，在裙角绣着几株盛开的牡丹。 听闻古燕燕的娘亲特别喜欢牡丹，这本来是没毛病的事，可是她恨不得在儿女的衣服上都绣上牡丹就很有毛病的事了。 古燕燕倒还好，是女孩子，只要不是整件衣裙上都是牡丹倒还穿得出去。 只是古荣轩却比较惨，男子的衣襟袖口，大都绣的都是松竹一类的图案，再不行绣上祥云也马马虎虎，可是牡丹？这也太特立独行了。 因此古荣轩出门向来是多备两身衣服，一出了府门就找地方更衣，实在丢不起那人。 第三百零一章 满月宴 “瑶姐姐，你这样打扮好漂亮，至少把那个自以为是的沐家长女甩出好几条街。”古燕燕见到沐书瑶不禁惊叹道。 平时在书院都穿着一样的素服，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可是每次休沐时，就会发现沐书瑶又漂亮了几分。 现在她们都对沐嫣然很反感，一至称她为，沐家长女，反正如今这称呼也是整个贵族圈子里默认的笑柄。 三人简单喝了一些清粥，王嬷嬷想开口，却被小芳和花蕊一边一个地架了出去，她们可不管这京城里的矩矩，就知道：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的慌。 雨后空气格外的清新，已经少了泥土的腥气，院子里到处是昨夜被雨水击打落地的残花，树叶的叶子被雨水洗涤的没有一丝灰尘，看着更加翠绿欲滴，几个人走在树下的鹅卵石铺的小路，树叶上的雨滴在衣衫上打湿了几个点子。 “我们直接去云府，礼物都准备好了吧！”沐书瑶也是随口一问，这两个都是参加多了这种宴会，根本不必要自己担心，而她要送的玉佩已经随身带在身上。 “恩，当然，这种东西要是忘了就太失礼了。”果然，两人皆是点头。 一般这个时候送礼，在门口处都有丫鬟婆子登记，送了什么一目了然，有需要回礼的，都是比送的东西价值低一些，这才能体现到尊重，满月宴也会有回礼，多半是一些糕饼点心。 云府算不得是名门望族，但在京城根基很深，听说从开国到前朝出过不少名士及宫妃，只是后来没落了。 这一代的云家家主是当年的武状元，也是现如今的兵部尚书。 不过云家的府邸还中坐落在京都内城的核心地段，和周家的定远将军府隔了一条街，因此周夫人回娘家十分方便。 虽然昨日下了一天那么大的暴雨，雨过天晴之后，路上又来了不少的马车，大家都是一个方向。 “我看到刘姐姐家的马车了！”古燕燕还真怕刘梧桐因为顾及自己的身份不来呢。这回见到刘家的马车，激动的很。 “别看了，小心摔下去，前面一拐弯就是了。”沐书瑶看了一眼王嬷嬷拉长的脸，真想进宫去问问罗皇，能不能退货，整日里唠唠叨叨指手画脚，真是够了。 她拍了拍古燕燕的手，让她不用着急稍安勿躁，伊雨绮的马车就在前面，跟紧了就可以。 云府，沐书瑶也没来过，不过她猜想，有如此深厚家族底蕴的人家，规矩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不过如今云府的家主是武将出身，规矩上应该不是那么严苛，这一点从周洁和她娘亲的行事作风就可见一斑。 “书瑶，我好紧张，你说我会不会丢人？”刘梧桐钻入沐书瑶的马车，紧抓着她的手，心生自卑之感。 她是太医之女，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种贵人云集有宴会。 “安心吧，一年前我从农村出来，也没少被嘲笑。”如今很少有人提起沐书瑶的出身。 一则，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太高了；二则，倒是要感谢含风书院的许夫子，在她的不断找茬下，沐书瑶的琴曲也得了京城第一的美名，只是对于这些她不太在乎，都是虚的，又不能换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沐书瑶带着古燕燕二人在垂花门处下了马车，把贴子交给在门口接待的嬷嬷。 “见过清婉公主及各位小姐，咱们表小姐早来了，一直念叨您们呢。”那嬷嬷并不是笑脸迎人，常年绷着脸，严肃习惯了，对着沐书瑶等人福了福身，招来个小丫头，将几人带进去。 云府很大，院落众多，周洁的表兄云少凡和表嫂韦氏住在绿柳院。 “哎呀，你们几个可真慢！”伊雨绮抖了抖帕子，站在原地跺脚，她先下马车，在这 等了又等，左顾右盼，都不见二人，她派一个丫鬟过去看了一眼，三人才姗姗来迟。 “不是我们慢，你刚过去，马车就堵在路上，所以我们就来的晚了些。” 实际上是有这么一回事，主要还是她们在门口居然遇上孙心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把她打发走，不过今天这种日子，沐书瑶也不想多说，就一语带过了。 这时，一早就来云府帮着招待女客的周洁也迎了出来，“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表嫂还没出月子，还有一个半时辰，说是要赶到正午。” 随即又道：“外祖母说你们都不是外人，让我带你们到她的清松院坐坐。” “这个，我去不好吧。”从人中唯有刘梧桐的爹爹没什么品阶。 “一起，到时候学我动作就行，不会问你出身的，你放心。”周洁为了给好姐妹打气，拉紧刘梧桐的手。 随后跟沐书瑶等人一起来到清松院，院如其名，种满了象征长寿的青松翠柏，还有一块矗立的大石，上面刻着红色的大字，有假山，有流水。 “清婉公主，月兮郡主，这位是……”一个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清秀丫鬟守在门口打帘子，看到刘梧桐的时候，顿了一下。 “这是刘小姐，我的好姐妹。”周洁笑嘻嘻的上前拉着清秀丫鬟的手，“清珞姐姐，你怎么跑到这看门来了，外祖母竟然也舍得！” 清松院内的丫鬟都以清字开头，这清珞可是老太君的帖身大丫鬟，很得重用，没想到今日竟和小丫头一样，在门口打帘子。 “来的正好，偏厅可是有不少娇滴滴的小姐们呢。”清珞那在云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见周洁没说刘梧桐的身份，就知道高不到哪去，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冲着刘梧桐也福了福身。 随即又道，“今儿小丫鬟可不敢在门口接待，不能得罪像公主、郡主、表小姐这样的贵客。” “你这个贫嘴的，哈哈。”周洁捂嘴笑了笑，周家与云家是亲戚，而且周家没有嫡女，所以她很受外祖母的宠爱，因而也不拘束，在门口和清珞寒暄了几句，又送了一个荷包，四人这才走进屋子。 第三百零二章 不会放过你 302宠物虎 ?门口还站着两个婆子，沐书瑶等人还没进到偏厅，就能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似乎是有小姐正在说笑话逗趣。 “外祖母，洁儿来看您了。”周洁拉着刘梧桐，沐书瑶伊雨绮两人跟在后面，四人走进偏厅，顿时眼花缭乱，厅内坐着不少的小姐们，还有几位过来请安的夫人，青璃猜测是云府的本家。 “哎呦，表小姐可来了，老太君正念着呢，这天天啊，就把表小姐挂在心上。”云老太君还未开口，一个穿着富贵，满脸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的女人，亲热地拉着周洁的手说。 周洁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脸上却是笑的如春花一般的灿烂，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老太君洁儿的外祖母，血脉相连，自然念着，难道秦姨娘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秦氏听了这话一阵错愕，这时一位天青色衣裙的小姐站起来，走到秦氏身边跟周洁打招呼道：“表姐你来了，朵儿好想你呀。” 云朵是云府庶子的长女，人如其名，模样十分的清纯，一双眼睛天生就是楚楚可怜，这样的女人最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老太君。”沐书瑶和伊雨绮拉着刘梧桐行礼，然后坐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云府的丫鬟行动干练，立刻上了茶水，点心。 “周小姐，这位小姐眼生，是你带来的吗？”旁边一位绿衣小姐问了一句。 这位绿衣小姐，沐书瑶有点印象，都是含风书院的同窗，爹好像官职还不低，好像是姓于，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 大家都是一个书院的，于小姐不可能不认识刘梧桐，此刻却故意装傻，看她眼里那嘲讽和看热闹的神情，就是想拿身份说事。 周洁坐在云府老太君的身边，说了很多新鲜事，听的老太君笑眯眯的，她就是喜欢这个外孙女，活泼的紧，自己膝下一个拿提出手的正经孙女都没有，都是那些姨娘小妾生的，一点儿也上不了台面。还好如今小孙子给自己添了个曾孙女，将来可要好好教导。 “是于小姐记性不好，不过还好，你还认得我。”周洁说话一点不给于小姐面子，直接的很。 沐书瑶和伊雨绮听了忍笑忍得很辛苦。其他她们都知道，周洁这孩子其实没什么心眼，但是有时候说话就是噎人。 于小姐倒是心机深沉，但是在云府也不敢来明的，肯定不是周洁的对手。 “呵呵，是这样。”于小姐咬牙切齿，只能尴尬的笑笑，手里撕扯着帕子来掩饰内心的愤恨。 “为什么说记性不好呢？”沐书瑶前面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小姑娘，歪着头开口问。 那小丫头看着也就七八岁大小，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转，水汪汪的，小嘴粉嫩，是一个可爱的小萝莉，让你恨不得去亲上她小脸一口。 “卉儿，不得无礼。”云府老太君轻轻的呵斥，却并不带这责备的意味。 周洁也凑上前去道：“林妹妹，你竟然回京城了！” 云府老太君姓林，家里是清流世家，爹爹曾经是前朝的翰林。 林子卉瘪瘪嘴，然后很快又高兴起来，“是啊，我爹来回京述职，早到些日子，所以我就跟着回来了，水姐姐，上次见面还是在几年前，卉儿都快记不得你了。” “嘿嘿，你也是个记性差的。”说完周洁捏了一下林子卉的小嫩脸。 话题翻篇之后，也没人纠结刘梧桐的身份，支老太君给大家一人一份见面礼，也撵了人，让大家都去府里转悠。 云家二少云子凡很喜欢动物，养了很多小鸟，猫狗，还有一头凶猛的老虎，因为在里面围着，所以并不担心安全。 “书瑶，梧桐你们应该都没去过吧，里面有一头老斑虎，凶猛的很，听说吃人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上次去，只看到它在小黑棚子里，眼睛都是蓝光，好怕人。”周洁拉着几人走出门，念叨着，后来她就吓跑了，再也不敢去，今日人多，现在又没到吉时，去泛舟划船，不如结伴去看看老虎。 “周姐姐，等我啊，我也和你们一起！”林子卉提着裙子小跑，后头跟着两个跑的气喘吁吁的丫鬟婆子，好吧，又一个好动的，可以结伴。 “卉儿，这是刘梧桐，这是清婉公主沐书瑶，这是……”周洁给林子卉介绍道。 “刘姐姐好，清婉公主好，周姐姐，我认得她，她是月兮郡主。” 众人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一起结伴，路上遇见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阵势很大。 少女圆形的脸蛋，椭圆形的眼睛，体态较为丰满，她着了一件桃红色金银错串枝杏花纹半臂，下身为海棠红点翠叶袄裙，梳着圆髻，正中插着一只金累丝的红宝石簪子，并几只喇叭花镶碧鱼簪，露出高宽的额头，让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又显得异常骄娇。 “怀仪公主好。”伊雨绮率先开口。 沐书瑶一愣，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这个公主，她的母妃珍嫔可是因为自己被降罪的，因而瞬间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可是没成想，那怀疑公主只是扫了众人一眼，然后不言不语直奔清松院。 怀疑公主成为一个插曲，很快过去，众人结伴往那边的养兽院子走，一路上叽叽喳喳。 林子卉也是个能说的，之前在南边长大，说起南方的风土人情，那些小姐是多么的矫情，出门必须带面纱，还有因为和男子不小心碰到了手而上吊保贞洁的，同样都是天璃的子民，这风土人情也差的太多了。 “哇！你们看，那就是老虎啊！” 沐书瑶几个到达的时候，不少小姐们都在尖叫，那老虎似乎很暴躁了，看到人多，烦躁的从黑棚里面出来，四肢强健，身上带着花斑，眼角上挑，，它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虽然隔着铁丝网，众位小姐仍然吓的花容变色，片刻之后跑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大胆的，还在原地津津有味的看着。 沐书瑶看着老虎，也不太懂那是什么品种，只不过并不怎么害怕。 甚至想着自己府里也养上这么一只老虎当宠物，来找麻烦的人一定会少很多。 第三百零三章 美男的魅力 正这时，一个家丁扔进去两只活鸡，老虎轻蔑的看了一眼，然后一个起跳，瞬间两只活鸡都被叼在嘴里咬死，片刻之后，只剩下一地的鸡血和鸡毛， “哇，你们看，竟然吃活物啊！”不知哪位小姐惊叫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头老虎听得懂人话，竟故意张大了血腥的大口，除了沐书瑶几个人，剩下的小姐们全部跑了个干净。 “哎呀，好可怕啊！”刘梧桐虽然没跑，也转过身子不再看，林子卉也用手紧紧的捂着眼睛，看是小丫头总有好奇心，还是偷偷从指缝里看。 “哈哈，要不是你们陪着我，我早跑了！”周洁故作镇定，其实全身上下都在发抖，手也哆哆嗦嗦的指着花斑虎。 这时候花斑虎又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她呲牙，这下她也不敢再看，迅速转过头，还拉走了伊月绮和林子卉。 “哈哈，你是故意的吧，太坏了！”沐书瑶感到有趣，思索着养这么一只宠物有可行性。 “吼……” “你吓唬谁啊，我可不怕。”沐书瑶还嚣张的对着花斑虎招手，结果得到它更激烈的吼叫。 “想不到清婉公主居然不怕。”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 沐书瑶原以为人都跑光了，就没在意，现在听到说话声，转过头一看，居然是那个什么怀疑公主。 “怀仪公主不是也不怕吗？”沐书瑶神转回来放到花斑虎身上，淡淡一开口。 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有敌意她知道，可并不代表她欠了她什么。 在宫里的那几天，要不是珍嫔与人联手害她，又怎么会自食恶果。 因此沐书瑶也不想与她独处，有那样的娘，说不定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和她点点头，闪身离开。 “沐书瑶，我不会放过你的。”两人擦身而过时，听见怀仪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沐书瑶却连脚步都没有顿，直直地离开。 “书瑶，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以为你吓晕在里面了！”?周洁，伊雨绮，刘梧桐和林子卉都没有走，在原地转圈。 正在焦急的之时，看沐书瑶慢悠悠的从里面晃出来，脸上一派淡定，根本没有惊吓的痕迹。 “我也不算是最大胆的，怀仪公主就还在里面。”沐书瑶淡然地开口。 “让她去好了，一个嫔位女子生的女儿，封了公主，也没有什么公主的气质，完全不用去理她，就是想陷害你，也不会作死地跑到老虎笼子里去。”伊雨绮隐隐听说过珍嫔获罪跟沐书瑶有关，才有此一说。 沐书瑶却摇头道：“不一定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得了吧你，那罗玉没那么大的胆子，最多耍点小聪明，绝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伊雨绮皱眉。 “我们快走吧，我看于小姐过来了，那人小心眼，一会肯定找麻烦。”周洁眼尖地道。 几个人结伴而行，只是后花园经过昨夜一夜的洗礼，现在是一地的残花，而且花草各家院子里都有，一点不新鲜。 “咦，那边怎么那么多人？”林子卉指着清松院门口诧异道。 周洁也是一阵奇怪，拦了个婢女问：“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回表小姐，无事，只是众小姐听说古公子要来，都在那儿想一堵他的风采。”婢女说着的声音里也带着笑。 周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去忙吧。” 婢女向众人福了福身，这才离开。 “这就是京城第一美男的人气吗？”刘梧桐张大了嘴巴，她光顾看四周的小姐，每个人都在故作姿态，有个别的还留给正门一个最美的四十五度角，云家少主出门之后会第一个看到她的侧脸。 “这还是人少的。”周洁故作沉重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众位小姐疯狂的往门口涌去，也顾不得礼仪，“古大少……” “古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少女们完全顾不得矜持，瞬间把古荣轩围了在中间。 沐书瑶只能透过缝隙看人，古荣轩依旧是一身白衣，眉目如画，动作优雅，惊为天人。 没人救场，古荣轩只能挨个寒暄，他的礼仪不容许他冷脸，只能是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可惜笑意没到达眼底。 古燕燕跟在沐书瑶等人身后看了半天的笑话，在自家哥哥快要崩溃之前拉着周洁赶去救场，“各位小姐，吉时快要到了，饮宴设在绿柳院，请众位小姐移步。” 周洁说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众位小姐有什么反应，只好拦了个丫头让她去找表哥云子凡。 云子凡见这情形，只能挤进人群，强制性拉跑了古荣轩，后面跟着一群小姐，这场面就像现代的明星到访，云二少就是经济人。 “时辰快到了，马上就能见到小雨了，这小娃将来一定是云府的宝。”林子卉小盆友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说。 “还说呢，你也是小娃。”周洁又捏了林子卉一下小脸蛋，这丫头的苹果脸蛋还有点婴儿肥，粉嫩的，怎么捏都捏不够，可爱的紧。 绿柳院里，已经设置好席面，那些来的老爷夫人们都在另个院子由云老爷和云夫人接待。 绿柳院接待都是平日与云子凡夫妇交好的公子和小姐们，在后院的花园，设置了一幅湘绣八扇的山水花鸟屏风，配着后花园奇花珍草，倒是让人有身在画中之感。 一场狂风暴雨，就在这种火热的阳光里消失于无形，青石板上没有一滴水渍，花园里打理的很好，还是生机勃勃的，没有多少被风雨吹落的残花。 云家二少夫人从房里出来，她的身上有一种初为人母的慈爱，边走，她还边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在后面婆子的怀里抱着的小娃，眼底流露出喜悦。 云二少和云少夫人一起招呼客人。 让那那个婆子抱着小娃给众位小姐看，轮到沐书瑶这桌，她也抻着脖子，那小娃长的胖乎乎的，在一个红色织锦做的襁褓里，睡的正香，小嘴还吐着泡泡，周围小姐们无论多大的议论都，小不点都没有醒，只是有点不安的皱皱眉毛，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大家都围着小娃说了几句吉祥话，小娃就由婆子抱走了。 第三百零四章 搅局的 这时宴会还未开始，沐书瑶往人堆人看了眼，奇怪地问：“沐家的人怎么都没有来？” “你忘了啊，沐家那位长女可是被皇后娘娘要求，五年内不得参加任何宴会，外祖家倒是给沐家发了贴子，只是那位不能出席，他们一家还有什么人可以出席的？那位沐夫人？沐相还想给自己留一点里子呢。” 伊雨绮忍着笑回答。 “噗。”她能忍住，周洁可忍不住了，“你没看见沐家那位长女这些天在学院里，一张脸都快成驴脸了，那怨念的小眼神，好像人人都欠她似的。” 沐书瑶再也忍不住，端起茶杯掩在唇边，低低地笑了。 自己身边这些人的嘴，怎么一个比一个毒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宴会已经开始，丫鬟婆子正在上菜，还有的过来斟酒。 沐书瑶抿了一口酒，这是青梅酒，喝上一杯胃里热乎乎的，还有种酸酸的味道，不过这酒一般都是后反劲，她的酒量不错，但也没敢多喝。 云府的菜品精致，一盘菜各种雕花，沐书瑶夹了一朵紫色的牡丹，咬了几口，脆生生的，吃了半天才吃出是萝卜做的。 而且一大桌子竟然是素宴，一点肉都没有，连上面的鱼都是用糯米做成的，上面浇汁，看着还和真的一样。 “满月宴都是为了给小雨祈福，不杀生。”周洁解释着。 不过她自己也吃着没滋味，就吃了几个油炸的春卷，喝了杯青梅酒。 早上几人都空着肚子，也不能指望这席面能让人吃饱，青璃盘算一会回府之后叫几样喜欢的小菜，或者派人去天香楼买只烤鸡。 “二皇子到！”就在众人其乐融融饮宴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 一个小太监在前面带路，耶律楚仁迈着大步，一脸的笑意，身后跟着其伴读梁家公子和几个婢女小厮。 “大家不用多礼，这雨后青砖还是有潮气，别弄脏了衣角。”罗晖穿了一身暗黄的皇子服，腰间扎着同色的金蛛纹腰带，上面缀着一枚白色的祥云纹玉佩，乌黑的头发被束起，戴着一个镂空的金冠，上面还镶嵌着华贵的宝石，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眼眸微微的眯着，眼角轻微的上挑，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而梁英帆依旧穿着一身冰蓝色的长袍，就算他只是静静地跟在罗晖身后，也无法掩饰其的风姿奇秀。 “参见二皇子。”即便是罗晖说免礼，众人仍旧老实的下跪，只有沐书瑶少数几个人只是行了福礼。 沐书瑶见众人齐刷刷的跪成一片，恨的牙根痒痒，今日饮宴关他屁事，竟然就这么不请自来，而且还穿着皇子服来找存在感。 即便他说可以不行礼，众人也不敢，平白得个藐视皇家的罪名，真有心的话就应该穿一身常服。 “请起，请起。”罗晖一脸微笑，带着亲和，沐书瑶却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寒意，能让人感到身上一冷。 又是一只不好对付的笑面虎，这次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起什么幺蛾子。 “二皇子请坐上首。”云子凡与梁英帆交换了个无人能懂的眼神，笑呵呵地请罗晖入坐 “本皇子多谢云二公子的款待。”?罗晖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了上首，梁英帆坐在他的身侧，不知为何，沐书瑶感到他坐下以后，竟向自己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光。 只是当沐书瑶再次向梁英帆看去时，见他已转开目光跟罗晖等人说话去了。 “这个罗晖，也太假了，一面叫人免礼，一面却又穿着皇子服出来显摆，真是够虚伪的。”伊雨绮小声地说。 “传闻二皇子平易近人，看样子是真的啊。”那天在书院，刘梧桐只看见罗晖的一个背影，此时见他一副笑脸，不由得说。 “一会儿你就知道。”沐书瑶不予置评，淡定的喝了一杯青梅酒，又和水零欢举杯。 “书瑶，你说他怎么来了？”伊雨绮袖子下的手拽了拽青璃，脸上满是不解。 “搅局。”沐书瑶淡定地吐出两个字。 伊雨绮心中一惊，这二皇子与云家不仇吧？可是她却没来由地相信沐书瑶的话。 “想不到暴雨过后，在云府还能见到这么一番景色啊。”那边，罗晖也跟着喝了一杯酒，略微勾了勾嘴角，眼神里带着邪魅，凉凉地道，“只是可惜了京郊的数十座农庄被淹，损失惨重啊。” 近段时间，京城附近连日普降大雨，洪水冲毁了不少农庄及田地，百姓们也有伤亡，但在坐的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官家公子小姐，很多人都不知道此事。 “二皇子，您说的被淹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很多公子少爷面现诧异地问。 “唉，这样喜庆的日子，本不该说这种伤心事，既然你们问，本皇子也不好隐瞒。”?罗晖故作忧伤的叹气。 一旁的云子凡却是黑了脸，满月宴就是为了新生儿平安祈福，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死”字。罗晖属于不速之客，他的到来已经很不吉利，现在又说这样的话题，绝对不能忍。 正想开口打断，却听院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二皇子，你若真有那个悲天悯人胸怀，不如听皇上的话去示察一翻，别在别人家的满月宴上搅局。” 紧接着，一身紫衣的楚煜辰满脸寒霜地走进来，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在沐书瑶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看向罗晖道：“二皇子怎会在这里，皇上昨日不是已下命让你去京郊巡察了吗？怎么还有这闲心来参加云府的满月宴，不怕皇上知道了大发雷霆吗？” 闻言，罗晖的眼神闪了闪，却听楚煜辰继续说道：“本王来时正好遇到大皇子，他已往郊外去了。” 如果说，听了前面的话，罗晖还能坐得住，可楚煜辰的最后一句话，却比任何逐客令还来得有效。 只见罗晖脸色一变，却还是和云二少抱拳，带着梁英帆等人迅速走出了院子。 第三百零五章 挑明 众人见罗晖走了，惊疑不定的眼神都投向了楚煜辰。 楚煜辰像是知道众人想问什么一样，双手微抬，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才道：“前几日连日暴雨，京郊几处地势低洼的农庄受了灾，不过皇上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了右相前去巡察，目前灾情已得到缓解。” 众人一听是郊外农庄出事，面上的紧张之色消失无踪，在他们眼中，只要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那些佃户的死活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如此一来，宴席上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又活跃了起，众人又开始举杯互敬。 此时云少凡却是携夫人举杯道：“请大家共同举杯，为受灾的百姓祈福，亦为我家小雨积德。” 众人听了纷纷站起来，含笑应了，一场满月酒就这样圆满地落幕了。 “公主，这二皇子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晦气的事，这是最犯忌讳的。”马车上花蕊一脸气愤地嘀咕。 边说边从马车柜子的小抽屉拿出一盘点心，是云府的回礼。 她见席间沐书瑶没怎么吃东西，便道：“公主，您吃点心先垫垫。” “恩。” 沐书瑶正觉得肚子有点饿，云府的点心做的都很精致，而且很创新，每个糕点都是花瓣树叶的样式，上面点着红点。 沐书瑶咬了一口，是红豆酥，里面的豆沙细腻，入口即化，确实是美味，美丽家的点心虽然新鲜，但是没这么精细。 沐书瑶换了一个树叶样式的，里面是绿豆沙，淡淡的绿色，吃着清爽，在这种热天吃最是解暑。 “公主，刚才在绿柳院的时候，奴婢在旁边的盥洗室洗手，听到几个丫鬟说起采花贼的事，那意思闹的还挺凶，京城也有官家小姐遭殃，只不过这是件丢人的事，被遮掩了下去。” 没有不透风的墙，一般发生了大事，就算府上人绝口不提保密，可备不住府上有别人的探子，有心人一查，这事就瞒不下去，流言猛于虎。 沐书瑶点点头，最近赶上暴雨，采花贼没出现，庄子上埋伏的人没派上用，不过但是她也不敢放松警惕。 花蕊这是在提醒沐书瑶，好在那天她们宿在庄子上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就算自己府里，也以为公主是进宫去看望清河公主了。 “公主，前面是二皇子的马车，正停在路中央。”车夫减缓了马车的速度，马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沐书瑶只觉得一阵头疼，现在她着急回府，不想被任何人拦路，特别还是这个不省心的二皇子，只不过他现在不应该到城外与大皇子抢功劳去吗？怎么在这儿堵着自己？ “清婉。”沐书瑶正准备吩咐车夫绕道，车窗外就传来恼人的声音。 沐书瑶只好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罗晖这回已经换了一身便服，黑色的劲装，领口和袖口都用银丝线绣着祥云纹。 “二皇子。”沐书瑶点点头，她本就不用向罗晖行礼，此时在马车上，更是敷衍了事。 “清婉为何对本皇子还是那么见外呢？你也承认本皇子是你二皇兄了，叫声二哥就那么难吗？”罗晖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随即又道：“不叫也好。” “瑶儿，难道我对你的情谊吗？”见沐书瑶似乎没领会自己的意思，罗晖勾了下嘴角，幽暗冰冷的眸子里带着狂野地说。 沐书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她不太想往那方面想，但是此时罗晖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不能不想了，这个二皇子对自己没按好心，只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可没招惹过他。 “二皇子，我是皇上的义女，跟你是名义上的兄妹，还请你注意称呼……”沐书瑶淡然地看着罗晖。 罗晖却似乎很受伤似的，他又贴近了一些，一手扶着车窗，他的大手的手背青筋凸起，看着很有力量，“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动心了……” 沐书瑶却皱眉，“我是你义妹，你这样说就不怕皇上第一个容不下你吗？到时候天下人也会对你不耻？” “要我做了皇帝，谁敢笑话我？”晖却极尽狂妄地说：“何况你我又没有血缘关系，就是现在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已经有婚约了，听说皇上已经准备定婚期了。”沐书瑶暗暗心惊，不过还是拿楚煜辰当挡箭牌。 “果你没有了婚约呢？或者未婚夫死了呢？”晖却忽然冷笑了一声，眼里满是疯狂之色。 沐书瑶的眉头就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但是眸光没变，就那么和他对视着，忽然也笑了：“想杀了他吗？” “何不可？”晖挑眉，“然，如果你顺从了我，或许我会考虑饶他一命……” “呵……”书瑶突然笑了出来，“你就先杀了他再来跟我说吧！” 说完她一把摔下车帘，耳边响起了罗晖嚣张的笑声。 不过一会儿横在前面的二皇子府上的马车已经走远。 “你没事吧？他怎么会在？”?楚煜辰没有骑马，也坐了马车，因为云家的道谢，他出来的晚了些，正好碰到沐书瑶的马车。 “说来话长。”沐书瑶叹了口气。 “恩，走吧，回府说。”不知道为什么，楚煜辰总觉得沐书瑶近段时间在避着自己，每次自己去门口侍卫总有理由把他挡在府外。 而自己想趁夜进入，却也被皇上给的亲身卫挡在外面。 因此，趁着现在，他果断地上了沐书瑶的马车。 “咦，你怎么上来了，让人看见多不好。”沐书瑶试图说服楚煜辰回自己车里去。 “有什么不好的，全京城都知道你我是订过亲的，且马上要成亲了。”楚煜辰盯着沐书瑶，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 只见沐书瑶却是淡然一笑，执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茶，之后就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把楚煜辰交给了最看中礼仪规矩的王嬷嬷。 果然，她才闭上眼睛，一边的王嬷嬷就开始数落起楚煜辰，从男女之别到国之大义，沐书瑶听了心里暗笑，脸上也不由得扬起一抹浅笑。 第三百零六章 爱护老人家 最后楚煜辰不但没从沐书瑶嘴里问出什么来，倒是被王嬷嬷烦得不得不转回自己的车上。 可是他也没有忽视沐书瑶眼中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眉头一挑，吩咐车夫调转马头，直奔皇宫而去，他得去跟罗皇商量一下，早日把瑶瑶娶进门，这样一来，那唠叨的王嬷嬷再也无话可话了吧。 而沐书瑶可没心思去管他在想什么，这一路上，车厢里异常的安静。 沐书瑶和花蕊几人各自想着心事，刚才罗晖的一席话说得有极为张狂，连王嬷嬷都听得真真的，她正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件事禀告给皇上时，一股异香突然钻入鼻腔，然后她整个人就倒在花蕊身上。 “公主……”花蕊本能地扶住王嬷嬷道，不解地看着沐书瑶。 沐书瑶却是淡笑道：“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很费脑筋，我们要爱护老人家。” 小芳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尤其是看到沐书瑶脸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时，更是忍俊不经道：“公主，刚才你不理璃王也是有意的吧？” 听到小芳问这个问题，刚把王嬷嬷放置在软垫上的花蕊，想到楚煜辰狼狈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道：“璃王长那么大，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训吧，我看他当时手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想必杀了王嬷嬷的心都有了。” 沐书瑶笑而不语，任由马车缓缓地前行。 不一会儿，方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主，到了。” 花蕊闻言，和小芳一起先下车，随后从车上扶下沐书瑶，步入早已等在门口的轿中。 到了院门口，就听被留下看家的香草激动地道：“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是啊，每次去赴宴都是那么累。”沐书瑶不雅地打了个哈欠道：“去厨房帮我弄点吃的来，饿死我了。” 此时王嬷嬷还在昏睡中，不然若是看到沐书瑶的这副样子，免不了又要一顿唠叨。 沐书瑶抬眼看了看天色，一会儿就应该到了晚饭的时辰，在云府时，她喝了得并不多，只是一想起罗晖那略带颠狂的神色，她就觉得心累，回屋想躺会，这么一趟，又是掌灯时分。 内室没有人，但是已经点上了油灯，火苗映着镂空的牡丹花灯罩，在墙壁上投上了一个花色的剪影，沐书瑶最是喜欢看墙壁上的影子，所以经常更换灯罩，山水，花鸟，人物，但是做工都不能太复杂，不然墙壁上的影子都是小孔，看不真切。 “小姐，您醒了！厨房那边都已经热了两次了。”听到动静的香草从外间跑了进来，“这几天您都没休息好，所以让奴婢不敢来打扰您，好在如今天热，稍微晚些用膳也不打紧，对了，刚才还有人来送帖子。” “帖子，什么帖子？”沐书瑶记得自己最近都没有跟人有什么约了。 她晃了晃脖子，这一觉睡的不错，但是枕着玉枕，脖子有点酸，不由得伸手替自己捏了捏颈椎的穴位。 “哦，是古府的丫鬟送来的，古大小姐四日后在家里办了个赏莲会，约您到时去参加。”香草走到沐书瑶的身后，帮着她按摩。 “这样啊！”明日休沐，四日后倒又是休沐，而且这个时节正好是莲花开得正好的时候，京城小姐开个赏莲会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开赏花会的人，古燕燕。 怎么想都让沐书瑶觉得有一定的违和感，何况她们今天才见过，那时没听她露出一点口风，这太不符合她的脾气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给自己下了贴子，就必须要去。 于是她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吩咐厨房晚膳做几道开胃小菜。 可是得到的都是素菜，她看着几样清粥咸菜，决定要给厨娘好好上一课，谁说开胃不能有肉的，她现在就想吃肉！ “公主，你看这是去年冬天您亲自教奴婢们腌渍的辣白菜，咱们搬出沐家的时候，老奴叫人将这些也起出来一起带来了，就埋在地下，前不久才挖出来的，这味道都酸辣，吃起来脆生生的。”这时的王嬷嬷已经醒了，完全把罗晖拦车一段事情给忘了，如今看着沐书瑶不动筷，有些邀功地说。 “为什么给公主准备的都是素菜，奴婢还得了一块鸡腿肉呢。”香草皱着眉头说：“公主，听说百日宴都是素席面，您也没吃到肉啊，不如奴婢现在去厨房让加一道菜吧？” 沐书瑶顿感香草的贴心，不过晚上还是不要吃得太丰盛的好，何况刚才自己已经吃了不少点心，便只喝了两口粥，就叫王嬷嬷撤了饭桌。 对于沐书瑶今日晚上的用膳方式，王嬷嬷暗自点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家小姐该有的用餐礼仪，哪能像平常百姓一样敞开了肚子吃，活像是吃了上顿没像顿一样。 她的这个想法幸亏沐书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一脚把她踹进哪个穷山沟里，让她也过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滋味。 沐书瑶她在偏厅坐了一会，刚补眠，现在还不困，因而干脆拿了本书就着烛光看了起来，实际上她的心思半点也不在书上，只是借着书的掩护在想罗晖所说的话。 现在罗皇有三个已成人的儿子，只有长子罗昀已有子嗣，罗皇对立太子一事又态度不明，让朝中各派摸不着头脑，尤其是罗昀和罗晖，一个是嫡长子，另一个也是嫡子，可这皇位只有一个，倒是让人猜不透罗皇是怎么想的。 可是罗晖白天那翻话，竟是毫不掩饰其野心，是他有了万全的准备，还是故意拿话试探自己，毕竟在外人看来，自己身后站着个璃王。 “公主，时候不早了。”王嬷嬷给沐书瑶倒了一杯热茶，窗外，半圆的月亮已经爬过了树顶，外面微风阵阵，风雨过后，天气晴朗，在内室都能闻到窗外那一丛丛鲜花的味道。 “恩，好，王嬷嬷，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了休息吧，这里有香草她们侍候我就行了。”沐书瑶伸了个懒腰，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道。 第三百零七章 你在躲我 沐书瑶将身子浸没在洒满花瓣的温水之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上形成一张妖异的网，水里散发这淡淡的热气，让她的脸色如胭脂一样粉嫩红润，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似春水。 “香草，还不过来，难道让我去伺候你吗？”在四个丫鬟面前，沐书瑶很少以本公主自称，她看到香草呆呆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然后从水里伸出一节玉臂，顽皮的冲着她弹水。 “公主，你这么美，奴婢又看呆了。”香草红着脸走上前用布巾过来帮着沐书瑶擦洗。 自从跟了公主起，似乎她每天都在变美，而且如今到了及笄的年纪，更是身材婀娜，面若芙蓉，要她说，自家公主早就把京城四美甩在身后了。 “最近坊间有什么新鲜事吗？”这两天她一直关注着京郊农庄的受灾情况，对京城里的事情倒不是很了解。 “其他的事倒也没有，就是最近京城传闻说是闹什么采花贼，都是谣言，然后闹的人心惶惶的，谁也没说见到过。”这些也是她下晌才听厨房的婆子说起的，说的煞有其事，就差指着鼻子对天发誓，一问，也是听谁谁谁说的，并且那个人也是听说。 “香草啊，这事我也听说过，应该是真的有吧，所以这几天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别让人钻了空子。”沐书瑶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香草实情，她和香芹都是楚煜辰一手训练出来的，这点承受能力还是应该有的。 果然，香草听了只是愣了一愣，随即道：“公主莫怕，那人要是不来府上便罢，来了府上奴婢定叫他有来无回。” 沐书瑶淡笑道：“这里又是暗卫又是侍卫，还有亲身卫，我当然放心。” ?沐浴完毕，香草帮着沐书瑶绞干了头发，沐书瑶对着梳妆台梳理头发，这头发现在已经快要极腰，这么多年基本没剪过。 她突然想起一首诗：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想到今日二皇子罗晖拦下她的马车说的那番话，她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 夜越来越深，整个府上已经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廊下还点着昏暗的灯笼，沐书瑶在门口处站了一会，这才关上门。 只是当她背过身子的瞬间，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小，只比风声的频率要快一些，不仔细一定听不到有人在。 紧接着从北边冲过来一个黑影，几个箭步就到了沐书瑶身后，一把捂住了她要出声的嘴，轻声道：“是我！” 沐书瑶抬眼看着楚煜辰不羁的黑发在夜风中放肆的飞扬，脸部棱角分明得犹如刀削斧刻，凌厉的眼眸此时却散发着点点暖意。 “你怎么来了？”沐书瑶内心不惊诧是不可能的，这些天自己嘱咐亲身卫，一定要把楚煜辰拦在门外，不管用什么理由。 可是，现在他居然进来了。 “你一直在躲我？”楚煜辰肯定地问。 “没有啊。”生活不易，全靠演技，沐书瑶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早已经练习的炉火纯青，她顿时瞪大了双眸，一脸无辜地道。 楚煜辰才不会相信了这个狡猾的小丫头，趁新旧那丫头不注意，一把将其抱起，大踏步在往屋里走，嘴角闪着邪魅的笑容，“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谈谈了，是哪里出了问题，让我理解有了偏差。” “你放手，我自己能走！”沐书瑶不自然的扭动两下，从楚煜辰的怀抱里出来。 沐书瑶无奈地带着楚煜辰进了外屋，“坐吧，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先发制人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把你当采花贼来招待了。” 不过她说的也不算是谎话，在这种非常时期，沐书瑶当然会时刻防备着，哪怕府里的守卫不比皇宫差。 “瑶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那贼人是作死了才敢跑到你府上行凶。”楚煜辰却是摇头道。 “你不是也跑进来了吗？”沐书瑶上下看了他一眼，见他衣衫整齐，不由得调查侃道：“明白我得进宫地趟，让皇上给我换几个亲身卫，不然我的安全堪忧啊。”说着不还一脸害怕地点了点头，深觉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 “你啊，调皮！”楚煜辰屈起指头在沐书瑶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你再叫皇上换人，我又得去他那边请旨了，你不是成心避着我吗？嫁给我就让你那么反感么？” 好像是从自己想请旨成亲到现在，瑶瑶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了，今日还任由王嬷嬷把自己赶下车，害得自己去跟罗皇说的时候，被他毫不留情的取笑了一番。 沐书瑶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老喜欢弹人家的额头，很疼的。”随即又转换话题道：“你倒底怎么得罪了楚家人，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听闻此言，楚煜辰眼色一黯，随即又睁开道：“没事，以后他们敢来招惹你，只管杀就是了，不必手下留情，皇上那里有我。何况敢伤皇室公主，本就罪无可恕。” “我怎么觉得有一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沐书瑶不赞同地道：“这些事不是应该你自己处理的吗？而我只要他们不惹到我，不不会主动去惹事。” 似乎是察觉到沐书瑶的不满，楚煜辰沉默了片刻，这才投降似的道：“好吧，好吧，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楚浩辰的事了。” 月夜下，两人对视片刻，楚煜辰的眸子太幽深，里面有一个漩涡，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最后还是沐书瑶看着桌上的沙漏，再过半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自然的轻轻咳嗽两声，示意他可以走了。 “你睡吧。”沐书瑶一脸黑线，淳于魔头虽然这么说，但是竟然坐到了窗边。 有他在，她也睡不着，为了不显得尴尬，她只能没话找话，“郊外的灾情现在怎么样了？” 第三百零八章 进宫算帐 “雨停了，已经得到控制了。不过最近几天听说含风书院要提前放假，毕竟在书府读书的都是各府的嫡子嫡女，若他们再出事，书院负不起这个责任。” 沐书瑶点头，上次的滑坡后，听说就有不少死伤的公子小姐的家人到书院去闹了一场，最后还是罗皇出面让书院倒歉才平息此事。 ?沐书瑶和楚煜辰默默对坐，一直到天边泛出鱼肚白，他这才起身，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一个跃纵从窗口飞出。 沐书瑶郁闷地起身，唤出亲身卫一问，才知道楚煜辰居然请了罗皇的圣旨。、 这一刻她有一种崩溃的冲动，看来今天不进宫也不行了，实在不行她不要亲身卫还不行吗？她自认为张有庆他们训练出来的人，不比亲身卫差，最主要的是他们绝以对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就这样模模糊糊地睡过去，不一会儿，外间传来响动，香草也起身了，花蕊和小芳早已经等候在门外。 沐书瑶在她们的服伺下简单的洗漱，让手巧的香草梳了一个时下最为流行的垂挂鬓，毕竟她还未正式及笄，不用梳很庄重的发髻，然后带上一支珍珠钗，配上同款的耳钉，只选择一身淡紫色的云烟长裙，今日是要进宫的，不能打扮得太失仪。 府上的早膳还算丰盛，主食有蟹黄包，汤圆，香菇肉丝面，还有几张切成三角形状的葱花饼，配着红枣小米粥和桂圆莲子粥，小菜就多了，还有个卤水拼盘。 沐书瑶要了一碗香菇肉丝面，配着葱花饼，这都是能吃饱的东西，又要了一碗桂圆莲子粥，最后还吃了很多小菜，看得旁边的王嬷嬷嘴角直抽抽。 见王嬷嬷刚要张口，沐书瑶已经放下筷子，用湿手巾点了点嘴角道：“嬷嬷就别念我了，昨晚就没吃饱，一会儿进宫，说不定会被留膳，你是希望我那时失仪，还是现在多吃点？ 王嬷嬷顿时闭嘴了，公主去宫里大多会被留膳，与其那时在贵人们面前露出不好的吃相，还不如在府里呢，至少现在就几个心腹看见，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见王嬷嬷闭嘴了，沐书瑶挑了挑眉头，对几个丫鬟说：“你们也快吃点，一会儿进宫就没什么好吃的了。” 此言一出，王嬷嬷的嘴角又是一抽，自家公主没个正形归根到底就是被这几个丫鬟带的，听说其中两个还是乡下来的，根本没有受过系统的礼仪培训，自己此次随公主进宫，一定要向皇上进言，将那几个丫鬟换了。 她心中还想着把花蕊等人换了，殊不知，就因为她昨天对楚煜辰的一顿训斥，已经让自己在罗皇面前挂了号，罗皇会听她的才怪。 只上沐书瑶一出门，就有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因为她这次又看见沐嫣然站在自己府门口，一见沐书瑶出来，立即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道：“参见公主。” 如果忽略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嫉恨的话，沐书瑶会觉得她可爱得多。 “沐小姐，你怎么一大早就在我府门口？”沐书瑶坚决不问为什么不叫人通报这几个字，这女人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 “回公主，民女是来找您的。”沐嫣然也不再与沐书瑶兜圈子，毕竟同在一个学院时间长了，虽就领教了她打太极的功夫。 若不说清楚，她可能把话题绕到什么地方去，因此还是她先开口来得好。 “哦，来找本公主的？”沐书瑶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口气淡漠地说：“请问沐家长女来找本公主何事？” 听到这四个字，沐嫣然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现在她最讨厌别人这么称呼她，可偏偏面前站着的是钦封的公主，她就算是再怒，也只能怒瞪着她。 沐书瑶却是一脸疑惑地看向跟在身边的花蕊问：“本公主认错了人吗？这位姑娘不是沐家长女？” 花蕊几人听了，面色憋得通红，却还得地脸正经地说：“回公主，您没认错，这位小姐就是沐家长女沐嫣然。” “哦，没事啊？”沐书瑶把声音拉得老长，一脸正色地说：“本公主就说嘛，本公主才及笄，怎么可能眼花呢，再怎么样，她也是本公主的大姐姐，本公主怎么可能认错。” 沐嫣然听着这一主一仆的对答，已经没了生气的力气，只好再问，“公主，周国公府的阮小姐日前自知冲撞了您，特意请您往雅乐楼一叙。” 沐书瑶挑眉，这两人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了？而且以沐嫣然的骄傲性子，居然给阮茹祺当起了跑脚的了，实在令人惊悚，她不禁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盯着沐嫣然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从沐嫣然脸上看到一丝不自在，她才轻笑出声道：“真是不巧呢，本公主今日要进宫。” 说完再也不看沐嫣然一眼，抬脚就要上马车。 谁知沐嫣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上前一把扯住沐书瑶的衣服道：“公主，耽搁不了你多长时间的，就请跟我走一趟吧。” 只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沐嫣然惊恐的发现自己整条手臂都麻了，随即软软地垂了下去。 她看见沐书瑶淡漠地看着自己，随即凉薄地开口：“沐家长女以下犯上，带进宫去，交由皇后娘娘处置。” “是。”从门口冲出两个侍卫直接把沐嫣然绑成一个大粽子，架上后面的马车一同进了宫门。 沐书瑶一进宫就被领着进了钦德殿，不过当罗皇看到她手上还拖着的人时，不由得抚额无语，刚刚走了个怒气匆匆的璃王，后腿他的媳妇儿又来了，这两个年轻人倒底懂不懂得尊老啊！ 可是人都到他面前了，总不能不理吧，于是摆出一副慈和的笑脸道：“丫头啊，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我可没时间陪人唱戏。”沐书瑶见大殿内一个人也没有，挥手让花蕊把沐嫣然也带出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我就想问问你，你给人的亲身卫倒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第三百零九章 于事无补 “人给了你，自然是以你的命令以先。”罗皇郑重地说：“怎么，他们中有人不服了？” “他们倒是做得挺好，可为什么我说的话不管用。”沐书瑶也不想那些亲身卫遭受无妄之灾。 “那是怎么回事？”罗皇不明白了。 “我让他们拦着楚煜辰，他们怎么又给放进来了。”沐书瑶掂了个蜜践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和他不是还没成亲呢，这么半夜三更的潜入我房间，对我的名声不好。” “嘁。你这丫头会在乎名声才怪。”正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随之就见姚嘉兴冲冲地走进来。 脸上却是饶有趣味的神色，问道：“我在外面看到沐家那位长女了，她怎么会在这儿？” 沐书瑶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把她带这儿来，现在还出不了门呢，真不知道那些守门的侍卫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拦不住。” 说着目光又转像罗皇，眼里尽是不满。 “臭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事先有话，那沐嫣然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罗皇吹胡子瞪眼道：“现在被她狗皮膏药似的粘住，又跑到我这儿来告状。” 沐书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她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姐姐，我总不能让她死要府门口吧，那样的话，那些御史言官的笔非把你烦死不可。” “所以，你这是在替我考虑？”罗皇向来知道沐书瑶牙利嘴利，也时刻提防着，只是没想到还是被沐书瑶绕了进去。 姚嘉听了却是暗暗发笑。 眼光撇到姚嘉，沐书瑶突然眼睛一亮道：“皇上，你倒底有多少个女儿？” 听了沐书瑶如些直白的问话，罗皇脸色一怔，随即又是一阵尴尬，才佯怒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干什么。” 谁料沐书瑶并不打算放弃为个话题，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认真了许多，“你突然开始宠幸珍嫔，并封存罗玉为怀仪公主，就是想转移宫中那些人投注在嘉姐姐身上的注意力吧。” 罗皇深吸了口气，不说话，也就表示默认了。 沐书瑶再次摇头道：“这不是个好办法，或者说现在这个办法于事无补，而且如今珍嫔也已被打入冷宫，你留下怀仪公主在外，只能给嘉姐姐增加一个敌人。” “那要如何做呢？”罗皇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被沐书瑶如此一分析，也觉得自己做事欠考虑了，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 谁料，沐书瑶却是双手一摊道：“我怎么知道。” “臭丫头，找打是不是。”罗皇怒及反笑。 这时，外头的太监来报，说是沐家长女在太阳底下晕了过去。 “把她给朕扔回沐家，告诉沐永年好生管教，若是他管教不了，朕来替他管。” 沐嫣然是晌午被送回去了，那时她已经被宫里的太医救醒了。 可是无论她问什么，也没人理会她，直到把人送到沐府，领头的太监钻进沐永年的书房，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出来。 “老爷，你可要为我们然儿作主啊，她只不过想到自家姐妹那儿去叙叙话，却被折腾成这样，老爷……” “行了，别跟哭丧似的。”沐永年一脸烦躁地指着沐嫣然，对王夫人说道：“你好好问问价钱的宝贝女儿，她都干了什么蠢事？不然你当皇上真的闲得没事，连这种小孩子之间的事也管？” 王夫人被说得一时语塞，看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女儿，有些上火道：“再怎么说，沐书瑶也只是妹妹，姐姐找妹妹说说话那是天经地义的。” 沐永年被气乐了，“天经地义，她去拦着公主的马车也是天经地义，何况那时人家正要进宫，这不是凑上去让人虐吗？” “沐书瑶是她的妹妹，但她同时也是皇上的义女，是进了皇家玉蝶的，你的女儿有什么胆子，敢去拦她的马车，据说当时人家要走，她还想去扯人家的衣裙，皇上没定她一个剌杀公主的罪名，已经是看在她是公主的血亲份上了。” “爹爹，女儿当时也是急了，是二皇子在雅乐楼宴饮，让女儿把沐书瑶一起带过去，可是她却不识好歹……” “你给我闭嘴。”沐永年烦躁地打断沐嫣然地话，有些头痛地说：“皇后不是下命，让你五年内不得参加任何宴饮，你怎么又偷偷地跑了出去。” “可是，是二皇子亲自命人前来邀请的，而且又非正式宴饮，女儿哪能违抗二皇子的话。”沐嫣然委屈地说：“何况爹爹之前不是也让女儿多多接近二皇子的吗？” “行了，你先好好歇着，这几天暂时不要去书院了，反正这几天郊外正在闹水灾，路途不好走，书院暂时不开课。”沐永年说完一甩袖子出来沐嫣然的房间。 谁料，到了傍晚时分，有个丫头匆匆往春及轩去传话，此时沐永年正与一位新姨娘在温言细语，见小丫头没规没矩地闯进来，不由皱眉道：“你是哪里的丫头，竟这样没规矩？” 那小丫头也才十几岁的样子，听沐永年如此说，忙跪下道：“老爷恕罪，奴婢是洪管家派来的，“宫里来人了？” 沐永年一听愣了愣，沐嫣然这茬不是已经掀过去了吗，问道：“宫里来的是什么人？” ?小丫头答：“来了两个嬷嬷，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府里给大小姐立规矩的。” “恩？”沐永年转不过弯来，“你说什么？” 那丫头再道：“宫里来了教规矩的嬷嬷，已经让人领着往这边来了，说是先给老爷请安，然后就去见大小姐。” “你去拦住两位嬷嬷，让她们直接去大小姐那儿就行了，我这儿就不必来了。”沐永年也有点想不通，刚才那太监给自己带的话不是说，皇上让自己教女儿吗，怎么一个转身，皇后又给派了两个教规矩的嬷嬷过来？ ????那丫头应着声去了，沐永年也坐不住了，他得去宫里打听一下，至少可以从沐书瑶那里打听到一些事情，她今日不是进宫了吗，一定知道其中的缘由！ 第三百十章 时疫来了 “老爷。”那位金姨娘见沐永年要走，立时站艳情身来，娇声道：“老爷，依奴婢看，皇后娘娘派了两位嬷嬷来教导大小姐礼仪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嗯，怎么说？”刚要踏出屋子的沐永年停下脚步，一脸不解地看着金姨娘。 金姨娘走到沐永年身前，抬起手臂，在沐永年手心里画着圈道：“老爷，大小姐不是心仪二皇子吗，皇后娘娘会不会也相中了大小姐，这才……” “你是说皇后娘娘属意然儿为二皇子妃？”沐永年眼睛一亮，随即又垂头丧气地说：“嫣然现在的名声那么差，皇后娘娘怎么还会属意她。” 想到这里，沐永年对沐书瑶简直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这丫头，嫣然的名声会那么差。 “老爷，您不能光想着这个，就比如今天吧，若是二皇子没有这个心，他怎么会特地派人来请大小姐，皇后娘娘的懿旨他又不是不知道。”金姨娘手指作着乱，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沐永年。 媚眼如丝，勾得沐永年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刻就把金姨娘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翻，而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什么沐嫣然，什么二皇子，全都抛在脑后了。 只是当沐嫣然看到那两名四十多岁的宫装妇人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才想开口寻问，却见那二人先是给一边的王夫人行了礼，又给沐嫣然行了一个很标准的问安礼，道：“老奴见过凤四小姐。” 沐嫣然一脸虚弱地问：“你们是谁？” 其中之一的秦嬷嬷道：“老奴们是宫里的教习嬷嬷，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教四小姐学规矩。” “学规矩？学什么规矩？”沐嫣然一怔，随即眼睛一亮道：“是二皇子跟皇后娘娘说的吧？” 秦嬷嬷却是一盆冷水浇上来，“不是，是璃王殿下的意思。” “璃王？他那是什么意思？”王夫人听了也皱眉。 沐嫣然也一下没了精神，却不相信地坐起身吼道：“皇后娘娘怎么会帮着璃王，她该帮着二皇子才对，你们一定是在说谎，一定是沐书瑶那个贱派来整治我的。滚！都给我滚！” 两个嬷嬷见沐嫣然一脸颠狂样，互看了一眼，另一位刘嬷嬷竟是伸手入袖，从袖口里拿同一节小鞭子，扬起手来，照着沐嫣然的右臂就抽了去。 宫里打人都是打出了窍门的，隔着豆腐都能把下头的木头抽烂，还能保证豆腐不碎，更何况是隔着衣裳。 沐嫣然只觉右臂火辣辣地疼，嗷嗷叫了一阵，王夫人立即怜惜地上前，伸手小心地拉起沐嫣然的袖子，只见一道深紫色的血痕赫然出现在她白玉般的手臂上。 不由得怒道：“两位嬷嬷这是做什么？” “侮骂公主难道不应该打吗？”刘嬷嬷面无表情地说：“而且作为一个大家小姐，怎么可以张口贱人，闭口贱人的骂人。” “可是，你们也不能打她啊，然儿才被皇上罚完跪，身子还虚着呢。”王夫人把沐嫣然抱在怀里，气愤地说。 那秦嬷嬷却是冷声接口道：“这枚凤鞭，上打妃嫔，下罚女官，沐家大小姐今日能受此一鞭，应该感到荣幸。” 王夫人被噎得没脾气了，她作为一品诰命夫人，当然听说过执凤鞭，那时觉得很遥远，很神圣的物件，可是如今打在女儿身上，却让她心痛难当。 就在沐嫣然在府里被折腾时，京郊却传来不好的消息，大水过后，那里暴发了大规模的时疫。 那是一种类似鼠疫的病症，发烧，口吐白沫，然后昏迷抽搐几天，就会死去，一时间，所有京郊都陷入一片恐慌中。 也有不少京郊的村民，不要命地往京城涌，使得京城百姓也恐慌起来，大家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更别提什么举办宴会了。 罗皇愁眉紧锁，连夜召集百官商议，众人也拿不出什么得力的办法，最后你推我，我推你都怕皇上怪罪，就推出刘太医出来挡枪子儿，毕竟他是太医院院首。 刘太医就这么被推上风口浪尖，现在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在眼巴巴的盼望着，神医大人可以解救万民于水火。 发生这种事是沐书瑶早就预料好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古代人的执行能力太差，没有统一的领导，所以发生这样的事都干着急，就指望皇上能救万民于水火。 这天，沐书瑶府上迎来了一个客人，刘梧桐。 “梧桐，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看着一脸憔悴，眼窝深陷的刘梧桐，沐书瑶吓了一跳，忙跳起来扶着她坐进椅子里。 刘梧桐苦笑地看了沐书瑶一听，“如今也只有你还敢与我那么亲近了。” 闻言，沐书瑶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出了何事？” 刘梧桐出身不高，但品性好，不然伊雨绮她们也不会把她引为知己，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让她发出没样的感慨。 “还不是这场时疫闹的。”刘梧桐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皇上让我爹主持救灾的事情，这几日，他天天晚上研究医书，听爹爹说，这种疫病霸道，虽然他配制出的药丸，可是治好了东边，发作了西边，短时间内根本没见到实际效果。” “我没学过医，帮不了他什么，但是我想发动一次慈善聚会，可没想到那些往日与我交好的小姐们跟本连我的贴子都不肯收，似乎连我都是病源体一样。”刘梧桐深深一叹了一口气。 沐书瑶听了不禁哑然，“雨绮她们也这样吗？” “她们应该不会。”刘梧桐面露苦笑道：“她们怕是连我去过都不知道，消息直接被家里人给挡下了。” 沐书瑶认真地听着，随即道：“她们肯定是被家人关在家里了，你和她们相交的时间也不短，她们是什么性情你还会不知道。” “走，找上你爹一起去宫里，我倒有一些办法可以供他参考看看。”沐书瑶拉起刘梧桐一起进宫，同时让人去找寻刘太医。 第三百十一章 老夫人回府 “丫头，你来得正好，如今外头疫病闹得那么凶，你平时鬼主意最多，这回有什么办法没有？”罗皇见沐书瑶进宫，差点儿要喜极而泣了。 只是看到刘梧桐也在，才没有直截了当地问她，如何疗疫病。 这时，太监来禀，说是刘太医求见。 沐书瑶看着罗皇开口道：“是我让人去寻他来的。” 此话一出，罗皇愠怒地脸色才稍显平静下来，挥手示意太监把人带上来。 刘太医见到刘梧桐时愣了愣，他接到的消息，只是皇上召见，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在宫里。 皇上这是想干什么，因为自己治疗时疫不利，要向自己问罪吗？ 沐书瑶一直注意着刘太医的表情，见他的脸色在看到刘梧桐时慢慢变了，就知道他想差了，开口道：“刘太医，是我以皇上的名义找你进宫的。” 刘太医这才看到沐书瑶，见她一脸笑盈盈的，便知道自己想差了，不由得想跪下请罪。 “得了，得了，这个时候就免了这些虚礼了。”罗皇亦是人精，会看不出刘太医在想什么？只不过现在没心思计较那么多。 转头问沐书瑶，“把你的法子说给刘太医听听。” “是这样的，我听梧桐说刘太医治好了一部分人，可是没到第二天就传染得更多，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必须打破。”沐书瑶看着刘太医说：“所以治是一个阶段，防更重要，不然今天你治好了这个，明天他又被传染上，那不就是永远治不完了吗？” “正是。”刘太医点头，面露虚心地道：“那请问公主可有什么良策？” 沐书瑶从花蕊手中接过一个用棉布做成的类似于面纱一样的东西，交给刘太医道：“我管这个叫口罩，那些疫病也是通达飞沫传染，戴上这个可以杜绝这一条传染途径。” “另外就是在注意清洁卫生，每天洗过的衣服都要在太阳底下暴晒才行。”沐书瑶说着一些现代传染病的预防措施。 刘太医听得入了神，连同罗皇也心惊不已，“丫头，这样做就行了吗？” “还不行。”沐书瑶认真地说：“关键是必须关城门，隔离，把时疫控制在京郊某个范围内。” 沐书瑶拿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道：“首先，造成这次时疫的主要原因是被洪水浸泡的尸体，必须尽快的找到，统一焚烧。” “其次我已经说过，关闭城门隔离。” “再次就是已经有发烧，口吐白沫疑似症状的人都要集中在统一的地方管理，你们要有统一的大夫队伍，来给百姓们看诊，免费施药，驱虫驱蚊和老鼠药也要准备一些，同时还要百姓们宣传如何预防。” 刘太医听了沐书瑶的话，低头想了半天，如醍醐灌顶般地说：“老夫明白了，治只是对策，防才是根本，多谢清婉公主指教。” 说着弯身向沐书瑶行礼。 沐书瑶闪身躲开道：“刘太医客气了，梧桐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也只会耍耍嘴皮子，具体要怎样做，还得你和皇上商量。” 说完沐书瑶也不顾罗皇的挽留，径自回府了，她也得到灵松堂去看看了，虽说她不能出面，但捐此药材还是可以的。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刘梧桐带来最新消息，京都已经关闭了城门，现在外面的人员禁止入内，里面的百姓也不可以出城。 城外也有禁卫军统一带着口罩和手套，每天都与百姓们一起，寻找在洪水中丧生的的百姓遗体，全民行动起来，速度就是快。 然后就是处理尸体，天璃已与外海通商多年，许多陈旧的观念都有了改变，大家一听说火化的好处，便也没什么强烈的抵触，虽然死者为大，可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与此同时，罗皇也加派人手在京郊建起来一个五进的大院子，才用了几天就完工了。 建好之后，那些发烧发病的百姓都被安排在了院子里，由很多民间的大夫组成一个队伍看诊。 京城内的大街上平日也有坐堂大夫，免费的施药，百姓情绪也稳定了很多，渐渐也对未来开始新的憧憬。 因为办法有效，民怨减少，罗皇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时间一晃推进到七月，正是酷暑难耐，京郊的疫情被彻底消除，百姓们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也因此，罗皇决定好好办一次月夕宫宴，与民同乐。 沐书瑶对这个倒没什么在意的，不就是过个中秋嘛，犯得着那么兴师动众的吗？ 不过听说沐老夫人特地赶在月夕宫宴前回来，休息了一天之后就给沐书瑶递了贴子。 沐书瑶虽然不待见沐府的人，可是老夫人这次是带着叶姨娘和沐婉婷一起来的，她也就勉为其难地见了一见。 谁想老夫人一见到沐书瑶就是心肝宝贝的大哭，嘴里还数落着王夫人的不是，把她逼出沐府云云。 沐书瑶觉得腻味，老是听这几句，任谁都觉得不耐烦，何况老太太说道衙来，竟把话题扯到沐嫣然身上，说她最近学规矩如何辛苦等等。 “祖母，大姐姐不是一直是沐家的希望吗？学好了矩才能，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不是。”沐书瑶在心里暗叫庆幸，幸亏收嘴收得快，不然就说成了“卖得好”了。 不过想想这些古代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被家族待价而沽的，自己的想法也没错。 她在心里给自己扮了个鬼脸。 “话是这么喝说没错，可是那两个嬷嬷也太不讲情面了，软硬不吃啊。”沐老夫人看着这个一段日子没见的孙女，只觉得她眼神中多了一抹凛厉之气，着实让她不喜。 沐书瑶坦然地看着老夫人，眼神没有半分退缩地说：“听说那两位嬷嬷是皇后娘娘派去的，想来到娘娘也是为了大姐姐妹好。” “哪里是为她好，两个嬷嬷这些日子以来，把嫣然折磨得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了。”老夫人见沐书瑶不接她的话茬，只好把话再说明白一点。 第三百十二章 请贴风波 沐书瑶才要说话，就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回禀道：“公主，宫里有位姑姑求见。” “请进来吧。”沐书瑶淡淡地道。 老夫人见沐书瑶连迎接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得气道：“瑶丫头，再怎么说，那位姑姑也是宫里头出来的，你也不能这么托大吧。” 沐书瑶却是不气不恼，淡定地拿起桌上的茶子，抿了一口茶才道：“祖母何必如此焦急，宫里时常有人出来找我，若是每个人都要我亲自去迎，那还不得累死啊。” 闻言却把老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看着沐书瑶。 正这时候，门帘一掀，有个宫装少女在小芳的带领下款款而入。 老夫人见了，竟也不管身处何处，有些激动地迎到前面，主动与那小宫女打招呼：“哟，今年往各家送名贴还是这位姑娘，一年没见，姑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呢。” ?那小宫女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随即立即展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先冲不远处的沐书瑶俯身行礼：“奴婢见过清婉公主。” 得了沐书瑶的示意才转身向老夫人行礼：“见过沐老夫人。” 老夫人赶紧亲自伸手去扶：“快别客气。” 她之所以认得这宫女，是因为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宫里都会有派送名贴的马车驶向京中各大府门，马车里也一水儿的是清秀小宫女，所派送的名贴，便是盖着皇后娘娘凤印的月夕宫宴邀请贴。 一般来说，这种贴子会以家庭为单位下派，家中祖母、嫡母及嫡子嫡女都有份参加。 而沐家往年基本是老太太和王夫人代表了，再之前沐书瑶的母亲姚氏也去过，却不知今年这贴子上都邀请了哪些人。 可是这沐老夫人似乎忘记了，她现在身处的并不是沐府，而是沐书瑶的公主府。 因而当老夫人殷勤地招呼那宫女时，沐书瑶只有是冷然地在一边看着。 那小宫女抬头看了看老夫人又转头看了眼睛沐书瑶，有些不自在地道：“老夫人别忙了，沐府的贴子上由别的姐妹派发的，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沐府……” “啊，哦。”老太太听了似乎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不由得冲着叶姨娘道：“我老糊涂了，难不成你也老糊涂了，怎么也不提醒我回府。” 叶姨娘深感冤枉，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低头认错，“是奴婢的错，奴婢见老夫人和这位姑娘是旧识，以为老夫人想与这位姑娘多叙一会儿话，这才……”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老夫人深觉丢脸地说：“还不快回府。” 说完还看了沐书瑶一眼，“瑶丫头，宫宴那天，你也先回府，咱们一起去吧。” 沐书瑶面无表情地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贴子，当着小宫女的面打开来看了一眼道：“请你回复皇后娘娘，那晚我一定到。” 竟是全然没有理会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听了虽生气，可她心里惦记着宫里给沐家的名贴里的名字，因此又与那宫女寒暄几句，才由叶姨娘扶着上了马车，回沐府。 花蕊送走了沐老夫人与那小宫女，见沐书瑶已经将沐老夫人视若珍宝的邀请贴丢到位一边，不由得笑道：“别人礼佛回来，身上都少了一点名利心，可这老太太倒好，功利心反而更重了。” “理她做什么，心中无佛再礼上十年也是无用的，反正我也不会送到沐府去给她算计，她爱怎么算计就怎么算计吧。” 不同于沐书瑶这边的淡定，沐老夫人不断催促车夫赶回沐府。 一进明逃辉堂，王夫人就拿着名贴进来了，只是却先开口问，沐书瑶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这又不是她能左右的。”老夫人没好气地问：“名贴你看了吗？今年都邀请了谁？” 王夫人瘪了瘪嘴，把名帖递过去，扫了叶姨娘一眼，“也不知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居然还点了婉婷的名字。” 要说这名贴，以前邀请的一直是老夫人和王夫人，近几年沐嫣然大了，也会邀请她，只是她却是很少进宫。 规矩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有点名邀请的人，可以找点理由不去，左右皇后也就是客气客气，给官员们一点面子。 至于你来不来，那么多人，她才没工夫一个一个惦记。但若是没有被邀请的人，那便是万万去不得的，别说宫门进不了，就算进去了，若是被人发现，那便是大罪。 而今日，老夫人将名贴打开时，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却被那上面点到的名字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因为那上面除了她本人和王夫人之外，还点了沐婉婷。 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孙女是被人家直指把大名写上的，而不是像往年那样，只说“请沐府祖母、嫡母、嫡女前往皇宫赴宴。” 老太太将目光往她那个如同透明人般的孙女那里投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三孙女什么时候也在宫里挂上名号了？ 叶姨娘见老夫人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看，大着胆子试探地问：“老夫人，贴子上怎么说？” 老夫人回过神来，开口道：“依往年例，请了老身和秀兰前去赴宴，另外……还特地点了名字，请婉婷同去。” “那我呢，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沐嫣然一听就炸毛了，“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连嫡女都不请？” “放肆！”老夫人一拍桌子道：“你是怎么说话的，学了这么多天规矩，怎么还那么口没遮拦的，皇后娘娘的决定，岂是你一个闺阁千金可以妄议的？” “可我是嫡女啊。”沐嫣然不甘心地指着沐婉婷嚷道：“凭什么她一个庶女都能参加宫宴，我就不能去？” 王夫人见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上前一把抱住沐嫣然道：“然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三妹妹，她是你的亲妹妹啊。快，快给你妹妹赔礼。” “不，我不。”沐嫣然想都不想地挣开王夫人的怀抱，跑出正厅。 第三百十三章 沐洼晴的算计 王夫人无奈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对叶姨娘道：“妹妹，然儿也是无心之语，你可别放在心上。” “奴婢惶恐。”叶姨娘忙站起来，“奴婢怎么敢怪大小姐，就是三小姐也不敢怪大小姐。” “好了。”最后还是老夫人拍板，“秀兰，嫣然那边，我会让瑶丫头去跟皇后缓合一下的。你好好给婉婷张罗一下，别让这孩子失了礼数。” 王夫人见老夫人看向沐婉婷的目光比看沐嫣然时还慈祥了，嘴上没说什么，表情却有点僵硬。 老夫人看出王夫人的心思，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慰道：“嫣然的事，也可以让永年去求求二皇子，毕竟二皇子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 不过说这话时的底气也不是很足，要是人二皇子真的心里有嫣然的话，皇后娘娘也不致于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嫣然了。 是的，针对！ 她就觉得是针对，先是那个御制的面脂，后来又是不准参加宴饮。 秋姨娘看着沐婉婷紧张又兴奋的小模样就觉得有趣，再看看另一边那一脸憋屈的样儿，又觉得过瘾。、 眼角余光又撇见门外有片青色的裙角闪过，突然开口道：“老夫人，奴婢听说月夕的宫宴不只是女眷和朝臣们要参加，所有的皇子也要一并出席，且不分男宾女宾，都在一场席面上？” “没错。”老夫人责怪地看了秋姨娘一眼，却还解释道：“因为月夕是团圆的日子，所以也就没那么些规矩，同大年饭一样，男宾女宾是不分两场的。” 沐婉婷也忍不住小声问道：“宫里一共有几位皇子呀？” “宫里一共只有三位成年的皇子，三皇子早没了，至于公主，如今得了封号的只有两位，一位清河公主，一位怀仪公主，别的都没有封号，也不需太在意。” 老夫人一本正经地对沐婉婷说：“你是要进宫去的人，多了解一下皇家的事也好，省得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凭白的给沐家丢人。” 沐婉婷赶紧起身行礼：“祖母教训得是，婉婷一定会跟着祖母与母亲多学多打听，不会给沐家丢脸的。” 老夫人这才满意，挥挥手，“那就都散了吧，回去好好准备，算起来也没多少日子了。” 众人便齐齐起身，向老夫人行礼告辞。 “三姐姐，请留步。”刚走到院里被沐佳晴唤住。 “四妹妹，有什么事？”沐婉婷停下脚步看向沐佳晴。 沐佳晴上前两步，跟叶姨娘说：“姨娘，我和三姐姐去花园走走。” “去吧，找荫凉点的地方走，别中了暑气。” “是。”沐婉婷和沐佳晴双双行礼。 两人进了花园凉亭坐下，沐佳晴用哀求的声音对沐婉婷道：“求三姐姐在月夕那天带我入宫一起长长见识。” “这怎么行？”沐婉婷被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由于惊吓，声音也拨高了许多。 “嘘，三姐姐小声点。”沐佳晴立即拉着沐婉婷的手，小声地说道：“三姐姐，妹妹也想进宫去长长见识，求三姐姐成全。” “可是，到宫里去的人都是名贴上点明的，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带你进宫，那可是大罪啊，一旦被发现，你我，甚至整个沐家都会吃罪不起的。”沐婉婷是个实诚的孩子。 随即又道：“若是妹妹觉得一个人在家无聊，那我也不去了，在家陪着妹妹。” 沐佳晴脸色一变，心里暗骂一声蠢蛋，神情立即恢复如初，可怜兮兮地说：“三姐姐，妹妹只是想进宫去开开眼界，不然以妹妹这身份，这一辈子怕也进了宫。” 沐婉婷很不明白沐佳晴为何一定要进宫，她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往处她们姐妹也都不能进宫，在府里不也过得很开心吗？ 可是面对沐佳晴一脸祈求的样子，心下又着实不忍，于是开口道：“我就是想带你也没法带啊。” 沐佳晴见沐婉婷的态度有所软化，忙把自己想好的主意搬出来，“妹妹可以把脸涂黑一点，扮作姐姐的婢女入宫。” 随即又抱着沐婉婷的胳膊，边晃边撒娇道：“好不好嘛三姐姐，妹妹保证一定不给你找麻烦，一定乖乖听你的话，我真的只是想进皇宫去见识一下。” “可是那一天，我是跟祖母她们一起入宫的，你能骗得过外人，怎么能躲过祖母她们的眼睛？”沐婉婷又提出一个难点。 “这个，我自有办法。”沐佳晴显然早已有了对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只要姐姐肯带我入宫，别的都不用操心。” 月夕说来就来，向来不擅拒绝别人的沐婉婷在沐佳晴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点头了。 叶姨娘为了沐婉婷进宫，特意给她赶制了一套碧色的华服，一边同她说：“宫宴是在晚上，所以府里的团圆宴就开在晌午，夫人之前与你说的宫里的规矩你可都记下了？” ?叶姨娘不放心，又提醒她：“你与瑶儿交好，到了宫里就跟瑶儿在一块儿吧，有什么事情你们也可以有个商量。”她可不指望王夫人会在宫宴上提点沐婉婷。 晌午沐府派人去沐书瑶的公主府，请她参加沐府的团圆宴。 沐书瑶撇了撇嘴，最后是卡着饭点进入明辉堂，令人没想到的是沐嫣然居然也高高兴兴的参加了，席间还跟沐婉婷说了不少宫宴上该注意的事。 “瑶丫头啊，有日子没见你了，越发水灵了。”老夫人违心地笑问：“今日是你第一次参加月夕宫宴，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沐书瑶答：“祖母放心，我那里有宫里出来的嬷嬷专门教规矩，她把宫里的规矩都跟我讲过，给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备的月夕礼，还有给书瑶那几位好姐妹家人的礼物也都备好了。” “瑶丫头真是细心。”听说不但给皇后备了礼，连其他他妃子和几位姐妹的礼都预备下了，老夫人很是满意。 “瑶儿，趁着今儿娘娘高兴，把你大姐姐的事也跟皇后娘娘提一提，请她免了对你大姐姐的处罚吧。”沐永年也暗自点头，趁机提出要求。 沐书瑶惊讶道：“那两个教养嬷嬷还没走吗？” 第三百十四章 挺眼熟 “不是两个嬷嬷的事儿，她们早走了。”老夫人皱眉，才要开口，却听沐书瑶抢在她面前问道：“那还有何事？” 王夫人最是见不得沐书瑶这一脸无辜样，口气有点冲地道：“还不是因为你到皇后娘娘面前告状，娘娘才罚然儿五年内不得参加任何宴饮。” “我去告的状？”沐书瑶冷哼道：“夫人，没凭没据的可别诬蔑人，我为何要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告状？书瑶不才蒙皇上看得起，才准书瑶可以随时入宫，可皇后娘娘并不是书瑶什么人，书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王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得主位上的老夫人轻咳了一声道：“好好的一场安宴，秀兰，你一定要弄出点事情来吗？” 沐嫣然却开口劝解道：“母亲不要错怪了二妹妹，都是从前女儿不懂事。” 随即又看向沐书瑶道：“如今只请二妹妹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帮姐姐美言几句。” 沐书瑶笑了笑，“那是自然，只是皇后娘娘肯不肯听就不一定了。”随即又对沐永年道：“其实这事让我为大姐姐美言，还不如求到二皇子头上，毕竟他是二皇子的亲子。” “这个为父自是知道，只是你我父女两处一起使力，效果一定更好。”沐永年点头。 闻言，沐书瑶只笑不语。 于是不再说话，一家人开始吃饭。 一顿月夕的团圆饭，吃得到也算是其乐融融。 傍晚时分，进宫的马车一共是四辆，老夫人当然独自一辆马车，王夫人带着沐婉婷坐进另一辆马车，沐书瑶是有自己专用马车的沐永年也单独上了另一辆马车。 男宾女眷是从不同的宫门进宫的，所走的道路自然也不同。 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宫门便到了。 女眷走西边的西华门，每年均是如此。她们到时，宫门口已经有许多夫人小姐们集中在此，等着一个一个查过名贴方可进入宫门。 老夫人等人也老实地下车，却也并没有被太多人注意。毕竟能来参加宫宴的，都是正经的官家夫人小姐，不论是从自身素养还是见过的世面来说，都不是当初宣平侯时的宾客能比得起的。 沐书瑶正要掀开车帘跟沐婉婷说几句话，突然，官道上又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速度有些快，带起了阵阵尘沙。 娇小姐们立即以帕子掩住口鼻，纷纷皱眉去看，就见那马车于西华北门前停住，车帘子一掀，一个身穿绯红色的曳地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绣花罗衫的女子从上面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着青衣的丫头。 人们都认得，那穿绯红色长裙的是安凌侯郁家的女儿，也就是当今皇后的本家女儿，怪不得如此嚣张。 虽说眼下站在外面的这些官夫人官小姐们谁也是真的比郁媛地位低，真要是较起真儿来，保不齐皇上会因为皇后的关系偏袒郁家人。 更何况，她们是有素质的，有素质的人不跟没素质的人计较。 于是，人们就看了一眼，便纷纷扭回头去，该干嘛干嘛。 郁媛下了马车也不排队，直奔宫门口就走了去，就准备直接入宫，却被一个嬷嬷拦住。 郁媛一皱眉：“大胆！” 那宫嬷嬷可没那么胆小，她常年在深宫里，皇上皇后都天天见得。 何况宫里的这些个嬷嬷哪一个不是火眼金晶，这郁媛虽是皇后的侄女，却也是旁支，因此并不得皇后宠，再说皇后自己在宫中都失宠已久，哪里有时间去关注这个不知隔了多少层的侄女儿。 听到郁媛这一嗓子，那嬷嬷噗嗤一下就乐了，开口道：“郁小姐，老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在此查看进宫女眷的名贴。如果小姐要硬闯，那老奴只好着人禀明皇后娘娘了。” 郁媛一皱眉，想再说两句，却见身后的丫鬟已经将名贴递了过去。 见到有丫鬟递名贴，老嬷嬷也没再多为难，到是接过名贴验看了一番，然后对清乐道：“按理说，郁小姐是要排队的。您看，后面这么些夫人小姐都等着，老奴先验了您的名贴实在是有失公平。不过谁让您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呢，那就破例一次吧，希望明年郁小姐能早点到，也省去排队的烦扰。” 说着，将名贴递了回去，郁媛冷哼一声，带着丫鬟匆匆进了西华门。 这时沐书瑶的马车还停在后面，沐婉婷刚下来，凑到沐书瑶的车窗前小声地道：“二姐姐，这位郁小姐的婢女看着好眼熟啊！” “嗯，你也注意到了，一会儿小心点儿。”沐书瑶掀开一点车帘嘱咐着，正好看见周洁几人，索性下了马车往她们那边走去。 “你们都站在一起，看样子是一起来的，为何不去叫我一声？”沐书瑶有点不高兴地说。 古燕燕笑着挽住她的手：“哪里是一起来的，我们是插队排到一起的，你不是可以直接进宫的吗？跑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对啊，你快去吧，雨绮已经进去了，一会儿宫宴上，你会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吴彦菲神秘兮兮地催促道。 沐书瑶点头，心下却已知道一会儿会见到谁了，脸上只是笑笑道：“那好，我先进去了。”说着又嘱咐了沐婉婷几句，叫小芳把她送到老夫人身边，也不回马车上，直接就往宫门口走。 老嬷嬷并不认识沐书瑶，见看着挺好的一姑娘又要往宫里闯，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只是当她接过花蕊递过去的名贴时，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哎呀！清……清婉公主！”这嬷嬷十分懊恼：“都是老奴有眼无珠，怎么敢让公主等这么久，老奴该死，还请公主饶了老奴。”说着就要跪下。 沐书瑶赶紧把人拦住，她看得出，这老嬷嬷是真的在懊恼，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嬷嬷快请起，我也只是担了个虚名罢了。” “公主谦虚了。”老嬷嬷笑着说：“谁不知道皇上和几位宫里的主子都看重公主呀！这个事宫里人都知道的。” 一边说一边亲自将沐书瑶引领到宫门里头，然后叫了一个里面排队站着的引路丫头，“快带清婉公主往锦华园去。” 第三百十五章 劲爆消息 那小丫头一听说清婉公主几个字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跪地磕头。 沐书瑶算是明白自己这身份在宫里的影响了，都懒得拦了，任她磕过三个头这才道：“快带我过去吧。” 在小宫女的引领下，沐书瑶自然是没什么跟她可说的，便一路沉默着往锦华园走去。 不过走了一半的时候沐书瑶就停了下来，问那小宫女道：“清河公主还在安心阁吧，带我去见见她吧。” 那引路的小宫女自然不敢有半句怨言，立即带着沐书瑶改道去了安心阁。 花蕊小声地问她：“公主，您好像没给清河公主准备礼物吧，一会儿见了面，她又得埋怨你了。” “给她的礼可比别人的礼珍贵多了。”沐书瑶神秘地笑笑道：“我随身带着呢，一个小物件，不显眼。” 花蕊这才放了心，?两人说话间，安心阁已至近前了。 门口一个眼尖的小宫女看到沐书瑶，赶紧上前行礼，“奴婢见过清婉公主。” “嘉姐姐可还在宫中，今日来参加月夕宫宴，要是嘉姐姐还没去锦华园，我想邀她一同前往。” 那小宫女扬着笑脸道：“我家公主算准了公主必会先来找她，一早就让奴婢在这边迎接呢。” 沐书瑶不由得失笑，两人竟然想到一都块儿去了，不愧是来自同一个世界，脑电波在一个波段上。 她跟着小宫女往里面走，姚嘉正坐在自己的小花园里发呆，小宫女进去通报过后，便风风火火地迎了出来，语带责怪地说： “瑶儿，你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 沐书瑶一把扯住她由于奔跑而前倾的身子，无奈地道：“你不能慢点儿吗？你的礼仪规矩都白学了啊。” 花蕊几人见了姚嘉忙要跪下行礼，却被姚嘉拦住道：“得了，这里也没外人，你们不用那么拘礼，明珠，带着瑶儿的丫鬟到旁边屋子去坐坐。” 姚嘉是知道沐书瑶与花蕊几人之间的关系的，就是这明珠，也是沐书瑶送到她身边的，想来几人也是认识的，正好在一起叙叙旧。 她自己则拉着沐书瑶进了安心阁的正殿。 一坐下，姚嘉就有些急切地看向沐书瑶，直到她冲她点头，脸上才露出舒心的笑意，“这一次之后，真的会全好吗？” “你不信我？”沐书瑶一边由袖中取出针包一边笑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自己不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吗？” “我当然信你，只是突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姚嘉自动地趴在软榻上，嘴里却有些不明白地问：“你为什么那么不情愿与楚煜辰的婚事，我瞧着，你似乎也不是不喜欢他？” 沐书瑶手里为姚嘉扎着针，嘴里也一点没闲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来得太久，被这里的思想同化了，我这具身体现在才多大，搁在我们那里，这叫未成年人。”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啊。”姚嘉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入乡随俗了，不然你就成了这世界的奇葩了。” “而且，我听说，现在有不少人在打楚煜辰的主意，那个阮茹祺先不说，就是那个沈晴也开始打他主意了，更何况还有一个楚月兰。” 见沐书瑶不说话，姚嘉有些急道：“瑶儿，你的情敌不少啊，而且这还是明面上的，谁知道暗地里还有没有，男人都是经不住诱惑的，你真的不能……” “不能什么？”不等姚嘉说完，沐书瑶嗤笑出声，“若是他连这个桃花都挡不住，我又何苦巴着这个男人不放。” 姚嘉听了这话，倒也住了口，只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楚煜辰能把这些烂桃花都处置了，你就嫁？” 沐书瑶拨下最后一根银针，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给他说客的，老实交代，你收了他什么好处？” “哪有什么好处，只是觉得他对你好像真的不一样，而且这样的男人在我们那边算得上是钻石王老五了，你可不要错过。”姚嘉边整理衣服，边说：“时间不早了，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咱们先去见见皇后娘娘，再去锦华园。” 沐书瑶点头，虽然她挺不想去的，可是姚嘉毕业竟算是皇后的女儿，这种日子是该先去她那边请安的。 姚嘉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淡粉色的宫装，与沐书瑶一起携走朝皇后的凤仪宫而去。 “对了。”她想起刚刚宫门前的事问道：“关于皇后的娘家，你了解多少？” “郁家吗？”姚嘉眼中露出一抹嘲讽地问：“你在宫门口碰见郁媛了？” 沐书瑶点点头，把宫门口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闻言，姚嘉眼中的嘲讽更甚了，“郁媛这是在给皇后和郁家制造把柄呢。皇上早就看郁家不顺眼，这几年也渐渐架空了郁家人的势力，只是碍于皇后没犯什么错，这才留着郁家呢，可惜他们不知道收敛，先是出了个郁平，现在又多了个郁媛，郁家支持不了多少时候了。” “皇后不是还有二皇子这个靠山吗？”沐书瑶不明白了。 若是皇后无子，那可以说是皇后没有未来，可是她有一个儿子，何况皇上子嗣不多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再拿哪个儿子开刀。 岂料，这时姚嘉却爆出一个惊天秘密，“罗晖不是皇后的亲子，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所生，当时皇后多年无所出，后位岌岌可危，于是她才把身边的一个宫女推上皇上的床，然后又来了个去母留子。” 沐书瑶一听，愣了一下，原来那些小说里不是瞎编的，还真有去母留子这种事儿。 不过再想想，又觉得不对，“皇后真的要那么做了，肯定会把事情做干净了，你又怎么会知道的？” “何况现在二皇子不是只认皇后为生母吗？他想要登上那张皇位，也得靠皇后，只有当他是皇后的儿子时，他才是嫡子，才有更多的砝码争夺帝位，不是吗？” 姚嘉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谁会对仇人真心实意的好，两个人现在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第三百十六章 冒险 两人说话间，凤仪宫已至近前了。 说实话，听了姚嘉的叙述，沐书瑶真心一不想再进去见那位皇后娘娘了，有点膈应。 不过如今到都到了，也不能再回去，只好对宫门口的宫女说：“今日来参加月夕宫宴 在宫宴开始之前想着先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小宫女扬着笑脸道：“当然方便，娘娘早就在等了，刚还在说，公主到现在还没到，一定是去找清河公主了。” 两人相视一眼，跟着小宫女往里面走。 小宫女进去通报过后，便对沐书瑶两人说：“两位公主请进吧。” 沐书瑶两人进了大殿，就见皇后穿着了一身芙蓉色的华服，正站在桌边练字。 沐书瑶自动地落后于姚嘉半步，上前跪拜道：“嘉儿、书瑶给母后请安，母妃一切可好？” 皇后落下最后一笔，将笔放下才抬头道：“嘉儿和瑶儿来了啊，快来让母后好好看看，多日不见，瑶儿可越发水灵了，璃王有福了。” “母后！”沐书瑶不依地红了红脸，“您就会取笑瑶儿。” “哪里是取笑。”皇后却是拉着她的手道：“要不是你早被定下了，母后一定请皇上收回你的封号，收了你做儿媳妇。” “母后，您再这样取笑书瑶，书瑶下次就不敢上凤仪宫来了。”沐书瑶依旧装出一副撒娇的样子。 皇后看到沐书瑶这样不由得笑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真要把你逗哭了，楚煜辰又该找皇上闹了。” 这话沐书瑶可不敢乱接，只从花蕊手中接过一只锦盒递给皇后身边的女官道：“这是书瑶给母后的礼物，母后看看喜不喜欢？” “是什么？”皇后从女官手中拿过锦盒打开，见里面放着两方墨，不由得笑了，“这是徽墨。” “母后好眼光。”沐书瑶先给皇后戴了顶高帽子才道：“书瑶知道母后爱练字，才托人寻了这两方墨来，这是徽州特有的鸳鸯墨。” “果然是好墨，你有心了，既然是来参加宫宴的，就先到锦华园好好准备吧，本宫还有点别的事。”皇后笑着下逐客令。 ?从凤仪宫出来，沐书瑶不由得问起姚嘉，“参加宫宴还要准备什么？” “你以前的那些古装电视剧是白看的啊！”姚嘉忍不住敲了敲沐书瑶的额头，“你没见那些电视剧里都说古代的宴会，不过就是给各家的夫人小姐还有少爷们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小辈们展示才艺，长辈们才好挑选儿媳女婿什么的。” 沐书瑶眨眨眼，“那我应该不需要做什么吧？我都订亲了呢！”终于觉得订亲还真是件好事。 姚嘉叹了口气：“但愿没人挑衅吧！那些小姐少爷们看似人模人样的，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心计更盛。” 原本沐书瑶进宫算是早的，可到两个地方一晃悠就有些晚了。 她和姚嘉到时，锦华园里已经座满了人，男宾在左，女眷在右，有人已经举杯换盏，女人们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闲聊。 沐永年一直留意着门口，见沐书瑶和姚嘉一起来，赶紧就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到了近前给姚嘉行完礼后，拉着沐书瑶往旁边走了一步，急着问了句：“皇后娘娘怎么说？” ?沐书瑶心头冷笑，脸上表情不变道：“没说。”他倒是急的很。 “什么叫没说呀，你不是去见皇后娘娘了吗啡，怎么不跟她提提你大姐姐的事？”沐永永的音量不自觉地有点拨高。 “是我提了，皇后娘娘没说好或者不好。”沐书瑶的眸色微冷，“我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问吧。” 沐永年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等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 刚想再说什么，却见姚嘉走了过来，拉着沐书瑶就走，“瑶儿，我看见雨绮她们了，我们快过去吧。” 沐书瑶点点头：“女儿也到那边去座，父亲也就座吧。”说完，俯了俯身，跟着姚嘉转身就走。 沐永年看着他这女儿离去的背景，忽然就觉得沐书瑶其实特别像是他的原配姚氏。 虽说女孩子都随父家多一些，但这个女儿不管从长相还是性格来讲，都像姚氏，而且性格里更多了几分坚毅和果敢。 沐书瑶和姚嘉走到伊雨绮她们身边时，竟看见顾洛儿也在座。 两人没有伊雨绮她们想像中的那样意外，只是相视一笑，沐书瑶淡定地问了句，“你回来了啊。” “书瑶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惊喜？”方思语叫道：“你们是不是早就见过了？” “是啊，在洛儿姐姐没回安阳之前，我们不是都见过她的吗？”沐书瑶嘴角含笑地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会儿。”方思语嘟起小嘴，不高兴地说。 ?这时，叶可欣将几人拉拢到一处，小声地说起一个八卦，“皇上每年都会拿出一样东西来做为奖励赏给女宾，据说今年的东西是一枚凤头钗。” 沐书瑶不明白地道：“怎么个赏法？一人一支？” 顾洛儿笑她：“那怎么赏得过来啊！每年的宫宴上不是都有才艺比试么，得第一的才能得到奖赏。” 伊雨绮更八卦，慢悠悠地道出那凤头钗的来历：“那枚凤头钗传了几世了，先后有六位皇后戴过。人人都说，谁拥有了那个东西，十有八九就是未来的皇后。” 周洁感叹道：“就相当于一张活圣旨啊！” ?沐书瑶却是坏心点地道：“若真是那样，得了凤头钗的女子还不得被人哄抢？” 一句话，又挑起几个女孩的话题。 沐书瑶见自己成功地绕开了关于顾洛儿的话题，才抬眼向沐家女眷那边看去。 只见老夫人正和旁边的一位夫人说话，而王夫人却一直在跟自己的丫鬟说话，尽管那丫鬟的脸色有点黑，衣服也不怎么鲜亮，可是依据她的身材，沐书瑶可以肯定，那是沐嫣然无疑。 这王夫人还真大胆，居然冒险将沐嫣然也带进了宫，只是不知道沐永年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何反应。 第三百十七章 摆一道 沐书瑶看了一眼，正打算移开目光，却发现一边被人遗忘了似的沐婉婷身边，也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而当她目光扫过去的时候，沐婉婷正好抬头看过来。 沐书瑶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惊慌和心虚，不由得皱眉。 沐婉婷向来胆小，这次怎么变得胆子那么大了，而且她是跟王夫人同坐一辆马车的，那个沐佳晴又是怎么不被王夫人发现的呢。 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王夫人授意的。 而再看沐佳晴的目光偶尔会往男宾那边扫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居然每个目光都落在自斟自饮的楚煜辰身上。 她再往男宾那边看去，三位皇子，一个不少，大皇子罗昀就还是憨厚本份的模样，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戾气。 二皇子罗晖一身青衣，坐在罗昀的身边，正偏头跟梁英帆说着什么。 而三皇子罗昭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见沐书瑶看过来，眼睛一亮，冲着她举了举杯，然后一仰脖，自己先把那杯酒给干了。 沐书瑶亦端起桌上杯子，也小抿了一口做为回敬。 然后看向楚煜辰，见那人正勾着唇角好笑地向她看来，不由得撇了一记眼刀。这小动作又遭来姚嘉等人的嘲笑。 ?终于，宫宴的主角到了。 在大太监一声尖喝声中，帝后登场。身后跟着一众嫔妃，有皇帝的确宠妃，也有那些几乎一整年也见不到一次君颜的贵人婕妤，林林种种加起来有好几十号人。 场中所有人立即起身，冲着高台上一龙一凤屈膝下跪，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罗皇俯看众人，一抬手：“众卿平身！” “谢万岁！”人们这才站起身来。 沐书瑶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罗皇了，心里倒是有些想念这位慈爱的老人家，便抬头看去。 只见罗皇的目光也正向她这边直视而来，眼睛神中带着慈爱与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过罗皇的目光并没有在沐书瑶身上停留太久的时间，拉着皇后一起往龙椅上一坐，广袖一挥，立即有太监又高声唱道：“月夕宫宴开始！” 话毕，乐扬，舞起。 众皇子及大臣们依次向帝后敬酒，女眷们也友爱地相互举杯。 沐书瑶跟着寒暄了一阵，正觉得没意思，身边姚嘉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哎！有人找你来了。” 她一抬头，就见二皇子罗晖正端着酒杯往这边走来。于是赶紧起身，主动向对方行了个礼，就听对方急声道：“书瑶千万别这么客气，我是你二哥，你跟我客气做什么。” 沐书瑶的笑意不达眼底，“二皇子说得哪里话，别说书瑶只是个外姓公主，就算是您的亲妹妹，妹妹也理应向哥哥行礼的。” 罗晖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却马上恢复常态道：“书瑶真是太见外了，其实我倒不介意你用另一个称呼。” 沐书瑶摇头，“礼不可废，书瑶虽自小长在乡下，可倒底也上含风书院学了几个月，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罗晖冲着她举起酒杯，不再说什么，一仰头，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罗晖刚走，罗昀也拿着酒杯过来了，不过语气却有点不阴不阳地道：“书瑶，大皇兄也敬你一杯，恭喜你就要与璃王成亲了。” “多谢大皇子。”沐书瑶再次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接着，罗昭也过来给沐书瑶敬酒，可是他却一句话都没说，那幽怨的小眼神让沐书瑶直起鸡皮疙瘩，却也不好不理人。 不管这些皇子们私下里关系如何，也不管他们之间为了那把龙椅争得有多头破血流，但人人心里都清楚，罗皇有多偏爱楚煜辰，而他是一直保持中立的，若能把他拉拢过来，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总算把这几尊神打发走，沐书瑶揉了揉有些僵掉的脸，瞪着笑得邪魅的楚煜辰，无声地骂了句：白痴。 ?然后也起身，去跟安阳王妃和清惠长公主说了会儿话。 总算是该寒暄的都已寒暄完，就见高台上，罗皇在金宝耳边吩咐了几句，然后金宝对下面的舞姬挥了挥手。 罗皇笑着对众人开口，“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月夕，朕也给儿子们准备了一份大礼，金宝，宣旨吧。”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随即又把眼光放到三位皇子身上，琢磨着皇上今儿的圣旨不会是要立储吧，自己还没来得及站队呢？或者有些朝臣则担心自己站错了队。 罗昀几人的表情更是严肃，谁也没想到罗皇竟会在月夕宫宴在来这么一手。 沐书瑶瞟了楚煜辰一眼，只见他手里握着酒杯，也不喝酒，就那么懒洋洋地靠着，唇角微微上挑，根本没法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金宝已将圣旨念完，听取圣旨，众人心里都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立储诏书，而是封王诏书，大皇子罗昀被封为康王，二皇子罗晖为逸王，四皇子罗昭为元王。 众人此时纷纷在祝贺三位新鲜出炉的王爷，沐书瑶不经意地朝高台上扫了一眼，竟然发现罗皇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他是故意的！ 故意试探所有朝臣与几个儿子的反应。不知为什么，沐书瑶的脑中就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等到这一波的恭贺过后，歌舞再次上来，这回去三位皇子那边敬酒的人明显多了很多，其中更是有几位胆子大的千金小姐。 终于在一只歌舞结束后，坐在高台上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皇后娘娘说话了，“每年的欢宴就那么两次，一次月夕，一次大年。何况前些日子京城附近还爆发了时疫，本宫和皇上借着此次宴饮，为那些受灾的百姓祈福，祝愿天璃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祝天璃国运昌隆，皇上皇后福泽万年！”众人纷纷举杯。 待众人坐下后，皇后又道：“本宫难得见到这么些小辈们齐聚在一处，心中甚是欢喜。人老了，总是希望小辈们都能有出息，都能得到良缘佳配，所以每年的宫宴呢，重头戏还都是得落到这些小辈们身上。” 第三百十八章 找虐 “今日是个好日子，各家小姐也都是有备而来，有什么才艺尽管展示出来，夺下前三的本宫都会有奖励，皇上还会在里面钦其中一项的头名，赏下一个特殊的物件儿。”郁皇后看了看下面的诸家小姐，再次开口。 关于这个特别的物件儿，很多人都事先得到了些小道消息，一时间群情振奋。 沐书瑶注意到沐嫣然问了王夫人些话，然后王夫人又答了些话，之后她的面色大惊，几乎就要尖叫起来。 还是王夫人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这才没有让她太过暴露。可这一举一动却还是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吓得沐嫣然又往暗处躲了躲。 而另一面的沐婉婷身后的沐佳晴听了，倒没那么大的反应，眼晴却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楚煜辰，似乎他是比凤头钗更重要的存在。 沐书瑶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第一位上台表演的是李若惜，她用翠笛，吹了一曲临江仙。笛声悠扬，如黄鹂鸣啼，声音清脆，曲调欢快，不俗。 第二位，是个武将家小姐，上台耍了一对峨眉刺，虎虎生风，最后落招时，对准的是罗昭，心思昭然若揭。 接下来，方思语等人都上去，一一表演过了。郁媛跳了段舞。 不能说不好吧，但由于之前有专业的舞姬跳了那么长时间，众人视觉早麻痹了，再好看的舞蹈，也看不出什么好来。只看在郁皇后的面子上，给了几下掌声。 沐书瑶则是往后挪了挪椅子，她觉得这种比试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人家皇后都说了 是为了让小辈们得到良缘佳配，她这种已经订了婚的人士跟着凑什么热闹。 ?可她不想凑热闹，却偏偏有人不想让她清闲。 就见阮茹祺走到场地中央，声音轻柔的道：“皇上，皇后，各位娘娘，寻常的才艺，臣女怕污了诸位的眼，臣女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清婉公主与臣女比试一番，有了比试，才有高低，才更有趣，皇上说是不是？” 罗皇看的都快睡着了，要不是顾着身份，他早离开了，如今听了阮茹祺的话，双眼不由得放光，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下边喝茶的沐书瑶，问道：“瑶丫头，阮小姐要与你比试，你意下如何？” “随便吧，该来的总会来，她想找我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沐书瑶瞪了眼不远处的楚煜辰，才又道：“不过你们大家都知道，我自小长在乡下，也只有琴艺还拿得出手，阮小姐是要跟我比这个吗？” 言下之意，你总不能挑我不会的吧。 要书院的时候，阮茹祺就见识过沐书瑶的琴艺，深知自己的琴艺并不能赢过对方，又怎么可能以己之短攻其之长。 便笑道：“公主过谦了，臣女曾听说公主虽是自小在庄上长大，琴棋书画却一点也没落了，臣女抖胆，请公主作飞天舞一曲，为天璃百姓祈福。” 沐书瑶的脸色微变，却依旧镇定道：“既然是与本公主比试，你要求本公主作飞天舞，那阮小姐干嘛呢？不会就这么干看着吧？” 阮茹祺没有错过沐书瑶微变的脸色，心中暗笑，脸上却不露分毫地道：“茹祺自当为公主伴奏？” “这倒是奇了。”沐书瑶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阮茹祺道：“比试难道不是两人表演同一个节目吗？若是本公主作飞天舞，而阮小姐只是弹琴，又怎么评定得出高低呢，阮小姐这比试的方法好像不太对啊？” 见沐书瑶如此推三阻四，阮茹祺料定沐书瑶跟本不会飞天舞，想着自己好歹是会跳的，不如就用这个与她一比，也如让她在璃王面前出丑，自己自然也能借由她来吸引璃王的注意。 想到这里，不由得歉意地一笑，“公主勿恼，是茹祺想得不周，茹祺这就换舞衣，只是这伴奏……” “伴奏不是有乐师么？”沐书瑶讥讽地道。 想再拉人，作梦！ 阮茹祺的确是想拉一个与自己交好的小姐伴奏，这样还可以给自己提个醒，如今却被沐书瑶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断了这路子，心里不由得暗恨。 只不过转念一想，一会儿沐书瑶呆呆地站在场中央出丑，心中这口气也顺了许多。 转身跟着宫女去换衣服。 这边伊月绮等人见阮茹祺走了，不由替沐书瑶着急，“书瑶，你怎么答应她跳这个舞，这舞难度高，若不是从小练起，根本跳不出不，听说阮茹祺专门学达这舞，好不好先不去说，单是她跳出来了，你跳不出来，你这次丢脸就丢大发了。” “对啊，瑶姐姐，你去理她做什么。”方思语也开口道：“明摆着不怀好意，就算你拒绝，她也不能拿你怎么办。” 沐书瑶忍不住伸手捏捏方思语鼓起来的腮帮子，笑道：“你也看出来了，她是故意找茬的，就算我这次拒绝了，她下次还会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把她解决。” “可是……”方思语还待再说什么时，阮茹祺已换好舞衣过来，行至沐书瑶面前，微微俯身道：“公主，那臣女就先抛砖引玉了。” 说完也不待沐书瑶回答，就回到场中。 乐起，阮茹祺一挥广袖，身形也开始转动起来。 因为飞天舞对舞者的要求颇高，一般宫宴上是看不到的，因此大家都看得很入神。 只是正当阮茹祺越跳越自信的时候，甚至她已经在想像一会儿沐书瑶当众出丑后，自己如何接近璃王时，她就觉得自己手臂上有点痒。 本来她也没注意什么，以为不过是蚊虫叮咬了一下，忍会儿就会好的。 可是，越忍却越痒，开始只是左臂，后来这种痒漫延到了全身，让她恨不能伸手去抓，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抓，一抓的话，她就成了今日宫宴上的笑柄。 所以，她咬着牙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殊不知，当她把注意力集中到身上的感觉时，脚下已踩错了好几个调子，让她本就不太熟练的舞蹈变得奇奇怪怪。 第三百十九章 又来一个 周围的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见阮茹祺转来转去，不像是跳舞，倒像是转圈圈，一双手还不停地拂在自己身上，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说好的跳舞怎么变成了她在场中骚首弄姿了？ 乐师们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奏了那么多年乐，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现在怎么办，难道他们还得给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伴奏？ 正这时，只听席间传来筷子被重重摔在桌上的声音。 人们放眼看去，只见楚煜辰冷着脸道：“本以为往年的宫宴够无趣的了，今年又跑出这么个女人，真是污人眼睛，浪费了好好的月夕之夜。” 罗皇和郁皇后对视一眼，再看看场中已有些衣不遮体，却犹自转着圈的阮茹祺，皇后开口道：“来人，把阮小姐带下去严加看管。” 阮老太君倒是想替自己的孙女说话，可是抬头撞上郁皇后冷冽的眼神，到嘴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时沐书瑶才站了起来，“原来这就是飞天舞吗？皇上皇后，请恕书瑶不会跳，这一局就算阮小姐赢好了，书瑶甘愿受罚。” 周围的夫人小姐听了这话，不由得都低低地笑了起来，阮夫人见爱女出丑，已是心如刀绞，此时又听沐书瑶落井下石一般的话，不由得冲口而出，“清婉公主，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一个单字音，出自四个不同人之口，沐书瑶冷笑道：“阮夫人此言是何意？提出比赛的是阮小姐，比赛题目也是她出的，如今本公主认输还不行？你们阮家是欺负本公主无依无靠么？” “阮夫人，你越矩了，书瑶的话一点也没有错，这种舞她不会跳，还不许她认输吗？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郁皇后沉声说道。 对面男宾席上的楚煜辰也一脸不善地看着阮夫人道：“夫人莫要忘了，清婉很快就将是璃王妃，岂是你可以随意冒犯的。” 周国公接收到罗皇投来的冷光，忙对着对面的阮夫人使眼色，阮老夫人也在桌下狠狠地踢了自家媳妇一脚，才让阮夫人清醒过来，当她看到四周嘲弄的眼光时，恨不得有条地缝钻下去，讪讪然地坐下了。 沐书瑶见她坐下了，脸色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也就不死揪着不着了，这个时候她要显出自己的气度来。 而这时，楚家女眷席位上突然站起一人，很是嚣张地对着沐书瑶道：“清婉公主，月兰不才，想与您比试。” 沐书瑶心中更为烦躁，出口的话也多了几分毒舌，“楚小姐是想跟本公主比试厨艺吗？不巧的很，本公主没去御膳房学过手艺，厨艺自然比不得楚小姐。” 姚嘉等人听了，很捧场地当场笑出声来，其余人也是低低的嗤笑。 楚月兰一张脸涨得通红，她被罚到御膳房的事，如今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谁不在背后笑话她。 如今始作俑者居然还有脸提，看她今天不把所有的羞侮都找补回来。 想到这里，笑道：“公主说的哪里话，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月兰怎敢让公主做这种粗陋的事情。” 楚月兰一脸傲气地说：“月夕宫宴比试中都有箭这一项，不过往年参加的人不多，不知今年公主可否与月兰一比？” “比箭？倒是有意思。”沐书瑶不动声色地说。 正当楚月兰露出得意的笑容时，又听沐书瑶说：“听说楚小姐已与安凌侯府的郁公子有了婚约，刚刚皇后娘娘还说这才艺展示是为了给做小辈的寻个机会得一良缘佳配。本来公主想不通，楚小姐如此执意下场的目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轻，足以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郁皇后也听到了她的话，对楚月兰不由得升起了一抹不喜，郁家是她的娘家，郁天齐是郁家这一辈中最有出息的男孩，想到他将要娶这么一个不顾大局的女子为妻，她的心里就有点膈应。 楚月兰当然不会知道郁皇后心里的想法。 她只知道，沐书瑶的几句话将自己的斗志彻底的激发出来。 若说之前她还只是挑衅，如果沐书瑶不比，她便当做是她怕了自己而不敢。可是现在，楚月兰却狠下心来，非比不可。 场中那么多人，那郁家公子自然也是在的，虽然此时他的脸已有些黑沉，可还是向楚煜辰举杯道：“璃王的这位未来王妃可不简单啊。” 楚煜辰眉头一挑道：“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最好的。” “向来话多的人，动起手来都不堪一击。”楚月兰笑得有些狂妄，“既然公主拉不开弓，咱们换种比法也是可以的。” 说着楚月兰状似思考地歪头想了下道：“那我们就比简单一点的投壶吧。” “投壶啊，这个本公主还真不会，要不还是射箭吧，好歹这个小时候还玩过。”沐书瑶轻巧地说。 听她几乎句句不离小时候的事，沐永年的脸也黑了下来，可是他却不能说什么，沐书瑶从小不在府里长大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周洁见一脸高傲的楚月兰，看不过去了，几步站到沐书瑶面前，怒视她道：“你一个武将家的女儿，欺负文官家的孩子，也不嫌丢人？要比试，本小姐陪你！”她是定远将军的女儿，论起武斗自然是不甘下风。 可楚月兰却十分看不上任惜枫，一边摇头一边咂嘴，“连续三年的手下败将，第四年你还要继续丢人么？周洁，我都下不去手了呢。” 周洁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的确，她一连输了三年。单论箭法来讲，这楚月兰可谓是出神入化，她几乎都怀疑对方是专门为了每年的比试特地练的。 沐书瑶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看了周洁一眼，当即便从她的表情中明白楚月兰说的都是真的。 她眼光一凛，身上散发出几分冷意，欺负她的人很爽是不是？今天看她怎么欺负回来。 拍了拍周洁的手道：“你先回去坐，我说过，射箭小时候我也玩过，这点准头还是有的。” 第三百二十章 丑人多作怪 “可是，这女人的箭真的射的很好。”周洁有点着急。她很想告诉沐书瑶，这和她小时候玩的玩具不一样。 只是沐书瑶却没有再给她多说的机会，直接把她推下了场。 楚月兰冷哼一声：“丑人多作怪。” 沐书瑶瞪大眼睛看着她，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本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话一落，姚嘉几人都笑了出来，连男宾席里的几位公子的嘴角也弯起了明显的弧度，其中以楚煜辰最是肆无忌惮。 楚月兰明显是被气到了，恶狠狠地道：“有耍嘴皮子的工夫，不如拉弓搭箭，与本小姐好好的比上一场。” 说着抬步又往场内走了几步，有太监递了一张弓来，她将弓拿在手上，指着二十步开外的靶心道：“照规矩来，三箭定胜负。” 沐书瑶也走上前，看了看那靶心，却频频摇头：“太近了。” “什么？”楚月兰几乎以为这沐书瑶是疯了。也许沐相是从小开始培养她的琴棋书画，可是对上自己这个将门出身的千金，她居然还挑剔上了？ “那就再远些！”郁家公子开了口，看着楚月兰，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比了，怎么能这样小家子气。”他看了看靶心，扬声道：“再远十步。” “这点怎么够呢？”楚煜辰皱着眉头道：“清婉身为一国公主，又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更不能失了气度。”说着朝沐书瑶看了一眼道：“是吧，清婉。” 沐书瑶再次瞪了楚煜辰一眼，脸上却是风清云淡地道：“那就再远十步吧，不然本公主怕楚小姐连靶子都碰不到。” 楚月兰听了，窝了一肚子的火，不过她还真的无话可说。因为四十步的距离，她的确无法保证百发百中，别说中点那个用朱砂点上去的圆点儿，有时候真的就连靶子的边儿都快摸不到。 狠厉地看了沐书瑶一眼，她还真就不信了，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还能比她更强？ 想到这里，楚月兰提了弓就往场中间走， 她目光斜视，却见沐书瑶着靶子被小太监重新插好，竟然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左右不过一场表演性质的比试，本公主也就不做更多要求了。” 楚月兰几乎被她给气吐血。 罢了！她就不信，她射不着沐书瑶就能射着，何况四十步对她来说，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就算是射不着，也不过是比两个人谁射的远。 一这样想，楚月兰又生出了几许信心，将手中弓箭重新提起，对着沐书瑶说道：“清婉公主，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沐书瑶点头：“有自知之明的丑人先请。” 噗！ 众人笑喷了。 清惠长公主也跟着挑了挑眉毛：“跟楚煜辰还真是像啊！” 楚月兰觉得这是只不过是沐书瑶的战术，想要扰乱她的心性，让她发挥失常。 她冷笑一声，心中暗骂沐书瑶肤浅。 然后抬起弓，对着四十步开外的靶子，连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将心绪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搭弓上箭，只听“嗖”地一声，一只利箭离弦而出，直奔那靶心而去。 所有人的呼吸都几乎止住，目光顺着那只箭一道而去。 楚月兰在心中默默祈祷那箭能射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她已经使了最大的力气，甚至都忽略了瞄准了，只为能让射中靶子。 可箭却仅仅飞出去十几步就落到地上。 正当人们一阵诧异，怎么这么快就掉下来了的时候，早有几名侍卫跑上前，查看一番后与罗皇回报：“禀皇上，箭步十三，偏离靶心一尺三丈。” 噗！ 楚煜辰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笑得很刺眼。 而女宾席这边，周洁也笑了出来，“楚小姐，十三步，还偏了那么多，我都怀疑往年你是不是靠作弊赢的我呀！” 闻言，楚月兰的脸色更不好了，“周小姐不如看看清婉公主的箭术之后，再取笑不迟。” 姚嘉却代替周洁开口道：“对，我们是要等瑶瑶把箭射中，再喝彩。” 楚月兰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众人将目光再投向比箭场时，沐书瑶已经把弓箭提在手中了。 沐书瑶和楚月兰差不多大，只是沐书瑶小时候营养不良，后来身子虽然调理好了，可是前面亏空得太多，补不回来了，以至于她现在提着弓站在那里，总给人一种感觉，那楚月兰在欺负小孩子。 罗晖难得地转到楚煜辰身边，小声地问：“她会赢吗？” 楚煜辰给了他一个刀眼，“我怎么知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边沐书瑶已经上箭了，然后将弓拉满，朝着那靶子瞄了一会儿，嗖地一声，一支箭被射出。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沐书瑶又从旁边太监手中拿过两支箭，几乎看都不看，嗖嗖地又是两箭。 随后将弓扔给旁边的小太监，对着楚月兰说：“不是按规矩三箭胜负吗？本公主三箭射完了，你还有两次机会。” 说着潇洒转身回到坐位上。 刚坐下，那边的侍卫也查看完毕了，“禀皇上，清婉公主三箭，箭箭正中红心。”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久久都没有吐出，直到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最先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就连罗皇都忍不住连声喝彩——“好！好！好！”三个好字，给了沐书瑶绝对的肯定。 就听罗皇再道：“朕今日本就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物件儿准备赏给琴棋书画歌舞箭其中一项的头名，既然比箭场上如此精彩，那便挑了这箭类吧！” 皇后配合着将一只凤头金钗举到面前，对沐书瑶招手道：“来，瑶儿，本宫亲自为你戴上。” “皇后娘娘，楚小姐还有两箭未射呢！”郁家公子开口阻止。 “郁公子，书瑶是三箭都中，就算接下来楚小姐的两箭也中了红心，可还是缺一箭，你要她拿什么来补？”周洁好心情地说。 郁天齐一时语塞，倒是沐书瑶开口道：“本公主刚才说过，再给楚小姐两次机会，这两次她只要能射中一箭，此次比赛就算她赢。”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有封地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楚月兰，虽然她订下的要嫁的人不是皇子，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对凤头钗的渴望，忙急声道：“公主所言当真？” 楚月兰大概是太兴奋了，忘了把脸上的表情收敛一下了，任何一个长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的心思。 沐书瑶冷声道：“本公主向来说话算数，楚小姐请。”她还向楚月兰作了个请的手势。 楚月兰掂了掂手上的弓，看了郁天齐一眼，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给她一个赞许与鼓励的笑。 可是她心里却有点发苦，这凤头钗她当然想要，可是看看四十步开外的箭靶，楚月兰不免又有些心虚。沐书瑶可是三箭全中红心，自己剩下的两箭里能有一箭碰到靶心就不错了。 只是按照自己平时的能力，刚才那第一箭就算射不中靶心，也不会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发挥不出来，是不是这个弓或这个箭被人动过手脚了。 楚月兰转头看看刚才沐书瑶用过的弓箭，不由得开口道：“公主，不介意臣女用您的弓箭试试吧。” 那边的伊雨绮拉着沐书瑶才要说话，听到楚月兰提出这个无耻的要求，不由得嗤笑道：“怎么，自己没本事，就怪弓箭，真不知道往年你是怎么比得，难不成往年是你在弓箭上做了手脚才赢了比赛？” “郡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守信开口为楚月兰说话。 “楚将军。本郡主有没有乱说，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输不起就是不起。”伊雨绮可不会怕楚守信，“往年弓箭比赛的时候，众位小姐输在楚小姐手上后，哪一个怀疑手中的弓箭出了问题？不是输不起是什么？” 楚守信是武将，论嘴皮子功夫，当然不及伊雨绮，何况人家还是罗皇宠爱的郡主，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最后还是沐书瑶开口道：“既然楚小姐对自己所用的弓箭有异议，那就请随意挑选，本公主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一箭射中就算你赢。” “书瑶，你傻啊，那赢了的彩头可是凤头钗，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伊雨绮拉着沐书瑶小声地说：“你瞧瞧楚月兰那样子，分明把凤头钗当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了，你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她啊。” 沐书瑶却笑得漫不经心，“她要，也得有这个能力，你能保证她接下去两箭能射到靶子上吗？这不是还的变数吗？你急什么！” 伊雨绮见沐书瑶神情淡定，奇迹般地，她的情绪也慢慢镇定下来，拉着周洁几人，站在场边上看楚月兰将场上所有的弓和箭都挑了一遍，才抬起弓，瞄了半天，嗖地一箭射出去。 看着几个侍卫奔出去，楚月兰和伊月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沐书瑶却是抬手让太监搬了张椅子过来，闲适地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禀皇上，箭步十三步，偏离靶心一尺六丈。”侍卫的声音清晰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周洁再次笑喷，面上却很是正经地道：“楚小姐，我也是自小习武，知道这射箭的力气是越用越小的的，最后一箭，不如你放弃吧，至少不会那么丢人。” 楚月兰听了这话，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若说放弃，她要是刚刚就放弃的话，输的还不是那么难看，可现在…… 又是换弓又是换箭的，这动静已经闹得够大的了，若是现在自己放弃，不但只是她的脸面，连带着楚家和郁家的脸也都被她丢了，她可不认为楚守信会放过自己。 与其这样，还不如最后博一下呢，说不定运气好中了箭靶呢，反正那沐书瑶只要求自己射中靶子，没说一定要射中红心，这点空子还是可以钻的。 想到这里，楚月兰也没理会周洁的嘲讽，又一次拿过箭，架起弓，射向靶子。 一箭出去，她手上的弓就掉到了地上，两条手臂出软软地垂了下来，满头冷汗地往旁边倒去，这一箭她真的把全身的力量都使了进去。 只是落在耳中的还是侍卫耳中的，“箭步一十三步，偏离靶心一尺四丈。 沐书瑶和姚嘉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 此时，楚月兰已被自己的丫鬟扶了起来，恨恨地道：“两位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沐书瑶脸色一冷地开口，“楚小姐，请注意你的身份，今日是月夕，本公主和嘉姐姐在这么个好日子里笑笑又怎么啦。何况这是宫里，就算楚小姐看不惯也管不着。” 被沐书瑶这么一噎，楚月兰脸色一变，心里再有不甘，也只得退回席间。 只是她这么一走，沐书瑶忧郁了，那个什么凤头钗怎么办？ 在外人看来，那是好东西，可又有多少人明白，同时那也是个烫手的山芋，这东西就跟传国玉玺有着同等功效，谁得了它，在很多人心里便等于得了天下。 若她许下的夫君是位皇子，那可以说是皇上属意哪位皇子为继承人，可是她未来的夫君偏偏是个与皇室没有丁点关系的异姓王，若她接下凤头钗，马上会有人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真是令人忧伤的一件事！ 罗皇自是看出沐书瑶一脸的郁闷，他却笑得很开怀，对沐书瑶抬手道：“丫头，过来。” 沐书瑶赶紧过去，屈膝跪地：“书瑶叩见皇上。” 罗皇乐得嘴都合不拢，亲自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然后盯着看了一会儿，再道：“你是朕的义女，该朕一声父皇才是，你身上倒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这是罗皇第一次当众认可沐书瑶的身份，而且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众大臣觉得有些接收不良，“从今日起，锦山府的合景郡就是你的封地了。” 自古以来，只有皇子封了王之后才有封地，公主一般有个正式的封号就不错了，可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罗皇把一个郡给一个异姓公主当了封地，这……这不合逻辑。 沐书瑶一个头磕到地上，“瑶儿谢父皇隆恩。” 与此同时，人群里挤出一人，正是右相沐永年。 女儿得了如此大恩，他做为父亲，既然在场，哪有不出来一齐谢恩的道理。于是赶紧也跟着跪到地上，重重地跪了个头：“臣谢圣上隆恩。” 第三百二十二章 献宝 罗皇指着沐永年，手指在虚空中狠狠地点了两下，“你们沐家……你们沐家是如何对待朕的清婉公主的，非逼得她有家回不得，如今见她得了朕心，又巴巴的上来认亲，有这样的家人，朕都替瑶丫头寒心，有还好意思在朕面前乱晃！”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一句话，说得跪在地上的沐永年一张老脸通红通红，过了一会儿又惨白惨白的。 看来沐府里面的一个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不只是沐永年崩溃，王夫人和站在她身后的沐嫣然更崩溃。 要是皇上真的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沐书瑶的，以他现在对于沐书的的宠爱，光是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就足以让沐书死上无数次。 罗皇老半天也没等到沐永抻的回答，不由得冷哼一声，对皇后道：“将凤头钗给朕的女儿戴上，沐相记性不好，总记不清家里的几个女儿，但朕可不能跟他一样，把自个儿的义女都记错了。” 一番话，说得沐书瑶出了一身的汗。 别看罗皇平时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显得很平易近人，可真正了解他的臣子都知道，他的性格里有很重的暴戾因子，性子也是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就把你拖出去砍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伴的这只虎，还是一只喜怒无常的虎啊。 皇后娘娘冲着沐书瑶招手，她心不甘情不愿，表面还得装得很乖巧地上前，于皇后面前跪下。 皇后亲手将那枚凤头金钗插到沐书瑶的发髻上，然后赞到：“真是好看，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句话又说得让人浮想联翩。 沐书瑶再次给皇上皇后谢了恩，再抬头时，却见那罗皇正瞧着自己看来，目光中多了一层意味。 她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罗皇对自己的考验，只不过他为何选自己，而不去先自己的儿媳妇，这一点沐书瑶倒是弄不明白。 皇帝到底是皇帝啊，不会凭白无故送出一样东西，更不会凭白无故做出任何一个决定。 宫宴最重头的戏落了帷幕，以一种惊人之势在所有人的心中打下了沉重的烙印。 楚月兰再没脸留在锦华园，干脆出宫回府。而在园内，还有一人，正盯着沐书瑶，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腹都看个究竟。 那人正是楚月兰的养父，大将军楚守信。 不久前，他让二儿子去把沐书瑶带进楚府，可是从那天开始，楚浩辰却是一去不回头，从此再出没回过府，连同带出去的侍卫，没有一个回来的。 他也到事发地点去检查过，没有任何痕迹，仿佛这里就从来没有出过事。 可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不安，于是他连山谷底下都寻了个遍，可是别说是人了，就连一根布条子都没有。 回眼看了看眉眼都带笑的大儿子，楚守信隐隐觉得这件事与他也脱不了关系，可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问。 尤其现在沐书瑶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连不该有的封地都有了，他还能找谁去告状，皇帝吗？ 别开玩笑了？皇上问为什么半路堵截，叫他们怎么回答？ 所以这件事，只能够暗中查，有了证据，再告状就硬气多了。 宴会的气氛一时有点低迷，于是便有有人按捺不住，主动将宫宴的固定项目往前推进了一步：“皇后娘娘，臣日前偶得一宝，今日月夕特带进宫来呈献娘娘，愿娘娘天资国色，常开不谢，永盛不衰。” 沐书瑶明白，这是开始给皇后送礼了。 她轻挑唇角笑了一笑，余光撇向沐嫣然，只见其低垂着头正在与王夫人说些什么，面上略显慌张。 眸光再移到沐婉婷身后，只见沐佳晴已不站在那里了。 她轻扯了扯伊雨绮的袖子，凑近了同她说：“一会儿宫宴上会有好戏，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旁边的姚嘉不解，“还有好戏？瑶儿，今日的宫宴已经比往年热闹多了，还能有更好的戏码么？” 沐书瑶肯定地点头：“前面的戏只是开味小菜，后面这一场，才是重头呢。” 伊雨绮发现，自打送礼这个环节一开始，安凌侯府的郁媛的目光就时不时的往她们这桌撇。她捅捅沐书瑶问：“那女的是在看你吧？” 沐书瑶翻了个白眼，“不然还能是在看你啊！” “那肯定不是，我这人向来与人和善，从不欺负弱小，她那恶毒的目光可杀不到我边。”沐书瑶抽抽嘴角，伊雨绮你说这话都不怕闪了舌头么？ 天璃朝的月夕宫宴，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起，就自动地添加了给皇后送礼这一环节。 从前太后在世时还要给太后也一并送，到是皇上不用打溜须。 一般来说，贵重的礼物都由前朝大臣送，女眷这边多半是送些贴心的小礼物意思一下。 沐永年做为一朝丞相，自然是要先做个表率，随着那第一个献礼的人回到座位之后，沐永年起了身，带着一只木盒走到殿中间，冲着皇后跪拜，同时道：“臣代表沐家献镶着金刚石的金钗一枚，供皇后娘娘把玩。” 所有人都跟着揉了揉眼，金刚石？那是什么鬼？ 人们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往凤瑾元那处看。 ?就见沐永年一边慢悠悠地将手中木盒打开，一边对那所谓的金刚石钗子向人们做起讲解道：“金刚石乃天然形成，比玉质坚硬，通体透明，在光线下更是美伦美奂，在外海更是皇室专供……” 说着话的工夫，木盒已经完全打开，所有人都被他的叙述所吸引，包括皇上和皇后。 罗皇向来喜欢奇珍，皇后亦爱把玩新物，两人携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直勾勾地往那木盒上投去。 然而，原本正得意非常的沐永年在木盒打开的那一刻就傻了眼——盒子是空的。 沐永年就觉得唰地一下，后背就渗出冷汗来了，不由得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沐书瑶。 若不是皇上在此，他一定要当面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 抓你个现行 原本他只带了个寻常物件送予皇后，沐家底蕴不足，弄不到什么好东西。 可沐书瑶却在得到凤头金钗之后，悄悄找到他，对他说：“书瑶无意中得到一件至宝，书瑶知道父亲未寻到太合心意的东西，不如这个父亲就拿去吧，此物珍奇非常，父亲就算是算做沐家全体的礼物，皇后娘娘都会十分乐意的。” 然后，沐书瑶便将之前他当众说的关于金刚石的话同他说了一遍。 刚沐书瑶有好东西，这一点沐永年是丝毫都不怀疑的，原本在来之前他就想过要跟沐书瑶问问看有没有适合的物件儿，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如今沐书瑶自己把东西送到他手里时，他半点都没犹豫就揣到了袖子里。 更何况沐书瑶还给他描述了一番人们第一眼看到金刚石时会产生的反响，更是坚定了沐永年一定要在献宝时再打开，以免被人看去的信心。 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被这个女儿给算计了，还算计得死死的。 沐永年为官多年，伴君亦多年，怎能不了解这位帝王的性情。 他知道，眼下若是没有个说法，只怕会惹罗皇盛怒。 沐永年脑门子都渐汗了，干脆撩了衣袍往地上一跪，然后扭过头看向沐书瑶。他这二女儿不是跟皇上一口一个父皇叫的亲么，那他就把她一并供出来，但愿这个女儿巧舌如簧，能把这场面给圆过去。 沐永年都张开嘴了，就准备出声时，沐书瑶十分上道地自己站了起来，沐永年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才一落地，沐书瑶一句话，就又给他提了起来。 就听她说：“咦？方才大姐姐将金刚时金簪拿去鉴赏，没有还给父亲么？” 嗡！ 沐永年脑袋瞬间炸了。 “你……你胡说什么？”他指着沐书瑶的手都哆嗦，“你大姐姐根本就没进宫来，她何时拿了？” “没来？”沐书瑶突然伸手一指：“那个是谁？” 所有人都顺着沐书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单手直指王夫人所在的位置，而那站在王夫人身后的粉衣丫鬟正一脸惊恐地步步后退。 沐嫣然和王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沐书瑶竟已经将沐嫣然发现，她想跑，可这里是皇宫，别说是跑，就是离开这座锦华园她都寸步难行。 “父亲。”沐书瑶又道：“金簪就在大姐姐身上，书瑶看见她拿去鉴赏了的，还以为大姐姐能知轻重，看过之后就放回来，没想到她竟自己留着了。” 皇后盛怒，“沐大人！本宫若没记错的话，沐家的这位长女，五年之内是得参加任何宴饮的吧？你们沐家究竟将本宫的懿旨置于何地？” 沐永年如今哪里还能不明白，沐嫣然出现在这里，还是站在王夫人身后，很明显就是被她那个爱女心切的娘给带进来的。 “请娘娘恕罪。”除了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时候就算艳情拉个垫背的也拉不到，因为沐嫣然是出现在自家夫人身后的。 他就说么，这次这女人怎么不吵不闹了，原来背地里竟偷偷把女儿带进宫来了。 他真是恨啊！为什么他家的妻室和女儿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罗皇看看沐嫣然，再看看跪在面前的沐永年，忽地就怒了，猛地转过身走回龙椅前，坐下时，手“啪”地往桌案上一拍，直接震翻了一桌子瓜果酒水。 众人一哆嗦，又纷纷起身齐跪了下来。 就听罗皇道：“朕且不论皇后懿旨那事，就问问你这夫人，她偷偷摸摸带着自己的女儿进宫做什么？往年宫宴，皇后下贴子请她，她爱搭不理的，朕和皇后以为她看不上这些，今年倒是偷着进宫了，她这是想朕脸色看，还是想给皇后脸色看？”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沐永年吓得浑身哆嗦，嘲还愣在原地的确沐嫣然吼道：“你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皇上皇后跪头请罪！” 沐嫣然吓得都快傻了，像个木头人似的挪到大殿中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沐永年又磕了个头，声音都颤抖了：“这孩子不懂事，都是被臣给惯坏了，求皇上开恩，饶了她这一次吧！” 沐嫣然也磕头，磕到地上的头都没敢抬起来。 凤羽珩看着父亲和姐姐都跪着，便觉得自己再站在这里也不太好，于是给沐婉婷递了个眼色，两姐妹双双行至殿中，也挨着沐嫣然跪了下来。 罗皇深吸了一口气，对沐书瑶道：“这事儿跟瑶丫头无关，你快起来。边上那孩子是你的妹妹么？让她也起来，你们站到边上去。” 沐书瑶和沐婉婷两人谁也没敢起，她明显地感觉到位沐婉婷的手心直冒汗，却也没说什么。 就见她抬起头来要说话，沐永年以为她是要开口求情呢，结果沐书瑶却说了句：“皇上，先让大姐姐把金刚石簪子石交出来吧，那是父亲准备送给皇后娘娘的，不能让父亲失了信。” 沐永年不知道该骂这二女儿好还是该夸她好，金刚石簪子是有着落了，可你好歹帮着凤家说句话啊！你姐姐私自进宫这可是死罪啊！ 他满心巴望着沐书瑶能再说两句，可那丫头却在提了簪子一事之后再不开口，直接拉着沐婉婷到边上站着去了。 沐永年气得差点没背过去。 同样盛怒的皇后此时开口了，却是对身边的嬷嬷说：“下去，搜身。” 宫里的嬷嬷可不像外头府里那样只会侍候人，这帮人侍候主子的确是能侍候得服服贴贴的，可同样的，收拾起人来也能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沐嫣然不知这其中原因，还在叫着自己冤枉，沐永年却是明白，皇后这是动了怒，只怕嫣然要受苦了啊！ 他都不敢去看那画面，无奈地把头别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沐嫣然“嗷嗷”大叫起来 两个嬷嬷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一通，终于在其腰间发现了一个东西。 其中一个托到手上呈到帝后面前：“老奴在沐大小姐的身上搜到这个。” 第三进二十四章 贬妻为妾 帝后齐齐看去，就见那嬷嬷手里正托着一个蝶戏花蕊的金簪，上面的宝石有三个颜色，淡粉色，淡蓝色和白色，都非常的漂亮。 每片一种颜色，映着琉璃殿石顶圆孔里透下来的月光，亮的刺眼。 皇后大惊：“真有这种东西？沐相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禀皇后，是臣的二女儿也就是清婉公主高价所得，这等宝物沐家不敢独享，便选了月夕这样的好日子带进宫来，进献给皇后娘娘。” 沐永年此刻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身边沐嫣然已经被两个嬷嬷掐得跪都跪不住，他心疼，有心想扶一把，却又怕再惹皇上生气，便只能视而不见。 皇后对他这样的回答到是挺满意，一伸手将嬷嬷手里的金簪接了过来，几番抚摸下越看越是喜欢，于是便主动劝了皇上：“看在这只簪子的面上，就先饶了沐家吧。” 罗皇闷哼了一声，“怎么能是看在一只簪子的面上？” 皇后太了解罗皇的脾气了，赶紧改口，“是看在瑶儿的面子上。” 罗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听皇后又来了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其实沐嫣然根本就不知道那什么金刚石簪子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上的，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或者说是什么都来不及做。 只是还不待她再做思量，就听皇后娘娘冷着脸道：“沐家长女，私入皇宫乃是重罪，但本宫看在沐家谨献宝的份上就从轻发落，到宫门外罚跪去吧。” “至于沐夫人，明知本宫的懿旨，还私自带其女进宫，明显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这个主母当的并不称职，就降为妾室，立刻逐出宫宴。” 皇后说到这里，还转头看了沐永年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沐相不会怪本宫插手你的家务事吧。” 沐永年战战兢兢地哪里敢说个不字，倒是王夫人她爹，王尚书想为自己的女儿求情，却被自己的儿子拉了一把。 王家源凑在王尚书耳边道：“现在皇上皇后正在盛怒中，您要是一开口，难保皇上不会向咱们王家发难，好在妹妹只是被贬为妾室，过段时间，等皇上气消了，父亲再向皇上求个情也就是了。” 王尚书听了儿子的话，在心里衡量了半天，最终没有开口，这事怎么说也是女儿的错，绝不能拖累到自己家，只能暂且委屈她几天了。 王夫人本意也是想让自己的父亲出面帮着求求情，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心知自己这贬为妾的事已成事实。 可在被赶出去之前，总得把礼先献了。 于是款步上前，将手中之物递送上去：“妾身也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心意，请皇后娘娘笑纳。” 其实她这时候献礼也有另一层目的，希望皇后娘娘看在她的礼物的面上，不要把她赶出宫宴，否则也太丢人了。 她缓缓地说：“妾身没有清婉公主那么好的东西，但这块黄玉观音也是极佳玉料打制而成，皇后娘娘素爱理佛，但愿清乐这一尊黄玉观音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有嬷嬷上前将王夫人手中的盒子接过来，然后王夫人缓缓后退，希望皇后看了她准备的礼物后，能开口留她在宫宴上。 可是谁成想，那嬷嬷到了皇后近前，将盒子一打开，就听皇后“嗷”地一声怪叫开来，人直接往罗皇怀里就钻了去。 罗皇也吓了一跳，看了眼那盒中之物怒声问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王夫人不解道：“就是一只挺小巧的黄玉观音啊！” “放肆！”罗皇袖子一挥，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那盒子带着一阵疾风，被拍飞到了王夫人面前。 所有人都上次围观，只见那盒子里哪里有什么黄玉观音，分明就是一只死猫。那猫是花色，七窍流血，还没死太透，身体会有些许抽动。 众所周知，郁皇后最怕猫，活的都怕，死的就更不能见。只怕这一个惊吓，又得卧床些日子。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王夫人，实在想不明白这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她送只死猫来干什么？ 而此时，王夫人和沐嫣然也傻眼了。 她根本就不可能给皇后送死猫，这只死猫本来应该是换给沐书瑶的，却不知为何又绕回她的手里？ 皇后怕猫，她却偏偏送了一只猫，还是一只死猫……王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腿一软，往边上倒了去。 罗皇勃然大怒。对侍卫吼道：“拖出去！” 王尚书紧着斥了一声王夫人：“皇后娘娘让你离开宫宴，还不快回去！”被逐出宫宴总比旁的强，天知道罗皇那一句“拖出去”后面，会不会跟上另一句“斩了”。 罗皇见王夫人被太监嬷嬷押了下去，只闷哼了一声，没再追究。 毕竟沐永年这位丞相，在朝政来讲，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再不待待见王夫人，也得给沐永年些颜面。 何况这沐家还与瑶丫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伊月绮坐在座位上，看着这一出闹剧，总算明白了沐书瑶说的“看好戏”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一出有趣的戏码呢，沐家的夫人居然敢带着沐嫣然偷偷地来参加宫宴，还真是…… 她只能摇头叹息，以前看着那沐嫣然有点脑子，那沐夫人看上去也不算笨，怎么遇到事情，会那么冲动。 还是说这宫里有什么吸引沐嫣然的？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扫向男宾区，正撞上罗晖投过来的玩味的目光，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刘太医给皇后吃了一颗药丸，好歹暂时压了惊。 地上的死猫早被宫人清理出去，但那猫掉出来的一幕谁也没法忘记。 今日这宫宴来得太值了，又是比箭争凤头钗又是死猫，这些贵族小姐们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场面，今日全都凑齐了。 罗皇看了一眼沐永年，冷哼一声道：“沐相，你家妾室擅自将不能参加宴饮的长女带进宫来一事，既然皇后不追究，那朕便也不多问。可为何她要将那样的凶物带进宫来？还要献给皇后？”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处罚 罗皇看似慢条斯理的问话，却让沐永年不得不再次向他叩头：“皇上明鉴啊！” “明鉴？”罗皇猛一皱眉，“看得还不够清楚么？沐相，你的意思是朕老糊涂了？” 沐永年可不会接这顶大帽子，正想要跟皇上理论，却忽听到伊雨绮开了口，是冲着他道：“沐相还是莫要辩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前因后果，回去问问尊夫人，哦，不对，现在是您的妾室便会知晓，皇上没冤枉您。” 沐永年哪能猜不到王夫人那点花花肠子，他只是生气皇上这个态度。 可听了伊雨绮这话，发现不管自己有多少埋怨，其实都没用的。 自己不是公侯之家，更不是皇亲，多说一句都有可能影响到他现有的一切。 想通之后，立时就泄了气去，长叹一声，冲着罗皇再叩了叩首：“夫人……” 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对，重又道：“王姨娘素来胆小，可能因为前阵子府里着火，受了极大的惊吓。有的时候神智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想来备礼时一定是又犯了病，这才冲了皇后娘娘的忌讳，还望皇上赎罪。” 几句话，把王夫人的过错推到了那场大火上。 沐书瑶觉得十分好笑，不由得看看楚煜辰，就见他靠在椅背上，一脸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酒杯，似是自语地说：“那天起火时，本王记得当时沐府的几位主人都不在家，怎么也会被吓到？” 说到这里，摇头轻叹了声，“不过，既然沐相开口了，本王觉得这心病还得心药医，要不然本王让侍卫再去沐府放把火？可现在沐家已经没有公主别院了，沐大人，本王该烧哪里？” “不用、不用、不用！”沐永年连的哭的心都有了，这是什么人呐，放火放得那么嚣张，居然还来问主人烧哪儿，皇上就不管管吗？ 他抬头去看罗皇，罗皇也不负他所望地开口了，只是他一开口差点儿把沐永年气得吐血，“算了璃王，现在沐家才刚刚修缮好，你给人家把房子烧了，让他们一家住哪儿去。” “先说清楚，本王以前烧得可不是沐府，是有人脏了本王未来王妃的地方，才一把火烧了的，要是沐大人早些回府，说不定火就不会那么大了，这可怪不得本王。”楚煜辰认真地解释道。 大殿中人一听全部笑喷，看向沐永年的眼光里多了戏谑和同情，谁不好得罪，去得罪这个被皇帝当成儿子宠的人，真是活该！ 沐永年被堵得心难受，不停地暗骂王夫人。这个妻子从来就没让他省过心，这回还把他最看重的女儿给搭了进去，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娶了这蠢妇的。 “沐相！”已经转醒过来的皇后忽然开了口，“本宫掌六宫之事多年，明里暗里的也结了不少仇怨。虽然下旨沐家长女五年内不得参加任何宴饮，但今日你家夫人已经替其女报过仇了，本宫最怕猫，还望日后沐相能放过本宫。” 沐永年吓得趴在地上都不敢起来，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臣不敢！臣不敢啊！” “本宫看你可敢得很！”皇后盛怒。 说起来，这么多年很少有人看到郁皇后真正发怒，这位皇后说是皇后，但多数时候也只是配合罗皇出席各种必须场合的一个摆设。 天璃需要一个皇后，这样后宫才有主，朝廷才能稳，民心也才会安。 所以，皇后只是皇后，她有皇后的身份，也有皇后的权利，却知道自己并不是皇上用心的人。 她很聪明，得不到感情，那便心甘情愿与罗皇保持着一种合作关系。 也因此，就算罗皇一点一点收回安凌候府的势力，对皇后也一直还算敬重。通俗一点来说，只要郁皇后的手不伸到前朝来，她的后位还是挺稳的。 皇后很少发怒，一般来说，她是没有什么情绪表露的，与罗皇之间，说起话来多半也是点到为止。 但今天，皇后怒了！真的怒了！ “本宫怕猫，人人皆知。如果沐相是觉得本宫这些年的后位坐得太安稳，想要挑衅，那便放马过来。”话毕，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猛一拂袖，扶着身后的贴身女官，扔下天武帝与一众人等，离开了锦华园。 沐永年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罗皇在皇后离去后，便坚定了给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报仇的决心，“来人！传朕旨意，右相沐永年治家无方，教女不严，陷害皇后，着降为三品，原职留用，以观后效。” “谢主隆恩！”沐永年连忙磕头，还好只是降级留用。 沐书瑶扯了扯嘴角，却也扯不出笑来。 这就是皇权吗？一句话给你恩典，一句话让你入地狱。 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别开目光，以手轻抵心口，就觉得某处方向，正有两束目光往她这里投来。 沐书瑶在一瞬间便将自己的情绪重新调整过来，面色恢复如常。 可即便这样，仍然是没有逃过两个人的眼睛。 一个是楚煜辰，另一个，是古荣轩。 沐书瑶感觉到他们一同投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关切，心里便微微回暖。 一场宫宴闹到这样，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了。 众人纷纷起身跪地，等着天武宣布宫宴结束。 罗皇也没了精神，大手一挥，退了所有的人，却又在凤羽珩也跟着众人准备离去时叫了一声：“瑶丫头，你且先留下来，同朕一起去看看你结母后吧。” 沐书瑶不知罗皇上将她一人留下是何用意，只能定住脚步答了声：“是。” 然后便看到沐永年求助的目光，她知道，她这个爹是想让她开口给沐嫣然求情。 可是她实在无心理沐嫣然那一烂摊子事，虽说同为沐家人，可皇家明显没有想将罪一并发落到她头上的意思，她便也不愿去讨那个嫌。 见沐书瑶压根不接他的眼神，沐嫣然着急了，不由得小声叫了下：“书瑶。” 沐书瑶皱眉，瞥目看去，就觉得这位父亲实在是不要脸。 第三百二十六章 高手在民间 沐书瑶不相信以沐永年的头脑，会看不出王夫人和沐嫣然的是哪一出戏，可他却仍想让她这个受害人去求情，这心眼偏得实在是天地可憎。 “父亲。”她开口，声音很轻，不带一丝感情，“如果那只猫出现在我的手里，会怎么样？” 沐永年一怔，一时间没能回答上来。 待他再去看沐书瑶时，却见他的这个二女儿已经款步向着高位而去，上面那位九五之尊正带着慈父一样的笑容看着她。 此时此刻，沐永年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那个孩子根本也不是他的女儿，他也没有对她进过半点父亲的义务。 他躬身后退，逃似的离开锦华园，快步赶上人群，隐于其中。 罗皇只用眼角余光往沐永年离开那方向撇了一下，随即收回，就像没看到一般，只对着沐书瑶道：“瑶丫头，你陪朕走走。” 月夕月圆，天璃的京城四季分明，中秋夜里的凉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罗皇的近侍太监金宝将一件披风给罗皇披上，花蕊出为沐书瑶披了一件，她就默默地 在罗皇后面走着，一直走到了一座她不曾来过的宫门外。 罗皇终于站住脚，一抬手，金宝便知趣地带着一众宫人以及花蕊一起退到远处，只留下沐书瑶与罗皇二人。 “这里曾是惠妃的寝宫，自她死后，朕就命人封了这里。”罗皇像是自语般地说。、 随后又对着冷寂的宫门开口，“惠妃，我把你的外甥女带来见你了，她很好，很优秀，很像你们姚家人。” 闻言，沐书瑶心头大震，她是听说曾经有一位姚家的女儿入了宫，可是在多年前的那次事故中被罗皇赐死了，也算是被家族连累到了吧，可是今天罗皇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沐书瑶正思索间，罗皇却是扭了头来看她，开口一句却是问道：“瑶儿，你是从哪里习得那么高深的医术？缝筋接脉，朕只听说过以前有位姓莫的大夫施展过。” 闻言，沐书瑶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皇上有没有听说过高手在民间这句话。” “哈哈哈！”罗皇突然大笑起来，“高手在民间，高手在民间！的确是。遇到你是煜儿的福气，也是你们的缘份。” 两人再没说话，沐书瑶陪着罗皇看了半宿的废宫，罗皇才下旨回钦德寝殿。 沐书瑶则被女官请去陪皇后娘娘坐一会儿。 经了皇后这边的耽搁，沐书瑶终于能出了皇宫时，天已经大亮了。 因昨夜宫宴，今日早朝取消，沐书瑶一出宫门就看到沐家的马车停在外面，车厢外明晃晃地挂着个“沐”字木牌。 花蕊撇嘴道：“什么人呐这是，偏心已经偏到没边了，这会儿还想干什么？” 沐书瑶扭过头去，目光直视正跪于宫门前的沐嫣然与王夫人二人。 沉鱼一身粉裙又脏又皱，原本如落瀑一般的美丽长发也散乱不堪，跪了一夜，双腿早撑 不住身子，无法直立，几乎算是瘫坐在地上。 脸上的黑胭脂早就糊得一片一片，有的地方泛了原本的白肌，有的地方却比之前还黑，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鬼脸，哪里还有外界传说的京城四美的天仙之貌。 再看王夫人，虽说也是衣衫不整，可她的精神头儿明显比沐嫣然好，沐嫣然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早已无神，若不是因为这是皇宫门口，只怕她早就已经睡了过去。 而王夫人则跪得笔直，一双怒目直瞪向宫门内，两只手紧握成拳，面部狰狞得可怕。 有个老嬷嬷守在她们俩个旁边，一边坐着喝茶水，一边看着王夫人的样子不屑地道：“你再往里面瞪也是没用的，这座皇宫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进去了，从今往后啊，你只是个妾室，根本没有进宫的资格。” “我说王姨娘，你还是指望着宫里头早点传来旨意，把你这跪罚给免了，再这么跪下去……啧啧，从前的大家夫人，膝盖骨哪禁得起这般折腾。” 宫里的嬷嬷不管是打罚还是责骂，那都是眼都不眨说来就来的。几句话，专挑王氏伤疤上戳，气得那王氏全身都哆嗦。 沐书瑶往她们跪着的地方走了两步，那原本数落着王氏的老嬷嬷一看她过来了，赶紧把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站起身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 还不等到近前就把一张笑脸展开，谄媚地道：“老奴给清婉公主请安！” 一声清婉公主，让王氏和沐嫣然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这边扫了过来。 经了这次宫宴，经了皇上皇后亲自对这位义女的认可，经过罗皇赐予的封地，谁还敢不把她这个外姓公主放在眼里？ 沐书瑶也不客气，看着这老嬷嬷行了个大礼，这才微抬了抬手道：“嬷嬷请起。” 老嬷嬷还没等起身，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个尖锐的女声扬了起来，“沐书瑶，我杀了你！”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香芹眨眼间就跳到沐书瑶面前把她保护起来，就见不远处一下子就蹿出一个人影来，右手迅速地从王氏的头上拔下一枚发簪，直奔着沐书瑶，就刺了过来。 沐书瑶躲都没躲，就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郁媛，还有已经行动起来的香芹，微微一笑间，郁媛已经被香芹一脚踢出老远。 沐嫣然第一次看到沐书瑶身边的丫头动手，从前只知璃王府送来的丫头是会武功的，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彪悍。 她怔怔地看着沐书瑶，看着这个妹妹眼中的清冷和果敢，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 她说不上来沐书瑶有什么不对，只是心底渐渐地有一种绝望升起。 郁媛在宫外等了几乎一宿，如今又被香芹踹了一脚，早就在飞出去的过程中昏迷过去。落地时只有砰地一声，连个上前来扶她的人都没有。 那嬷嬷一点都不介意香芹在宫门口动脚踢人，她是宫中的老人，清婉公主身边的人，谁敢得罪？ 她笑呵呵看着沐书瑶，理都没理昏迷的郁媛，只恭敬地道：“公主这是要出宫吗？要不要老奴安排马车送您？”一边说一边将目光往不远处沐家的马车处递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是非不分 沐书瑶笑了开来，宫里的嬷嬷果然都是看门道的行家，她便也不客气：“如此，便有劳嬷嬷了。” “公主说得哪里话。”那嬷嬷赶紧行了个礼，转身就去差人准备。 “二姐姐。”突然沐家的马车车帘一掀，沐婉婷的小脸露了出来。 沐书瑶见了并没有怎么意外，沐嫣然在宫门口被罚跪，沐永年必定不会不管。 可是他也知道，要是他自己留在这儿，说不定又会触怒皇后，交托给自己又是太不现实的事，所以他只好留下与自己交好的沐婉婷。 “婉婷啊，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叶姨娘可是会担心的。”沐书瑶也不上车，站在沐家的马车前笑眯眯地说。 “二姐姐，你看母亲和大姐姐她们多可怜啊，尤其是大姐姐，她都快昏倒了。”沐婉婷可怜巴巴地说：“二姐姐向皇上求求情，放她们回府吧。” “三妹妹，你这话错了。”听了沐婉婷的话，沐书瑶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很不喜欢沐婉婷这种包子般的性情，她可以低调，可以胆小，但不能有这种圣母的心思。 于是她正色道：“三妹妹，首先，王氏已被皇后娘娘由妻贬为妾，从今以后，她的地位跟叶姨娘是一样的，你不应该再唤她作母亲，否则就是抗旨。” “再则，王氏私自带了未被邀请的人入宫，本就是犯了错，皇后娘娘给她一点惩罚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她还在明知皇后娘娘怕猫的情况上，向娘娘进献死猫，皇上皇后只让她罚跪，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你要我如何去求？”说到私自带了未被邀请的人入宫时，沐书瑶直直地盯着沐婉婷，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果然，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慌乱和下意识地朝马车角落里瞟了一眼。 沐书瑶在心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妹妹什么时候才能看清那个人的变化，但愿她能早日醒悟吧。 “可是，大姐姐向来娇弱……”沐婉婷还想说什么，却被沐书瑶打断道：“三妹妹，你还不明白吗？大姐姐犯的是抗旨大罪，皇后本就罚她五年内不得参加任何宴饮，可是她不但违抗懿旨，还偷偷混进宫门，这是多大的罪过，如果皇后娘娘还不惩治，她的威信何在？”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大姐姐的身份不是二姐姐你叫破的吗？”沐婉婷有些想不通，“如果二姐姐当时不叫破，大姐姐就不会被发现，不是吗？” “那你就要怪她自己了。”沐书瑶有些无语，这个妹妹是被洗脑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偏执的想法，如果她继续这么是非不分下去，她真的会考虑放弃她。 见沐婉婷还是那种一脸懵圈的表情，沐书瑶耐着性子道：“你大姐姐为何要把父亲献给皇后娘娘的礼物私吞，若不是当时父亲意图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又怎么可能说破，毕竟我也是姓沐的，沐家出丑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沐婉婷听了，想了片刻，好像是那么个理，再加上沐书瑶站在她面前，也让她心虚不已，倒也没有再揪着此事不放，只是道：“那我继续在这里等等好了。” 沐书瑶朝车里看了一眼，淡笑道：“那就随你吧，不过三妹妹，奉劝你一句，有些事要多想想，不是一味的顺从就是对别人的好。” 说完这句，沐书瑶也无心再多说，登上自己的马车，径自离开了宫门。 这边沐书瑶刚离开宫门，那边沐永年就已经知道了，他立即叫人备车去清婉公主府，正好在门口拦住了才下马车的沐书瑶。 “有没有看到你大姐姐？”沐永年直接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沐书瑶微怔了怔，一夜没睡，精神有些不济，沐永年这样的一句问话直接点了她心底一直隐忍的怒火，“我也在宫中留了一夜，父亲都不说关心一下？” 沐永年皱起眉，毫不客气地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你大姐姐被罚跪在宫门口，怎么比得上你被皇上留下去探望皇后。” 听了沐永年的话，沐书瑶的脑子里有三个字如万马奔腾咆哮而过：不要脸！ 此时她连敷衍都不愿敷衍了，“没看见！”她直截了当地扔下三个字，带着花蕊转身就要进府。 沐永年也一夜没睡，脾气有些暴躁，见沐书瑶居然胆大到这样与他说话，气得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沐书瑶哪里肯理，当作没听到，径直而行。 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一路小跑过来的丫头拦住，“公主，老夫人请您上车叙话。”说完指了指不知何时停在府门口的马车。 话里带着客气与欣喜，与沐永年的态度截然不同。 沐书瑶对花蕊几人点点头，径自朝老夫人的马车走去，步子才迈开，像似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对沐永年说：“父亲若还有事问，不如就与书瑶一道去给祖母请安，大姐姐身为沐家长女，却自降身价去做王姨娘的丫鬟，真不知道咱们家在京城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沐永年被呛白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眼见沐书瑶已经随着丫鬟上了老夫人的马车，无奈之下一跺脚，也跟了过去。不过他却不能上车，只得在马车外站着。 与沐永年一心惦记着沐嫣然不同，老夫人一听说沐书瑶回公主府了，整张脸都笑开了花，立即催着孙嬷嬷叫人备车过来。 孙嬷嬷最先探出头来，都没顾得上跟后面的沐永年说话，倒是先冲着沐书瑶行了个大礼：“老奴给公主请安！公主在宫里忙了一夜，一定累坏了，老夫人天还没亮就着人备下了乳鸽汤，给公主补补身子。” 沐书瑶面上也笑得灿烂，冲着孙嬷嬷道：“真是有劳祖母惦记了，我就知道只有祖母最疼我，祖母若是不嫌弃，请府里坐吧。” 孙嬷嬷赶紧回了老夫人，同时顺着她的话道：“老夫人可疼二小姐了，不但备了乳鸽汤，还订下了华服轩最好的裁缝给您裁新衣呢。” “哦？”沐书瑶不解，“为何这么急着裁新衣？” 第三百二十八章 偏心眼儿 老夫人此时已探出头来，一张和善的脸堆着笑看向凤羽珩，“那就进去坐坐吧。” 说完吩咐孙嬷嬷扶着自己下马车，随沐书瑶往公主府里走。 沐永年见老夫人出来了，想说话，见她并不准备理会自己，一心都扑在沐书瑶身上，不由得恨恨地跺了跺脚，也跟着一起进了府。 沐书瑶也没理会他，径自引着老夫人进了正厅。 把老夫人往正坐在主座上让，老夫人也不推辞，一屁股就坐下了。 对于她刚刚问的话老夫人亦主动给答了：“咱们瑶丫头赢了凤头金钗，自然是要为那金钗配上最合适最好看的衣裳。” 原来惦记的是这个。 沐书瑶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唇角，冲着老夫人行了个福礼道：“孙女给祖母请安，劳祖母记挂了，是孙女不是。” 老夫人赶紧给孙嬷嬷递了个眼色，孙嬷嬷上前去将沐书瑶扶了起来。 就听老夫人又道：“瑶丫头哪里有不好，能得到皇上皇后的赏识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沐府的福气。你能给凤家争来如此大的脸面，我和你父亲都是感激你的。” “是么？”沐书瑶微转了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跟进厅来的沐永年道：“只怕父亲并不觉得这是脸面呢。” “哼！”沐永年用力一甩袖，也顾不上这里是不是自己的府邸，直接就坐到侧坐的椅子上，瞪着沐书瑶怒道：“只知道自己出风头，却完全不顾及你大姐姐，我沐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永年！”老夫人生怕沐永年这态度把沐书瑶给惹恼了，赶紧出言喝斥道：“瑶丫头是瑶丫头，争了脸面就是争了脸面，你扯上嫣然干什么？” 见沐永年还是一脸怒气，便又继续道：“凤头金钗是什么东西？如今皇上把它赐给了我们瑶丫头，这对于沐府来说，不是天大的福气是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夸赞也就罢了，怎的还要训斥？” ?听老夫人提到凤头金钗，沐永年的怒气这才消减了几分。 说实在话，沐书瑶得那凤头金钗时，他也是震撼过的。 特别是她还得了一块封地，那可是连皇子们都没有的，至少暂时所有皇子都没有，只有她一个异姓公主有，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他忘不了当时一众官员看向他的表情，虽然复杂，他知道，人人都为他能拥有这样一个女儿而羡慕嫉妒。而他自己，震撼之余更多的则是疑惑。 这个自己一向没有多管过的女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有能耐？自己当时明明查过，她就是靠着剌绣为生的普通村姑。 ?微收了心绪，将目光再次投向沐书瑶投去，略有缓合，“瑶儿赢了凤头金钗，自然是沐家荣耀，但……” 他一想到沐嫣然的事心里就别扭：“你大姐姐如今还在宫门口跪着，你在宫宴上得了如此大的脸面，怎的就不知为你大姐姐求求情？” 沐书瑶深吸了一口气，她极少动怒，但面对原主这个不要脸的父亲，她此刻真想窜上前狠狠抽他几个巴掌。 “父亲，做人要懂得什么是知足。我虽得皇上皇后赏识，但若不知好歹得寸进尺，沐家什么都保不住。”沐书瑶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我赢了凤头金钗，皇上钦赐，皇后娘娘亲手为我插上，皇上又赐了封地，是很荣耀。” “可是父亲有没有想过，王姨娘和大姐姐犯的是什么过失，一个私自夹带女儿进宫，一个明知不能进宫还非得混进宫，这两个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父亲你更要明白，书瑶如今得到的荣耀都是皇上赐予的，皇上要收回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父亲为官那么多年，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吧！” “有书瑶在，皇上可以手下留情，但若是连书瑶也不懂进退，那么父亲认为，皇上对沐家还会那么轻拿轻放吗？尤其是王姨娘居然在这种日子献了只死猫给皇后娘娘。” 老夫人虽然对沐书瑶的话有点不以为然，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 可是，沐永年听了这话却是有些烦躁，不由得开口道：“你以为你得了皇上皇后的赏赞，我们沐家就仰仗你了吗？你别忘了，就算你拿了凤头金钗在手，璃王也是个与皇室无关的外人，我沐家自然要保自家的女儿。” 被沐永年这么一说，一向墙头草两边倒的老夫人，心里天平又开始偏了。 是啊，她只高兴沐书瑶得了皇上的赏识，只高兴她得了凤头金钗，却忘了那璃王根本就与皇室无关，哪怕他比任何一位皇子都受宠，可是血统摆在那里，谁也不能无视。 一时间，正厅里的气氛愈发的压抑起来。老夫人和沐永年心念疾转，特别是老夫人，眼珠乱转，心思复杂。 昨夜，宫宴上的一幕幕是她亲眼所见，整颗心都被那枚凤头金钗和独一无二的封地殊荣所吸引。 她知道，得凤头金钗，便相当于得了一半天下。 对她来说，不管是沐嫣然还是沐书瑶，再或者哪怕是沐婉婷和沐佳晴也好，只要是凤家的孩子，不管嫡庶，得了凤头金钗，那都是沐家满门荣耀。 所以她不顾及还跪在宫门口的沐嫣然，一心巴结沐书瑶，可眼下她儿子这么一提醒，老太太又觉得这金钗得的也不是她想像的那般美好。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撇向沐书瑶，就想问问她这一夜未归，皇上有没有再说些什么。 却见沐书瑶此刻正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头也不抬地问：“父亲，你嫌弃璃王与皇室无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室怎么会要一个庶女当皇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 “嫣然是沐家嫡长女。”沐永年几乎是吼出来的。 “哦，那我就不明白了，大姐姐不是王姨娘的亲女吗？王姨娘触怒皇后娘娘在宫宴在，被贬为妾室，怎么她的女儿还是嫡女。”沐书瑶不急不缓地说：“父亲可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就随意乱说。” 说着又轻笑了一下道：“不过父亲这话，在我和祖母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可别到外面也说漏了嘴，外面的人可都比书瑶见识广博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落井下石 沐永年和老夫人听了沐书瑶的都是一愣，是啊，王氏从今以后只能算是沐府的妾室，作为她的儿女的沐嫣然和沐子轩自然也不是嫡子嫡女。 想到这里两人又把王夫人给恨上了，你说你安安分分地多好，就算私自带沐嫣然进宫，过段目子，等皇上皇后气消了，自己再去求个恩典，恢复她的主母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她偏偏还给皇后献了只死猫，这回皇后是真发的大火。 而通过沐书瑶这翻话，他们也想到了，皇子们从来不会娶一个庶女为正妃，更不用说是未来的储君了，所以，王氏这一被贬，就等于断了沐嫣然的大好前程。 想到这里，老夫人一脸严肃地看了沐永年一眼，冷声道：“那个蠢妇，当初为娘就不同意你娶她，是你非要娶，现在可怎么办？” 沐书瑶一点也不想听这母子俩在她的地盘上谈论他们的家事，正想端茶送客呢，门外响起香草的声音，“公主，沐府婆子求见沐老夫人和沐大人。” “让她进来吧。”沐书瑶想了想，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这个恶人不必自己做了，一会儿可以好好补个觉了。 沐府里来的是老夫人跟前的另一个婆子，进了正厅先给老夫人和沐永年行礼，“老夫人，老爷，夫人和大小姐回府了。” “大小姐和夫人回府了。”一听这话，沐永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问道。 沐书瑶却是幽幽地道：“沐府如今何来夫人？” “永年，你要慎言啊。”老夫人不得不顺着沐书瑶的话往下说，见沐永年微点了点头，这才略放下心来。 再看看沐书瑶，见她那一脸淡漠，便壮着胆子跟了句：“别跟你父亲动气，他一夜没睡，也是顺嘴了。” ?沐书瑶笑笑，“是啊！父亲情深义重，我看了很是感动，就是不知道王姨娘拿着一只死猫献给皇后娘娘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连累父亲，连累凤府。”她说话不带一丝情绪，是她一惯摆在人前的冷漠，硬生生的，听得人阵阵心寒。 老太太生怕沐永年接话再惹恼了沐书瑶，赶紧打起圆场，“你也在府上住过一段日子，也知道那王氏向来是个蠢笨的，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疯病发作了，居然给皇后娘娘准备的礼物里出了岔子。” 沐永年下意识地就跟着点了头，目光里带着一点心虚，顺着老夫人的话道：“王氏自小就有失心疯的毛病，为父以为她吃了那么多年药也该好了，没想到这次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发作，说起来咱们一家都是被那个蠢妇给连累了！” 沐书瑶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这是把一切都推到王氏身上了，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那边老夫人已在忙不迭地询问沐嫣然的情况了。 根据那嬷嬷所说，沐嫣然身上倒是没伤，腿上似乎有伤，是被人搀回来的。 “至于夫人……”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永年打断道：“从今以后，王氏不再是沐府夫人，让人把她扔回自己院里去。” 说着吩咐自己的小厮去请大夫，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回去看看。” 见他匆匆而走，老夫人也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沐书瑶用商量的语气道：“瑶丫头也随我回去看看？” 沐书瑶强撑起精神点头，主动伸手去搀扶老夫人，“祖母要去，书瑶自然得陪着。” 沐嫣然和王氏回府，惊动了府里所有的人。 那些原本呆地自己院子的姨娘和小姐们纷纷往百合院走去，人们都知道，沐嫣然回来，老爷和老夫人是一定要亲自去看望的。 当老夫人在沐书瑶和孙嬷嬷两人搀扶下走进沐嫣然的屋子时，秋姨娘、叶姨娘、花姨娘、金姨娘以及沐婉婷、沐佳睛都已经到了。 此时，沐嫣然卧坐在榻上，面容憔悴，正一下一下地抽泣着。 沐永年站在榻边，骂她也不是，疼她也不是，走来走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女儿他是倾注了极大希望的，明明都把她的路摊在面前与她讲得好好的，谁成想她就是不争气，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先前不能进宫他还可以把责任推到沐书瑶头上，可昨日宫宴一事，沐嫣然的祸却是闯得太大了。 沐书瑶见众人谁也不说话，不由得轻咳了两声，满带疑惑地说了句：“昨日在宫宴上也不便多问，如今大姐姐回了府，妹妹到是好奇想问一句，大姐姐急着进宫，究竟是何用意？” 所有人都觉得沐嫣然的举动太大胆了，眼下沐书瑶问了，便顺着她的话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了去。 秋姨娘这些年受够了沐嫣然母女的排挤，如今有机会落井下石，当然不会放过。咯咯地笑道：“大小姐自然是想去见某人。” “听说大小姐还偷了老爷要送给皇后娘娘的金刚石簪子，险些将老爷置于死地，真不知父亲到底哪里得罪了大小姐，若是不将心结解开，亲生父女可就要结成仇了呀！”花姨娘是秋姨娘一手提拨上来的，如今又挺了个大肚子，有些话别人不敢说，她却是敢说的。 关于宫宴上发生的事，沐家其它人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沐永年偏向着沐嫣然，说话时自然有所挑捡。 可是这京城里的消息传得有多快，而且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宫宴结束不多一会儿，这件事就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连叶姨娘也看着沐嫣然无奈摇头：“大小姐想进宫咱们都能体谅，可为何要如此陷害老爷？要知道那可是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啊！稍有一点差池就是杀头的死罪！” 众人跟着点头，沐永年心知肚明是沐嫣然原本想害沐书瑶，可惜到底是技输一筹，算来算去让沐书瑶给算计了去。 “是我没有将东西放好，你们莫要听风就是雨的错怪了大小姐。”说着还狠狠瞪了沐书瑶一眼。 沐书瑶则神情委屈道：“父亲，你瞪我做什么，从宫里出来后，我是跟着祖母进的沐府，哪里来的时间传播一些事情，你要替大姐姐脱罪，也不要把我拉下水。” 第三百三十章 一同抢了呗 “你……”沐永年觉得跟这个二女儿越来越说不明白话了，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方的说成圆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沐书瑶看着沐永年面色千变万化，心中只觉好笑。堂堂一朝右相，偏生治理不好家宅内院的事，他以为大丈夫一心为国便好，却不知，家不合，万事皆不兴。 叶姨娘站在最边上，看着与沐永年针锋相对的沐书瑶，心中感叹，如果当年自己的小姐也有这等魄力，又怎么会死得那么蹊跷。 “父亲。”一直坐在榻上抽泣的沐嫣然终于开口说话了，一张俏脸黑妆褪尽，只剩苍白，“如今母亲已被贬为妾室，嫣然自然也不是这沐府的嫡女，请父亲把这嫡女的位置给二妹妹吧，嫣然……嫣然不争。” 她说这话时，两行泪如玉珠般滚落脸颊，垂到锦锻棉被上，看得沐永年阵阵心疼。 老夫人也唉声叹气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嫡女就是嫡女，你二妹妹也不算是庶女。” 这话一出口老夫人就后悔了，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再看在屋众人，除了沐嫣然和沐永年之外，无一不诧异地看向她，眼神里传递出来的讯息赫然就是：是谁一会儿承认沐书瑶是嫡女，一会儿又说她是庶女？ 老夫人别过头去不看众人，沐嫣然顿了一会儿，抽泣声又扬了起来：“父亲，母亲如今已被贬为妾室，嫣然还算什么嫡女。” 对嘛，这才是症结所在好吗？所有人脑子里都闪过这句话，亲娘是姨娘，你还当个屁的嫡女。 而沐永年却是不管不顾地大怒道：“胡说！你是沐家嫡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可是……” “没有可是！”沐永年告诫沐嫣然，“你什么都没有失去，记住，从前如何，今后依然如何。所有你失去的，终究都要还回来。” 沐嫣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期盼地看着沐永年问道：“那凤头金钗……” “哼！”沐书瑶一点都没客气地发出一声冷笑，原来在这等着呢。 沐嫣然的话还在继续，说得像是句句在理：“人人皆知凤头金钗代表着什么，那钗在宫里还好，可如今已到宫外，这……这让二皇子怎么想？” 她这么一说，沐永年也不禁思考起来。 沐嫣然说得没错啊，凤头金钗代表着什么人人皆知，自己已站到二皇子的阵营当中，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虽说没有完全公开，但小范围内还是有不少人都心知肚明的。 如今凤头金钗问世，却落到沐书瑶的手里，这让沐家全力支持的二皇子怎么想？ 沐永年下意识的看向沐书瑶，正对上沐书瑶那种带着嘲讽的目光也向他看来。 还不等他开口，沐书瑶就主动道：“父亲该不会是想让我将那凤头金钗送给大姐姐吧？” ?叶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那是皇上钦赐之物，怎可转送他人？” 沐永年不敢瞪沐书瑶，却敢瞪叶氏：“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本公主和沐家长女也都是小女子，父亲忘了么？”沐书瑶面上那层阴森又覆了上来。 沐永年不敢看她，但心里却憋着气，不由得嘟嚷了一句：“那不一样。” “是么？”沐书瑶气乐了，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把这两个字的尾音拖得老长老长的，让人听了心颤。 “瑶丫头。”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别跟你父亲置气。”声音不大，明显没什么底气。 沐书瑶冲着老夫人笑了笑，“那祖母就给评评理吧。” “评什么理？”沐永年坐在沐嫣然床榻边，一边安慰沐嫣然一边自顾地道：“东西在你手里那就是你的，你自然可以转送旁人！” “父亲这是要来抢了？”沐书瑶上前两步看着沐永年，就觉得这事儿特别好笑，“爹抢女儿的东西，真是千古奇闻啊！” “这么着，本公主手里全是别人送的东西，就连住的公主府都是别人送的。父亲您要是好这口儿，干脆都抢去吧！” 一边说一边又看向沐嫣然道：“大姐姐光要个凤头钗没意思，我那公主府可比你这院子气派多了，还有这公主头衔和那块封地，可比沐家嫡女的身份尊贵多了，要不你也一同抢了呗？” “放肆！”沐永年气得肺都要炸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那这事儿您可怪不着我。”沐书瑶挑唇冷笑，笑得沐永年脸涨得通红，“您当初生我下来的时候都没与我打商量，如今后悔了，能怪谁呢？” 沐永年别过头去，想斥沐书瑶什么话都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实在没有勇气再跟这个女儿说话，有的时候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他记得自己的原配也没这个脾气啊。 他转而安慰沐书瑶道：“别与她计较，你放心，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 沐嫣然抹着眼泪点头，却听到沐书瑶又道：“是么？父亲你不要后悔。” 她说完，转回身来，冲着老太太俯了俯身：“本公主在这儿不讨喜，就先回去了。祖母有事，就派人到公主府去说一声。” 可还不等她走多远，就听到外头有一声大喊传了来——“圣旨到！” 沐家众人大惊，沐永年首先站了起来，紧张地看了一眼沐嫣然。 沐嫣然也害怕，她在宫门外跪了一夜，天知道皇上皇后是不是觉得不解气，又要下一道圣旨来处罚她。 “父亲……”她战战兢兢地开口，轻扯沐永年的衣袖，一张苍白的脸楚楚可怜。 沐永年拍拍她的手背，“女儿放心，为父是当朝右相，皇上说什么也不会太过严苛。你且在屋里坐着，为父出去看看。”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右相如今也只是暂居的，实际上不过是个三品官。 在沐永年的带领下，除去沐嫣然和王氏之外，沐府众人都去了前院儿。 他们出去得晚，到时，沐书瑶已经在跟那传旨的大太监攀谈上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入宫为婢 “金公公也是一夜都没休息，这又赶来传旨，真是辛苦。”沐书瑶对金宝客气道。 金宝却知道罗皇对沐书瑶的宠爱，哪里敢在她面前摆架子，只恭敬地道：“公主太客气了，皇上有事吩咐，咱们当奴才的就是肝脑涂地也要尽忠啊！奴才先到过公主府，听那里的人说公主来了沐府，才过来的。” “那还真是有劳公公了。”沐书瑶无奈地笑道：“你也知道，我那大姐姐，也就是沐家长女私自入宫，惹怒了母后，被罚跪了一个晚上，才回来，我听说了自然要不探望一二，倒是累得公公白跑一趟了。” “公主就是重情重义，像那起子抗旨不尊的人，只是罚跪一夜，想来娘娘也是看在公主面子上的……” 金宝是罗皇身边一等一的太监，一般来说没有大事他都不会亲自传旨，可今日却来了沐府，真不知这到底是一道什么样的圣旨。 沐永年快步上前，到了金宝身边正想寒暄几句，那原本与沐书瑶有说有笑的金宝突然就板起脸来，手中圣旨一抖，扬声道：“沐家大小姐沐嫣然接旨！” 沐永年一阵慌乱，刚才金宝跟沐书瑶的话，他也听到几句，好像金宝是来找沐书瑶的，怎么这会儿的旨意又是下给沐嫣然的。 他有些闹不明白，但也知道担搁不得，立刻命人到里面去把沐嫣然搀扶出来。 沐家众人在沐永年的带领下全部跪到地上，金宝见沐书瑶也跟着跪下，忙上前亲手扶起她道：“公主请起，皇上说了，这道旨意是皇后下给沐家长女的，公主无需一起接。” 说着也不管沐家人是何反应，将圣旨展开，拿腔拿调地宣读起来，话还是那套话，程序还是那道程序，无外乎就是对昨日宫宴上沐嫣然私入宫闱的斥责。 只是到后来金宝身后闪出两名身强体壮的嬷嬷，“沐家长女沐嫣然既然如此喜欢宫里，即日起就随浣衣局掌事入宫为婢。” 众人哗然！ 沐嫣然更是差点儿摊倒在地上。 “沐嫣然，接旨谢恩吧。”金宝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沐嫣然道：“多少人家的女儿想进宫还进不了呢，没想到你昨天这一闹，倒给自己争来一个进宫的机会，真是天大的福份啊。” 转头又对一边忍着笑的沐书瑶道：“皇上还有话转告公主，凤头金钗乃天璃国宝，请公主务必收好，不得转赠他人！任何人觊觎凤头金钗，与偷盗同罪。” 皇上的一道圣旨已经彻底将沐嫣然击垮，她哪还顾得上什么凤头钗啊，她只求不要进宫，人家千金小姐进宫是养尊处优的娘娘宫妃，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而且还是浣衣局的婢女。 浣衣局，那是什么鬼地方，听说是专门给人洗衣服的，自家府里也有这种奴婢，是最下等的粗使奴婢，难得自己堂堂一个相府千金，京城四美之一，居然要沦落成宫里为别人洗衣服的奴婢？ 只是任她怎么想，金宝的话还在继续，只不过已不是对她说的了，是对沐书瑶说的，“公主可记得了，若有人敢强抢，公主有权先斩后奏。” 沐书瑶点头：“记得了，书瑶谢父皇隆恩。” 金宝对沐书瑶的表现十分满意，再看向沐永年时，却看到这位沐大人阴晴不定的一张脸。 他心中暗笑，多年来一直保持中庸的沐大人，以为自己能将沐府保护得很好，却不知，皇上原本极为看重的心，早在姚家女儿难产过世，生下来的孩子当天被送走时，就已经偏移了。 “公公，这……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沐永年好不容易回神，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金宝却是挑了挑眉道：“圣上的意思，咱家一个当奴才的怎么敢妄自揣测，要不沐大人还是亲自去问问皇上吧，反正咱家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假传圣上的旨意。” “公公莫怪，永年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有点意外罢了。”老夫人忙接话道：“请公公到厅堂坐坐，吃杯热茶吧！” 她一边说一边向沐永年使眼色。 沐永年自知失言，当了那么多年的官，那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刚才金宝的语气里已经透着不高兴了，他自然改质问为巴结了。 可这金宝既然能安安稳稳跟在罗皇身边这么多年，哪里是任何大臣能轻易巴结得上的。就算是皇子，孰远孰近，人家也是分得清的。 对于老太太的邀请，金宝只客气地摆摆手，道：“多谢老夫人，咱家还要回去给圣上复命，就不过多叨扰了。那沐大小姐咱家就先带走了？”说着，两个宫里的嬷嬷上来不客气地拖起沐嫣然就要走。 这时的沐嫣然才回过神来，紧紧抓着沐永年的袖子叫道：“父亲救我，父亲救我，女儿不要进宫啊！” 可惜她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沐永年只是低着头，看都没看她一眼；再去看老夫人，发现老夫人也跟她父亲一样，只一味低着头，半点都不敢反抗。 她没办法，就想自己给自己辩解几句，刚一抬头，却见那金宝也正将目光往她这边投了过来，同时带着质疑的声音开口道：“沐大小姐这是又要抗旨不尊？” 沐嫣然一个冷颤打了起来， 她无奈地垂下头，抗旨？她不敢。 那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跟着那两个嬷嬷走，只希望父亲们们能早点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回沐府，哪怕真的从此只能过庶女的生活，也总好过在宫里做最下等的奴婢。 沐书瑶觉得没必要再留了，跟老夫人说了句：“沐府中的圣旨一道接着一道，书瑶一夜未睡，就不多打扰了。” 她俯了俯身，带着自己的丫鬟就走出了院子。 “站住！沐书瑶，你就这么狠心地看着你的大姐姐被带入皇宫去当浣衣局的宫女？”身后传来沐永年冷厉的声音。语气中尽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第三百三十二章 动真怒了 沐书瑶的脚步顿了顿，连身都未转，淡然地道：“不然，沐大人要本公主怎么办？帮着沐嫣然抗旨？” “那你总可以进宫去为你大姐姐求求情，亏你这个时候还想着睡觉，你心里还有没有姐妹之情？” “姐妹情？”沐书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沐永年。 沐永年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随着沐书瑶的脚步匆匆而来，而且随着她越来越近，他的呼吸竟也停顿下来。 “沐大人，当你的大女儿刚才向本公主索要凤头钗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她，姐妹情这三个字。”随着沐书瑶的逼近，沐永年只觉那种惊恐和压迫之感扑面而来。 “瑶丫头。”老夫人看出不对劲，想劝说几句，可沐书瑶那一脸冷烈，她光是看着就冷汗直冒。只叫了一声，后面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老夫人和沐永年两人竟被凤羽珩齐齐吓住，谁也不说一句话，可明眼人却看得出，这二人轻微颤抖着的身子，和沐永年突突跳起的眉心。 “沐大人，做人有些偏心是无可厚非的，可是这太过的，有时却会要人命。” “你……”沐永年又羞又怒，他是当朝正一品大员，除了皇上和那几位皇子，何曾有人敢这样子训斥过他？ “不肖女！”他瞪着凤羽珩，哆哆嗦嗦地，面色泛白，双眼却气得鼓鼓，“我是你父亲！” “没错，你是父亲。”沐书瑶的脸又往前凑去了些，逼得沐永年无处可躲，“可父亲也别忘了，您是天璃的子民，是皇上的臣子。为人臣者，若违抗圣意，是抄家灭族的重罪，父亲可是要沐家全族跟着你一齐跪上断头台？”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说得沐永年无话可驳，吓得老夫人面色惨白。 站在一旁的沐家众人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暗道这沐书瑶邪门，太邪门了。 眼见老夫人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孙嬷嬷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打破僵局：“老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啊！” 沐书瑶听了个真切，一边唇角挑起，狠狠瞪了沐书瑶一眼，目光中极尽警告的意味。 但很快地她便直起身，将一脸戾气瞬间卸了去，再转向老太太时，面上带了万分关切，“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孙嬷嬷不停地为老夫人顺着气，见沐书瑶奔上前来，便主动道：“公主快来看看吧，老夫人像是闷了一口气上不来了。” 她与沐书瑶说话时，看都不敢看她，头发阵阵发麻，生怕沐书瑶再将之前那样的眼神搬出来。 不过还好，沐书瑶已经与先前判若两人，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关心着祖母身体的孙女。 就见她伸出手来，帮着孙嬷嬷给老夫顺气，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按了一下，老夫人卡着喘不上来的那口气一下就顺了。 “祖母千万要保重身子，纵然父亲惹您动气，您也要忍啊！”一句话，将老夫人这一口没上来的气推到沐永年身上。 不管怎么说，沐永年之前说出来的话，的确是有失他的身份。若抛去父女之间的关系，沐书瑶教训的那番话语，是没有错的。 转头拉着沐书瑶的手，亲切地道：“别跟你父亲置气，他也是着急上火了。” 沐书瑶似笑非笑地看了沐永年一眼，“是啊！父亲爱女心切，书瑶看了很是感动，只是同为女儿的我也很心寒。”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冰冷。 老夫人生怕沐永年接话再惹恼了沐永年，赶紧打起圆场：“你大姐姐的事来得突然，你父亲也是一时乱了方寸……”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沐书瑶冷冷地截住，“算了，本公主也没这个精力计较那么多，祖母还是去好好休息吧，本公主也不在这儿讨人嫌了。” 说着，沐书瑶对自己的四个婢女一使眼色，径自往府门口走去，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再去拦她了。 沐书瑶坐上马车后，拧着眉头，沉着脸，四个丫头知道，这次沐家是真的把公主给惹火了，因此而没人敢吱声去劝。 公主府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清粥小菜，见自家主子未进门，就被沐家人请走了，便把吃食都温着。 这会子见自家主子一脸黑沉地进来，忙识趣地各自忙了起来，花蕊等人也是各有分工。 当沐书瑶洗漱完时，花蕊已经将饭菜端了进来。 “公主，您一夜没睡，就不要吃太油腻的，清粥小菜最是养胃了。”花蕊说着给沐书瑶盛了一碗粥。 “你们也一起坐下来吃一点吧，跟着我你们不是也一夜没睡吗？”沐书瑶对自己的下人还是很宽厚的，尤其是花蕊和小芳两人，说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也不为过。 “这可不行，让别人看到了又会说闲话。”花蕊摇头，“你放心一会我们会去吃，可不会饿着自己。” 沐书瑶却是不赞同地摇头，“这里可不是沐府，哪有那么多乱嚼舌根的人。” 随即又道：“快点去叫小芳进来，吃饱了我还有事吩咐你们去做。” 此时小芳也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食盒，花蕊见了奇怪地问：“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 小芳也笑了起来，将食盒放到桌上道：“璃王府刚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璃王给未来王妃送的饭。” 沐书瑶听了脸上浮起一阵讶异之色，那男人是不是算好她刚刚回府，还是说…… 他一直派人暗中跟踪自己？想到这里，她的眸色沉了下来，勉强吃了几口清粥，就推开碗问道：“香草和香芹呢？” “香草香芹正在帐房忙呢，倒底是从小在京里长大的，比咱们可心细多了，已经和奴婢商量着给府里的下人添置新衣了。”小芳对她们还是挺赞赏的。 沐书瑶点点头，“去把香草香芹一起叫过来，吃完了大家都去好好睡一觉，有些事睡饱了才有精神去做。” 小芳点头出去了，一会儿香草香芹跟着小芳进了正厅。 第三百三十三章 生意经 “都坐下来吃点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也跟了我一夜，吃点东西，好好去睡一觉，再起来做事。” 众人谢过沐书瑶，也就不客气地坐下来了。 当初在沐府的时候，时常有人说她们不懂规矩，主子下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说得她们也有点忌惮。 可是正如沐书瑶所说，这里是公主府，向来没那么多爱嚼舌根的人，下人们也向来相处得很好，这才有家的味道。 沐书瑶看了香草一眼，“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人都清瘦了。我给你的月例银子不少吧？怎的也不吃好一点？” 香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公主就会取笑奴婢，明明是胖了，刚来府里时做的衣裳现在都不能穿了呢。” “我听说你正跟花蕊商量着，给府里的下人们做新衣？”沐书瑶看了眼香草身上的衣服道：“是我忘性大，都过中秋了，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香草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咽下去才道：“这些事情都不用公主烦心，只是奴婢觉得咱们公主府的下人是太少了些。” “那你就先在外面培养几个新人，多观察一段时日，有遇到合适的就带进府来给我瞧瞧，若是觉得可以，就留下来帮忙，也能给你们几个搭把手。”沐书瑶点头，现在她正在慢慢试着相信香草。 她想了想，随即又道：“只是添上来的人可一定得仔细，卖身契必须拿到手，另外官府那边备案的那一份也要查清楚。” 香草郑重地点了点头，“公主放心，这些事情奴婢都明白。” 沐书瑶早就给香草放了权，让她自己带一批识字的丫头，一边教导帐房铺面上的本事，一边学一些生意经。 她虽然到了这个社会，可从没想过要靠着男人过一辈子，从她刚穿过来开始，她就有意识的培养了一批人，那些人和今日培养的人，终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奴婢记得了。”香草将差事应下，“这两日奴婢就着手去挑，挑中的人会带到公主跟前来，公主再看看。” 几人和沐书瑶一起吃过饭，沐书瑶唤来小丫鬟撤了桌子，打发花蕊等人去休息，自己也回屋睡觉了。 任凭沐家人如何为沐嫣然的突然被宣进宫贬为宫女而忧心劳神，她都不闻不见，一心一意地蒙头睡大觉。 直到夜半三更时，黄泉到床榻边将她叫醒，说了句：“公主，老夫人带着王姨娘来了。” 沐书瑶迷迷糊糊地没听明白，“谁来了？” 又说了一遍：“老夫人和王姨娘，沐家老夫人带被贬为妾室的王姨娘来公主府了，说是一定要见公主一面。”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揉揉眼，却没有下地的意思。 “寅时刚过。”花蕊不乐意地，埋怨道：“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她们抽的是什么风。” ?沐书瑶撇撇嘴，“管她呢，总归不是好风。本公主不见，让她们回去吧。”说着又用被子蒙住了头。 现在可是在她府里，她想见就见，不想见相信花蕊她们有的是理由打发走她们。 沐书瑶这一次再睡过去，直到大天亮才醒。 她这边一有动静，正在打扫房间的小芳立刻走过来，侍候沐书瑶穿衣梳洗，一边笑道：“公主这一觉可是睡得有点长呢。” “月夕宫宴上累着了。”沐书瑶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呢？都休息好了没有？” “托你的福，我们这次也是关上门来睡了个好觉呢。”小芳笑道：“昨夜花蕊把沐老夫人她们打发走后，就告诉侍卫，任何人求见一律挡在驾。” “这样也好，省得这会儿这个人来，过一会儿那个人来。”沐书瑶听了点点头。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前几天，我让你们送到庄子上的节礼都送过去了吗？” “这个哪儿能忘啊，月夕前把东西都已经送过去了，那边的老老少少都非常感激公主呢，说是这么些年，第一次收到主家的节礼，第一次在不是过年的时候都能吃上肉，还能给自家的娃做上新衣呢。” 小芳复述着庄子上那些老农的话，心里感慨良多。 沐书瑶看着她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表情，也跟着叹了口气，“想家了，要不要回去看看？” 小芳闻言一惊，小心地问：“可以吗？”她是很想家，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虽说自己每月都让有捎信回去，带钱回去，但总不及亲眼去看一看的好。 “有什么不可以的？”沐书瑶好笑地反问：“父母在，不远游，你们惦念家人的心情我理解，趁现在还不太冷，叫上你哥哥一起回去一趟好了。” 正说着呢，花蕊端着早膳进来了，沐书瑶朝她招手道：“来得正好，小芳想家了，这两天要回去一趟，你要不要回去？” 花蕊听了，眼里浮现出一丝苦涩道：“她家里还有父母、弟妹，我那里只有一对时候想把我换成银子的叔婶，我回去干什么？让他们再卖一次吗？” 她此话一出口，沐书瑶和小芳都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沐书瑶伸出手握着花蕊的，郑重地道：“你还有我，我永远是你的家人。” “还有我，我也是。”小芳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三人相视一笑，刚才还压抑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 好一会，沐书瑶才开始用早膳。 用完早膳，看看沙漏里的时间还早，问小芳，“早先让你哥哥找的那些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都在城西一所宅子里住着呢，大部分都是乞儿，也有些是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小芳答：“你要这些人来干什么？” “养一些精通医理，会做糕点的人，将来有一天，咱们将灵松堂和美丽家开遍整个天下。” 刚进来的香草听到这话直咂舌，“公主，你想做生意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去庄子 沐书瑶却失笑，“就算是生意吧！诊病抓药买糕点是要花钱的，但是香草你要知道，将来有一天灵松堂和美丽家遍布天下的每一座州府，那你想知道什么，想掌握什么，岂不是相当于多了无数双眼睛？” 香草恍然大悟，“小姐心思缜密，奴婢受教了。” “左右学院还有几天假，你们陪我去庄子上转转，全当是散心了。”沐书瑶觉得自己整日里窝在京城，都快发霉了。 说干就干，几人上了马车，沐书瑶还吩咐多准备了一辆，她准备到集市上去采买一些粮食、猪肉给庄上的人家送去。 上次虽然安排了小芳叫人送去一点，可毕竟现在天还是挺热的，肉类这种东西也放不长。 除了食物之外，沐书瑶还命人购买了五十斤的盐巴。 在古代，盐是很稀缺的，平常人家购买的话，数量也是有限的，并不会让你随意购买，想买多少买多少。在乡下，食盐是很精贵的资源。 沐书瑶带的食盐，自然不是卖给他们，而是分送给各家各户，算是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一切准备妥当，木香带着彩云跟木朗坐在前面一辆马车，由言叔和方华赶车。 马车路过灵松堂的时候，见门口闹哄哄的，沐书瑶皱眉对方华说：“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 那里是自己的产业，她当然得关心一下。 不一会儿，方华回来了，“回公主，是沐家人在闹事。” “沐家人？”车内的五人同时出声，香草更是一脸不屑地道：“怎么哪儿都有他们的人？” “怎么回事？”沐书瑶还算冷静，淡淡地问。 “听说是沐家想请宁月公子为他们二公子诊病，可灵松堂的人一听他们是沐家的，连门都不让进，现在正吵着呢。”方华不以及为意地说，他对沐家也没好感。 沐书瑶才想起这茬来，自己好像是给莫师姐递过这话，那么如今这事还是因自己而起，也真难为了莫师姐。 毕竟“民不与官斗”，想到这里，沐书瑶开口唤道：“香芹，去王府跟你家王爷说一声，让他管管这里的事儿，就说灵松堂是我的产业。” 她不是不想出面，只是不想又被沐家缠上，那个沐子杰，她给过机会的，是他自己放弃了，她可不会傻到去救一个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 谁料她随口的一句话，竟把香芹吓得跪在马车里。 “嗯？怎么回事？”沐书瑶疑惑地看着她道：“不去办事，跪在这儿干什么？” “奴婢请公主收回刚才的话。”香芹一个头磕下去道：“奴婢被王爷给了公主，从此就是公主的人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给楚煜辰送个信。”沐书瑶看了香草一眼，就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只想快点解决眼前的事。 “是，奴婢谢公主。”香芹跳下马车，闪入一条小巷。 看着灵松堂门口越闹越凶的沐家人，沐书瑶眼里闪过寒芒，没想到堂堂沐家人也会以权压人。 不过，等等！ 她看到了谁，那不是应该死了半年多了的沐雨晴吗？ 虽然现在她一身男装，可前世作为设计师的沐书瑶眼睛不是一般的毒，基本上见过一面的人，她都可以凭着身形举止认出来，何况是相处过几个月的人。 沐雨晴怎么会又和沐家人出现在一起，还是说…… 还是说，她已经回到沐家去住了。 那她是怎么说服沐婉婷的呢，还是说沐婉婷已被她们彻底洗脑？ 众多的问题一个个的涌上心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连香芹什么时候回到车上的都不知道。 “公主，您在想什么？”直到花蕊用力的推了沐书瑶一把，她才回过神来，也不理花蕊，叫过方华，要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再次缩回车里。 见方华中途离去，花蕊疑惑地问：“公主，有什么不对吗？” 沐书瑶则是看着被铁甲兵驱散的沐家人，淡淡地摇头道：“没什么，看见一个老熟人而已，我们走吧。” “那不等方华了吗？”花蕊一怔，问了句。 “不等了，一会儿他自己会到庄上和我们会合，有什么悄悄话，你们到时再说。”沐书瑶半开玩笑地说：“现在我先跟你借他一下。” 车上其他几个丫鬟听了，都暗暗地笑了起来，只有花蕊的脸红得像块红布一样，害羞地低头搅着手中的帕子道：“公主，您就爱取笑人。”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沐书瑶为在乎地道：“还是你嫌他只是个车夫？” “没有，能做公主的车夫，必有他不凡的地方。”花蕊连忙摇头，“何况我也只是公主的婢女。” 她的话刚一说完，车里的所有人都乐了，花蕊的脸也更红了。 马车一路欢欢笑笑地出了城门。 这时，方华已在城门口等着了，而他身边却跟着端坐在马背上的小满。 此时天空刚刚放亮，街上行人不是很多。 小满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随后打马赶到沐书瑶的车窗边，低声对她道：“公主，似乎有人跟踪，来者不善！” 能让小满现身，并说出来者不善四个字，便足以说明跟踪者，敌意甚重，恐在杀意。 沐书瑶挑了帘子看过来，当然，以她的功力，也看不出什么。 小满又问：“是否要通知殿下，我们的人手怕是不够！” 沐书瑶略一沉思，招了小满靠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小满点头，对方华打了个眼色。 方华在他们一帮人当中算是机灵的，接到小满的眼神，立马伸了懒腰，“早上吃多了稀饭，真是的，言叔，你赶马车，我去方便一下，等会在前面的岔路口等我就成了！” 言叔愣了下，正要问什么，却感到后背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当下使劲一挥鞭子，“就你小子事多，快去快回，咱们可不会等你！” 而方华却是不好意思地敲了敲马车道：“花蕊，出来下，我有点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汉的骄傲 “什么事啊？”花蕊不耐烦地探出脑袋道：“是不是没带纸啊？”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方华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露出一脸憨憨的笑意。 “给你，快去快回，下次再忘带，可没人再理你。”说着从车窗里扔出一个纸团，便缩回车里了。 方华腆着脸应了一声，抓着纸团就跑，他们刚到城门，方华索性跑进城门下的公用的茅房。 城里的茅房要比城外的干净多了。 方华一溜烟进了茅房，先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敢把纸团打开，只见上面写了一张药方子，说是药方子，却又不像治病的，倒像是害人的。 ?方华看完了纸团，不敢耽搁，将之揣进衣服里，探头出茅房，见四周没有人，这才迅速走了出来，佯装无事的在城中乱晃。 能让小满通过眼神传递消息，说明他们此次出城，肯定有危险。 这段日子以来，公主在京中大出风头，尤其是赢得了凤头钗，想杀人夺宝之人一定很多，皇上还真是会给公主找麻烦。 这边方华警惕的防着有人跟踪，另一边，沐书瑶他们却招摇过市让言叔慢点走，说是要等方华。 言叔想开口说几句，可眼睛撇见小满紧绷的脸色，倒底还是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小声地嘀咕了句：“真是懒人屎尿多！” 方华腿脚不慢，寻了个小药铺买好了东西，便疾步朝城外跑，离的老远，就能看见他的身影。 等到跑近了，言叔还呵呵的讥笑他，拉完了没有，别待会出了城又要拉，到时可没有什么茅厕，说不定只能找个偏僻的地，随地解决。 方华懒得理他，跳上马车坐好，悄悄的把布包塞进马车，转头瞪了言叔一眼，“走了，你还愣什么！” 说着扬鞭向拉车的马打去。 “咦？这是什么东西？”香芹发现方华塞进来的，是个小布包，好奇的拿起来，对着花蕊道：“不会是你让他买了什么好东西吧？” “别乱动。”小芳抢先一步，打了下她的手，抢下那个布包递给沐书瑶，“那是公主让买的”。 之前公主在那纸团上写字时的神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神情就是“我要害人了。” 香芹也不是笨人，听了这话，再不多问，而是坐到一边戒备起来。 小满说不对劲，她也感受到了，只是她坐在车里，感觉不是那么明显，但是有人在跟踪他们这却是事实。 沐书瑶却是若无其事地接过布包，一边拆一边说道：“我不喜欢惹麻烦，不过别人若是欺负上来，我也一定会让对方自食恶果。” 他们现在就是要到罗皇赐的其中一座名为伏牛庄的庄子。 伏牛庄位城京城南边，越往南边去，地势越是高矮不一，好在这些坡度不算不太大，否则，沐书瑶要以为他们的田都是梯田了。 众所周知，梯田产量不高，只不过是住在山里的村民，不得已而为之的耕种方法。 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便到了伏牛庄，这里以前是一位前朝王爷的，那位王爷无儿无女，他过世之后，这片庄子就回到了罗皇手里，现在又赐给了沐书瑶。 因为没有通知庄头，所以，村里人都不知道主家要来。 沐书瑶等人坐着的马车也放慢了进村的步子，这里人口比她先前住过的那个万家庄还少。 只有十多户人家，而且几乎都是奴户，奴户是奴籍，说白了就是奴才，就算成亲生子之后也都是奴才，比佃户还低一等呢。 ?因为正是晌午，加上此时正是农忙刚过的时候，所以，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个人。 “公主，属下先去寻庄头……”方华出声询问。 “不用。”沐书瑶几人已经换了男装，先后下了马车，她摇摇头，“咱们先走走看看。”让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能知道真实的情况。 又转悠了一会，终于看见一个老汉背着手走了过来，当看见沐书瑶一行人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的惊讶的神情。 但是本着乡下人的淳朴，还是走了上来：“几位哥儿是外地来的吧？” “老伯好。”沐书瑶微微的弯腰，“咱们是外地来的，晌午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喝口水，但是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客栈啊？” “乡下地方哪里会有客栈啊？那要进了京城才行，不过还要半个多时辰的脚程呢。”老汉和善地笑道：“要是几位不嫌弃，就到村里歇歇脚吧。” “那就叨扰了。”沐书瑶笑着点头，然后带着众人跟在老汉的后面往村子里走，边走边忍不住询问这个村子的情况。 “这个村子原本叫刘家村，以前刘姓居多，世代居住在这里，但是后来经历了多次战乱就没落了，很多人家早就没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全部沦落为了奴籍，还把村子改成了伏牛庄。” 老汉倒是善谈，看见沐书瑶明眸皓齿的十分讨喜，倒是松了戒心，侃侃而谈了起来，“之前咱们这里是无主的，边上几个庄子的主子都要来分一杯羹，弄得大家苦不堪言，但是不久前，咱们这里被赐给清婉公主了，大家原本还担心呢，但是现在……” 老汉咧开嘴笑了起来，“咱们还是第一次过节收到了主家送的节礼呢。” 沐书瑶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看来她的举措还是效果不错的。 “那现在的主家是做什么的啊？”花蕊忍不住开口，听着人家夸赞自己主子，她当然高兴，月夕给这里的奴户送的东西，还是她亲自安排的呢。 “这个说起来还是个大人物呢，皇上收了个义女，封为清婉公主，几位小哥知道吧？”老汉无比骄傲地说：“听说还赐婚给了璃王呢，咱们这个庄子就是皇上赐给璃王，给清婉公主的私人聘礼。” 听到私人聘礼这几个字，沐书瑶的嘴角不由得一抽，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与楚煜辰的事，罗皇在里面凑什么热闹，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她是要嫁进皇宫的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好地方 只是老汉的话里还多少带着点遗憾，“可惜，公主就没来过，只是在开始过年和过节时让人送的年节礼来。让大家以前如何现在还如何，只是这个庄子里的山啊水啊的，都要护好了，不能破坏了就行，还让大家将庄子里的出产自个分了就好。” 老汉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小哥儿啊，咱们也算是熬出头了，这里啊护着还来不及呢，哪里能破坏？而且那块山地上要是将那些果子树都砍了，别的东西长不出来啊。” “老伯，那山上都有些什么果子树啊？”花蕊忍不住询问道，反正公主也要问的。 “那林子里都是些野生的果子，最多的就是一些珍珠果，那东西啊，看着喜相，红红的，但是吃起来挺酸的。” “珍珠果？”沐书瑶皱眉，没听过啊。 “是啊。”老汉笑着点点头，“不过啊，不过早过时了，是在三月里才能有果子呢，也就半个月左右就没了。” 沐书瑶的心里忽然动了动，现在没有阳历一说，更没有什么暖棚搞乱季节，这里的三月其实就相当于前世的五月了，五月的果树…… 忽然她眼睛一亮，难道是…… 樱桃？ 还真让沐书瑶给猜着了，看着那山坡上几十棵的樱桃树，此时有也真的觉得老天爷也有优待她时候，想什么就来什么。 那老汉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小公子看着那果树竟然激动成那个样子，但是也不好问。 ?伏牛山并不大，山坡下绕着一圈河水，上面除了樱桃树，还有一些杏树无花果树和香椿树，另外还有一些挂满果子的树木。 据说这些果子能保住，只是因为那果子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吃。 有人也撬开过，但是味道特别的涩，所以最后也就只能让那些自行脱落然后烂在了地里。 沐书瑶却认识，那是柠檬。还有一些葡萄树还有几颗木瓜和柿子树，但上面已没了果子，想来也是被村民摘了。 不过沐书瑶并不失望，这批果子没有了，没有下批呢，反正只要保护好树，她的酿酒材料就来了，何况她还可以发展这里的村民种果树不是。 “几位哥儿姐儿啊，这山上脏，前面就是庄子了，去歇歇脚吧。”老汉忍不住出声提醒。 “好的。”沐书瑶此时顺从的点头，此时也的确是饿了。 庄子里的奴户居住比较集中，都在庄子的中心位置，东侧就是那个伏牛山，田地则分布在西南面，而北面却是一片林地，整个环境还是不错的。 “老婆子，有贵客到了。”老汉刚进村子，就高声喊了一嗓子。 顿时，围着的几乎人家的门就都开了。 “五哥，谁来了？”最近的一户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我家里还有一些白面，一会给你送去。” “谢谢她八婶子了。”老汉点头，“一会还要你过来帮忙做饭呢。” “我立马就过去。”八婶子冲着沐书瑶一行人笑笑，然后回屋换衣服去了。 “五伯，这是我娘刚到地里拔的青菜，你带着回去煮了吃。”另一边的一个青年也出来塞了一篮子青菜在老汉的手里，然后红着脸又回去了。 ?总之走了一路，只要家里有人的都出来打招呼，家里有东西的都往外送，甚至还有人给了一篮子鸡蛋一只活鸡。 沐书瑶很喜欢这种气氛，前世人情冷漠，很多人住在高楼里都不知道对面邻居是谁，见了都不认识，而这里……真的让人感动。 老汉的屋子就在十几户人家的中间位置，三间正屋两边各有两间厢房，一位老婆婆已经迎了出来：“家里简陋，歇歇脚，喝口水吧。”一点也没觉得来个陌生人有什么防备之心。 ?沐书瑶点头，进了堂屋。 很快，周围的邻居就都过来了，各自都带了肉菜，有会做饭的就在厢房的灶间里帮着忙活了起来。 攀谈中，沐书瑶知道老汉姓刘，家里有个儿子，原本还有个闺女，但是五岁那年得病死了。 如今儿子已经二十岁了，只是因为屋后住的刘老汉的兄弟，刘老二无儿无女的，跟着刘老汉一家住。 现在刘老二病了，刘老汉就让自己的儿子帮忙去城里抓药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了。 “刘老爹，这是俺娘让送来的地瓜……”此时，一个小男孩风一样的跑了进来，将一个篮子放在了院子里，“给贵客添个零嘴。” “狗娃，一会让你爹过来陪贵客喝两盅。” “好嘞。”狗娃吸着鼻涕跑出去了。 中饭很丰盛，不过，沐书瑶发现这些菜都是煮炖的。 其实天璃是有炒菜的，但是在乡下并不是很普遍，毕竟油贵啊。 炖煮只要有点大酱就行，盐巴都省了，省钱省事，因为盐也很贵。 但是好在食材新鲜可口，吃着倒也还可以。 村里人都是奴籍，出生就是奴籍后面世世代代也都将是奴籍，天生的自卑感让大家行事说话也都小心翼翼的。 就算那据说曾经进过京城见过世面的狗娃爹，也就是刘七看着这么漂亮的哥儿也觉得不会说话了，生怕说出来的话不好听亵渎了对方似的。 沐书瑶倒是不在意，反而主动跟大家攀谈，询问大家的生活情况，不知不觉的倒也消除了相互之间隔阂，大家也都高谈阔论了起来。 不过大家说的最多的还是清婉公主，纷纷念着公主的好，都想着要是有机会，给公主磕个头也是好的。 凝烟也知道了这里的庄头就是这个刘老汉，人称刘五。 “其实，你们想找的主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花蕊得了沐书瑶的默许，忍不住得意的仰了头。 刘五和刘七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主子姓沐。”花蕊笑了起来，“刘老爹应该也听说过，清婉公主姓沐吧！” “您是……”刘老爹顿时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您就是清婉公主，咱们的主家？” 沐书瑶点头，也该表明身份了，因为这个庄子她觉得真心不错，她也想着将酿酒的酒坊就放在这里，只需要到时派人来管理就行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好东西 “快，快去将大家都叫来……”刘五推了一把依旧处在愣怔当中的狗娃爹，“公主来了，让大家过来给公主磕头……” “哎。”狗娃爹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撒腿就往外跑。 没多会，刘五的院子外面就挤满了人，整个村子十八户人家，一共八十六口人，除了十户刘姓之外，其余的都是杂姓，想来是后来过来落户的。 不过倒也没分开，都杂居在一起。 但是，刘姓人家都按照岁数各自排了位次，所以互相之间的称呼倒是叫名字的少了，都喊排行了。 院子屋子毕竟太小，不可能人人都进来，最后大家就让各家当家的进了院子。 沐书瑶此时也不好一直待在屋子里，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就见院子里站了十几个农家的汉子，有老有少，看见沐书瑶出来，都不用人说就跪下磕头。 沐书瑶也不拦着，她虽然很不喜欢这样的礼节，但是却无礼改变这个社会的规则，就只能接受。 磕过头之后，大家才知道，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哥就是是外面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皇上宠爱的平民公主，还是未来的璃王妃。 大家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惊喜，璃王那是什么人啊？天璃的保护神啊。 清婉公主是什么人？那是比皇子皇女们更得宠的公主，听说皇上已经给了她一块封地，这在天璃历史上，不说是史无前例，却也是屈指可数的了。 沐书瑶了解到，这里的这里的农作物以小麦和大豆玉米为主，不过那大豆价格太便宜了，所以种植的不多。 想到大豆，沐书瑶就想到了豆油，或许可以捣鼓一下试试，这里能榨菜籽油，那么就一定能榨出大豆油来。 至于花生，因为金贵一些，成本太高，暂时不予考虑，并且那大豆还可以发豆芽什么的。 至于做豆腐，这个时代的工艺倒是不错，豆腐做出来的都很滑嫩，不过却暂时没有霉豆腐，也就是前世常见的豆腐乳，或许她可以试试。 不过这些可以慢慢来。 沐书瑶让人把带来的东西给大伙儿分一分。 当天晚上，他们一行就在庄子里过夜，但是因为当初这个庄子实在小。 没有多余的屋子让沐书瑶一行人住。 不过村民们却争相将自己家的主屋让出来，最后沐书瑶还是住在了刘五家里，老两口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儿子去后面刘老二家里借住，他们则去了厢房。 沐书瑶倒也不客气，毕竟这里的等级观念就这样，她要是太客气了反而让大家不自在。 入夜，庄子里非常的安静，沐书瑶躺下了却并不能立即入睡，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还可以增加什么生意，最好把生意遍布整个天下。 她无意当什么皇商，但去天下第一商人这个称呼还是挺感兴趣的，而且自己现在身上虽然有许多光环，却是随时可以被人收回的，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正想着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外面，隐隐的传来了打斗声。 不过，沐书瑶并没有起身，小满和方华的武功她有数，等闲没人能伤的了他们，如今花蕊四人都守在她的身边，就说明外面问题不大。 果然，外面的打斗声很快就消失了。 小满和方华很快就返了回来，不过沐书遥看两个人都没有受伤，想来对方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反正自从她成了清婉公主，特别是得了凤头钗后，想要她不自在的人多了去了，她也懒得去问，索性再次闭了眼睡去。 而花蕊四人依然是分工守夜，方华和小满则隐在暗处。 第二天，沐书瑶又将刘五等人叫来，嘱咐了一些事情之后，这才启程返回京城。 车子行到一处山脚时，距离京城还有些路程，这一处地势还是很险的。 一边是滑坡，一边是山崖，虽不是埋伏的好地方，但真正的行家手，只会反其道行之，偏要选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设下埋伏。 方华看了看山势，随后靠近马车，“公主，下面一段路肯定不安全，咱们要如何行事？” “把这个拿上，我已经研磨成粉，你拿着，找一处风口，迎风把粉末撒下，是蚂蚱是鸟儿，自己就跑出来了，”沐书瑶探出手，递给小满一个布包，就是之前方华去买的那个。 小满扭头也瞧见了，好奇不已，“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是不是那种闻一下，就让人失去知觉的？” “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沐书瑶故意卖关子，而且还拿出一个小瓶，“你把这个东西拿去，让每个人都抹些在鼻下，免得你们也跟着中招。” 小满接过瓶子，打开之后闻了下，好刺鼻的味道，正要拒绝。 方华手一伸，就把瓶子抢了过去，倒些在手指上，往鼻端抹了把，赞叹道：“真是好东西，闻过一次，神清气爽，这是用什么做的，味道真特别，公主，还有吗？” “没了，就这一瓶，你们省着点用，那是用薄荷叶子提炼出来的，确浓度高，若是抹多了，小心辣死你们！”沐书瑶也有点舍不得。 秋天得的薄荷本就不多，除了做驱蚊水之外，剩下的都被她提练成了薄荷精油，绝版珍藏的好货，有钱也买不到。 小满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抢过来也试试，“这个东西好辣，很呛鼻子，不过闻一下之后，感觉神清气爽。” 方华暗叹，公主总能鼓捣出新奇的玩意，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公主手边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两样，都能赚大钱。 薄荷精油最后传到香芹的手里，她也觉得是个好东西，索性装进口袋里，占为已有。 关键时刻，沐书瑶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好奇小满怎么由暗转明了。 “王爷吩咐，若是遇到事情，他就转到明面上来，暗处的事自有别人去做。”香芹是这么解释的。 小满按照沐书瑶的吩咐，装作大解，溜到一处上方风口，乘着脱裤子的空档，悄悄的，将碾磨好的粉末，撒向空中。 做完这一切，小满再提起裤子，溜达着骑上马，追上主子的马车。 第三百三十八章 练练手 就在马车快要拐过弯道时，突然从四周窜出来十几名黑衣人，将沐书瑶的马车包围起来，前面有拦，后面有堵，围的没有一丝漏洞。 “你们是谁，竟敢拦我们主子的马车，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你们找死！”言叔也是见过世面的，吼的底气十足，可是里面的沐书瑶听了，差点笑喷，这台词怎么那么熟悉又怪异。 “小人奉命行事，得罪了。”其中一人语气森冷的说道。 “奉命？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奉谁的命！”方华说着从车上飞了出去，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丝紧张，有的只是兴奋。 他一冲上去，就是一种怪异的打法，按照小满看来是一点套路也没有，可偏偏这种没有套路的打法，给人一种快、狠、准的感觉，一时间，竟把那十几人缠斗的无法分身。 黑衣人此次行动的目的是马车里的沐书瑶，而不是这个不按套路打法的车夫，可被这车夫一缠，他们压根无法靠近后面的马车。 小满面露担忧，“公主，要不要过去帮一把？” 沐书瑶笑着否定，“帮什么？送上门来的人肉沙包，不用白不用。” 正好她也可以看看方华倒底被训练到何种程度，还有哪里不足的，以后可以针对这方面加强训练。 沐书瑶说不帮，就真的不帮，除了花蕊和小满担心之外，其他人跟她一样，悠闲的看戏。 这些人都是死士，看他们的招术就知道了，不顾性命的拼，不是死士才怪。 方华毕竟是第一次真正地面对强敌，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再加上剧烈活动，毒性只会加快，不会延缓才是。 正想着呢，只听已坐到她身边的花蕊惊叫道：“公主，你看……” 众人本来就在看着，不用他提醒，也注意到，那群黑衣人似乎不太对劲。 本来挥刀的手，忽然顿住了，紧接着两腿一夹，露在黑布外的眼睛，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个人有了反应，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十几个黑衣人，表情一致，动作一致，挥刀的手都停在半空。 方华正勉强支撑着，就见着这群人不动了，心下一动，立即想到了什么，迅速退回到马车边，就听花蕊关心地问：“没受伤吧！” 沐书瑶看了还在喘粗气的方华一眼，赞赏地道：“不错，第一次对敌就能支持那么长时间，说明你这段时间没把以前所学的给落下。” 方华苦笑道：“谢公主，只是要是再打下去，属下必败无疑。” 沐书瑶只是轻笑了一下，再看向那群黑衣人，只听一阵刀剑落地的声音，眼前的黑衣人跑得一个影子也没有了。 小满好奇地四处张望，就听见草丛中发出一阵一阵放大屁的声音。 花蕊本也想看，听见叫人恶心的声音，急忙缩回脑袋，放下车帘子，一脸嫌恶地道：“好恶心，他们好像拉肚子了，公主，你弄的药是巴豆吗？” 沐书瑶挑眉摇了摇头，吩咐言叔赶紧离开，她可没有欣赏别人拉肚子的特殊爱好。 花蕊见沐书瑶不说，也不再问了，反而催促言叔快点赶车，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反正公主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将一群人弄到拉肚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小满的表情略有扭曲，同为暗卫，其实他不介意跟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即便死了，那也是死得光明磊落。 只不过，这种方法虽然有点见不得光，却也省事。 他问沐书瑶，“这药会让他们拉多久？” 沐书瑶淡淡的看他一眼，将小满心里所想都看在眼里，才幽幽地道：“很久很久，直到他们把肠子拉出来为止！” 她这话，惊呆了一干人等。 小满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要不要我去抓个人过来，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好啊。”沐书瑶却漫为经心地道：“不过别往我府上带，扔到璃王府去，楚煜辰应该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办法，只是嫌麻烦。 如今盯着她的人很多，可真正敢下黑手的却不多，她大概也能划出一个范围。 马车在傍晚时分回到京城，小满抓着个人，因为目标太大，不宜从城门进城，便另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回京城。 刚到公主府附近，就听方华悄声道：“公主，府门口好像站的是沐家管事。” “洪平，他来做什么？”沐书瑶还没说话，小芳倒是先开口了，“公主，你们先回府，奴婢出去见见他。” 沐书瑶点头，嘱咐道：“小心点儿。” 小芳点头，从车上下来，直直地走向洪平，把他带到路边，两人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言叔仍然赶着马车往府门而去。 沐书瑶一踏进正厅，就是楚煜辰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不由得微愠道：“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有人在路上剌杀本王的未来王妃，本王过来关心一下。”楚煜辰站起来，走到沐书瑶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道：“还好，什么也没少。” 听完楚煜辰前面的话，沐书瑶还小小地感动了一把，刚想说“谢谢。”没想到又听到了后面一句话，便想也不想地抬脚往他的脚背上踩去。 楚煜辰一个转身，沐书瑶的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不由得怒道：“你躲什么，被我踩一下又不会死。” 难得看到沐书瑶如此小孩子气的一面，楚煜辰也知道她心里是憋着火的，任谁一副好心情的出去玩，却遭遇到剌杀都不会开心。 因而他好脾气地伸出脚，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道：“喏，给你踩，踩多少下都随你。” 沐书瑶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这副样子，叫她怎么踩得下去，她又不是刁蛮任性的人，分得清楚事情的是非对错，因而冷哼一声坐下道：“现在可以说说你来你什么事了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起用膳 见沐书瑶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楚煜辰只得坐下，“你出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句话他说得及其小心，从这大半年的相处下来，他也差不多了解了沐书瑶的脾气，不喜欢别人的束缚。 “我以为早在我动身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见他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沐书瑶收起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说。 楚煜辰苦笑，“我怎么会知道？听说你也是临时起意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这女人还是对自己有防备心啊，只是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 “别说得这么恶心，我还想用晚饭呢。”沐书瑶皱眉道：“就算开始不知道，后来我不是让香芹去找你了吗？” “说到这个，我很好奇，灵松堂怎么成了你的产业了？”楚煜辰见她有意转开话题，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或许从这方面入手，可以让她对自己少一些防备心。 沐书瑶淡淡地转着手中的杯子道：“我是个大夫，第一能想到的生意就是开药堂，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这个公主的虚名又不能吃。” 听了这话，楚煜辰差点笑喷，“你这话最好不要让皇上听到，现在你可是有一个郡的供奉，连皇子都没有这份殊荣，他们最多在城郊有几座庄子的封地，你居然还嫌这是个虚名。” “是，他是给了我一份前所未有的殊荣。”沐书瑶却是没好气地接道：“可他也扔了一个烫手山芋给我，现在京城里有多少人看我不顺眼，又有多少人盯着我，一旦我稍有行差踏错，招来的可是杀身之祸，真是好算盘。” 楚煜辰笑着伸手捞起沐书瑶鬓边的一缕长发，语带宠溺地道：“也只有你敢这么说，小心被他听了去，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本来就不想要这东西的。”沐书瑶把自己的头发从楚煜辰手里解救出来，一边不在意地道：“又不想要那东西，是他硬塞给我的，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东西放在我这儿，除了招人恨，我看不出还有什么用处。”两人都没点得太明，但都听懂了对方指的人和物。 楚煜辰才想说什么，小芳进来了，见楚煜辰也在，明显愣了一下，才上前行礼。 沐书瑶看了她一眼也没急着问什么事，而是看向楚煜辰道：“那个黑衣人有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是罗昀的人。”楚煜辰也没瞒她的打算，知道对自己心存敌意的人，才能有所防范。 沐书瑶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只是淡淡地道：“原来是他，他本就对我有敌意，再加上那物件，想让他不动手都难。” 楚煜辰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头道：“要不要我再多派几个人来，那个人看上去并不是死士，应该只是一般的侍卫，死士没那么容易开口。” “不用了，我有自己的人，也有自己的办法。”沐书瑶转眼看了楚煜辰一眼淡淡地道：“何况我的一些方法更简单方便，己方又没什么伤亡，多好？” 楚煜辰想到那个被小满带回府的侍卫，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了一个弧度，“的确，方法是卑鄙了一点，不过……” 说到这里他特地顿了一下，见沐书瑶的面色有点不好，忙把下面有话说完，“不过倒是省事了不少，我喜欢。” “你喜欢，要不要给你也来一点？”沐书瑶见他居然耍自己，故意屈解楚煜辰的意思，一脸淡笑地道。 “不要。”楚煜辰赶紧以手掩鼻，虽然他知道，沐书瑶可能是在吓唬自己，可想到那黑衣侍卫的下场，他不自觉地就作出了所应。 他的动作明显取悦了沐书瑶，正想说什么，花蕊进来的请示晚膳摆在哪儿。 “就摆在厅上吧。”看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楚煜辰道：“多摆副碗筷。” 听了这话，楚煜辰的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一会儿花蕊和小芳一起摆好了饭，楚煜辰拿起筷子率先往沐书瑶碗里夹菜，一边说道：“都回京那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瘦，沐家不给你饭吃？” “你能不能不要提沐家，倒胃口。”沐书瑶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道：“今天派人去灵松堂有什么发现？” 既然都提到这儿了，索性跟他提一提关于那个跟沐雨晴长得很像的男子，说不定自己当时真的看错了，虽然这种机率很小，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省得再被这些人影响了胃口。”楚煜辰说着又夹了一块挑完剌的鱼肉放进沐书瑶面前的碟子里，又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道：“先喝碗汤暖暖胃。” 一顿晚膳就是在楚煜辰不停的唠叨中度过的，只是沐书瑶晚上向来吃得不多，很快就推了碗。 楚煜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是真的吃不下了，才把沐书瑶盘子里的食物都倒进自己嘴里，吃得很快，却一点也不粗鲁。 等他吃完，沐书瑶已在花蕊的服伺下漱完口，端起一杯热茶。 谁知茶还没碰到嘴唇，就被一只手接过，“刚刚吃完饭就喝茶对身体不好。” 沐书瑶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嘀咕，“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嘿嘿，这还不是你当初跟我说的。”楚煜辰笑得无赖。 一句话就把沐书瑶带回当初在石蚌村救了楚煜辰的时候，刚把他救回家，可是各种的傲娇，各种的不合作，可是现在……这人也变得太快了吧。 很快，沐书瑶就回过神来了，抢过桌上的茶杯道：“我喝的不是茶，你还是说说今日在灵松堂发现了什么吧。” 楚煜辰见沐书瑶这么快便回神，心里有些失望，有时候一个女子太冷静了也不好。不过他倒底也没想把沐书瑶当一般女子来看，想了想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沐家求医。” “沐子杰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沐书瑶干脆点明，“有个是非不分的娘亲，我不信沐永年会把他教育得多好，瞧瞧沐子轩就知道了，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要是沐子杰的身体再好起来，谁能保证沐家不会出第二个沐子轩。” “可是他娘不是死了吗？”楚煜辰不明白了。 第三百四十章 还你一报 沐书瑶冷道：“正因为死了，还跟我有关，你认为沐家那边没人在他面前挑唆，就算是我把他医好的，只不过是多一个恨我的人，我可没兴趣再给自己树敌了。” 说着又似想到了什么，“那天我看到一个人的背景很像沐佳晴，你帮我到莲花庵去查查，沐雨晴倒底死没死，毕竟当初我可没看到她的尸体，而且那次回来又莫明其妙遇袭……” 原来这件事她可以自己去查的，可想想自己倒底答应楚煜辰，试着相信他的，不能事事都避着他。 何况自己的人手倒底还是不够多，这事就一事不烦二主了。 听了沐书瑶的话，楚煜辰一开始心里的郁闷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点头就应了下来。 虽说私心里还想地沐书瑶府里多呆会儿，可毕竟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再不走的话，外人看见了会说闲话，他可不愿自己未来的王妃被人说一句闲言碎话。 更何况，既然有那么一个人，他就得去查查清楚，替沐书瑶扫除一个隐在暗处的危险。 待楚煜辰走后，小芳才到沐书瑶面前道：“公主，刚才洪管家来说，花姨娘适才难产，生下一个死婴，她自己也因为血崩去了。” 原本这些事都与沐书瑶无关了，可花姨娘她却是知道的，不是说孩子这两天就要足月了吗？怎么又弄出个难产来了？ 她可是不倒相信，沐府事先连个接生嬷嬷都没有备下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人为的了。 “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沐书瑶压下心底的疑惑问道。 小芳回道：“听说是今儿早上，花姨娘见天不错，就带了婢女到花园里散步，偏巧王姨娘也是带着自己身边的嬷嬷在散步！” 见沐书瑶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小芳索性把这事当个笑话说给她听了，“两人迎面走在花园那条鹅卵石小路上，花姨娘仗着近日沐大人的宠爱挡在王姨娘的面前，而王姨娘则是仗着自己是以前的主母亦是不肯让步，两人谁也不肯让谁！” 说道这里，小芳脸上有了一丝愠色，“后来花姨娘竟提到公主您，说上次您还送了好些礼物给她，气的王姨娘当场便给了她一耳光。这下倒好，花姨娘自是不干，双方便扭打了起来。也不知是谁碰了王姨娘，竟让她一下子推了花姨娘一把，结果，那花姨娘没站稳，就跌倒了。” “那些个下人都是吓傻了，手忙脚乱的抬着花姨娘便回了自己院子。回到自己院里，花姨娘就发动了，产婆是早就备下了的，可是没想到花姨娘竟难产，拼尽全力生下个全身青紫的男婴。” “花姨娘见到自己生下的竟是个死婴，不知怎么的就血崩了，母子两一起去了。” 小芳才说完，花蕊就一把将她拉到一边，不赞同地道：“好好的说这些事干什么，现在那府里不是还有老夫人，再不济不是还有秋姨娘在么，他们那边死了人，到咱们府上说什么啊。” “花蕊，别这么说，这我让小芳买通洪平，盯着沐府里的人的，我总觉得那些人不会安份。”沐书瑶幽幽地开口。 花蕊嘟了嘟嘴道：“那也不能什么事都来烦你啊，这件事明显就跟你无关嘛。” 沐书瑶却是笑了，“记住，不要小看任何一件事，说不定就会牵出一大片人来呢，就比如这件事吧，谁推的花姨娘？她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又怎么会生下死婴？当然这件事跟我无关，可是知道了也比不知道的强，何况那花姨娘不是还提到我送过她东西吗？” “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把你也牵扯进去，那也太扯了吧！”小芳不可思议地说。 沐书瑶却是一脸见怪不怪地样子，冷着声音道：“有什么扯的，那家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小芳和花蕊听了也无语了，这的确是事实，那家人完全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分析。 不过这回似乎连沐书瑶也料错了，沐府中竟没一个人找上沐书瑶。 她自然也是乐得清静，这几天她一直在叫人调查大皇子罗昀的产业，这天小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沐书瑶道：“公主，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调查到了。” 沐书瑶接过看了一下，忍不住挑眉道：“还不错啊，罗昀还挺有钱的嘛。”这三个皇子中，就数罗昀的产业多，而且她发现好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也就是天璃皇室明令禁止皇室子弟经营的产业。 “去替我把古大少约出来，想来他对这些生意也挺感兴趣的。”古荣轩是她认可的朋友，有这么好的事情，不然要跟朋友一起分享。 第二日，沐书瑶就只带了小芳一个人到天香楼与古荣轩见面。 一个时辰后，沐书瑶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才回府，没人知道她和古荣轩两个人的谈话内容。 只是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大皇子府上所有的明面上的铺子都瘫痪了，已经到了要被卖的处境。 至于暗地里的生意，也遭到一股不明势力的打压。 罗昀在自己的书房中，看着明方眉头微微的皱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股势力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敢对本王的产业动手？” “这个属下还没有查到，从三天前开始，那股势力就突然冒头，开始大肆打压我们，康王府所有明里的铺子，有三分之二已经面临关门的地步，而且谁帮忙，就会一同被打压。”周方也不是很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康王府虽然有些生意见不得光，但向来不去打压别的商户，就是同古家也不太有来往。 可现在他们不但不知道有一股不明势立在京中立足，这股已成气候的势力居然来动康王府，真当他们是泥捏的不成？ “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幕后黑手倒底是谁。”罗昀手底下有不少经商能人，一时半会儿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时间一长肯定就会出问题。 “王爷，会不会是古家搞的鬼？”周方犹豫地说。 第三百四十一章 出事了 “不会。”罗昀肯定地说：“古家还没有那个胆子，而且古荣轩虽是个经商奇才，可要动本王所有的产业，他还没那个本事。” “你下去查吧。”罗昀叹了口气，“一定要快。” 周方听了领命下去。 这三天里，楚煜辰一直在暗中观察，到现在他才发现，沐书瑶身上的秘密真的不少，她身边有会武的人他知道，至少他知道那个叫方华的，功夫就不在小满之下，也许只是输在内力上。 而沐书瑶身边原来的那两个丫鬟小芳和花蕊，似乎除了功夫也懂一点医术。 懂医术这一点好理解，谁叫她们跟了一个神医主子呢，可是其他的呢？或者反过来想，那两个丫头既然会功夫，那是不是说明瑶瑶也会功夫？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肯跟自己坦承呢。 虽然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可是楚煜辰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去调查沐书瑶，他已经感受得到她正在试着相信自己，那么终有一天，她会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他，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就这样一夜又过去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元飞匆忙地闯进楚煜辰的屋子，“主子，胡副将来了。” “恩？”楚煜辰一愣，这胡副将是京郊大营里他最得意的副手，通常他不会离开大营，除非…… 想到这里，立即整理好衣服，开口道：“他在哪里？” “正在前厅等候。”元飞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说话也及为简洁。 楚煜辰与元飞一起进了正厅时，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焦急地在厅里来回踱步，一眼看到楚煜辰进来，面上一喜，急急地行了个礼道：“将军，营里出事了。” 在军营里，楚煜辰仍是那个少年将军，因此军营里的人都以军礼待之，连称呼都没有改。 楚煜辰却是神色一凛道：“出了什么事？” 听他如此问，胡翼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楚煜辰的眉头却是皱得更高了，冷声道：“现在谈不上责罚，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胡翼这才道：“昨日将军提早回府，末将送将军出来，就去杜副将的西山营传达将军的谕令，困为当时天色有点晚了，杜副将就留末将用饭。” 楚煜辰却是有点不耐地道：“说重点。”胡翼与杜强是同乡，两人也经常会聚一聚，这事他知道，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京郊大营出了什么事。 听着楚煜辰语气中已有怒意，胡冀忙道出重点，“可待末将再回大营时，却发现刚吃完饭的将士们全部都倒地不起。轻的满地打滚，重的已经昏死过去。” “这事是昨晚发生的，为何当时不来报。”楚煜辰的眼眸里闪过寒芒，“一共有多少人中毒？造饭的人可控制住了？” “末将昨晚来过王府，将军不在。”胡冀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又道：“八成以上的人都中了毒，造饭的……也中毒了。末将见将军不在，怕有人到营里捣乱，这才匆匆赶回。” 见楚煜辰脸上的神色稍稍松了一点，胡冀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接着道：“果然，昨夜营里来了一小队人马，身上都藏着火折子与桐油，只是末将无能只抓住两个，其余人都逃了，而那两人见自己被俘，竟也服毒自尽了。” “嗯，这个不能全怪你。”楚煜辰点点头，昨天是自己叫胡冀到杜强那里去走一趟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他靠着仅剩的人，阻止了敌人进一步的破坏，已经算是不错了。 屋子里一时沉静下来，楚煜辰双手紧握成拳，愤怒乍起，一时间胡冀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骤增。 “元飞，去公主府请公主。”元飞正要离去，忽又听到身后传为楚煜辰的声音，“算了，还是本王亲自去一趟，你先去军中坐镇。” 说着就往外走，胡冀一时愣在原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倒是后面的元飞推了他一把道：“还不跟上王爷。” “啊，哦，好。”胡冀回神，快步跟上了楚煜辰，只见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楚煜辰没有一丝犹豫地上了马车。 胡冀却有点犹豫，如此紧急的军情，将军为何不骑马。不过这心思他也只赶在心里想想，却没有说出口，只快速上了自己的战马。 楚煜辰的马车到了沐书瑶的公主府，早有认识车夫何忠的侍卫进去禀报。 一面又有侍卫上前将楚煜辰迎了下来，客气地道：“王爷请稍候。” 楚煜辰也知上次自己硬闯，让沐书瑶好不容易松动的心又开始封闭了起来，这次就算是再怎么算急，也得顾着她的心思。 不过好在为次沐书瑶并没有让他久等，很快香芹就出来，说是公主请他进去。 “出什么事了？”还没进门，就听沐书瑶冷静地问。声音里没有半点起伏，听不出是怒是喜。 不过，现在楚煜辰也没什么心思去猜测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随后踏入正厅，把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 沐书瑶听完，吩咐小芳，“去灵松堂调集所有可以清毒的草药，再到京郊大营与我会合。”说着又看向楚煜辰问道：“你可有什么信物，能让她进入军营的。” 楚煜辰想了想，从腰间摸底出一块令牌，交给沐书瑶，“这是我有令牌，见令如见我。” 沐书瑶看着手中颜色暗沉的令牌，心思有点复杂，他可知道这面令牌代表着什么，如若被有异心的人得了去，去造成怎样的后果，何况现在他的大营里还有一多半病人。 想到这里抬头看向楚煜辰，见他眼里除了焦色，还有义无反顾的信任，心中一动，将令牌交给小芳，嘱咐道：“小心保管。” 小芳点头，匆匆出去。 沐书瑶看了楚煜辰一眼，“我随你去看看。” 楚煜辰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连忙在前面带路，几人钻进了马车，何忠扬鞭就往城外赶。 第三百四十二章 被下毒 马车里的沐书瑶也不知道是想什么入神了还是怎么着，竟异常的乖巧，惹得楚煜辰禁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 可惜，他的手掌才在她头发上摸了两个来回，沐书瑶回过神来就不干了，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我又不是小狗，你干嘛老是摸我的头？” 楚煜辰一震，随即星眸里透出点点光芒，“那别的地方给摸？” 沐书瑶眼珠一转小手一伸道：“拿去。” 楚煜辰面上一喜，眸中虽透出点点失望，却还是一把将那手给抓住，不再说话。 车子出了城门之后，花蕊等人在沐书瑶的示意下，掀车帘，吩咐外面的何忠道：“速度加快，我们得尽快赶到大营。”并把胡冀叫上了马车。 “你把将士们中毒的细节描述一遍，越详细越好。”楚煜辰开口问。 那胡冀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扭头又看了沐书瑶一眼，楚煜辰立时道：“这位是清婉公主，本王未来的王妃。” “属下见过清婉公主。”胡冀虽然听说过沐书瑶的大名，却对她也没多大的尊重，对她行礼是看在她是将军未来的王妃面子上，只是他还是很不赞同楚煜辰带着这位娇滴滴的公主进军营。 沐书瑶又何尝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却也没有多做解释，既然是楚煜辰带自己出来的，解释安抚这种事都该由他去做，她要做的只是分辩大营中将士们中毒的情况。 就见楚煜辰也没怎么解释，只说：“清婉公主懂一点药理，你先把将士中毒的细节详细描述一下。” “真的？”胡冀听了又惊又喜道：“公主真的懂医？” 此时，楚煜辰却是沉下了脸，“叫你说你就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他不喜欢有人怀疑瑶瑶，尤其是医术上的事。 胡冀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末将回去的时候，就见地上倒了一片的人，有的人捂着腹部在地上打滚，有的人却已经没了知觉。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中毒，冲上前一看，好在那些没了知觉的人只是昏迷，并没有断气，但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手指也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到咱们回去。 那些没中毒的将士们也着了急，有人冲到起灶台的地方想找造饭的算帐，却发现造饭的也中了毒倒在锅边。营里的医官也中毒了，还有一个却束手无策，他说是鸩毒，无解；另外一个正坚持地给将士们灌汤药，说那是他们家乡的土方子，说不定有用。” “你是说，中毒的将士没有立即断气？”沐书瑶静静地听完，才问了这么一句。 “是，当时只是昏迷，不过现在就不知道了。”胡冀有点敷衍地回答。 “那就不是鸩毒。”沐书瑶肯定地说：“鸩是一种鸟，珍奇异常，我从前也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却从未见过。 至于鸩毒，更是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的东西，鸩毒到底什么样，谁又说得清呢？更何况，若按资料记载，鸩毒毒性之大，怎么可能还给我们留下了施救的时辰，人一饮下，当场就毙命了。” 胡冀一听，好像他也听说过，鸩毒跟鹤顶红一样，一吃下去不去没命，可他回去时，那些中毒的将士确实没有断气。 “那是什么毒？”他下意口供地问出了这句话。 沐书瑶却摇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要看过才知道。” 楚煜辰感觉到马车越发颠簸了起来，索性一把抱起沐书瑶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沐书瑶此时也顾不得别扭，继续问胡冀，“你刚才说造饭的也中毒了？” 胡冀不明白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呆愣地点头，倒是楚煜辰眼睛一亮道：“瑶瑶，你的意思不是饭出了问题？还会是什么呢？” “军粮不是临时采购的，那么只有水了。”沐书瑶仔细思索着任何一个可能性，开口问道：“营地里的水是在附近河道里打来的，还是用水井里的的水？” “军营里的六口水井，将士们所有的饮用水都是从水井……公主的意思是，水井里被投了毒？”胡冀转念一想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以那造做的伙夫也会中毒。 直到众人出现在营地，那些没有中毒正焦急等待的将士总算是松了口气。 人们纷纷围上来给楚煜辰见礼，其中一人道：“将军快去看看吧，有好多兄弟已经去了，还有好多快不行了。” “若不是梁大夫强行给那些兄弟灌药，他们也不会死。他一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杀了他，杀了他。”一时间群情激愤，场面竟有点控制不住了。 楚煜辰双手向下压了压，将士们立刻安静下来，可见楚煜辰平时治军严谨。 “兄弟只有心情本王知道，可是本王来的路上也想过了，说不定这事不能怪梁大夫……”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将士打断，“不怪他，怪谁？别的军医也被药倒了，他怎么没事？而被他灌过药的兄弟竟莫名奇妙地毒性加重，一个接着一个的陷入沉睡，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说着说着，有的将士已经抹了眼泪，沙场上凝结起来的感情是不同的，身为战士，可以为国战死，可以血染边疆，但中了毒死在营地里岂不是太窝囊？ 沐书瑶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有人昏死，有人还有些微意识，但身体均呈扭曲状，脸色青紫，口吐白沫，情况她想像得要严重得多，只怕再耽搁就要不成了。 “你在这里处里事情，叫人帮我准备个空帐子，把那个军医的药端过来给我看看。”楚煜辰听了立即吩咐下去。 众人不明白自家将军不但带着女子进军营，还听她的吩咐，胡冀在旁边说：“这是拥有凤头钗的清婉公主，是咱们将军未来的王妃。” 正说着呢，只见一个守营的小兵跑进来道：“报，营前来了一个手持将军令牌的女子，说是清婉公主的婢女，来送药材的。” “是小芳，快让她进来。”还没离去的沐书瑶对楚煜辰说：“我让她去调药材的，还有，胡副将去拿碗清水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意外出现的男孩 胡冀精神一震，高声道：“是！”随即吩咐手下：“快！备碗清水。” 正这时，小芳也来到沐书瑶面前道：“小姐，我把所有想到到的药材都带了过来。” 原以为沐书瑶会如将士们一样高兴，却没想到她脸上只是露出苦笑，“我也是乱了方寸，叫你去拿什么药材，我连什么毒都弄不清，带什么药材。” 这时，药残留的药汁和清水都拿来了，沐书瑶问旁边那名小兵，“你们一时是喝这种水的？” 小兵不知沐书瑶的意思，点头回答，“是。” 沐书瑶朝楚煜辰使了个眼色，只见他先是一愣，接着从旁边士兵身上摘下一柄弓箭，拉弓上箭，直对着天空，也没怎么瞄准，突然一下就把箭射了出去。 眨眼的工夫，一只灰白的鸟儿自空中跌落，箭支横穿过它的翅膀，却并未伤及身体分毫。 此时，他们身边的元飞也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眼见那鸟儿快要落地，人突然腾空而起，一把就将其接在手里，免了它摔死于地面，转手递给了小芳。 小芳将鸟头按入沐书瑶端着的水里，只见那鸟儿喝了几口水后，脑袋立即搭拉下来，直接毙命。 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水有问题。 胡冀握紧了拳，气得呼呼直喘，“营里的井，难不成都被下了药？” 此时沐书瑶刚拿起那碗药汁，嘴上却说：“肯定是的，对方没必要在这方面赌运气。”说着把手中的药汁也倒了，水中有毒，这药汁没毒也会变得有毒，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她蹲下身边，随手掐住一名将士的腕脉。 好一会才直起身子问小芳，“带来的药里的四季表、马兰草、桑葚、甘松……”她一下子报出了七八味草药的名字。 小芳却听得有些皱眉，“有是有，但不多啊。” 沐书瑶募地回头看向胡冀问道：“营里一共有多少人？” 胡冀道：“全营将士总共两万。” 楚煜辰亦道：“都是我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留了一部份在那边安扎，四万就随我回京，这两万在京郊扎了营，另两万在西山那里。” “两万……”沐书瑶皱了皱眉头，“中毒的有多少？” “至少一万。” 不止是沐书瑶，连花蕊等人听了也直皱眉，“人太多了。” 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现代化的医院里，突然之前涌进来上万的患者，医生也是不够用的。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楚煜辰语带哀伤，“瑶瑶。”一声瑶瑶，透着哀求与前所未有的软弱。 沐书瑶主动握上了他的手，解释给他听：“办法到是有，可是人太多，小芳带来的药材太少，我必须上山去就地取材，可是在这之前，先要把将士们体内的毒控制住。” “好，这里没中毒的人，包括我在内都听你的吩咐。”楚煜辰重重地点了下头。 沐书瑶也点头，“花蕊，帮着小芳把我刚刚说的几种草药找出来。” “胡副将，这边是有没有活的河水？” “有，山脚下就有。”胡副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公主是要我们用河水？” “对，打开河水送到伙房，让人把药草煮开，先用药汁给还能吞咽的病人灌下去。”沐书瑶吩咐道：“另外昏迷的人集中到空营帐里来，让那个梁军医过来帮我。” 她的命令很快被执行下去，沐书瑶把熬药的事交给梁军医，自己开始教授花蕊等人穴位推拿，尽可能减缓毒性的漫延，才叫人找来纸笔，画下一株一株的草药，发动一队士兵上山去碰运气，另外又叫胡冀派人到灵松堂去调一部分学徒过来帮忙。 那些人虽然还没有出师，可比起这些什么都不管的士兵总要强些。 不过在那些人来之前，沐书瑶决定亲自带人上山寻药，当然她也知道，都这个季节了，山里就算有草药也少得很了，虽然她要的都不是名贵的，但架不起量多啊。 楚煜辰是坚决不同意她上山的，直到又有一个重度的士兵过世，他才不得不松口，但还是把元飞派给了她。 沐书瑶把二十个人分成五个小队，她和花蕊、小芳各带一个四人，另外八个人则让他们看了药草的样子，和她一起在山上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黄天不负有心人，沐书瑶几人在一处山崖边找到了一大丛的黄嵩草。 正高兴着呢，远远的来了个瘦小的男孩，看着沐书瑶抓着一把野草傻乐，不由得从怀里掏啊掏啊，掏出一个已经发霉了的馒头，想了想，又掰掉一小半，放回自己怀里，把一多半递给沐书瑶道：“给你。” 这是什么情况？ 沐书瑶表示有点接收不良，愣愣地看着男孩，也不说话。 男孩可能是把她这个表情当成了高兴坏了，好心地说：“你手上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很苦，你要是饿了，就抒这馒头吃了吧。” 跟在沐书瑶身后的士兵才要说话，却被沐书瑶拦住，她并没有去接那半个馒头，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很苦，你吃过？” “是啊，那里多的是。”男孩往身后一指，“前两天我讨不到东西，就靠这个活下来的。” “你说那里有很多？”沐书瑶得到答案，惊喜地叫道：“带我过去看看好不好？”她问身后的士兵，“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吃的。” 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从昨晚发生中毒事件以来，他们到现在也是空着肚子，身上哪来的吃的。 沐书瑶敲了敲额头，对男孩说：“你先带我去，一会儿我请你吃好吃的。” 男孩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用了，我听见你们的肚子也在叫，既然不想吃我的馒头，我就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着一副小大人样子地叹了口气，便要走。 沐书瑶给了元飞一个眼色，只见他悄无声息地跃起，往男孩后领抓去。 本发为这一抓，男孩很容易就会被抓住，没想到他竟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往旁边灵活的一跃，冲元飞嚷道：“你要干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终于忙完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吃顿大餐。”沐书瑶轻笑地走到男孩面前，“怎么不装了，装乞儿很好玩？你知道吗？有一种乞儿是自小被拐子拐了的，然后挑断手脚筋，放到闹市里去博人同情，我讨厌这种拐子。” 沐书瑶像是闲聊般地说：“可是还有一种人，明明四肢健全，却要装成缺胳膊少腿到街上去骗人，你说可恨不可恨。”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既然没事了，我就要走了，谢谢你的大餐，我还是啃我的馒头好了。”说着男孩抬腿就要走，可刚抬起腿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连姿势都没变。 不过此时他看沐书瑶的眼神已变得凶狠无比，声音也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且带了一丝暗哑，“有谁会想到清婉公主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听了这话，元飞立即抽出腰间的长剑，抵在男孩的脖梗处，厉声喝道：“你倒底是什么人？” “元飞，我们没时间跟他磨叽，叫人将他带回去，给你们王爷处置。”沐书瑶拦住元飞不让他再开口，随即对那男孩说：“别浪费你的内力了，这个穴道是冲不开的。”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朝着刚才他指的方向走去。 “公主！”元飞将人捆好，交给一个士兵让他回去报信，只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见沐书瑶已往刚才那人秘所指的方向而去，不由得担心地叫道。 等他跟上的时候，沐书瑶已到了一丛植物前面，不过却跟刚才自己采的草药有点不同。 谁知沐书瑶却笑得更开心，指挥众人将眼前的红嵩草一扫而空，如果用红嵩草入药，药性可比黄嵩草好多了，她制出解药的把握也更大了。 收获了满满的药草，沐书瑶带着一行人回营。 才走近营地，就见楚煜辰站在那里，众人见了忙行礼，而他的眼睛里却只有沐书瑶，一把将她抱起道：“你怎么总会遇到出奇不意的危险，看来，以后只能把你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才能安心。” 沐书瑶的心蓦地一紧，他这是什么意思？这要把自己禁锢在他身边吗？ 不，这绝对不行！ 不管她心中是如何想的，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道：“快放我下来，还有那么多病人呢。” 听到这话，楚煜辰不得不把她放下来，“灵松堂的学徒到了。” “那太好了。”沐书瑶面露喜色地道：“快让人再收拴出一个空帐，我要制解毒药，还有，我会医的事，不要让人泄露出去。” 楚煜辰点点，立即命人去办了，自己也跟着沐书瑶进了营帐，美其名曰：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外面抑制毒素的汤汁时刻不停地有人在煮着灌着，昏迷的那些病人，由灵松堂的学徒和花蕊她们一遍一遍的推拿着，总算暂时没有人员死亡。 沐书瑶则钻进一个空营帐里，开始制药，因为有了红蒿草作药引，这次的解毒丹制得非常顺利，可是即便是顺利，沐书瑶也研究到了半夜。 “成了。”当她吐出这两个字再抬头时，楚煜辰看到了一对兔子眼睛。 他心疼地将人搂进怀时，“去休息一下，下面的事交给梁军医他们去做。” “不行，有意识的人能吃药，那些昏迷着的，只有我亲自动手了。”说着也不等楚煜辰反应，立即从他怀里跳出来，叫来梁军医，叫他把药分发下去。 “让熬药汁的人不要停，在药里加一味常山。”沐书瑶边走边吩咐梁军医，“虽然这是解药，可毒素没么快清理干净，需在让大家把毒素吐出来，去告诉胡副将，叫他安排我做好清理工作。” 这样说着，沐书瑶已到了那个躺着昏迷病人的大营账，然后她发出了一道“悚人听闻”的命令，”把他们的衣服都扒掉。” “都扒掉？！”跟进来的楚煜辰拨高声音道。 沐书瑶见所有能睁开的眼睛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随即想到了自己话里的岐义，忙改口道：“说错了，是八掉上衣，我要给他们针灸。” 身后的楚煜辰听了，明显地松了口气。 人们一听之下都明白了，赶紧应了声，纷纷动手。 可即便是帮忙的人再多，沐书瑶也渐渐地开始感觉到力不从心，这针灸又不是扎一针就完事的，还是考验力度、深浅。 她也不可能马上教会一个人，就算行医多年的梁军医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沐书瑶扎针的地方很多都是致人死地的死穴，一个不小心就是一条命。 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沐书瑶的手臂都微微有点肿了，连那细小的针也拿不起来了。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沐书瑶拨下最后一针，右手再也拿不住东西了，可是看看还有十几个人躺在那儿，她咬牙用左手执针，直到把最后一个人针灸完，她才摊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双手更是抖个不停。 楚煜辰心疼地把人抱起来，大步往门外走。 可是，这时沐书瑶却开口了，“让人时候盯着这里，要是有人复发，第一时间来找我。” 这时候中毒轻的将士已有好多清醒过来了。 而那些刚刚被她针灸过的将士也开始能自主吞咽了，于是又是照着轻病患的一套流程下来，渐渐地所有的将士都醒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直接就到了次日晌午。 眼见所有将士都已经转醒，沐书瑶又嘱咐药汁不要停，而她又在药汁里重新添加或减少药物，分送给不同程度病症的病人喝，每隔两个时辰喝一次，并由专人记下效果，以便随时增减药量。 楚煜辰也吩咐了人直接到河边就着河水埋锅造饭，营里的几口水井全部封死，永不启用。 终于可以歇下，沐书瑶这一觉睡了三天两夜，乱七八糟的梦也做了三天两夜。 梦里一会儿是二十一世纪她在参加时尚界的盛会，一会儿又变成了天璃边陲的石蚌村。 一会儿是她自己买的那间小公寓，一会儿又是时时刻刻都有着明争暗斗的沐府和天璃皇宫，至于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也完全不记得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被表白了 就这么混混沌沌的睡着，只觉得自己的双臂被一双力度适中的双手按压着，还以为是花蕊或小芳等人在帮自己按摩手臂，也没在意，仍然安心地睡着。 可是当她睁开眼，就看到楚煜辰正半蹲在她的床榻边，大手轻柔地按压着她的手臂。 见她醒来，楚煜辰这才露了笑，“你再这么睡下去，我该请大夫来给你看诊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沐书瑶觉得他的笑意有点儿勉强。 沐书瑶迷迷糊糊地说：“不想笑就别笑，你不知道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多难看。” 楚煜辰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谁说我不想笑的，只是看到你醒了太高兴了。” “你这话连自己都不信吧。”沐书瑶有气无力地说：“说吧，又出什么事了？”这一次可真是把她给累惨了，就是睡了那么久，她还是觉得浑身无力。 “先起来吃点东西。”楚煜辰没回答，有些事他还没想好怎么问，干脆就能拖一时是一时，虽然这不像他的作风，但事急从权不是吗？ 把人直接从床榻上给拎了起来道：“你睡了两天两夜，我坐在边上都能听到你肚子叫。” 正说着，香芹端着饭菜进来，元飞端了清水，楚煜辰把她带到桌边道：“起来吧，洗一洗吃口饭，将士们还都在等着你。” “等我？”沐书瑶不解地道：“为什么要等我？三天两夜了，他们不可能还没好。” 她对自己的医术和制出来的药有信心，虽说是临危受命，可她还是相信，十二个时辰过后症状就该逐渐消退了，没道理到现在还没好。 “不行，我先去看看。”她说着话就要下地穿鞋，却被香芹给拦了下来，“我的公主呀！将士们早就好了，他们是在等着给你磕头谢恩。” 元飞也道：“我们进来时，胡冀已经把人集结到一处，就等着您吃过饭出去一见呢。” 沐书瑶有点不好意思，扯了扯楚煜辰的袖子道：“不用这样吧？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份呀！” 楚煜辰无奈地道：“口口声声说你是大夫，可到底是谁给你封的大夫？你明明就是一个深闺小姐，何时就成了大夫的？赶紧洗梳吃饭，你救了全营将士的命，别说他们，就是我，也要跟你说声谢谢。” 沐书瑶才要说，不必。 却没想到楚煜辰突然凑看近她，压低了声音道：“这声谢可以不说，让他们自己说，但我还有几笔帐要跟你算算清楚，嗯！”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声调拖长，沐书瑶没来由得觉得浑身压力一重，他，知道了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得不先解决眼前的事，让香芹给自己梳洗好，连饭都没吃，先拉着楚煜辰出了营帐。 冷不丁的一出营帐还把她给吓了一跳，两万兵将整整齐齐地站在她的面前，个个带着感激的目光向她看来。 胡冀带头上前一步，站到沐书瑶近前，朗声道：“清婉公主如再世华佗，救我全营将士，属下等谢县公主救命之恩！” 说罢，“扑通”一声单膝跪到了沐书瑶面前。 他这一带头，身后的将士们也有样学样，齐唰唰地跟着就都跪了下来，声势之大直看得沐书瑶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震撼是前所未有的，是她从前世到今生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特别是当这近万人齐声高呼时，凤羽珩突然就理解了为何人人都想当皇帝。 那一声盖过一声的高呼，在山谷间阵阵回响，久不散去，让人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直到最后一声回响散去，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几步亲自将胡冀搀扶起身，再扬了声冲着将士们道：“各位将士！请起！” 直到看着将士们都起了身，沐书瑶才继续道：“你们无需谢我，于公，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勇士，护卫的是所有天璃子民；于私，你们是璃王殿下的部下，忠于的是璃王；而于我，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 沐书瑶的这具身体的底子不好，如此用力的喊话差点儿没把嗓子都给喊劈了。 楚煜辰一见这情况，也顾不得自己的士兵还站要广场上，上前两步，又一次把沐书瑶打横抱起，“回去吃饭，这声音一听就是没吃饱饭。” 不待沐书瑶出声阻止，她就又被放到先前的营帐里，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公主几日未进食，奴婢们便先弄了点清粥小菜给公主暖暖胃。”此时营帐内侍候的人已换成了花蕊。 沐书瑶一见她，才想起，先前她们被自己派给重伤员按压穴位，也是一件很疲累的事，因而关心地道：“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都休息过来了，倒是公主还得好好休息，您的两个手臂都肿了呢。”花蕊说着上前，要去喂沐书瑶用饭。 却被楚煜辰赶了出去，“这里有本王，你们出去吧，一会儿再来收拾。” 花蕊偷眼看了沐书瑶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向楚煜辰福了福身，与小芳一起退下。 楚煜辰执起桌上的粥碗，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才递到沐书瑶嘴边。 沐书瑶却是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那也得等你吃饱了再说，我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等一顿饭的时间。”楚煜辰见沐书瑶竟似有点心虚，不由得好心情地回答。 沐书瑶却受不了这有些压抑的气氛，拒绝张口，道：“有什么话就说，别那么阴阳怪气遥，搞得人一点胃口都没有。” 楚煜辰听了也不恼，放下手中的瓷碗，幽幽地道：“瑶瑶，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是为何我总感觉，你想逃开我呢，我有什么地方讨你厌了吗？” 沐书瑶一怔，嘴里的话却是脱口而出，“我没有。” “没有？”楚煜辰笑得竟有些苍凉，“没有的话，你怎么连在睡梦中都想着离开？你知道吗？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那时我已成废人，是你用你的医术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然后回京的路上我被追杀，又一次碰到进京的你，难道我们不是缘份天定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坦白 一句句问的沐书瑶哑口无言，她记得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但这次睡了那么久，难保就说了什么，毕竟她还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 只是想离开楚煜辰的想法却是真真切切的，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想被一个男人绑住。 “你果然是不喜欢我，那当初还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应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在跟我开玩笑。”楚煜辰的话还在继续。 “谁说我那是在跟你开玩笑？谁说我不喜欢你？”沐书瑶的话根本不经脑子，“若是不喜欢你，当初就不会救你，只不过你认为我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开玩笑的话，那我们还是就此分开。” 她极其认真的道：“楚煜辰，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楚煜辰一听沐书瑶说喜欢自己，正犹自高兴呢，没想到被自己这么一诈，这个老是喜欢回避他的女孩居然说了实话，他正为自己的小心计得意呢，哪成想沐书瑶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 沐书瑶却是闭了一会眼，好半天才睁开道：“那不是怪力乱神，那是真的，因为我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意思？”楚煜辰当然知道，现在的沐书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他实在理解不了这种事情，他是军人，只知道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哪可能死而复生，除非那个人是假死，可是借尸还魂？这种事还是闻所未闻。 沐书瑶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不信，只幽幽的说：“从第一次起，你见到的就不是沐永年的女儿，我只是寄居在她身体里的一抹灵魂。” “也可以说，和你有婚约的并不是我，我只是点了她的身体，所以……” “没有所以。”楚煜辰突然打断道：“你就是沐书瑶，你不想当沐家二小姐，那就不是沐家的人，可你与我的婚约却是不能改的，不管你是谁，你是我选定的王妃，我愿意此生唯你一人，你再也别想逃开我。” “可是，你不是与沐家嫡女有婚约吗？”沐书瑶笑了，“沐家现在又不承认我是嫡女了，那可怎么办？” 楚煜辰却是突然惩罚性地在沐书瑶唇上偷了个香，见她略显苍白的唇上有了一丝红晕，这才满意地放开道：“我管他沐家怎么说，我要的只是你，嫡也罢，庶也好，你是逃不掉的。” 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还有那个是沐书瑶和不是沐书瑶，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是你就可以了，所以，以后不准用这个理由想来离开我。” “可是我可以享受富贵，也能够忍受贫穷；乐意饮酒高歌，也不怕血染沙场。但我不能接受有人与我分享爱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我与你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登场。这你也受得了？”沐书瑶想想干脆与他说穿了，省得今后再露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被他当怪物看。 他不由得怔了一下，直到沐书瑶的目光越来越凌厉，心知这肯定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便也凝起神情，抬了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对有洁癖，不喜欢除了你以外的女人在我面前出现，更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娶进多少女人来，害人害己，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娘就是死在内院的争斗中，我又怎么会让你重蹈她的复撤呢。” 这件事沐书瑶还真的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知道的，不由得脱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楚煜辰把沐书瑶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嗓子带了点沙哑道：“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那样会让我觉得跟你生份了。” “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不管你是谁，你永远是我认定的妻。”楚煜辰有语气里有着无奈，“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秘密，我不会问，也不会限制你什么，只是你也要答应我，别老想着离开我。” 这算是情话吧，可沐书瑶听在耳里怎么就有那么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此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先把肚子填饱要紧。 想到这里，伸手就去拿桌上的粥碗，可是轻飘飘的一个碗落到她手里，却似有千斤重，沐书瑶知道自己这是手臂用力过度，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不禁又骂了这具破身体。 不过其实她这次是真的冤枉原主了，不说她穿过来之后就一直在锻炼身体，就是怪老头三不五时给她吃的好东西，也早把她以前的亏空给补回来了。 这一次，她真的是体力透支了。 见沐书瑶端着瓷碗的手还是有点发颤，楚煜辰立马接了过来，却发现手上的粥早已凉透，不禁瞪了沐书瑶一眼，“你不会就这么喝凉粥吧。” 沐书瑶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的大事是我饿好吗？” 楚煜辰也是无语了，唤了香芹进来，将桌上的食物收掉，重新换点热的过来。 不过这次是花蕊端进来的，她只端了碗馄饨进来，对沐书瑶说：“公主，我和小芳见伙房有肉馅，包了点馄饨，顺便给你也送碗过来。” 还不待她送到沐书瑶面前，就被楚煜辰截了去，稳稳地拿在手里，看着里面一个个圆鼓鼓的东西，舀起一个，张口就要尝。 却不料被沐书瑶一把夺了回去，也顾不得烫，直接地舀起一个，放进嘴里，连嚼都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看得花蕊嘴角直抽，“公主，您慢点儿，没人跟您抢，刚出锅的，烫着呢。” “谁说没人抢，那不就有一个吗？”沐书瑶小心地护着瓷碗，眼神往楚煜辰那边瞟了一下，一边继续往嘴里塞。 楚煜辰苦笑了一下，他明明是想帮她试试温度，怎么成了抢她吃食了。 “瑶瑶，小心烫。”他无奈地说：“来我给你端着，一会儿汤洒出来，再烫到手。” “不要，我自己拿。”正说着呢，端碗的手再次一抖，还真有几滴汤汁落到沐书瑶手上，使她的眉头一紧，却扔然护着碗不放。 第三百四十七章 筹谋 沐书瑶如此小孩子气有举动，让帐内的几人看了都忍俊不禁。 楚煜辰如哄小孩般地道：“乖瑶瑶，把碗给我，你看你的手背都被烫红了，我帮你拿着，保证不偷吃好不好？” 可能是沐书瑶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太丢脸了，也或者是她的手臂实在是没什么力道，把碗往桌上一放，赌气道：“不吃了。” “哈哈哈。”终于帐内的人都憋不住，大笑了起来，只是香草香芹两人笑得较为含蓄，但看两人面上憋得通红，就知道二人在内心是如何笑翻天了，她们从没见过沐书瑶这副样子。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楚煜辰见沐书瑶难得露出一副郁闷的表情，挥手让丫鬟们退下，这才扳过沐书瑶的身子道：“瑶瑶，别耍小孩子脾气，你都饿了那么长的时间，再不吃东西，会饿会身体的。” “我就是小孩子，在我们那边，我还是个什么都不用管的小孩子呢。”沐书瑶难得地耍起赖来。 “好、好、好，小孩子。”楚煜辰很有耐性地哄着，一边端起桌上的馄饨，一边道：“那小孩子，我来喂你怎么样？”说着就将一只吹凉了的馄饨递到沐书瑶嘴边。 “我……”沐书瑶刚张嘴想说什么，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只馄饨，为了防止噎着，只好把到嘴的话吞下去，一门心思地吃着馄饨。 许是饿狠了，一碗满满当当的馄饨就以这种投喂的方式，全部进了沐书瑶的肚子。 正要叫人进来收拾，小芳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公主，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沐书瑶瞪了楚煜辰一眼，快速地从他还里出来，坐在另一边。 小芳进来时，双眼贼溜溜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梭巡了一会儿，眼底那不怀好意的笑意却明显得让沐书瑶想揍她一顿。 “不想要你的眼睛了，你就直说，我会成全你的。”沐书瑶不客气地威胁。 小芳才收起眼神，语气里却仍带着笑意道：“奴婢知道公主嘴硬心软，舍不得伤了奴婢的，不然以后奴婢怎么服伺公主啊。” “行了、行了。你少给我贫嘴。”沐书瑶也不过是吓吓她，没真想把她怎么样，正如小芳所说的，她舍不得。 不仅仅是她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更因为她对自己第一个伸出善意之手的人之一，就如花蕊一样，现下她只不过用这话来撒撒气。 “还有什么事吗？”沐书瑶看了一眼有欲言又止的小芳，漫不经心地问。 小芳愣了愣，才照实道：“沐家的沐子杰病死了，沐永年求了皇上让沐嫣然回府参加沐子杰的丧礼，现下她已经回府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沐书瑶实在不想回忆自己在沐家的那些日子，淡淡地问。 “据说，沐嫣然在宫里的时候，并没有在浣衣局，而是第二天就被怀仪公主看上了，收为贴身婢女。” “也就是说，她在宫里不但没有吃什么苦，那跟那什么怀疑搭上线了？”沐书瑶猛地抬头看向小芳。 她知道，小芳所说的据说绝对不是无凭无据的，那都是经过证实了的。 小芳点点头，又道：“不仅如此，沐家族长还托人来说，沐永年的父亲的六十阴寿快到了，最近他常常梦到这个堂兄弟，希望沐永年能携全家回去祭祖。” “然后呢？”沐书瑶冷笑。 “这几天沐府的人已经在准备了，连沐永杰的丧礼也简化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沐嫣然一定会说服沐永年要求公主一起去，毕竟你现在还是算是沐家的女儿。” 沐书瑶听了这话，不屑地撇了撇嘴，现在想起她是沐家的女儿了？算计她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拿她当女儿看。 “要是不想去，就别去。”楚煜辰看了看沐书瑶的神色道：“看谁敢多说一句！” “算了，”沐书瑶摇头道：“毕竟我还姓着沐，去一趟也算是应该的吧，只是我真的不想看见那些人的嘴脸。”语气里满是无奈。 而此时的沐府里，王氏将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独自陪在沐嫣然在屋内。 此时的沐嫣然哪还有昔时的京城四美的风采，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嵌着一双有些木讷的眼晴，脸色也有些苍白，看得王氏心头直发酸。 搂着沐嫣然不再光亮的头发，王氏喃喃地说：“然儿，你放心，属于你的一切娘亲一定给你一样一样地讨回来，你和你哥哥永远会是沐家的嫡子和嫡女。沐书瑶的娘斗不过我，她一个黄毛丫头就更斗不过我了，我一定会让她死的很惨。” 听到沐书瑶的名字，沐嫣然眼中厉色乍现，双手死死地攥成拳，“我要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然儿，快松手，你这样是要伤着自己的。”王氏见沐嫣然的手指缝里有血丝渗出，忙伸手去掰沐嫣然的拳头，“好、好、好，你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我已经跟你哥哥说好了，这次她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行了。”沐嫣然烦躁地打断，若不是王氏被贬为妾，她真不想再理那个胡作非为的哥哥。“你告诉他，这次的事情若成了，我就把紫绡送给他。” “做哥哥的怎么能要妹妹屋里的丫鬟，这让外人怎么看你？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王氏横了沐嫣然一眼道：“再说，你哥哥现在还没娶亲，先有了妾，还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他。” 沐嫣然不由有点鄙夷，自家哥哥是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本来就没有哪家清白姑娘愿意嫁给他。 何况那红锦早已跟沐子轩有了鱼水之欢，自己也不想留那种心大的丫头，不如做个人情，让哥哥得点甜头，办起事来也更尽心一点。 沐嫣然伸手入袖，拿出一只木盒来：“这是怀仪公主给的。” 王氏看都没看就把那木盒由入了袖口，面上泛起冷笑，“沐书瑶，你不是爱嚣张吗？连正牌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第三百四十八章 污蔑 对于王氏母女的筹谋，沐书瑶是一点也不知道。 只知道，一回府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沐家的管家来了。 沐书瑶眉头一挑，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吩咐人把洪平带进来，洪平一见沐书瑶就下跪行礼道：“小的见过公主。” “洪管事请起，不知你为何戴孝，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沐书瑶故作不知地问。 洪平也知道沐书瑶这几日虽不在京城，可城里的事可瞒不过她，只是人家这会要故作不知，他也不会刻意拆穿。 遂叹了口气道：“劳公主挂心，小的家里一切安好，是府里的二少爷刚刚没了。” 沐书瑶听了，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这才道：“本公主记得，沐府二少爷身子向来孱弱，怎么沐大人就没请个好点的大夫给他瞧瞧，如今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是令人唏嘘啊。” 场面上的话谁不会说，既然你不直奔主题，那我就陪你绕弯子，沐书瑶看了眼看似忠厚的洪平一眼，这个人她可以收买，别人自然也可以收买。 “回公主的话，老爷其实为二少爷请过不少名医，只是二少爷自小伤了根本，也是他们父子无缘。”说着又是一声叹息，听上去无比真诚。 沐书瑶听了没接话，只用碗盖轻轻拂开茶碗中的茶叶，本来她是不会品茶的，什么茶到了她嘴里都是一个味。 因此公主府的下人也不备什么茶叶，直到有一天，沐书瑶一时兴起，把府里有的几种茶叶挨个尝了个遍，才辩出其中的好坏，也开始品茶了。 洪平见沐书瑶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心中暗气，可是人家那身份在那儿摆着呢，心里再怎么有怨气也不能表现到脸上。 向主位上的人磕了个头道：“这些日子府里老是出一些不好的事情，老夫人请道长来算过，说是沐里长年没有回乡祭祖，祖宗发怒了，这不老夫人和老爷才决定带着府里的人一起回乡祭祖，连进了宫的大小姐都被准许出来了。” 沐书瑶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心里却在寻思，这沐家的这个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得多，最近沐府里一连失去两个男丁，对子嗣不丰的沐永年来说，可不是多灾多难吗，难怪罗皇也会准了沐永年的假。 洪平见沐书瑶还是不理自己，只得小心翼翼地说：“老夫人的意思是，请公主也一同前往，毕竟公主也是沐家人。” “那是当然。”沐书瑶似要睡着了般，懒懒地应了声，“来人，本公主累了，送洪管事出去。” 这是答应了？！洪平一脸惊疑地看着沐书瑶向内走去的背影，就那么简单？他还以为要劝这个对沐家没什么归属感的公主跟沐家回去祭祖要费好一番唇舌呢，。 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就成了，早知道那么容易，自己前面费那么多话干什么，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洪平被小丫鬟带出公主府大门时，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公主与自家老爷的针锋相对，那哪儿像是父女啊，分明是一对仇人。 平时更是没什么来往，怎么这会儿一提祭祖的事，她倒是满口答应了？这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再怎么不合常理，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自己只是一个当下人的，主子们之间的这些事还是不要过问，尤其这位还是深受皇上宠爱的公主。 月尾时，花蕊带着十个丫头站到沐书瑶跟前，这些丫头长相都不算出众，但穿戴整洁干净利落，看着就让人舒心。 沐书瑶对花蕊挑人的眼光很是满意，便在这些丫头里挑了两个一等丫头和四个二等丫头上来。 剩下的就送到城外的庄子里，跟那些个孤儿一起训练，经过京效大营一事，更坚定了沐书瑶要训练一批护工出来的心思。 沐家出发往金昌县去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二十。 从京城到金昌县要走上近十日，若是行得慢或者中途有停留，时日便更长。 老夫人准备了许多东西带着，光是装载那些祭祀用品，就装了足足两马车。 出门的前一天，她就让人通知了沐书瑶，沐书瑶很给面子的在这天的一大早，就进了沐府的明辉堂。 听着老夫人的叮嘱，沐佳晴扭着帕子小声地道：“既然是回乡祭祖，人不全怎么行，五妹妹也应该同去的。” 老夫人许是并不知道沐雨晴的事，闷哼一声，斥道：“犯错的孩子，怎么有脸去见祖先？” “可是大姐姐也是犯了错的。”今天的沐佳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胆子出奇地大，连叶姨娘在身后拉她的袖子，也被她一把拂开。 “你五妹妹怎么能跟你大姐姐比？你大姐姐只是被点进宫。”老夫人面上已有些不悦了，可倒底她还是把贬为宫婢这句话说出来，毕竟现在的沐嫣然也算是攀上的宫里的贵人。“再多言，你也不用去了。” 沐佳晴虽然大着胆子说了几句，但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改得了的，被老夫人当着众人如此严厉地骂，早已没了脾气，扭着帕子不再说话。 老夫人见大家都没话说了，便吩咐一声起程。 只是当沐家一行人才出了巷子，到了繁华的街道上，就听见几个人在那吵吵，仔细看去，其中几个人，还披麻戴孝，扛着白帆，拿着黄纸钱，一边哭，一边往地上撒纸，而他们围着的店铺就是最近在京城红得发紫的糕点铺子——美丽家。 沐书瑶勾唇一笑，这是有人出幺蛾子了，要给她下绊子。 只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不是知道自己就是美丽家的东家，不然怎么这么巧，选在今天，这个时辰来店门口闹市。 正想着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人在外面喊，“请清婉公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沐书瑶掀开车窗上的帘子，不解地问：“你们要我还你们什么公道？” “美丽家的糕点吃死人了，公主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公道吗？”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喊。 第三百四十九章 污蔑（二） 沐书瑶凌厉一瞥，那人吓得即刻闭了声，就见沐嫣然在不远处的车上说：“原来美丽家是二妹妹的生意啊，咱们姐妹以前想买这儿的糕点可是费老了劲了，今后可方便多了。只是妹妹还是要先处理好现在的事才是，不然以后就是送给姐姐吃，姐姐也不敢吃呢。” 沐嫣然嘴里说着幸灾乐祸的话，心里却是在合计，她和王氏安排的戏码都在金昌县，是什么人还没等出京城就能给沐书瑶下绊子呢？ 不过也好，不管是谁，只要能挫挫沐书瑶的锐气，她都是高兴的。 沐书瑶却是理都不理沐嫣然，看向那个开口的汉子，“你怎么知道本公主是掌柜？本公主一个闺阁千金就能撑起那么大一间铺子？ 那汉子明显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下意识地就扔出一句：“东家告诉我们了！” 沐书瑶来了精神，“东家是谁？” 旁边披着麻衣的妇人听出不对了，忙去拽男人的袖子。 男人也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忙反口道：“什么东家？哪来的东家？我是说有街坊告诉我们了，美丽家的掌柜就是凤沐家的二小姐，当今的清婉公主。” 他的话刚一落地， 那几位披麻戴孝的人，哭的更悲惨了，简直跟唱曲似的，一出接着一出，从生前五十年就开始唱起了。 沐书瑶也不搭理她们，看向小芳，小芳会意地点头，下车到死者面前仔细查看了一遍，才朗声道：“公主，这位死去的老人约六十岁以上，手上有茧子，身上没有穿寿衣， 鞋子很破，鞋底却是干的，鞋面上还沾着干泥巴。” “嗯，你回来吧。”沐书瑶应声。 在小芳去查看死者的时候，她已将这两个披麻戴孝的男女打量了一遍。 那男人 确实是身披麻衣，外面的破旧衣服，也把身子遮的严严实实，可是只需稍稍转个角度，沐书瑶就瞄见那男子破衣服下面，穿的竟然是丝绸。 再瞧瞧那个妇人，虽然都穿着破旧的衣裙，但发上，手腕上，都还藏着不算名贵，却也不是寻常干活老百姓，能买的起的首饰。 细心观察过了，沐书瑶心里也有底了。 那妇人见沐书瑶只是看，却什么样话也不说，当下忍不住道：“我们也不是故意要找茬的，我们是讨公道来了，昨儿是我家公公的生辰，我们夫妇凑了好久的钱，才在美丽家里订了一个大蛋糕，可不少钱呢！” 男人听了，不由得打了她一下，又狠狠的瞪她一眼。又提钱，现在是钱的事吗？头发长，见识短，难怪人家说，女人干不成大事。 那男人接过女人的话，哭哭啼啼的指责道：“我们夫妇虽然没有钱，但为了让老人家过个高兴的生辰，咬咬牙，狠狠心，买也就买了，可是昨晚上，我爹吃了蛋糕，没过半柱香的时间，竟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等大夫赶到，我爹已经没了呼吸，那大夫说，我爹是中了毒，就在买回去的蛋糕里，掺了毒药了，公主若不信，尽可问这大夫。” 他从人群中拖了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出来，唯一可以证明他是大夫的东西，恐怕就是他身上背着的医箱了，除此之外，还真瞧不出来他是个大夫。 “陈大夫，你可得为我们贫苦老百姓说句公道话，虽然她是公主，拼势力，咱斗不过他，但凡事总得讲个理字，我们今儿也不求别的，只求清婉公主能还我们一个公道，也好让我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沐书瑶觉得此人不去说书，简直太可惜了，瞧他这话说的，一套一套，如果不是事先编排好，那便他天生就干这行当，简单的说，就是讹诈呗！ 那大夫看了下抓着他的男子，又翻了眼皮子看了看坐在马车上的沐书瑶，原来这家店的主子真就是个女娃娃，不过听说她是什么公主，那一位，名声可不好，但是眼前这个，听说是从乡下来的丫头片子，这样一想，大夫放心了。 “他说的不错，我昨儿赶去徐家的时候，就看见老爷子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吃了一半的蛋糕。” 这样的言语说出来，起到的轰动效应可想而知。 原本是吃的东西，可到了这里，竟然成了毒害别人性命的东西，如果这样的传言传播出去，后果可想而知，再不会有人买他们家的蛋糕了，这名声，从此之后，怕也是毁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说不可能的，也有说可惜的，毕竟一条人命搁这儿摆着，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谁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方华看着吵吵闹闹的人群，喝道：“都别吵了，出了事，解决就好了，是不是因为吃了蛋糕死的，那还不一定呢，同样的是吃蛋糕，怎么就他一个人死了？或许是他本身就有病，也有可能，是旁人把药汁洒在了蛋糕上，难不成，你们把蛋糕从店里买走之后，我们还得全程看着吗？” “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们这分明就是在推托责任，我爹身子骨好着呢，怎么可能突然就病逝了，再说了，我爹生前待人很好，他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谁会给他下药，谁会害他性命？根本就是因为吃了你们家的蛋糕才死的，你们若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那男人连说带比划，叫旁边的妇人去找条狗来，两人把狗按住，也不管那狗是不是愿意吃，硬是将它的头固定住，把狗嘴掰开，拿了蛋糕就往里头塞。 等到那狗吃下一小半蛋糕之后， 四周的百姓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那狗看。 方华凑过来，“夫人，他们这是合起伙来唱双簧呢，咱怎么办？证据都被他们把着，要不要派人去把京兆尹请来？这事本来就该他管。” 沐书瑶微微点了下头， 有些话，还得京兆尹去说，谁让他是这里的头呢，他说话，在百姓心中，还是很管用的，等他们需要正身的时候，就让京兆尹出面，否则这蛋糕店的名声，肯定就要毁了。 第三百五十章 污蔑（三） 姓徐的男人说抱着狗在旁边等着，众人眼见着那狗趴在地上，精神一点点的萎靡，然后看着它吐了些白沫子，再然后就是抽搐，不停的抽搐，抽完了，整个身子软趴趴的伏在地上，很快就再没动静。 看着死了的狗，徐姓男子嚷嚷开了，“看见没？大家看见没？这就是吃了他们家蛋糕的结果，好好的一个狗，说死也就死了，可想而知，这药性有多厉害。” 那大夫也及时站出来，看了下那狗的死状，当场就可了结论，“毒死徐老爷子的，就是这一种毒药，大家可能都不知道，有些草药，如果用的好，能治人的病，若是用的不好，就是害人的毒药。” 徐家媳妇嗓音尖锐的哭嚷道：“我们家跟你们店无怨无仇，我们也没说你们是故意要害公公的性命，可是这蛋糕就是从你们家买的，一定是你们家的师傅干活出了纰漏，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我们也不要他偿命，我们就是来讨个说法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了结。” 人群中，似乎有人在起哄，个个脸上都带着愤怒，指责沐书瑶，场面眼看就要失控了。 沐书瑶朝方华打了个手势，方华便知道主子要说话了，“都安静，这事来的蹊跷，大家总要给我们辩驳的机会，毕竟那么多人都吃了，却只有他一个人死了，其中有无别的隐情，明白事理的人，都应该心中有数才对！” “现在不谈这个，”沐书瑶抬手制止了方华再说下去，“两位，你们也别哭了，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 心里也知道，如果不讲清楚了，也不会给他们说法，再说了，来的时候，那人叮嘱了，千万不能胡闹，不能耍无赖，那样反而会叫人反咬一口，说他们无事生非。 沐书瑶看了看他们夫妻一眼，从这家男人开始，“我先问你，这人真是你们亲爹吗？” “看您这话怎么说的，他当然是我爹了，如假包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我爹平常就住乡下，他不喜欢城里的日子，所以一个人在乡下过，”徐姓男子的这个回答，义正言词，底气足的很。 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假。 沐书瑶的眼光微闪，“你这话，或许别人都信了，但是我不信，如果是亲爹是死了，你们怎么光记着披麻戴孝，却不晓得要给他换寿衣呢？” “这……这是我们事先没想到，谁能知道，我爹吃个蛋糕都能吃死了呢，这寿衣，我们已经差人去做了，赶工了以后，下午就能送来！” 这话按理也没错。老人突然辞世，的确是始料未及的。 可是放在这个时代，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沐书瑶忽然笑着，把目光转站在旁边的一个，跟徐姓男子年纪相仿的汉子身上，“请问这位大哥，你们家有老人吗？” 那汉子笑呵呵的道：“不敢，回公主的话，怎么会没有老人，谁家都有老人，我家双亲都在呢！” 沐书瑶又问：“那你们家老人的寿衣寿材，都备下了吗？” “自然是要备下的，十年前就备下了，都是最好的木材，最好的布料，从前家里没有钱，一旦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老人备下寿衣寿材，”那汉子回答的理所当然，语气十分坦然。 沐书瑶示意方华又接着问了旁边的其他几个人，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 当沐书瑶着人在问这些问题时，众人很快明白了的意思。 按着天璃京城这边的习俗，老人到了一定年纪，或者下辈人孝顺的话，一定会早早给老子备下寿材，到了六十岁上头，连寿衣也得准备了。 置办寿材，不是诅咒，而是祈福，再者，也是彰显孝心，叫外人看看，他家的子孙，有多孝顺。 徐姓男子，在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时，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我们家穷，所以置办不起过寿用的东西，可不是因为我们不孝顺，再说，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我们觉得还早，迟几年置办，也不是不行。” 方华也机灵着呢，“你可得想好了说，什么叫穷，再穷，粗布麻衣，也能置办上，再看看你们夫妻穿的衣服，好衣服都藏在里头，把破衣服穿在外面，这分明就是心虚吗？” 人群炸开了，“我就说他们几个人穿的这样怪，原来是把新衣服穿在里头了！” “嗳嗳，你们看看男人穿的鞋子，那底子可是胶的呢，一双得要五钱银子，贵着呢！” “还有啊，他媳妇头上戴的那支发钗，前几天我在木记看到过，得要一两银子呢！”女人总是很关注女人的衣衫饰品的，不管有钱还是没钱。 这时有个年轻却有一脸痞气的男人，嘲着徐大呸了一口，“别尽听他胡说八道，他去一趟花楼的钱，都够他老爹置办三回寿衣寿材了。” 这人应该是徐大的狐朋狗友，成天在一起鬼混，也没搞清徐大唱的是哪一出，嘴巴放炮，就给说了出来。 徐大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台，被人拆的丁点不剩，那个气啊，“王四，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闭上你的嘴！” 这时方华却是笑了，“闭上嘴做什么？人长着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就兴你说，不兴别人说了？” 那个被称之为王四的人，绝对是故意的，又觉着有人帮他说话了，顿时更有精神了。 他走过去，蹲在徐老爷子尸体前，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还啧啧叹息。 徐大怕他再说错话，正想指使几个人把他拉走，可是围在他四周来帮忙的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再度围上来的，都是陌生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徐大心知不妙，论实力，他在沐书瑶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何况人家背后还有个璃王府撑腰，如果不是有人鼓励他，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闹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京兆尹 可没等徐大阻拦呢，那个王四就嚷嚷开了，“你这人真有意思，跟你爹好几十年都不来往了，现在却忽然想起来给他送终呢，我记得你说过，他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你这突然表孝心，看的我慎的慌。” 王四抖着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徐大要是个孝子，那这世上就没几个不孝子了。 要说王四，也是个满脑子长草的人，否则他也万万不能说这些话。 徐大蹭的站起来，抬脚就往王四肚子上踢，“你这狗杂碎，老子要尽孝，碍你啥事，老子良心发现不行啊？你他妈的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一肚子的火气，徐大哪还压得住，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这突然冒出来的龟孙子，搅了他的局，把他弄的不上不下。 再回头看一眼，坐在马车上的沐书瑶，看她笑的那般悠闲得意，就知道要坏事了。 王四身手敏捷，跳来跳去，就跳离了徐大的攻击范围，“你良心发现？哈哈，笑死我了，你能良心发现？那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少见，你少唬我，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徐大眼见追不上，也堵不住他的嘴，干脆不管了，转回来对沐书瑶道：“公主，别的小人也不说了，小人以前是不是孝顺老爷子，但这跟公主也没关系，现在他死了，这是事实吧？他吃您家蛋糕死的，这也是事实，说吧，这事要怎么办吧？” 沐书瑶眼波流转，“你急什么？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不请个主事的人过来，那怎么行，再等等吧，京兆尹就快来了，等他来了，咱们再谈也不迟。” 徐大的媳妇腿抖了下，“你，你请京兆尹来干啥？难不成还要抓我们坐大牢不成，哎呀，乡亲们快来评评理……” “闭嘴！”方华用了内力，声音虽不大，却成功盖住了徐大和他媳妇的声音。 徐大吸吸鼻子，不喊也不叫了，“那，那咱们进去说，外面太热，总不能让我家老爹的尸体在外面暴晒吧？” 听了这话，沐书瑶却是悠闲地道：“有什么话就在外边说，可别进去说了，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心虚呢，有什么话都在这里说。至于你老爹，来人，给搭个遮阳棚，这总行了吧。” 听了沐书瑶的话，美丽家的伙计立即动手，不一会儿就把棚子搭了起来。 沐书瑶又命花蕊等人拿来新鲜出炉的糕点，当着众人的面咬掉一半的蛋糕，细嚼慢咽地吞下去之后，才道：“哎呀，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本公主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毒死一个没钱没势的老头，咱们还是等等吧，等京兆尹来了，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是黑是白，都得说清楚了才好，大家说是吧？” 这是问在场围观群众的。 一边问一边还啧啧称赞，“真好吃，又香又酥，这个奶油也很香呢，满满的都是奶香。” 不是说有毒吗？不是说可以毒死人的吗？有什么辩解手段，可以跟亲身试吃相比。 她这么贵重的身份，亲自吃了，谁还敢不相信。 正说着，京兆尹来了，前面的士兵，一脸不耐烦的将挡路的百姓推开，好给京城府尹开路。 这位京兆尹听说新上任不久，摆足了官架子，坐着两人抬的椅轿，嘴上捂着一块粉红色的丝账帕，步履款款的下了轿。 脚还没落地呢，看见泥泞的地面，非常非常的不高兴，“这里怎么会这么脏？京城的街道是谁负责打扫的？还不赶紧给本官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扛着大扫把的，脏衣瘦汉子从人群是摔了进来。 可他摔的不是地方，一双脏兮兮的手，好死不死的抹在了京兆尹的鞋面上，“哎哟，这……这，可咋整？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给您擦擦！” 他慌慌张张的用袖子，想把弄脏的鞋面擦干净，可是他的袖子更脏，于是乎，越擦越脏。 “行了，你再擦下去，本官的鞋子，就不用穿了，你先告诉我，这里的街道为什么这么脏，你没扫吗？要是皇上经过，被弄脏了，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一脚将那人踢了开去，尖着嗓子骂他。 “大人，小的知错，小人明明扫过，就是他们这些人踩来踩去，又把外面的泥巴带了上来，小人还没来得及扫呢，”他被踢开了，又火速爬了回来，跪在泥泞之中，小心翼翼的回禀。 “你！” “废话说够了没有，叫你来，不是让你纠结泥巴的，你再啰嗦，信不信本公主让人扒了你的衣服，让你在泥巴里泡三天！”沐书瑶可没这么好的耐性，直接发火了。 她这一发火，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都愣了。 花蕊和小芳揉揉震的发麻的耳朵，心有戚戚然，她们知道沐书瑶一直憋着没火，但又不能对着徐家人发火，否则又会落个仗势欺人的话柄。 这下逮到机会了，可怜的京兆尹大人，您就慢慢承受公主的满腔怒火吧！两人在心里为这个不知好歹的京兆尹默哀。 这位有严重洁癖的京兆尹，回过头，看见坐在马车上的沐书瑶，眼睛眨啊眨，眨了好一会，也没想起她是谁，刚要开口，旁边的师爷小声地说：“大人，这是清婉公主的车驾。” 京兆尹一听，瞬间又换了一副表情，“原来是公主殿下，下官怎么说今日下官府里的喜鹊怎么叫得那么欢呢，原来连那鸟儿都知道，下官今日要遇上贵人，哎哟，太阳那么大，晒着您可怎么好，来人哪，快给公主撑伞！” 这人变的可太快了，比专业变脸的还快，方华几人无疑不是一脸的鄙夷，连周围的百姓看他的眼神也不屑起来，人公主可是坐在马车上呢，哪会被太阳晒着，这位大人的马屁拍得也太明显了。 京兆尹也觉得周围的眼神让他不舒服，有些生气得道：“不是让本官来审案子吗？别扯开话题，来人，把本官的椅子搬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好好验 这位大人官威摆足了，坐下之后，自有身边的师爷拿着案薄，将案情记录在案。 徐大早就猜到，这位大人来了之后，肯定会对清婉公主毕恭毕敬，再正直的京官，也不敢对这位深受皇上宠爱的公主不敬。 但是他也觉得自己要求的不过份，又不是要他们偿命，人死了，过了今天入土安就好了。 他要的……其实就是银子而已，以他的想法，如公主府这般的门弟，给他几百两银子，应该不在话下。 京兆尹听完了徐大的申诉，先是回头看了看沐书瑶，见她没什么反应，干脆在车上看起了书，弄的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他是大皇子的人，但在这京城做官，除了他这个二品官什么也不是，眼前这一位他更是不敢得罪，这位可是连大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人家的后台又不比大皇子弱。 “咳咳，徐大，你说你家老爷子是吃蛋糕死的，可是依我看，这里的蛋糕并没有什么问题嘛，再说了，也不是他一个吃了，怎么所有人都没事，偏偏就他有事，再说了，这蛋糕你们拿走之后，谁能保证，没有旁人给下了药？依本官看，这事还得从从长计……”什么也不能做，那就使出官场上的拖字决。 可是，还等他把话说完，就听见马车上传来叮当一声。 沐书瑶扔了手里的勺子，十分不悦的看着他，“从长计议？你当本公主这儿是什么？等你从长计议完了，本公主这店也不必开了，今儿所有人都别离开，非把事情弄的水落石出不可，来人，去把这附近郎中都请来，有多少请多少，一个都不许落下！” “公主，验尸是要请仵作的。”香草在她耳边小声地提示。 “嗯对，这位大人，把你府上的仵作都叫过来。”沐书瑶略显尴尬地说，其实这一点点小事，她自己一看就能明白，可她现在还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那么多，只好叫人多跑两趟了，反正跑的也不是自己的人。 “下官，下官遵命。”京兆尹立即叫了官差去衙门里找仵作。 听见京兆尹要找仵作，那位始终站在那，始终战战兢兢，抖个不停的赤脚郎中，终于待不下去了，“我还有事，家里有病人等着，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徐大气急败坏，“你走什么？给我回来！” 一直就没走的王四，看热闹看的哈哈大笑，“徐大啊徐大，你现在咋变的这样笨呢，他心虚了，当然得走，头几天他还治死了一个人，这会躲都来不及，你咋找了他？一个笨棒槌，连俺们村的兽医都比他强！” “你你你，你再敢说，看我不糊烂你的嘴，”徐大气疯了，这边都开始怀疑了，围观的人，也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这个王四可倒好，又来拆他的台。 王四笑嘻嘻的反击他，“老子就说了，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着，他就是个蹩脚大夫，你找他治你爹，不死才怪！” 徐大再忍不下去，脱了靴子，追着王四便打。 王四傻呵呵的笑，在人群中穿来躲去，比徐大灵活多了。 徐大媳妇见情况变的一发不可收拾，更知道自家男人是个爆脾气，赶紧也追上去拦，把地上躺着的老爷子忘的一干二净。 人群中哄笑不断，在哄笑中，有的人看明白了，这就是一出闹剧，于是纷纷到柜台前，该买什么的，还是买什么，再不管那闹腾的几个人。 但是也有人看的气急败坏的人，比如隐在人群里的一个年轻姑娘，好好的一场戏，即便无法绊倒她，只要能搞坏她的名声，那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她愤恨地瞪了沐书瑶，随之便要往后退。 是非之地，是非之圈，他得乘着还没注意到，赶紧退出去。 那女子自以为退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沐书瑶的眼神早就已经瞄到她。 隐在人群中的侍卫，得了她的命令，悄悄尾随那女子而去，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能坐上京兆尹的人，头脑也不是那么愚笨的，看着人群中，悄悄移动的人，心中就已经了然。 衙役们很快带着三五个人回来了，想来那几个就是仵作。 沐书瑶没什么反应，府尹大人清了清嗓子，摆出了官威，“你们快去瞧瞧那个死人，看看他到底吃了什么毒药死的，有没有其他的病！” 几人听命立即围上了徐老爷子的尸体，其中一人拿了一根银针插入死者的咽喉，转了转，再拔出来，仔细一看，银针却没有变色。 “回大人，死者并非中毒而亡。”那名仵作淡定地开口。 一边徐大急了，“胡说八道，你只验喉咙，那能管什么用？蛋糕早吃下肚子去了，你得扎肚子才行！” 话一说出口，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他。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于亲人来说，尸身是死者唯一留在人间的凭证，岂能随意糟蹋。 徐大作为死者的儿子，按常理来说，就该阻止才是，而不是还要去鼓动人家在他老爹的尸体上，戳来戳去。 徐大媳妇用胳膊肘儿狠狠撞了他，该精的时候不精，这种时候，能随便说话吗？再急，也不该这么说。 徐大自知失言，干脆不说了。 京兆尹看了眼沐书瑶，见她不说话，只在那儿闭目养神，心里那个郁闷啊，小心地道：“下官看公主似是要出行，不如公主先出行，待下官将人带回衙门验尸，等结果出来了，再另行通报？” “不行，必须得在这儿验，”沐书瑶严肃的瞅着京兆尹，“这几个不就是你衙门里的仵作吗，那在哪儿验不是一样。” 京兆尹听了脸上一红，忙对那几名仵作喝道：“还不好好验。” 见那几个仵作真的要验，徐大终于还是紧张了，一个劲的往外冒冷汗，他这人有个毛病，一紧张，嘴巴就不能闲着，“你们可好好验，别把我爹的尸身弄坏了，回去之后，还得下葬，埋进祖坟，俺家徐家的祖坟，那可是全村最大的，花了不少钱呢……” 徐大媳妇眼见堵不住他的嘴，干脆将一叠黄纸塞进他嘴里，也总好过，他满嘴放炮。 第三百五十三章 真相大白 趁着还没出结果，这位大皇子党的京兆尹又瞄上了沐书瑶，如此大好机会，若是放过了，他晚上回去都得后悔的抽自己嘴巴子。 “呃，不知璃王殿下最近可好？下官自打上任之后，一直就想去给璃王殿下请安，就是怕打扰了殿下，就没敢去。” “本公主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听闻是去了军营。”沐书瑶的话只说一半。 “璃王殿下竟如此繁忙，可是军营里出了什么事？”京兆尹一脸关心地问。 沐书瑶却笑得淡然，“这位大人，你越矩了，军营的事岂是你能过问的，何况你要问也不该来问本公主，女子是不得入军营的，难道大人不知吗？” “多谢公主提醒，下官感激不尽，这里的事，您放心，下官一定处理的妥妥当当，不让您受一丁点的损失！”京兆尹身子一颤，立即收起了那些小心思。 “这倒不用，公道自有证据来分辩，他们不是查完了吗？去问问结果吧，坐在这里挺浪费时间的，早审早结束，本公主还有事儿呢。” “是，下官这就去处理，”再转身面对那几个人时，他的表情犹如变脸，瞬间就换了一张冷硬的面孔，“结果出来了吗？若是出来了，速速上来禀报！” 他有意说的很大声，本来这里就处在闹市区，再加上，都是早上买菜的时间，人流量密集，之前也有看热闹的人，还没走开在，他一喊，又引来大批的人围观。 那名最先出手的仵作跑过来，对着他的耳朵，一阵私语。 不光是他，其他几名仵作，脸色也不大对劲，还拼命的对着徐家两夫妇看。 这几人行为，把周围百姓都看懵了，有话就说呗，干嘛要藏着掖着，难不成另有隐情？ 徐大也紧张的不行，但是转念一想，这事他们根本查不出来。 他老爹吃了蛋糕是真，蛋糕里有毒也是真，他们总不能查出那毒放进去的时间吧？这绝不可能。 但是再一瞧这五人怪异的行为，他心里那点底，就又快撑不住了。 京兆尹听完汇报，挥手遣退了那人，随后看着徐家夫妇，试着问他们，“的确是有结果了，但你们确定想听？” “听，有什么不能听的，只要大人秉公办事，别因为我们是穷苦老百姓，就不给我们主持公道就成。”徐大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 京兆尹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见他这么坚持，想着还得给沐书瑶一个交待，便把仵作报上来的情况，在脑子里想了想，才问道：“你刚才说，你爹是昨儿晚上吃蛋糕才死的，对吧？” “是啊，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我爹就是昨晚死的，我媳妇可以作证，我们昨晚还给他过生辰呢！” 徐大媳妇在一边直点头。 京兆尹露出极有意思的眼神，“可是几位仵作证过之后……发现你爹死了有两天了，关于这一点，你们又做何解释呢？” 这一变故，引的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这也太离奇了，死人还能做假吗？ 徐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到了老大，“不可能，我爹明明是昨晚死的，你们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两天了呢？你这分明是诬陷！是胡诌！” 一位仵作此时站了出来，坦然的指着尸体，对下面的众人道：“这个结果是不会错的，因为这位老者身上，尸身不但已经出现大量的尸斑，还有腐败的迹象。 如今已是九月，天气不算炎热，一般来说，尸身不会那么快腐败，除非他死去的时间较长，以我们几个多年验尸的经验，此老者至少死了有两天以上了。” 徐大吓的腿都软了，嘴里却还在否认，“这不可能，你们合伙骗人，我爹就是昨天死的，是你们要合伙陷害我！”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死不认账。 那几个仵作，一听他否认，气坏了。 “你这个人，我们有必要陷害你吗？死者为大，你爹断气那么久了，你还不把他尸身装进棺材里，还摆在这儿，你这是孝顺吗？我看你就是被钱烧坏脑子了！” “我们几个做一行已经十几年了，岁数加在一起都好上百岁了，哪有必要骗你，但他中毒是真的，可是他中的毒，是砒霜，这个东西，怎么可能跟蛋糕摆一块呢？这一点，你就是随便找一个懂医术的人来问一下来都知道。” “他吃下的砒霜有半斤之多，按道理来说，要么就是有人灌下去，要么就是他自己吃的，绝不可能是在不知情之下，被人下毒。” 半斤的砒霜用水搅拌，那粘稠度，比胶水还稠，而且气味难闻，谁那么傻，看见这样的东西，还吃的下去。 几个仵作凑在一块，越说越起劲，顺便还时不时的指责一下徐大。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沐书瑶见事情弄清楚了，就开口赶人。 沐书瑶慢慢的走下马车，站在店铺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大，笑容和蔼可亲，“你这人也真有意思，想来讹本公主的钱，坏本公主的名声，好歹先打听打听，本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沐书瑶看着在场的百姓，大声道：“对于诚心诚意来买东西的客人，本公主举双手欢迎，今日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个人心里都有数，美丽家的蛋糕也不是他一个人吃，连本公主自己，还有宫里的皇上皇后及各位娘娘每天都必不可少。”这话可不是她自己编的，宫里的那些女人确实喜欢吃甜食。 “无怨无仇的，本公主的眼睛，脑子都没问题，又怎么会拿半斤砒霜去毒死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头？来啊呀，把人带上来！”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几人身穿黑衣低着头的人，压一个人，跪在她面前。 “这个人……他们跟本案有关系吗？”京兆尹此时就觉得自己是个了局外人，闲闲的坐着看戏，看沐书瑶审案子。 “当然是有关系。”沐书瑶笑看着徐大，轻笑着问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有人堵路 徐大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中浮现一丝阴狠，“现在说的是杀人的事，你扯他干什么？即便我爹不是昨儿被毒死的，那也是吃你们家蛋糕死的，因为我家这几日都有从你这儿买蛋糕，这一点，你们别否认！” 沐书瑶不理会他的叫嚣，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抖什么？难道是心虚吗？来来，给本公主说说看，你是怎么给徐老爷子治病的，人家明明死几天了，你却还敢说昨天去的时候，刚刚才死，你连这个都分不清，还做什么大夫？干脆做杀猪的得了，哦，还有，听说你治死了一个人，那家人应该正在找你，你说……我要不要把你送给他们，让他们好好招待一下你，跟你叙叙旧？” 那大夫像一摊烂泥似的，趴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沐书瑶的话，击垮他心底最后一根稻草，“公主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就是一时糊涂，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帮着徐大说假话，其实小人不是昨天去的葛家，而是前天！”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议论纷纷。连老父亲的死，都能做假，简直是禽兽不如！ 徐大急了，把矛头直指他，“你胡说，我爹就是昨儿死的，村里人都知道，你……” 话说到这份上，那大夫也豁出去了，“你才是胡说，你自个儿躺要床上，盖上被子装你爹，糊弄别人，当我不知道呢，这是你给我的银子，我不要了，要不起！” 连京兆尹都被请出来了，还有这一排一排的衙役，眼见着徐大的谎言就要被戳穿，他害怕呀，现在承认，兴许他们就不追究了。再说了，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命案，难保京兆尹不会翻旧账。 徐大被大夫丢过来的一锭银子砸中脸，疼的嗷嗷叫，“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这……这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事情的真相也说的差不多了，京兆尹也拿出他的威严，“闭上嘴，京城之地，岂能容你们诬好人，各位乡亲，你们可都听明白了？徐大利用老父亲的死，想要讹诈，现在被人戳穿，于是就恼羞成怒，这里的蛋糕绝没有一点问题，以后若再发生这种事，本官一定严惩不贷，来人啊，把他们几个都带回去！” 徐大一见他要来真格的，也顾不上叫了，把头上的麻布一扯，转身就要跑。 “哟呵，你还想跑，快抓住他！” 本来围观的群众，只有七分相信，毕竟用老父的死来讹诈，是闻所未闻的事。但是徐大这么一跑，这七分相信，就成了九分。 几个侍卫冲上去抓徐大，跟他的媳妇，慌乱中，有人被推倒了，有人被压住了，却压根没人再去注意徐老头的尸身。 沐书瑶看不过去了，死者为大，再怎么样，也不该践踏死者的尊严。 她让方华寻了几个抬棺轿的人，又置办一副棺材，总算没让这老人家暴尸荒野。 至于抓捕徐大这种事，不是有那个洁癖严重的京兆尹吗，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要揪出幕后黑手就行了，这几个小鱼小虾，她还不看在眼里。 早上的这一出闹剧，不仅没有让店铺的生意下滑，反倒因为新闻效应，生意越发火了。 不光如此，沐书瑶帮着收尸的这一举动，也让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 谁说清婉公主空有其表的？谁说未来的璃王妃大字不识一个的？ 说这话的人，肯定都是羡慕嫉妒恨，羡慕人家得了皇上的青眼，嫉妒人家得了段好姻缘。 直到这时，沐永年才下车与京兆尹寒暄了几句，转头对沐书瑶道：“耽搁了不少时辰，是该上路了。” 沐书瑶对这个爹的行为早已习惯了，朝京兆尹点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沐永年送走了京兆尹本还想跟这个二女儿说什么，却见她早已钻进自己的马车，只得在原地跺了跺脚，也上了自己的也车。 终于，马队又一次缓缓启动，折腾了一上午的沐书瑶又累又乏，倒在车厢里就浅眠起来。 这一路到是风平浪静，直到十二天后金昌县近在眼前了，花蕊才长出了一口气，后怕地说：“奴婢的心一直提着，生怕半路上再出点什么事。” 沐书瑶却是口气淡然地道：“怕什么，兵来将挡。” 可心里却知道，看似平静的旅途不过是在为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养精蓄锐。 沐家，或者说是沐家的某个人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回到金昌县，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祭祖的。 她将眼睛眯起，掀了帘子看向窗外，遥遥可见的金昌县就像是一张已经编织好的大网，正张开怀抱等着她的到来。 马车在金昌县界碑石前停下时，正值晌午时辰，秋末的日头依然浓烈，沐家众人被请下马车时晃得眼睛都无法全睁开。 沐佳晴独自坐在最后一辆马车，路上晃悠得有点迷糊，一下了车头都不抬就娇呼了一声：“到家门口吗？” 她这一嗓子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人人都认为马车不该在县碑处就停下来。 可是不停不行，过了石界碑，通往金昌县就只有一条小路，如今那条小路被一群人死死堵住，别说是马车，就连单独的人想挤过去都十分困难。 沐书瑶盯着那些堵路的人就皱起了眉，小声一问：“那是什么人？” 花蕊等人也都摇头。 只见沐永年负手而立，面色阴沉地看着对面那群人，冷声喝道：“让开！” 那群人不但没接话茬，更没让路，反而还往前又凑了几步。 老夫人也明显是认识那些人的，怒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占道为王么？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沐书瑶踱步到老夫人身边，轻声说：“祖母不要动气，万事以和为贵，他们是什么人？” 她一上前，那群人的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就见有两名看上去有七十来岁的老者颤步上前，盯着凤羽珩就问：“你就是姚月宁生的那个丫头？” “你们是什么人？”沐书瑶不答反问。 第三百五十五章 抵达祖宅 却见王姨娘带着沐嫣然快步上前，抓着那两名老者的手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三叔、五叔，秀兰好想你们啊！” 与此同时，沐嫣然也跪地道：“嫣然见过三叔公、五叔公。” 两个老头儿一见了王氏和沐嫣然，面色立即缓合下来，一边扶起沐嫣然一边也跟着抹眼泪。 沐书瑶却是看得蒙圈了，这王氏不是声称自己无依夫靠，这才投奔了外祖姚家，怎么在京里不但有一个尚书父亲，在这金昌县还有这么一大帮的亲戚，她这个要闹哪样？ 那个被沐嫣然叫做三舅祖的老头儿问她：“听说你外祖家的云丫头被沐家的二女儿害死了，可是这个？” 沐嫣然面带惊讶地说：“是谁如此传播谣言的？二妹妹虽说平日里不与我们常走动，可害死表姐……这罪名也太大了，舅祖万万不敢乱讲。” “哼！”那老头一声冷哼，“嫣然你是个好孩子。”说着眼光又投向王氏道：“可秀兰你应该知道人善被人欺，云丫头虽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她死得那么惨，你这个当姑母的怎么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叫我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沐书瑶看着这两个老头就觉好笑，不由得偏头问向身边的沐永年：“父亲，王姨娘倒底有多少家人，当时她投奔我外祖的时候，可是说家里人都死绝了，可书瑶回京之后，她竟有了个当尚书的爹爹，这会又冒出那么多亲戚来，恕书瑶愚钝，实在是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 沐永年还没答话，对面已有一个年轻的小辈忍不住了，大怒道：“谁死绝了，你家的人才死绝了呢……” 可惜还不等对面那男子反应过来，沐永年当场就翻了脸：“那边的王家小辈，怎么说话的？随后看向两老头道：“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家教？”、 那个叫得欢的王姓族人被王家的两个老爷子一瞪，顿时安份了。 沐嫣然却目光一凝，看着沐书瑶用轻柔好听的声音道：“二妹妹快来见过三叔公和五叔公，他们是长辈，你该行礼问安的。” 不等沐书瑶说话，那两个老头却又是两声怒哼出口，其中一个指着沐书瑶道：“你就在那里站着，千万不要过来给我们行礼！你的大礼咱们受不起，会折寿的。” 沐书瑶十分想笑，而事实上她也是那么做了，她并不觉得对方年纪大了就需要自己给他们留点面子，面子这东西向来是自己挣的，光靠别人给，那是没有用的。 沐书瑶那么一笑，跟在她身边的四个丫鬟也笑了出来，一点颜面也没给对方留。把两位王老爷子气得面色铁青，“月宁丫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一点家教都没有。” 听完这话，沐书瑶的眼里厉色乍现，“你们有什么资格提我娘的名字，你们姓王，她姓姚，她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夫人看不过去了，瞪着王家人道：“快些让开！” 王家老头摇头：“你们想进县里可以，但这个丫头却进不得。” 沐书瑶的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来人，去请金昌县县令，本公主倒要看看，本公主要进县谁、敢、拦！”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字字里透着威压。 沐永年也开口了，“你们王家不要太过份了。” “过份？”那老头又怒了，“我们家好好的女儿，才刚及笄就办了丧事，连尸骨都拿不回来，过份的到底是谁？”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王丽云自己去招惹胡桓使者，招至杀身之祸又能怪得了谁？” “沐永年！”老头气得直哆嗦，“今日你无论怎么巧言令色，也休想带这个祸害进去。” 沐书瑶面上浮上一层阴森，“祸害？是说本公主吗？好！我到是要问问，当年我爹八抬大轿娶的是我娘，可是为何你们宝贝的王姨娘却生下了长本公主一岁的沐嫣然？ 一个外室被抬为继妻，你们王家得了便宜不老老实实找个墙角偷着乐，如今还敢如此大肆闹腾？闹垮了沐家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周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性的气场，“虽说我也不介意你们闹垮沐家，可谁叫本公主还姓着沐呢。” 顿了一会儿她又道：“真以为你们家出了个尚书就没人治得了了吗？没有沐家，你们家能出这个尚书吗？” 她一双像是来自地狱的眼睛紧紧盯着一个老头，直把人吓得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七十多岁的老胳膊老腿哪还禁得起摔，往地上这么一坐，半天没能站得起来。 另外一个老头气得拼命跺脚，直指沐永年，“这就是你们沐家的家教？” 然而，没等沐永年开口，沐书瑶冰冷的话又传了过来，“本公主的教养如何，连皇上都没有置喙半个字，王老爷子这是有意见？” 一句话，吓傻了王家所有人，一个个都半张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有意见？你连皇上都搬出来了，他们哪敢有半个字的意见，又不是不想活了。 王家人默然地让出道来，两个老头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沐家浩浩荡荡的车队进了金昌县，最终，目光落在沐书瑶身上。 当年的姚月宁是这么的好拿捏，没想到她的女儿竟是如此棘手，而且有她在一日，王氏母女就没有出头的一日，这个女孩子必需得除去。 过了王家的关卡，沐家一行人很快便进了金昌县。沐永年谢绝了凤梧县令的宴请，带着一家子人直奔沐家祖宅。 其间他想过沐书瑶会问关于王氏的身世，也经已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可是直到接近祖宅，也没见沐书瑶问一句，她一直安静地呆在自己的车里。 沐家祖族并不气派，古朴平实的小院落，却带着点点书香之气。 人们到时，祖宅那边已经有人站于门口等待接应，沐书瑶往那人处看去，就见是个说有六十多岁的老者，一身藏蓝长衫，头发眉毛胡子全部花白，却不似王家那两个舅祖那般身形佝偻，反到面堂红润，身材挺拔。 第三百五十六章 祖传的啊 沐永年快步上前，对着那老者直接就跪了下来，开口道：“族长。” 沐家人除了老夫人之外，赶紧全部跟着跪下，齐声叫道：“族长。” 其实沐书瑶也不过跟个风罢了，以前还住在沐府的时候，她听叶姨娘说起过一些关于沐家祖宅的事，据说这里自从沐永年一脉做了京官以后，族人们陆陆续续都各谋高就，留下的人不多，基本全是老弱。 如今的这位族长已经六十多了，是沐永年的父辈，在凤家极有威望。不过行事也极为偏帮自家的子孙，对沐永年一脉总是爱搭不理的。 思绪间，就听那族长说：“永年，你是当朝丞相，按说不该向我行此大礼。但沐家族规不能破，你们是回乡祭祖的，该有的礼节便一个都不能少。” 沐永年还没开口，就听旁边的老夫人接口道：“族长说得是。” “恩。”那族长点了点头，“你们都起吧。” 沐永年最先起身，紧接着，沐家众人才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 沐书瑶注意到那族长的目光似乎往她这边扫了一眼，但并未停留，转而又向沐嫣然处看去，也只是一眼，便又收回。最终，落在了花姨娘等人身上。 沐永年一下想起来，自己新收几个姨娘这个事，族里还不知道呢，赶紧解释道：“是孙儿新收的妾室。” 沐书瑶耳力好，只听那族长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全是不耐，“这等小事无需告知族里，妾室是入不得族谱的，你自己作主便可。随我进去吧。 他说完，犹自转身，负手踱步进了大宅。有下人引领着车夫将马车绕到宅后安顿，沐家众人便一个跟着一个的也进了院子。 族人回祖宅，若是年年都回自然规矩就少，若是像凤瑾元这样多少年都没回过一次，那说道可就多了。 都不等她们歇个脚，房间都还没分呢，就听那老族长又开口道：“祠堂已开，永年，你扶着你母亲，还有你的正妻和嫡子嫡女随我去拜宗祠吧。” 这话一出口，沐嫣然眼睛都亮了，沐永年却是一阵尴尬道：“族长，如今沐府里已没了正室。” 老族长看了那边的王氏一眼，不解地问沐永年：“这是为何？王氏不是就在那边吗？” 听了这话，轮到沐书瑶轻哼出声了。 老族长看了她一眼，又问沐永年：“那是你哪个妾室所生的女儿，怎么这样没规矩？” 老夫人怕沐书瑶发火，忙出面圆场道：“那是永年的原配姚氏所出的女儿书瑶，也是沐家现在的嫡女。” “姚氏所出的女儿？”老族长想了半天才道：“恩，我有些印象，你在京里先是娶了姚氏，后来不是说她犯了错，被贬为妾室，连带着她的名字也应你的要求，剔除了族谱？怎么现在她又成了你的原配？” 说着又指向沐书瑶，道：“我记得你说姚氏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怎么这会子又变出一个来，你们这一支可真够乱的。” 早在听说，沐永年将姚氏的名字剔除了族谱，沐书瑶的脸色就已经暗沉下来了，如今听说沐家当初说沐书瑶一出生就死了，脸色更是难看。 看向沐永年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原来沐氏宗谱里根本没有本公主的名字，那你们把本公主也叫来干什么？给你们取乐的吗？” 说完着眼光撇向老夫人与王氏，老夫人的眼光有些躲闪，而王氏与沐嫣然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沐书瑶脸上尽是冰寒，“既然如此，这个祖不祭也罢，来人，随本公主去金昌县走走，问问那县令，这周围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本公主总不能白出来一趟，咱们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 她身后的四个丫鬟早听得火冒三丈了，现下听沐书瑶一发话，立即转身要走。 “站住！沐书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沐永年怒道。 “父亲？”沐书瑶被气乐了，“你这族谱里都没有我的名字，我不是被你说成一出生就已经死了吗？既然当初就当我死了，现在还承认什么，沐大人，面子是个好东西，但是不要太厚了。” 就在沐永年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那老族长突然开口了，“等等，你叫沐书瑶？皇上钦封的清婉公主？未来的璃王妃？” “老爷子，这天下姓沐的不止你们一家。”沐书瑶玩味地看着那族长道：“既然沐大人是在乡祭祖的，本公主就不在这里掺和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那族长言下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可不想再掺和沐家的事，既然沐家族谱里都没有她们母女的名字，这就表示她以后真的与沐家人无关了。 岂料，那族长突然喝了一声，“拦住她。” 立即有好几个下人模样的壮汉，拦在沐书瑶等人面前。 沐书瑶缓缓转身，一脸冷笑地盯着那族长，“您这是做什么？本公主不是沐氏族谱上的人，你们沐家人有何资格管本公主？还是你们认为本公主是个没有脾气的？” “公主恕罪，这一切都是永年的错，哪有孩子好好的活着，他竟说死了的道理。”说着还转眼去瞪了沐永年一眼，“你倒底是姓沐的，今日来就算是认祖归宗吧。” 沐书瑶现在知道沐永年的无耻是从哪儿学来的了，合着是祖传的啊，看看眼前这老头说得多么情真意切，她可不相信，这位所谓的族长真不知道外面的事。 于是便道：“多谢老爷子，可是本公主已说过，这天下不止你一家姓沐，再不行，本公主入母族也是可以的。” “胡说，哪有子女入母族的，再说姚家人不是已经死……” “沐老爷子，请慎言。”沐书瑶眼色一凛道：“父皇都不曾说过的话，老爷子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呵呵，人老了，说起话来也没遮没拦的了，公主休怪。”那族长顺势讪讪一笑，心中却是大惊，这个在沐家没有名字的女儿，居然敢当众叫皇上为父皇，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自家一定要好好巴住这颗大树才是。 想到这里，眼睛不悦地扫向沐永年，都是这小子惹出来的烂摊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妻妾嫡庶 那族长还想说什么，却被那里一直没开口的沐子轩接了过去，“族长爷爷，咱们倒底什么时候才能拜宗祠呀，我都累了。” 沐书瑶淡笑了一下，客气地道：“沐族长，您还是去忙族里的事吧，本公主这个外人就不在这儿添乱了。” 认祖归宗？她才不稀罕。 “那就请公主稍等，小老儿一会儿必会给公主一个交代。”族长厌恶地看了沐子轩一眼，唤过边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对沐书瑶道：“公主要是不嫌弃，就让玉萼这丫头陪公主四处转转，她是小老儿的孙女。” 那沐玉萼明显也很有眼力劲儿，一下跳到沐书瑶身边，伸手就要挽她的手，却被沐书瑶不动声色地躲开。 那小丫头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甜甜地说：“瑶姐姐，咱们走吧，这一带萼儿最熟了，萼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沐书瑶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族长觉得尴尬，丢下一句，“好好伺候公主。”就带了沐永年和老夫人等人进了宗祠，临走之前，沐书瑶接到了沐嫣然投来一个挑畔的眼神。 沐书瑶失笑，这算什么？公然抗旨，这家人倒也不怕摊上麻烦。 看了看眼前的沐玉萼，这小姑娘看着挺纯净的，可眼底的那抹算计却是藏也藏不住，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恶心，沐家的人果然都是家学深厚。 沐嫣然作为嫡女进了宗祠，叶姨娘带着沐婉婷靠过来道：“公主，别在意这些事，当初的事情有些乱，你也别计较那么多了，如今族长不是答应让你认祖归宗了吗，你就不要跟族长计较了。” “是啊，二姐姐，反正你就算你认祖归宗了，一样不能进宗祠，那里是嫡子嫡女才能进的地方。”沐佳晴也说。 沐书瑶浅淡一笑，“姨娘，你带着妹妹们大这里等着吧，我到别处去走走。”在这里，她不想跟沐佳晴计较。 说着回头拉着沐玉萼走了，不是说带自己四处参观吗，那自己怎么也得给她这个机会，怎么说她也是这里的地头蛇，沐家族长的亲孙女。她倒是要看看他们在算计什么。 转了一圈回来，沐老族长也带着人出来了，沐玉萼一见自家爷爷就扑上去道：“爷爷，萼儿跟瑶姐姐很投缘呢，爷爷就把瑶姐姐的名字记入族谱吧，没倒理其他几个庶女的名字都上了族谱，唯有她的不在，她也是沐家的女儿啊。” 沐书瑶扯唇一笑道：“不必了，本公主说了，天下的沐家不止你一家，何况本公主就算不入沐家族谱也能过得很好。” 没等沐老族长发怒，沐永年先怒声道：“孽女，你怎么敢如此跟族长说话，还不跪下给族长认错。” 听了这话，沐书瑶笑了，而且是大笑出声，笑了一会儿才道：“沐大人可真逗，这是你们沐家的祖宅，与本公主何干？” “别忘了你还姓着沐！” “你可以把这个姓收回去。”沐书瑶不甚在意的道：“反正这个族谱上也没本公主的名字，回京本公主就跟父皇说，让他赐姓。” 说着对自己的四个丫鬟道：“这里已没本公主什么事了，咱们走了。” “你不能走！”沐家族长回过神来喝道。 “为何？”沐书瑶连头都没回，“沐家族谱上没本公主的名字，本公主就不算是你们沐家人，呆在你们沐家祖宅有点不合适，省得你们跟王家难交代。”说着冷眼瞟着尾巴快翘上天的沐嫣然，心头冷笑。 老族长十分不解：“为何？” 花蕊在沐书瑶的示意下，把入金昌县之前，王家拦路的事说了一遍。 “他们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老族长眼睛一立，胡子都跟着翘了起来，便问对老夫人说：“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那一支若是乱成这样，也就没有必要再回乡祭祖了！” 老太太被他吓得一哆嗦，赶紧躬身道：“族长言重了，家里的事是老身没有处理好，以后不会了。” “这不光是家里的事吧。”沐书瑶见话题被成功转移，幽幽地地说：“王姨娘由妻贬妾，那可是皇后娘娘发的话，满朝皆知，若是她知道……” “瑶丫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怪沐书瑶，只道这孙女什么时候搅局不好，偏偏要在这族长面前。这祖宅祭不祭其实无所谓，但凤老爷子的墓地还在这块儿啊！ 另一方面，她也怕皇后真的知道这件事后，会对他们沐家造成多大的影响，若不是沐书瑶提起，她也就自动忽略了，王氏这个妻贬妾可不是自家儿子作的主，是皇后发的话，跟姚氏那会儿的意义完全是不同的。 果然，老族长在听了沐书瑶的话以后，脸色不善地盯着沐永年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沐永年狠狠瞪了沐书瑶一眼，这才躬身道：“是，不过……” “不过什么！”老族长大怒，“你这是想把我们沐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那可是皇后娘娘亲口下的旨，你有几个脑袋敢违抗！” 沐永年被训得没脾气了，只好连声道：“族里的事情劳烦您费心了，皇上皇后那边自有永年去说合。” “罢了，你们歇着吧，会有下人带你们到各自的房间。至于妻妾嫡庶的事，回去你们怎么论都是自己的事，但在我这里，从此沐家只认姚氏和她的女儿。” 扔下这句话，老族长抬步而去。 沐嫣然的眼光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毒了起来，还同王氏和沐子轩也眼色不善地看着沐书瑶。 可是被他们这么盯着的人呢，竟是难得地对他们展颜一笑，那笑颜看在王氏等人的眼中，要多刺眼就有多剌眼。 王氏带着一对子女路过沐书瑶身边时，突然沐嫣然开口了，“别得意，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野丫头，有什么可能得意的。” 沐书瑶听了也不气恼，“我是没名字，可总也比你们抗旨强，你现在该考虑的是，若母后真追究起来，你们沐家如何自圆其说。”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诈一诈 这时有下人们将众人各自引领到房间，而沐书瑶本不想留下，却被沐玉萼死拉硬拽地拉进一间已经收拾好的屋子。 那沐玉萼才想说话，就见门口来了个俏生生的丫鬟，“孙小姐，老爷请您过去说话。” “好，我这就去，你叫人快些给瑶姐姐送些吃食来。”说完看向沐书瑶，一脸认真地道：“萼儿知道姐姐受委屈了，但萼儿喜欢姐姐，姐姐能不能在家里多住几日。”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沐书瑶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反感，但却倒是真想看看王氏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因而并没有很坚持的样子。 沐玉萼一看有门，忙退一步道：“萼儿这就去跟爷爷说，让他把姐姐的名字添进族谱，姐姐本就是沐家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着也不等沐书瑶反对，快速地跑走了。 花蕊见沐书瑶决定留下，便帮着她铺好了床，小芳也从外头接过了下人送来的午饭，“公主快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趁着沐书瑶吃饭的时候，花蕊不由得奇怪地问：“公主明明看出这沐家祖宅里的人也都不安好心，怎么还同意留下来呢？” 沐书瑶又扫了一遍这间屋子，发现有笔墨，眼珠一转，心下便有主意打起，嘴角能缓缓勾起道：“我可不是没脾气的人，不过我喜欢有仇当场报，他们不是要留我吗，后果自然也要他们自己去受了。” 说着，她起身走到摆放笔墨的桌前，“香草，东西呢？” 花蕊两人不明就里地看向香草，只见她脸上浮起一丝坏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碧色的荷包，递给沐书瑶。 “这是什么？”不明就理的花蕊开口问。 沐书瑶笑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荷包道：“荷包啊。”还给了她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公主，奴婢当然知道那是荷包，但是谁的。”花蕊跺脚道。 沐书瑶却没再说话，而是撕下一张纸条，提起笔，写了一行绢秀的小字上去。 小芳抚额：“公主你是很久不练字了，字迹都退步了么？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她白了小芳一眼：“好好看看这字迹像谁的？” 花蕊心细，去读上的字，就见沐书瑶写到：“今晚子时来后山有要事。这笔迹看着像闺阁小姐的？” 沐书瑶投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将纸条塞到荷包里，扔给香草，“找个机会丢到沐嫣然的房间，务必让她看见。” 花蕊四人全都纳闷：“这是为何？沐嫣然跟本不认识沐玉萼啊？” “你们怎么知道她俩不认识？”沐书瑶一脸玩味地道：“你们没看见刚才在外边，沐嫣然和沐玉萼一个劲的‘眉目传情’的吗？” 花蕊很想说一句，公主你用错词了，她们两即使是认识，也只能说是“眉来眼去”吧。呃，不对，不对，这都是什么词啊，她觉得自己被沐书瑶带沟里去了。 “公主是怀疑她们两人会联手设计陷害？”花蕊也不纠结用词了，反正就那意思就对了。 “不止她们，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还有王氏和沐子轩的份，至于这沐家祖宅里还有没有别人帮他们我暂时还不知道。”沐书瑶也不卖关子了，“你们想，沐家那么年来没回过祖宅，这回去突然来祭祖，而且我们听到的说法又有两个，是因为什么？你们还真以为是祭祖？” “可是现在我们只是猜测就动手，会不会打草惊蛇？”小芳迟疑地开口。 “管猜的对不对，会不会惊蛇，折腾她们一下对我们总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诈出她们的狐狸尾巴呢。”沐书瑶耸了耸肩，不负责任地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干了坏事，沐书瑶突然觉得胃口大开，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才躺下休息。 天黑前，沐嫣然在窗前发现那个荷包，立即命令紫绡：“打门关上。” 沐嫣然迅速地把荷包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她打开纸团，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和内容，立即吩咐紫绡：“点根蜡烛把这纸条烧了。” 紫绡照做了，心里却是却也好奇地不得了，这荷包和纸条上的字，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府里的其他几位小姐都不会有那种料子的荷包，小姐在祖宅这么快就认识朋友了。 只是她看沐嫣然神色暗沉，倒也没有多嘴去问。 沐嫣然亲眼看着紫绡手中的纸条变成灰烬，才淡然地吩咐道：“一会儿子时你陪我往后山走一趟。” 紫绡听了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应着。 这夜亥时末，沐嫣然披了件全黑的连帽斗篷，带着丫头紫绡悄悄地从侧门溜出祖宅。 两人走得万分小心，生怕被人发现，好在县里不比京城，上了夜路上根本就没人，连打更敲梆的人都没有。 她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到了栖凤山脚下，沉鱼靠在一棵大树上呼呼直喘。 其实这段路也没有多远，只是沐嫣然一直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什么体力。 紫绡倒是个丫鬟，可像她们这种大丫鬟，主要的工作就是替主子穿衣打扮，要不就是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根没不用做什么重活。 再加之这里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山路难行，两个娇养惯了的女子当然走得气喘连连。 “小姐再坚持一下，进了山就好了。”紫绡看着沉沐嫣然像是再走不动的样子，有点着急。 她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姐半夜三更地跑到这后山来做什么，说是有人约了小姐吧，可那人是谁呢。什么地方不好挑，偏偏挑这么个地方。 “小姐，是什么人约的您，让她改个一方不成吗，这地方黑漆麻乌的，怪渗人的。”紫绡的语气里有一丝害怕。 沐嫣然冷哼一声，“这个你不用管，记住，把你今晚看到的，听到的都给本小姐烂到肚子里，不然本小姐把你卖进花楼。” 紫绡一听，吓得快哭了，“小姐，奴婢从小就跟了您，怎么可能背叛您。” “知道怕就好。”沐嫣然轻哼，倒也不再歇着，紧裹了裹披风拔腿就往山里走。 三百五十九章 恶心事儿 沐嫣然二人只顾着自己走，却不知，就在她们身后，还有两个人一如鬼影子般跟在身后，脚步轻盈细若无声，却将她们二人的行动和对话全部收入耳中眼底。 小芳压低声音问沐书瑶，“公主，看来连沐嫣然身边的心腹都不知道她认识沐玉萼，您确定她一定是去见她的吗？” “不确定啊。”沐书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听了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小芳白了沐书瑶一眼，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这沐嫣然居然胆子这么大，三更半夜地敢穿这片坟地，沐家的孩子还真是大胆。”小芳看了看四周，沐嫣然选的这条路旁边都是乱坟头，这要是大白天，怕是打死她都不敢走这条路吧。 沐书瑶挑眉看她，小芳顿觉自己说错了话，笑嘻嘻地道：“你除外。” 她这才满意地笑笑，拉着小芳继续跟踪。 而走在前面的沐嫣然和紫绡二人以前都没进过祖宅的后山，两人东绕西绕地转了好大一圈，紫绡突然惊讶地叫了声：“坏了！” 沐嫣然吓了一跳，不由得瞪着眼睛怒道：“一惊一乍的，出了什么事？” “那人约小姐你到后山，却没说山里什么地方啊？这后山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人啊？”紫绡看了看周围阴森森的环境，颤着声音说。 沐嫣然看看四周，再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随即有些烦躁地道：“我们先到去山顶看看吧。” 两人有了主意，并肩向上顶进发，后面的沐书瑶摸摸鼻子，想想沐嫣然可真大胆，居然还敢往上走，那山顶可就是沐家祖坟了。 不过既然跟都跟到这儿了，断没有不跟上去的道理，何况要说胆子，她可比沐嫣然那个千金大小姐大多了。 因为那是沐家的祖坟，坟头都比较高，当沐嫣然二人终于上了山顶时，沐书瑶和小芳二人成功地听到了她的惊声尖叫，“啊！” 沐书瑶挑了挑眉，对小芳说：“她的反射神经是不是太长了，在坟地里走了半天，到现在才知道害怕。” 小芳嫌弃地撇了撇嘴，“刚才那一段路，她只记得快些走了，别被人发现，哪还顾得上脚边有些什么啊。” 话音刚落，沐嫣然的叫声已经停了，沐书瑶眯着眼睛朝前看去，只见紫绡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急声道：“小姐千万不能喊！这里可是有祖宅的人守着的啊！” 沐嫣然被坟地惊出一声冷汗，又被紫绡的话吓得面色惨白，那种白连紫绡看了都想要别过头去。 “谁在那边？”突然一个男声传来，又吓得沐嫣然一哆嗦。 紫绡却眼睛一亮，将那声音听了个真切，略带着点激动地说：“小姐别怕，是大少爷。” 沐嫣然的目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了去，果然见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从墓地的另一则绕到近前，而那个男的正是自己的亲哥哥沐子轩。 至于女子，则是白天见过的沐玉萼。 她现在没功夫去想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走到沐玉萼面前，就不客气地道：“不是告诉过你，轻易不要找我的吗，沐书瑶那个小贱人身边多的是暗卫，连她那两个丫头都是会武的，万一被她看出什么来，你我讨不到好。” 只是她不在意沐玉萼怎么会跟沐子轩在一起，可那个一心挂在沐子轩身上的紫绡却悄悄地打量着两人。 沐玉萼听了沐嫣然的一顿抢白，也是一愣，“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什么时候找你了？事情我都照你说的安排好了，你也知道沐书瑶身边能人不少，那你们还来干什么？这大半夜的，就不怕被她发现？” 沐嫣然一愣，“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沐玉萼不耐烦地道：“就算我真的要找你，也不会半夜三更找到这种地方来，你不怕，我还怕呢。” 怕你还在这儿。沐嫣然心头冷笑，看了自家哥哥一眼，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紫绡听沐嫣然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两只小耳朵立限坚得老高。 见沐子轩半天也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根本没看自己，反到是一眼发亮的往她身后看去。 沐嫣然心中一动，猛地回过头，果然，紫绡正一脸委屈地迎着子轩的目光，两人四目相望，好一番浓情蜜意啊！ “原来是你！”沐嫣然狠狠地扔出这么一句话来，扬起手，“啪”地打了紫绡一巴掌。“好你个贱婢！为了见我哥哥，居然想出这等招数半夜匡我上山！” 紫绡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手捂着脸委屈地道：“小姐息怒，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呀！” “无缘无故的，我房里怎么会多了张纸条？不是你又是谁？”沐嫣然心底火气腾腾地窜了上来，再怒转头瞪向沐玉萼，“你本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在祖宅过的比丫鬟还差，要不是我打着父亲的名义接济你，你哪来现在的日子？我和母亲好不容易把沐书瑶那贱人骗回老家，就指望你的计策能成，结果你跟这丫头居然合伙骗我？连这么快就勾搭上我哥哥，你对得起我吗？” 沐玉萼被她给骂傻了，可是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当下吼了回去，“什么叫合伙骗你？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什么叫勾搭你哥哥，分明是他把我约出来说，商量对付沐书瑶的办法，我才来的。” “没骗我？没骗我这是什么？”沐嫣然怒极了，从袖子里把那个荷包扔在地上，“要不是这个荷包，我大半夜会到这个鬼地方来？” 沐玉萼上前捡起荷包，一看正是自己的贴身之物，满脸惊愕地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装！还装！这不是你扔到我屋里的还能是谁？”沐嫣然觉得恶心，自己的哥哥从小没干过一件正经事，王氏早在十二岁那年就给他安排了晓事人，从那之后，沐子轩就不停的换女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沐子轩和沐玉萼两人刚才干了什么，两人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居然在这祖坟头上就干起了这种事，想到这里，她就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了，转身就往山下跑。 第三百六十章 会飞的石头 沐嫣然是就这么跑了，紫绡一瞬间也明白了沐玉萼与沐子轩干得好事，看向沐玉萼的眼里全是敌意。 而那沐子轩见妹妹跑了，也就喊了两声便不再喊了，转头看向紫绡，正看到她一脸阴鸷的盯着沐玉萼，眼里更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贱婢，是你把你家小姐引来的？”沐子轩上去就是一巴掌，“爷对你也算不错，爷的院子里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怎么就那么见到得爷好？把爷惹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边的沐玉萼此时却是冷哼一声，“沐永年这一支真是烂到根上了，做哥哥的居然把手都伸到了亲妹妹身边的丫鬟身上，真是恶心。” “你是贱人说什么呢。”紫绡心里原本就有气，又因为沐玉萼被打，听了这话就如同被浇了油一般，立即扑上去与她撕打在一起。 扭打中，两人的衣衫都有些破损，沐子轩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管不顾地朝两人扑去。 小芳有些不解地小声道：“沐家大少爷这是要干什么？劝架吗？看这架势不像啊！” 沐书瑶看着小芳，坏笑道：“他可不是劝架，他这是要跟人打架。” “打架？”小芳重复了一句，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红着脸说：“这怎么可能，再怎么说这也是沐家的祖坟，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 “以沐子轩的性子哪管得了这些。”沐书瑶冷笑，“不然他也不会半夜三更把沐玉萼约到这里来了。” 果然让她说着了，沐子轩压根就没把祖不祖坟的放在眼里，抱住两人就开始上下其手，没几下工夫就把沐玉萼跟紫绡上身衣裳都给撕扯开了。 沐玉萼还挣扎着，可男女天生的体力让她吃了不少亏，再加上一边紫绡的帮忙，她连呼救的功夫都没有，就让沐子轩占了身子。 当然沐子轩也没忘了紫绡，只是当两人正忘情的时候，已把衣服穿好的沐玉萼拎起手边的一块大石头，照着紫绡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可怜那紫绡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直接就被盛怒中的沐玉萼砸得脑袋开花，当场就没了气息。 连隐在暗处的沐书瑶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撇嘴道：“下手真狠啊！” “啊！”她话音刚落，沐子轩突然一声大喊，再看去，竟是沐玉萼在打死紫绡之后去掐沐子轩的脖子。 “我杀了你这个畜生！”沐玉萼几乎崩溃了，拼命地去掐沐子轩。她的清白被毁了，她以后要怎么办？现在她只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可到底力气不如个男人，三下两下就被沐子轩给推了开。 “你疯了？”沐子轩气得跳脚，不停地咳嗽，“妈的，爷只是见你可爱，疼宠一下罢了，你闹腾个屁？” “疼宠？哈哈！”沐玉萼笑得疯狂，“谁稀罕你的疼宠，你当我跟你妹妹身边这个贱丫头一样，天天想着如何爬上男人的床。沐子轩，你就是个畜生！你怎么不死了？我是你同宗的妹妹，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她喊得声嘶力竭，眼里迸着血丝。她就不明白，自己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沦落至此。 沐子轩也气急了，冲上前来拽沐玉萼的胳膊，眼神渐渐浑浊：“好妹妹，不哭不哭，哥哥也疼你！哥哥一定用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供起来，哥哥最疼我家玉萼了！”说着，竟是身子前探，一下就把站立不稳的沐玉萼给扑倒在地，恶心的嘴巴就势就往她脸颊上凑了过去。 沐子轩的老毛病一犯，只要是好看的姑娘，别说是隔了几层的同宗，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想放过。 沐玉萼也是发了狠，就在沐子轩凑上前来的瞬间，猛地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上下牙齿都下了狠劲儿，直把沐子轩咬得鲜血淋漓哇哇大叫。 沐玉萼借着这个空档匆忙爬起来，没命地往山下跑。 沐子轩在她身后怒骂：“死丫头，你给我等着！已经是爷的人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总有你求着爷收你的那一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沐玉萼听到了沐子轩的咒骂，脚下的步子不停加快，即便跌倒也会就势往山下滚出一段距离再爬起来接着跑。 “该死的！”沐子轩手捂脖子，捂出一手的血，“等老子今晚先收拾了沐书瑶那个小贱人，以后有的是工夫慢慢收拾你。沐玉萼，你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丫头还想跑不出本少爷的手掌心，作梦！” 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紫绡的尸体，嫌恶地踹了一脚，又嘟囔道：“真是晦气，好在没人看见，不然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说着他弯下腰，动手去处理紫绡的尸体。 沐书瑶把沐子轩埋尸的地方记了下来，叫上小芳，赶在沐子轩前面回了祖宅。 回到祖宅已经过了丑时，花蕊几人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她们，见二人回来赶紧上前探问：“怎么样？” 小芳脸红了红，没吱声，到是沐书瑶神秘兮兮地说了句：“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花蕊几人听到有好戏看，眼里都闪过兴奋，但见沐书瑶那副样子，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干脆耐心等着，好在沐书瑶也平安回来了，她们的心也都放到肚子里了。 四个丫头进了屋，燃了烛，侍候着沐书瑶洗漱，看着她睡下，这才退出房间。 沐书瑶仍然不习惯有丫头守夜，只是还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突然听见窗外发出一阵响动。 紧接着，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沐书瑶本能去挡，却发现自己手中抓住了住了一颗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她心里疑惑，就着还没有熄掉的蜡烛摊开手一看，竟是一枚包了纸的石子。 这时听到动静的花蕊等人也进来了，“公主，出了什么事？” “你们进来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沐书瑶仔细地察看了那块包着纸的石块，出现表面并没有什么不妥。 花蕊等人也看向沐书瑶放在桌上的石块，“这样是什么？”花蕊伸手拿起来就要拆。 “刚才有人从外面扔进来的。”沐书瑶的话一落地，香草香芹立即对视一眼，朝着正对着沐书瑶窗子，只见窗子上破了个洞，很显然，这枚石子是从这里被人有意识的射进来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都是熟人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纵身跳到院外，一个上了房顶，一个在院里，四处察看。 而室内，花蕊把裹在石子上的纸条递给沐书瑶，就见上面写着：要救沐婉婷，就一人人到昌阳山来。 那字迹跟狗爬有的一比。 沐书瑶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以为对方会冲着自己直接来，而她最近一段时间也在刻意远着沐婉婷，一则是因为她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对；再者，就是怕自己连累了她。 只是没想到对方还是动手了，而且是在沐家祖宅动的手。 沐书瑶也很明确地肯定，在绑架沐婉婷的这起事件中，对方绝对不是为了求财。 “公主，要不要奴婢出去找找？”已经回来的香芹有些着急，“或许现在还没走远，要不让小满去追？” 沐书瑶却摇摇头，“不用。” 紧接着又吩咐道：“花蕊先去叶姨娘那里看看情况，不要惊动了人。对方既然现在才把纸团扔近来，就说明知道我刚刚的行踪，而且亿们目的是为了引我去昌阳山，婉婷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想了想，她对其他三个丫头嘱咐道：“一会儿，我一个人去昌阳山，你们留下来看家。”见小芳要说什么，她立即道：“让方华和小满隐在暗处跟着我。对方点明要你们都留下，你们就都留下。” 几人等了一会儿，花蕊回来说，沐婉婷房里确实没人，叶姨娘已经睡下了，她就没去打扰。 这时小芳在沐书瑶的示意下，已经给方华两人发了信号。 见她对自己点头，沐书瑶整理了一下衣服，踏出房门，往昌阳山方向而去。 此时天色更黑了，沐书瑶走在山路上没有任何的照明，却也仍然显得很闲适，似乎是走在平坦的官道上一样。 沐书瑶从来不是怕事的人，也早就做好了对方会对她身边人下手的准备，她也不会事后才怪自己没有看护好沐婉婷，只是这一次绑架着实来得突然，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可是倒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又一时想不出来。 突然，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蒙面黑衣人将沐书瑶团团围住，手中刀剑迸射出道道寒光，逼得人无法直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这群黑衣人故意留出了一条缝隙，正好能让她看到前方不远处，趴在地上的一个蓝色身影，衣着打扮与沐婉婷无异，身量也相同，不过似乎她睡着了，一点也不受周围声音的影响。 “沐书瑶，你不是很疼这个妹妹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沐书瑶心里一惊，这个声音……沐子轩，这个废物怎么会在这儿？他想干什么？ 似乎老天要给沐书瑶足够的惊吓，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一个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娇声道：“二姐姐、清婉公主，没想到你也是有今天。” 这声音……沐书瑶又是一惊——沐佳晴！ 不过这次她的承受能力反而是增强了，很快就镇定下来，右手悄悄缩入袖中，脸上却昌面无表情地问：“沐子轩，沐佳晴，你们想怎么样？” “沐佳晴，本公主平时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帮他来陷害我。” 沐佳晴听了这话，原本平静地脸变得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不薄？逼死我娘亲叫不薄？毁我妹妹清白叫不薄？毒害我亲弟这也叫不薄？沐书瑶，你说这话也不怕被雷劈。” 沐书瑶听了这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寒声道：“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你娘的死可能跟本公主有关，可是当时若不是她出口不训，谁会跟她一个姨娘过不去。” “至于你妹妹，你怎么不去找阮玉泽，反倒来找本公主，难道本公主看着像是能给别人背黑锅的人？”沐书瑶气势全开，主正言辞地道：“当日之事，不管是谁给谁下的药，似乎都碍不着本公主什么事……” “不对，那阮玉泽原本的目标是你，只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妹妹送到他床上，让她小小年纪就被沐家放弃。”沐佳晴突然打断她的话道。 沐书瑶的脸色瞬地冷了下来，“原来当日的事也有你的份，沐佳晴，我真是小看了你。只是我想不通，你为何那么恨我，当日的你，不是性情温婉吗？” 沐佳晴还要说话，旁边的沐子轩却拦住她道：“跟她废什么话，她一向牙尖嘴利。”转而又对沐书瑶说：“沐书瑶，你看清楚，这就是你最疼爱的妹妹，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千人枕，万人骑的破烂货。” 说着他一把抓起地上人的头发，将她的头转向沐书瑶。 借着火把的光亮，沐书瑶看清对面被沐子轩抓着的人正是沐婉婷，可是即使那么大的动作，也没使沐婉婷醒来，看来他们给她用的麻药不少。 沐书瑶深吸一口气，转眼看向沐佳晴，“你恨我就冲我来，佳晴一向当你是亲妹妹，你怎么忍心对她下得了手。” “哈，她当我是亲妹妹？”沐佳晴冷笑，“她不过是在施舍我罢了，我最讨厌她那副伪善的嘴脸，明明和我一样是个庶女，还处处炫耀她比我过得好。” “少说废话，沐书瑶是你还是她，爷我今天高兴，就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和沐婉婷必须有一个人毁在这里。”沐子轩舔了舔嘴唇，说实话，他更想把沐书瑶压在身下，虽然这个公主是外姓的，但若能让他上这么个女人，说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沐书瑶一脸嫌恶地看着沐子轩的丑恶嘴脸，轻启薄唇道：“我、一、个、都、不、选！”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围在她身前的黑衣人一个挡一个的倒下了。 沐子轩和沐佳晴被这突如果其来的一幕吓呆了，最后还是沐佳晴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双手抓着抵在沐婉婷脖里道：“沐书瑶，你把他们怎么啦？” 沐书瑶双手一摊道：“我又没碰他们，他们自己倒下也怪我咯，沐佳晴，你的思维未免也太奇特了一点。” 第三百六十二章 疯子 听了这话，沐佳晴的脸色有些颠狂，双手不自觉地往前一送，沐书瑶清晰地看见沐婉婷的脖梗处有鲜血渗出。 就是这样，沐婉婷也没醒，可见他们给她下的药有多重。 “别……”沐书瑶脱口而出。 “哈哈哈，沐书瑶，你也有软肋，那就乖乖走过来吧。”沐佳晴扬着手中带血的匕首，颠狂地笑着，“不知道璃王知道你成了万了骑的货色，还会不会娶你进门？” 沐书瑶根本连看也不看她，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道：“沐佳晴，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又怎么样？”沐佳晴见她一步步地往前走，脸上的神色更为痛快，“还不是被你逼得。不过不要紧，很快，很快你会变得比我更疯，我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丑事，到那时，皇上也保不了你，什么狗屁公主，你将成为过街的老鼠，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你还啰嗦这么多干什么？”一边的沐子轩显然没想到沐书瑶真会用自己来换沐婉婷，心中着实高兴，但当看向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时，眉头就蹙了起来，“那些人怎么办？” 沐佳晴却是看向一丈外的沐书瑶，阴测测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沐子轩道：“你尽兴了之后，把这个给那贱人灌下去，主扔到男人堆里，那时就算这些男人都是死人，她也会不顾一切地找上去。” 沐书瑶心了不由心惊，沐佳晴才多大？记得刚入府时，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怎么会变得这样？难道一个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后，会变得那么可怕。 见到沐书瑶微微发怔的脸色，沐佳晴以为她怕了，扭曲着一张脸道：“怕了吗？你不是一向很嚣张？放心，你是我二姐姐，我一定让你舒服，你看我多好，给你找了那么多的男人，呆会儿也让族长他们来看看，他们一心想巴结的公主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沐子轩已等不急了，向前两三步，就要去拉沐书瑶。 可是，由于那些火把都随着黑衣人的倒下而熄灭，沐子轩也是分不清抓住的倒底是谁，只觉得对方挣扎得厉害，却也没放在心上。哪个女子遇到这中事情不会小小的挣扎一下。 一把将手中的女子拖进怀里，伸嘴就去亲。 此时沐佳晴先开口了，“先把那药给这贱人灌下去，她就会心甘情愿地陪你玩个痛快。” 听了这话，沐子轩深觉有理，他虽然不在意女人小小的挣扎，但怀中的“沐书瑶”挣扎得也太厉害了点，几次感觉手臂都碰到她的牙齿了。 于是，两人合力将“沐书瑶”捺倒在地上，摸索着往她嘴里就要往里灌。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再加上他们又躲在山峰后面，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因此两人也没看清自己抓着的是什么人，硬生生地把药灌进身下扭动不停的女子的嘴里。 沐子轩只觉得身下的人软软的倒了下去，不由得出声道：“沐佳晴，你不会拿个毒药给她喝吧，爷可没有跟死人玩的爱好。” “放心，我的好哥哥，这药可是我千辛万苦才弄来的，何况这个贱人若是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女子阴狠的声音响起，“现在她应该只是没昏过去了，一会儿药性发作了，保证你尽兴。这个药性可是很快发快的，我先走了，你慢慢享受，要是觉得不够，那边还有个黄花大闺女在。” “好好，你可比我那亲妹妹懂事多了，以后哥哥一定好好疼你。”沐子轩一脸贱笑地想抚上沐佳晴的小脸，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掉。 “干你的正事去，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还不够，还想把手伸到我这里来。” “呵呵，哪能呢，你也是我的亲妹妹，我是说，我以后一定也把你当嫣然一样来疼。”沐子轩的人不咋的，但还是很惜命的，看到沐佳晴狠辣的手段，哪里还敢去惹她，只得讪讪然地收回手。 此时，地上的人儿嘤咛了一声，看样子是要醒了，沐佳晴不再说话，转身跑进黑暗里。 可是，没等她跑出现去多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软，想开口叫，却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似的，根本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随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拎了起来，耳边响起风声。 不一会儿，耳边的声音换成了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吟，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一下子让她联想到刚才自己诱沐书瑶来的目的，心中剧颤，不好的预感渐渐浮上心头。 此时她已觉得自己被粗鲁地扔在地上，她想逃开，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呆在于这儿，以沐子轩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自己。 她想喊，只可惜张开嘴，还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该死的是，她觉得自己的感观现在变得异常敏锐，那边女子的娇吟声和男子的低吼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不一会儿，她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拖到一处地方，随之而来的几只大手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阵阵山风吹得她头脑确发的清醒，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隐在暗处的方华一手提着一个昏迷中的女子，一边对沐书瑶说：“公主，我们走吧，这种污秽之事只会污了您的眼睛。” 而与他不同的是，小满直接用身子挡住沐书瑶的视线，他是王爷给公主的，若是王爷知道他让公主看了这等污秽之事，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不可。 “下面的人什么时候上来？”沐书瑶的话一落地，就听到他们来时的方向有人声传来，隐约还能看到通明的火光。 小满轻松地道：“这不是来了么。” 正说着，便听到那边有人喊起来，“清婉公主！你在哪？清婉公主！” 还有个更令人气愤的声音叫了句：“劫持公主的歹徒，请不要伤害我们的清婉公主，你要多少银子我们都出，只求公主人还活着！” 第三百六十三章 谁不见了 听了这话，小满脸上的轻松顿时消失无踪，沉着脸，声音如同从冰天雪地里刮出来一样，“找死！” 沐书瑶只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吩咐道：“方华，把婉婷悄悄地送回去，她不能再出事。”紧接着，她和小满也消失在原地。 说起来，沐书瑶被人劫持是沐玉萼最先发现的，她只说晚上睡不着，就想去找沐书瑶聊天，可是到了她的住所才发现，里面只有她有丫鬟在看家，也不问原因，直接就扯开嗓子大声呼喊：“不好了！清婉公主被人劫持了！”。 这一嗓子，惊醒了沐家老宅的所有人员。 老族长带了所有沐家人往昌阳山寻来，只因沐玉萼说，她已叫下人和丫鬟在近处都找过好几遍了，确认四周没人。 可他们上山寻了大半天，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沐府众人在林子里站了下来，火把映得半片山坡皆如白昼，沐玉萼的面色苍白，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心口，面上一片担忧，甚至眼里还含着泪。 “怎么办？清婉公主找不到可怎么办？”话里满是关切，听起来真的担心极了。 可秋姨娘看了沐玉萼半天，突然对老族长说：“族长，我们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王姨娘幽幽地说：“半夜被人劫持，不管找不找得到，只怕公主这清誉……” 叶姨娘也是锁紧了眉，她知道，因为被皇后贬为妾室，这王氏已经恨上沐书瑶了。 其实不用王姨娘提醒，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被劫了，直到现在还没找到，这意味着什么？就算沐书瑶平安无事的回来，可说出去谁信？ 老夫人重重叹一声，仰天道：“我沐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沐永年赶紧劝她：“母亲莫急，这不还在找么。”可话是这么说，他却依然没有头绪。放出去四名暗卫去查了，却一个都没有查到消息。 正这时，一名祖宅这边的下人，指着转角处道：“族长，那边好像有声音。” 众人屏息，那边果然传来一种怪异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听上去让人脸红心跳的，人群中但凡经过人世的妇人都羞红了脸不去听。 老族长却是气得满脸通红，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有人在此行苟且之事，于是大手一挥，带人转过山峰，众人一下子惊得捂嘴，老族长更是把拐棍敲得咚咚响，“沐永年，你生的一双好儿女！” 沐永年此时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见了什么，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儿，正趴在一群男人身上，一脸兴奋地动运着，其中甚至还有她的亲哥哥。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惊呆了，无一例外地尖叫了起来，这一叫到是把沐永年给叫醒了。 他猛地一激灵，就觉得刚刚好像是失魂了，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下全家人甚至全族人都到了，全部都看见沐嫣然与沐子轩的所做所为了，沐永年气得血脉上涌，整颗头颅都有一种控制不住炸开的感觉。 此时，王氏也回过神来了，第一时间在往前冲去，一心一意地想去拉开自己的那对儿女。 可是这时，沐永年也反应过来了，他推开王氏，直奔着沐子轩而去，到了近前，一伸手，直接把沐子轩给拽住，顺手摔到了一边。 这一摔瞬间把沐子轩摔清醒了，他刚想开口叫一声父亲，却见他的父亲一脸狰狞，竟是发了狠，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畜生！” 紧接着，他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手重重一推，然后他后脑一阵巨痛，好像有温热的东西从后面流了下来，流到他肩，他的背，一直到大腿。 他的双眼开始模糊了，慢慢的知觉也离他而去，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沐家人又一次惊叫，就听柳姨娘叫道：“大少爷……他死了？” 老族长阴沉着脸上前，弯了身伸手往沐子轩的颈动脉上一搭，没多一会儿就直起身来，冲着柳姨娘摇头，“还有气，但是不快点医治的话，肯定得死。” 沐永年的气还没消，一听沐子轩还活着，又要往上冲，却冷不防被王氏一把抱住，只听她哭道：“老爷，难道你想打死轩儿吗？” “他不该死吗？” 听了沐永年的话，再看了一眼还在男人身上扭动的沐嫣然，老夫人一下滑倒在地，失声痛哭，“我沐猴而冠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沐永年此刻也清醒了些，看着地上昏过去的沐子轩，心里没有一点怜惜。 这个儿子毁了他一心培养的女儿，就是死了也不过份。 此时眼尖的看着见场中还有一个被男人们压着的女子，怎么瞅都觉得眼熟，不由得惊叫出声，“那不是三小姐吗？ 被她一嚷嚷，叶姨娘第一时间朝柳姨娘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浑身青紫的沐佳晴正骑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停地扭动，嘴里还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她一时间呆住了，沐佳晴怎么在这里？那她的婉婷呢？ 沐永年听得又是一阵气结，自己家里这是风水坏了吗，怎么两个女儿都被人毁了，想到这里，他哪还有心思去管沐书瑶失踪，气得上前一把将沐嫣然和沐佳晴给扯了下来。 他抬手照着沐佳晴的脸蛋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是几个巴掌甩了下去。打完还不解气，抬手又朝沐嫣然那边甩去，却一下子被王氏拉住，“老爷，求求你，先给轩儿请个大夫吧，他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啊。” 经过那么长时间折腾，沐嫣然三人体内的药性早散的差不多了，再被沐永年这么一打和这么多人的吵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沐嫣然是清醒得最早的一个，才一清醒就觉得浑身都疼，再看到面前正怒目而视的父亲，沐嫣然有点懵了：“父亲，这……这是怎么了？”她四下看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到了这荒郊野外，连老族长也在。只不过那老头把头别了过去，故意不看自己。 第三百六十四章 玩什么 沐嫣然就些纳闷地问：“我为何都在这里？”感观一点点恢复，她开始觉得手臂有些疼痛，不由得娇声道：“父亲，你抓疼然儿了。” 沐永年哪管她疼不疼，扬起手“啪啪”就是两巴掌扇了过去，口中还骂道：“小畜生！我真是白养你了！”话毕，猛地把人一甩，沐嫣然惊叫着又被甩回原处。 她是跌过去的，倒向地面的时候，那张脸正好贴在一个男人的脸上，那男人双目赤红，吓得沐嫣然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就大叫：“哪里来的野男人，还不把他搬开！” 沐嫣然叫得几近崩溃，头脑晃动间，一眼又瞄到另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她一下就惊呆了，再往旁边看去，自己竟跌坐在十数个男人中间，这些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没穿衣服。 不远处沐佳晴也惊叫了起来。 沐嫣然下意识地往声源处看去，只见沐佳晴好似疯了一样，不但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更是碎成了条状。 此时，好像有一些零星的记忆浮上她的心头，像梦，又不是梦，可若不是梦，她…… 沐嫣然下意识的就低头去看自己，这一看不要紧，她竟与沐佳晴一个模样，一个德性。看到这一切，瞬间让她再度崩溃，特别是身上的无数红痕，更是提醒着她那个可怕的梦其实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她和沐佳晴都跟眼前这些陌生男人……行了苟且之事了！ 沐嫣然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双手抱头，一声尖厉的嘶吼之后，没命的往山里跑。 赶回来的王氏正了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大叫：“快把她给我拉住！”然后推着身边的嬷嬷：“找衣裳！快找衣裳！” 回过神来的叶姨娘已经叫人给沐佳晴裹上了衣服，却仍然安抚不了她，只得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 那边，王氏身边的嬷嬷也从自己身上脱下外衣，给沐嫣然裹上。 沐嫣然全身都哆嗦，这回可不是装的了，发了疯一样，一边抖着一边嘴里不停地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快！把这些人通通杀了！” 柳姨娘看着沐嫣然这模样只觉心中痛快，沐嫣然毁了，王氏也被贬为姨娘，还有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大少爷，能不能活还两说，王氏的时代算是完全过去了。 她看看旁边一直抱着沐佳晴的叶姨娘，不由得出言提醒道：“叶姐姐，三小姐在自己房里吗？” 此时，众人才想起来原先的目的，他们是来寻沐书瑶的，没想到看到沐家两个女儿如此豪放的一面。 看到众人怪异的眼神，沐嫣然装起一惯的可怜，抹着泪冲沐永年喊，“父亲，然儿是清白的。” 众人都翻起白眼了，还清白？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的，还清白个屁！ 沐永年从来也没有这么生气过，他甚至生出一丝绝望。 见沐永年露出这样的表情，沐嫣然脑中突地闪过两个字“完了！” 正这时候，叶姨娘把怀里的沐佳情交给身边的丫鬟，她要去找自己的确女儿，她要确定自己的女儿是平安的，她只剩下这个女儿了，可不能让她也出这种事。 可是，当她一移动步子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抓住衣领，叶姨娘抬头看时，正看到沐嫣然那张疯狂扭曲的脸，“是沐婉婷对不对？是沐婉婷给我和沐佳晴下的药对不对？” “什么下药？下什么药？大小姐你是疯了不成。”柳姨娘伸手帮着叶姨娘挣开了沐嫣然的手，大声问道。 “就是跟我吃的一样的药！”沐嫣然声嘶力竭地道：“药本来是给她吃的，是谁送给我吃了，还把我带到这群臭男人中间来？父亲，我是被人下了药啊！” 叶姨娘眼眸一缩开口大声道：“老爷，你也听见了，大小姐要给三小姐下药，如今自己得了报应，还想把脏水往三小姐身上泼，不行，妾身得回去看看三小姐，您不关心她，我这个做姨娘的总不能不关心她。” 说着转身朝沐婉婷住的房间奔去。 谁知没走几步就碰到两个人，沐婉婷拉着叶姨娘的走问道：“姨娘，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婉婷，你还事吧？”叶姨娘还称呼变了也不自知，拉着沐婉婷的手，把她人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见她除了有点睡眼朦胧，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整整齐齐的，脸上的神色这才松了下来。 一旁的沐书瑶接口道：“姨娘，有我在，三妹妹怎么可能出事。” “公主？”叶姨娘的声音不由得拨高了道：“你不是被人劫持了吗？” “叶姨娘开什么玩笑，咱们公主一直在三小姐房里说体己话，怎么会被劫持。”花蕊轻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前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边老族长听到这话，也想起他们要来出来的目的了，带着沐玉萼冲到沐书瑶面前，不悦地道：“公主，大晚上的干嘛作弄人啊。” 沐书瑶淡笑着没开口，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沐玉萼略显惊慌的脸，却没有说话。 倒是她身后的花蕊接话了，“老族长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谁告诉你公主失踪了，你家玉萼小姐只到我家公主屋里看了一眼，没看见她，也不问问奴婢们，直接就嚷嚷起来了，奴婢们还觉得奇怪呢，这玉萼小姐是想跟我家公主玩什么游戏啊。” 沐玉萼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看自家爷爷向她瞪过来，这才急着为自己辩解：“孙女也是一时情急，谁能想到公主这么晚了还在沐三小姐那里玩呢？” 沐书瑶淡淡地开口，“本公主想到哪里，难道还得知道玉萼小姐？你不是也半夜三更跑到本公主的房里去了吗？” 沐玉萼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在沐书瑶也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客气地问：“族长，那边出了什么事？本公主好像听到祖母和父亲的声音了。” 说着她拉着沐婉婷就要往前走，却被叶姨娘一把拉住道：“公主，三小姐，那种肮脏事不看也罢，你们还是请回吧。” “对对对，那里实在不适合公主这种未出阁的姑娘家去看。”族长顺着叶姨娘的话说道：“玉萼，送公主回去。”转头又对于沐书瑶恭声道：“那边的事，小老儿会处理好的，请公主放宽心。”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是她干的？ “对对对，那里实在不适合公主这种未出阁的姑娘家去看。”老族长顺着叶姨娘的话说道：“玉萼，送公主回去。”转头又对于沐书瑶恭声道：“这里的事，小老儿会处理好的，请公主放宽心。” 沐书瑶看了他一眼，才要说话，笑道：“那就有劳族长了，这三更半夜的，如果是发生了什么族长处理不了的事，还是报官司吧。” 说着也不管老族长的脸色，自顾自地带着沐婉婷往回走，身后是被四个丫鬟有意隔开的沐玉萼。 老族长送走了沐书瑶，才又回到场中，此时地上的男人们也一个接一个的醒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与沐佳晴之间的眼神交流，这些人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纷纷朝漆黑的大山深处奔去。 这一举动，让沐永年等人一怔，谁也没想到这群男人会就这么跑掉，何况他们手上还拿着刀剑，竟是没一个人敢上去阻拦。 沐嫣然见人跑了，心里又起了一丝希望，赶紧扑到沐永年脚边跪下来苦苦哀求：“父亲！这不是然儿的本意，是那些男人，是那些男人劫持了然儿，然儿是被害的呀！呜……父亲一定要给然儿作主，然儿被害苦了呀！” 沐永年心里还在思量，没有马上回答，老族长终是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声，道：“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后请立即离开凤家祖宅，也不必再上山祭拜，从今往后，金昌县的沐家与你们再无瓜葛。你们……好自为之吧！” 扔下一句好自为之之后，老族长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夫人倒想去求求情，想说让他们上山祭祖之后再走，可是当她撇见还在王姨娘怀里哇哇大哭的沐嫣然时，又觉得什么脸都没了。 “来人！”终于，沐永年开腔了，“去请大夫，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给本相烂到肚子里，谁若往外说一个字，休怪本相无情！” 一句话，算是给了沐嫣然和沐佳晴一条活路。 他再一招手，叫出暗卫来：“进山去搜，若是搜到那些贼人，就地处置了。” “是。”暗卫使出轻功往山里奔去。 “还有你们，都给我回屋子，好好的呆着，不许再出来，否则就不要再回沐家。”沐永年扫视了众人一圈。 众人应了一声，各自散去。 沐永年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出来的目的，和刚才明明白白听到沐书瑶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往沐书瑶的屋子移去。 一进院子，正看见叶姨娘带着沐婉婷从沐书瑶的屋里出来，不由得怒道：“半夜三更的，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 叶姨娘抬头看了沐永年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老爷没心思关心公主和三小姐，奴婢来看看她们都不行吗？” 沐永年一噎，抬头正看见沐书瑶的贴身丫头也跟了出来，怒意横生的吼道：“你呆愣着干嘛，还事情半夜三更半走什么？” “沐大人，有火别往奴婢身上发，奴婢是公主府的婢女，公主好好地跟自家姐妹说个话，也会被说成是被劫。”花蕊的声音冷嗖嗖的，“既然你们祖宅这儿一直这么不安宁，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叫大家注意点。” “胡说八道，这里一直太平的很，谁敢上沐家祖宅来闹事。”沐永年喝道。 花蕊也不介意他的怒气，淡淡地说：“可沐大人你宁可相信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女孩的话，也不问问奴婢，难不成那位玉萼小姐才是跟公主最亲近的人？” 沐永年皱着眉头道：“可是她有什么必要骗大家？” “我怎么知道？”花蕊还没有接话，沐书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本公主听花蕊，她们说，她跑到本公主这儿，只看了一眼，连事情都没开清楚就嚷嚷开，说本公主被劫持了，本公主和花蕊她们自然以为她是见多了这种事情，才那么肯定。” “何况，听说你们大家都是跟着沐玉萼走的，她倒底安的什么心，也只有她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沐永年嘴上是这么问，心里却思忖开了，刚才大家好像真的是跟着沐玉萼走的，才会让那么多人都看到他沐永年一双儿女的不堪，难道，真的是那个小姑娘从事做的手脚？ 沐嫣然说是沐婉婷动的手脚，但他知道，以沐婉婷的心智和手段根本做不成这样的事，要说沐书瑶他还相信一点，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怀疑那个沐玉萼，是她第一个说沐书瑶不见了，然后带着大家在昌阳山上四处乱走。 这个沐玉萼，他也没见过，但却知道是族长的亲孙女，也是自己一个宗弟的女儿，当初自己没当官时，跟那个宗弟的关系一直不是那么的好，难道是他们…… 他不敢想下去了，回头看了眼面色冷清的沐书瑶，匆匆地离开了。 次日清晨，沐永年陪着老夫人去给老族长求情，还是希望能让他们上山去给祖坟上香，磕头。 关于昨晚的事，沐永年让人下了封口令，只说是祖宅进了剌客，把沐子轩剌伤了，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大夫说能不能醒还是一会事。 至于沐嫣然和沐佳晴两人则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日夜看守着。 大清老早的，沐书瑶也去见了老族长，客气地告辞。 “公主，昨夜是萼儿太心急了，没弄清楚事情就瞎嚷嚷，您千万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老族长拉着沐玉萼给沐书瑶赔不是。 沐书瑶似笑非笑在看了沐玉萼一眼，幽幽地道：“老族长这话倒是说对了，玉萼小姐实在是太心急了，只是她带的路真的好巧，看来她在山里是走惯了的。” 一边的沐永年听了这话，不由得恨恨地瞪了沐玉萼一眼，心下已经肯定这女孩心思深沉了。 “沐家的事本公主无权干涉，多谢族长招待，本公主告辞了。”说着带着四个丫鬟就要往外走。 “公主请留步。”老族长收到孙女的眼色，忙出声道：“玉萼这丫头的娘去得早，他爹早在外娶了继室，我那老婆子疼她，怕她在继母手下不好讨生活，便一时养在身边，前年，老婆子也是去世了，她一个青葱小姑娘跟着我一个老头子也不太方便。” 第三百六十六章 游山玩水 “老族长有话请直说。”跟在沐书瑶身后的花蕊忍不住皱眉，这老头啰啰嗦嗦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倒底要说什么。 沐家的老族长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沐书瑶，才大着胆子道：“公主明鉴，小老儿是希望公主能带玉萼这丫头到外面见见世面。” 沐书瑶听了这话，轻哼了一声，看了老族长好久，才慢腾腾地道：“老族长的意思本公主明白，可是你是不是托错人了。”说着她向沐永年那边一指道：“那位才是沐家的家主，本公主只是路过的外人。” “瑶姐姐，让萼儿跟着你不行吗？”沐玉萼见沐书瑶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不由得双眼含泪在道：“昨夜萼儿真的只是关心则乱，没别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呆在老家，可以去求沐大人，他身为朝廷命官，家里也不在乎多一个人，本公主可不公照顾人。”沐书瑶淡然地说。 “萼儿不用人照顾，萼儿会照顾好自己。”沐玉萼撒娇似得抓着沐书瑶的胳膊摇晃了起来，“而且萼儿还会照顾瑶姐姐，陪瑶姐姐说话解闷……” 正说得开心，不期然抬眼碰触到沐书瑶冷然的目光，不知为什么，竟觉得后脊梁发凉，下意识地松开了沐书瑶的胳膊。 “不需要。”沐书瑶拂了拂自己的袖子，像是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语气森冷地道：“公主府里不缺下人。” 那边的沐永年眉头一皱，才要开口斥责，却被沐书瑶的眼光瞪了回去，“父亲若是觉得玉萼小姐可亲，不如你带她回沐府？正好也可以替大姐姐尽尽孝心。” 一提到沐嫣然，沐永年的眉头皱得更高了，只是这回却不是针对沐书瑶的，而是对那个沐玉萼的，如果昨晚的事真是她主导的，那么自己绝不能带着这个祸害进府。 沐书瑶见沐永年露出这副表情，心头冷笑，却也只是淡淡地对那一脸期盼的老族长道：“您看，连您的同宗都不愿收留您家孙女，何苦把她推给本公主一个外人，若老爷子真想让她去见见世面，不若送她回父亲身边。”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带我在身体边。”此时的沐玉萼像是吃错了药一般，“你是怕我抢了你的璃王吧，可惜他再好，也是个外姓王爷，我出生时，算命先生可是替我算过的，将来有一天，一定会母……” “萼儿，你瞎说什么呢！”老族长有些紧张地打断沐玉萼的话，一脸歉意地看向沐书瑶，“公主勿怪，这孩子一受惊吓就会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听说京里有个灵松堂，里面的大夫都是妙手回春的，小老儿请公主带萼儿去求医。” “求医？”沐书瑶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了沐玉萼一下，冷哼道：“依本公主看，不但是玉萼小姐身有顽疾，老族长也病得不轻，你们祖孙不如随了沐大人去京城求医，本公主还要去游山玩水，怕耽搁两位的病情，就此告辞。” 说着一甩手就踏出大门，倒是有下人想拦，却被香芹三两下踢到一边。 沐书瑶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金昌县。 “公主，这沐家人怎么都一个得性，奴婢原以为沐永年已经够不要脸了，谁知这个沐家的族长有过之无不及，奴婢真是开了眼界了。”香草笑嘻嘻地说。 “还有那个沐玉萼，都已经不是清白身了，还妄想爬上枝头，她倒有这个脸。” 沐书瑶也没有阻止几个丫鬟没论，自己反而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进来，“那都是家传的，你们说这会沐永年一下子毁了两个女儿，他会不会着急？” “当然会，沐嫣然可是他花了很多心思培养起来的。”花蕊分析道：“现在那么多人看到她与男人行那起子事，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他永年没有当场发疯已经算是好的了。” “哼，敢算计我，就得承担得起后果。”沐书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得过份。 如果不是自己有一个灵敏的鼻子，不是自己会一点功夫，那昨晚沐永年他们看到的就是自己和沐婉婷，到时候她们两个一个也活不了。 这一次其实沐书瑶自己也没有目的，她只想着随意走走，京城那地方太压抑了。 一行人一直往西南方向走，一路闲来无事，沐书瑶叫人找来材料，做了几副纸牌，教花蕊几个斗地主，倒也不觉无聊。 这一日，几人玩得忘了时辰，错过了城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只有一个小村子，花蕊苦着脸询问：“公主，要不咱们找农户家里借宿一夜吧！村子里条件虽有限，但想来沐个浴擦擦身子还是可以的。” 沐书瑶也掀了车帘子往外看，却对借宿一事并不太乐观。“这村子也太穷了。”最多不过二十户人家，每家都是茅草房，最多两间，她们就是借宿，这么多人该往哪儿借？ 花蕊又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刚刚的提议怕是不行，只得无奈地道：“看来今晚得睡马车了，奴婢们到是无所谓，就是苦了公主。”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娇气，以前再苦的条件也住过，现在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沐书瑶却是笑了，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想念那时的生活，虽然苦，却没有什么压力。 花蕊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叫停了马车，然后和小芳下去看了一圈。再回来时向沐书瑶禀报道：“公主，咱们就停在村子中间吧，方华去跟几户农家都打了招呼，草屋里是没地方住了，不过可以借他们的灶台使使，好歹能做顿热乎乎的晚饭。” 这个到是好主意，沐书瑶点头，“清点一下咱们车上还有些什么东西，再不就用银子去跟村民们买上一些，多给点银子不怕，他们看着挺穷的，咱们吃了他们的粮食，至少得能让他们买回更多的吃食才好。” 香草和香芹觉得自己再坐在车上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主动张罗着跟花蕊小芳一块儿去办差事。 第三百六十七章 劫匪 不多时四人再回来时，却都苦着一张脸，花蕊道：“公主，太穷了，家家米缸都是空的，别说大米，就是连糙米都找不出来一碗。这些村民们说，他们每日的粮食也就够吃一天，第二天再现想办法，咱们天黑了才到，就是把一村子的糙米都给买下来，也不够一个人吃饱的。” 沐书瑶无语，起身站到车厢外，往外头看了看。 只见这村子两面环山，靠山吃山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就算是冬日里，可山村的男人几乎个个都会打猎，打几只野鸡吃又或者去换钱，也不可能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啊？ 更何况，现在正是秋末，该是丰收的季节，怎么家家都穷成这样？而且站在这里看远处山上的树都还绿着叶儿，就知道那是一片很富裕的山脉。 她万分不解，下了车亲自跟就近的一户农家人唠了起来。那户农家是个老婆子带着媳妇儿和一个三岁的男童，老婆子见了她十分歉意地说：“家里实在没地方住，就两间房子，还有一间没有盘炕，住不得人。” 那媳妇儿也解释道：“咱们这里是于家村，是个扎在道边儿的村落，经常有路过的行人想要来借宿，可惜村里人太穷，谁家也多盖不出屋子来。还好你们有马车，实在走不动了就在马车里将就一宿，只是吃食上也帮不上什么，家中一天只能吃两顿，还都吃不顿。” 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沐书瑶看了那孩子一眼，干瘦干瘦的，明显的营养不良。 沐书瑶不解地问那婆子：“家里就你们三个吗？怎的没见男丁？” 婆子说：“儿子去县里上工了，每月也能赚两百多个铜板，月底回来一次，算算也没几天就能见着。” “去城里上工？”沐书瑶的疑惑更深了，“村里家家户户的男人都要出去上工吗？我见你们村子被两片山脉夹在中间，靠山吃山也是不错的，怎的还要为了两百多个铜板到那么远的地方上工？” 两百多个铜板，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笔不小的收入，可是要说靠着这两百多个铜板养活一家老小一个月，这实在有些勉强。 “唉。”那婆子听她这么问，无奈地叹了口气，“要说进山里讨生活，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做。咱们村的日子以前还算过得去的，山里挖野菜，采点野果，下雨之后还有蘑菇，时不时地还能打到些野味，很是不错。 但自从一年多以前来了山匪，就再没人敢上山了，就连柴火都只在山脚下拾一些，弄得一个小山村里，连用点子柴火都要省着来。” “山匪？”沐书瑶皱了眉念了一句，目光再次看向深山里，怎奈山势磅礴，今夜月色又暗，实在也是看不出什么。“山匪出来伤人吗？”她问那婆子，“还是说进山的人会被劫杀？” 那婆子想了想，却是道：“倒也没见伤村民，至于进山会不会被劫杀，谁也没试过，因为自从知道山里住了一伙新来的匪徒，就再没人敢上去了。倒是经常能看到那些山匪下山来劫杀过路的客商，至于咱们村民……” 她又叹了口气道：“小姐也看到了，咱们这里这么穷，他们就算有心想劫，怕也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只是她一边说一边往沐书瑶的车队瞅了瞅，无奈地道：“小姐你们可是要小心了，保不齐就要被山匪惦记上，唉，世道不安啊！” “娘。”那媳妇儿扯了扯老婆子，“天都全黑了，咱们快些回屋去。”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婆子和那小男孩儿往屋里走，同时也跟凤羽珩说：“对不住，实在是帮不了你们，你们自己保重。”说完，三人回了屋里。 花蕊看得一脸无奈，小芳也是朝沐书瑶摊手，又看了看匆匆关起的房门，耸肩道：“看来跟他们借灶台也开不了口了，连柴火都是金贵的，咱们还能用什么？” 沐书瑶亦是苦笑，“罢了，咱们自己去拾柴，车上有什么就凑合着吃一口，等到了前面的城镇再吃顿好的补补。” 香芹也吐吐舌头，“没想到还有穷成这样的地方，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公主安心，咱们车里还有在小县里买的饼子，一会儿让小芳和方华进山去看看有没有山鸡可打，熬鸡汤就着饼子吃也不错。村民怕山匪，咱们可不怕。” 沐书瑶对小芳二人点点头，“去吧！叫上暗卫一起，柴火多背些回来，咱们夜里也要燃着，守夜用。” 她说完，转身就要回到马车里。幸而现在天气转凉，他们沿途买了不少的风味小吃，这一路上也总是换着花样的吃，正好他们在上一个城镇补充了不少今晚正好用得着。 可就在她一转身的工夫，突然就觉有利器破空的声音呼呼而来。 沐书瑶下意识闪过身，一枚暗器从耳际划过，只差一点点就要划上她的脸颊。可暗器带起来的风劲也是刮得她生疼。 “什么人？” 毫无征兆地遇到敌袭，沐书瑶认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刚进山间小路的时候就有留意过四周动向。 特别是刚刚那农户人家说起有山匪时她还往四周仔细打量过，均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可眼下敌袭却匆匆而来，且来势凶猛，让她险些就着了道，这就意味着敌人不但有备而来，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公主小心！”香芹喊了一声，随手抽出腰间软剑，迎着一个扑上前来的黑衣人就剌了过去。一剑虽是落空了，可对面来人也不得不倒退数步，远离了沐书瑶。 花蕊小芳香草亦抽出随身兵器，与香芹一起把沐书瑶围在中间。 沐书瑶却并不喜欢这样的打法，她不是弱者，不习惯于被人一味的保护，这样子把她护起来反而严重影响她的发挥。何况她喜欢简单一点的打法。 花蕊小芳了解她，见她眉宇间露出不耐，便很自觉地闪出一个空隙，让她有发挥的空间。 第三百六十八章 沙包 那伙突然杀出来的黑衣人下手目标只针对沐书瑶，一共十几个人，个个提着长剑，齐心合力，不管不懂地向着沐书瑶刺来，完全都不顾及其它人。 沐书瑶最近正好得了一条软鞭，正愁没地方试，现在有送上门来的，怎么肯放过。 虽然身边的花蕊等人都是见招拆招的人高手，但那些人不要命的打法却是让她十分头痛。 那十多个人，只奔着她一个目标，目光阴寒，以命换命，完全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已经被刺出了血窟窿，剑法依然玄妙狠辣，快得出奇，且就好像是机器人一般，不知疼痛，不顾死活，只要能取她性命就好。 沐书瑶把手中鞭子舞得呼呼生风，太久没有活动筋骨，她觉得如果再不运动一下就该生绣了。且这鞭子是她新学的，平时只能对着死特练习，如今对着真人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你们是什么人？”打斗间，花蕊还不忘跟对方做以交流，可惜却听不到对方的回答。 沐书瑶劝她，“别问了，明显的是一群死士，想从这种人口中套话太难。” 可她也不是好惹的，一条鞭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向黑衣人甩去，虽然还做不到一鞭一命，但把这些人逼退或者打伤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只是到底也不是机器，总有累的时候，再何况那么多人围攻她一个，纵是有帮手，也是十分吃力。 不过沐书瑶向来没那么死心眼儿，她打仗最鄙视硬拼，用命抵命的打法她干不出来。最开始是过瘾，中途是愤怒，再后来打累了，她干脆开始作弊。 这一路的途中，她也采了不少草药，捣鼓出不少稀奇古怪的药粉，都是没有试过药效的，今天正好在这一群人中试试。 药粉在宽大的袖子的遮挡下，无声无息地撒在对方的身上。 而黑衣人因为还在与花蕊她们对战，根本没注意那些无色无味的东西，等到他们有所发觉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已是迟缓了下来。 正在这时，黑衣人的外围突然又出现穿着一群侍卫服饰的人，那群人举起手上的武器，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把面前的黑衣人砍翻在地，直到只剩下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沐书瑶才出声，“住手，我要活的。” 那柄刚刚举起来的剑顿了一下，很快架在黑衣人的脖梗。 沐书瑶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坐下，气息有些喘，一边用手给自己扇了两下一边吩咐小芳道：“快给我倒点茶水喝，好累。”那样子就像是刚刚不过是一场玩闹，哪里有性命攸关的紧张。 “喂！”她抬手指了指那那上仅存的黑衣人后边的侍卫，“你们是什么人？” 那青衣侍卫抬手将黑衣人劈晕，才抱拳行礼，“回公主，属下是璃王殿下的护卫，殿下正在后面将那些尾巴扫干净，一针对儿就能来见公主。” “楚煜辰？他怎么找到这儿来。”沐书瑶有些不高兴地道。 “瑶瑶，你这话太让为夫伤心了，为夫千里迢迢来找你，竟然如此不受待见，这叫为夫情何以堪啊。”随着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众人的视线都往后面看去。 只见楚煜辰一身紫袍地坐在马上，神情间尽是委屈，那样的楚煜辰是除了沐书瑶之外，别人都没有见过的。 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位眉目如画的白衣公子，那公子吸了吸鼻子，忙不迭地跳下马背，赶到那群黑衣人面前，伸手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 他这一举动，让花蕊几人原本对他的好奇化为乌有，一个好好的男人怎的有这种恶心的僻好。 沐书瑶的脸上去没有过多的表情，她已经看出来了，那白衣公子不是对那些个黑衣人有兴趣，而是对洒在他们身上的药感兴趣。 自己这药虽然说得上是无色无味，可在学医人眼中，还是会被闻出味道来了，难道，这人是医术高手？ 不过她现在还是要先处理眼前的事。 招手唤来方华，对他耳语了几句，才抬眼看向楚煜辰，不客气地问：“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 “哼，还不是康王府的死士。”楚煜辰见沐书瑶毫不避讳地在方华耳边低语，不爽地道。 沐书瑶现在可没时间去理会他的小情绪，见那边方华已经到了黑衣人跟前，抬头问：“你要不要避一避，我有事跟他交代。” 其实她也是好意，毕竟楚煜辰出来，京城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让那黑衣人看到，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没想到楚煜辰却是想差了，幽怨地道：“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听到他如怨妇般的口气，沐书瑶觉得自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你不在乎让罗昀知道你离京了，就呆在这里好了。” 楚煜辰和那白衣公子对视一眼，两人立即钻进旁边的农家小院里。 沐书瑶眼里浮起一阵疑惑，她怎么觉得楚煜辰是在替那白衣公子掩饰，他是什么人？ 此时，黑衣人已幽幽醒转，一睁眼就看到沐书瑶居高临下有俯视着他，才要动手，却只觉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脖梗上还被一把冰冷的剑架着。 他定了定神，紧盯着沐书瑶，却没有说话。 沐书瑶无奈地摇头，“最烦你们这种死士，简直比本公主的侍卫还要闷，是不是康王殿下调教过头了？以至于你们连说话的本事都在逐渐退化？这可不好，没有哪个主子真的喜欢闷葫芦，还是平日里能陪着主子聊聊天的下人招人喜欢。” 一众侍卫听着纷纷抚额擦汗，难不成他们以后还要练习着怎么陪主子唠嗑？不带这么坑人的啊！话唠侍卫，那成什么了？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对于沐书瑶直指罗昀之言也没有反驳。 “罢了罢了。”沐书瑶摆摆手，失了兴致，“本公主也不为难你，不爱说话就不说话吧！本公主会放你回去，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大皇子带句话，说十分感谢他的盛情款待，送了那么多人肉沙包给本公主练手，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本公主记下了，日后定当礼尚往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真有山匪 见黑衣人不动，沐书瑶又说：“你走吧，就算要死，也得把本公主的话给带到，可千万不能半路自己想不开就自杀啊！总之就是让你好好活着，至少活着见到八殿下，把咱们的话带到，你的使命才是真正的完成，懂了吗？” 说完给方华使了个眼色，方华也不等对方回答，抬起一脚就往那人屁股上踹了去，“赶紧走！” 那黑衣人回过头来看了这伙人一眼，总有一种在作梦的感觉。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清婉公主身边有高手护着，却没想到她自己也有那么恐怖的实力，就冲这一点，自己也得活着见到殿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看那黑衣人离去，沐书瑶从马车上跳下来，又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心中烦躁。这一身都是汗，粘乎乎的，难受死了。 知道外头的人都已经被解决，楚煜辰与那白衣公子翻出来，还没等楚煜辰开口，那白衣公子一脸热切地看着沐书瑶道：“公主，这些药粉是你配制的？” 说着话，差点儿凑到沐书瑶的眼前，却被楚煜辰抓着领子往后一拽，“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侍卫们在方华的指挥下迅速打扫战场，把那些个尸体都给拖到了山里头，为了不给当地百姓还有当地的山匪造成不好的视觉影响，沐书瑶很贴心地吩咐人们挖坑掩埋。 那白衣公子一挣脱楚煜辰的钳制，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沐书瑶身后，“公主，跟我说说这些药里都有些什么成立份，我怎么有一部分闻不出来？” “这货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沐书瑶本就烦躁，现在干脆边掩饰都不掩饰了，一脸嫌弃地看向楚煜辰。 “那什么，你不用理这货，他脑子有问题。”说着就要去拉沐书瑶的手，却被她一个闪身躲开了。 楚煜辰才要说话，就见纷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有胆子大的往这头凑了几步，看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血迹，吓得又跑回了家去。 人们来得也快散得也快，眨眼的工夫，就只剩下那老婆子和儿媳。 老婆子很是担忧地道：“一定是山匪下来了，好在你们都是有功夫的，也没让那些人讨到什么便宜。”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有些哆嗦，“可是你们杀了人，该不会被报复吧？” 她的儿媳也叹了声，然后拉着老婆子道：“娘，先别管报不报复的了，咱们也帮不上别的，就让这位小姐到屋里换换衣裳吧。” 然后又跟沐书瑶说：“家里吃的没有，但还剩了些柴火，我去烧热水，你洗洗。”说完，又看向其它人，有些为难地道：“小姐也看到了，咱们孤儿寡母的，实在不方便让男人进屋。” 沐书瑶点头，明白这个理，很是感激地道：“让我和几个丫头进洗洗就成。”说完瞟了楚煜辰一个眼，带着花蕊几人进了草屋里。 老婆子对于山匪夜袭一事很是重视，不停地劝着沐书瑶明日一早一定要快些上路，离开这一带就好了，虽然她发现这位小姐的随从又多了很多。 沐书瑶知道那并不是山匪，却也没办法跟老婆子解释，只点头谢了对方的好意，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那三岁的小娃许是受了惊吓，一直在哭闹，他娘亲怎么哄也不行，一哭就哭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有停止的意思，渐渐地噪子都哭哑了。 沐书瑶回了马车一趟，再出来时，手里就拿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他们在上个城镇借人家灶台做的点心，她让那媳妇把糕点热一下给小娃吃，小娃吃到松软可口的糕点，果然不再哭闹。 那媳妇不住地表达谢意，还说这么好的东西家里都没有银子给，而沐书瑶却摆摆手，丝毫不介意这些。 老婆子见她心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连夜走访了几户邻居，好不容易借到半碗玉米面，到灶间去熬了半锅玉米糊涂粥，稀稀的，却已经是这些村民们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 沐书瑶让四个丫鬟给外头的人也分了一些，用他们自己带的碗装着，一人仅能分到半碗，但好歹热乎，也算不错。 楚煜辰当然吃不惯这种东西，可是这半碗玉米面却让他想起当初自己与沐书瑶初识时，她也给自己做过这种东西，因此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毫不嫌弃的一口喝完。 就这样过了一夜，次日天刚蒙蒙亮方华就张罗着早早上路，老婆子也催促她们快走，不然今晚又走不出这片山脉，怕是夜里还要遇袭。 沐书瑶也不愿再耽搁，给那孩子又留了一点他能吃的点心，然后带着花蕊等人就要回到马车里。 老婆子和那媳妇儿一直送出院子，那小娃还不停地跟沐书瑶道谢，到也是个机灵的孩子。 可她这头还没等上了马车呢，让人意外的是，山匪居然真的来了！ 这一次沐书瑶知道是真的遇上了山匪，她再不济也能分辨得出占山为王人的派头和京中死士派头的不同，只是这些人除去衣着比较接地气之外，从长像上来说，却并没有太多的匪气，只是长得比较凶。 那几个人从山上冲下来直奔着这个小院儿而来，以至于花蕊以为是要来劫道的，还在跟元飞说：“就这几个人，你自己就能解决得了吧？也太小看我们了，要劫道也不说多派些人下人。” 的确，山匪一共就六个人，为首是个大胡子，一脸的憨像。可是人们却并没有搭理黄泉，甚至都没在凤羽珩这车队跟前做任何停留，直接就冲到了那小媳妇儿身边，大胡子把她的胳膊一拉，大叫一声：“跟我走！” 小媳妇儿吓坏了，“嗷”地一声大叫起来，那小娃也“哇哇”大哭，不停地喊着：“娘亲，娘亲，你们放开我娘亲。” 可人被大胡子抓住哪里还能放，就听那大胡子高喝道：“哭丧什么？老子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就这小破村子，穷得叮当响，老子们再不来你们一家就得饿死！” 第三百七十章 上山去看看 然后又伸手去捏了一把那小媳妇儿的脸蛋，满意地道：“不错，光滑水嫩的，要不是身边跟着个孩子，还真容易让人以为是大姑娘。小娘子，算你走运能被咱们兄弟选中，今儿就跟着爷们儿上山，以后就做咱们山上的压寨夫人。” “你放心，只要你老实听说，安心跟咱们大当家的过日子，你山下的这些个穷亲戚咱们山寨都养了，保证不会少了她们的吃穿。” 说完，还十分大气地扔了一包银子给那老婆子，“三十两，买你家个媳妇儿，足够了。走！”说完，拉着人就要走。 那媳妇用力挣扎，大声喊叫，可惜，没有一户人家敢露面帮忙。 她的婆婆着了急，不停地哭求放过她的儿媳妇，可山匪哪里能听她的话。她急了，冲上前去一口咬住那大胡子的胳膊，这一下到是让大胡子把人给松了开。 可对方一疼之下也对她下了狠手，抬起脚来用力一力一踹，生生把那老婆子给踹开好几步远，眼瞅着就要撞到门口的大树上，那白衣公子突然跃起，一把抱住老婆子，生生地退了好几步，才将这一脚的力道卸下来。 沐书瑶见那些人还要去打那孩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示意方华出手，六个山匪怎么是方华几人的对手，几乎都没有还手的余地，三两下就被制服了，一个个按跪在了地上。 那边那位白衣公子老婆子放下，正在给她检查，确实她只是受了惊吓，身上还伤，才把她还给那小媳妇。 这时，那大胡子的山匪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高声叫嚷着：“过路的人，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咱们虽是占山为王的，可却并没有对你们这些过路者下手，你们不知道感激，反而还对我等出手，到底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 “嗤！”沐书瑶与楚煜辰同时冷哼，楚煜辰开口，“江湖道义？那是江湖中人讲的，我们又不是江湖中人，凭什么要讲江湖道义？占山为王，你们还有理了？明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妇，天璃的律法在你们眼中是摆设么？” “呸！”那大胡子继续叫嚣着，“天璃律法？我们是山匪，谁听说山匪讲律法的？你们说你们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讲江湖道义，同样的，我们也不是守法的良民，所以也不用守什么天璃律法！” “哦？”沐书瑶有些失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良民就可以不守法？很好，那看来我今日就是把你们给杀了，也无所谓，山匪么，人人得而诛之。” “你敢！”那大胡子瞪圆了眼睛，“你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咱们大当家的一定带着兄弟们下山，把你们剁成肉泥！” 砰！ 楚煜辰见有人敢对沐书瑶大嚷，想也不想地抬起一脚踹到那大胡子的心口上，这一脚运了七成内力，差点儿没直接把那大胡子给踹死。 就见其一口老血喷出来，人栽歪了两个来回儿，总算是在侍卫的帮助下没有倒下去。 大胡子随即惊恐地看向楚煜辰，这毛还有没长齐的小子居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出手伤人，还出手这么重，这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把你们剁成肉泥还不错！”楚煜辰鄙视地看了那大胡子一眼，“就你们这点本事还当山匪？别以为凭着自己长得难看就能吓唬住人，提刀乱砍谁不会啊？身子里一点子内力也没有，收拾你们这种，我们这里随便一个都能收拴你们一百个。”楚煜辰一点不夸张，就这样的废物，他们随便哪一个不是一身功夫在身，收拾这样的一百个真的不在话下。 那小媳妇扶着自家婆婆进去休息后，又出来，对着沐书瑶一行人就是一阵磕头感谢。可她谢完却想不明白：“为何山匪要下山来绑我？” 花蕊对那小媳妇说：“没听说是让你去给他们大当家的做压寨夫人么！山匪绑女子再正常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要不你自个儿问问他们，反正都被我们逮到了。” 那大胡子已经被她一脚踹没了半条命，此刻耷拉着头，听到那小媳妇的话，把头压得更低了。 一旁的花蕊不耐烦了，不由分说，一脚踹了过去，“问你话呢，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认啊。” 大胡子闷哼一声，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算了，问这个人看来是问不出一个三四五来咱们还是到山上去看看吧。”沐书瑶也不管地上的大胡子陡然变了的神色，跟花蕊几人说。 “去那儿干什么？”花蕊不解，随即似乎明白过来，不由得嘿嘿地笑：“小姐是不是想把那山匪的老巢给端了？这个是好事奴婢跟你一起去。” 沐书瑶点点头，不置可否，连带着把小芳几人也给带走了。 楚煜辰在后头看着那三人上了山，想了想，跟侍卫交待几句，自己带着元飞也跟了上去。自家媳妇去做好事么？他怎么能不跟着呢。 一行人匆匆往山里去，花蕊心思细腻，在路上就问了沐书瑶：“公主是不是觉得那些人身上匪气少了些，不像是长常干这一行买卖的，才想上去看一看？” 沐书瑶点头，小芳就听不懂了，“不像干山匪的？这玩意还有像不像的？再说，就算不像，他们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山匪就是强盗，这种存在人人得而诛之。不过咱们是在赶路，公主管这起子事干啥？” “就当为民除害呗。”沐书瑶神色不变地道：“昨天晚上没打够，今日再去打一轮，权当是练手了。” 楚煜辰跟在几人身后，无奈地听他们的对话，突然插话道：“的确不像，总觉得像大军里出来的将士，那腰板儿挺得溜直，六个人也能把步子走得整齐有序，一看就不是刻意的，而是长久以来习惯了这种方式，改也改不掉。” “将士？”几人皆是一惊，“将士怎么会沦落成山匪？”旁边那白衣公子皱眉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贼窝 371贼窝 不怪白衣公子想不明白，就是沐书瑶等人也想不明白，天璃国库充盈，前面几代皇家传位都传得挺安生，没有出现祸害黎民百姓以及宫中财物的情况，所以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财富可谓十分可观，对待退伍的兵将还有失去作战能力和劳动能力的伤兵也照顾有加，怎么可能会有将士占山为王？受过大顺军队教育的将士们，不可能有这种思想啊！ 几人都想不明白，无奈，只得继续往山里奔行，想着到了寨子里再仔细查探一番。 他们一行人是白天来的，想要隐藏实属不易，沐书瑶有些后悔带这么多人来。 不过既然来了，总也不能再把人打发回去，她想了想，干脆做了个很直接的决定，“踢山门，叫人！咱们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一旁的楚煜辰嘴角抽了抽，有这么光明正大地端人贼窝，不过既然自己的媳妇喜欢这个调调，他自然不能扫了她的兴，反正那些个山贼他还不放在眼里。 此时，沐书瑶已经站在写有“华风寨”三个字的大木头门前，叫了起来：“里头的人听着，我们是胡老三的朋友，他请我们上来坐坐。” 进去坐坐？楚煜辰一脸笑意，有到山匪窝里去做客的，不过他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 不过那山门却透着一股怪异，那山门冲着北面开，说是门，其实不过搭起的木头架子而已，两边各建有一处岗楼，挺高，她目测足有五米，上头分别站了一个人，正往下方向他们几人打量过来。 沐书瑶见那二人只瞅着自己却并没有动作，皱着眉又叫了一次：“听到没有？我们是胡老三请来贵客，怎的见了贵客还不快快请到里面，这般无礼？” 花蕊听得直翻白眼，小声地说：“公主，有这么跟山匪说话的么？知道的你是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山匪呢！看人家那站岗的多有规矩。” 沐书瑶听了不由一愣，再仔细一瞧，可不是吗？那些山匪站得笔直，一手垂立于腿侧，一手扶握在腰间的刀柄之上，就连低头向下看的动作都那么一致，二人呈统一角度，齐唰唰的。 不只岗楼上那二人，就在这简陋山门之内，一队巡山的山匪也正好路过，着装统一，披着甲片，个个提着长枪，步伐整齐，当听到沐书瑶叫山门时，有人高呼一声：“停！”所有人立即停住，连最后落下的脚步都是一模一样的。 沐书瑶和楚煜辰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其他几人也揪起眉心来。 这一次，就连小芳都看出来了，这并不是普通的山匪，如果不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她绝对怀疑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山里还插了旗，红旗，黄旗，绿旗，应该分别代表了三个阵营，是这股山匪自己划分出来的。如此有序，如此规整，就连山寨里头都是整整齐齐，丝毫没有匪徒居住地那般随意散乱。 沐书瑶盯着那队停下来看着她们的巡山人，分明的从为首那人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只有军人才具备的刚毅。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不等他们再开口，那为首的巡山匪徒便冲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在离着沐书瑶等人五步远的地方立定而站，大声喝问：“你说你们是胡三请上来的客人？” “对，你们山里可是有一个叫胡老三的人？是个大胡子，他请我们来的。”花蕊接话道。 那人十分谨慎，往后瞅了瞅，又问：“那胡老三他们几人呢？” “还在村子里。”沐书瑶摊手道：“至于在村子里干什么，你们要是感兴趣，就派人下山去看看，至于我们，如果对你们有敌意，也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站在山门口了。” “既然是胡三请来的，那就先请里面坐吧。”说完，侧过身，做了一个很规矩的“请”的动作，却是让沐书瑶几人再度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疑惑。现在的山匪都那么有礼貌吗？ 从山门口到山寨中心位置，走了约有一柱香的工夫，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所谓的山匪正在训练，元飞摸摸鼻子，不解地嘟囔了句：“这怎么当山匪还带练兵的？” 元飞说得没错，的确是在练兵，只是沐书瑶不太熟悉这种操练模式，倒是一旁的白衣公子看了似乎很激动。 “哎，他是什么人？”沐书瑶捅了捅身边的楚煜辰。 “你那么关心他干嘛？”虽说楚煜辰的语气有点别扭，可是沐书瑶看得出来，他眼中也有着震惊。 沐书瑶见他没有答话，又看了一眼那些人，心里却是在想着这青山寨人的来历。 又或者只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当过兵的人，被大当家的相中了，让他以军人的标准来操练手下？ 可再想想也不对，能当山匪的人基本都没有什么自律性，就算是有当过兵的人带头操练，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训练成得这般有序，更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被统领，被这样严格的驯化。 她犹自琢磨着，一抬头，大当家人所在的木屋已经到了。 有人进去报告，很快地，里头有个二十五六岁上下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人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在看到那位白衣公子时，突然变得与他一样激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还是那白衣公子喊了声“雪风”。 一句“雪风”终于把大当家的语言能力找回来了，只见他三两步冲到白衣公子面前，“咚”地一声，单膝跪地，堂堂七尺男儿的眼里竟涌上了热泪，“皇子……” 不过也仅说了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就哽咽得不能自已。 沐书瑶看得奇怪，不由得小声问：“他倒底是谁？”这次楚煜辰听出她话中的怒意，倒也没有而不说，“在京城呆了那么长时间，你应该听说过，天璃京城里有一个异国王子，从小就被作为质子送到天璃来了。” “是他？吴天烨？封周国小皇子？”沐书瑶惊讶地看着吴天烨。如果这家伙是千封皇子，那么那个大当家雪风也是封周人？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安置 沐书瑶看吴天烨和那个叫雪风的说了好一会话，他才注意到沐书瑶等人。 “皇子，他们是何人，是不是监视你的人，雪风这就把他们杀了，您再也不用受天璃人的气了。”雪风说着就要叫人进来。 吴天烨伸手就拦住他，“他们是我的朋友，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我现在仍然被困在京城，一步也出不来呢。”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明明是军人，缘何跑到天璃境内做起了山匪？” 雪风见吴天烨 生气，忙把他让进屋里，虽然对沐书瑶等人还带着一定的敌意，可脸色已经缓和多了，“各位先请里面坐吧。” “雪风，想想你祖父与你父亲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哪怕当年战败，他们也不曾弯一下膝盖，你怎么能来做人人喊打的山匪呢？”吴天烨还是想不通，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会变成一个没有底限的人。 那雪风一愣，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吴天烨磕头道：“二皇子有所不知啊，雪风也是参了军的人，只是却被分到八王爷的手下。” 他提到八王爷时，脸上带了怒色，也带着浓浓的不甘，他说：“八王爷性子暴厉，对手下的将士更是实行暴政，这些属下都能忍，但唯一不能忍的是，他跟大漠几个小国之间关系匪浅，甚至联合那些小国来算计封周。 属下就曾亲耳听到他跟大漠小国来访的国君说，如果对方能联手把陛下赶下台，助他得到封周的皇位，他必将从南界划出三个府给对方。 咱们兄弟不屑他这种卖国行径，有一次，八王爷派咱们出使大漠，咱们想着半路逃走，可是也不知怎么走露了风声，八王爷的人随后就追了出来，兄弟们被逼无奈，只好装成流民四处躲避，阴差阳错地进了天璃地界，就走到这里落草为寇，想着有一天去找殿下。如今天见可怜，竟把殿下送到咱们面前，咱们兄弟以后就誓死追随殿下了。” 他把来龙去脉讲了出来，说完，抹了一把眼泪，又道：“不是咱们想当逃兵，而是不想在八王爷的手下从军。就算他日后当了皇帝，咱们也不想效忠这样的皇帝。为了自己能够登上皇位，居然出卖国土！我呸！这叫什么玩意！”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举着手跟吴天烨保证：“属下说得句句都是实话，殿下不信可以着人打听打听，属下相信只要殿下想查明，既便是过了两年，咱们这么多人突然失踪了，在边防大军那边也是能查得出消息的。” 吴天烨听了苦笑，“我如今不过是一个质子，怎么能养你们那么多人，就算是我要出京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这次……”雪风有些疑虑地看了眼沐书瑶几人，见他们脸上的神色丝毫没变，心中不由得去这几人放下了防备。 “这回是有人想暗害我，正好璃王有事出京，就把我一起带上了。”吴天烨苦笑道：“没想到他们都把我送到天璃了，还是不肯放过我。” 随即又对雪风说：“你们别在这儿当山匪了，万一哪天这里的官府来围剿，就你们这百十号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何况你们还不是天璃人，这要是传出去，天璃官府更不会放过你们。” “那我们就隐居在这儿不行吗？”雪风道：“现在殿下让我们回封周，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们隐居在这里，又不祸害平民，天璃人不会发现的。” “嗯，那个皇子，我来说两句行吗？”沐书瑶见他们掰扯不清了，对雪风说：“你说你们没有为祸乡里，那你可知我们为何要亲自上山来？还不是因为那胡老三带着另外五个人下山去强抢民妇，说要送到山上给你做媳妇儿！不但抢人家民妇，还踹了人家六旬的婆婆，要不是咱们拦得快，连那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呢！就这样，还说自己是好人？” 吴天烨 点点头，接着道：“这是我亲眼所见，虽然你们不明着抢百姓财物，可因为你们长期盘踞在山上，百姓们害怕山匪，不敢进山来。山村山村，都是靠山吃山的，以前他们能上山挖野菜，还能捡柴，可现在却只能让家里的劳力走到老远的州府去做工，一个月才得两百个铜板，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沐书瑶等人将山下的情况跟雪风等人说了一遍，因为有吴天烨在一边作证，他们当然深信不疑，众人皆是大惊，特别是胡老三下山抢民妇的事，羞得众人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也没想到胡三下山是去干那种事，雪风气得当即就要亲自下山去抓人，却被沐书瑶拦住，“你先听完我的建义再下去也不迟。” “皇子……” “这位是天璃的清婉公主，未来的璃王妃，那位是璃王，其余手都是他们的下属。”吴天烨总算想起来介绍了。 随即又转头对沐书瑶说：“公主，有话请说。” “咳咳，那个皇子殿下……”沐书瑶有些别扭的地，却被吴天烨打断，“公主别客气，我一个属国质子，还能称什么殿下，公主唤我一声公子就行了。” 沐书瑶看了眼楚煜辰，见他微点头，便也不矫情，“那吴公子，书瑶只是提个建义，定夺权还是在你们自己。” 吴天烨点头，他有一种感觉，沐书瑶提出的办法，“你看，现在让他们回封周，必定会引起那位什么八王爷的追杀，毕竟他们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但他们留在这座山上，也不行。”沐书瑶给他们分析道：“扰民先不说，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是天璃人，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正如你所说，万一哪天官府派人来围剿，查出他们的身份，肯定会连累到吴公子。” 听了沐书瑶的话，雪风一众人只觉背后的衣衫全湿了，他们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沐书瑶见他们这样，知道打压得差不多了，便对吴天烨道：“你也知道，我手上有一块听说很贫脊的封地，你若信我，就让他们住到那边去，将天有一日你若离开天璃，他们可以作为你的私兵。” 第三百七十三章 帮我建设封地 “王爷、公主，真的可以这样吗？”吴天烨有点不敢相信，他也知道景合郡贫脊，但是那是清婉公主的地盘，就算是她在那里屯一些人，皇上也不会过问，别的官员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样一来，至少雪风一行人是安全人。 将来的事他不敢想太多，但既然遇到自己从小一起长的伙伴了，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谁知沐书瑶却是轻哼一声，“那是我的地方，你问他做什么？那景合是我的封地，就由我来做主，别人都管不着。” 楚煜辰看着沐书瑶别扭的样子，摇头暗笑，“好，我管不着，你想带多少人过去就带多少人过去，只要不能超出定制，皇上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言下之意，这一百多人算是少的了，一个郡可是比京城还大，多出一百多侍卫，根本不算什么。 吴天烨当然也明白了这话的含意，转身问雪风，“你的意思呢？” “属下等潜入天璃就是想跟在殿下身边，可是咱们的身份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敢靠近京城一步，只想着年底咱们封周的使臣能来天璃，咱们再伺机混进去，跟殿下见个面。” “如今等来了殿下，又有清婉公主给咱们寻的出路，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雪风转身跪在沐书瑶面前道：“多谢公主收留，不管咱们是哪国人，但都是好人家的男子，不想当山匪，更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没有做为的活下去，只要以后能依旧能还咱们自由身，现在就算让咱们反了天璃皇上，咱都干！” 沐书瑶轻笑道：“想得美，你们反正不是天璃人，反了天璃也不是你们的国家，反了就反了。” 吴天烨一听，忙斥道：“雪风，你说话还是那么没规矩，公主收留你们也是好心，怎的还想造反？” 雪风也很是委屈地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若是有人敢对公主不利，咱们兄弟第一个不饶他，哪怕是天璃皇上也不行。” 沐书瑶挑眉，这算是现阶段她的私兵了？可是她并没有打算把这些人带在身边，毕竟不是信任的人，何况这些还是他国人，她总不能把这些人当成亲信吧。 只是现阶段让他们帮着去建设自己的封地倒也不错，反正那里也有自己的人看着，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还能让那吴天烨欠自己一个人情。 何况，从这些人的精神面貌还有行事作风上就能看得出来，那些只属于军人的优良习性被沿袭了下来，让她相当满意。 于是她问雪风，“我让你们去，不是去享福的，而是去帮忙建设封地，你们也愿意？要不你去和大伙商量一下？还有一点就是，在你们离开天璃之前，你们就不能做危害天璃百姓的事，同时你们也不能让人知道你们不是天璃人。” 雪风站起身，嗡声应答：“公主放心，咱们整整一百名弟兄在上山之前就已经立下重誓，进入天璃落草，是没办法的事，天底下的百姓都是一样的，咱们不能为祸一方，所以我代表兄弟答应您了，从今天起，咱们这百来号人就是公主的下属。” 沐书瑶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么我现在要求你们立即收拾随身衣物，并且清点寨中马匹，有家眷的也要把家眷带好，咱们今日就下山去。山中财物归合景郡所有，由我作主调配，另外，山下村民每户五十两银子的赔偿，从你们山中存银中出，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雪风摇头，所有人都跟着摇头，齐声说着：“没有。” “那就这样，你们行动起来，现在就去收拾。”说完，又看向吴天烨道：“吴公子对我的安排也没有意见吧？” 吴天烨摇摇头，“公主想得很周到，天烨有的只是感激。” 人们用了两个时辰来收拾，自己随身的家当到是没有多少，都收拾得很快。 有些人是成了亲的，带着老婆孩子，那些妇人都很开心，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虽说占山为王自在，但她们也不是没有担忧，一来害怕封周那头找到这一伙人的下落，派兵来围剿；二来也怕天璃官府哪一天突然就心血来潮就把山寨给灭了；三来这干的也是提着脑袋的买卖，谁知道哪次打劫的时候就遇到高手，反而被人家给杀掉。 妇人们跟了自家汉子，到也不怕死，可那些有了孩子的考虑得就更多，总是希望小娃们能过上正经的日子。 他们等了这么久，一天又一天，终于把贵人给等了来，这一日对于山寨人来说，是节日。 寨子里有马一百二十匹，一百匹可骑，另二十匹正好套车，给妇人和孩子们坐。 雪风指挥着弟兄们把藏在山中的财宝都抬出来，倒也整整装了四辆马车。 人们乐呵呵地告诉沐书瑶，这些财宝他们劫来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用，除去山寨里正常吃穿用度之外就都存着，就想着有一天能跟了正主，再把这些东西献出去。 雪风拿了两个包袱包了银子递给沐书瑶，“公主，这些银子给您，一会儿发给下头的村民吧！咱们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不敢上山来找吃的砍柴，都是咱们的错。另外，胡老三那几个人做出那样的事来，也不配再跟在队伍中，下了山之后任凭公主处置。” 沐书瑶楚煜辰等人在山上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大家都没吃饭，却也不觉得饿，心里被满满的激动装着，哪里还顾得上吃啊！ 不过沐书瑶也说了，人不吃饭不行，毕竟从这时到合景郡还有好长一段路，今儿已经耽搁了，也不必连夜急着走，反正山里存了不少粮食。 有一部份装在马车里带下了山，还有一多半带不走，沐书瑶和楚煜辰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十个人看守，待他们到了海城地界再买下一些马车回来装。 山下，村民们眼瞅着那么多山匪浩浩荡荡地下了山，一个个吓得都躲回屋子里，生怕山匪会伤害他们。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同的处罚 可是谁也没想到，带着山匪下山的人竟是昨儿晚上来的那位小姐，更没想到，山匪下山之后，在那位小姐的授意下，竟开始挨家挨户的发银子，赔不是，每家都得到了五十两白银。 这么多银子可是够一户人家活好几年了，甚至紧巴一些十年都够了，人们不明白山匪为何突然改了性子，直到雪风作为代表发了言，告诉他们以后山上没有山匪了，他们要跟着主子走了，过光明正大能见得着阳光的生活，并一再对之前为百姓们带来的不便而道歉。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打起架来很厉害的小姐收服了山匪，于是所有人都从屋子里涌出，对着沐书瑶就跪地磕头。 那样子就像是在拜菩萨，任凭沐书瑶如何相拦他们也不起来。最后还是雪风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人们才起了身，想来还是山匪的余威管用。 不过村民们也都是很善良的，知道这些山匪已经不再做山匪，还跟了好主子，又给了他们那么多银子。 人们很高兴地敞开家门，用山上带下来的粮食和肉帮着这一百多号人做了午饭。更有妇人贴了不少饼子，用油纸包好给沐书瑶带着路上吃。 胡老三几人一直跪着，话也不说，可眼睛里的羡慕和向往却是掩饰不住的。 雪风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明白他们为何着急下山去抢民妇，也是想给自己弄一个天璃人的身份。 他很能理解胡老三，很想按山寨的规矩打一顿家法，但留下性命，往后大家还是兄弟。 可现在山寨没了，他们都是清婉公主的人，对于胡老三几个，他雪风再没有了发言权，只用眼睛偷偷地去瞟吴天烨，希望自家殿下能帮着重说说情。 可是却见自家殿下跟着清婉公主身后问东问西，时不时地还被璃王小小地踹一下，可是他仍然嘻皮笑脸地跟着清婉公主，一点也看不出小时候那种高冷的样子。 倒是花蕊留意到了雪风看向胡老三时无奈的眼神。 山上的事，她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觉得这些人本质上并不坏，只是做事欠了考虑，这才犯下错，也不是不能原谅，更何况自家公主现在刚刚收复这些人，如果冒然杀生怕是会给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何况这些人还不是天璃人。 想到这里，她碰了碰沐书瑶。 沐书瑶才摆脱了解吴天烨，回头问：“怎么啦？” 花蕊小声地把自己的想法跟沐书瑶说了。 沐书瑶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下马威可以立，却不是这么个立法，我以前就对你们说过，犯了错，不能一棒子打死，而是要良性教导，只有教导不通，才能做进一步的考虑。” 说到这里，眼珠一转道：“你去把吴天烨找来，我们听听他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些是他们国家的人。” 花蕊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吴天烨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后面却跟着脸色不好的楚煜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吴天烨接近瑶瑶，哪怕吴天烨一再跟他保证，他对瑶瑶没别的心思，就是想问一些医学上的事，他就是不爽。 何况这回还是瑶瑶叫丫鬟来找他过去的，他心里就不爽了，于是也沉着一张脸过来了。 沐书瑶只是淡淡地看了楚煜辰一眼，也不等吴天烨载开口，先说道：“你有什么话先别说，听我说。” 吴天烨茫然地看着沐书瑶，反射性地点了点头，“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这人——”她抬手指发指跪在地上的胡三道：“你把算怎么办？”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雪风也听到了沐书瑶的问话，立时竖起耳朵听着。 可吴天烨却板着脸道：“他强抢民妇，就算不是在封周，也是有罪的，我不能因为他是我自己国家的人，就偏袒他，公主按天璃律治罪吧。” “可是按天璃律，山匪强抢民妇是死罪啊，何况他当时还意图伤人。”沐书瑶看了胡三一眼，又把目光撇雪风，只见他的眼睛慢慢垂下，身上萦绕着一种悲伤的气息。 吴在烨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道：“杀人偿命，犯罪伏法。”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沐书瑶也知道吴天烨说这番话时，心里不好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不是要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看东西吗，不如把这六个人也留下，晚上回到山里看家，白天就让他们在山中砍柴、打野味，然后全部都送到山下农户家中，用自己的力气来赎罪，直到农户们原谅他们。” “这样可以吗？”吴天烨还没说话，一旁的雪风先开口了。 沐书瑶点点头，“他们也是一时心急才做错事，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没有坏到根上，都应该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吴天烨听了她的话两眼放光，而雪风则招呼着胡老三几人，过来给沐书瑶磕头，“谢公主不杀之恩，咱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请郡主放心，咱们兄弟就安心在这里帮着村民们干活，只要村民有需要，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咱们都包了。村民们要是没什么需要，咱们就在山里砍柴打猎，东西全部送到村民院子里，晚上就安心的守着粮食，等着车队回来。” “你们封周是不是都这么会见缝插针啊。”楚煜辰酸溜溜地说。 吴天烨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煜辰，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你知道，我醉心医术……” “行了，行了，别说了。”楚煜辰见沐书瑶的手还搭在吴天烨肩上，略显粗鲁地将手握到自己手里，说带教训地道：“别动不动的就勾肩搭背，男女授受不清知道吗？” “男女授受不清？”沐书瑶猛地一甩手，将手臂抽了出来道：“你也是男人，你抓着我的手干嘛。”说着就要往马车上走。 楚煜辰摸摸鼻子，大步追上沐书瑶，一个闪身就拦在她身前道：“生气了啊？我只是看你不在京里，觉得心里不踏实。” 第三百七十五章 谈恋爱 见沐书瑶还是不理自己，楚煜辰想起爷爷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对待女子，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就要硬。 事事迁就，事事让着，并非好事。偶尔给她来点强硬的，她虽然嘴上骂，脸上不高兴，可是心里却是乐意的。据说他奶奶就是这样被他爷爷给缠上的。 于是，楚煜辰突然快步朝着沐书瑶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揽着她的腰，跳上一辆马车。 不还没等沐书瑶回过神来，不分轻重的一个吻，就落在沐书瑶的唇上。 他并非第一次亲沐书瑶，可是亲她的辰却是第一次， 因此，当两唇相触的一刻，楚煜辰心中颤动了下，只觉得沐书瑶的唇好软，好甜，比他吃过任何甜的东西，都要甜入心底。 沐书瑶呆呆的愣在那里，任他抱，任他亲，不是她愿意，而是她前世今生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除了还有呼吸之外，她简直就像个木偶。 这算不上他俩之间的初吻，也没有在如诗如画的环境下发生，更没有任何甜言蜜语的陪衬，可它却是最真实，最清澈的情感流露。 半响，楚煜辰虽然不舍，但还是慢慢离开沐书瑶的唇，看着她酡红的小脸，他再度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楚煜辰的怀抱不大，却刚好可以将沐书瑶完全容纳，不留一丝缝隙。 此时的沐书瑶，乖巧如猫咪般的祸在楚煜辰怀里，耳边是他如雷的心跳，仿佛在述说着主人的不安，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心也跟着酸酸的，眼眶慢慢的变热。 这种酸涩的感觉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此时，她竟也不反感楚煜辰抱着她，曾经她记得自己还是挺抗拒这个怀抱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抗拒了？ 甚至觉得楚煜辰身上的青草味让她的心底有些小小的悸动。 陌生的情绪，让沐书瑶一时忘了自己还在男人的怀里，只顾着自个儿的新鲜劲，于是她轻轻用手捂在胸口，想感觉一下，那样的悸动，到底是什么。 “你在摸什么？”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楚煜辰便将她放开了，却没有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他与她的距离，在一臂之间。 而且楚煜辰的手，还搁在她的腰上。沐书瑶抬手摸的时候，显然忽略了心口的地方是哪里，他盯着她手心按着的地方，眼神渐渐变的炙热。 沐书瑶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听到他似戏谑的话，俏脸一紧，急忙打落他的手，别开脸去，怒声道：“无耻，下流，哼，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她作势要去掀车帘，楚煜辰却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认为我无耻也行，下流也罢，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就那么做了。” 沐书瑶却是一甩手道：“我不要听。”她不相信楚煜辰不懂男女之事，还在这儿跟她装清纯，真当她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啊，虽说前世没谈恋爱，可不代表什么都不懂，这男人分明是在装。 正在这时，花蕊在外面叫，说是都准备好了，可以上路了。 沐书瑶看了楚煜辰一眼，回身就下了马车，一出马车，就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才问完这一句，后面的马车里的楚煜辰也钻了出来，跟元飞交待几声，又拉着沐书瑶跳上一匹马，扔下众人，扬长而去。 吴天烨看着他俩慢慢消失的身影，嘴边溢出一抹微笑，总算有能治得了楚煜辰了。 “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去。”沐书瑶在楚煜辰的身前扭动，却并没有下狠手。 可就是这样的扭动，反而让楚煜辰感到更难受，气息也重了，不由得粗着嗓门道：“乖，别动。” 沐书瑶一听他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好像有某种物体正在身后悄然生长。不由得脸一红喝道：“还不让我下马。” “真是个不省心的。”楚煜辰也觉得继续这样走下去非出事不可，便一勒缰绳，停住了马。 马一停下，沐书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的马，似乎觉得还不安全，又往旁边移了几步。 楚煜辰猛地上前，一下就将眼前让他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的死丫头给抱在怀里，“瑶瑶，咱俩订亲的事，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沐书瑶任由他抱着，两人身体紧挨着，这男人某处的东西又开始不老实，她就不明白了，“你说我还没长开呢，你到底打哪儿来的反应？” 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让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跟扯家常似的，根本也不觉得不妥。可楚煜辰受不了了，火一样的热情被这丫头几句话就给灭了去，他真怀疑这样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将来。 楚煜辰把人松开一点，低头盯着沐书瑶的眼睛，认真地劝：“瑶瑶，首先，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儿，咱俩之间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其次，你还是我未来的媳妇儿，还是我自己个儿相中的，你就算是块门板子，我也一样喜欢你。第三，媳妇儿我求你，咱以后说话能文雅含蓄一点儿吗？” 沐书瑶噗嗤一笑，眨眨眼道：“够呛。” 楚煜辰看着一脸欢快的小脸，只好再让一步：“稍微，稍微就好。” 她勉为其难：“试试吧！” “成！”楚煜辰笑了，只要这丫头的意识里有是自己的媳妇儿这个概念就成。 可是这时沐书瑶却向四周看了一眼，有些迷茫地道：“这是哪儿？”她只看见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天空灰蒙蒙的，阴沉沉的。 “我也不知道。”楚煜辰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不过你放心，那边有座山，山上一定有猎物，我给你打野味吃。” 两人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上个山是完全不费力的，但这一路上，楚煜辰还是死死地拉着沐书瑶的手，生怕一松手，对访就不见了似的。 两人走过一条小道，才走不过两百步，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小溪流。 夜晚，溪流的水声煞是好听，像是上好的古琴弹奏出来的一样。 虽然月光不明亮，可是溪流上，却有斑驳的光圈，溪岸边，长满了还没枯黄野草，在夜里，青草的芬芳香气，也格外的沁人心脾。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月下烤鱼 火石什么的生火工具，作为一个长年在外行军的人，已成了楚煜辰身上必不可少的一种工具，只是这回出来的突然，什么调料也没带，但他还是想带沐书瑶在这个静谧的山谷中，来一顿浪漫的野餐。 沐书瑶见此突然来了兴致，她倒想看看楚煜辰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能弄出什么花样来给自己吃。 于是她也不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看楚煜辰快速地打扫出一块空地，又去捡来干柴跟干草，很快地一堆火就升了起来。 瑶瑶，你坐在这儿别动。楚煜辰脱下外衫铺在地上让沐书瑶坐，我去抓鱼烤来给你吃。 说完便也不再啰嗦，卷了裤腿，从怀里掏出匕首，找了根合适的木棍，削尖了，以做插鱼之用。 沐书瑶见他做得认真也从地上站起，不由心生暖意，这男人是把她当瓷娃娃了吗？他不会以为烤鱼只要熟了就能吃了吧。 于是趁他专心捕鱼的时候，转身朝身后的林子里走去。 沐书瑶的夜视能力不错，尤其对草药敏感，当然在石蚌村生活的几年，使她对能吃，以及能调味的野生植物也能很快地分辩出来。 而当她回到火堆旁时，楚煜辰一脸焦急地往这边看过来，他脚边已有几条被收拾好的活鱼。 瑶瑶，你怎么跑开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以为……楚煜辰没有再往下说，可沐书瑶却不知为何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寒声道：你以为我留下你一个人走了？ 楚煜辰一脸尴尬，随即献宝似的举起地上的几条鱼道：你看，这鱼新鲜吧，我这就烤来给你吃。说着将鱼穿上一根干净的树枝，就着火堆烤了起来。 沐书瑶叹了口气，将手中可以用来调味的野菜递给他，塞在鱼肚子里一起烤，我可不想吃有腥味的烤鱼。 啊，我家瑶瑶真棒，还能找到这种东西。楚煜辰逮到机会就夸，以后我常常带你出来烤东西吃可好？不过下回我不会忘了带调味品了。 语气里有几分讨好几分小心。 沐书瑶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有那么可怕吗？连说个话都那么小心翼翼，从前怎么不见你这样？ 楚煜辰撇了撇嘴，心道：今天不是强吻了你，怕你生气吗？你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起气来有多吓人。 沐书瑶见楚煜辰不说话，又笑道：以前夜闯相府的胆子跑哪里去了，那时就不怕我一生气就一走了之？ 不知不什么，他越是不说话，沐书瑶就越是想逗他，也许是难得看到他这副样子，稀奇了。 那是以前，我知道你在沐府里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会轻易离开。 所以就有恃无恐了？沐书瑶的眉头一立，现在沐家的人也都在，还有好多事没有查清楚，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会轻易离开。 楚煜辰闻言，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轻易离开京城？可是这一次……天知道他有多担心她一去不回头，所以只来得及派人跟罗皇说一声，就着急忙慌的追了过来。 现在的沐书瑶总给他一总虚幻的感觉，好像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不见了一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明明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而且她也答应自己，会试着和自己相处，但他就是不安啊，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也许是知道了瑶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才那么患得患失，害怕她有一天会突然不见，也或者是突然有一天，瑶瑶的身体里又住上了别的人的灵魂，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自己是不是受得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连手上的鱼什么时候烤糊了都不知道，直到被狠狠地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手里的鱼早已变成了一块黑炭。 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沐书瑶不满地重新拿起一条鱼烤了起来，一边却数落道：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要不然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楚煜辰尴尬地笑笑，他能告诉沐书瑶，自己的心情吗？显然是不能的，毕竟人家已经答应和自己相处，也答应试着相信自己了，若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结这个问题，会让她觉得自己过于矫情。 思绪翻转间，沐书瑶已把一条鱼烤得了，虽然不像图了调味料那么香，可是却别有一种野菜的清香和鲜鱼特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飘出一股特有的香味，让人闻了只想大快朵颐。 楚煜辰也不客气，接了过来，嘴上却道：瑶瑶，你先去溪边洗洗手，一会儿我来烤，你只要负责吃就好了。 谁料，沐书瑶并不领情，不都是烤鱼吗？谁烤的不都一样，最后都不是被吃掉，楚煜辰，我发现你今天特别矫情，我从来不是大家闺秀，你叫我学都学不来，而且我现在也不想装。 一句不想装让楚煜辰一颗心飞上了天，不想装？那是不是她就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只有在自己特别亲近的人面前，人们才会露出自己的本性。 沐书瑶半天没听见他的回答，转头看他，怎么不说话？还是我烤得不合你胃口？她只是见楚煜辰一直不吃，随口问了句。 谁知楚煜辰听了，却一口咬上了烤鱼，一边道：怎么会不好吃呢，我最爱吃……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口，却突然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了。 真是个笨蛋，吃鱼有你那么吃的么，活该被鱼骨头卡住。沐书瑶嘴里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也不慢，银针一起一落，卡在楚煜辰喉间的鱼剌早被她挑了出来。 此时沐书瑶放在另一边的鱼也好了，她肚子正饿，也就不再理会楚煜辰灼热的眼光，一边淡定的吃着鱼肉。 刚刚捕捞上来的鱼，新活又美味，她自己调配的香料，塞在鱼肉里，别提有多香了。 而楚煜辰则无奈地重新拿起一条鱼要烤，却不料才一伸手就被沐书瑶夺了去，而他的手上却被她塞上另一条已经烤好的鱼，“喏，快吃吧，现不吃天都快亮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中招了 沐书瑶的这一举动让楚煜辰的嘴角都差点儿咧到耳根子，伸手接过她弟过来的鱼，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瑶瑶对我真好……” “闭嘴，专心吃你的鱼。”沐书瑶不等他说完，打断道：“真是记吃不记打，难道还想被鱼剌卡一回？先说好，这回要是再被卡住，我可不会再管。” 楚煜辰听了她凶巴巴的话，却也没生气，吞下一口鱼道：“我知道瑶瑶不会的。” 沐书瑶觉得楚煜辰像是吃定了自己一样，不由得怒道：“谁说不会，不信你试试看，看我管不管？”说完不再理会他，站起身来往四处走了走，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地方，甚至连他们来时的路都找不清楚了。 楚煜辰乖乖地把剩下的鱼都吃完，收拾干净后，来到沐书瑶身边安慰到：“过不了一会儿，天就亮了，咱们先在火堆旁将就着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再去追大家。” 沐书瑶的声音里略带无奈的说：“我向来没什么方向感。” “这个你无需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迷路。”楚煜辰心中暗笑，终于找到瑶瑶不擅长的地方了，“先去火堆那边坐一会儿，咱们等到天亮再走，反正也不用等多长时间了。”说着用手指关着一个方向道：“你看那就就东方，是不是已经有一点亮光了。” 沐书瑶重新回到火堆前坐下，刚想闭目养一会神，却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原本周遭空气里的鱼香混和着的野菜香，如今已经变得十分的淡，这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沐书瑶却觉得好像有一种东西正逐渐扑面而来，无色无味，但却十分强烈地刺激着她的感观。 沐书瑶十分确定眼前这个火堆是没问题的，不然他和楚煜辰两人在火堆前坐了那么久，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唯一出问题的是，他们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些人正在上风口放着药，且这种药借助风势吹到这里，又借助火堆的加热，才起了反应。 她偏了一下身子，眩晕感匆匆来袭，一股子躁热也涌上脸来，脸颊瞬间火烫，一直烫到耳根子。 沐书瑶从小研习医术，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见楚煜辰还在溪水打水，强撑着精神道：“别过来，我们被人盯上了。”说着手中银针一闪，扎入自己手上的一个穴位。 楚煜辰听了沐书瑶的话，在原地愣了愣，显然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随手抓了一把石子往上游的草丛里掷去。 果然草丛中传来惨呼，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抱头滚了出来，无一例外的，他们身上都多了好几个血窟窿。 此时，楚煜辰也没时间去理会那些人，一个箭步冲到沐书瑶面前，抱起浑绵软的她，焦急地问：“瑶瑶，你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把你带到这里来，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沐书瑶勉强睁眼，药的份量重得让她这一动间便觉出有种冲动无法抑制。 强忍着心底的冲动，嘶哑着喉咙道：“打个隐密的地方，放下我。” 楚煜辰也看出了沐书瑶的不对劲，焦急地抱着她就往林子深处跑去，他也不知道沐书瑶要隐密的地方干嘛，只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受。 于是举目四望，终于在林子找到一个草棚子，许是给上山行猎人歇脚的，四面都挂着布帘子，应该算是隐密了，楚煜辰将人放在石床上，总算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知道沐书瑶中的是什么药了，刚才他抱着她走的一路，她体内的药性似乎已经开始发作了，一会儿缠过来两条胳膊，一会儿又盘上去两条大腿，嘴巴也不老实，总是往他身上蹭。 再加上那种蚀骨的声音，直磨得楚煜辰脸颊通红，身体都僵硬了，真想把人当场给办了，可是他也知道，现在的沐书瑶是不受自己控制，如果自己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醒过来以后，一定会离开他的。 因为，楚煜辰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守在沐书瑶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她难受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床上翻滚着，也不敢接近她半步，但同时也不敢离开她半步，就怕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对她不利。 沐书瑶这边在石床上折腾，楚煜辰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此时此刻的他，觉得自己无力极了。 正这时候，楚煜辰的耳朵一动，身子突然往旁边偏了偏，却一下子想到前面的沐书瑶，不由得又转回身子，左臂伸出，生生的挡住了一支箭羽。 随即他想都没想，拨出手臂上的确箭，往后掷去，又一声惨叫声传来。周遭总算是安静了，可是楚煜辰还是不敢离开，直到看到沐书瑶不再动了，他才小心地走上前，伸出手指小心地探向她的鼻息同，发觉她只是累得晕了过去，他的心才放下来。 不顾自己受伤的手，将沐书瑶放到溪边，从自己的内衣上扯下一换布巾，沾着溪水给沐书瑶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当沐书瑶虚弱地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楚煜辰正不错眼珠地看着她，见她醒了忙不失地问：“瑶瑶，怎么样？我已经发信号给元飞，让他过来接我们，你再坚持一会儿。” 沐书瑶茫然地看着四周，此时天已经大亮，秋日的清风指拂晓过她被汗水浸湿的身子，忍不住一个哆嗦。 见状，楚煜辰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沐书瑶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手臂，只是一碰到，就觉得手底下湿漉漉的，惊讶道：“你受伤了。” “没事，就一点儿皮外伤。” 正说着，就听见花蕊的声音传了过来，“公主，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这儿。”楚煜辰见沐书瑶一脸虚弱无力的样子，出声道。 仅仅是一瞬间，花蕊几个丫头已经出现在沐书瑶面前，看到这样虚弱的她，不由得怒视楚煜辰道：“璃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们也别怪他了，先回去吧。”沐书瑶说着，心里紧绷的一根神经放了下来，感觉一阵眩晕袭上头来，眼一闭，再度昏厥。 第三百七十八章 来自丫鬟的指责 沐书瑶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总之醒来时,是在一个特别舒适的怀抱里,暖暖的,有一只大手还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拍得她都不想睁眼。 “你再这么睡，饿也把自己饿死了。”头顶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戏谑，甚至还轻笑了两声。 沐书瑶气得抬手就要去打他，手腕却被人家一把握住，“谋杀亲夫啊！” 她憋屈地抬头，正对上那双恢复生气的俊脸。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就像当初刚醒时那样，不知何时已印入她的心里，一生无法拔除。 “楚煜辰。”她开口，嗓音还带着点点的哑，听起来却十分好听，“楚煜辰，我是不是很没用的？学医还中了别人的招。”小鼻子一酸，很没出息地就掉了两串泪来。 楚煜辰愣了，他想过无数种沐书瑶醒后的反应，却怎么出没想过她会哭，这丫头不是很坚强的吗？再加上她一身好本事，好医术，背后又有罗皇撑腰，能被谁欺负了去？ 而且，现在她不是应该跟自己算帐，毕竟如果不是自己不经她同意，带她到荒郊野外，她也不会遭这份罪了。 他心疼地把她的小脸儿捧住，细心擦去脸颊泪痕，就像在看一样珍宝似的，目光温柔，小心翼翼，“对不起，是我不好……” 谁知，手心里的珍宝被他捧着看了一会儿，他便开始纳闷，这丫头怎么只哭了一下下就不哭了，“那些人是什么人？有没有抓到活口？” “公主放心，此时元飞已经去处理了，一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吴天烨忍不住开口，“你手上那根银针是我拨的，亏得有那根针，要不然……这么烈的药……” “闭嘴！”楚煜辰忍无可忍地说：“本王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瑶瑶，你可别听他胡说。”他好不容易在瑶瑶面前取得的好可不能让这家伙给破坏了。 吴天烨委屈地说：“我可没说你什么不是，只说公主那针用得妙，不然的话，她非爆体而亡不可。” “你还说……” “行了，你们要吵到外面去吵。”沐书瑶一阵头疼，随即嚷道：“你们再不给我吃的，我就要饿死了。” 楚煜辰和吴天烨双双闭口，两双眼睛朝沐书瑶看过来。 楚煜辰小心地把人从怀里扶起来，沐书瑶这才发现她竟是在一辆马车上，这马车极大，像是一个将近十平方米的房间。外头赶车人挥鞭的响声分着两个节奏，应该是双人在赶车，而拉车的马至少有四匹。 “再走不到半个辰就能到镇上，元飞已经先去买吃的了，一会儿就能送回来。”楚煜辰一边说话一边将一盘糕点递到沐书瑶面前：“你先吃些掂掂肚子吧！” “我们走了几天了？”按照肚子饿的程度，沐书瑶断定她睡了不止一天了。 楚煜辰一边替她端着盘子，一边说：“从你那天昏过去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三天？那么久？怪不得会那么饿呢。”沐书瑶嘴里咬着糕点，含糊不清地道：“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回京。”楚煜辰说这两个字时，身上散发出一阵森寒，“一年一度的秋围开始了，皇上让咱们回去呢。” “哦。”沐书瑶只发出一个单音，仍旧与面前的糕点作战。 楚煜辰一边跟她说关于往年秋围的事，一边替她擦去嘴角的糕点末子，顺手还碰了碰她的脸。 实际上，楚煜辰更想做的是，在那张吃得鼓鼓的小脸上捏一把，可碍于吴天烨也在车里，他还是控制着自己，象征性地摸了一下。 沐书瑶嘻嘻地笑着，倒也没有阻止，“我记得我晕过去这前看到你手臂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这回楚煜辰真的捏上沐书瑶的脸颊，“傻丫头，我受的那一点点伤，跟你比起来一点也不算什么，只是皮肉伤，天烨是习医的，要是连这点外伤都处理不好，他不如一头碰死的好。” 沐书瑶被捏得一点都不疼，反而觉得带着点点暧昧，很贴心。 不一会儿，外头有元飞的声音响起：“主子，吃的买回来了。” 沐书瑶眼一亮，抢着开口道：“快！快拿进来！饿死我了！” 外头的人微微一怔，随即掀了帘子就进入车厢。 紧接着“刷刷刷”好几个身影一起闪了进来，花蕊等人见沐书瑶好端端地从在车上吃东西，纷纷涌了过来，花蕊甚至不客气地把楚煜辰挤到了一旁，一边帮沐书瑶拆纸包，一边说：“你可吓死我们了。” 语气里完全没有一点做奴婢的自觉，随即还扫了楚煜辰一眼，“你说你谈个恋爱都能出这种事，这个男人也太没用了。” 吴天烨先是吃惊，后又捂嘴轻笑，不由得对花蕊几人另眼相看起来，不愧是自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从，连脾气都跟她差不多，哪像另外两个丫头，此时已经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们好歹给他留点面子，我这不是有惊无险吗？”沐书瑶直抚额，是不是这俩丫头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惯了，根本没把楚煜辰放在眼里，看看香草她们就不一样。 “有惊无险也不行。”小芳强硬地道：“要不是璃王突然把你带走，好歹你身边还有我们，怎么也不会着了别人的道。”说完也是怨气十足地看了楚煜辰一眼。 吴天烨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指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的楚煜辰道：“煜辰，你也后可得小心了，这两个小丫头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楚煜辰知道沐书瑶对这两丫头的不同，因此被她们数落两句也只能认了，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他欠考虑。 可是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吴天烨来笑话了，一副没好气地道：“笑，笑，再笑就给本王滚下马车去，你自己想办法回京。” 吴天烨立时收住了笑，开玩笑，要是真的惹恼了楚煜辰，他绝对做得出这种缺德事，到时被人发现自己这个质子私自离京，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暴风雨。 第三百七十九章 皇家猎场 379皇家猎场 用了十来天的时间，沐书瑶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沐书瑶在这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好，一回公主府，就扎进房间闭门谢客。其实更主要的是，她想进药室制作一些清心提神和解毒的药。 也许是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沐书瑶身边的药都偏向于整人的，救人的药丸不是没有，只是做的数量少，早被她消耗尽了。 这次的事情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无论什么时候，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不能一遇到危险就想着别人来救。 等到公主府开始接待客人的那天，已是五天以后了。 那日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公主府上的丫鬟婆子，除了当值的，剩下全部都站到了游廊下面，一边纳凉一边闲聊。 沐书瑶并不要求她们一定要在外面顶着大太阳，就是垂花门那当值的婆子，旁边也种了一颗榕树，在榕树下面还放置一个小桌，上面摆放着茶水，平日都是两个婆子看门，如一个需要如厕，另一个可以接着守着，轻松不累人。 这对外看似宽松，其实内部管理很严格，若是发现时常偷懒，不把主子放在心上的下人，都不用批评教育，直接送到庄子上做劳力去，不给悔改的机会。 天气晴朗，沐书瑶脸上也终于恢复了红润，走出了屋子，到外面葡萄架子下纳凉，花蕊、小芳、香草和香芹伺候着茶水，她就靠在一根爬满葡萄藤的柱子上，手里拿着绣活，是一件绯色的衣裙。 这时，守门的婆子来报，说是月兮郡主和安阳王府大小姐来访。 “请她们进来。”沐书瑶高兴地道，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几个好姐妹了，从她随沐家一起去金昌县祭祖，来回怎么都有一个月了吧。 想到在金昌县，沐嫣然竟然想害自己，沐书瑶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回京那么多天，她已听说，沐家宣称他们的大少爷在祖宅时遇剌，如今更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成了一个活死人。 正想着，伊雨绮和顾洛儿一起进来了，看着正在发呆的沐书瑶，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怪叫一声，跳到她面前，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沐书瑶捂胸嗔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你在想什么？”伊雨绮笑得贼兮兮的，“听说这次是璃王专程到金昌去接你的，老实交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对啊，他都下聘那么久了，你们的喜事怎么还没有办？”顾洛儿也不解地道：“你也不小了，没必要这么一直拖着，万一来了个有心机的，缠上楚煜辰，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沐书瑶却是笑得淡定，“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别的女人勾了去，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伊雨绮二人皆对沐书瑶竖起了大拇指，这种话也只有她说得出来，还说得那么的理直气壮，要知道，现在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有的是正室没进门，家里小妾通房就一大堆。 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伊雨绮突然问：“书瑶，你骑马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沐书瑶有些发愣，一脸疑惑地看向顾洛儿，“洛儿姐姐，咱们刚才是在聊翠华楼新到的一批首饰吧？” 见顾洛儿点头，她又道：“那雨绮姐姐怎么一下子跳到骑马这事上来了？我记得以前自己还跟得上她的思维，怎的我只是出去一月，就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伊雨绮刚想解释，却看见顾洛儿在朝自己使眼色，就看向沐书瑶，却见她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由得伸手拍了沐书瑶一下，“死丫头，你耍我是不是？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在我面前装。” “也是你太实诚了。”顾洛儿笑言，“这么大的事，依着璃王对瑶儿的宠爱，不告诉她才怪，说不定连你那皇舅舅都派人来通知过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显摆。” “两位姐姐，你们可冤枉死妹妹了。”沐书瑶见两人相视一眼，大有一言不合就上来挠她痒痒的架势，忙告饶道：“我是听说过秋围的事，可谁也没跟我说过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两天宫里和璃王府都没人来过，不信你们问我的丫鬟。” 见沐书瑶摆出一副伏小作低的样子，伊雨绮突然笑了起来，“行了，别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得好像我们欺负了你一样。” 沐书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还不叫欺负啊，只是她也知道，这话不能说，不然一准儿犯众怒。 “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伊雨绮开口道：“这个月十五，是秋围开始的日子，那天皇舅舅会带文武百官一起去皇家猎场狩猎，去年你回京的时候，正赶上狩猎结束，今年一定要去玩玩。” “皇家狩猎场在哪里？” “就在京郊，占地面积非常之广，界内有高山，漫领，河流，草甸，还有一片原始森林，里面动物繁多，珍禽异兽，什么野生的黄羊，马鹿，狍子，野猪，野鸡，野兔还有更大型一些的猎豹，熊瞎子，老虎等，我也只跟父王去过两次。”伊雨绮有些可惜地道。 “那是长公主他们怕你遇到危险。”顾洛儿说：“我母妃就坚持不让我去，说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不用抢着到皇上面前去露脸，没必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不过如果这次有你们陪我的话，我母妃一定同意。” 伊雨绮笑着给她普及，“皇家猎场可没那么多危险，其实里面分很多的区域，有一段区域都是有人住的，也有一些巡山人，平日也怕发生火灾，只要不入深山老林的话，就和含风书院后山一样，里面有点野鸡野兔之类的，所以很多文官就是吡牙咧嘴也会带着自家小姐跟着去，还不是为了在皇上面前露个脸，那些官家小姐也会在篝火会上表演助兴。” 原本沐书瑶听说有篝火会也被挑起了兴致，心说，这罗皇还挺懂得享受生活的。 但听到后来又失了兴趣，说到底，又是一次变相的相亲会，真无聊！ 她可不可以不去！ 第三百八十章 又想干什么 沐书瑶是这样想的，也就很诚实的这样说了，可是当她话一出口，立即惹来伊雨绮和顾洛儿的白眼。 “多少人想去还不一定有机会呢，你倒好，干脆是躲着不想去，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伊雨绮如是说：“又不用你去表演什么，咱们全当是去看个热闹了。” “对啊，对啊。”一旁的顾洛儿忙点头附和，“你要是不去的话，我母妃又有理由把我留在府里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那么重要了，竟然可以影响孟姨的决定。”沐书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不用去表演，万一再来个楚月兰一样的人物，我不是还要陪着她被人当猴看，我才不要呢。” 伊雨绮二人一听，对视一眼，心下倒是赞同，只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于是伊雨绮劝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哪有那么多不长眼的人敢到你面前来耀武扬威的，就是你同意，你家璃王也不可能同意，放心好了，就是皇舅舅也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见沐书瑶还有点犹豫，顾洛儿干脆给她下了一剂猛药，“听说沐家的沐嫣然可是着实的准备了一阵，势必要把这次的第一名拿下来，得到皇上的赏赐。” “什么赏赐？” “听说第一名的千金可以向皇上提一个不过份的要求。”作为罗皇的亲侄女，对这种事当然是有第一手的信息的。 “一个要求？”沐书瑶眼里全是冷芒，沐嫣然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不猫在府里躲事，还主动出来挑事，她想干什么？ 顾洛儿见沐书瑶的神色不对，很是八卦地问：“是不是你们在祭祖的时候，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要不然你怎么没和沐家人一起回来？” 沐书瑶一脸无奈地笑道：“人家祖宅里的族谱上根本没有我的名字，连我母亲那个原配夫人的名字也被剔除了，我还跟他们一起行动干什么？人家可压根没当我们母女是沐家人，我还厚着脸皮跟着人家干嘛。” “没名字？”顾洛儿一下跳了起来，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没名字更好。” 沐书瑶一脸不解地看向她，照说别人被剔除族谱，作为好姐妹为是应该安慰几句的吗？怎么这丫头这么高兴。 “你现在不但是皇上的义女也是我祖母认下的孙女。”说着她看了伊雨绮一眼，接下去道：“皇家的族谱玉碟没那么容易上，但我安阳王府可是我父王作主，他早就想把你加入族谱了，可是又怕沐家这边不好办。 如今沐家老宅没有你的名字，你就跟我一样是安阳王府的正经小姐，不行，我得立刻把这好消息告诉我父王母妃。”说着就要往外面奔去。 由于她转着头跑，一时没注意外面进来的人，一头就撞在对方的身上。 顾洛儿只觉得对方的身子硬得犹如墙壁一样，伸手摸着自己被撞疼的脑袋抱怨道：“小芳，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跟个砖头块儿一样。” “奴婢给洛儿郡主赔礼，是奴婢走得急了，冲撞了郡主，请郡主恕罪。”小芳当即跪下行礼道。 “行了、行了，看你这么行色匆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顾洛儿大气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小芳抬头看了沐书瑶一眼，只见她微点一下头，便上前道：“回公主，奴婢听说今天沐嫣然带着沐玉萼一起到华服轩定做骑装。” 沐书瑶听了这话，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沐玉萼？她居然真的跟着沐家进了京城，还跟沐嫣然走的那么近，她们俩人又想搞什么鬼？ 伊雨绮和顾洛儿同样也想起来了，道：“前些天你还没回京，京里有几个官家小姐举办宴会，听说沐嫣然带着一位小姐参加，想来就是那个沐玉萼了，她是什么人？” “一个沐家的族亲。”沐书瑶无所谓的笑笑，“本来想跟着我的，但我既不是沐家人，带着她自是不方便的，何况人家的心可是比天高。” 叹了口气，沐书瑶又说：“恐怕沐嫣然会成了她的垫脚石也不一定。” 见沐书瑶的话说到这里，伊雨绮和顾洛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纷纷笑道：“沐嫣然这也算是引狼入室吧。” 这个话题到这儿就完全止住了，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近来京里发生的事，沐书瑶则在顾洛儿的死磨硬泡下，只能答应出席狩猎大会，就像伊雨绮说的，全当是去凑个热闹了，但愿不要有人来挑事儿。 送走了伊雨绮两人，沐书瑶自己画了两张草图，然后派香草送到安心手里，让她着人照着图纸做出来就行，还为此特地准备了一双靴子的图样，一并让安心叫人做了。 因为是去猎场，她还让小芳去灵松堂要了一些外用的草药备着，万一有个擦伤，碰伤也不至于要现找药材。 晚上，沐书瑶正准备睡觉，窗外传来一阵细小的声响，看来又有访客，她索性坐在桌前等着来人。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沐书瑶抚额看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楚煜辰，印象中他好像很少穿除了紫色的其他衣服，今天怎么变了风格？ “这个给你。” 楚煜辰没回答沐书瑶的问题，而是从身后解下一个黑色的布包给她。 沐书瑶疑惑地打开布包，月光下，一个闪着金色光泽的弓箭正熠熠生辉，弓弦是用生牛皮做皮的，另外还配了几十支轻巧的铜箭，上面的箭头上带着倒钩，只要剌入之后就很难拨出。 沐书瑶试着拉了一下弓，觉得很合手，而且这外观也漂亮，她虽然不是颜控，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一样。 上面虽然镶嵌了华而不实的红宝石，可是却仍然很实用，是一件美观而实用的礼物，最主要的是这送礼的时机对了。 本来她还想让方华帮自己做一副弓箭，不管围猎那天，她入不入场，基本的样子还是得做一下，现下有人送得那么及时，当然是最好不过。 当即，她朝楚煜辰甜甜一笑，很真诚地说：“谢谢你啦，不过我这里是有门的，你别老是走窗子，当心哪一天我把人当贼人处置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目的不纯 第381目的不纯 楚煜辰呆呆地看着沐书瑶露出的笑容，似乎从回京开始，她就没有笑得那么纯粹过，也许她真的不属于这里。 可是要他放开她的手，似乎不太可能。 突然，他大步上前将人搂进怀里道：“瑶瑶……” 可只说了两个字，却又不知道下面的话该如何说，只得紧紧地搂着沐书瑶，闻着她发上的清香，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心里却是觉得踏实异常。 可是他是踏实了，沐书瑶却是不干了，轻轻地推了楚煜辰两下，却半丝也没有推动他的身形，不由得怒道：“你又发什么疯？” “别动，就让我这么抱一会儿。”楚煜辰低低地说：“我总怕你像你的突然出现一样消失，或者哪一天，我认识的瑶瑶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我会受不了。” 听了这一番话，沐书瑶停止了挣扎，又手抱紧对方，嘴时轻轻吐出两个字“傻瓜。” 却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地倚在楚煜辰身上，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俩人倚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远处东方有了一丝光线，沐书瑶才催着楚煜辰走。 等人走了以后，她也没了睡意，开脆早早地起身，开始锻炼身体，这是她从穿过来就保持的习惯，几个丫鬟见了倒也没怎么大惊小怪，反而跟着她一起运动起来。 经过在昌阳山的对敌，沐书瑶感觉自己的实战能力已经强了不少。 练完一组后，她才去洗漱。 饭后不久又迎来了周洁，她来给沐书瑶送清单，因为沐书瑶没有去过皇家猎场，打算提前去看看，正好周洁等官家小姐也没资格跟罗皇同行，索性就结伴一起去了。 每年围猎几乎都是倾巢出动，那里根本没那么多住人的房间，于是，罗皇大手一挥，干脆所有人都住帐篷，就当是野营了。 起先沐书瑶还奇怪罗皇是怎么知道“野营”这个词，不过回心一想，有姚嘉在，从罗皇嘴里再多蹦出几个现代词也不算新鲜。 因此，大家都要准备帐篷，而且小姐们准备的帐篷更比其他人大些，外围不但要加防雨的油纸，里面还要装饰，在里面铺上地毯，帐子，被褥。 更令人想不通的是，那些小姐们还要带上平日闺房的摆件，以防有别的小姐来窜门，看低了自己。 沐书瑶吓了一跳，那哪里是去围猎住帐篷，简直是把自己的闺房带到猎场，那些小姐是想在那里安家啊。 周洁家里虽说是武将，可该带的东西一点也没少带，瞧瞧她手上的单子就知道了。 “这些已经是必不可少的了。”周洁苦笑道：“其实家里除了这些东西，还给准备了两马车。” 这会真的是吓着沐书瑶了，见她一脸惊恐地看着单子，周洁突然就想笑，“我带这些东西，在那些官家小姐里已经算是少的了，瞧把你吓得。” “可是不是听说每家只能进一辆马车吗？”这是昨天伊雨绮才给她普及的知识，“你带了那么多东西，一辆车子根本装不下啊。” “所以我私下里轻减了不少，省得到时候还要府上的丫鬟小厮抬。”周洁笑得有些狡黠。 就在周洁喝茶吃点心的当口，沐书瑶已经把丫鬟们叫到身边，吩咐她们整理要带的东西，除了帐篷被褥等必须用品，她只叫准备两套骑装，和几件常服，摆件什么的一件也没带。 “你就带那么一点点东西？”周洁见沐书瑶简洁得不像话，不由得瞪大眼睛问。 “咱们是去行猎，又不是去比谁的帐篷收拾得好，带那么多东西干嘛。”沐书瑶回以无辜的一笑，表示很不理解那些大家小姐的做派，既然那么吃不了苦，安安心心地在府里呆着不就得了。 周洁听了沐书瑶的话，大力地在她肩上一拍，“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就不明白了，那些明明见到只小虫子都会哇哇大叫的千金小姐，跟到猎场去干嘛，要显摆在自家府上开个赏花会，弄个诗会，不是一样能显摆，何苦跟着到围场去。” “嘿，那你就不懂了。”沐书瑶接话道：“谁家小姐的赏花会、诗会能请得到皇上赏光，甚至连几位皇子也难请的很，怎么在皇上面前露脸，而猎场就不同了，皇上跟几位皇子都在，京城里所有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也在，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周洁赞同的点头。 两个人又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话，周洁才高高兴兴地带着几张膏药回府，沐书瑶说这是她偶然听说周将军曾在战场上负伤，一到阴雨天腿疾就发作，特地请灵松堂大夫配制的膏药。 沐书瑶与灵松堂掌柜认识，她们几个小姐妹都知道的，因此也没怀疑什么。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这一天，天不亮，沐书瑶就被花蕊挖了起来，现在皇上还在早朝，从京里赶到皇家猎场，坐马车怎么都得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她可不想比罗皇还晚到。 香草给沐书瑶梳头，其实也只是把头发高高地吊起，然后再戴上一个珍珠的小花冠，简单大方，又不失华贵与俐落。 这几天沐书瑶的精神已经养得很好了，又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惹她，就是不擦脂粉，气色也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珠光。 因为要去狩猎，楚煜辰除了送沐书瑶一把精致的弓箭外，还让人专门送了一匹性子温顺的枣红马过来。 其实罗皇是有规定的，每位参加围猎的小姐身边只能带一名丫鬟服侍，不过这个规定跟沐书瑶无关，罗皇早就下令，她无论到何处，都可以带着身边的四个丫鬟。 因此，这次公主府里几乎又是全部出动，倒是小芳想自动请缨，留下来看家，却被沐书瑶推上了车，“这京城还没有哪个贼人敢偷到本公主府上来的，你就放宽心吧，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禁卫军守着，出不了事。” 马车一路行驶的很快，等到了皇家猎场的门口，有不少禁卫军正守在门口，进门之前都要查验身份的。 沐书瑶看见沐家的马车，却连打招呼的兴致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二章 初抵猎场 禁卫军的效率很高，副统领高邵源眼尖地看见沐书瑶的马车，立即上来行礼，参见公主，公主无需在此排队，请随属下往里走，皇上已为公主选好了地方。 沐书瑶挑帘道：有劳了。然后又缩回马车，慢慢随着高邵源的引领往里走。 还没进猎场呢，就听旁边马车里有女子的叫声，瑶姐姐，带我们一起进去吧，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了。 沐书瑶回头撇了一眼正掀开车帘看着自己的沐玉萼，满眼冰冷地道：所有近围场的人都要接受检查，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本公主有何资格破坏？ 见沐玉萼还要说话，沐书瑶抢在她前头开口道：这位沐小姐，请你不要乱攀亲戚，本公主虽然也姓沐，却跟你既非同宗，又非本家，沐小姐慎言。 众人听了沐书瑶的话，均是好奇地看向沐玉萼，本来众人对沐家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女孩子就很好奇，沐家只说是族里的孩子，可现在一听沐书瑶这么一说，体内的八卦因子又被调动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 沐嫣然听沐书瑶说得一点也不给面子，脸上露出一脸悲戚道：二妹妹，我知道这次回乡祭祖对你的打击很大，只是…… 停。沐书瑶最烦沐嫣然摆出这么一副菩萨脸孔，似笑非笑地更正，是你们沐家去祭祖，本公主只是恰好在这个时间出门游山玩水去了，沐大小姐可别把事情弄混了。 沐嫣然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迎上沐书瑶黑亮的眸子，她看出里面明晃晃的威胁。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下去，沐书瑶会把在金昌县发生的事公布于众，到时候她沐嫣然不但会成为京城的笑柄，更会成为过街老鼠的存在。 于是她果断地按住沐玉萼，放在车帘，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沐书瑶轻哼一声，也不再理会沐家人，她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别扯到自己身上来，不然自己不在乎跟她们翻脸，反正暗地里也已经没脸面可言了。 马车只能停在大门口，沐书瑶这边有专人帮着抬车上面的东西。 沐书瑶带着四个丫鬟，一人一匹马，跟着侍卫一路；就来到猎场里面，周围都被划分了地界，有一块地势较高的是专属沐书瑶的，然后还有人帮着搭建好帐篷，剩下的杂物也由四个丫鬟来整理。 皇家猎场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一片浓重的绿似乎根本不受季节的影响，这种早晨，站在林中感受四顺吹来的风，那感觉一定很好，绝对是避暑胜地。 这里面还有清泉泫过，饮水不成问题，这种没有被人破坏的原始森林，沐书瑶倒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顿时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别人的帐篷都集中在一片平坦的草原上，这里四周也有单独的鹿，不过这些本该野生的动物却一点儿也不怕人，似乎是人工饲养的。 见到人群也不怕，还在愉快地吃着草。 沐书瑶见香芹出来了，拉着她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里面别有天地。但她的记忆力不弱，方向感其实也没有跟楚煜辰说的那么差，她相信自己不会迷路的。 帐篷里，花蕊和小芳正在拾掇，床铺是用木板临时搭建的，下面垫的都是石头和青砖，条件虽然简陋，但对于两个从小过过苦日子的丫鬟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们找来工具，在床铺四周挂上水青色的轻纱帐子，底下是放了草垫子，垫子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沐书瑶坐上去之后，感觉还是挺舒服的，桌椅都是用木头板子临时拼上的，上面铺着一块淡色的印花丝绸桌布，反而显得很典雅。 帐篷的通风处，同样设因此了一个小圆桌，底下摆了个小墩子，沐书瑶喜欢坐在窗前喝茶看书。 出去溜哒的时候，竟让沐书瑶发现了一从不知名的野花，看着挺清新的，便带了回来，此时已被小芳用一小截竹筒里，又多了几分雅趣。 地面上铺着防水的油毡布，上面也铺了厚厚地得地毯，踩上去很舒服。 最主要的是，从帐篷外面进来，并不能直接看到床铺，而只是类似于外间的一个小隔间，里间还有屏风相隔，给了沐书瑶相当大的私密空间。 公主，您早上吃得少，这是临出门前，奴婢去天福楼买的早点，您再吃点。花蕊说拿出食盒，食盒里面放着带盖子的瓷碗，里面盛着金灿灿的小米粥，还有几碟子小菜。 咱们一起吃吧，我看你早上也没吃多少，这此东西时间久了也不好吃。沐书瑶其实也注意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要是对她好的，她也不会忘记。 等到两人美美的吃了顿后，天光已经大亮，太阳也升的老高，但是狩猎场里却是凉风习习，沐书瑶让花蕊她们在帐篷四周散上驱虫的药粉，几人还在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儿。 才听到外面传来顾洛儿的声音，书瑶，你在里面吗？ 顾洛儿才整理完，也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大大的眼睛很有神，一说话还笑眯眯的，沐书瑶能感受她现在的心情不错，在南边过了几月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次又是第一次来参加，当然高兴。 “哇，你整理的这么好！”顾洛儿一见沐书瑶帐篷里的摆设就惊叫了起来。 她带着丫鬟，在帐篷里参观一圈，见沐书瑶的摆设很简单，简单到简陋，却有一种特别精心之感，自己虽然带了很多的摆件放在帐篷里，总觉得乱糟糟的，极其违和。 “这可都是花蕊和小芳的功劳，我是坐享其成。”沐书瑶邀顾洛儿坐下喝茶。 两人说起狩猎的安排，正式的狩猎明日才开始，罗皇早朝之后还要准备出行的仪仗，要下午才能赶到，在这之前，来的早的官家夫人和小姐们，都可以去附近的浅林子转转，里面没有野兽，也就是有草鸡和野兔，没有什么危险。 第三百八十三章 赏月 今日的晚膳自行解决，没有什么特别安排，等到明日，有狩猎大赛，晚上还有篝火宴会，烤全羊，众位小姐们弹奏，诗词助兴。 “但愿这次不要有人来挑事。”顾洛儿也有些心有戚戚然地说。 “不知死活的人，到哪里都是，洛儿姐姐在担心也没用，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想看看那些人还能整出些什么花样来。” 进门之后，沐书瑶就和香芹出去逛了，也没看到几个小姐妹家的马车，想来那么难得的机会，她们都不会放过吧。 “思语她们都来了，不过她们可能还在收拾呢。”顾洛儿想起她刚围场时，看到方思语她们那满满一马车的东西，不厚道的笑了。 顾洛儿坐了一会，扭来扭去，最后站起身，说道，“书瑶，坐在帐中怪没意思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香芹跟沐书瑶出去过一趟，知道周围没什么危险，倒也不拦着，主动和香草留下来看家，让花蕊小芳跟着沐书瑶和顾洛儿一起出去，当然成洛儿的丫鬟肯定也是跟着的。 沐书瑶这时才发现，草丛里都是野鸡，野兔，长的都挺肥，她测试了楚煜辰送的弓箭，发现准头不错，拿起来也不沉手，顾洛儿看到之后，也赞叹了几句，当然，表扬的是奢华张扬的外形，外面镀金粉和上面闪闪发光的红色宝石。 两人猎获到一只野鸡，不过沐书瑶刚吃过天福楼带过来的点心，倒也不饿，因此整只烤鸡都被顾洛儿一个人解决掉，等离开的时候，沐书瑶还要再三确定火有没有熄灭，看现代的教育片，一个烟头，就可能造成森林大火。 皇家猎场的物种真是丰富，只是在外围而已，沐书瑶就眼尖的见到很多野菜，还有一些草药，金莲花，蕨菜，黄芩，党参，她挖了一些蕨菜，过水之后凉拌，加上几滴麻油，糖和白醋，鲜嫩爽滑，晚上可以加一道拌菜。 下午申时，罗皇才带着仪仗姗姗来迟，同行的果然有除了皇后娘娘和几个有份量的妃子和姚嘉，那位受宠过一时的怀仪公主罗玉倒没有出现。 跪了又跪，沐书瑶在罗皇同行的人群之中见到了楚煜辰，吴天烨，还有一、二、三，三位皇子，沐书瑶抬起头的时候，还看到罗昀冲着她的方向眨眨眼，这让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些人，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掉的，罗皇不可能和百官一样住帐篷，这里有专门的房间，仪仗过去之后，大皇子罗昀停下脚步，站在沐书瑶的面前，嘴角勾起，带着邪魅的笑，“想不到清婉你的运气那么好。” 沐书瑶也是一笑，“多谢康王夸讲，我的运气向来不错，不然怎么可能被丢弃了十几年还能找回来呢，最后还入了父皇的眼。” “清婉，原本今天应该在本王府里饮宴，谁知道父皇心血来潮，竟然选择了这么个地方，听说妹妹的琴艺不错，不知道明晚饮宴时，本王能不能听到皇妹的琴艺？” 罗昀身材偏瘦，穿着一身绣绿纹的紫色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之中，脚上穿着方便骑马的白鹿皮靴，乌黑的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两边垂下淡绿色的丝质冠带，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带着点点涟漪，眼形略微上扬，显得魅惑。 想听琴艺？不如多去几次艺馆，本姑娘可不是琴姬。沐书瑶默默吐槽，然后低着头默不作声，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有预感，自己再多说一句，罗昀的废话也会越来越多，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没完没了，还会被人误会。 罗昀似乎感觉到沐书瑶的不自在，抬头看了看她，然后哈哈大笑两声，走之前，还轻浮的说了，“清婉的容色和身段都不错，本王真想……” “想你个头！想！” 沐书瑶看到罗昀走远，这才用脚尖点地，在地上蹭了蹭，这人第一眼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日子一长就露出本性来了，那帮在暗处偷袭自己和楚煜辰的人，八成就是他指使的。 “这大皇子说话怎么越来越放荡了？”顾洛儿想不通，在她的印象里，大皇子罗昀一直是个老实勤勉的人，怎么最近变得都让人有点不认识了。 第二天是十五，又是月圆之夜，沐书瑶坐在帐篷的透气窗处，喝着茶水，一边向天空上望去。 夜空漆黑，月光却明镜透彻，轻洒着素洁如水的银灰，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高山，看不清楚山上的景物，只是朦胧的黑色一片，连在一起，起伏的山脉时隐时现，像一条在大地上游动的黑蛇。 那天边的微云，更是给远山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让她有上去一探的冲动。 此时在草原的月夜，四周都是流动的微风，没有丝毫在京城里勾心斗角的，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整个胸腔都舒展开来，格外的惬意。 帐篷里，已经点燃上两盏微弱的油灯，呈现昏暗的黄色，如一张上了年头的旧纸。 沐书瑶在小几上放置了一根蜡烛，火烛映亮了她的脸庞，投上一层圣洁的光晕，她的睫毛纤长，垂眸的时候，眼下是一排细密的剪影，这种宁静而安逸的姿态，让一旁的花蕊沉默，不忍打扰。 如此美好的夜，众人也都是迟迟不肯休息，很多小姐都结伴一起，在帐篷门口铺上厚实的油毡布，摆上酒水瓜果，坐下赏月闲聊。 不过这中间却没有沐书瑶的好姐妹，想来这些人白天都折腾够了，没闲心赏月，早早的就去和周公相会。 中间倒是金宝过来一次，想让沐书瑶住到罗皇旁边的房间里去，被她谢绝了，她很喜欢这个帐蓬。 “公主。” 香草看到沐书瑶的睫毛动了动，这才喊了一句，刚才，璃王的侍卫过来送口信，她看到自家小姐安静的坐着，都不忍心破坏那份难得的宁静。 “恩，怎么了？”沐书瑶回过神来，其实刚刚她在想一个问题，听说暗卫是不离身的，可是那天楚煜辰抱着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些暗卫在哪里？ 是被楚煜辰留下了，还是先中了敌人的招？ 第三百八十四章 救人 “刚才元飞过来送口信，说是璃王殿下要在泉水附近的山洞等您，还送过来一张草图。”说着花蕊把草图递给沐书瑶。 这确实是一张地图，有河流，山脉等标记，东南西北都被标记成一个十字，上面的草原，山坡，悬崖都画的很细致，约见的地点算是靠近深山的边缘地带，这个时辰应该不会有人在那里。 月黑风高夜，找了这么个隐秘的地点，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吧，沐书瑶很想不去。 因此犹豫了一下，但反过来又觉得楚煜辰现在也不必那么偷偷摸摸的了，她最怕的还是别人假借楚煜辰的名义来给她下套。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元飞是楚煜辰最倚重的侍卫，花蕊她们都认识他，他不可能背叛楚煜辰。 再说自己也不是一股的弱质女流，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前往看看情况。 “公主，奴婢陪您一起去吧。”花蕊帮着沐书瑶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又散落的头发全部扎起来，强压下心底的那点犹疑，建议道。 她倒不是怕楚煜辰会对沐书瑶怎么样，真要意图不轨，那次在外面遇袭时，就可以做了，她是怕有人给沐书瑶和楚煜辰下套。 这京城的官家小姐中，可有不少是看自家公主不顺眼的，尤其是沐嫣然，还有她身边那个莫明其妙多出来的沐玉萼。 “你们都留下看帐篷。”沐书瑶想了一下摇头，“若是其间有人来问，你们也好替我打发了。” 说完，这才快速地走出门，手里拿着草图，选择最近的小路，施展她那半吊子的轻功，一路在树林里穿梭。 夜晚的湿气很重，树叶上和草丛中有点点露珠，不一会儿，鞋面上就湿了一片，多亏她穿的是防水的羊皮小靴子。 楚煜辰约见的地点还真是不好找，若是没有地图，沐书瑶肯定不会找到这么个地方，兜兜转转，路线差不多，好像在原地转圈一样，转了几圈之后，竟然又是另一番景色，里面的道路逐渐的变得宽大，周围的都是参天古树，沐书瑶视野立即开阔起来，很快的就找到了地点。 “这么晚了，找我来有什么事？”沐书瑶一到地方就气喘吁吁地问。 月光下，楚煜辰站在溪水旁边，只留给沐书瑶一个背影，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倒三角的身材相当的完美，紧身的衣裤勾勒出他身上肌肉流畅的线条，头发如黑墨一般，在月色下形成了涟漪。 “当然有事。” 楚煜辰听到声音之后转过身子，刀刻一般的五官，眼眸幽深，看似平静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焦急。 看来是出大事了，沐书瑶也不再问，只是定定地看着楚煜辰，等他把话说清楚。 正在这时，元飞不知从哪里拎了一只箱子过来，“公主，药箱。” 药箱？沐书瑶眉头紧皱，有人受伤了吗？可是楚煜辰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我，是……你跟我来。”楚煜辰觉得说不清楚，干脆拉了沐书瑶的手，往身后的山洞中走去。 沐书瑶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却听得前面的楚煜辰道：“救人如救火。”他的这句话一出口，沐书瑶也意识到自己的矫情了，默默地跟着他走。 这时，不知打哪儿飘来一朵云彩，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的，沐书瑶感觉到四周立即变得黑漆漆的一片。 “到了。”随着楚煜辰的这两个字出口，月光又露了出来。 就见楚煜辰在一片石头山之前停了下来，然后推开其中的一块石板。 原来里面别有洞天，只不过进去之后，有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沐书瑶迅速从袖中掏出帕子，捂住口鼻，这血腥味还过冲鼻，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石洞一定是长期有人居住，里面打扫的很干净，石洞还分几个小洞，一路走过的时候，沐书瑶看了下，里面还有石床，石桌椅，甚至连茶壶这类的摆设也一应俱全，看着很像个地下工作者的秘密根据地。 楚煜辰带着沐书瑶去的是最大的石室，里面站着几个黑衣人都是一脸的焦急，看到楚煜辰进来之后，急忙报告起情况，“ 将军，根本止不住血，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用老参给他切片含着，但愿能等到神医到来。” 听了这话，沐书瑶大概明白受伤的人是谁了，应该是楚煜辰的某个下属。 “公主，就看您的了。” 旁边的几个黑衣人都给沐书瑶一抱拳，然后脸上带着诚恳，“您需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先去打热水，烈酒，生一堆柴火。”沐书瑶也不耽搁时间，她得查看一下那个药箱里都有什么。 沐书瑶打开箱子一看，顿时傻眼，里面只有几种最普通的草药和一副银针，还不及她这次带出来的药箱里面东西多。 再仔细看看石床上躺着的黑衣人，内心有一种想咆哮的感觉， 这人身上都是血，血腥之气也是从他的身上传出来的，脸色惨白就是失血过多，嘴唇上都已经呈现苍白之色。 最要命的是，这个受伤的黑衣人大腿中了一刀很深，致命的伤口是左心附近有被箭射中的痕迹，而且这个人傻啦吧唧的就这么拔了，能现在还没死，只能说黑白无常放假没在家。 看到沐书瑶查探过一番之后，楚煜辰连忙问了一句，“还有救吗？” “我尽力，手边没太多的药材，这人恐怕得吃些苦头了。”沐书瑶神情也有些凝重，毕竟这里药材太匮乏了，自己也不可能这时满山去找药。 “只要能救活，吃些苦头就吃些苦闲，相信老六能找得住。” 听了这话，沐书瑶也不再耽搁起来，吩咐道：“找把小巧点的刀，放在火上烧热，快点。” “把他的衣裳，这边剪掉，快点，你手脚快点，不然活不过来可不能怨我。”这边楚煜辰才找来一把小巧的匕首烧热，就听到沐书瑶接下来的吩咐，手上的动作一顿。 抬头看去时，沐书瑶已叫黑衣人找来一点盐，兑进水里调匀，将伤口用淡盐水擦净，利落地下针止血，完全没有一丝杂念。 他苦笑摇头，是自己想多了，瑶瑶是帮他在救人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狩猎开始 躺在床上的黑衣人终于有了动静，可能是擦拭伤口疼痛难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着牙关仅哼了几声。 “太好了，六哥醒了！” “老天保佑，老六一定要平安！” 被箭划过的伤口上有坏死的组织，沐书瑶准备切除之后止血缝针，听到旁边人的欢呼之后，也没什么表情，却吩咐道：“元飞，劳你再往我帐篷跑一趟，跟我的丫鬟要医箱，你这儿的东西也太少了。” 元飞看了楚煜辰一眼，见他点头，忙对沐书瑶抱拳道：“公主客气了，属下去去就回。” 沐书瑶也无意过问这个叫老六的人是怎么受伤的，见可能还要等上一会儿，便出了里间，想到外面透透气，这血腥味闻得让她想吐。 不多时，元飞回来了，身后竟跟着花蕊。 沐书瑶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奴婢不放心公主。”花蕊的话一出口，就让楚煜辰黑了脸，他有那么不可信吗？ 不过花蕊接下来的一句话，倒让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只听花蕊说：“听元飞说，这里有个重伤员，奴婢也可以给公主打打下手。” 沐书瑶听了点点头道：“也好，这样也能快点结束，早点赶回去，省得让有心人发现，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着，带了花蕊就往里走。 “好了，先救人，你们两个上来按着他。”沐书瑶也不再纠结其他事情，既然花蕊跟出来了，相信小芳她们一定能处理营帐那边出现的万一事件。 老六没什么意识，但是为了防止他在手术中乱动，沐书瑶郑重地嘱咐道：“一定要按住，我要下手了！” 花蕊在一旁帮着沐书瑶递东西，众人看到青璃用那把小巧的匕首，就那样切掉一片血肉，都呲牙咧嘴的，这可是生生的割肉，没有任何麻醉，基本上没人能忍受的住。 “按住！” 沐书瑶迅速的做完动作之后，撒上药粉先止血，然后又吩咐楚煜辰剪掉老六的裤腿，那位置还真有些尴尬，但是沐书瑶却觉得没什么，这群旁边站立的黑衣人都红了脸。 只是大腿而已，又看不到别的，至于吗？ 沐书瑶抬起头，白了几人一眼，然后用针穿好了鸭肠线，手指上下翻飞，缝的飞快，实际上非常费精力，花蕊一边给她递东西，一边帮她擦汗。 这鸭肠线还是沐书瑶整理药箱时不小心落下的，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它来救人，看来什么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当然，今天就算没有这线，沐书瑶也会用普通的绣线为老六缝和伤口，只是到时候风险可就大了很多。 待到她最后一针落下，用剪子剪了线头，楚煜辰忙上前问：“怎么样？” “体质还不错，就是受伤太严重，最近几天都是危险期，要昼夜有人看护，防止发烧，呃，也就是发热。”沐书瑶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声音里也带着少许的疲惫。 看着简单，在山洞之内都是油灯，柴火和蜡烛照明，还是沐书瑶的眼力好，感觉时间过的很短。 忙活完之后，在看看沙漏，竟然已经到第二天早上的卯时，就这么忙了一宿，她现在累的都想直接躺倒在地上。 沐书瑶心急火燎地说：“我得回去了，今天的场合，如果被好事者发现我一夜未归，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呢。”她强撑着精神道。 也不等楚煜辰说话，拉着花蕊就往外走。 “我叫惊蛰送你们回去。”楚煜辰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并不多作挽留，而是对着暗处打了个手势。 沐书瑶此时也无心计较什么，靠在花蕊身上，勉强点点头。 由惊蛰护送，沐书瑶和花蕊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帐篷，她身心疲惫，倒头便睡。 不过也只是眯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吵嚷声，香草见沐书瑶醒了，也不急着服侍她梳洗，只是说起外面的情况，“这次皇上举办一个狩猎大赛，这次参赛的都是一些公子们，天不亮就开始准备，有些小姐还在围观。” “哦。”沐书瑶兴致缺缺，依旧倒头想睡个回笼觉，她昨夜可是累狠了，没睡多长时间就又要起来，去干那种无聊的事，她才没兴趣呢。 何况这打猎比赛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这树林里面野兽是多的很，山鸡，兔子见到人都不会跑，还傻啦吧唧的原地转悠，这些动物已经失去了危机意识，变得安逸。 然而却有人不让她安逸，“书瑶，你起来了吗？”是顾洛儿的声音。 顾洛儿是和周洁一起进来的，两人精神都不错，眼神炯炯，各自穿着精心制作的骑装，没有巾帼女子的英气，反倒多了一份柔美，顾洛儿笑眯眯地道：“狩猎大赛都开始了呢，你怎么还睡啊。” “又不准我们参加，你兴奋什么劲。”沐书瑶连眼睛都没睁开，小声嘟哝道。其实她是累得不想睁眼了。 “起来嘛，我们用过早膳去骑骑马也好。”顾洛儿不依地上前推她，她是第一次来猎场，怎么肯放过一点点时间。 周洁也在旁边劝。 沐书瑶眼看着睡不成了，干脆坐起身道：“好、好、好，都依你，我的大小姐。”声音里全是无奈。 才命香草过来服侍她梳洗。 沐书瑶坐到铜镜前，让香草和昨日一样，把头发高高扎起，她穿了一套火红色的骑装，更衬得肤色和凝脂一般，一颦一笑眼波流传，骑装也不能掩饰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顾洛儿也跟着沐书瑶一起照镜子，然后嘟嘟嘴，说道：“书瑶，你的皮肤怎么那么好，你看我上次起的痘痘，现在还没下去。” “喏，这个给你，抹上就好。”沐书瑶见顾洛儿一脸忧伤的样子，禁不住乐了，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的皮肤最容易出油了，长几颗小痘痘真的没什么大事。 可是看着顾洛儿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又忍不住道：“回去我让小芳给你送些花茶去，喝了对皮肤好。” “真的？”顾洛儿也顾不得照镜子了，一把搂住沐书瑶的脖子，哥俩好地说：“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沐书瑶费力的拨开她的魔爪，对上周洁的眼睛，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会以为我会厚此薄彼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着道了 早膳众人没办法开火，都去一排青砖瓦房内，那边有一个临时的食堂，众人的早膳都在那解决。 跟来的是皇宫御膳房的几名御厨，做的奶黄包特别圆润，几个放在一起，都是一样大小，手工的做出来的和现代机器制作一样，这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早膳和现代的自助餐差不多，摆设的粥品，饼，饺子，面条，还有很多种蔬菜瓜果，点心，想吃什么让身边的丫鬟去夹，沐书瑶要了一碗燕窝粥，配上透明到薄的虾饺，她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官家小姐和夫人们都用的很少，都是一碗粥配上两三个很小的豆沙包或者春卷。 这时，伊雨琦也到了她们身边，抱怨道：“你们都吃饱了吗？” 她特别喜欢吃奶黄包，派丫鬟拿了几次，都没吃到五分饱，结果上面摆着的奶黄包一个都没有了，那御厨也真没见过世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害的她都不好意思再派丫鬟拿别的。 “你觉得呢，塞牙缝都不够啊。”沐书瑶也毫不客气的抱怨，她和伊雨绮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她看中的是虾饺，同样没吃到几个就没了。 平日里在府上，多吃点外人也不知道，在这里是公众场合，周围已经有夫人小姐们投来疑惑的目光。 伊雨绮看着碗里见底的清粥，面露不舍，只能微微叹息的放下筷子，沐书瑶也站起身，还假装走了两步，故作优雅漱口，然后用帕子点了点嘴角，轻柔的说一句，“哎呀，吃的好饱。” 伊雨绮刚站起身，就听到沐书瑶的娇呼，差点踹翻了凳子，她的脸色白变成黑，最后又变成红，停顿了很久，才极其不自然的，干巴巴的接了一句，“是啊。” 后面的顾洛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拉着周洁追上两人，出了食堂门口。 一出门口，她就原形毕露地说：“真是太饿了。”说完眼睛又扫向沐书瑶道：“书瑶，一会儿我们去打两只野鸡烤了吃吧。” 周洁也道：“还是思语和彦菲聪明，起了个大早，就看狩猎大赛之前的准备，结果她们在食堂，包圆了奶黄包、春卷和虾饺，先去的夫人和小姐都没的吃，咱们吃的还是后来做的，只是御膳房为什么那么小气，就那么几个，我自己吃都不够。” “那些小姐就是做作，你们看看一个个瘦的和麻杆一样。”伊雨绮一脸鄙夷地说，可是语气里怎么也掩盖不了的酸味。 沐书瑶却是会心一笑，又是一个死不承认的吃货。 其实食量大这事真没有什么丢人的，这些小姐都在长身体阶段，胃口好一点也正常，可这些做作的夫人小姐们，偏偏就要自己找罪受，怪不得古人的寿命都不长，这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没打好基础啊。 走之前，沐书瑶回到帐篷，拿出了楚煜辰送的弓箭，还有准备烧烤用的的调料，火石等相应的工具，放在布包里，挂在马前，她骑着枣红马，和伊月绮等人一起进了林子，让花蕊被留下来休息，小芳等丫鬟则远远的跟着。 浅林子里已经没了山鸡和野兔，附近有骑马转悠小姐们，看马术都不太熟练，纯粹是骑在马上看着马吃草，周洁鄙夷的一笑，然后打马上前，只留下一个爽利的背影。 众人轻笑着对视了一眼，然后策马跟上，沐书瑶的枣红马根本不用马鞭，自己自动紧追不舍，似乎还看不起周洁的马，超越的时候，还仰着脖子对这天吼叫了一声。 “红枣，你悠着点。”这是沐书瑶给马儿取的名字。 可能这马平时被关得狠了，好不容易有了遛弯的机会，便开始快速的奔跑撒欢，她回过头，已经看不到周洁等人的身影了。 再往前，地势就变得复杂，一路过来都是草原、森林，在前方的位置有一个三岔口。 沐书瑶记得昨天也是到了这里之后，右转，才找到的楚煜辰所在位置，她从袖兜里拿出草图，看了看，左边两个路口并没有标记，而红枣恰恰选择的是左边第一个路口。 “红枣，你这么跑你认识路不？一会你要顺着原路返回啊！”沐书瑶只能抱着马头念叨。 这么一路跑下来，不出意外已经进入了深山，这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一个人，但她倒是遇见几只鹿，还有奔跑的黄羊，它们也不怎么怕人。 红枣似乎觉得不过瘾，还在兴奋的狂奔，沐书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如若是正常，楚煜辰送的马是通人性的，刚才她夹紧马腹，勒紧缰绳，都没能让它停下来。 沐书瑶仔细闻，确实有点似有若无的奇怪味道，对于药材她知道的不少，但是仅限于对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对动物就无效了，很多医学实验不是还用小白鼠来进行的？ 沐书瑶轻轻的揉了揉额角，看红枣兴奋的劲头，短时间是停不下来，这马说是日行千里也不夸张，她第一次有些埋怨楚煜辰送的马太好了。 沐书瑶犹豫了一下，迅速从马匹跳到树上，要是等着这马一直跑下去，晚上之前都回不去，伊雨绮等人见不到自己，不会以为她被狗熊吃了吧，所以她只能先脱身，一会儿再想办法回去。 可是当她从树上跳下来，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不过站在原地发愣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她在原地感应了一下方向，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这四周花木幽深，有很多百年以上的药材。 一路走，一路采药，沐书瑶感应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日头已经偏西，通过落日，她再一次的感应到方向，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去，否则就要困在林子里。 对于是谁给她的马下药，沐书瑶阴狠一笑，终日打雁也有被雁啄眼的时候，在她这玩弄药，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让她抓到，一定给那个人颜色看看。 前面传来马蹄的声音，沐书瑶故意躲到树后。 片刻之后，楚煜辰快速的骑马经过，脸上一片阴霾，双唇抿的更紧，来到沐书瑶附近的地方，这才拉紧缰绳停止马，一个轻快的翻身，快速下马。 第三百八十七章 他来了 一见是他，沐书瑶快速闪身出来。 “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问出不同的话，随后对视一眼，眼底尽是笑意。 不过，楚煜辰还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沐书瑶，见她身上也不怎么狼狈，脸上的神色才有所缓和，伸手轻柔的拂去她头上的树叶，嗓音带着磁性的沙哑，问道，“你的马呢？” “我的马中了药了，我也是途中才发现的。”沐书瑶一脸郁闷地说，昨晚还被人称为神医，今天连自己的马被人动了手脚都到半路才发现，真是有够丢脸的。 可是，她此时更疑惑的是楚煜辰，他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他不是去参加狩猎比赛了吗？而且看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衣衫也被树枝挂坏了两三处，一定是着急赶过来的。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楚煜辰解释道：“是月兮郡主派人找到元飞。” 当时是伊雨绮几人找不到沐书瑶，心里着急，就找到了元飞，再由元飞通知他，所以他四处寻找，找了两条路，一直担心，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人，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你不是参加狩猎大赛，有没有猎到什么东西？” 沐书瑶淡笑着问。 要不是楚煜辰这里出现，缓解了她现下的困境，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去。 昨夜透支的体力本就没有全部补回来，今天要是让她再靠着半吊子的轻功回去，先不说她能不能坚持，就算能顺利回营地，天也已经黑透了，而且今晚好像还有篝火宴会。 “没有。”楚煜辰回答的很干脆。 今天他是打到不少猎物，可当他一得到沐书瑶失踪的消息，哪还有时间顾及那些东西，就一股脑儿的扔给安阳王世子，而他自己则轻装上阵找人。 “啊？”沐书瑶眨眨眼，想说点感谢的话，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谢谢。 “有没有查出来我的马是被谁下的药？”沐书瑶觉得楚煜辰应该已经了解过了，才问。 而她这一路上也把这问题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大皇子罗昀，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那厮虽然下作了点，可是基本不说谎，说期待她晚上在篝火宴会上的琴声，就不会让她跑到没边际的地方。 而且她们这么多女孩子一起出来，只有她的马出事了，对方明显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 “现在还不知道，等回去应该有结果。”楚煜辰当时听了描述之后就觉得不会，他给沐书瑶的是一匹性子温和的马，而且非常具有灵性，不会随意的跑远，突然超过伊雨绮等人的马跑的不见踪影，本来就惹人怀疑，因此他当时就命人去查了。 自己则交待元飞等人不要声张，他相信沐书瑶不会有危险，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林子里，就算有武功在身，也会害怕的吧。 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儿，眼看太阳的光晕已经变成淡淡的黄色，沐书瑶也顾不得矜持，她和楚煜辰共乘一骑回程。 她坐在他的前面，两个人都刻意的保持一点距离，可是当马飞奔的时候，沐书瑶最后被颠簸的向后靠去，正好落在楚煜辰的怀抱里。 天色渐渐的昏暗，前面的林子也变成了一片漆黑，天公不作美，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林中也起了淡淡的雾气，楚煜辰的马已经在林中原地转了好几圈，烦躁的踢着马蹄子。 沐书瑶已经不能说她自己是个什么运气了，好在这种天气，篝火宴会也不会举办，所以还可以拖上一夜，可是这种夜晚竟然下雨，林中没有露宿地方，真是让人抓狂。 “如果说，你抓到了给你的马下药的人，怎么处理？”楚煜辰看了眼沐书瑶胸前，有此不自在地向后撤了撤身子，尴尬地问。 沐书瑶虽然知道自己的衣服湿了，但她以为天已经黑了，而且她的衣服也不薄，倒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只是楚煜辰这么一动，倒让她也有些不自在了。 为了缓和气氛，她顺着楚煜辰的话回答，“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沐书瑶很气愤，好好的出来玩一次，总被那些不识相的人打扰，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我猜可能是沐家的人。”黑暗中，楚煜辰呼出的热气，就在沐书瑶的耳边，两个人都不太自然，只能找话题缓解尴尬。 “可是，他们现在不应该是忌惮着我吗？”沐书瑶也想过是沐嫣然，但是片刻就否决了，她觉得现在沐嫣然算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应该不会暗算她，不然万一她出事，花蕊等人把帐算到她头上，她沐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楚煜辰却轻笑道：“正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沐家才有可能要无声无息地对你下手，像今天这种情况，要是一个没有功夫在身的千金小姐，在树林过一夜，恐怕早就成了野兽的宵夜。” 沐书瑶想想也有道理，正所谓，知道得越多，死的也越快。 “但是，也可能不是她。” 楚煜辰摸摸下巴，又思考了一下，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沐家人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家猎场害人，而且对像还是皇上宠爱的清婉公主。 “好吧。”沐书瑶翻了一个白眼，楚煜辰是在浪费她的感情吗，说到一半，在她认为很有道理的时候，又自己全部推翻。 而且沐书瑶觉得，虽然是废话，同样有道理，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人也说不定，尤其是女人，她们总是很小心眼的，一点小事可以记恨一辈子。 雨开始变大，豆大的雨点从夜空之中滑落，二人再不转移阵地避雨，身上就会被淋的个透彻，就算是在这种还不算很冷的秋夜，也容易染上风寒，而且沐书瑶早上吃的很少，也没用晚膳，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更可气的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昨日的石洞还有好一段距离，现在改道去那边也有点不现实。 “往东找找，有没有什么能避雨的地方。” 沐书瑶指着一个方向，这时候她也完全是直觉而已。 第三百八十八章 雨夜 两人掉转马头，走走停停，很快，沐书瑶便发现了一个树洞。 这是一颗参天古树，大概有十几人环抱起来那么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长的空了，里面是一片干燥的空地，有一个房间大小，但是入口处只有一个人能通过的缝隙。 “恐怕今夜要在这里过夜。”楚煜辰说。 别看他面上很坦然，可是心底却是很纠结的，一方面他非常希望有和沐书瑶独处的机会，以前甚至于还想着半夜三更，翻进她的卧室，只为看她一眼。 可是现在事到临头了，却想着能不能破坏她的名节，为此他做的很小心，不想她有一点的遗憾，他甚至已经在想明日早上怎么能不被众人发现，送她回去。 “只能这样。”沐书瑶无奈的点点头，好在她也不是很在乎什么名声的人，这男人半夜跟自己呆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是最后自己遇险的那次，他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自己早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了。 因此，对于楚煜辰，她还算是挺放心的。 今天遇到这种事，也只能算是自己运气差到家了，如若让她查出是谁给自己下的绊子，自己一定会让对方深刻地认识到，惹到她沐书瑶的下场。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楚煜辰也不知道沐书瑶在想什么，自顾自地从马头上面的挂袋里取下一块油毡布，细致铺好，让沐书瑶坐到上面，然后又递给她一个水囊，把一切打点妥当之后，这才带着随身的佩剑离开，走前一再强调会很快回来。 “真是啰嗦。”沐书瑶嘴里是这么念叨，其实心里是感激的。 蓦然想想她才惊觉，这几次他似乎总是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一切总是那么巧合，好像提前被安排好一样。 沐书瑶坐在铺好的油毡纸上，黑暗中，只能感受外面吹过来的冷风，想了想，她索性把头发放下来，以手代梳，细细地把湿发发梳开，也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树洞里面很干燥，地上也只有一些旧年被吹进来的枯叶，沐书瑶有心点燃，又觉得这种叶子烟会很大，呛人。 于是，她就自己一个人那么坐着，心里却在盘算，这种下雨天，也不知道兔子山鸡会不会出没，一会儿能不能吃到热腾腾的烤鸡，想到这时，沐书瑶只觉得自己更饿了。 深山里面的雨夜，还是有些怕人，风把树叶吹的窸窸窣窣的，还有一种类似幽怨的女子的哭声。 沐书瑶自己脑补，突然一个满脸都是血，只有白色眼仁，长发拖地的女鬼出现，她会有什么反应。 想到在现代看的那么多鬼片，自己吓自己，仍旧打了几个哆嗦，她站起身，来到树洞的入口处，可惜还是静悄悄的，没有楚煜辰的踪迹。 树洞里寂静，如果是可以洗漱，在软和的床上，盖着丝被，点燃着油灯，这么看雨也是一种享受，此时的沐书瑶却只能坐在冷硬的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等待楚煜辰的归来。 正这时，楚煜辰略带歉意的声音传了进来，“是不是等久了？我去处理山鸡和野兔。” 他肩上用油毡布扛着一个大大的布包，里面有很多柴火。 楚煜辰动作麻利的用石块垒成一圈儿，然后把柴火放在中间，试验了几次，点燃了柴火堆，树洞里也变得明亮。 楚煜辰的衣裳已经全部淋湿，还在往下滴着水，他一直站在树洞口处忙活，就怕自己的衣衫带进去的水，让里面潮湿，一直到烧好火，这才脱下外衫，对着树洞口处，拧了一把水。 沐书瑶见楚煜辰白色的里衣也湿了，而且还是坐在树洞口的方向，不由得担心地问：“你不冷吗？” 楚煜辰温柔地一笑，“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因为被楚煜辰挡了一部分的冷风，又加上柴火烧的很旺，沐书瑶坐在旁边，感觉到暖意，身上的骑装很快就干了。 “等一下，就可以吃了。”楚煜辰的表情严谨，直盯着火堆上架起的烤山鸡和一只烤兔，来回的翻个不停。 这种雨天，山鸡和野兔都跑回了窝，而且天黑路滑，他怕失去方向，只能就近寻找，还好运气不错，得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还都算肥，应该够吃。 “我来吧，你还是赶紧烤烤你的衣衫，还滴水呢。”沐书瑶也算是良心发现，觉得楚煜辰也不容易，不但跑了那么多路来找她，还得为她冒雨去打野味。 因此，也不待楚煜辰回答，便快速的接过烤鸡和烤兔，两只猎物已经被盐腌渍过，上面已经烤出油，金黄金黄的，油溅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好。”楚煜辰冷硬的轮廓勾勒的略显得柔和，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沐书瑶。 沐书瑶见他墨色的长发被雨水淋过，软软的贴在前额，高挺的鼻梁，幽深的双眸，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在这样的男人身边应该很有安全感的吧。 她一边翻烤猎物，一边用余光打量楚煜辰，就见他席地而坐，挺直的脊椎，坐姿都是那么的严谨，她没有见过他在战场厮杀，却可以想象的出。 楚煜辰把外衣烤干了之后，站起身走到沐书瑶身边，很自然的披在她身上，“雨夜很冷，你别染上风寒。” 沐书瑶想要拒绝，可没等她开口，一件紫色的外衫已经稳稳的披在她的肩膀上，或许是心理作用，外衫上面暖洋洋的，还有一种被火烤过的温暖的味道。 楚煜辰点点头，没有多说，又回到沐书瑶的对面，他慢慢的褪下里衣，火光之下，露出身上长长短短的伤疤，虽然都是一些陈年旧疤，看着还是很让人触目惊心的。 沐书瑶想张口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她始终没有办法理解古人的心思，什么效忠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些人，例如楚煜辰，身上的那么多伤，肯定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虽然她知道，上过战场的人身上不可能没伤，可是这也太多了，他们这种人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三百八十九章 独处 “你来接着烤。”沐书瑶站起身，把手里的烤鸡和烤兔递给楚煜辰。 而她又从他手上接过里衣，找了根干净的树枝吊着，不断的向下控水，这样可以干的快些。 这种深林的雨夜，冷风阵阵，不穿衣裳根本没办法熬上一夜。 “好。”楚煜辰点点头。 他看着沐书瑶站起身，扯着树枝，在火堆的一边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衣裳，眼里涌动着笑意，他家瑶瑶其实还是挺关心他的，最主要的是不虚伪做作，看这烤衣衫的动作，多自然。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静静的对坐，楚煜辰只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如果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很好。 从前，他自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将门之后，从小就要培养十八般武艺，而且有那么不靠谱的爹，他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十岁上战场杀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很多时候都在生死一线，无论吃了多少苦，想着从小护着他的爷爷，又生生的挺了过来，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没想过未来的生活。 在石蚌村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日子，自那以后，他的心里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那些平凡的农妇农夫，农忙十分在田间劳作，收获时候喜悦的笑脸。 虽然有时也会有小小的争斗，但大多数村民还是淳朴，织布耕田，自给自足，这样的小日子很美好，至少不用像他一样担心边关，担心手下三十万大军，担心粮草，担心朝堂，还要担心随时随地的明枪暗箭…… “喂，翻面，不然就糊了！”沐书瑶疑惑的看了楚煜辰一眼，他不会正在溜号吧，手里的烤鸡烤兔已经有一会儿没有翻过面，上面的油都快烤干，这人还坐着一动不动，和雕像一样。 楚煜辰被沐书瑶从幻想拉回现实，他低头看了看烤鸡和烤兔，动作利落的翻面，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搞得沐书瑶都有些怀疑刚才是她看错了。 “好了，你先吃吧，我也在鸡腹内放了野菜，可以一起吃。”楚煜辰把野鸡递给沐书瑶，还加了一句，“小心些，刚烤出来的热，当心烫嘴。” “知道。” 沐书瑶把衣衫挂好，然后接过烤鸡，还翻了一个白眼。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么猴急一样，她虽然饿肚子，但好歹也不是小娃了吧。 她用贴身的匕首卸了一个鸡腿，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 “恩，好吃！你随身怎么会有调料啊？”沐书瑶随口问了句。 “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在身上放一些盐巴之类的基础调料，以备不时之需。”楚煜辰答。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沐书瑶的脸就涨得通红，那夜真是不堪回首的一夜，算起来，她被下药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忘了问了，那次的事是谁做的。 那天回京之后，她就想着手查，楚煜辰却告诉她，他会去查，那么结果呢？ 沐书瑶脸红之后就直直地看着楚煜辰，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一个结果。 “这个，应该是大皇子派人做的。”楚煜辰不自在地说，想起那晚的事，他也有些尴尬，那时的瑶瑶是那么的……诱人，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任人采撷。 这几天，他的梦里天天会出现那时的瑶瑶，然后，后果就…… 见楚煜辰脸色爆红，沐书瑶倒没往深里想，此时她满心满眼是在想如何报复回来，反正她和罗昀之间是不可能和平相处了。 楚煜辰见沐书瑶正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还不时的用手在嘴边扇扇，吃得手上和嘴边也是油油的，他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递过去另一只烤鸡，说道，“慢点吃，喏，这只也烤好了。” “你都给我，你吃什么？”沐书瑶不好意思，本来也是楚煜辰来找她的，结果烤的东西都进了她的嘴巴，他忙活半天什么都没吃到，所以忍了忍，这才说道，“不了，我吃饱了。” “吃吧，雨夜寒冷，需要补充体力。” 楚煜辰不等沐书瑶推辞，再次的把树枝的一边交到她的手里，然后指着她的位置，说道：“你往左边挪一下，你坐的地方是风口，可别染上风寒。” 楚煜辰不说，沐书瑶还没有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树洞的门口方向坐着，此时还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肌理分明，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疤，很多都是旧年沉淀的。 “好。” 沐书瑶点头，然后换了一个位置，却还是把烤兔塞回到楚煜辰手里，“我真的吃饱了，这个还是你吃吧，你也不是铁打的身体，也要多多补充一下体力。” 楚煜辰一直观察沐书瑶的动态，看到她啃鸡腿豪放的神情，也觉得腹中饥饿，但是他已经习以为常，以前上战场，时常会和敌军深入腹地作战，饿上几天都是时常有的事。 一般的大家闺秀，在这种时候一定哭哭啼啼的要死要活了，虽然早知道沐书瑶的不一般，可看到她还能安逸的坐在原地享受美食，他心里有总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他觉得真应该感谢给马下药那个人，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只不过，背后对着瑶瑶使绊子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不过却会给对方一个好一些的死法。 见沐书瑶坚持不再吃了，楚煜辰也不再矫情，撕下一条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姿态优雅闲逸，沐书瑶有些羡慕，他好像无论多饿的时候都保持那份从容，从未变过。 吃饱喝足，沐书瑶无所事事，在树洞里面怎么都没办法安睡，就怕突然闯进来野兽，披着楚煜辰的外衣还是有点冷，她试着运转内力，片刻之后，觉得还是有点效果。 楚煜辰慢条斯理的接过兔肉，也只吃了几口而已。 总体看来，一个大男人比沐书瑶这个女子吃的少，这绝对不是他的食量，所以才诧异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吃了？” “留下一些，早上热一热，给你吃。”楚煜辰回答的极其自然，好偈这种事是他应该做的一样。 第三百九十章 一夜好眠 楚煜辰想的是，早上天还不亮，不可能再出去打猎，他也怕饿着沐书瑶，所以留下一部分，原来的打算是让她吃一只烤鸡，留下一只烤兔子给她早上做早膳，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沐书瑶面色僵硬了下，觉得非常的过意不去，楚煜辰所表现出来的体贴，让她非常的不适应，也觉得很陌生。 火光暖暖的照在树洞里，四周都是凹凹凸凸斑驳的的痕迹，还有细小的虫眼，一旁还露出地下粗大的树根，沐书瑶和楚煜辰都没有说话，围在火堆中间对立而坐。 树洞之外，风雨交加，还有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吼声。 “瑶瑶，你真的很想回乡下去吗？”沉默良久，楚煜辰才问了这么一句。 山村里虽然苦寒，却民风淳朴，没有京城这么奢华，也没有勾心斗角，虽然来到京城的日期子也不算短了，而且看上去还是想向沐家复仇的，但是他觉得她始终不喜欢这里。 “当然想。” 沐书瑶冲口而出。 随即又往火堆里加了柴火，用楚煜辰的里衣扇扇，让火苗窜的更高些，火光映衬她的脸颊，呈现出美丽的红润，红色骑装让她多了几分娇美，沐书瑶想到石蚌村的生活，眼神多了怀念之色。 “在京城，整日都是规矩礼仪，在书院，学的都是无用的琴棋书画，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好名声。”沐书瑶叹了口气，接着道：“虽说我现在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可是这风光下的刀光剑影却也比别的官司家小姐更多，我不想活得那么累。” 这是沐书瑶第一次对楚煜辰明明白白的承认自己的心思。 可是她的话却引起了楚煜辰的不安，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沐书瑶如果真的下决心离开，跟本不会顾及两人之间的婚约，所以他还是得趁早把人娶回家。 沐书瑶可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楚煜辰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径自从身后取下淳于谙的外衫，看着上面被树枝挂的几个口子，她从袖兜里拿出针线，借着火光，穿针引线，一针一针的缝补，她知道楚煜辰的这身衣裳不会再穿，可是也不能这么狼狈的回去。 火光下，沐书瑶忽闪着长长的卷翘睫毛，把注意力放在紫色的外衫上。 楚煜辰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想，或许有一天，天下太平，他可以不用带兵打仗，两个人每日厮守，他也和普通的男子一样，看着娘子缝补衣物。 自己出身将军府，娘亲早逝，从记事起就跟着祖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抚国公府内也没有女主人，他自然没有看人缝补过衣物，就是在战场上，破的衣物也不会再穿，然后换一套新的。 有时候楚煜辰也曾经看过胡副将穿着被缝补的衣衫，胡副将说喜欢看他娘子在灯光下缝补，总是觉得很温馨。 “早晚有一天，你可以过上你喜欢的日子。”楚煜辰眼眸深深，神色坚定，不过，这样的日子里必须有我。 “我也是这么想。”沐书瑶觉得楚煜辰说的这句话最中听。 她抬起头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三千青丝垂在胸前，火光的映衬之下，更显得柔亮润泽，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浅粉色的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晃花了楚煜辰的眼。 “很晚了，睡吧，我来看火。”楚煜辰站起身，把自己已经干透的里衫铺在油毡布之上。 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现在也就是子时左右，你还能睡几个时辰，等天亮之时，我在叫你起身。” “那你呢？” “有内力护体，我无碍。”楚煜辰柔声道：“你昨夜就没睡好，今日又受了惊吓，不好好休息一下，身体会吃不消的。” 沐书瑶推辞几次未果，她也真的感觉到很累，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好，竟然做了噩梦，她梦到回到了现代，和自己的一群好友一起游山玩水，然后又梦到在沐家的步步陷井，次次暗算，她想挣脱这个梦境，却怎么都不能睁眼，像是有一床棉被，把她压在黑暗之下。 就在沐书瑶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她接触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火热的胸膛，她赶紧快速的钻了进去，就像寻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搂住不放。 暖暖的胸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沐书瑶发现只要在这个怀抱中，就能舒服一些，所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蹭了蹭，脸上绽开出一个舒心的笑容，然后不知不觉之中，沉沉睡去。 沐书瑶来回蠕动，可苦了楚煜辰，他的双手不能随意的动，额角上也冒了汗，这种情况，比之那天她中药时还让他难过，至少那天她没有在自己怀里乱动。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想趁人之危，刚才见她在睡梦之中突然很痛苦，脸色苍白，想要极力摆脱什么一样，就知道她可能是梦魇，所以这才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谁知道她会那么不老实，紧紧的抱住他，两人的胸膛都贴合在一起，更要命的是，她还来回蹭个不停，来回变换姿势。 好不容易等沐书瑶熟睡，楚煜辰觉得身体已经僵硬，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么难熬过，可是又不希望天亮，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突然生出一种满足之感。 一场大雨慢慢的变小，在天快要亮的时候，雨势渐小，然后慢慢的停下，沐书瑶还没有醒，楚煜辰也不敢随意的动，他抓起身边的柴火，像投掷一样扔进了火堆。 “唔，花蕊，天亮了没？”沐书瑶晃动了几下，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这才眯缝的眼睛，等到发现自己的姿势之后，脸上也红了一片，关于昨夜，她好像已经回忆起来了，就这么在一个男子怀里睡上一夜，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也会觉得尴尬。 “喂，你怎么还不动？” 沐书瑶站起身，扭扭身子，这么睡一夜，腰不酸，还是掌握好了姿势。 可是回头一看，楚煜辰还和蜡像一样坐在原地，上身挺的笔直，一动不动。 好半天，他才吐出三个字， “腿麻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总算回来了 楚煜辰想的是，早上天还不亮，不可能再出去打猎，他也怕饿着沐书瑶，所以留下一部分，原来的打算是让她吃一只烤鸡，留下一只烤兔子给她早上做早膳，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沐书瑶面色僵硬了下，觉得非常的过意不去，楚煜辰所表现出来的体贴，让她非常的不适应，也觉得很陌生。 火光暖暖的照在树洞里，四周都是凹凹凸凸斑驳的的痕迹，还有细小的虫眼，一旁还露出地下粗大的树根，沐书瑶和楚煜辰都没有说话，围在火堆中间对立而坐。 树洞之外，风雨交加，还有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吼声。 “瑶瑶，你真的很想回乡下去吗？”沉默良久，楚煜辰才问了这么一句。 山村里虽然苦寒，却民风淳朴，没有京城这么奢华，也没有勾心斗角，虽然来到京城的日期子也不算短了，而且看上去还是想向沐家复仇的，但是他觉得她始终不喜欢这里。 “当然想。” 沐书瑶冲口而出。 随即又往火堆里加了柴火，用楚煜辰的里衣扇扇，让火苗窜的更高些，火光映衬她的脸颊，呈现出美丽的红润，红色骑装让她多了几分娇美，沐书瑶想到石蚌村的生活，眼神多了怀念之色。 “在京城，整日都是规矩礼仪，在书院，学的都是无用的琴棋书画，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好名声。”沐书瑶叹了口气，接着道：“虽说我现在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可是这风光下的刀光剑影却也比别的官司家小姐更多，我不想活得那么累。” 这是沐书瑶第一次对楚煜辰明明白白的承认自己的心思。 可是她的话却引起了楚煜辰的不安，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沐书瑶如果真的下决心离开，跟本不会顾及两人之间的婚约，所以他还是得趁早把人娶回家。 沐书瑶可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楚煜辰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径自从身后取下淳于谙的外衫，看着上面被树枝挂的几个口子，她从袖兜里拿出针线，借着火光，穿针引线，一针一针的缝补，她知道楚煜辰的这身衣裳不会再穿，可是也不能这么狼狈的回去。 火光下，沐书瑶忽闪着长长的卷翘睫毛，把注意力放在紫色的外衫上。 楚煜辰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想，或许有一天，天下太平，他可以不用带兵打仗，两个人每日厮守，他也和普通的男子一样，看着娘子缝补衣物。 自己出身将军府，娘亲早逝，从记事起就跟着祖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抚国公府内也没有女主人，他自然没有看人缝补过衣物，就是在战场上，破的衣物也不会再穿，然后换一套新的。 有时候楚煜辰也曾经看过胡副将穿着被缝补的衣衫，胡副将说喜欢看他娘子在灯光下缝补，总是觉得很温馨。 “早晚有一天，你可以过上你喜欢的日子。”楚煜辰眼眸深深，神色坚定，不过，这样的日子里必须有我。 “我也是这么想。”沐书瑶觉得楚煜辰说的这句话最中听。 她抬起头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三千青丝垂在胸前，火光的映衬之下，更显得柔亮润泽，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浅粉色的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晃花了楚煜辰的眼。 “很晚了，睡吧，我来看火。”楚煜辰站起身，把自己已经干透的里衫铺在油毡布之上。 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现在也就是子时左右，你还能睡几个时辰，等天亮之时，我在叫你起身。” “那你呢？” “有内力护体，我无碍。”楚煜辰柔声道：“你昨夜就没睡好，今日又受了惊吓，不好好休息一下，身体会吃不消的。” 沐书瑶推辞几次未果，她也真的感觉到很累，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好，竟然做了噩梦，她梦到回到了现代，和自己的一群好友一起游山玩水，然后又梦到在沐家的步步陷井，次次暗算，她想挣脱这个梦境，却怎么都不能睁眼，像是有一床棉被，把她压在黑暗之下。 就在沐书瑶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她接触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火热的胸膛，她赶紧快速的钻了进去，就像寻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搂住不放。 暖暖的胸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沐书瑶发现只要在这个怀抱中，就能舒服一些，所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蹭了蹭，脸上绽开出一个舒心的笑容，然后不知不觉之中，沉沉睡去。 沐书瑶来回蠕动，可苦了楚煜辰，他的双手不能随意的动，额角上也冒了汗，这种情况，比之那天她中药时还让他难过，至少那天她没有在自己怀里乱动。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想趁人之危，刚才见她在睡梦之中突然很痛苦，脸色苍白，想要极力摆脱什么一样，就知道她可能是梦魇，所以这才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谁知道她会那么不老实，紧紧的抱住他，两人的胸膛都贴合在一起，更要命的是，她还来回蹭个不停，来回变换姿势。 好不容易等沐书瑶熟睡，楚煜辰觉得身体已经僵硬，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么难熬过，可是又不希望天亮，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突然生出一种满足之感。 一场大雨慢慢的变小，在天快要亮的时候，雨势渐小，然后慢慢的停下，沐书瑶还没有醒，楚煜辰也不敢随意的动，他抓起身边的柴火，像投掷一样扔进了火堆。 “唔，花蕊，天亮了没？”沐书瑶晃动了几下，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这才眯缝的眼睛，等到发现自己的姿势之后，脸上也红了一片，关于昨夜，她好像已经回忆起来了，就这么在一个男子怀里睡上一夜，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也会觉得尴尬。 “喂，你怎么还不动？” 沐书瑶站起身，扭扭身子，这么睡一夜，腰不酸，还是掌握好了姿势。 可是回头一看，楚煜辰还和蜡像一样坐在原地，上身挺的笔直，一动不动。 好半天，他才吐出三个字， “腿麻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线索很多 他这完全是借光嘛，璃王楚煜辰为了找人，把自己猎下的都给了顾洛儿的哥哥顾珏，算是他捡了个大便宜。 后来顾洛儿还因为这事嘲笑自己的哥哥。 “哈哈，那还是恭喜顾世子了。”沐书瑶忍住笑说，对于那张虎皮，她还真有点舍不得，听说做垫子最好不过如今却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今日什么安排还不知道，不过左右不过是打猎，晚上应该有篝火会，听说皇上还带了后宫的舞姬。”伊雨绮说着，顺着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今日外面天空晴朗，阳光照耀的刺眼，草原上，坑坑洼洼的水渍也变得越来越少，逐渐的干涸。雨后天空一片蔚蓝之色，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空气湿润，这时候策马在林中跑上一圈，一定会觉得很清爽。 “那还早，不如休息一下再出去。”伊雨绮见沐书瑶没有危险，也就放心的去遛马。 沐书瑶躺在床上，放下帐子，眯着眼，等候花蕊等人查探的结果，她在想那个小姐是谁，可是没印象，有时候无意得罪了人，自己并不知道，可能她就是这种性格，对不重视的人都毫不在意。 想到昨夜的梦境，沐书瑶还是心有余悸。 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花蕊先回来了，她站在沐书瑶的床边，脸色带着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公主……” “恩，怎么样，查出来了吧，到底是谁？” 沐书瑶迫切想知道答案，无意之中又惹到何方神圣，“你说吧，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公主，奴婢也没想到，是兵部尚书云家小姐。” “云家的？云朵？她害我干嘛？”沐书瑶压根没想到会是她，何况她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得罪过这个小女孩，并且因为周洁的关系，她还尽量与那云朵少接触。 而且，在沐书瑶的印象里，这个云朵的性格不错，虽然长相平平，各个方面也不出彩，但是好在性子温和，平日里话也很少，要说云朵是因为嫉妒她，这理由有点站不住脚。 花蕊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间接的提示道：“公主，这个云小姐古家大少良久……” “她倾慕她的，关我什么事啊！”沐书瑶无辜地眨鉴定眼，“我是个有婚约的人。” 沐书瑶刚说完，瞬间想到一个可能性，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捂住嘴说道，“是不是……” 花蕊假装轻咳了下，然后无奈的摇头，“公主，您可能不知道，云小姐是英国公单世子的表妹，所以……您又和古公子走的近，也不知道谁传出来，说是您和古公子……” 沐书瑶的脸瞬间的黑了黑，谁这么无聊，传出这种无稽之谈，就不怕楚煜辰找上门去吗？ 而她就这么无辜的躺枪，这是得罪谁了？ 虽然如此，这云朵也不是什么好鸟，整日装的温柔典雅，这次也要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古荣轩，云朵就别肖想了，下辈子吧！ 昨夜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即便是睡了一个晚上，因为梦魇，沐书瑶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她躺在床上不想动，但是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的阳光灿烂，雨后难得的一个好天儿，罗皇兴致很好，又派人来叫沐书瑶，说他还要带着贴身侍卫和一些武将去深山之中狩猎，让她一起去，她借口不舒服拒绝了。 但还是有不少不少会骑术的小姐们到林中去凑热闹，大家都对山鸡野兔都没什么兴趣，若是能猎得一只狐狸，就算不是那种稀少的银狐，也算不错，冬日的披风上可以加上一圈厚实蓬松的毛领。 女子狩猎队就有伊雨绮，周洁，吴彦菲还有一些书院的同窗，大家兴致勃勃的结伴相邀。 “公主，马上午时了，您不出去晒会太阳吗？”这时小芳、香草、和香芹相继回来发，看到一脸懒散和沐书瑶，先是各自上前问候一翻，小芳才问。 外面天气很好，很多小姐都在草原之上，有的公子们为了讨好心上人，还特地抓了两只活的野兔，然后放在小笼子里，那些小姐们就带着丫鬟玩闹，给兔子喂草。 “这大太阳，有什么好出去，不过是个林子，昨夜我都感受过了。” 沐书瑶说的酸溜溜的，想到自己无辜躺枪，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己不过是找古荣轩合作，怎么在那些人眼里就变味了？ 谁说古人淳朴的？至少她遇到的很多人，脑子里想的比现代人还污。 “倒是你们，有没有查出别的什么情况来？”沐书瑶看了三人一眼，又问。 “奴婢到沐家那里去盯着沐嫣然一会儿，发现有个侍卫模样的人去找过，她和那个沐玉萼去，只是那侍卫功夫很高，奴婢一个不小心把他跟丢了。”小芳有点羞愧地说。 沐书瑶拍了拍她的手道：“难为你了，你的身手自保可以，跟踪人就差多了，何况还是专门训练的暗卫，只要自己没出事就行。” 说完又扫了香草香芹一眼，“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阮茹祺和她哥哥阮少祺密谈了一次，谈完之后阮茹祺就叫自己的丫鬟去找那云家小姐了。”香草和香芹对视一眼，明显她俩已事先通过气了。 “阮茹祺？阮少祺？”沐书瑶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又问：“昨日的狩猎比赛，阮少祺的收获如何？” “据惊蛰说，很不错，因为他一直跟在王爷身后，后来王爷去找公主的时候，还是顾世子缠住阮少祺，王爷才得以脱身，听说顾世子特意带阮少祺走迷路了，直到天黑才冒雨回来。” 听香芹这么一说，顾珏倒是帮了大忙，怪不得楚煜辰把到手的猎物全给了他，现在连她自己也不觉得那张虎皮有什么不舍得的了。 “公主，那个云小姐心真狠，只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竟然能这么害您。”花蕊给沐书瑶倒了一杯沏好的茶水，脸上不自觉就带出愤怒的神色。 公主早已订亲，这事全天璃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听了这种明显是漏洞百出的谣言，还会相信，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第三百九十三章 缺心眼儿 多亏自家公主有功夫在身，而且璃王也找到了人，不然昨夜大雨，就算在深山里躲过猛兽，淋雨一夜，也会染上严重的风寒，夜里那么黑，是个女儿家都会害怕吧。 “所以啊，看人不能看外表。”沐书瑶冷哼了一声，“何况，这件事参与的人很多，那云朵不过就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几个丫鬟听了也深以为然地点头，要不然怎么这么巧，几个与沐书瑶有过节的人都有或明或暗的动作。只是那个云朵也不能轻易放过。 “公主，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云朵？”花蕊和小芳是越了解沐书瑶有仇必报的性格的。这次吃了这么大亏，就这么忍了？ 沐书瑶这次本来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是个来看热闹的，但是如果真出事，也不会怕事，楚煜辰曾经问过她怎么对待这种背后使阴招的小人，当时她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已经对付过了。”沐书瑶从床上坐起身，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水，用杯盖在杯壁上碰了几下，刚才罗皇来派来叫她的时候，她拒绝了，之后就叫暗卫给云朵的马下了药，保证今天她也能好好“游览”一下皇家猎场。 “奴婢觉得，光给马下药真是便宜她了。”香草早前就接受过多年的训练，被派到沐书瑶这来之前，还专门请教了宫中出来的老嬷嬷教授，其中也不乏一些阴私，后宅的女子，如果太天真单纯，命一定不会长。 云朵这么做，就是杀人不见血，在深山老林过一夜出来的可能性很小，就算可以平安，心里脆弱的小姐，精神也会崩溃。 因此，她认为这点惩罚太轻了，云朵不是喜欢古家少爷？就让她失去名声，一辈子得不到古少爷。 沐书瑶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你说的没错，可是，时机不对。” 昨夜自己彻夜未归，就算是刻意隐瞒，也难保不被有心人发现，这是一方面。 主要是，她和云朵并不熟悉，如果突然接近，一定会引发怀疑，自己选择这个办法，就是不想留下证据，云朵自己也心虚，只能有苦说不出。 “是奴婢想的太少了。”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有点不以为然，凭着公主的身份，那云朵就算是云家的女儿，也不过是一个庶子的女儿，跟公主的身份完全没法比，公主报复起来，根本没必要那么瞻前顾后。 沐书瑶看了香草一眼，知道她心底不服，挑眉道：“香草，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可你不觉得一下子把云朵处置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吗，至少也让本公主教教她，什么叫害人之心不可有，和因果循环。” 几个丫鬟一听，眼睛同时一亮，原来公主早已想好了对策，不会那么轻易饶了伤害她的人，那她们就放心了。 沐书瑶又坐在帐篷的通风口处，想把这件事理理清楚，无意间向外一看，平坦的草坪上，有一个穿着火红裙衫的少女，正在放风筝，不时还发出银铃一般的轻笑，身旁的丫鬟也跟着小姐跑来跑去，累的气喘吁吁，可是小姐丝毫没停下来的意思，依然玩的起劲。 风筝是一只鸽子，用黑色的水墨画成，周身还用朱砂点了红色的羽毛，栩栩如生，这么放飞，就好像真的有只鸽子在天上飞一样，沐书瑶也来了兴致，想到很久不玩的风筝，站起身，走了出去。 “书瑶姐姐，你来陪我一起玩啊！”外面放风筝的是在云府满月宴上遇到的林子卉，她一个人正跑的飞快，小脸上满是汗水，还眨着大眼睛，一脸的笑容，见到沐书瑶出来，招手问好。 “林妹妹，正好，让我放一会儿，一准放的更高。”说着，她接过风筝线，掌握技巧，根据风向做了调整。 很快，放出去的线越来越长，风筝也飞的越来越高，林子卉也跟着沐书瑶一起跑，两个人玩上了瘾，没看到旁边的水坑。 昨夜下雨，草原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小坑里都蓄满了雨水，沐书瑶一个飞跃躲了过去，可是林子卉却遭了殃，一脚踩进坑里，泥土松软，她一只腿都陷了下去，怎么都拔不出来。 “书瑶姐姐，帮帮我！” 林子卉苦着脸，她才八岁，还一脸的天真，脚踩到泥坑也觉得不好意思，两边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红晕，“我腿拔不出来了！” “你等着！”沐书瑶快速的跑回来，刚想伸手去扶她。 这时候，林子卉的丫鬟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满脸的汗，“我的好小姐啊，您怎么就没看看脚下的路啊。” “放风筝，当然看天，看脚下干嘛！”林子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了看丫鬟，然后委屈的扁扁嘴，弄成这个样子是不能再玩了，只得灰头土脸的回到帐篷。 她和沐书瑶约好下次找机会一起放风筝，回去的路上，还左顾右盼的到处乱看，就怕自己的惨象被那些公子们发现，然后被嘲笑。 林子卉走了以后，沐书瑶看了看脚下的路，也觉得不适合放风筝，就收了线，带着花蕊一起往帐篷走，刚到帐篷门口，就看到一个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沐书瑶回来，吓的打了一个激灵。 “小姐，奴婢晓得，她就是云朵小姐身边的丫鬟。”花蕊怕沐书瑶不认识，还在她耳边小心的提醒，这丫鬟昨日多次在门口转悠，就趁着自家公主去放风筝的时候，竟然又来了。 花蕊见沐书瑶点头，这才转过头问那个惊慌失措的丫鬟，“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那丫鬟眼珠转了转，然后磕磕巴巴的回了一句，“奴，奴婢参见公主。” “你认识本公主？”沐书瑶绷着脸问：“你是谁家的丫鬟？本公主怎么没见过你？” 那丫鬟的眼珠又转了转，终于鼓起勇气问：“我家小姐是云家的小姐，她潜奴婢来问一声，您昨日没回帐篷，去哪了？” “放肆，我们公主去哪，是你一个丫鬟过问的？”花蕊听到这话，就知道有后文，立刻红了脸训斥了一句，她倒看看这对主仆有什么后招。 第三百九十四章 份子钱 “呵呵，奴婢是不能过问。”那个丫鬟没有被香草的训斥吓到，反倒是更加理直气壮。 她大了胆子说道，“清婉公主，奴婢知道您昨夜彻夜未归，一个未嫁女子，让外人知道的话，肯定会有损名声。” “哦，那你的意思呢？”沐书瑶刚想进帐篷，却听到一个低贱的丫鬟也敢跟她这么说话，于是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丫鬟道：“名声？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何况整个天璃都知道，本公主已有婚约在身，会担心这些？” 沐书瑶觉得有点好笑，没脑子这种毛病是不是真能传染？一个云朵就是脑袋里长草的人，她身边的丫鬟更是个草包，她大概还不知道，她口口声声所说的小姐，还没回营地吧。 “奴婢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个知情人而已，公主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您不能不在乎璃王殿下的名声，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未成亲就彻夜未归的女子，这样人家都会笑话璃王殿下的，您说是吗？”云朵的丫鬟见到沐书瑶答话，眼睛里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 沐书瑶看着这个丫鬟，突然道：“来人，把人给本公主扣起来。” 那丫鬟一听急了，事情怎么不按照她想得走，这位清婉公主不是该想方设法拿银子封住她的口，怎么想把自己抓起来？ “公主，您好不能这样，我家小姐找不到奴婢，肯定不会罢休。”小丫鬟有点语无伦次。 沐书瑶笑得温婉，“那又如何，她就算是云府嫡女，也不会因为一个背主的奴婢来跟本公主为难，何况你还来威胁本公主，想来，本公主处置一个乱嚼舌根的奴婢，就是连皇上也不会怪罪，你以为凭你家小姐能在本公主手下保得住你？” 云朵的丫鬟一怔，她怎么忘了眼前这女子的身份了，她可是有着自己封地的清婉公主，未来的璃王妃，自己是被猎油蒙心了，一心只想着自己帮小姐去下药时，差点给马蹄踩死，而在自家小姐那边竟然什么也没捞着。 就是这份不甘心，才使得她大着胆子想到清婉公主这边来敲诈一点东西，看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头上的花冠，还有别的首饰，虽然比较简单，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如果能得到的话，将来赎身不当丫鬟，可以嫁个好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何况她也没觉得出卖自家小姐。 谁知这位公主却是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片，根本不在乎这些，而且正如她所说，她堂堂一个公主，想要收拴一个奴婢，谁都不敢说什么，哪怕是自家小姐在这儿，也保不住她。 直到此时，那丫鬟才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忙跪下求饶道：“公主，公主，求你饶了奴婢，是，是我家小姐，是我家小姐指使奴婢干的，不关奴婢的事啊，请公主饶奴婢一命，奴婢一定守口如瓶，不多说半句。” 沐书瑶可以确定早上回来的时候基本没见到人，何况她也真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再来问，这样自己连调查都可以省了，直接可以确定这件事的所有参与者了。 因而，她对花蕊几人使了个眼色，小芳和香芹立即把云朵的丫鬟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直接就那么处置了，就边尸体也用沐书瑶给的化尸粉给处理了。 反正今天云朵也不一定回得来，这个丫鬟没侍候好主子，也是死路一条，死在自己手里，还让她痛快一点。 沐书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处置了这个丫头有什么不会，反倒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这种背主的奴才活着，才是污染空气。 她这里的事情刚刚处理好，伊雨绮风风火火的走进帐篷，进到里面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用手扇扇风，觉得不过瘾，“花蕊，快给我倒杯茶，真是累死了！” “那边有水盆，自己洗脸，别指望我丫鬟伺候你。”沐书瑶打趣了一句，见伊雨绮的脸和煮熟了的虾子一样红，额角还有微微的汗滴，还是吩咐花蕊透了一个棉布巾给她擦脸。 “书瑶，我就知道你最好。”伊雨绮洗过脸之后，又喝了两大杯茶水，才说起今日遛马遇见的事。 昨日狩猎大赛，安阳王府的顾世子竟然得了魁首，而璃王的猎物却只是他的侍卫帮着转交的两只山鸡野兔。 众人都在暗地里嘲笑的不行，就算是一个文官，家里也有几个会武的下人，也能打上几只，璃王竟然比文官打的还少，被沈立等一众嘲笑，说是比一般女子都不如，璃王的战神的名号名不副实。 “他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的，再说说这话的人本来也是下三滥。”沐书瑶听到这个有些气愤，还有点愧疚。 要不是楚煜辰去找他，也不会被嘲笑，本质来说，这事是因为她引起的，所以听到这种传言，情绪肯定不会好。 “书瑶，我就知道你会帮璃王说话？”伊雨绮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来之前，我和彦菲还打赌了，我押你会为璃王说话，一会儿我就去找她要五两银子。” 沐书瑶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谁说这些官家小姐守规矩的，居然还拿这种事下注，亏她们想得出来。 “还有多少人参加？” “什么？”伊雨绮有些转不过弯来。 “就是拿我和楚煜辰打赌的事。”沐书瑶嘴角溢出一抹坏笑。 “差不多都参加了，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燕燕也参加了。”伊雨绮笑呵呵地说：“你不会不高兴了吧，别那么小气嘛，大家难得乐一乐。” 沐书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谁说我不高兴啦，只不过觉得你们这么拿我们打赌，是不是也要给我们一点份子钱，毕竟没有我和楚煜辰，你们也玩不起这个赌局啊，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没有我的份呢？” 一翻话，把伊雨绮说得傻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书瑶，你不生在古家真是可惜了，不然咱们天璃可能会出一个女皇商。” 沐书瑶但笑不语，谁说她不在经商，只不过她的产业都是别人在照管，她只要在差不多的时候看一下帐本就好。 第三百九十五章 如意算盘 伊雨绮又和沐书瑶说了一些骑马时遇到的趣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膳时分。 沐书瑶和伊雨绮到了食堂，已经有不少人落座，沐书瑶看了一圈，没看到云朵，在她的意料之中。 晚膳的菜品还是如之前一样精致，每道菜都做的非常细致，但是量少。 好在一会儿天黑，就会开篝火宴会，到时候会有烤鹿肉，烤全羊等，所以沐书瑶也没选择肉类，她吃了一些清淡开胃的小菜，配了一碗红枣桂圆莲子羹。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草原的月夜，繁星布满天空，小姐公子们基本都是悉数前来，大家都选择自己的位置坐好，地上摆放了一些瓜果点心，酒水，还有很多空盘。 一些夫人们因为矜持，都在帐篷里没出来，这种载歌载舞热闹的时刻，还是更适合年轻人，一般当家主母都是自持稳重，没有参与进来。 沐书瑶和伊雨绮席地而坐，两个人在一起叽叽喳喳，不一会儿，顾洛儿和周洁等人也凑了过来。 此时，也有一些小姐已经迫不及待的载歌载舞，皇上，皇后没出现，众人不拘谨，有个别嗓子清亮的，唱起了京城的民谣，沐书瑶听了几句，也觉得心胸开阔。 一些宫里面来的宫女正在来回不停的穿梭忙碌。 宴会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也有几个预热的节目，其中一个侍卫领来了一只大狗，然后在火堆上面做了一个铁质的套圈，这只狗四肢矫健，看着很有力量，一个跃纵，就穿过了铁圈，稳稳的落在火堆的另一方，然后侍卫喂了一块大骨头，摸摸它的头。 这种表演在现代马戏团都是习以为常的，在古代也算是个新鲜事物，那些小姐公子们一个个的面带惊诧，使劲的鼓掌叫好，也顾不上矜持。 接下来的表演，都是众人随意的，两个皇宫的侍卫表演摔跤，沐书瑶也就瞅了两眼，没什么兴趣，她的目光都放在下面摆设的点心上，各种样式，不愧是御厨做出来的，样式精致，精致到舍不得下嘴。 “璃王殿下，听闻您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是狩猎大赛竟然只打得那么两三只小山鸡野兔，连个娘们都不如，我阮少祺不服，想要和你比试射箭！” 摔跤结束，一身暗红色长袍的阮少祺站在火堆中间，扯着嗓子对另一旁静坐的楚煜辰挑衅，眼中还带着鄙夷之色，昨日莫明其妙地被顾珏引进山里，最后差点儿迷路，还是自己的侍卫找到了自己，他心有不甘。 本来他的任务是盯紧楚煜辰，不让他去接应沐书瑶，只是后来顾珏把自己缠住了，最后还差点让自己在深山老林里过夜。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楚煜辰和沐书瑶都一脸精神地从各自营帐里出来，他心里所有的怒气都转嫁到楚煜辰身上。 现在趁这个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羞侮他，枉自家妹妹对他一往情深，而他的眼里却只有那个沐书瑶。 “就是，璃王殿下，让我们看看你的功力吧！” “是啊，看看野鸡都打不到的常胜将军，到底有什么能耐！” 看热闹的人就是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要二人比试。 “书瑶，你看，有人挑畔璃王！”周洁一脸紧张地抓紧沐书瑶，“这个阮少祺明显是不怀好意，昨天他就有意地跟在璃王身后，要不是顾世子机智，璃王根本脱不开身去找你，我看他就是有意的。” “一个杂碎而已。”沐书瑶不在意地说：“璃王的权威是他想挑畔就能挑畔的？” “也是。”伊雨琦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想跟璃王比箭。”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楚煜辰已经站出来了，“本王的箭是用来上战场杀敌的，不是在这种地方射杀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动物的。” 阮少祺刚想说话，只听楚煜辰又说：“阮侍郎打算怎么比？”说着他站起身，然后在众人的沉默之中走进圈子，高大的身材，挺直的脊背，王者的气势完全压倒了阮少祺。 阮少祺觉得自己的气势被比下去了，狠狠地瞪了楚煜辰一眼，“漂亮话谁不会说，只希望璃王一会儿输了之后，别拿身份压人就好。 “来点不一样的彩头！”也不知道谁带头起哄道：“没有彩头，比试有什么意思？” 阮少祺朝自己妹妹那边看了一眼，笑道：“既然如此，我让我家妹帮个忙，若是我输了，就让她为璃王斟酒倒茶一晚上。” 沐书瑶听了这话，气得把手中的点心扔回到盘子里，伊雨绮也气愤地说：“真不要脸，京城哪个不知道，那阮茹祺暗恋璃王，这次恐怕是兄妹俩商量好了的吧。” 只听场中阮少祺的话还在继续，“既然我出了彩头，还请璃王也出个彩头。” “本王可没有什么妹妹给你斟酒。”楚煜辰满脸冰冷的说，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还不知道吗？就是想让他的妹妹有接近自己的机会，然后可以趁机赖上自己。 哼！想得倒美！ “璃王殿下没有妹妹，可是有未婚妻啊！” “放肆！” “大胆！” 阮少祺的话才说完，只听两声女子的呵斥声同时响起，紧接着伊雨绮和顾洛儿同时站起，冷冰冰地看着阮少祺，“阮大人喝醉了吧，怎得连这种以下犯上的话都说得出口。” “本公主看，阮少祺不是喝多了，是他色胆包天，主意居然敢打到瑶儿身上来了。”姚嘉这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缓缓走至阮少祺面前，“怎么，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还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难道你不知道未来的璃王妃是什么身份，还是你想挑战父皇的底线？” 阮少祺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死不承认道：“公主这话重了吧，下官只是跟璃王玩个小游戏而已，何况下官的亲妹也下场了。” “你的意思，你妹妹的身价比瑶儿高？”姚嘉冷着一张脸道：“不过是个国公府大小姐，如何跟清婉公主相提并论，还是你觉得你们周国公府可以与皇家相提并论？” 第三百九十六章 新玩法 阮少祺被姚嘉的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是想羞侮楚煜辰，最好让妹妹达成所愿，入璃王府为妃，可他没想到这个以前一直被人称为傻子公主的姚嘉会突然变得那么伶牙俐齿的。 现在的他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到！” 顷刻间，跪倒一片，沐书瑶和楚煜辰几人是不用行跪礼的，也垂首作了个样子。 “平身！”罗皇大手一挥，脸上带着笑意，他穿着一身便装，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边，腰间是一根明黄色的龙纹腰带，来显示他一国之君的身份，手上带着两三个扳指。 沐书瑶用余光看去，不知为何，她觉得罗皇的鬓边好像又多了几根白发，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身边的宫女上来几个厚厚的垫子，罗后也盘腿席地而坐，嘴角勾起，显示出这两天来狩猎情绪不错，“快把朕猎得的那头麋鹿烤了，分给众位公子小姐们，也算是赏赐。” 说完像是才看到场中的阮少祺一样，奇怪地问：“阮侍郎，有什么事吗？” 还不待阮少祺开口，旁边就有侍卫把把刚才发生有事跟他说了。 罗皇听了，怒道：“胡闹，你说你不服璃王的箭术，就堂堂正正和他比，提出这样的彩头有何居心，清婉公主虽不是朕的亲女，却是朕的义女，你居然敢让她给你斟酒，你是活腻了，还是你们兄妹都活腻了，一个个都敢肖想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臣不敢，臣知错。”阮少祺复又跪下请罪，连坐在一旁看戏的阮茹祺也慌忙站出在跪到自家哥哥身边一起请罪。 “算了，今日大家心情都不错，你们就别在这儿招人烦了，还不快回帐蓬。”罗皇挥手示意阮少祺二人退下。 见阮茹祺兄妹被赶离了宴会，伊雨倚与顾洛儿她们碰了碰杯，几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彼此默契的很，但是沐书瑶的心里却没那么轻松，她要时刻提防这个阮茹祺出什么阴招。 两旁有侍卫和服侍的宫人用火堆架上，不停的翻烤，空气中传来阵阵的肉香味，据说这是宫廷不外传的秘制烤法，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吃过，光是闻着味道，就能滴下口水。 “光是饮酒不足以取乐，我们草原上有一个传统，就是未婚的公子小姐们都可以给对方送花，如果对方收走了花，就代表接受对方的心意。皇上，良辰美景，而且二皇子和三皇子一直没有正妃，在场的小姐那么多，不如我们也跟着玩乐一番如何？”一起来的德妃开口了。 她出生草原，是当地有名的美女，如今进宫十余年，罗皇对她的恩宠仍然不断。 沈德妃今日穿着一身淡白色的宫装，妩媚之中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墨玉一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了一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在其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得柔亮光泽。 她的白皙的纤纤手指晃动着酒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沈德妃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小声的议论，这种传统在天璃几乎不多见。 虽然近些年来京都已经不如之前的保守，女子也稍微有了一些地位，一些大胆的小姐也会公开表示心系哪家公子，但是这是很少的部分。 如今当着大家的面送花，这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别说众位小姐，就是没定亲的公子们，脸色也红了红。 “这个主意不错！” 罗皇面带微笑，还转身征求了一下郁皇后的意见，以示对其的尊重，毕竟她是一国之母。 郁皇后听了之后，也点点头，反正都是未成亲的公子小姐，就是表达一下倾慕而已，也无伤大雅。 “真是馊主意！”周洁贼眉鼠眼的看看四周，见众人都在小声议论，也靠在沐书瑶等人的耳边小声道，“沈德妃不会是疯魔了吧，这要是表白心意被拒绝，以后可是没法见人了！” 顾洛儿倒是笑道：“南边也有这种风俗，我倒是这主意比那些盲婚哑嫁强多了。被拒绝了也最多伤心一阵，不至于在一颗树上吊死，到头来，还是求而不得。” 那边沈德妃又笑道：“其实哪家姑娘不怀春，哪家儿郎不爱人，咱们今天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也不存在谁笑话谁的。” 其实，依沐书瑶看，那沈德妃也没有什么不纯的动机，纯粹是为了无聊而已。而她这个已有婚约人士也可以在一边看戏。 “这下，是赶鸭子上架，我可以退出不？”伊雨绮抽了抽嘴角，很是无奈。 “怕是不行了。”沐书瑶说着指了指旁边散开去的几个小太监，见他们一个个的往帐蓬里钻，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将还未定亲且在在帐篷之中公子小姐们全部都请来。 顾洛儿的眼神却是有些发亮。 因为沈德妃临时出的点子，在场的公子小姐们都小声的议论，等了一会儿，第一只上架烤的麋鹿已经烤好，有专门的宫人用盘子切成片，然后四周绕着给众人分配。 “真好吃，还是带蜜汁的！”伊雨绮仔细的咀嚼，然后快速的吞咽，已经被鹿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一旁的沐书瑶也跟着品尝了一下，觉得宫廷秘制确实有自己独到的配方，好吃到停不下嘴。 只是一只麋鹿去了骨头架子也没有多少肉，要几十个公子小姐们分，每个人也只得到几片，完全不管饱。 “还是等待烤全羊吧，这点怎么够吃。”伊雨绮又开始抱怨了。 篝火旁边的众位小姐公子全部都在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酒壮胆，也只有沐书瑶和伊雨绮两个吃货盯着众人的托盘眨眨眼，“我说燕燕，你怎么不吃？” “我吃不下。”古燕燕也不知在想什么，平时没心没肺的她，今晚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那太好了，我替你吃。”伊雨绮抢过托盘，还好时间短，此时还热着。 沐书瑶也想伸手去拿，却见元飞端过来一个托盘，轻声的说道：“公主，我家主子让送过来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胡闹 “替我谢谢他。”沐书瑶不客气的接过托盘，然后递给元飞一个酒壶，说道，“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自酿的果酒，作为回礼。” 那酒是她自己酿得果酒，比这个时代的酒可好喝多了，就算是皇宫里的御酒，也比不上她这位几千前以后的著名酿酒师酿出来的酒好喝。 这些酒只是她的试验品，不过既然楚煜辰那么大方，她也不能小气了，反正这些酒也是最基础的。 “哇，璃王分得的鹿肉那么多啊！” 伊雨绮惊呼一声，但是还没有上筷子。 毕竟那是璃王给沐书瑶这个未婚妻的，她要是抢着吃就是拉仇恨，反正这边盘子还有古燕燕的，正好够吃。 沐书瑶好笑地摇头，“你分到的还算少吗？”毕竟伊雨绮是长公主的女儿，分到的鹿肉当然比一般小姐多，可是到了这个吃货嘴里就成了一点点了。 吃过鹿肉之后，不少公子小姐们都站起身，退出篝火的包围圈，去旁边说悄悄话，大家在商议一会给谁投花，沐书瑶跟伊雨绮也站起身走了一圈，长时间就一个姿势，腿部也酸疼的很。 沐书瑶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反她已经订亲，这时候就又一次体现出有婚约的好处，不必要去担心这种无聊的游戏。 “清婉。”罗昀迈着大步，绕到沐书瑶的前方，他穿着一身明蓝色的长袍，脸上带着魅惑的笑意，“清婉一会的花要准备投给何人？是璃王吗？” “大皇子。”沐书瑶礼貌且又疏离地道：“清婉已是有婚约的人，这种活动是没资格参加的。” “哦？！”罗昀一脸可惜地说：“太可惜了，只是本王见清瑶一直不与璃王成婚，还以为是你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呢，原来……” 沐书瑶暗自翻了个白眼，淡声道：“大皇子说笑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媒妁之言，何况这件婚事是亡母为清婉定下的，清婉更无权置喙。” “哇，瑶儿你怎么跑这来了，让我好找！”伊雨绮跑到沐书瑶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对着罗昀不好意思的问好，见是伊雨绮找过来，罗昀没有答话，甩了甩袖子，大步的离开。 “瑶儿，大皇子怎么在这，还阴阳怪气的！”伊雨绮对这个大表哥向来没好感，虽然他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总是有点阴阳怪气的。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还是挺准的。 不过，只一会儿，顾洛儿也来了，一见到沐书瑶就嚷道：“瑶儿，我刚才看到，有几家的小姐竟然缠着淳于少将军，青璃你怎么不去救场啊！” “他哪用的着我救场，不是说有婚约的人都不用参加么？”沐书瑶不解地问。 顾洛儿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沐书瑶道：“那是对女子的，约束，男子就算多娶几房也没关系吧。” 沐书瑶只觉得这话剌耳，干脆赌气道：“那就让他自己去选吧，要是真有中意的，就是是要我把这个正妃地位置让出来也行。” 伊雨绮与顾洛儿听了这话，不由得同时伸手去捂沐书瑶的嘴，同时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才松了口气，伊雨绮教训道：“瑶儿，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也不能说这种赌气的话，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你的麻烦就来了。” “我有什么不好受的。”沐书瑶拿掉顾洛儿的手，淡定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有人听到就有人听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众位公子小姐也都在原地准备妥当，沐书瑶抬起头，正好和对面罗昀的目光对视，两个人眼光厮杀了片刻，半晌她这才移开目光。 不需要有人在旁边主持，一些公子们手里拿着花，有的还自己做了创新，拿了随身携带的玉佩绕过来，给自己心仪的小姐。 只是，其中有的也是为了躲避，给了自己的表妹想要蒙混过关，但是大多数都是听沈德妃所说，给了自己心仪的之人。 顾洛儿和伊雨绮收到的花花草草和玉佩就有十几块，她这儿倒是一块也没有，这让她心里很是舒爽。 沈德妃提出这么一个有新意的游戏，众位小姐和公子们还是有点顾虑的，毕竟如果被拒绝，还是丢面子的事，出乎种种考虑，让各家公子们先来。 谁知道原本坐在对面的罗昀竟然也拿着花向沐书瑶这边走了过来，顿时场中的所有目光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有人小声在议论，这大皇子怎么回事，都已经有了正妃，连子嗣都有了，怎么还打算给场中的小姐投花，他是来找侧妃或者小妾的吗？ 众人只见罗昀一步一步地走到沐书瑶面前，突然把花插上沐书瑶的发髻道：“清婉妹妹戴这花很好看，父皇看呢？” 此时，罗皇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老大，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府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在这儿胡闹，清婉虽然不是你的亲妹妹，却也是你的义妹，你怎么能这么不知轻重！” “父皇，儿臣不过单纯地觉得这花很适合清婉，没别的意思。”罗昀面上恭敬，语气里却有一丝黯晦不明的意味。 还不等罗皇开口，楚煜辰上前伸手摘下沐书瑶头上的花，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昀道：“大皇子这品味还是那么奇特，这种低俗的花，怎么配得上本王的王妃，何况瑶瑶要簪花，也该是本王这个未婚夫的事，就不劳大皇子动手了。” 说着将手中的花紧紧在手中攥了一下，才扔在地上。 众人听了楚煜辰的话，都暗自惊了一下了，虽说璃王向来得皇上看中，可现在他面对的可是真正的皇子，居然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这会不会引起皇上的震怒。 尤其是刚才缠着楚煜辰的几个女子，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万一皇上怪罪，会不会连累到她们。 可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郁皇后看了罗皇一眼，又看看手边宫女刚刚拿上来的花，冲着下面的罗昀道：“这花是俗了点，配不上清婉，老大，你是怎当哥哥的？真要送你清婉妹妹首饰，是正正经经地送，哪能拿一朵野花糊弄。” 第三百九十八章 舞姬上场 众人听了不禁抚额，这话说的，明显的偏帮璃王，大家都知道，这对帝后一直合作的很好，如今皇后开口，就等于皇上开口。 罗昀也是气得没话说了，他就不相信，要是罗晖给沐书瑶送花，皇后也能说出这么一翻话。 只是现在，明显的帝后都偏帮着楚煜辰，自己再跟他怼下去，也讨不到好，他是个很会审时度事的人，立即开口笑道：“是，父皇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对女孩子家的东西是真的不太懂，只是记着鲜花配美女这句话，一时兴起，便跟清婉开了个玩笑，还望皇妹不要怪为兄失礼，回府后，为兄定让王妃挑出几件上好的东西给妹妹送去赔罪。” 沐书瑶暗骂罗昀狡猾，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笑着点头道：“大皇兄，这玩笑可不能乱开，万一有人当真了，可会毁了妹妹的名誉，好在这只是个游戏，赔礼就不必了，皇兄日后可不能这样戏弄别人了。” 场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一笑而过，毕竟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很多公子小姐甚至有些感激沐书瑶拒绝大皇子，这样他们就不用再参加这个游戏了，毕竟要是一不小心被对方拒绝，那也是很丢脸的。 当然也有看不过眼的，就比如沐嫣然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也不知她吃错了什么药，高声呼喊道：“二妹妹，你别太过份，居然教训起大皇子来了，咱们沐家可没有这么教过你，还不快给大皇子赔不是！” “沐嫣然，你有病吧。”周洁在伊雨绮的示意下吼了回去，“皇上皇后在此，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沐家长女说话了，你要记住，现在清婉公主首先是公主，其次才是沐家的人，哦不对，我忘了，你们沐家如今连她的院子都没有，怎么还能是她的家。” 周洁的话一出，众人哔然，也对沐嫣然有些鄙夷，人家帝后都表明态度了，她还在这儿紧纠着不放，真的是因为清婉公主是沐家人吗？ “罢了，这个游戏到此为止。”罗皇有些不高兴地看向沐嫣然，“朕听说，你们沐家的族谱里并没有瑶儿，既然如此以后你们沐家人也别提自己跟瑶儿有什么关系，如今她就只是朕的义女。” 罗皇的一句话，把沐书瑶和沐家的关系彻底了断了。 沐永年听了才想说两句，却见罗皇一脸笑眯眯地正朝他看过来，只是眼底深处闪烁着寒意，吓得他立刻把嘴闭上了，有些不赞同地看了沐嫣然一眼。 这个女儿自从回来之后，就和那沐玉萼混到一起，把那个府里折腾得人仰马翻的，如今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没分寸了。 草原上的月色正浓，前面预热的几个节目，已经让篝火旁边围坐的小姐公子们沸腾了起来，刚才的游戏，也被很快揭了过去，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会儿有宫里专门的琴师上前弹奏，四周是如流水一般的琴声，叮咚叮咚，听的人心情畅快淋漓，这么明朗的月圆之夜，微风阵阵，拂过发丝像一双轻柔的手，刚才的紧张气氛都被揭过，没有再提，众人都享受着美味的烤全羊，和着琴音，心情舒畅。 酒过三巡，罗皇兴致正高，他双手击掌。 片刻之后，从东南的方向过来一队穿着纱裙的舞姬，每个人都是轻纱蒙面，身着暴露，上身的轻纱完全遮掩不住妙曼的身体，露出里面淡色的肚兜，纤细的蛮腰，腰带是一条镶嵌宝石的银链。 这些舞姬都光着脚，脚踝上还系着银铃，走路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动作轻盈，宛如仙子一般。 “天啊，怎么穿这么少！”伊雨绮大叫了起来，沐书瑶则是白了她一眼，真是个少见多怪的丫头。 顾洛儿则更直接，“雨绮姐姐，这些人穿得很漂亮啊，舞娘不是都应该穿成这样的吗？” “可是她们现在跟没穿衣服有什么不一样？”伊雨绮难为情地低头低喃。 沐书瑶举目望去，那些舞姬只着一件肚兜，那轻纱罩体有什么用，细长的大腿都看的真切，就是在关键部位绣上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哇，那些公子们脸都红了，哈哈，肯定是没见识过。”顾洛儿虽然是这么说伊雨绮的，可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便转头去看些公子的表情，几位皇子还算淡定，估计宫廷这种艳舞没少欣赏，其余的公子小姐们就差太多，一个个脸红羞涩，却也抵制不住好奇之色，偷偷的看过去。 这些舞姬已经进入到场内，一共有十七人，十六人围城一个大圈，摆成一朵花的形状。 每个人都做着撩人的姿势，身体向后仰，上身的轻纱已经掩饰不住身体，退到胸部的位置，腰部和肋骨处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皮肤光洁，在篝火的映衬之下，形成暖暖的黄色。 外围的舞姬围着，看不到中间那个领舞，但是她穿的更少，裙摆也只是到小腿的膝盖处而已，裙摆的四周是手工制成的绢花，颜色淡雅，显得出尘。 沐书瑶听伊雨绮说，这群暴露的舞姬，是宫里面豢养的，众人是借光，才有一饱眼福的机会，因此也坐直了身子，认真地欣赏。 而楚煜辰对这些舞姬没有丝毫的兴趣，连目光都不曾停留半分，他手里轻摇着酒杯，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沐书瑶身上，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 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那十几名舞姬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 领舞的白衣短裙的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面纱轻落，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那美目流盼，眼波如流动的泉水一般清澈，让人有神圣不可亵渎之感。 第三百九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剌杀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十几名舞姬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领舞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好看，真好看！”饶是沐书瑶看过现代各色舞蹈，也对这领舞少女的舞姿赞不绝口。 伊雨绮开始看到众位舞姬穿着暴露，以为是一场艳舞，没想到这么华美，仿佛似仙境，众人也是一个心态，从开始的心不在焉，渐渐的看到投入。 “皇后，这是乐师重新编排的？朕还没见过，如此舞姿，就该重重赏赐！”火光的映衬之下，罗皇的眼光里露出一丝欣赏。 那中间领舞的少女也就十七八岁，身材凹凸有致，没想到后宫竟然藏着如此佳人，只可惜了她的出身，若是生在好人家，就凭她的姿容，足以嫁得一位好夫婿，也不用出来抛头露脸。 皇后得体地一笑，“皇上心善也是这名舞姬的福气。”她跟罗皇愉快地合作了那么多年，哪有猜不出他心思的道理。 只是一边的沈德妃却是用力握拳，指甲已经被陷到手心的肉里，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宫廷歌舞，到底是谁临时改了套路，还让这么个姿容出众的小贱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露脸，真是反了天了，难道真是皇后安排的？ “这些花瓣是哪来的，没办到谁身上有带着花篮啊！”伊雨绮呆呆地问。 沐书瑶噗嗤一笑，“姐姐平时挺聪明的，现在怎么糊涂了，这个有什么好疑惑的，你看她们的袖口，都是阔袖，里面很能装东西呢。” 四周静悄悄的，众人好像都沉醉在这个舞蹈里不可自拔，眼睛也紧盯场内的佳人，慢慢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连动作都慢了半拍，恐怕场中清醒的人也没有几个。 淳于谙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刚刚把目光都放在青璃身上，无心看舞蹈，等到回过神来之后，发现场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脸沉醉的表情，他迅速的反应过来，刚才撒的花瓣有问题。 沐书瑶也觉得周围静得过份，往旁边看去，就看到伊雨绮定定的，直勾勾的坐着，而且身边的人都是一副表情，好像每一个人进入了深度催眠的状态，她立刻在心中意识到不好。 “姐妹们，上！宰了这个昏庸皇帝！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突然，一声清脆的娇喝响起。 再看那些舞姬都迅速从头上拔下一根钗环，手上一个按下的动作，就变成了一把坚韧的匕首，看来头上这饰物之中有机关，真是好谋略。 场中如精灵一般的领舞少女气势猛然一变，从刚才的仙子变成了魔鬼，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她从腰间抽出一根腰带，几个凌空跃纵，就飞到弘德帝的身前。 “保护皇上！”与此同时，皇上身边的侍卫好像突然可以动了，快速上前，手里提着刀剑，组成一排人肉盾。 而反应过来的罗皇在起先的一怔过后，便推开身前的侍卫，强势的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对朕不利！” “皇上，皇上！”沈德妃也迅速的反应过来，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坐的久了，腿脚发麻，踉跄了几步，又跌在原地。 其他妃子，包括皇后在内倒没有显得多狼狈，因为她们身前也站着一排侍卫，而沈德妃因为没有及时逃进保护圈，被孤伶伶地坐在地上。 眼看十几名舞姬已经接近，情急之下，她神色惊慌地大声地喊道，“大皇子，救命啊！” 沐书瑶用力的推还在沉迷的伊雨绮和顾洛儿，无奈这两人只是一脸的傻笑，情急之下，她快速的扇了两个巴掌，“啪啪”，二人被打醒之后，眼神迷茫，还在不明所以的看着。 “还不快跑，等人来杀？”沐书瑶急急地推了二人一把。 “瑶儿，你干嘛……”反应过来的伊雨绮还来不及说出“打我”这两个字，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见罗皇那边，领舞少女的武功奇高，已经快速的砍杀了他身边的几个侍卫，场面一片血腥，把土地都染红，那个少女如地狱里来的魔鬼一般，衣裙上成片都是鲜血的痕迹，像一朵朵罂粟花。 场面已经得不到控制，在场的众位小姐和公子们并没有人保护，那些舞姬们已经化身为地狱的魔鬼，挥舞着匕首上前。 来不及躲跑的公子小姐们，很快就被舞姬袭击，很多人都被匕首刺中，见了血，一片哀嚎之声，场面混乱。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躲在暗处的暗卫，隐卫和亲身卫纷纷围在罗皇身边，形成了一个坚实的保护圈，一边和和众舞姬厮杀在一起。 沈德妃因为慢了一步，小腿被扎了一个窟窿，还是大皇子罗昀上前救援，不然的话，她必定一命呜呼。 原本是气氛很好，谁能想到竟然会出现如此的大乱子，众人惊慌，四散奔逃，乱哄哄的推搡，沐嫣然和沐玉萼尖叫的想跑走，沐嫣然不小心踩到自己裙角，绊倒在地，也被赶过来的舞姬，在屁股上来了一下，现场立刻多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即便是侍卫们武功高强，可是行动却不如之前来的利落，血染衣裙的少女，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狠厉，和其余几位舞姬配合默契，让罗皇和郁皇后等人没有跑走的机会。 罗昀见沈德妃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撒手，脸上浮起一阵烦躁，“撕拉”一声用手中的剑，割断衣袍，道了声“娘娘自己珍重。”便朝罗皇那里赶去。 他虽然不知道是谁人策划的这场杀戮，但是利用的好，何尝不是一个机会，此时若是自己可以救驾的话，那在父皇心中分量肯定能加分不少，最好是能受点不大小的伤，他在心中飞快的打着算盘。 自己又是嫡长子，说不定到时候…… 第四百章 兴师问罪 沐书瑶见罗皇那边有楚煜辰等人的保护，她决定不再参和，就想带着伊雨绮几人退到安全地方。 谁知道这边也飞过来两个舞姬，似乎是要对身边的公子和小姐下手，见识到沐嫣然的惨象，沐书瑶忙低声让伊雨绮等人向自己靠近，而她身边也不知何时多出四名婢女，与舞姬们战在一处。 那舞姬的功力不俗，却也不是花蕊等人的对手，何况还有沐书瑶的暗中补刀。 只是打着打着，沐书瑶却觉自己的左脚被人死死护住，她皱眉往下看去，差点儿忍不住把人一脚踢出去。 抱着她脚打哆嗦的正是受了伤的沐嫣然，此时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沐玉萼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一个人不知何时竟爬到自己脚边，一把抱住自己，一边还颤声说：“二妹妹救命，二妹妹救命。” 沐书瑶试了试，想拨出腿，却被沐嫣然抱得更紧了，“二妹妹，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救救我，我们毕竟是血脉至亲啊。” “你放手！”沐书瑶怒道，一边还得小心地躲避着时不时剌过来的匕首，有好几次都是险险地躲过，看得人心惊胆颤。 “不行，放开了，你就不管我了。”沐嫣然固执的摇头，一点了也没发现她的举动给沐书瑶带来了危险。 沐书瑶眼眸微眯，单手用力往沐嫣然的脖梗处砍去，顿时，抱着她小腿的手也软软地垂下，而也正是这个时候，不知又从哪里窜出一名舞姬，举着匕首就往伊雨绮后心剌去。 来不及拉开伊雨绮，沐书瑶只好伸臂替她挡下一击，另一只手间银针一闪，飞向那舞姬。 与此同时，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这种声音听着挠心抓肺，就好像有什么在划着玻璃一般，很刺耳，让人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像是接到了暗号，几名舞姬不再恋战，从袖兜里掏出烟雾弹，现场一片白茫茫。 沐书瑶在边上看着花蕊她们和舞姬打斗良久，虽然对方招式狠辣，但是却是留有余地的，并不是对方的真实水平。 只是对方为什么会冲这些无辜的公子小姐下手，她有点想不通，不过在场之人多半受伤，没有死几个，她甚至觉得，这群舞姬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而已。 眼睁睁的看着舞姬们全部退走到深山老林的方向，罗皇气的摔了一个盘子，大皇子罗昀也是暗暗咬牙，他已经特地把人往罗皇这里引了，可那些舞姬像是根本没有剌杀的意图。 只杀侍卫，不动皇帝，让他想替罗皇挡刀都没机会，自己手下的侍卫倒死伤了不少，完全是赔本的买卖。 罗皇镇定下来后，下令侍卫们去追，就算是翻遍皇家猎场，也要把人找出来！这次的伤亡惨重，死了几个侍卫，受伤的多半是官家小姐和公子，一时间，众人惨叫连连，怨声载道。 “皇上，已经在一座空置的帐篷发现几名舞姬，都被人用了迷昏了过去。”去营帐查看的侍卫回来禀报。 罗皇暗自心惊，这一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若不是篝火宴，防卫一定更严密，哪有这群假舞姬下手的机会，而且高明的是，现场洒落的花瓣，竟然含有迷药的成分。 “你怎么受伤了？”楚煜辰三两步走到沐书瑶身边，见花蕊正在帮她包扎手臂，眉心微蹙地道。他以为凭她的本事应该没事的，何况她身边还有四个武艺不凡的丫鬟护着，所以他才放心地留在罗皇身边。 伊雨绮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踢了地上的沐嫣然两脚道：“还不是这个死不要脸的，在那些舞姬攻击我们的时候，死死的报着瑶儿的腿，后来瑶儿为了救人，才用手臂替我挡了一刀。” 说到后来，她越来越小声，生怕楚煜辰找自己算帐。 沐书瑶虽然有些失血过多，但人还是清醒的，看向伊雨绮道：“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剌过你的心脏，我没事的，你别哭，只是流掉一点血，养两天就好了。” 说罢看向地上的沐嫣然，“把这个人扔回沐家的帐篷，告诉沐永年，别让我再看到她。” 楚煜辰一听沐书瑶是因沐嫣然的纠缠才受的伤，当下冷笑着元飞招来侍卫把她拖走，并不理会她还在流血的伤口，甚至还很孩子气地往她伤口上补了一脚，看得沐书瑶低头轻笑。 此时，罗皇和皇后以及后妃在侍卫们的护送下离开，场面也得到了控制。 沐嫣然是被人拖回自己的营帐的，沐永年见了这样的女儿不由得心惊，忙让人找御医为其诊治。 打听到她是被人从沐书瑶那里拖过来的，当下便怒气冲冲地闯进沐书瑶的帐篷，却被两句侍卫拦在外面。 正当他要再闯时，却见楚煜辰沉着脸从里面出来，见是沐永年，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本相是来问问沐书瑶那个贱人为何见死不救？”沐永年的话才一落地，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上一痛，随即嘴角也有甜腥的液体流下来。 他惊愕地看向楚煜辰道：“璃王这是何意？就算你贵为璃王也不能随便打朝廷命官吧。” “你觉得不服？”楚煜辰眸光深遂地看向沐永年，突然冷笑道：“你若不服，尽管到皇上面前去告，看看是你辱骂公主的罪大，还是本王动手的罪大。” 沐永年一惊，他怎么给忘了，在今天宴会开始时，皇上已经一句话了结了自己与沐书瑶之间的父女情，她现在只是皇上的义女清婉公主。 可是想到沐嫣然被拖回营帐是的狼狈样，沐永年的怒气又窜了起来，“好这次就算是下官失言，挨了王爷的一巴掌也算是受教训了，可是清婉公主她为何见死不救？” 楚煜辰好笑地看向他，好一会儿才问：“请问沐大人，您家什么人在这场混乱中丧生了？” 沐永年被问得一噎，随即道：“我大女儿既然去找公主寻求庇护，她怎么能不管不顾？” 听到这话，楚煜辰如鹰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永年，直看得沐永年心底发毛，才轻启薄唇道：“既然沐大人把话说到这儿了，那本王倒是想请问沐大人，混乱发生时，你在何处？” 第四百零一章 她没死 听到这话，楚煜辰如鹰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永年，直看得沐永年心底发毛，才轻启薄唇道：“既然沐大人把话说到这儿了，那本王倒是想请问沐大人，混乱发生时，你在何处？” 闻言，沐永年面色一怔，有点讪讪然地道：“下官，下官正好在营帐中休息。” “哦。”楚煜辰将这个字拖得老长，眼里明显透出的不屑与鄙夷。 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沐永年有些受不了，“璃王殿下，下官知道坐你与清婉公主的关系，可是嫣然毕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姐姐，既然她求上她了，她又怎么能见死不救？这事儿不管说到哪里都是公主理亏。” “理亏？”沐永年的话才落地，一个清越且冰冷的女声自帐里传出，紧接着，沐书瑶在花蕊等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沐永年。 楚煜辰也顾不得再跟沐永年打嘴仗，几步跨到沐书瑶身边，代替了花蕊的位置，把她扶住，温声软语地道：“你怎么下床了，瞧你脸色白的，快回去躺着，别搭理某些不要脸的东西。” 沐书瑶却只是摇摇头道：“再躺在下去，骨头都僵了，又不是什么大伤，出了点血罢了。” 随后却是目光森寒地看向沐永年，“沐大人是来为你的大女儿报不平？” 沐永年看到面色在些苍白的沐书瑶，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起来，皱着眉头道：“你也受伤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沐书瑶会受伤，毕竟在他的意识里，沐书瑶身边有不少的高人，保护她的安全绰绰有余，所以当他听说沐嫣然在她身边受伤时，才那么怒不可谒。 可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别人，就是璃王也不会让沐书瑶轻易受伤，可是她偏偏就受伤了，看样子还伤得不轻，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沐永年不答反问，沐书瑶一脸冰冷地看向他，“你说，你大女儿受伤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本公主理亏，只因为她来寻求本公主帮助时，本公主见死不救？” 沐永年被沐书瑶盯得没脾气了，只得低下头轻声地道：“下官不敢。” “不敢？”沐书瑶还中有色冰冷地看着他，“本公主看你是敢的很。”说完她突然拂起袖子，露出上面被纱布包好，却仍有着淡淡血迹的伤口道：“若不是你那宝贝女儿，本公主也不会受伤，本公主真怀疑她跟那帮剌客是不是一伙的，存心想置本公主于死地。” 沐永年听了这话，浑身一震，哆哆嗦嗦地问：“公主此言是何意？小女都伤成那样了，怎会有心去害公主？”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信口雌黄，污陷你的女儿？”沐书瑶眉头一立道：“此时父皇应该还没有离开，本公主倒要请父皇断个清楚明白，当时在场的可不是你女儿一人，还有月兮郡主和洛儿郡主等人，相信她们会把当时的情景一字不落地说给父皇听，也省得沐大人说本公主污陷你女儿。” 沐永年听了，完全没脾气了，这些人他一个也惹不起，最要紧的是，这些人没一个是与自家交好的，肯定不会帮着嫣然说话的，自己来这一趟，无异于自取其侮。 想到这里，又摸了摸还有些肿痛的脸颊，也顾不得行礼，低头走了。 见他走了，沐书瑶还是不肯回帐蓬去休息，用她的话说，就是帐蓬里的空气不好，她想到外面走走。 早上的空气格外的清新，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昨夜的阴霾已经过去。 草原上恢复了一片平静，也有几只单独行动的鹿在浅坑里喝着雨水，羊群还是如往常一般悠闲的吃草。 “公主，奴婢做了素面，您和王爷一起进来吃点吧。”香草出来叫陪着沐书瑶晒太阳的她和楚煜辰进去吃早饭。 昨夜闻到了血腥之气，沐书瑶真的是一点肉也吃不下，没想到香草会体贴地给她做素面。 食盒一打开，里面是一大碗素面，虽然是素面，青菜却不少，还有几个大的虾仁，此时还冒着热气，空气中传来鲜香的味道。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好吧，都却休息一会儿吧。”伊月绮说道：“洛儿已经先回去了，一到府里，她就让马车来接咱们，尤其是书瑶，昨夜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快回床上去躺着吧，瞧你这小脸白的。” 沐书瑶边用左手挑面，边说：“我没事的，不就是一点点血，过几天就补回来了，你们别把我看得像是瓷娃娃一样，我的身体好着呢。” “身体好着也我回床上躺着。”伊雨绮一把夺过沐书瑶手中的筷子，“你伤了右手，吃饭不便，我喂你。”说着也不等沐书瑶同意，挑了一筷子面条就往她嘴里送。 只是倒底身份尊贵，从没干过这种侍侯人的活，不但面没喂进去，还把汤汁洒了。 “呀，书瑶，有没有烫到你。”伊雨绮手忙脚乱地拿棉布给沐书瑶擦，可是越擦却越乱，沐书瑶给花蕊使了个眼色。 花蕊含笑接过伊雨绮手中的东西，“郡主，您怎么抢我们的活计啊，您要是都做了，万一公主不要我们了怎么办？”说完帮沐书瑶清理身上的东西。 伊雨绮正想说什么，小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险些把花蕊手上刚接过来的汤面撞翻。 “小芳，你怎么老是毛毛躁躁的，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稳重，要稳重。”花蕊才说完。 就听小芳理都不理地道：“公主，那云朵被回来了。” “嗯？”沐书瑶听了一愣，随即笑道：“算她运气好，碰到了抓捕舞姬的侍卫。” “云朵？这云朵是怎么回事？”伊雨绮愣愣地问。 “她就是给我的马下药的那个人。”沐书瑶见花蕊她们都不说话，满不在乎地说。 伊雨绮却吓了一跳，“给你的马下药？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还不是情字害人。”沐书瑶淡然地道：“只不过这云朵也是满脑子长草的人，这种无稽之谈也信，被人拿来当枪使也不冤枉。” “那还真是命好，她应该多谢刺杀的舞姬。”伊雨绮从花蕊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冷哼道。 第四百零二章 一个祸害 沐书瑶没有继续表态，云朵给她的红枣下了药，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那女人还能活着，只能说明命大，她也懒得追究，这一切算是暂时做了个了结。 天光才亮，罗皇就摆仪仗回到皇宫，一些跟随的侍卫全部撤走，只有受伤的小姐公子们还在原地等候马车来接。 他的仪仗一走，皇家狩猎场上恢复了平静，一切又和来的时候一样，昨夜的混乱已经过去。 伊雨绮陪着沐书瑶聊天，说到昨夜沐嫣然在那么私密的地主被扎了一刀时，又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不过也同时想起那不要脸的贱人居然在那么危急的时候，还紧紧抱着沐书瑶的脚，害得她行动迟缓，迫不得以才用手替自己挡了一刀，就恨不得杀了她。 沐书瑶的眼中划过一抹忧色，昨夜看到那群舞姬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对劲，她很怀疑幕后的主使，背后之人主要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如果真是为刺杀，那群舞姬怎么还能分身出来，寻找无辜的公子小姐们下手。 快到午时，公主府才派来的马车这才赶到狩猎场，马车宽大，里面装饰的很是奢华，铺上厚厚的垫子，就算回程颠簸，也比普通马车好太多。 沐书瑶大可以躺在车内，也不用担心碰伤手臂，四个丫鬟则只是留下细心的花蕊一人照顾沐书瑶，其他人都上了后面的马车，连伊雨绮为了不打扰沐书瑶休息，也选择了坐自己的马车。 回程的路，马车走的缓慢，基本每几十里，都有皇家侍卫在做临时的巡检，很可能是和这次刺杀有关，每当到了关卡处，都被要求下马车，这些侍卫都会上车翻动，来回折腾有十几次，才到达京城的城门处。 不过对于沐书瑶和伊雨绮的马车，对方查得倒没那么严，只是挑开帘子看看就放行了。 听说沐书瑶也受伤了，皇宫里的好东西就跟不要钱的一样往公主府搬，表达了罗皇对沐书瑶的亲怀。 有了皇上开头，各种高门大户也纷纷上门送礼，有的甚至还让自家的夫人小姐递了贴子，想来探病，却都被花蕊等人以公主需要静养为名，拒之门外。 这些人虽然也有心生不满的，但看到宫里的公公把一箱箱好东西往公主府搬，也就没脾气了。 这其中当然也有例外的，就是清河公主姚嘉，长公主府的月兮郡主，还有安阳王府的洛儿郡主，可是这三位是什么人，京中哪个夫人小姐敢跟她们比身份的。 这日，顾洛儿和姚嘉正陪着沐书瑶说话。 顾洛儿说起外面的事，有些气氛地说：“这次真是便宜云朵了，没想到她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做起事来却那么阴毒，居然给你的马下药，她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 沐书瑶无奈地道：“她倒是没吃错药，就是脑子里装的是稻草，有段日子，我不是因为开铺子的事，跟古家的大少爷古荣轩走得近了点吗？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居然在传我跟古大少爷有私，而据说云朵爱慕古大少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啊！？”这回不但是顾洛儿，连姚嘉也愣了，“这女人是不是不长脑子啊，你和楚煜辰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连这种不着边际的流言都信，她得有多蠢啊。” 那云朵跟英国公计有亲，听说单飞清没出事的时候，她跟单飞清玩得还是挺好的，几乎是孟不离焦。 因此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单家在变相的报复，如果真是，那对二百五兄妹算是学聪明了些，懂得借刀杀人了。 沐书瑶随手拿起一个大枣咬了一口，真的蛮甜的，宫里出来的东西就是跟市面上卖的不一样。 顾洛儿也捡了个大枣放到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还听我父王说，那天侍卫进深山去搜查，发现了云朵，那会她正和群狼对峙，差点被狼群吃到肚腹，如今还昏迷着不清醒，但是昨夜醒来之后，却说她看到了刺客，还说听到刺客说话。” 姚嘉紧皱眉头，眼底浮现一抹忧色，“你在京城的时日有些短，可能还不了解云朵，她在云家虽然是个庶子的女儿，可她们一家早站在康王那一边了，康王对你向来有敌意，现在她因为那么点不着边际的事记恨你，醒了之后还不知道会如何说呢。” 沐书瑶听后心里一惊，这确实是问题，那夜一切都赶的如此巧合，现在还不知道刺客到底是哪派的人。 她只知道，现在三位皇子各有派系，明争暗斗已经有些时候了。 至于康王罗昀那个人，看着是三位皇子中最老实的一个，实际上也是最阴狠的，也是跟自己有最深仇恨的。 而那云朵因为和她有龌龊，被教训，却安然无恙，她心里一定清楚是马的问题，万一说出点什么来泼她的脏水，还真是不好办呐。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可是她现在已经醒了，才才是最头痛的问题。 要说这云朵命还真大，若不是赶上侍卫进深山搜捕刺客的话，她都不会活着，哪有机会说什么话。 顾洛儿也看出了沐书瑶的忧色，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放心，这回她倒没说什么对于你不利的言论，连带着连璃王的不是也没有说，不过还是有人会倒霉。” 顾洛儿没说得太明白，但沐书瑶却听懂了，一定是安阳王府在云府上安插了钉子，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是谁？” “你听说过那个封周的质子没有？” “吴天烨！”沐书瑶意外地道，脑中却闪过那一袭白衣，尤其是跟在自己身后问东问西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策划剌杀。 “是啊，也算他倒霉，不知哪里得罪了云朵那个恶女人。”顾洛儿脸上是一副轻松，沐书瑶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焦色。 “我想，诬陷人的戏码无非就是抓到舞姬屈打成招，或者派人假扮，当时都蒙着面纱，也看不真切。”沐书瑶分析道：“最麻烦的一点是，吴天烨不是天璃人。” 第四百零三章 剌客抓到了 顾洛儿沉重地点点头，如果刺客也是封周的，那就更说不清楚，毕竟吴天烨是封周皇子，在天璃人眼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顾洛儿还想开口的时候，小芳突然跑进来道：“公主，王爷来看你了。” 话音没落，楚煜辰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一点也不顾忌房中还有别的女子，但当他看到顾洛儿二人时，脚步还是顿了顿，朝二人颌首，又对沐书瑶说：“今天好点了吗？” “我又不是生什么大病，怎么你们一个个当我瓷娃娃一样了。”沐书瑶没好气地指指桌上一大堆补品道：“库房里都放不下了，你们要不替我分担一点儿。” 楚煜辰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啊……” 顾洛儿二人见他们这样，捂着嘴先辞出去了。 这边沐书瑶却还是不满地道：“再补下去我都快进补过度，流鼻血了。” 楚煜辰自顾自地坐下，对沐书瑶道：“天烨出事了。” 沐书瑶是知道二人的交情的，不然那次去金昌他也不会带上吴天烨，虽然她一直没弄明白，他带他去那儿干什么，但如果不是及好的朋友，楚煜辰是不会冒险带吴天烨离京的。 可是，现在看他这副平静的样子，哪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他俩倒底是什么关系？ 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沐书瑶只是点点头，“这事我听洛儿姐说了，她说是云朵指证的，倒底是怎么回事？吴天烨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被投入天牢了。”楚煜辰还是一脸冷静地说，只是那双充血的眸子显示出了他的焦急和不安。 “你不相信他会这做？”沐书瑶定定地看着楚煜辰，“你俩倒底是什么交情，他是异国皇子，完全有理由和动机剌杀敌国皇帝，何况不是还听说有两个剌客被抓了吗？” “我不信。”楚煜辰坚定地说：“你不觉得昨晚那场混乱，与其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剌杀，还不如说是一场闹剧，不然那些刺客干嘛只挑侍卫杀，还分身去伤害场上的公子小姐，我不觉得以你的聪明，看不出来那是有心人想把这场闹剧放大化？” “还有那两个被抓的舞姬。”楚煜辰继续分析，“真正的剌客是不会给自己留活路的，一般他们在被俘之前都会自尽，可那两个却活得好好的，你不觉得这些都太巧了么？” 沐书瑶点头，“那你认为这幕后主使会是谁？” 楚煜辰却摇头道：“不好说，三位皇子都有可能，不过我想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把祸水引到我身上来。” “你？”沐书瑶总算是走了点心，“怎么引？这件事跟你完全搭不上啊。” “他们三个明争暗斗了那么长时间，都曾派人暗中拉拢过我，但我都没有同意。”楚煜辰原本也不想跟沐书瑶说这些事，可他们已经对吴天烨动手，说不定哪一天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沐书瑶，因此他才说了出来，只希望能给她提个醒。 沐书瑶也听明白了楚煜辰的言下之意，出主意道：“你怎么不把这翻分析说给皇上听，他不是挺相信你的么？” 楚煜辰却摇头，“别的事他都可以随我，但动摇他江山的事，他还是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何况平日我和天烨走得近，他也是知道的，现在如果我出面的话，一定事得其反。” 沐书瑶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啊，就算皇帝再怎么信任你，只要关系到他的江山，他都是六亲不认的。 “那你想怎么办？”沐书瑶看了眼有点垂头丧气的楚煜辰，“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人家把罪名扣到你头上，而你却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明白，这样岂不是太枉了。” 其实楚煜辰心里是不想让沐书瑶参与进来，最好连婚事都能退了，虽然作出这样的决定让他很难受，但只要看着她好好的，楚煜辰觉得什么都值了。 “瑶瑶，你不是不喜欢京城吗？不如……”楚煜辰磨磨蹭蹭地说，也许这一辈子，他是第一次说话那么坚难。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沐书瑶蹭地一下站起不，盯着楚煜辰有些躲闪的眸子，冷冰冰地说：“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楚煜辰竟是一下子闭了嘴，也不知为什么，在来之前想好的说辞，在沐书瑶直勾勾的眼神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是想让我现在离开京城？” 楚煜辰点点头，嚅嚅地说：“你不是不喜欢京城吗？我也觉得这里不适合你，万一……” “万一你出事了，还可以不连累到我是吗？”沐书瑶冰冷冷地接下去，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你以为我离开京城，你一旦出事，我能逃得了？” 问完也不待楚煜辰又说：“难道你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怕连累我，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瑶瑶，我也不愿意说这样的话。”楚煜辰一把搂住沐书瑶，小心地避开了她受伤的手臂，低声道：“可是我更愿意看你好好的生活着，你……” “行了，尽说这些没用的。”沐书瑶轻轻一挣，便挣开了楚煜辰的怀抱，“真不知道这么优柔寡断的男子，是怎么成为天璃战神的。” “……” 楚煜辰沉默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消及，现在事情已经有这样了，我就该去想如何解决，只是你……” “你别把我看得那么没用。”沐书瑶挥了挥手，“不用担心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有自保的能力，实在不行，就如你说的，往乡下一躲，就算是有心人要找，也不一定找得到。” 听了沐书瑶的这一翻话，楚煜辰的心里也升起一股豪气，既然有人要对付自己，他也不能示弱了，哪怕是为了瑶瑶，他也得振住起来，何况事情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他还有机会。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将了，对朝堂上的阴谋阳谋他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天只是被吴天烨的事情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担心牵连到沐书瑶，才让他一时方寸大乱。 第四百零四章 试探 楚煜辰离开的时候，明显没了那么多的顾虑，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沐书瑶也立即开始布署，快速的写了一封信给周洁，周洁是云家的表小姐，平日与那云朵也过的去，这个时候去府上探望也不显突兀，她要知道云朵现在的情况，如果她很精神，晚上想办法把她带出来，严刑拷打，就不及她不说出后面的主使。 沐书瑶可不相信，凭着云朵的猪脑子，会想出这么一个大计划，她那种人整整小手段还可以，连给自己的红枣下药，说不定也是受了别人的主使，到时一并问出来，正她也给自己报仇。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没有黑夜作为掩饰，很多事都没办法下手，沐书瑶只能故作淡定，她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盼望黑夜的到来。 掌灯时分，小芳打听消息回来，说是刑部已向罗皇回禀，经过他们的严刑逼供，那两个被抓的舞姬交待她们是封周人。 此次来京就是为了救她们的皇子吴天烨回封周，而且据她们说，在天璃境内也有人作她们的内应，只是是她们死也不肯说出内应是谁，刑部怕用刑过度，要了她们的命就一点也部不出来了，才暂时留着二人的性命。 如果说，舞姬马上交待，说出一列的罪状，那么群臣反倒觉得是栽赃陷害，因为这一切都太简单。 现在云朵和舞姬所交待的，让这件刺杀的事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其实每个皇帝都有一定的的疑心病，或许他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但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沐书瑶可以相信这次的事不是罗皇主导的，毕竟他对楚煜辰的关爱是做不得假的，可是他的儿子们就不一样了。 只是三个儿子，三种不同的派系，罗皇又没有明显的偏向谁，这让沐书瑶很难判断其中的幕后黑手。 晚膳时分，周洁派人传来消息，云朵现在精神不错，而且脸上还喜气洋洋的，还和她说了不少小时候的趣事。 周洁却是眼尖地发现她藏在被褥里的一块红色丝帕，看着倒像是喜帕的一角，她只稍稍试探了一下，云朵就忍不住告诉周洁，自己快嫁人了，至于嫁什么人，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沐书瑶听到这消息，心里一震，那么欢喜的嫁人，肯定是嫁给中意的人，而云朵中意的不是古荣轩吗？可是自己并没有得到消息说古家大公子要娶亲。 那么就是说，有人拿古荣轩来跟云朵作交易，这个人会是谁呢？谁能强迫古荣轩娶云朵，还是说古荣轩本就是那人的人？ 虽然她很不想这么想，可是现在的事实却不能不让她有此想法。 “公主，现在咱们怎么办？”小芳见沐书瑶拿着信纸发呆，不由得问。 沐书瑶想了一下道：“你去帮我约古荣轩出来，不要让任何人瞧见。” “花蕊，你找人去天牢一趟，至少要先保住吴天烨的命，不然再让人安上个畏罪自杀的名头，封周必反，朝廷必乱。” 花蕊却不在意地道：“他们乱他们的，最多咱们离开这儿。” “离开了就没事了吗？”沐书瑶摇头，“你不是没经过战乱，要不是战乱你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希望更多的孩子步上你的后尘吗？” 花蕊听了，低头不语。 沐书瑶让她静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是为皇帝和他的儿子们，只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去吧。” 花蕊点点头出去了。 沐书瑶又把香草和香芹叫过来，“你们哪儿也别去，就给我守在家里，任何人我都不见。” 二人互看了一眼，坚定地点点头。 此时小芳也回来了，在沐书瑶耳边低语了几句。 沐书瑶换了身简单得落的衣服，才随着小芳从公主府后门出去。 “公主，咱们府上已被一群人盯上了，不过我刚想出手，就发现有一群黑衣人出面替我清理了这些人。”小芳一边护着沐书瑶向前走，一边报告公主府周围的情况。 沐书瑶的眸色一黯，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群盯上咱们府的人，应该是哪家的暗卫，但那群帮着清理人的人好像是一些江湖人。”小芳蹙着眉头说。 “江湖人？”沐书瑶的脚步顿了一下道：“你哥哥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小芳摇头，“那些人来得快，却得更快，连那些暗卫的尸体也是他们处理的，我们的人实在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沐书瑶深吸了口气，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又出现这么一帮非敌非友的人物，真不知道是不是好现像。 随即又摇头，把这件事情先摇出脑袋，既然对方帮着她清理府上的敌人，就说明仅现阶段来说，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那么，其他的事情就等着自己解决了眼下的事之后再来处理。 两人很快进了美丽家的后院，此时美丽家已经关门打烊，只有后院一个隐蔽的小院落里还亮着灯。 “荣轩，久等了。”一进屋子，沐书瑶便看见正在灯下品茶的古荣轩，他依旧是一身蓝袍，眉目如画。 听到声音，忙站起来对沐书瑶行了一礼道：“公主。” “你我之间何时也这般生疏了。”沐书瑶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却很快被她收敛，轻笑了一下，“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在乎这些虚礼的，难不成是要成亲了，才与我生疏了。” 古荣轩听了沐书瑶的话一怔，“公主何出此言？古某连订亲的对象都没有，何时要成亲了？” 沐书瑶笑了笑，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古公子，订不订亲无妨，只要皇上下旨赐婚，哪怕是你当天成亲，也没什么。” “我没有。”古荣轩此时已没了刚才的镇定，“何况皇上刚刚经历了围场的剌杀，哪有闲情来管这种儿女私情。” “你着什么急啊。”沐书瑶淡笑道：“我也不过是听人说起罢了。” “听说有人已经在为自己绣嫁衣了，想来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亲。”沐书瑶认真的说：“而听说那位小姐是古公子的倾慕者，我才会以为你们已经两情相悦了。” 第四百零五章 开始查 古荣轩一脸古怪地看着沐书瑶，“你在试探我？那个说是要嫁给我的女子和你有仇？” 沐书瑶坦然地点头，“你有没有听到过开种谣言，说我迟迟不和璃王成亲，就是因为倾慕你？” 古荣轩先是一喜，之后眼神又黯淡下来道：“似乎有过这样的传言，只是……”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我都不会当真，不是吗？” 沐书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古荣轩道：“你我不当真，却给了人很好的利用机会，而且那个倾慕你的女子也信了，甚至在狩猎场，给我的马儿下药，差点儿让我在荒山野岭过了一夜……” 听到这里，古荣轩蹭地一下站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地道：“怎么会这样？你有没有事？那狠毒的女子是谁？” 一连窜的问题问得很急，连沐书瑶都被吓了一跳，戏谑地看着古荣轩，“你当初推波助澜时，就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可是全京城待字闺中的小姐的梦中情人，一旦传出这种谣言，那些小姐不把我当成活靶子？” 古荣轩有些颓然地倒回到椅子上，他应该知道，自己在暗中推动这个消息是瞒不住沐书瑶的，她可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能。 “我不知道……”古荣轩万分后悔地说：“我……” “行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也只有那种没脑子的有人才会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谣言。”沐书瑶不耐烦地说：“我只想知道，你对云家的云朵小姐是不是有情。” “云朵？那是何人？”古荣轩一脸茫然的看向沐书瑶。 “自是准备嫁给你的人。”沐书瑶轻笑道：“也是污陷吴天烨的重要证人。” 古荣轩低下头，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没理出这云朵是谁，随即便放弃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关于皇上在猎场遭遇封周人行剌的事情，他自是也知道的，但他不相信吴天烨会是这样的人。 “你做不了什么，最多帮我把云朵骗出来。”沐书瑶叹了口气，她也不是真生古荣轩的气，他对自己是什么心思，她也清楚，可惜，她却回应不了。 “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我答应你。”古荣轩却是当真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道：“只要能帮到你。” 沐书瑶却是摇头，“那云朵的事你别管，她也不会嫁给你，如果我料得没错的话，她活不了几天了，这次的幕后黑手不会让她活得长久，因为只有死人找嘴才最严实。” 古荣轩想了想道：“我不相信天烨会干这种事，他一向安份的很，连带着封周也安份的很，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想挑起两国的战火。” “是啊，到时受苦的还是两国的老百姓。”沐书瑶叹了口气道：“听说当年封周皇帝就是为了避免百姓受战火之苦才主动向天璃称臣，并把其子送来京城以示成意，现在很显然有人要破坏这种局面。” “那你要怎么样？” “这件事你暂时别管，该干嘛还干嘛？”沐书瑶想了一下又嘱咐道：“云朵那里你也不要有什么行动，不然你突然对一个平时没印象的小姐好，会引起她的警惕，有这个时间还是去查查最近她与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你是想查幕后之人？”古荣轩一下就想明白了，“可是你自己……” “我那里已经有人盯着了，行动不便。”沐书瑶苦笑。 古荣轩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人敢？” “当然的人敢。”沐书瑶还是淡笑，“这些事你不必管，你只要帮我去查云朵的近况就行，我会派人跟你联络的。” 说着也不再停留，径自出了小院，抄近道回了公主府。 她和小芳才到不久，花蕊也回来了，向沐书瑶报告示了吴天烨的现状，“他已被用过刑，真难以想像，一个看上去如文弱书生一样的人，居然能挺得住那样的刑罚。 花蕊在地牢的审讯地方看到不少刑具，单只皮鞭就有几十种之多，还有刀剑，榔头，夹板等一些她不认识的刑具，上面都带着血迹，已经凝结在一起，形成粘稠状，近期一定是有人在此受刑。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沐书瑶可不想听花蕊描述这些，只关心吴天烨的身子，他不能死。 “我给他服了你特制的保命丸，另外还给他留了两颗，相信只要快点出那个牢房，命是一定能保住的。”花蕊说。 沐书瑶点头，“那俩个舞姬处理了吗？” “她们应该是封周那个八王爷的人，和大皇子勾结在一起，就是为了挑起两国的战争，借此还能除掉吴天烨，一举两得。至于大皇子的目的，果然是璃王殿下。” 见沐书瑶点头，她继续说：“我已经将那两人做成自尽的样子，还用她们的血写下了认罪书。” “这只是第一步，明天你们去把云朵抓来，我就不信我审不出什么来。”沐书瑶阴狠的说：“敢算计我之后再算计楚煜辰，她是第一个，咱们就和她新帐老帐一起算。” 原本沐书瑶对这个云朵并没有什么追究之心了，反正她也担惊受怕地过了一夜，能活着回来是她命大，自己也不准备计较了。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帮着罗昀来算计楚煜辰，那就怪不得她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还不亮，沐书瑶就起身，让香草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上一支红宝石的步摇，坐上专用马车就要进宫，美其名曰：身子好转，进宫谢恩。 可是刚用过早膳，却见小芳匆匆进来道：“公主，古公子和古小姐来了，正在大厅侯着呢，他们还带了一只大木箱来，说是给公主送些海外的新奇玩意。” 沐书瑶擦嘴的动用顿了顿，满脸诧异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思送小玩意？”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接过香草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站起身到大厅去见客。 “瑶姐姐。”古燕燕见着沐书瑶，立即跑了过来，一脸关心地道：“你好点了吗？” 第四百零六章 连哄带吓 沐书瑶伸手摸了摸古燕燕的头发道：“那天没吓着吧！” “没有，有瑶姐姐保护我们，我知道一定不会有事的。”古燕燕鼓着嘴巴道：“都怪那个沐嫣然，自己受伤也就算了，居然还死死地抱着姐姐的双腿，真不知道她是想求生还是想拖着姐姐一起死。” “你受伤了？”古荣轩这次没跟着去，却也听说了在场的不少公子小姐都受伤了，但却没有听说沐书瑶也受伤了，因此一听妹妹说沐书瑶也受伤之后，才发现她的脸色是没有平时那么红润，拿东西什么的都是用左手，或者别人帮忙。 立即猜出她伤在右臂，皱眉道：“那时楚煜辰在哪里？他怎么没有保护好你？” “当时场面混乱，若不是那个该死的沐嫣然过来添乱，我也不会受伤。”沐书瑶叹了口气道：“如今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 正这时候，古荣轩带来的时个箱子里传出响动，沐书瑶意外地看着兄妹俩，“这里头是活物？” “你这儿有没有隐密了点地方？”古荣轩神秘地说，“你会很喜欢看见我带来的东西。” 沐书瑶看兄妹两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心下疑惑，却还是让花蕊带着众人下到一间密室。 待到古荣轩着人把箱子打开，里面露出来的人着实让沐书瑶惊了一下，里面躺着的竟是被捆住了手脚的云朵。 “怎么是她？”沐书瑶愕然地看着古荣轩，这小子不会是昨天晚上就把这云朵从云府弄了出来吧。 云朵见了沐书瑶，脸色变得惨白，一边“呜呜”直叫，一边往后缩，只是后面就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想要大喊又喊不出来。 最后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古荣轩，却不料他理都不理，“我想，动手还是得趁早，万一有人先一步动手，天烨这个锅是背定了。” 沐书瑶点点头，有些事还真的是事不宜迟，谁知道罗昀会不会暗下黑手，来个杀人灭口。 花蕊和小芳二人将云朵嘴里的布团取出来，就听她惊恐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沐书瑶凑近云朵道：“这句话是我该问你的吧？好端端地给我的马下药，想让我在林中迷路吗？” “沐书瑶，虽然你是公主，可也不能这么空口白牙的污陷我吧，我什么时候给你的马下药了。”云朵说着一脸哀戚地看着古荣轩道：“古公子，你知道朵儿向来胆子小，怎么可能给公主的马下药，倒是我的马似乎被人下了药，驮着我跑进密林，害得我被一群野狼围攻，差一点连性命都丢在那里了。” 说着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要不是搜查的侍卫正巧碰到我，朵儿今天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沐书瑶看着她的表演，一脸淡定地坐在小劳搬过来的椅子上，又让人给她和古荣轩都上了茶才道：“云朵，听说你要嫁人了，嫁谁啊，到时候本公主也好给你添妆不是？” 云朵听了这话，浑身震了震，偷眼看了看一旁的古荣轩，才小心地道：“没，没有，公主别听外面的谣传。” “谣传吗？”沐书瑶听到这话，却是笑了，“既然云小姐说起谣传，本公主不久前倒真的听说了一个很可笑的谣传，不如说出来跟云小姐分享一下。” 说着她看了古荣轩一眼，才道：“就因为本公主平日与古家的公子小姐走得近些，有人居然说本公主对古大少有意，云小姐你说这谣言好笑不好笑？本公主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怎么可能再有意于其他人，可是最可笑的还不是这个传谣言的人，云小姐可知，这最可笑的人是谁？” “是谁？”云朵不由自主地问。 “当然是相信谣言的那个人啦，都不过脑子的，这种无稽之谈都信，她倒底有多好骗啊。”沐书瑶的眼睛不离云朵的脸，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云朵只觉得面色潮红，但她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梗着脖子问：“公主若与古少没什么，为何不早早与璃王成亲？就算你不成亲，可你跟古少也得避避嫌吧。” 沐书瑶听了直摇头，心里只道，这个女人是无药可救了！ 于是也不纠结这件事，又问道：“你说你那天晚上亲耳听到那些剌客说是吴天烨指使她们的？” 听到沐书瑶这么说，云朵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云朵撒谎？” 沐书瑶看到那云朵似要喷火的眼睛，只淡淡地笑了一下，才要说话，就听旁边的古荣轩道：“云小姐，不是公主怀疑，是本少怀疑。” 随着古荣轩的话落，云朵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道：“古少说什么？” “本少跟封周皇子有过多次接触，觉得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他自小在天璃长大，说是天璃人也不为过。”古荣轩盯着云朵道：“本少不知道你是受何人的指使，但你污陷本少的朋友，本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且，你以为你帮着那人污陷封周皇子，那人真会给你他许下的好处？”沐书瑶冷笑道：“你知道我为何会知道是你给本公主的马儿下的药吗？你不觉得你身边的丫鬟不见了吗？如果不是她，本公主怎么也不会猜到是你。” “你把香荷怎么样了？”云朵突然激动了起来。 沐书瑶却是不徐不急地道：“本公主能把她怎么样？杀人灭口这种事只有那利用你的人才做得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对我的婢女下毒手的。”云朵不相信的大喊。 “是吗？那你的婢女怎么会不见了？”沐书瑶加把柴道：“大皇子的为人你不会没听说过吧，他会任由一个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活在这世上？” “本公主猜，如果不是古少把你带到这里来，说不定此时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沐书瑶说着，“你倒也真会相信他遥许诺，你别忘了，古少的姑姑也是皇上的淑妃，皇上会因为大皇子的一句话，而给你赐婚，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第四百零七章 随我进宫 被沐书瑶这么一顿奚落，那个不怎么动的脑子也开始运转了，越想越不对劲，有些惊恐怖地看着古荣轩，“古少，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古荣轩却是冷笑道：“娶你，为什么？” “如果是皇上赐婚呢？”听了古荣轩想都不想的话，云朵的脸色越加惨白了，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皇上赐婚？”古荣轩讽刺地笑了，“你真以为，大皇子能为你求来皇上的赐婚？你以为大皇子是什么人，会那么好心成全你？何况我古家也不是在宫里无人，那大皇子说话真要那么有份量，何苦演那么一场苦肉计。” “正好清婉公主所说，如果我不把你从府里弄出来，说不定你现在已经魂归地府了。”古荣轩直视着云朵道：“最可笑的是你居然会相信大皇子想出来的谣言，不但意图伤害清婉公主，还污陷封周皇子，要知道，那吴天烨与我的交情也不浅，若是他出了事，你觉得以大皇子的性格，能放过我，放过古家这天璃首富的财富吗？” 云朵被古荣轩的话吓得瑟瑟发抖，正这时，外面传来小芳的声音，“公主。” “进来吧。”沐书瑶出声。 小芳三两步就进屋了，身后还拖着一只大袋子，一进屋里，便道：“公主，快救人，这丫头快不行了。”说着扒开袋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风荷，风荷，你怎么啦。”云朵一见那女子，忙不迭地扑了过去，拍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你醒醒啊，怎么啦，你说话啊。” 沐书瑶走到云朵面前，一把将她拎到旁边，开始给风荷掐脉，翻眼皮，才吐出两个字“中毒。” “怎么会呢？”云朵惊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好好的……”看着沐书瑶给风荷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她又发疯似的扑过来，“你干什么，你干什么？风荷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折腾她？” 沐书瑶也火了，霍然站起身，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的盯着云朵冷冷地道：“你以为她是怎么中毒的，她是因为代替你留在云府的结果。” 此言一出，云朵立即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风荷，趁此机会，花蕊立即将云朵按住，小声却很冰冷地道：“想要你的丫鬟活命，就不要再这里瞎吵吵，等她醒了之后，有什么不明白，你可以亲自问问她。”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沐书瑶已在小芳的帮助下，把风荷的外衣解下，古荣轩揉着鼻子背过身去。 不一会，他便听到地上的人嘤咛了一声。 紧接着响艳情沐书瑶的声音，“把她抬出去，放在客房里去，她需要新鲜空气。” 云朵眼睁睁地看着风荷被抬走，她的眼神移到沐书瑶身上，只见她淡淡地叹了口了，“你也跟我来吧。” 说着带了云朵跟在小芳等人身后，直奔一间隐密的客房，此时风荷已被放到床上了，她过去又给她掐了掐脉，才道：“就快要醒了，你在这里陪着她吧，我们先出去，有什么需要就叫一声，外面就有人。” 云朵默默地点了点头，“谢谢”这两个字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沐书瑶没指望她的谢，转身出了房门。却看见古荣轩满脸疑问地看向她。 “怎么啦？”沐书瑶不解地问，“罗昀会出手，你又不是没料到，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古荣轩默然的转过头，决定不再从沐书瑶这里打听什么？ “下盘棋？”沐书瑶走到棋盘前坐了下来。 古荣轩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沐书瑶，突然蹦出一名令人哭笑不得的话，“云朵不会杀人灭口吧？” “就她那样子，怎么杀？”沐书瑶只觉得可笑，“连给我的马儿下药都不敢，她还杀人？不被人杀人已经不错了。” 说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见沐书瑶淡定地神情，古荣轩也从到棋盘前下了一子，两个人其实是第一次下棋，古荣轩发现沐书瑶的棋力的不凡。 开始几盘，他还心不在焉，可是到后来，他也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用去。 不知不觉地到了晌午时分，客房的门也开了，云朵扶着带泪的风荷走了出来，风荷见了沐书瑶，一下子扑在她脚下磕头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沐书瑶笑了笑，“救你，也不全是为了你。”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怎么做。”风荷保证道。 沐书瑶点点头，让香草领着风荷下去休息，“这事不急，你先在这儿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再说。” 现在有了舞姬的认罪书，罗昀应该会忙上一阵子，暂时顾不了云朵这边。 “奴婢谢公主。”风荷又朝沐书瑶行了个礼，才随着香草出去。 云朵在旁边见了，也道：“多谢公主，多谢古少。” “你更要谢的是风荷，她替你挡了一灾，以后好好对她就是了。”沐书瑶也知道打铁要趁热，于是问道：“明日，你是否愿意随我进宫？” 云朵一愣，没想到沐书瑶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会了，就道：“我愿意，我愿意帮着揭穿大皇子的阴谋。” “你不用多说什么，只要在皇上面前交代大皇子让你做的事，和他承诺你的事就可以了。”沐书瑶点头。 “公主你不怪我对你的马下药？”云朵愕然。 沐书瑶看了她一眼却道：“怪，怎么能不怪，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跑到深山老林里差点儿死掉。当时我发现马儿不对的时候，就发誓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既然你能活着回来，也算是天意，这件事就不再提了。” 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道：“当然，你要是不甘心，也可以到皇上面前去告我一状，反正替你去下药的香荷也死了，如今是死无对证，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听到云朵耳中却如坠万年冰窖一样，连声说着不敢，“公主肯饶了小女，已是小女的福份，哪里还敢记恨公主。” 第四百零八章 路遇劫杀 见云朵那么识趣，沐书瑶决定不再追究她给自己的马下药一事，而且这事正好跟吴天烨的事纠缠在一起，也算她运气吧。 沐书瑶决定只要以后这云朵不再出什么幺蛾子，将来自己是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当然，如果她不珍惜这次机会，那么自己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因为考虑到吴天烨，倒底还是怕夜长梦多，就让古荣轩先回府，而她自己则带着云朵进宫了。 两人直接到了钦德殿，金宝将殿里所有侍候的人都清了出去，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沐书瑶跟罗皇谈了些什么，不过好在她以前进宫，经常用发生这种情况，大家也就不以为意了。 只是这当中也是一直注意着钦德殿的人，直到沐书瑶在宫里陪罗皇用了晚膳后，沐书瑶才告辞回府。 不过刚出宫门，小满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的马车了。 从宫里到公主府的距离不算远，只是沐书瑶出宫的时候本也不早了，如今已经是月上树梢，虽然已经过了十五好几天了，由于今日的天气很好，晚上的月儿格外的亮。 这条跟他们走过好多次了，以后每次抄近道回公主府，他们走的都是这条道。 可是今日巷子的格外安静，却让沐书瑶心里涌上一股不安，她挑开帘子看了看四周，夜里升起了雾，把四周的景像都笼罩在了雾里，看不真切。 “咦，我记得出了这里，应该就是大街，怎么会是死胡同呢？”沐书瑶不解地皱眉道。 小满斜了她一眼，明知故问，障眼法而已，他就不信她没见过。 这个他还真的猜对了，沐书瑶是真的没见过，她很好奇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们带到这里。 忽然，一声轻微的响动，在朝他们靠近。 “公主小心！”小满猛的抽出剑，把沐书瑶推进车里，自己挡在车前。 沐书瑶刚想说话，却突然住了声，只见有枯草落叶从空中落下，数道黑影踩着枯草翩然落地。 一看这了阵式，她就明白了。 这些人都应该是江湖中顶级的杀手，被人买能了来索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命的买卖是最划算，又是通过中间人，事后将人灭口，也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只是沐书瑶很好奇，这会儿是谁派人来要她的命。 面前的这几人长的都够怪的，三男两女，女人身着黑裙，一张脸倒是很白，但是跟黑裙一对比，就成了惨白。 三个男人，其中一个人，脸上刻着一只狰狞的蝎子。 另外两人中有一人，眼圈青紫，嘴唇亦是黑紫色。 最后一人，手掌微微弓起，以手做爪状，应该是个善于用手取人性命之人。 小满执剑挡着沐书瑶的马车前，看着那几人，目露不屑，“花钱雇佣你们的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们要杀的人是谁吗？如果只是为了钱，我怕你们有命挣，没命花！” 这五人并未将沐书瑶放在眼里，因为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内息，唯有站在前面的男子，气息沉稳，底盘甚是稳固，内力不弱。 两个女子中较瘦的一个，哈哈一笑，笑声诡异慎人，“这位小哥，我们几个人可不是寻常以命搏钱财之人，寻常的财富又如何能请得动我们五人，雇主既然能请得动我们出山，自有她的条件，而她，今夜必死无疑！” 这个要死的人，指的自然是沐书瑶。 另一女子也阴阴的一笑，“小哥长的好生俊俏，若是你此时放下剑，降了我们，便可保你性命无忧，何必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娃，拼上自己的性命呢！” 她这话说的，并非故意引诱他，而是真的看中吴青俊俏的长相，抢回家，做个床伴，似乎也不错。 小满是暗卫出身，不善于跟人争吵，再被她们语言调戏，顿时怒火中烧，眼看着就要处在爆发边缘。 此时，沐书瑶突然挑帘下车，身后四个丫鬟也紧紧跟随。 她走上前去，眼神讥讽的看着这两个女子，“他说的不错，有命挣，也要有命花，既然你们一直隐居深山，想必对外面的事，并不是太了解，更加忘了一山自有一山高，走在悬崖边的人，切莫过度自信，纵然你走的很稳，可也未必能平安无事。” “你倒是镇定，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我们五人在这悬崖边已走了数年，再走一回，也无防！” 当先的女子，突然她身上抽出一把琵琶，素手在琵琶上一挥，刺耳的乐声，听的人心烦气躁。 花蕊蹙眉，朝空中打了个暗号，又是一队黑衣人，落在那五人身后，人太多了，都快把巷子堵严了。 那弹琴女子身后的五人，迅速将女子围了起来，摆出阵形。 沐书瑶的笑容很冷，“琵琶弹的不错，可惜你的手，太难看了！”她突然挥手，五道银光突对着那弹琴女子疾掠而去。 银光的速度太快，那女子虽有防备，却也晚了一步，身形闪躲，手却未能躲开，顿时鲜血淋淋，琵琶应声而断。 “好厉害的暗器，我们倒是小瞧了你，只是这点雕虫小技也只能在偷袭时有用。”脸上刺蝎子之人，一脸狰狞地说。 小满对着空气，吹了声口哨，原本静立不动的黑衣人，忽然以极其古怪的阵型，朝着五人围了上。 “公主，给。”花蕊将一面旗子递给沐书瑶。 今日方华一直不在，是他在帮着忠叔一起赶车，后来通过小草，才知道方华是去布置人手了，沐书瑶料到，只要她出宫，就有人会她不利，便想着让她刚训练出来的人出来练练手。 而沐书瑶手里的这面旗子，学问可就大了。 只见她挥动旗子，一众暗卫便迅速组成一个阵型，与来时截然不同，三进三出，三围三攻。 攻的人将五人围住，以剑相拼，后面以三人组成的队形，从前面三人的缝隙中，刺向那五人。 如此一来，等同于一人两只手，不仅得防上面，还得防下面的人偷袭。 “老三，烟！”随着领头之人，一声命令，五人中那位眼眶发紫之人，忽然在原地扎了个马步，运起提气，再抬手之时，手里竟多了一团黑色雾气包裹的球。 第四百零九章 初试暗卫 黑色雾球，在他运功之后，竟有一股黑气，顺着黑球散发。 与他同行的四人，迅速闭气，离他较近的暗卫，撤退不及时，只闻了一次，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不好，该怎么办？”小满心中担忧，却不敢飞身而上，他要守着沐书瑶。 只是沐书瑶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向身后的花蕊摊开一只手，花蕊愣了愣，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大小的瓶子，递给沐书瑶，只见她迅速将瓶子甩了出去。 也不知是谁在此时扔出一块石子，将瓶子瞬间碎裂，里面的液体正溅在乌黑男身上。 “啊！毒，毒……”只见他捂着脸，在地上翻滚数圈，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喷涌而出，七窍流血而亡。 五人来势必汹汹，却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折损一人。 沐书瑶冷笑，“此等伪劣的毒也敢拿出来显摆，他身上的毒，毒性越重，死时越痛苦，这叫一物降一物，你们应该懂的。” “啊……你杀了他，拿命来，”两个女人之中的一个，反应最为激烈。 女人越疯，招式越狠毒，下手也更加不留情。 沐书瑶手中的旗子再度挥起，原本打乱的阵型，再度恢复，这一次，却又有所不同。 剩下的几人组成的小队，冲进那四人中间，将他们打散开来，分别包围，个个击破。 可是那几个暗卫的功夫又不是真的拼武功，说到武功这几个人又绝不是那四个杀手的对手。 只是不知为什么，当沐书瑶的旗子再度挥动时，那四个杀手，心中顿感不妙。互相对了个暗号，想撤出一人，朝沐书瑶杀去。 然而就在此时，围攻的几个暗卫突然抽出一样东西，根本来不及多想，连避开都没时间，只听急风骤至，竟是三连发的弓弩。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存在瞄准，也不存在能否射死他，只在于扰乱他们的步法。 被围在中间的人，既要防范弓弩直面进攻，又要防范他们几人偷袭，可还没等他稳定身形，提内力，以震飞他们，这几人竟然分上中下，三个部，分别进行袭击。 小满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人是怎么训练的，他们的招式怎的如此的古怪。” 不同于他的惊叹，沐书瑶却很淡定，“也就能打三分，若是我亲自监督训练出来的人，哪还用挥旗子，太幼稚了，只需一个手势，他们便能知晓，而且速度跟行动力，都远远在他们之上。” 小满咋舌，这些难道还不是全部？要知道，这五人在杀手排行榜上，那可都是前几名的人物。 能将这五人围住困死，即便是他跟王爷的贴身暗卫，也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 “公主，属下佩服。”现在小满对沐书瑶满是钦佩，若是她能帮着自家将军训练士兵，也不需要每个人都被训练成这样，只要挑选出一些可用之才。 想到这里，小满再看对面的战局时，剩下的四人又死了两个，只剩一男一女。 这时沐书瑶开口了，“留个活口，本公主倒很好奇是什么人请得动你们出山。” 他们都是顶极的杀手，以命挣钱，如果完不成任务，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不提前说一声，到时 一道冷凝的寒光冲着沐书瑶袭来。 “公主小心。”小满第一个反应，是闪身站到沐书瑶身前，再挥剑斩落暗器。可这寒光太多了，疏漏之余，他胳膊与胸各中了一枚银针。 沐书瑶看向使暗器的人，是那个仍活着的女子，她握剑的手，不断有鲜血滴落。 而她的身后，弯腰站着一个男子，像是伤的不轻，以剑杵着地，喘着粗气。 因为敌方人数减半，围攻的阵型也有了变化，分散出一批人，迅速蹲守到沐书瑶身前抽出盾牌立在身前，以防他们再度以暗器伤人。 沐书瑶拔出小满意身上的银针，瞧见伤口处流出黑色的血，便用力的挤压，可是黑血像是挤不尽一样，她二话不说，张嘴就要去吸，却被小满死命挣开了，“公主，王爷知道了，会要了属下的命的。” 见小满这么抵触，沐书瑶便也不再强求，只抛给他一盒药膏，让其中一个暗卫过来帮他上药。 当她再看向对面的两人时，语气淡漠，“你们拿人钱财，执行雇主的命令，要我的性命，于你们来说，没有什么过错，可是我也有保护自己不被杀的权利，我不想死，那么要死的人就是你们。” 站着的女子使得一手好暗器，她看着沐书瑶平静的面容，冷哼一声，“你说的不错，是我们小看了你，但我还是很佩服你，置身事外，操控全局，是我们疏忽大意了，技不如人，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来吧。” 沐书瑶拍手，“好，很好，你的脾气很对我的胃口，可惜了……”她一个手势，所有暗卫弓弩上弦。 她双眼微眯，红唇轻启，重声下令，“发！” 就在短箭对着那二人齐齐射去之时，女子身后的男人，突然从背后扼住她的脖子，拖着她，竟用她的身体，来阻挡短箭的进攻。 骤然而生的变故，令女子措手不及，或许是内心的震动大过于对面的数百支短箭，使得她一时之间，竟没有任何动作。 就是她这个没有动作，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内，接连被射数十箭，其中一箭还射在脸上。 沐书瑶抬手，暗卫停下所有的动作，看着已被拖出去老远的人，叹惜着摇头，“一个男人，竟可以拖着女人为自己挡箭，还是一个一直爱慕他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死一千次都不过份。” 那人拖着女子，退到一处角落，却也无路可退，他扼着女子的手，越收越紧，一张狰狞的脸露了出来，“好眼力，还能看出她对我有情，既然对我有情，那么为我死，也是她的荣幸，今日栽在你的手上，爷不甘心，爷还会回来的。” 他慢慢的睁大眼睛，身子在静止三秒之后，突然暴起，本是背对着墙壁，竟也可以用双手之力，顺着墙壁蹭蹭往上窜。 其速度之快，不输于轻功在墙壁上爬行。 第四百十章 审讯 因为要空出双手爬行，为他挡箭的女子便被他抛了下去，像个垃圾一样丢在地上，气息奄奄。 “公主，是抓活的还是死的，”小满也一脸愤怒，同为男人，真为他的行为不耻。 沐书瑶再次朝身后的花蕊伸手，花蕊了然，将弓弩奉上。 沐书瑶慢悠悠的将弓弩上弦，冷声道：“我这个人，最讨厌渣男了，尤其是不把女人当人的渣男，他想活？我偏不如他的意。” 她举起弓弩，只听嗖的一声，短箭对着已经窜上屋顶，下一秒可能就要逃走的人。 沐书瑶手里这把弓弩是特制的，后劲强大，一箭射出，竟将那人击落在地。 花蕊赶忙又递上一支箭，沐书瑶则还是那副慢悠悠的表情，淡淡地道：“你想活是吗？想怎么活？哦对了，这箭上是没有毒的，所以你多挨几箭，一时着会儿也死不了。” 此时小满却凑上前来道：“公主，属下这儿带着毒呢，要不咱们也给箭头抹上点儿？” “不用。”沐书瑶却断然拒绝道：“本公主的箭法不太好，平日里也只能对着死靶子练，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活靶子，怎么能轻易叫他死了呢。” 箭已在弦上，抱着腿还准备逃跑的男人，在听到她如此一说，加快了爬行的动作，可是另一支箭已落到男人的大腿根，只差分毫就钉入男人最至命的地方。 男人一脸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命根子，沐书瑶却在对上他的目光时，轻轻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手抖了没控制好，下一箭不会了。” 这句话一出，听得在场众人满头黑线，手抖了？那手不抖，这一箭是不是要射向男人最重要的部位？ 那原本还想跑的男人，也不敢动了，急忙转身，跪在地上，给沐书瑶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主的厉害，冲撞了夫人，小的罪该万死，望公主恕罪，留下小人一命，只要公主高抬贵手，要小人做什么，都愿意！” 沐书瑶握着弓弩的手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很冷，声音更冷，“留你一命？为何要留你一命，你的命，对我有什么用？” 顿了一下，她才又说道，“我从不留无用之人，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完事之后，你们如何交易，酬劳是什么？既然不是金银钱财，那肯定是对你们有大用，而且非得不可的东西，说吧，我数三下，不说的话，我会将这箭射进你的嘴里，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而且既然开不了口了，我也用不着留你了，听见没有，刚才我的属下说带着毒药呢，正好在箭头上抹上点毒药……” “小人说，小人统统都说，还请夫人留小人一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跪在地上磕头，磕的砰砰作响。 沐书瑶鄙夷的哼了声，将弓弩扔给花蕊，下令道：“将人带走，回府审，天色不早了，本公主要回去休息睡觉！” 这一夜，这条巷道，血流成片，却在第二日，太阳出来之前，恢复如初，半分血迹也看不到。 沐书瑶回到府里，直接让人把那男人丢进地牢里了，还带那个满身是箭的女人一起。 用沐书瑶的话就说，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活，全看她的运气。 可是当沐书瑶睡饱后，正用着丰盛的早膳加午膳，就听到小芳带来的新消息，大皇子罗昀正在刑部喝茶呢，“如果没有意外，吴公子应该可以马上放出来。” 沐书瑶点头表示知道了，听小芳把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云朵回去之后，也不知怎么做的，竟就失踪了，她的丫鬟风荷立即拿着她的手书去刑部告状。 因为有了之前舞姬的证词，这回又加上云朵的证词，和她无缘无故的失踪，就算罗皇不起疑心，这脏水是怎么都洗不清，别的官员也会揪着罗昀不放，尤其是他的两个弟弟。 这就叫做狗咬狗。 正这时候，一直在地牢审问昨夜剌客的小满跑来，苦着脸说：“公主，这人骨头还挺硬的，怎么都不肯开口。” 沐书瑶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咱们去看看。”那男人反悔又不肯开口是在沐书瑶意料之中的，这种人连同伴都可以利用，反个口又算什么。 当沐书瑶走进暗室时，就见那男人虽然被捆成一只粽子一样，可是嘴上却还是骂骂咧咧的，骂着对面的女子。 而那女子则是一言不发，任由别人拨箭上药她，不拒绝，也不还话。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一个阶下囚居然还那么嚣张，怎么，忘了昨天自己说的话了？”沐书瑶一脸鄙夷地道。 那男人像看白痴一样看沐书瑶，随后发出狂笑，“女人啊，终究是头发长见识短，做咱们这种营生的人，每天都是提着脑袋在过日子，就算是死也不会破坏规矩。” “哦，很好。”沐书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开口道：“看清楚了吗？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提个醒，这间暴室，有的是能让人开口说话的东西，你都想一一试过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牢房的回音效果很好，她的声音绕了墙壁几圈，再传进男人的耳朵里，如鬼魅一般叫人胆战心惊。 他挪动了下僵硬的身子，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好让自己感觉舒服些。 随后，神色嘲讽的看向沐书瑶，“既然都被你抓来了，说与不说，还不是死路一条，不过，小人还是很佩服公主的手段，尤其您手下的那帮人，要是能为我们所用，肯定能如虎添翼。” 沐书瑶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眯起眼睛，声音阴测测的，“说句老实话，昨夜在巷子里，本公主就想杀了你，谁叫你用一个女人来替你挡箭，本公主最看不惯的就是像你这样的渣男。” 男人看了眼对面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女子，脸上扯开一个干涩古怪的笑，“那你就杀，现在就一剑杀了我，能死在清婉公主手里，我也不算白活一世。” 第四百十一章 刑罚 “想痛快的死？世上那有这么便宜的事，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兴许本公主还会让你死个痛快，否则，本公主想你一定很喜欢了解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男人听了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刺耳，“生不如死吗？那我倒想尝尝，不知道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子，能有多狠，莫不是侍候男人的功夫狠？” 他不怕死，反正也是贱命一条，此时的他也明白了，这个看上去无害的清婉公主，实际上有着恐怖的手段，既然落不到好，图个嘴上痛快也是好的。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出口不逊。”花蕊从旁边操起一根铁棍就在往男人身上砸去。 男人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等到死亡的降临，不由得睁开眼睛，却见沐书瑶抓着花蕊的手，正一脸讽刺地看着他，“想激怒本公主，然后好死个痛快，这种抬招数太老套了。” 不用沐书瑶示意，方华便已走上前去，揪着男人的头发，将他拖上刑床。 古时的刑床，类似于荆棘榻，上面布满了尖刺，人别说躺在上面了，就是碰一下，也得皮开肉绽。 “啊！啊！疼……”男人身形纤瘦，哪里禁得住荆棘榻这样的刑具。 方华抬脚，狠狠的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死死的固定住，殷红的血，从荆棘榻的下面渗出，“既然知道疼，就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早点说出来，少受几分罪，死扛着，对你没什么好处！” 男人喘着粗气，最初的剧痛过去了之后，缓过了劲，再往下，身子也麻了，失了知觉，反倒没那么疼了，“就这点小把戏，你们也配拿出来炫耀，倒底是个没用的女人，也就这点招数了，在给爷挠痒痒吗？” 方华脚下再度用力，暴室内可以清晰的听见木刺穿破皮肉的声音。 如果现在受刑的，不是剌杀自己的死士，而是一位慷慨有气节的英雄，沐书瑶兴许就放过他了。 可是对于自己的敌人，她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沐书瑶挥手，让方华闪开，轻柔的对他笑着，“你想试试我的手段？可不要后悔哟，现在即便做不了人，死后兴许还能做鬼，但是待会，你只怕连鬼都做不成，只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呸，爷可不是被吓大的，落你手里，怎么着都是个死，但是你别妄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男人吐出一口血沫子。 方华先前就松了脚，不再踩他。 但是男人身上已经有了伤口，即使不再用力压他，身子底下的血还是流个不停，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张床榻就已经被鲜血染透。 “花蕊，去将我最新研制的东西拿来，正好没人试用，给他用刚好，”沐书瑶冷声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花蕊身影一闪，便出了牢房。 方华走过去，将男人提了起，扔到暴室的一角。 花蕊去的快，来的也快。 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包袱。 男人在看见花蕊抱着个大包袱回来时，打开之后，竟然只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清婉公主倒底年纪还小，只会用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给犯人逼供，其实如果你不会，不访谦虚些，向我讨教几招，看在你如花似如的脸蛋上，我一定会教你几招，哈哈！” 他笑声尖锐古怪，回荡在暴室里，如在夜间嘶吼的野兽。 沐书瑶不理会他的嘲笑，神色平静极了，“将他吊起来，手跟腿都栓紧了，皮开肉绽的场面，本公主不喜欢，咱们来玩点高雅的，至于是不是过家家，待会你就知道了。” 方华动作奇快的将丘管家吊起来，绑成了大字型。 两只手分别吊在两人边的柱子上，双脚不沾地，分开绑住，却又没有扯的太紧，有一点的活动范围。 花蕊面无表情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具小瓶，走到男人面前，打开瓶子，将药粉灌进他嘴里。 “咳咳，这是什么东西？你们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花蕊一言不发的扔掉瓶了，走回沐书瑶身边。 沐书瑶笑的非常和蔼可亲，“怎会是毒药呢？毒药太贵了，你不配用，何况你不是要玩过家家吗？给你灌了毒药，那还有什么可玩的？这些只是开胃小菜，等着，过会你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些死士从小就受过严格的训练，甚至于连这些严刑拷问也受过训练，至于在他们手上遭受如此刑罚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暴室这种地方，他是再熟悉不过，暴室里的刑具，他更是了如指掌。 但是现在沐书瑶叫人搞来的这些东西，他却摸不着头脑，不过就是绳子跟毒药而已，难道别有用意？他也曾想过自尽，可不知为什么，自从被抓以后，他连咬舌都做不到，可是却能清楚的说话，这种诡异的现象让他心底发毛。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迹，忽然一丝痒痒的感觉，从脚底，慢慢的往上爬。 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是渐渐的，这种从皮肉之下，连着筋骨的痒痒之感，变的越来越强烈。 人的神经感识，都是出自本能。 身子痒，自然就想挠，可是他双手被绑，挠不到。 沐书瑶轻飘飘的声音响起，“痒啊？可惜你抓不到，这才刚刚开始呢，还没到最痒的时候，别急哦！” 她话音刚落，男人只觉得身体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那股子痒痒的感觉，令他痛苦不堪。 “好痒啊！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太痒了……” 他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可是四肢都被绑着，他再怎么使劲挣，也根本挣不开。 这样一挣扎，身上的痒不仅没得到缓解解，反而越来越痒了，痒的钻心嗜骨。 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能伸手去抓，哪怕抓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也再所不惜。 而且，他越是挣扎，越是扭动，四肢绑着的绳子，竟在慢慢的收缩，原本绳子还很松，但是在他剧烈挣扎之后，绳子竟然自行绷紧，拉扯着他的四肢，几乎快要扯断，“啊！我的手脚，这……这到底是什么……” 第四百十二章 几成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刑罚，你硬要称之为过家家也行，好玩吗？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再扭动了，否则绳子越收越紧，手脚活生生的，慢慢的，被自己扯下来的滋味，可不好受哦！”沐书瑶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在跟人聊天似的轻松。 俗话说，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这两句话，充分应证了一件事。 那就是一刀砍了，不如慢慢的撕扯，来的痛。 过程比结果来的重要，也来的刺激。 刚才方华系上的绳子，那是特制的，越挣越紧，而且这绳子质量超级好，完全不必担心绳子中途用断开。 可以说，即使力气再大的人在扭动之中，将自己的手脚硬生生的从身上扯下，那绳子也不会断。 沐书瑶似乎还没说够，又继续说道：“吃过手撕鸡吗？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等你将四肢扯下，我会让人给你上药，给你止血，一时半会，你也死不了，然后你就在这里待着，每日痛苦煎熬的活着，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后事，还不错吧？” 那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却还是死不了，浑身的痒，加上四肢被撕扯的痛，让他一张还周正的脸，变的扭曲，双目圆瞪，看着沐书瑶的眼神，如同看见世上最凶恶的厉鬼。 这个女人究竟是有多狠，竟然要让他自己将自己四肢，活生生的撕扯下来，还不准他死，让他日日夜夜的活在生不如死的剧痛中。 方华又走上前，平视他，“还是不肯说吗？这里还有一种虫子，只要把它放在你身上，它会一点一点的吞噬你身上的皮肉，而你，会清楚的听到它吃肉的声音，放心，它不贪心，每天吃一点，从下面开始，直到有一天，啃到你的头为止。” 方华手中拿着一个瓶子，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男人再也不会怀疑沐书瑶以及她手下人说的话，睁着双眼，惊恐的嘶吼，“别，别让它靠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说。” 他是从小被人培养的死士，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种人，一旦你突破他的防线，倾刻间就能土崩瓦解。 一刻钟之后，沐书瑶带着众人从暴室出走。 方华问道：“此人该怎么处置？”该说的，他都说了，绑着手脚的绳子已经放下，筋骨却已断了，摔在地上，动弹一下都很困难。 “就这样，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沐书瑶的笑容隐在昏暗的牢房中，妖冶邪恶。 “为何送回去？”小满表示不解。 花蕊最了解沐书瑶，“以他现在的样子，生不如死，送回去了，也是难逃一死，公主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再者，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效忠的主子，将自己处死，脸色一定很精彩。” 沐书瑶笑了，“果然还是你最懂我，我现在倒是很期待，楚将军看见这人奄奄一息的表情。” 凌晨时分，楚守信在府里没有等到暗杀成功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一个身体支离破碎的杀手。他不光身体残了，连舌头都被人割了去。 其实在等了大半夜都没有等到消息的时候，楚守信就觉得事情失败了，但他没想到对方会把人给他送回来，那么嚣张的做法，除了沐书瑶，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那男人对楚守信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希望他能看在这几日，他们五人为罗昀鞍前马后的份上，找个大夫医治他。 但是楚守信在看了他片刻之后，便招来书房里的隐卫。 那隐卫全身上下都隐在黑暗之中，哪怕飘到那杀手面前时，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出手极快，瞬间掐住那男人的脖子，丘管家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脖子一歪，不敢置信的瞪着楚守信，便断了气。 楚守信站在窗边，“去杀沐书瑶，你有几分把握？” 那个女人看上去没有想像的那么弱小，而且及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大皇子的计划，现在的他们很被动。 而且皇上对她的话可以说是深信不疑，自己更不能在明面上对她不利了，那么就只有在暗地里了结她，到时人都死了，再怎么宠爱也没有用了。 “七分！”暗处的人，回答得有些谨慎，其实以他的真实想法是，十分，那几个失败的人怎么能和他相比，何况也是他们小看了那女人。 楚守信轻笑了一声，“别小看了那女人，本将军猜，她身边除了有楚煜辰的人，还有一帮奇人异士在，不然……”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凭他们五个，会一个人也没有得手？” 暗处的人似乎犹豫了下，才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不会再小看她。” 罗昀又叹了一口气道：“去吧。”见那影子消失，他才又开口轻吐了几个字，“但愿你的下场会比他们五个好一些。” 下半晌，宫里又派马车来接沐书瑶进宫，而且这次是皇后派自己的贴身女官和二皇子罗晖及清河公主一起来接的，不可谓不隆重。 当车里只剩下沐书瑶和姚嘉的时候，沐书瑶不解地问：“表姐，皇后娘娘这是干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其实啊，是皇上召你进宫呢，只是假托了皇后的名儿。”姚嘉叹了口气，“就算你是皇上的义女，他总也不能老是召你进宫吧，该避的嫌还是要避一避的，省得又有人听风就是雨的。” “这次又是什么事？”沐书瑶无奈地笑了笑道：“没事他也不会这么急着找我，想来昨日我回府的时遇到的事，有人已经告诉他了，他怎么还好意思让我这么频繁地进宫。” 姚嘉倒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沐书瑶也不打算告诉她，有些事，她自己能处理。 若让姚嘉知道了，除了担心，别的什么也不能做，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 姚嘉见沐书瑶并不打算多说，知道自己也帮不了她什么，干脆什么也不问了，撅着嘴道：“还不是因为吴天烨 ，皇上自己把人关进天牢，现在知道弄错了，倒是给放出来了，可是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这不，赶着让你去救场呢！” 第四百十三章 郁闷 罗昀现在非常的郁闷，一大清早乐颠颠去早朝，原想着吴天烨这个事情可以下定论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等着云朵的死添一把火，然后再把这盆污水往楚煜辰身上泼。 无论如何，这次罗皇去狩猎，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这场刺杀是精心安排很久的，谁能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机遇，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对于诬陷吴天烨，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成功，这和证据没大关系，是揣摩圣意。 这么些年，罗皇一直想把封周变为天璃的疆土，虽然现在的封周是天璃的属国，但封周终究还算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国家，对罗皇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所以，他如果帮着父皇名正言顺的占有封周的国土，就离他登上太子之位更近一步了。 至于楚煜辰，他手上掌握着天璃大半的兵权，要是他投靠了自己的哪一个弟弟，他担心他们合谋造反。 虽然他自己手上也有兵，但那些都是封周的，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想了好久，才决定用那么一招，用云朵的死去陷害楚煜辰，谁叫他平时和吴天烨走得那么近，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罗昀也曾经想过，或许吴天烨那边会有动作，劫天牢，毒杀那两个舞姬，那样就更好了。 因为无论他还是楚煜辰怎样做，都无济于事，风向已经偏过来。 于是，他想了一夜的说词，准备在早朝上用，谁能想到，得到的消息，竟然是两名舞姬咬舌自尽，写了认罪书，说是他指使的，这不可能！ 那些舞姬们是他培养的隐秘实力，与其说是相信人心，不如相信药物，舞姬们身上都中了异域一种叫“同悲”的毒，每月十五发作，若是没有解药，肝肠寸断而死。 而且，那些舞姬也有家人控制在他的手上，自己不想活作死，也不会不顾及家人，少说也是几口人命，怎么可能畏罪自杀？ 认罪书，那就更奇怪，说的那些完全和他的做法吻合，到底是真的认罪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这让罗昀十分疑惑。 早朝上，他的两个好弟弟一人拿出一张认罪书，参他一本，其中以那几个老不死的御史最为激烈，非要皇上明察，说康王陷害他国质子，有意挑起天璃与属国之间的战争，若皇上有意包庇，就要撞死在大殿的石柱之上。 这些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揪人小辫子，自己还不能轻易去动他们。 还有刑部那个方铁军，也是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若自己有朝一日登上大宝，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帮老不死的都赶回家种田去。 几方人马在朝堂上吵的凶狠，甚至最后他的两个好弟弟竟破天荒的联手，一起对他口诛笔伐。还是罗皇觉得事态控制不住，坚持下朝。 罗昀气呼呼的走出去，准备回府邸，还没等上马车，就被刑部的人拦截下来，说是云朵刑部击鼓喊冤，说是自己意图杀人灭口，只是她命大逃过了一劫，而她的贴身丫鬟却因此丧命。 这，怎么会？ 没错，他是派人去云家杀人灭口，他怎么也不可能让云朵嫁到古家去，虽然有一个眼线是不错的，但是云朵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为了古荣轩恐怕什么都肯做，万一将来反过来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两人密谋过，万一有一天说出去，他要防止这个结果的发生。 云朵的死，正好可以嫁祸给楚煜辰，就算暂时板不倒他，也可以给他增加一点麻烦。 可是，没想到云朵居然还活着，那群蠢货！ “康王殿下，很抱歉请您过来，今儿早上有云家的云朵小姐来击鼓喊冤，甚至愿意忍受刑部的三十大棍的责罚，就是为了状告您要杀她灭口。” 刑部不是老百姓来的地方，在堂前击鼓，普通的白身必须忍受三十棍子，那棍子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一般挺不过去，一命呜呼，基本上也状告不成，所以有什么冤屈，都去京兆尹府邸。但是状告三皇子耶律楚仁，那边肯定不够分量。 因为这个案子，方铁军也从后堂出来，此时正坐在上首，他四十来岁，黑面堂，面色严肃，正摸着胡子，做一副高深莫测的之态，实际心里正在奸笑，到底是谁那么有才，这次罗昀一定吃一个哑巴亏！ 毕竟是皇亲国戚，罗昀坐在下首，他摇着扇子，手一直不停的摆动，一身皇子的朝服，下朝就被人带过来，还来不及换装。 这会只觉得怒火攻心，却不知道把火撒到何处，只能眯着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尚书，他僵硬了勾了一下嘴角，讽刺道：“哦，是这样？既然是本王想杀人灭口，那为何那位云小姐还活着？方尚书您不是年事已高，昏了头吧，人啊，还是不能不服老，告老还乡还能落叶归根。” 罗昀说完之后，翘起了二郎腿，悠闲的靠在椅背上，他的薄唇抿着，色淡如水。 照理说自己的手下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杀错人？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方尚书是他哪一个弟弟的人，故意用云朵来诈他的，而此时方尚书的沉默，让他更加认定，对方一定是黔驴技穷了，不然也不会先来告状，告状有什么用，他有一万个理由反驳回去，只是想到早朝上那封认罪书，还是觉得有些棘手。 “这个就不用殿下您操心，皇上还愿意看臣这张老脸。”方尚书也反驳了回去，他的年龄比罗皇还小上几岁，让他告老还乡，那不是间接的说罗皇也可以退位了？ 现在不是早朝，在刑部，打用言语上的机锋没有，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 “本王很忙，水尚书如果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本王还是回府了。” 罗昀站起身，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淡笑一下，眼睛紧盯着方尚书，说道：“本王母后的忌是快到了，本王也要尽孝道，回府去抄佛经。” 第四百十四章 受伤 罗昀说着，低着头把玩了一下身上带着的玉佩，是一条龙形的配饰，据说是罗皇赏赐下来的，也间接在提醒方尚书，关键时候不要站错队了。 “恐怕殿下您还不能走，您连云小姐的面都没有见，又岂会知道她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方尚书心里有底，所以显得坦荡。 他在心里暗笑，这次罗昀再狡辩也没有用，一定会栽个大跟头，依皇上如今对康王的态度，不追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百官也是明白人，跟了这样的主子，以后有什么下场还是未知，卸磨杀驴的事做多了，没有信用。 “哦？那就见见吧，希望方尚书不是随便找名女子来糊弄本王的。”装作不在乎的又坐在的椅子上，慵懒的招呼旁边的小太监，“去，给本王换父皇赏赐的天香茶，刑部这些茶叶沫子，本王喝不惯。” 说完，还挑衅的看了方尚书和刑部众人一眼，他就是想要告诉众人，他是再不济也是皇子，现在储君未立，他还有很大的可能的，要是想诬陷他，有帐不怕算，到时候等他上位，一个个的都要跪下来哭嚎求饶。 “去，带这位小公公去后院沏茶。”对于罗昀的要求，方尚书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是喜滋滋的配合。 现在嚣张就嚣张吧，一会儿云朵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吓一跳。方尚书有些坏心地想着。 “方尚书，既然你说有人证物证，就把人请上来吧，本王倒是要看看，哪个贱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污蔑本王！”罗昀拍了一下桌子，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康王殿下稍安勿躁，这云小姐刚受完刑，总要让人家小姐歇息一会再上堂吧。”方尚书却是老神在在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女子被两个官差打扮的人用门板抬到大堂之上。 因为受了三十棍子的刑罚，此时，这位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已经脸色苍白的气若游丝，她趴倒在门板上，后背和臀部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看来受伤很严重。 罗昀乍一见面色惨白的云朵，脸色变了变，却很快又镇定下来，“你是何人，为何冒充云家小姐来污陷本王？” “殿下，小女怎敢诬陷啊！”云朵此时是真的叫屈，她为自己不值，没想到这个大皇子竟真的那么狠心，几次三番地想杀她，最后还把主意打到她父母身上。 “真是笑话，云家小姐的娘亲与本王的母后情同姐妹，本王怎么可能认错。”罗昀冷眼看着云朵，不愧是皇子，久居上位，身上有一种浑天而成的气势，只是格外的阴森，让云朵感到极为不舒服。 “呵呵，殿下，您怎么能一口断定此女子是冒充的云家小姐呢。”方尚书一脸轻松的笑道：“如此的话，只好请云老爷和云夫人来一认了，想来他们是不会错认了自己的女儿的。” 方尚书的话音刚落，罗昀的脸就一阵黑，一阵白，又一阵绿，交替变换不停，他没想到自己培养的那帮蠢货真的那么蠢，连云朵的父母都没有抓起来。 有了云家夫妇的证词，云朵的身份算是确定了，然后她才把罗昀让她做的事一股脑儿地说了，甚至连给沐书瑶的马儿下药的事，都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甚至还说自己后来在密林中迷路，也是罗昀故意安排的。 这时候，云朵倒是长了点脑子，想着反正已经得罪罗昀了，索性与他撕破脸，倒还可以求得沐书瑶的庇护。 这个时候，沐书瑶已进了宫门，罗昀在刑部喝茶的事，她早知道了，云朵就是她安排去的，这个男人敢派人暗杀自己，自己当然得好好招呼他。 “你来了啊，快随我去看看天烨吧，他这回可被折磨惨了，连双脚都不能动了。”还没到钦德殿，就见楚煜辰迎了上来，焦急地说。 说完便领着沐书瑶往另一条道上走，不知道是通向哪里，不过沐书瑶想也知道，罗皇就算再对吴天烨心有愧疚，也不可能允许他进入自己的宫殿的。 沐书瑶被领进一间不大的宫室，里面的布置很是简洁，倒像是刚刚打扫出来的，一进门先是偏厅，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泛了黄的字画。 “这是天烨刚来时的住所。”楚煜辰解释了一句。 沐书瑶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想必吴天烨刚被送到天璃时年岁不大，住在宫外不方便，何况那时罗皇也要监视他，让他住在宫里也很正常。 往里面走，是一间书房，有一排排的书柜，再往里面走，就是就寝的地方，纱帐是朴素的轻纱，除了流苏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墙壁上也挂着几幅龙飞凤舞的大字。 吴天烨躺在床上，只穿了一条短裤，因为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什么好地方，下身却已经肿胀的不像样，关节处又不正常的凸起，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被关进的是水牢？ 他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旁边刘太医正在为他上药，而吴天烨此时已经昏迷了。 “天烨他进了天牢就被关进水牢，双腿一直被泡在冷水里，身上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楚天煜又说：“听说天牢里的那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他用一次刑，也亏得他平时注意保养，才撑了下来。” “刘太医说现在难办的是他的两条腿，若是一个不好，他今后就只能坐轮椅了，瑶瑶，你帮帮他吧。”没来由的，楚煜辰就是相信沐书瑶能治好吴天烨。 “这些事皇上都知道吗？”沐书瑶却是冷笑，把人折腾成这个样子，罗皇好意思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合着不是他儿子，他就不心疼了是吧。 沐书瑶走上去拿着刘太医的药膏在鼻下闻了闻，微微笑了下赞道：“这药挺好的，只是看他这一身的伤，恐怕得费不少药吧。” “回公主，皇上说了，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治好公子的伤。”刘太医自是知道沐书瑶医术的不凡，忙虚心的请教道：“只是公子双腿的关节处怕是进了不少寒气，却是不怎么好处理，不知公主有什么法子？” 第四百十五章 他的伤 法子？法子当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刘太医的心理素质怎么样，还有就是吴天烨能不能忍得住剜肉之痛了。 这个时代没有麻药，就算是有，也是效果一般的麻沸散，沐书瑶觉得与其用麻沸散，还不如什么都不用，那样好起来还快一点儿，更不用担心副作用。 沐书瑶看了一眼刘太医和楚煜辰，最后还是觉得让楚煜辰留下来打下手比较靠边谱一点，毕竟这个时代的医学都是喝苦药汤子，纵使身为太医的刘太医，也一一定接受得了手术刀切肉的场面。 见沐书瑶不说话，刘太医以为她也没办法，只得继续给吴天烨上药，一边又道：“下官倒可以配些草药让吴公子泡一下药浴，只是这方法治标不治本啊。” 语气里是深深的惋惜，“只是可惜了吴公子，正当少年时。”说完还一脸沉重地摇着头，“要是当年灵松堂的主人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只可惜……” 楚煜辰听刘太医提到灵松堂，眼光又放在沐书瑶身上，他实在不相信她会治不了，当初自己的伤可是比天烨重多了，瑶瑶还是用那失传已久的秘法帮他治好了。 后来他也打听过，那秘法是灵松堂历代当家人耳口相传之密。 所以现在听沐书瑶说治不了，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刘太医帮吴天烨的身上擦完药，交代宫女去炖碗参鸡汤，“璃王，公主，下官先去给皇上禀报，下官已命人准备了鸡汤，一会儿吴公子醒了，请让他喝上一碗，先补补元气。” “知道了，你去吧。”楚煜辰挥了挥手。 直到见不到刘太医的影子，楚煜辰才钯道：“瑶瑶，天瑶的腿真的无法救回来了吗？” 看着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沐书瑶决定不再逗他，而是实话实说道：“谁说没办法救治的？” “那你刚才……”楚煜辰想说：那你刚才怎么没开口，有刘太医打下手，你不是轻松一点吗？ 沐书瑶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不在意地道：“我的治疗方法与别人有点不同，吴天烨膝盖关节地方，以及身上有些肉组织坏死，需要切除，我怕刘太医看了手抖。” “而且我也不打算给吴天烨上麻药，不然不仅伤口好的慢，麻药还可能影响到神经，留下后遗症，这一点，相信他自己也知道，咱们先等他醒了之后，看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听了沐书瑶的解释，楚煜辰脸上露出了笑意，“我就知道我的瑶瑶是最棒的，一定会有办法。” “咳咳，我说，你们俩个够了啊。”楚煜辰的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带着调侃道：“不用到处秀恩爱，现在全天璃的人都知道你们快要成亲了。” 他的嗓子干枯暗哑，声音也不复先前的温润。 沐书瑶抓起桌上的茶壶闻了闻，才倒出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这是人参花泡的茶，有点苦，但是对你现在有好处。”递过去了之后才发现，现在的吴天烨根本就动不了，她二话不说就要去扶她。 却感觉手上一空，整个人被人往后拽了拽，手上的那碗人参茶也到了楚煜辰手里，“你先坐下歇一会儿，我来喂他。” 说着便去扶吴天烨的身子，沐书瑶被他吓了一跳，忙嚷嚷道：“你小心点儿，他现在浑身是伤，别弄痛了他……” 过一会又道：“哎，你是怎么喂的，看着点儿，没见茶都从嘴角流出来了吗？” “……” 吴天烨看着楚煜辰越来越黑的脸，忍不住心里暗笑，但还是好心地说：“煜辰哪做过这些啊，还是让宫里的太监来吧。” 沐书瑶也觉得自己过份了点，又拉不下脸来给楚煜辰道歉，干脆绕过这个话题，一脸正经地问：“你现在醒了，正好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说着看了下屋里刚被叫进来的小太监，只见他倒是很懂眼色地退了出去。 沐书瑶看着门没关上，才说：“你身上的伤太重，两个膝盖上也肿得不像样子，如果用一般的治疗方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你的双腿。”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你是学医的，相信这一点你也清楚。” 吴天烨喝了一碗参汤以后，精神好多了，点了点头，示意沐书瑶继续说，“所以，我想采用我的方法给你治疗，就是用刀把你身上的腐肉都剔除，只是这剐肉之痛……” 吴天烨紧闭双眼，下定决心，片刻之后，又睁开，眼睛里更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要紧，我忍得住。”声音淡漠得没有一点温度。 沐书瑶垂眸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跟他说明一下的好，“我不打算给你用麻药，你……” “没关系，那么多刑罚都受过来了，还怕这点点疼吗？”吴天烨的语气里满是苍凉，“那时候他们也没给我说上什么麻药之类的，而且我知道你是为我的伤好。” 这次的牢狱之灾，不但让吴天烨身体上受到重创，同时也让他的心理产生了阴影。 刚懂事，就被送到天璃当质子，可是封周的那些人还是不想放过他，他在乎的不是权势，而是为了两国百姓的安泰。 如今这一切觉得可笑，无论他在哪儿，总是躲不开那位八皇叔的暗害，同样悲哀的还有好兄弟楚煜辰，他从小被自己的父亲当成升官的垫脚石，与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 于是两人就成了兄弟，有多少次，都是楚煜辰帮着他躲过自己皇叔那双毒手，下毒，暗杀，陷害，阴谋阳谋，多少年，步步惊心。 沐书瑶不知道吴天烨在想什么，径自吩咐楚煜辰去准备她要用的东西。 正这时候，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沐书瑶和楚煜辰对视了一眼，停住手上的动作，同时看向门口。 罗皇身后除了金宝，别的人一个都没带，沐书瑶没好气地福了福道：“见过皇上。” “瑶儿，生气了啊？”罗皇看到沐书瑶气鼓鼓的脸， 不禁有些失笑，随即又问：“瑶儿，天烨的伤……” 第四百十六章 动手术 第416动手术 沐书瑶却故意背过身去不理他，只听罗皇走至榻前，对吴天烨说：“天烨，虽然你不是天璃人，可你自小生活在京城，朕已经把你当成天璃的一份子了。” “多谢皇上。”吴天烨半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道，语气里半没有任何的起伏。 罗皇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的事是朕对不住你，朕不知道原来朕的天牢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这么些年是朕这个做皇帝的失职，也不知道间接造就了多少冤假错案。” 对于皇帝来说，能鼓起勇气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样的胸襟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吴天烨的心里虽有些动容，面上却没是丝毫不显。 罗皇显然对他的反应也不是很在意，反而问起沐书瑶，“听刘太医说，你也治不好天烨的双腿？” 沐书瑶看了楚煜辰一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客气地说：“您大可去问问刘太医，他是哪只耳朵听见的。” “这么说是能治？”罗皇的眼睛一亮，也不计较沐书瑶的态度，随后却又犹豫道：“你的胳膊不要紧吧？” “我若说要紧，难道就不用我为他治了？”沐书瑶不答反问。 一句话，让楚煜辰想起沐书瑶也在那天夜里受伤了，虽然这两天也没见她怎么不舒服，但那晚上衣服上鲜红的血迹还是让他浑身一震。 “瑶瑶，咱换人来治，你的伤还没好呢。”楚煜辰心中暗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一边上来拉沐书瑶。 顺便还抬头看向罗皇，“你自己儿子惹下的事，别想着拉瑶瑶来给你摆平。” “臭小子，还真没大没小了是吧。”罗皇佯怒地楚煜辰一眼，“就是你爷爷也不敢这么跟朕说话，你胆儿肥了是吧？” “要不，你给我扣上个什么大不敬的罪名，正好可以把兵符还给你，我还落得个轻松，省得有些人大费周张地来算计我。”楚煜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直气得罗皇伸手点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行了，你们两个。”沐书瑶看不下去了，人家毕竟是皇帝，又是老人家，让一让他也无妨，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对自己起杀心的时候。 “还真想毁了吴天烨啊。”沐书瑶推开二人道：“再不治疗，他可真要如了某些人的意了，你们确定你们要这么做？” 一听这话，楚煜辰脸上溢出为难的神色，“可是，瑶瑶，你的手不要紧吗？” 沐书瑶也没有理他，直接看向床头的吴天烨，“忘了告诉你了，我在那天夜里也受伤了，就在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你怕不怕？” “既然你那么有自信，我怕什么？”吴天烨苦笑道：“还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吗？” 沐书瑶吸了口气，点头道：“那我让他们先给你准备点有营养的东西吃了，你要保存好体力。” “多谢，不过不用了，我觉得现在精神好了很多。”的确，一碗参鸡汤喝下去，发了一身汗，他的精神是好多了。 “金公公，劳你带着他们去多找几盏油灯进来，尽量把这室内弄得亮堂一点。”沐书瑶不客气地指使起金宝，当然金宝是不需要自己动的，只要再吩咐下去就可以了。 “还有你们。”沐书瑶指着随侍罗皇的宫女，“在外间准备个炉子烧水，我随时需要热水，还有去取一些高度酒来。” 人多就是好办事，她这边刚吩咐完，那边已经准备妥当，沐书瑶让金宝把下人们都带到院里去守着，同时也检查起自己的药箱。 好在这回她是知道要给人治病的，药箱里的工具很充足，鸭肠线，手术刀，小剪子，还有杂七杂八的用具一样都不缺。 罗皇看到沐书瑶摆出那么大一副阵仗倒是吓了一跳，“瑶儿，你这是要干嘛，这连刀都拿出来了，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救人还是杀人，你大可以问问楚煜辰，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沐书瑶毫不为意地道：“行了，您也别在这儿碍事了，还是移驾到外面去等着吧。金公公，记住，两个时辰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不然后果我可不负责。” “瑶丫头，朕想看着你治伤。”罗皇很好奇。 “行了，有什么好看的，血淋淋的，一会儿吓到了，又该说我们不敬老了，还是去外面呆着吧。”楚煜辰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硬生生地把罗皇赶到外间去了。 沐书瑶见清场完毕，不由得对吴天烨调侃道：“你的待遇也是够好的，一国皇帝亲自为你守门。” 吴天烨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就你们俩敢跟皇上这么说话，换旁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话才说完，嘴里却已多了一块温热的绵布。 他不解地看向沐书瑶，只听她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给你弄一点麻药的，不然那么大面积的剜肉，你肯定会受不了的。” 等到确定吴天烨睡了过去，沐书瑶这才示意楚煜辰剜肉，但凡靠近血管的地方还是由她亲自动手，就是由楚煜辰动手的地方，她也是全程盯着，随时准备用金针给吴天烨止血。 窗外，太阳已经下山，晚霞染红了半个天际，金宝已经来催过好几次晚膳了，罗皇却是挥手让退下，自顾自地背着在原地转悠，还想去内室半掩的窗口去瞄一眼。 刚才沐书瑶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去，罗皇已经准备好，等着吴天烨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可是左等右等，一颗心提着，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里面静悄悄的，不会是把人弄死了吧，他的脑中顿时想起刚才看到沐书瑶从药箱里拿出来的两把小巧的匕首。 “皇上，您就歇歇吧，清婉公主不是说能治吗？她连璃王的伤都能治好，这吴公子的伤一定也不在话下。”金宝劝着，虽然他不知道楚煜辰当时伤成什么样，但听说是很惨的就是了，便拿这话来劝罗皇。 室内，沐书瑶和楚煜辰已是满头大汗，花蕊拿着布巾给沐书瑶擦去额上的汗珠，小芳也要给楚煜辰擦，却见他放下手中的刀具，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吧，你们出去给你家公主准备好参汤还有膳食。” 第四百十七章 累狠了 沐书瑶没有时间去管别的事情，她正对着伤口战斗，血流的很多，她需要快速的用金针封住穴位。 窗外，已经变的漆黑，屋里的油灯不够明亮，花蕊出去的时候又跟罗皇说了声，他二话不说叫金宝去取夜明珠来，刚才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夜明珠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沐书瑶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伤口都缝合好，体力已经有点透支了，眼前出现一片星星点点的雪花，然后整个人都像失去了重力，整个人向后倒去。 要不是楚煜辰眼眼手快的一把捞住她，她早就摔在地上了。 楚煜辰满面心疼地问：“瑶瑶，你怎么样？” 沐书瑶晃了晃有点沉重的脑袋，“现在基本上可以了，等我给他上完药就可以包起来了。” 楚煜辰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床上只着一件短裤的吴天烨，又看了看眼色苍白的沐书瑶，也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放到桌边的椅子上道：“你就在边上看着，上药包扎的事交给我。” 沐书瑶倒是也没反对，最主要的是她右臂上的伤口好像被汗水浸湿了，又痒又疼的，实在不适合再做这样的活。 不过她也没让楚煜辰再干，毕竟他不懂医，叫进花蕊，让她告诉罗皇，去太医院找个好点的太医来。 可是不到一会儿，却进来个不认识的太医，沐书瑶用眼神询问。 花蕊答：“刘太医刚回去就被沈德妃叫走了。” 沐书瑶倒是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这个陌生的太医也没让他留下，只让他看看自己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就将人打发走了，随后对楚煜辰道：“还是让花蕊来吧，我信不过那个人。” 楚煜辰也深以为然，不过他更担心的是沐书瑶被包扎过的手臂，“你，不会出问题吧？” “没事，一会儿我让小芳重新帮我包过，总不能让他来一次，什么都不做吧。”沐书瑶倒是不在意，她现在的体质一般的毒药什么的根本没什么用，何况自己刚才也只是让那太医重新包了一下，并没有用他的药。 花蕊听了沐书瑶的话，和小芳一起开始给吴天烨上药包扎，两人以前都跟沐书瑶一起学过医，简单的上药包扎还是会的，很快吴天烨身上的伤被处理好了，而楚天煜也抱着累极了的沐书瑶出了内室。 罗皇本来见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时，就已经有点坐不住了，这时又看楚煜辰抱着一脸苍白的沐书瑶出来，真的被唬了一跳，“小子，瑶丫头这是怎么啦？” 楚煜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累的。” “啊，哦，金宝，快去安排软轿，把人送到安心阁，加派人手守在那儿，不许闲杂人等出入。”罗皇忙不迭地吩咐。 不一会儿，软桥来了，楚煜辰也没有异议地把沐书瑶放入轿中，吩咐花蕊等人好生侍侯着，有任何事就找金宝。 沐书瑶虽然没有到晕过去的地步，但是她实在是累了，就闭上眼睛，任由楚煜辰把自己安置上软轿，然后走了一段路后，又被人背起，小心地放在一张软和的床上。 也任由花蕊他她们帮着擦拭身体，重新包扎伤口，又重换了一套衣衫，她心知这应该是姚嘉的住所，便也安心地睡过去了。 这次给吴天烨手术缝合，虽然时间不算长，却让沐书瑶的精神高度紧张，加上最近没睡好的缘故，脑袋疼的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浑身也是酸软无力。 “花蕊，你家公主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看着很痛苦的样子？”是姚嘉的声音。 姚嘉围在床前，看沐书瑶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紧皱眉头，额角上不停的滴落冷汗，有些着急，“不行，我去找个太医来。” 也是今天，她才知道，沐书瑶竟然还会医。 可是不是都说医人者不能自医，现在她昏睡着还那么痛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找个太医来看看，她不放心啊。 “不用，嘉姐姐，我没事。”沐书瑶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重得很，最终还是放弃了睁眼，长长的睫毛闪了两下，表示自己醒了。 “瑶儿，您真的没事？”姚嘉忙挤到床前，观察沐书瑶的脸色，从刚开始的苍白，渐渐的有了一些血色，嘴唇也慢慢变成粉色，不再抿的那么紧。 “没事了，嘉姐姐不用担心。”费了好大的力气，沐书瑶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对着一脸焦急的姚嘉说：“嘉姐姐，你也去歇着吧，这里留下香草和香芹侍侯着就行了。” 她的意思是花蕊和小芳也跟着她忙了一天，也先去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日上三竿，沐书瑶这才睁开眼睛。 “公主，您可醒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花蕊早就守在沐书瑶的床头，一见她睁开眼睛忙问。 沐书瑶眼中还带着迷茫，打量一下这间屋子的四周，装饰的简单古朴，还有一种淡淡的香草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很安心。 她这才想起，昨天自己被送到姚嘉这儿来了，这里应该是安心阁里的一间屋子吧。 花蕊站在床前，见沐书瑶一脸茫然的样子，以为她还没休息过来，就道：“不然您起身用膳之后再睡会吧，刚才璃王殿下派人来看过您，吩咐我们不能吵您，让您好睡到自然醒。” 沐书瑶此刻觉得格外舒服，只是肚子传来的咕噜声，提醒着她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的事实。 “我饿了！”沐书瑶看着花蕊有些憋着笑的脸道：“想笑就笑出声来，当心憋坏了。” “谁憋坏了啊？”花蕊正要开口，只听门外一个带笑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姚嘉一脚踏进房里，见沐书瑶已经起身，正伸着大大的懒腰，不由得笑道：“瑶儿，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昨天只是累着了。”沐书瑶吸了吸鼻子，“有什么好吃的快端上来，我都快饿死了。” 姚嘉笑了笑，转开身，小芳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进来，把里面的吃食一样样地摆到桌上，都是沐书瑶喜欢吃的。 沐书瑶喝了两大碗的小米粥，虾饺也吃到饱，这才摸着有点鼓起的肚子道：“唉，总算是活过来了。” 第四百十八章 拉皇上入伙 这句话别人不懂，同为现代人的姚嘉可是懂的，她只躲在一边偷笑。 跟进来的小芳却奇怪地问：“公主怎么知道吴公子活过来了，听说皇上下令让刘太医去看过了，虽然还没有醒过来，可是性命却是保住了，刘太医一时口快地赞叹，吴公子是从天牢里活着出来的第一人，差点儿惹得皇上发怒呢。” “他有什么可怒的，这可是他自己的天牢，把人折腾成这样，还不允许别人说句实话了。”沐书瑶不在意地道。 “你和他们不同。”姚嘉笑道：“你在皇上面前说这话，他也就当一般的话听听，甚至还会想办法改善天牢，而别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里，有谁敢置喙他的话。” 沐书瑶不说话，只是朝她做了个鬼脸。 正说话间，外面进来一个小宫女道：“见过两位公主，皇后娘娘有请，软轿已在宫门口候着了。” “走吧，一定是皇上找你。”姚嘉挥退小宫女，上前扶着沐书瑶就要往外走。 沐书瑶却让开了，笑道：“不过是伤了手臂，哪里有那么娇弱了，连走几步路都要人扶。”两人说着同上了一顶软轿。 软轿确实进了皇后的凤仪宫，只不过凤仪宫的主人却不在，偏偏是整个天璃之主坐在凤仪宫的正殿上，除了他之外，还有楚煜辰和一个沐书瑶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梁英帆。 这几个人怎么混到一处了？沐书瑶怀着满心的疑问给罗皇行礼，该尊重的时候，她一点也不会含糊，毕竟入乡是要随俗的。 “瑶瑶，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楚煜辰可不会在乎什么，还没等罗皇叫起呢，就冲到沐书瑶跟前，一把把她拽起来，拉到旁边的椅子上，按着她坐下，顺手还倒了杯茶给她。 “臭小子，瑶丫头又不是纸片做的，要你那么紧张，你眼里倒底还有没有朕啊。”罗皇有些不高兴地说。 “还不是因为你的儿子，才把瑶瑶累得差点儿晕过去。”楚煜辰一点儿也不怵，反而对罗皇说：“要是这次天烨冤死在你的天牢里，或者因此废了，你有得头疼了。现在瑶瑶帮你把人治好了，你倒跟她来说什么规矩，也不怕亏心。” 罗皇还想说什么，却见沐书瑶拍了拍楚煜辰的手，“我没事了，对皇上的态度好点儿，毕竟你是臣他是君。” 听了这话，罗皇眉开眼笑，比大热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还舒爽，挑畔地看了楚煜辰一眼，然后才道：“昨日在朝上，沐永年向朕递了折子，说你不顾沐嫣然的死活，没有半点姐妹情谊，你怎么看？” “皇上若是信他，就不会来问我了。”沐书瑶坦然地道：“再说京城的沐家与我何关，天下姓沐的人多了去了，不能一出事，就成了我不顾姐妹情谊，一没事，我就跟他们没关系吧。” 罗皇点点头，“沐家确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英帆，你觉得呢？” 梁英帆点头，露出一个出尘的笑来，“皇上说的是，只是一个沐永年连着康王，一个康王在朝堂上又有数不清的线，小生不参与朝政大事，这些事还是皇上自己拿主意。” “沐永年连着康王？”沐书瑶闹不清楚了，他们不是看上了二皇子了吗？怎么又投向罗昀了？ 沐书瑶心说，这汰永年闹得还挺欢脱的，不过却也明白，自己毕竟是个外人，而且说倒底，这个沐书瑶身上还是流着沐永年的血，纵使有楚煜辰护着，他自己也是外人，又怎么好多过问皇家的事。 罗皇听了梁英帆的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随即却对沐书瑶说：“朕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你动手治病呢，天烨那身子连刘老头都说活不了多长时间，就算能活，那一双腿也彻底废了，没想到你真能把他救治，听老刘头说，这样的手段他只听说以前灵松堂的主人有过。” 沐书瑶笑笑，“吴公子的身子还得好好调养，不然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 “这个朕自然知道，以后他的身子全靠你了。”罗皇点头，确实是自己对不起人家，他是不会推卸责任的，“有什么要用的药，尽管到御药房去取。”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楚煜辰不乐意了，“你真把瑶瑶当你的御医使唤了啊。” 罗皇却并不理会他，只看着沐书瑶道：“听这臭小子说，现在京城的灵松堂是你在开？” 沐书瑶看了楚煜辰一眼，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个主意，自己不是一直想扩张灵松堂吗，这也是怪老头一直以来的心愿，只不过有时候不是国营的，有些地方总是不好办，不如趁了这个机会，把皇帝也拉入伙。 于是又追着说了句：“书瑶的医术取之于民间，精之于民间师傅，但当然也想着用之于天璃子民。” 罗皇也不是笨人，沐书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哪里能不明白这丫头是来向他募捐的。 不过，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于是大手一挥：“待你一切准备就绪，由朕出资，将你那灵松堂多扩几倍，到时候在其它州府也开上几家。” 沐书瑶赶紧起身跪拜：“书瑶替天璃子民多谢皇上。” “嗯，不是说过了吗，叫父皇。”罗皇佯怒道：“你是朕的义女，叫皇上不嫌别扭啊。” “是，父皇。”沐书瑶又拜了一拜，才站起来。 “你自己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罗皇越看沐书瑶越顺眼，语气也慈和了许多，“别光顾着医人，把自己的伤给耽搁了，也一样，缺什么，尽管到宫里来取。” “谢父皇挂怀，书瑶的伤没什么，只是皮外伤，勤着换点药就没事了。”沐书瑶说着看了罗皇一眼，“吴公子现在人在何处，我去看看他现在如何了。” 罗皇听了这庆，似笑非笑地看了楚煜辰一眼，果然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坏心地道：“他现在搬进钦德殿的小暖阁里了，朕让金宝带你过去。” 第四百十九章 不是找茬是搭讪 这边沐书瑶还没迈步呢，楚煜辰一把拽住她没受伤的手臂道：“你不能歇一歇吗，天烨那边有太医看着，不会有事的。” 沐书瑶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没事，我就去看一眼，我可不容许自己好不容易救过来的人又出什么差错。” “好，我陪你去，然后再送你回府。”楚煜辰不容反驳地说。 二人拜别罗皇后，随着金宝直奔吴天烨居住的暖阁。 到那里时，吴天烨正在宫女的服侍下喝人参粥，这是沐书瑶吩咐的，以吴天烨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吃这种东西。 见她来了，吴天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我即便能洗清罪名，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以后你教我学医可好？” “这个等你好起来再说吧。”沐书瑶也笑笑。 这时楚煜辰说话了，“既然他没事，我送你回去。别忘了你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呢。昨天又忙了一天，得好好回去歇歇才是。”他的理由光明正大，他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看着沐书瑶那么关心吴天烨，他才催着沐书瑶走的。 沐书瑶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吴天烨却笑得隐晦，没想到楚煜辰也有这么一天。 交待了吴天烨贴身小厮一系列的琐事，又让他有什么事立即派人去找自己，这才随着楚煜辰坐上回府的马车。 可是马车还没启动，就听后面传来一个小术监尖细的声音，“璃王留步。” 楚煜辰一脸不耐烦地掀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那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站在马车前，半天才开口道：“皇上请王爷去钦德殿，说是有要事相商。” “不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楚煜辰想都不想地说。 旁边的沐书瑶忍不住推屯他一把道：“现在来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还不快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可是……”楚煜辰的脸色臭臭的，不情不愿地说：“回去你好好睡一会，等这里的事一解决，我就去看你。”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楚煜辰看着沐书瑶的马车出了宫门，这才转身往钦德殿走去，希望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 正午的太阳高照，路上的行人也很多，马车根本就走不快，好在沐书瑶所坐的马车够大，主仆几个坐着一点也不挤，沐书瑶甚至可以躺下来。 可是她遵守交通规则，并不代表人人都老老实实地走路，这不，沐书瑶刚想靠在车壁上歇一会儿，一辆马车飞快地从对面胡同里面冲出来，两马车差点儿撞到一快儿。 在京城，除非是皇亲国戚，或者有实权的大人物，不然还没人胆子这么大，让自家的马过来相撞璃王府的马车，这种找茬的方式，还挺别具一格的。 “哎呀，璃王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奴家的马车惊了，一时没注意撞上您好的马车，奴家这就来给您赔不是。”对面的马车非常耀眼，上面都是红绿的流苏，在沐书瑶看来，这装饰真的丑到家了。 再听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娇滴滴的，比青楼里面的姑娘还要媚，作为一个官家小姐来说，让人感觉到不庄重，实在很有问题。 原来人家不是来找茬的，是误认为马车里坐的是楚煜辰，来搭讪的，只是这方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沐书瑶掀开车帘，竟看到宣平侯府的沈晴娇滴滴地扶着自己的丫鬟下车，扭着小腰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只是当她抬眼看到车里的沐书瑶时，不由得一愣，随即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沐书瑶好笑地看着沈晴道：“沈小姐，你这幸好是撞了本公主的马车，要是撞到一个普通老百姓，你也能这么有礼地下来道歉吗？” “这怎么是你的马车，这明明是璃王殿下的马车，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坐一个男人的马车四处招摇，也不怕被人笑话。”沈晴原本跟沐书瑶就不对付，这会逮着机会不好好奚落她几句，都觉得对不起自己遇到她。 沐书瑶像看白痴一样地看向沈晴，“沈小姐，人笨没关系，笨了还出来显摆就有很大的问题了，本公主是璃王的未婚妻，这是整个天璃人都知道的事情，本公主坐一坐未婚夫的马车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沈晴堵得无话可说，是啊，人家可是未来的璃王妃，坐未婚夫的马车，有什么不对的了。 “沈小姐，听说你在猎场伤了大腿，现在真的好了吗？话说你伤了那么隐秘的地方，可怎么沐浴啊！”沐书瑶无辜地道，这种女人不敲打就不知道好歹。 “沐书瑶！你不是也受伤了吧，你……”沈晴也想损沐书瑶两句，却见沐书瑶身边的一个丫鬟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惊道：“你想干什么？”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香芹面无表情地道：“见到公主不行礼该打！” 沈晴还没回过神来呢，只听又是“啪”地一声，“直呼公主名讳，还是该打。” “香芹，回来，别脏了你的手，把她交给京兆尹就行了。”沐书瑶也不想跟这种有头无脑的千金小姐纠缠，表情漫不经心。 她从袖兜里拿出来一面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颊，皮肤细腻带着珠光，长长的睫毛，目若春水，樱花瓣娇美的唇瓣，怎么看都美的惊人。 看到沐书瑶照镜子，沈晴忍痛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她得赶在京兆尹没来之前离开，不然真被带到府衙，她的名声就毁了，只得恨恨地瞪了沐书瑶一眼，上车后让车夫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公主，您真的就这么放过这个沈晴？”花蕊不解地问，这不像自家公主的风格。 “哎呀，好花蕊，你家公主什么时候受过气，上次不是还有点迷迭香，给她的马用了，还有点药粉，就随便撒了点，真的不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有炮灰上门。沈晴就是一个例子。 不过药粉制做不易，给她嘛只要下一点点好了，让她的马车慢慢跑吧，最好能出城。 而且她还对她用了痒痒粉和一种新研制出来的毁容药粉，正好拿她来做个试验。 第四百二十章 送药材 马车很快回到公主府，府上的厨娘早已得到消息，一大锅人参鸡汤和洗漱用的热水。 沐书瑶一回府后，立即有小丫鬟在花蕊的指挥下抬着热水进屋，沐书瑶也是真的疲惫了，任由花蕊和小芳服伺着她跨入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沐浴。 沐书瑶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觉得整个人的毛孔都张开了，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半闭着眼睛，轻声呢喃道：“这日子要是天天那么自在有多好。” 花蕊有些心疼地看着沐书瑶有些疲惫的脸色，刚刚她说的话虽轻，自己和小芳都在她身侧，怎么可能听不到。 她们互看了一眼，当初要是没有进京，她们和瑶瑶还生活在石蚌村，虽然也有像金菊那种人来找茬，可比起现在来，可是小巫见大巫。 眼见着沐书瑶的呼吸渐渐平稳了起来，两人又互看了一眼，小心地帮沐书瑶擦干身体，穿好里衣放到床上。 二人将床幔放好，才轻手轻脚下的出了屋子。 屋外，香草两人早已等着了，花蕊对她们笑笑道：“你们在这儿看着点，我们去睡会儿。” 香草二人点头，也知道两人累坏了，对他们说：“放心好了，公主这边的事就交给我和香芹了。” 沐书瑶这一睡，一直睡到天色大暗，她醒来的时候，见屋子里已点上了灯，香草正坐在灯下做针线活。 “香草。” 话一出口，沐书瑶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涩。 香草一直机警地竖着耳朵，这么儿听到动静，忙跑到床前，惊喜地看着沐书瑶道：“公主，您醒了啊，您这一觉睡得可够长的，而且还不踏实，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 沐书瑶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做恶梦了，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正想着呢，就见香草递了杯水还来，“公主，先喝杯水润润喉，奴婢去通知厨房把饭菜热一下。” 说完唤来香芹，自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花蕊她们呢？” “奴婢见她们也累了一天了，便让她们也去休息了，公主这儿有奴婢和香草侍侯着就行了。”香芹答。 沐书瑶点点头道：“也辛苦你们了，一会儿用完膳也去轮流去休息好了，我没事了，就是累的，多睡一下就好了。” 香芹没点头也没摇头，接过沐书瑶手中的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公主，这是按您说的，用菊花泡的水，奴婢还在里面放了枸杞，补气是最好的。” 沐书瑶接过杯子又喝了一口，果然有新鲜枸杞和菊花的清香，笑着看向香芹，“你在要学医就大大方方地学，我又不是不教你。” “真的啊？公主奴婢也要学。”正说着话呢，香草从外面进来，正听见后半截话，高兴地叫了起来。 沐书瑶点头，“好，一起学。不过我的晚膳呢，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香草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忙移开身子，一群小丫鬟鱼贯而入，人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 沐书瑶看了看丫鬟们摆到桌上的菜色，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都是这种菜啊，吃到嘴里一点味儿的。” “公主，您的伤口还没好，太医嘱咐了只能用些清淡点的菜品。”香草说。 “只不过破了个口子，又不是什么大伤，哪来那么多忌口的。”沐书瑶不以为意地道：“我自己就是大夫，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这伤口少说也得十几天才能好，你们总不会在这十几天里就让我吃这些东西吧。” 香草和香芹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摇了摇头。 沐书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了口气道：“那再给我添道油焖虾总可以吧。”她选择了退一步。 香草想了想道：“这个应该可以，以后奴婢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做一个重口味的菜，这总行了吧。” “死丫头，居然敢跟你家公主讲起价来了，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沐书瑶佯怒道。 香草也知道沐书瑶只是说说，笑嘻嘻地出去了，处刻功夫，一盘香喷喷的油焖大虾出现在沐书瑶的餐桌上。 香芹很有眼色地沐书瑶盛了碗山药粥，一边不停地给她夹菜，一边说：“公主，你都忙了几天了，又睡了那么长时间，多吃一点才能补充体力，应付接下来的事。” 沐书瑶吃了几口却把碗推开了，“一个人吃饭就是不香，你们的肚子还能装东西吗，不如坐下来陪我吃一会儿。” 两人听了互看一眼，倒也不矫情，一左一右地坐下来陪沐书瑶吃饭。 正当几人吃得差不多时，屋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公主，宫里派人出来见您。” 沐书瑶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差不多饱了，接过香草递过来的清茶漱口，带着香草和香芹，快速的走到外间，屋里的一切自有小丫鬟进来收拾。 来的这个人沐书瑶认识，正是吴天烨的贴身小厮福华。 “小的参见公主。”福华见沐书瑶出来，赶紧行礼，这回自家皇子要是没有清婉公主出手，说不定早挺不过来了，因此他对沐书瑶是打从心眼里的感激和敬佩。 “有什么事吗？”沐书瑶皱了皱眉头，不会是吴天烨的病情有什么反复了吧。 “我家公子已经醒了，得知公主为了他的伤累倒了，特让小的送上他秘藏的珍稀药材，还望公主收下。”说着从身后解下包袱，打开，露出里面一只红漆木盒子。 香草上前接过，在沐书瑶面前打开，她扫了一眼，看出里面好几味治药材都是天璃没有的，应该是封周那边特有的，药效她也不怎么清楚，不过大多数的药材都对吴天烨的伤有帮助。 她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送这些药材来，让自己给他制药，然后再用到他的身上，这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沐书瑶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伸手去碰盒子，“这些药材对你家公子的身体有好处，你还是拿回去让他自己用吧，本公主这里不缺药材。 第四百二十一章 靠自己养 沐嫣然在围场所受了伤，自是向沐永年哭诉，把什么责任都一个劲儿的往沐书瑶身上推，就差直接说是沐书瑶在她屁股上捅了一刀。 沐永年自是相信了她的话，当场就向沐书瑶去问罪，可却还面儿都没见着，就被楚煜辰挡了回来。 回到府里没两天，又听说康王罗昀被请去刑部喝茶，因为被抓的舞姬居然指证，这一切是罗昀指使的。 虽然罗昀没有因此获罪，可皇上明显不怎么相信他了，他就在考虑自己是不是押错宝了，如果还是一如即往的支持二皇子，在这次事件发生时，一起努力把大皇子板倒，以后他是不是就有了从龙之功。 可是啊，是他太贪心了，眼瞅着之前的一段日子，皇上对大皇子越来越倚重，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活泛。 尤其是查到大皇子罗昀早有暗中蓄养兵马，于外省多次征兵，如今据可靠消息，已经屯兵三万有余的时候，他连夜出府，悄悄的进了大皇子的康王府内。 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太着急了一点，谁也没想到罗昀这次竟会出这样的纰漏。 其实说罗昀策划了这次动乱，他是相信的，可是他策划就策划吧，不但没把想陷害的人除去，反倒叫人拿住了把柄，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叫他如何能不着急上火。 而偏偏这两天沐嫣然母女还不安份，天天吵着要他去皇上面前告沐书瑶，他不是没告过，可皇上压根儿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冲进公主府直接找沐书瑶算帐吧。 同时，沐永年更心烦的还有一件事，就是现在沐嫣然既然还留着，他就不能让这个女儿成为废棋子。 但若还想再继续启用，她不清不白的身子是成不了任何事的。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暗卫，道：“民间奇人异士不少，你去暗里寻访一番，看能不能找到神医，帮大小姐……想想办法。” 暗卫心里将沐书瑶鄙视了一番，却还是回话道：“主子，其实要给大小姐治病，最好的大夫不在民间。” “那是在哪里？” 暗卫答：“花楼。” 沐永年深吸了一口气，对啊，他怎么忘了，这种事花楼舞馆里才是最常见，那些老鸨子为了能让姑娘多赚点儿钱，什么招数想不出来。想来能再给沉鱼想个法子做成处子之身，也不是太难的事。 “那就到花楼里去找。”沐永年忽然就看到了希望：“只要事情能办妥，有重赏。” “属下遵命。” 经过这几日沐书瑶的针灸，吴天烨已经能坐起来了。 沐书瑶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打得好主意，把药材扔给我，让我给你制药，然后再用在你身上，好打算啊。” 正帮着吴天烨抹药的楚煜辰听了这话，手一顿，也看向吴天烨道：“瑶瑶为了救你已经累得够呛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让她为你制药，你自己学的医术都是白学的啊！” 吴天烨苦笑，“我现在不是还动不了吗？” “动不了就支使我家瑶瑶，你倒好意思。”楚煜辰冷哼，“皇上不是让刘太医过来照顾你吗，怎么不见你支使他？”说着干脆把手中的药膏放下，拉着收拾完药箱的沐书瑶就往外走。 吴天烨只好摇头苦笑，他从不知道，当初讨厌女人出名的楚煜辰，居然也有这么护着一个女人的时候。 话虽是如此，可凭着楚煜辰和吴天烨的情谊，还有罗皇的面子，沐书瑶还是每日秘密地为吴天烨针灸，而她府门口的那些陌生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天气更加寒冷，而吴天烨却是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站起来了，虽不能如往常一样长时间走路，但好歹短距离是不用人搀扶了，他知道，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沐书瑶。 他对沐书瑶是一千一万个感激，一个劲儿地说：“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这次牢狱之灾过后，即使我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了。等我彻底好了，一定拜你为师。” “算了，我可不敢收你，坐镇要有兴趣，就到我的灵松堂去帮忙好了。”沐书瑶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不怕麻烦，可是能不惹还是不要惹了。 “奴才见过璃王殿下，清婉公主，吴公子。”一个小太监匆匆上前，面上带着盈盈笑意，“皇上正在了钦德殿，请王爷、公主、公子过去呢。” 楚煜辰点点头，“你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是”小太监应了声，又看了看吴天烨道：“皇上说吴公子身子不好，往钦德殿去还有段路，特地备了软轿。” “嗯，皇上想得甚是周全。”不待吴天烨说话，楚煜辰抢在前面道：“本王正好跟王妃散散步。”说着拉了沐书瑶的小手，往钦德殿方向走去。 吴天烨倒也不逞强，目送着楚煜辰和沐书瑶的身影消失后，上了一边的软轿。 楚煜辰和沐书瑶进殿时，就见罗皇正端着本折子看得认真，而吴天烨似乎已经到了一会儿，正安静地坐在一边品茶。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脚步放松，没有打扰，直到过了一盏碗的工夫，天武终于将手中折子放下时，这才再上前了几步，齐齐跪拜：“书瑶叩见父皇，臣叩见皇上。” 罗皇看了眼一旁的吴天烨，不住地点头。 又看了下面的两人一眼，笑道：“你俩什么时候也跟朕讲起规矩来了？” 楚煜辰扫了一旁偷笑的吴天烨一眼，伸手拽起沐书瑶，也笑道：“那不是当着外人给你面子吗？” 罗皇看向被一口茶噎住的吴天烨，“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 “这个臣也不知道。”吴天烨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茶，无可奈何地道。这俩人还是一样一样的，都是有仇当面报的性子。 罗皇挑了挑眉又问道：“你如今觉得身子如何？” “回皇上，如今臣已能下地在屋子里走个来回了，身子也松快了许多。”吴天烨答。 罗皇又问沐书瑶：“还要治多久才能痊愈？” 沐书瑶却是翻了个白眼道：“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养了，他自己也是懂医的，想来怎么调养就不必我管了吧。” 罗皇点点头，对这样的效果已经十分满意。 第四百二十二章 皇上下旨 罗皇其实心里明白这吴天烨伤到了什么程度，不说他自己亲自去看过，就是太医院的老刘头也给他说过很多次，说吴天烨即使能活下来，那又腿也废了。 他让沐书瑶来治，也不过是赌一把，却不想，这个丫头还真就没有让他失望。刚才他是亲眼看着吴天烨一步一步，稳稳地从殿外走进来的。 “好！好！”罗皇满意地感叹，“清婉，你治好天烨的伤，朕心甚慰。” 沐书瑶一听，这都叫上封号了，肯定是有赏了，便高高兴兴直听着。 可是却听到罗皇无奈地道：“你已经是正一品的清婉公主，连封地也有了，夫婿也定下了，再赏也赏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不如……” “不如父皇再赐一道免死金牌吧。”沐书瑶脑袋转得飞快，一想也确实没什么可赏的了，不过无论是什么，都要有命享受才行，因此才有这么一说。 “免死金牌？”罗皇愣了，从天璃开国到他这儿，还真没人有过这种特权，这沐书瑶是不是太大胆了一点，难道她造反也得免了她的死罪？ 沐书瑶当然是看出罗皇的犹豫，忙解释道：“这当然在不危害天璃江山社稷的基础上，我可不想得了那么多好处，最后没命享受。”说着还特地转头看了吴天烨一眼。 罗皇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冤枉吴天烨的事，今天有人可以陷害他，明天她要是碍了一些人的事，别人照样可以陷害她，自己能保她一时，未必能保她一世。 他又看了看坐地沐书瑶身边的楚煜辰，罢了，她沐书瑶马上就要是楚煜辰的媳妇了，对楚煜辰他还是信得过的，她要就给她吧。 于是转头命令金宝拟旨，言明只要她和璃王没有谋反之心，任何人不得随意降罪他们，否则杀无赦。 这旨意一下，等于楚煜辰也得了个免死金牌，沐书瑶撇了他一眼，“便宜你了。” 罗皇却是郑重地道：“不过咱可是说好了，这种特权只有一次。” 沐书瑶点头，却又道：“不过，您的儿子们再来陷害什么的，可别怪我反击回去。” “行了，再给你加到超一品，你还有凤头钗，朕那几个儿子就算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罗皇失笑，索性一次性做到位吧。 沐书瑶这才满意地点头，“书瑶向父皇谢恩。” 罗皇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件事来，“听说现在沐家闹腾地很厉害，你那个姐姐不是在围场受伤了吗？不知为何伤口一直不好，你不打算回去看看？” “父皇也说了，天底下姓沐的人家又不止沐永年一家，书瑶身上除了有一半沐永年的血，其他的都不是沐家的。”沐书瑶当然知道沐嫣然的伤口为何不易好，她对自己的药粉可是很有信心的。 罗皇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吴天烨，“这次让你吃苦了，是我天璃对不起你，这样吧，你也在天璃住也那么多年，也算是大半个天璃人了，就当个恭顺郡王吧，不过这封地就没有了，至少不能在天璃境内，什么时候你回封周看中了哪个郡，朕再下旨赐给你。” “谢皇上，天烨不想在封地，天烨想要跟着清婉公主行医。”吴天烨稳稳地跪倒在地，竟然拒绝了罗皇的提议。 “瑶丫头你看呢？”罗皇没想到吴天烨会有这个要求，一时间倒是看向沐书瑶。 “我不是答应你到灵松堂去行医了吗？”沐书瑶不高兴地说：“学医不是只看医书就能会的，实践才是主要的，你要是有心，就去那里给百姓看病吧。” 而此时的沐府里，王氏让人抬着沐嫣然到沐永年的书房哭诉，哭诉沐书瑶的心狠，沐书瑶身边有个医术高超的婢女的事，她们已经知道了，沐永年派人到公主府去找了两次，回答都是一个，“公主已不是沐家人，沐家出什么事跟她无关。” 至于想用金银去请那神医，人家说了，公主府不缺钱，公主对下人很大方。 这日，他们正商量着让沐婉婷却找沐书瑶，就见守门的小厮匆匆跑进来回道：“老爷，宫里的太监来府上传圣旨了！” 沐永年忙带着家人前院子里却接旨，他可是听说大皇子已经在府里关了一个多月了，这回皇上下旨，不能是知道了他与大皇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来兴师问罪的吧。 不过，显然是他多虑了，这道圣旨是下给整沐府的。 不只沐府，只怕眼下所有四品以上官员家里都上到了同样的旨意。 沐永年看了一圈沐府的人，这才道：“皇上要给那位封周的质子压惊，因而在在宫中举办宴会为她压惊，邀请在京所有正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参加，日子就定在本月初十。” 老夫人掐指算了算，“初十……那不就是后天么？” 沐永年点了点头，“时间上是有些仓促，下到咱们府上的旨意，除了邀请了儿子之外，还点明了要府上所有小姐悉数到场。” 王氏听了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怕是这段日子来，她听到的最好消息了，沐子轩因为上次的事，一直被沐永年软禁在自己屋里，都向她哭诉了好几回了，如今可不是能名正言顺地出来了？ 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怎么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无奈地道：“看好你儿子，万一在宫里惹出点什么事来，谁都保不住他。” 沐永年听了这话也是一惊，自己儿子的性子他最了解，这万一在宫里冲撞了贵人，他一条贱命倒是不重要，可不要连累了整个沐家，因此也有点犹豫地道：“那个臭小子就称病不要去了吧。” 老夫人正有此意，可王氏却不乐意了，“凭什么轩儿就不能却，他可是这个家里的长子嫡孙，再说老爷要是不让他去，就不怕皇上回头治你个欺君之罪吗？” “行了，行了，一起去，有我看着，我看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沐永年烦躁地一摆手，事情就此定下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宫宴 次日清早，沐家已经在为四位小姐进宫做起准备。 怎么是四位呢？那个沐玉萼现在不也住在沐家？圣旨上既然是说所有小姐都要出席，那这位客居在沐家的小姐自然也应该算在内。 而且沐永年还有自己的私心，如今沐嫣然和沐佳晴都毁了，却送上来一个沐玉萼，虽说她不是沐家真经的小姐，可这还不好办，一个过继就可以把她变为沐家人。 只是如此精于算计的沐永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心心念念想抓在手心里的棋子，其实也是一只臭棋。 今日，沐嫣然屁股上的伤口才结痂，她坐的椅子上被垫上了许多软垫，可是她还是觉得一阵阵地钻心地疼。 何况，新来的丫鬟安春还不停地往她脸上涂着黑色的面脂，今日是宫宴，她再大有胆子也不敢抗旨，只是年着铜镜里一张俏丽的小脸被涂得黑不溜黝，她真有一种打碎那瓶面脂的冲动。 一旁的王氏见她手里的帕子死死拧巴着，都快被沐嫣然扯断了，小心地走到她面前道：“然儿应该开心才是。” “有什么好开心的？”沐嫣然狠狠地剜了王氏一眼，“人家进宫都是可着劲地往漂亮里打扮，我却要涂黑了脸，这叫我如何开得了心？破宫宴，不去也罢！” 她说着就要去拆头上的装饰，吓得王氏赶紧给她双手按住。这头发整整梳了一个时辰，要是弄乱了又得重新弄，到时候万一误了时辰，老爷那边就更不好交代了。 “你好好想想，当初皇后娘娘还说不让你出席任何宴会呢，这次不也又改口说让府上所有小姐都去么。照娘看啊，这黑胭脂多半也就是皇后当时正在气头儿上，这次宫宴之后指不定就把这责罚给消了。”王氏耐心地劝着。 不过这话到是说到沐嫣然心底去了，这次能进宫的确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能不能免了她这黑胭脂，却还是个未知。 “娘，皇后娘娘真的能免了我的黑胭脂吗？”沐嫣然自己心里没有底，便要从身边的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一定会的。”王氏就差拍胸脯保证了，虽说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可却不能说出来泄女儿的气不是，“只要你好好表现，皇后娘娘一定会看到你的好的。” “嗯。”沐嫣然重重地点头，随即又烦躁地扫了铜镜一眼道：“好了，别涂了，够黑了。” “小姐换衣裳吧。”安春拎着一件淡黄色的秋装到沉沐嫣然面前，“这件衣服有些不合身，奴婢昨夜连夜改好了，小姐试试，要是还有不合适的地方，还有点时间，奴婢也能再改。” 沐嫣然又挑上理了，“死丫头，你会不会伺侯主子，你家小姐我去参加宫宴，你让我穿改过的衣服去，那多丢人啊，还是那么差的料子，还不快给我去拿件新的来。”说着一脚踢向安春的肚子。 “然儿。”王氏见状忙上前扶住自己的女儿，同时给安春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委屈地捂着肚子下去了。 “娘，你看看你给我找的好丫头，居然拿这种衣服来给我穿。”沐嫣然道：“我可是沐家的嫡长女，何时穿过这样的衣服。” “然儿，你别激动，听娘说。”王氏也知道女儿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可是现在她能怎么办？别说这次宴会来得那么突然，就算是早有通知，她一个失了掌家大权的妾室如何能帮女儿置办新衣？ “娘，你为何不给女儿做新衣，女儿今年入了秋之后穿的都是前两年的旧衣。”沐嫣然还是不依不饶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然儿了？” “然儿，你听娘跟你说。”王氏抱着沐嫣然的头，心底感叹，自己的女儿怎么一点也不懂世事了，以前那点子机灵劲都跑到哪里去了。 “然儿，娘现在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主母了，当家权也不在娘手里，自然不能随便再给你做新衣，而且你没见你那几个姐妹入了秋，谁做过新衣，何况这次宫宴来得这样急，咱们就算是有心赶，也赶不出一件衣服来，乖女儿，先这样将就着穿穿吧。” 沐嫣然瞪了王氏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终于，几位小姐都穿戴整齐到了府门口，沐永年早已经等在那里。 眼看着四个出落得一个比一个好看的女孩子，他不由得也有些感叹，再看着一脸黑胭脂的沐嫣然，心底烦起了一阵烦躁。 府里众人都出来送四位小姐进宫，就连府里的姨娘们都来了。 但对于沐嫣然来说，身后的人没有主母，她们的身份最为贵重，自然不会回头看一眼那些妾室。 老夫人已经带着坐进马车里了。 只有沐婉婷，在出府前回过身来，冲着后面站着的众姨娘俯了俯身，然后才跟着大家一起上了马车。 宫宴依然男宾女眷分两个宫门入宫，因为有老夫人在，沐永年直接在半道上就与女眷们的马车分开了，只嘱咐女孩子们要听老夫人的话，就坐上自己的马车先走了。 今日凤家只备了一大一小两辆马车，老夫人自己坐一辆，四个女孩子挤一辆大的。 沐婉婷和沐佳晴早已是习惯了的，沐玉萼因为是第一次进宫，心思早就飞进宫里去了，只有沐嫣然一脸恨恨的，想当初，她也是有自己的马车的。 安春自是看出沐嫣然的心思，忙提醒道：“大小姐，一切都暂且忍一忍，进宫才是要紧事。” 沐嫣然也知这个道理，于是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将郁闷的心绪强压下去一些。她抬步上前，最先上了马车。 沐佳晴白了沐嫣然一眼，也紧随其后，沐玉萼也紧紧跟在二人身后，想沐婉婉最后一个上车，却只剩下了最靠边儿的位置。 她倒也不计较那么多，反正自从金昌那夜之后，她已将这些人看得透透的了，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狼，只有她的二姐姐才是真心实意地对她。 这次入宫的宫门叫吉祥门，据说是从前皇帝选秀时秀女走的。 只是罗皇好几十年没选过秀了，大家都以为这扇门不会再开了，没想到今日众人却被要求从这道门里进入，有那好事的就想，是不是皇上想为几位皇子挑选王妃侧妃，要不怎么要求带上府里所有未出阁的小姐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宫门口 这次入宫的宫门叫德祥门，据说是从前皇帝选秀时秀女走的。 只是罗皇好几十年没选过秀了，大家都以为这扇门不会再开了，没想到今日众人却被要求从这道门里进入，有那好事的就想，是不是皇上想为几位皇子挑选王妃侧妃，要不怎么要求带上府里所有未出阁的小姐呢。 门口依然有嬷嬷在验看请贴，同时也为进宫的人进行着记录。 沐家的马车停在旁时，好多人的目光往这边看来。 沐玉萼在家就是个心气儿高的，虽然在京城沐家已被磨掉了不少，可这刻到骨子里的性子却是一时半会改不掉的，她又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一时按捺不住，第一个就冲下车去。 可人们多半不认得沐家的这位客居的小姐，看了她一眼，只觉穿得也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便没当回事，甚至有人把她当成了丫鬟，到是说了句：“到底是沐家，哪怕老爷被降了品阶，一个丫鬟都穿得这么气派。” 沐玉萼耳尖，一下就把这话听了进去，气得狠狠一瞪，“你说谁是丫鬟？” 那女孩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便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赶紧抱歉地俯了俯身，算是赔罪。 沐玉萼倒也没揪着不放，而是转头一个人站在原地欣赏起宫门来。 这是她头一次进宫，所有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新鲜大气的，甚至那些站在门外的嬷嬷和宫女都给了她强烈的新鲜感。 只是那些排队等着进宫的小姐却让她有些不爽，只见人们一个比一个穿得光鲜亮丽，几乎所有的名贵衣料和贵重首饰都往身上招呼。 沐玉萼这才意识到，京城的沐家听着好听，实则大不如前了，不是还有人在说沐永年被降级了吗？那他就不再是正一品的丞相了，自己是完全抱错了大腿。 尤其是现在跟其她小姐夫人们穿的比起来，简直比人家身边的下人都还不如，还有就是是她身上的首饰，就更是寒酸。 虽说沐家看起来对她很不错，可是却没有实质上的帮助，更像是想把她培养成他们沐家的一颗棋子。 不得不说，沐玉萼在这方面的心思比沐嫣然灵活得多，也不知是遗传了什么人，不过有些人就是会无师自通地那些勾心斗角，根本用不上人教。 还不等沐玉萼回过神来，就听到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眼睛都朝着一个地方看了过去。 她微惊，也随着转了头，却刚好看到沐婉婷弯了身从马车上下来。 小姑娘穿的虽也是旧衣，却比沐家几姐妹身上有料子好多了，这衣服还是刚入秋的时候，沐书瑶托人送给沐婉婷的，那是一件湖心缎的坠地裙，配上沐婉婷那张娇小俏丽的脸庞，简直就像湖中的仙子，好看得让在场所有小姐都失了颜色。 沐玉萼在老宅那边就见过沐婉婷，那时她很没有存在感，沐玉萼自然也没怎么正眼去看她。就连她跟着沐永年一行人到了沐府，她依旧没怎么注意过沐婉婷。 但今日一见，却发现自己平时实在是忽略了太多沐府中的人和事，连沐婉婷有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她都不知道呢。 “这位就是沐家的三小姐，这长得也不比沐家大小姐逊色，怎么平时就很少看她出来见人啊。” “听说这位沐家三小姐跟清婉公主很要好，是沐家唯一一个入了公主眼的小姐。” “你们不要再议论了，清婉公主颇得圣心，这样一个人又怎是我们私下里议论得起的。” 这话一出口，人们纷纷赞同，只要一想到沐书瑶得到的无上荣宠，还有她即将嫁入璃王府的地位，人们就觉得，哪怕是私下妄议，都有可能惹恼了那个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璃王。 沐婉婷并不在意这个，下了车，轻步走到排末位站了下。 这时，沐嫣然也从艰难地从车里下了来，这一路虽不是很颠簸，却让她还没好透的伤口又疼了起来，脸色也有点难看。 而她的下车到是换来了众人“咦”的一声疑问。 “这是谁？”终于有人忍不住纳起闷来，“沐家还有这种肤色的小姐？” 有人知情的人娇笑一声，开口道：“什么肤色啊，那分明就是皇后娘娘赏的黑胭脂。” “呀！”终于有人把沐嫣然给认了出来，“那不是沐家的长女吗？可不是说她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在京中四美中可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再美的人涂成这样，还能看出好看赖看来？”人们不悄地轻哼着，没有一人与沐嫣然打招呼。 沐玉萼听着人们议论沐嫣然心里就舒坦，谁叫她在府里一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资态，好像谁都欠了她似的，不过她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悄悄地与沐嫣然拉开了一点距离，而沐佳晴却不怀好意地上前道：“大姐姐，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沐家嫡女，怎么不过去与这些夫人小姐打声招呼？” 说完也不等沐嫣然翻脸，拉着沐玉萼往队合后面走去。 沐嫣然听了众人的话，已是气疯了，再听沐佳晴这不阴不阳的话，肺都要气炸了，连带着的屁股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痛起来，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又是伤在这种私密部位，她不想忍也只能忍了。 也只得转身也往排尾走了去。 可才走几步，就见先过去的沐婉婷已经跟几位小姐热络地攀谈起来，还有一位刚走过去的小姐看着沐婉婷大声道：“你不是上次跟着清婉公主一起来参加月夕宫宴的沐家三小姐吗？” 沐婉婷也冲她笑了笑，亦答：“正是，张小姐近来可好？” 那被称作张小姐的姑娘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赶紧道：“我一切都好，你呢？” 沐婉婷也点头：“我也是。” 几个姑娘凑到一处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沐嫣然和沐玉萼三人看在眼里只觉刺眼，可又不得不与沐婉婷一块儿排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 那些小姐们见了她们几个过来，渐渐地将笑声收了收，安静地站好，亦不再说话。 沐玉萼作死地说了句：“总算是清静了。”惹来一众小姐们狠瞪的目光。 第四百二十五章 狗咬狗 沐婉婷其实很想提醒沐玉萼进了宫说话做事要万般小心，可她见沐嫣然和沐佳晴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再看沐玉萼那样子哪里像是能听劝？她话到嘴边几次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选择不说。 娘说过的，人各有造化，谁也管不了谁，何况她也不想去当那个惹人嫌的出头鸟。 沐老夫人听见沐佳晴的话，只是回头瞪了她一眼，又绽开一张笑脸与别的夫人去寒喧了。 人们一个一个的进宫，沐婉婷一直没有看到伊月绮和沐书瑶她们，问了旁的小姐们才知道，月兮郡主本来就是皇家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在外头排队。至于沐书瑶则更不用了，而另外几位小姐，也被她们早早的就带进去了。 终于她们也验过名贴进了宫去，沐婉婷却发现，这次的宫宴好像跟上次不在一个地方。 她正想着如今已是冬日，宫宴应该会在室内举办吧？ 可领路的宫女领着领着，就把她们领到了一大片湖泊旁。 那湖泊没有结冰，湖面上有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只行摆着，有的上面坐了人，有的还是空船。 见又来了一拨儿人，掌船的太监赶紧将船靠了岸，与领路的宫女道：“后头还有几批？” 宫女答：“差不多三批左右。”然后转过身来同宫女的女眷们说：“今日的宫宴就在湖心的小岛上举行，所有的人都要坐船到小岛上去，先前进宫的大人以及夫人小姐们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快些吧！”说完，就开始安排人一家一家的上船。 沐家一共来了五人，自然只能分两条船，只是哪位小姐与老夫人一船又成了难题，本来作为沐家的嫡长女，沐嫣然理应与老夫人同船。 可是自打皇后亲口贬了王氏为妾之后，沐嫣然也就成了沐家的庶女，不过只是还占着一个长字。 只是老夫人自金昌县回来后，见着沐嫣然就觉得恶心，因此干脆拉着沐婉婷一起上了船，留下其余三人只能同乘一船。 三人的船不大，划动起来有轻微的摇晃，几人死抓着船上的亭柱，却还是新鲜地站着欣赏风景。 沐嫣然就站在沐玉萼旁边，打从上了船就在湖面不停地张望。 沐玉萼看她这样子便知是在找人了，再联想到府中的风言风语，哪里还能不清楚沐嫣然的心思，不由得冷哼一声，讽刺道：“大姐姐可别再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了，也不思量思量自己如今还配不配。” “沐玉萼。”沐嫣然这次到没有动气，只是冷声提醒她：“不要觉得你能从老家跟到京里来，就是沐家的正经小姐了，况且……” 说到这里她故意压低声音，只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说：“况且，你又何必五十步笑一百步，你我都一样。” 听到这话，沐玉萼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沐嫣然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眼睛看向沐老夫人的那条船上的窈窕身影道：“那里可有一个正经且干净的沐家小姐在呢，你觉得就凭这一点，你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而我，只要我父亲不放弃，我就依旧是沐家大小姐。” 到底沐嫣然大沐玉萼几岁，也做了这么多年嫡女，见的世面也比沐玉萼多，吓唬起人来总还是有些架式的。 沐玉萼被沐嫣然说得动了气，狠狠一跺脚，却忘了是在船上。船身一阵摇晃，吓得沐佳晴脸都白了，气道：“你干什么？你想死，我们可还不想死。” 撑船的太监也说：“小姐们可千万不能乱动，这船小，万一落了水，这大冷天的可有得受了。” 这一句话到是提醒了沐玉萼，只见她盯着冰冷的湖水，也不怎么的，就觉得如果沐嫣然这个时候掉下去淹一淹，兴许就能把她那高高在上的气焰给淹没了。 她这样想着，手臂竟也跟着不自觉动了起来。 可惜，沐嫣然早就注意到她神色不对紧，在沐玉萼紧盯湖水时就已经加了小心，眼下见她手臂微抬，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意思。 只是沐嫣然却也没有戳穿，只是小心翼翼地算着距离往后挪了步子，当沐玉萼手下发了狠时，她一把将沐佳晴拽了过来！ 沐玉萼触不及防，伸出去的手臂用力一推，生生地把还傻愣在当场的沐佳晴就给扑到了水里。 只听“扑通”一声，紧接着是沐嫣然的尖叫，“不好了！来人啊！有人落水了！”一边喊还一边看着水里的沐佳晴，不停地问：“四妹妹，你没事吧？四妹妹？” 寒冬的湖水冰冷刺骨，虽然没有上冻，但些许的也泛了冰碴儿，别说人掉到里头，平时宫人们就是往湖水里探个手都会冻得咧嘴。 想容觉得自己一瞬间就被冻僵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人迅速地就往水底沉了去。 沐玉萼吓傻了，她原本是想推沐嫣然的，却没想到一个神失，推下水的居然变成了沐佳晴，要说这么多天，她在沐家跟人走得最近，就是这个沐佳晴了，两人都深受沐子轩所害，颇有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因此这会儿看着沐佳晴沉得就快看不着了，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不停地冲着那撑船的太监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救人啊！没看到有人落水了吗？” 那太监无奈地摊手：“小姐，奴才根本就不会水，再说，就算会水也没用，这么冰的湖，跳下去就是个死。” 沐玉萼闻言吓得脸都白了，就算她最初的打算是推沉鱼，但她到底就是个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小丫头，哪能想到那么多。 湖水冷不冷她不知道，掉下去就会死人，她更是一点都没那样想过，她其实就是想让沐嫣然出出丑，更何况湖面上这么多船呢，还有太监在，一有人落水应该马上就有施救才是。 可是现在这个太监却告诉她，他根本就不会水？ “咱们在湖面上撑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些年就没从来没听说哪家的小姐能不安份到从船上掉下去的。”太监一句话，解了她的疑惑，同时也把她们挖苦了一番，意思是——你们自找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自己跳下去 沐玉萼急得不行，她不想沐佳晴死，而且沐嫣然还在这里站着呢，只要她一开口证明，所有人都会相信是她推了沐佳晴落水，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 她扒在船沿，拼命地冲湖里喊：“四堂姐！四堂姐！” 可哪里能听到沐佳晴的回话，不但没有回话，就连湖水因沐佳晴掉下去而泛起的涟漪都渐渐的平复了去。 此时，沐嫣然突然贴到沐玉萼的耳边，轻声说：“小堂妹谋杀了四妹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沐玉萼一头的冷汗，双手握拳哆嗦成团，忽然就生出一种要跟沐嫣然拼命的决心。她扭过头，狠狠地瞪向沐嫣然，两人鼻尖儿碰鼻尖儿，眼瞅着就要动手撕打起来。 沐老夫人听到这边的声音，早已吩咐撑般的太监把她们的船往这边撑过来，却也是无能为力地看着渐渐平静下去的河面，老夫人心中甚至升起一种希望，希望沐嫣然也如沐佳晴一样能掉进水里，这样她们两个的丑事就没人知道了。 可往往事就与愿违，就听“扑通”一声，又有一个人跳到了湖水里。 一同围过来的船只上的夫人小姐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抓紧了船上亭柱，纷纷扭回头来看。 跳下去的那人是名男子，侍卫模样，下去之后运了内力迅速下沉很快就追上想容的速度，然后伸手往起一捞，成功地带着沐佳晴一起浮上水面。 沐玉萼松了口气，就想说“人总算是救上来了”，可再一看沐佳晴那张煞白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这还活得成吗？ 侍卫把人带上水面，立即朝着一个方向游了去。沐玉萼着急地喊了声：“我们的船在这边！”可人家理都没理她，带着沐佳晴直奔着另一艘大船去了。 沐嫣然眯眼看去，在那大船船亭外头，有一人正负手而立，面色焦急地看着水里游过来的两个人。 罗晖？ 沐嫣然眉心一皱，就见那侍卫带着沐佳晴游到船边时，罗晖主动弯了腰，伸出手，竟是亲自将沐佳晴抱到船上。然后平放在船板，这才指挥身边一个丫鬟说了句什么。 之后，那丫鬟主动上前，对着沐佳晴又是拍打又是喂药，没多一会儿，面色惨白的沐佳晴竟幽幽地转醒了来。 沐嫣然嫉妒心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想也不想，突然身子一歪，随着一声惊叫，人猛地扎向水面。 沐玉萼都无语了，京里的人都流行在水里开大会么？不然这沐嫣然怎么自己跳下去了？既然她自己想落水，刚才还为何换了沐佳晴？害得她担心了半天。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这时就听到撑船的太监说了句：“还是二殿下宅心仁厚。”她这才往对面看去，果然，二皇子罗晖正跟沐佳晴说着话。 沐玉萼瞬间明白了，敢情这沐嫣然是嫉妒了？ 哈哈哈！这要不是在宫里，她真想放声大笑。 沐嫣然，你也不长长眼睛看那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皇上的亲儿子。就算你得到了那人，只要有一天你的事情被公之于众，不用二皇子动手，就是这世间人的唾骂，都能把你给淹死了。 沐嫣然的落水又引起了人们一阵惊乎，有些小姐开始害怕起来，不停地问撑船人：“不是说很平稳的不会出事吗？为何已经接连掉下去了两个人？” 可也有人眼尖，看到了沐嫣然这个水到底是怎么落的，可是却想不明白，于是干跪问道：“为何沐家的大小姐要自己往湖水里跳？” 罗晖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并没搭腔，他正将一件厚披风亲手披在沐佳晴身上，然后又轻声问：“你是沐家的哪位姑娘？”他知道沐家有位三姑娘同沐书瑶很要好，于是见沐家小姐的船上有人落水，便叫人去救。 沐佳晴张着大眼睛看向罗晖，一脸痴迷地说：“我是沐佳晴。” 呃，沐佳晴？又是沐家排行第几有姑娘？沐家的孩子对于他来说，除了一个沐书瑶之外，其余的都没什么概念，更谈不上什么印象，他哪知道谁是谁。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却是知道的，立即有人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沐佳晴正不错眼珠子地看着罗晖的反应，立刻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失望，随即又见他对自己勉强笑道：“你再忍忍，一会儿上岸了，就能去换干衣服了。”又叫来丫鬟将人扶到船舱里去。 虽然不是三姑娘，可沐书瑶大概也会谢谢他的吧。 “殿下，水里那个还要不要救？”救想容上来的那名侍卫回到罗晖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身湿漉，却并不见打颤。 罗晖往水里看了看，沐嫣然他是认得的，此时她沉得比沐佳晴还快呢，过了这一会儿，只怕也冻得半僵了吧。 “去救吧！”随后又补了句，“救上来之后送到她本来就在的船上，其它的事交给宫人去做。” 那侍卫点点头，又跳回水中。 不多时，沐嫣然也被他带着浮上水面。 要说沐嫣然还真是比沐佳晴强了不止一点，就算身上有伤未愈，居然也没有晕死过去。可一看到救自己的这侍卫要带着她往另外一边游去，她又不干了，开始用力的把人往外推，死也不要回到沐玉萼的那艘船上。 湖面船只上，有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声传了来，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开口道：“既然不愿意上来，那就让她在水里待着吧！” 众人顺声看去，就见又有一艘大船行了过来，船上的亭子绕了好些灰色的帐幔，就在那帐幔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对坐着饮茶。 刚刚那句话是那男人说的，随即还伴了那女子的一阵娇笑，“可真逗，大冷天的，一个一个的却都急着往水里跳。” 有人将那二人认了出来，小声叨咕：“是三殿下跟阮家的小姐。” 说着话的工夫，那船已经跟罗晖的大船靠到了一处。罗晖只淡淡地撇了里面一眼，没说话。 罗昭只得先开口，“二皇兄。” 阮茹祺亦从罗昭身边站了起来，走出船亭冲着罗晖俯了俯身，道：“茹祺见过二皇兄。” 第四百二十七章 落水者 罗晖一抬手，“阮小姐不必多礼，只是你和老三并未成亲，叫皇兄有点早了，对阮小姐的闺誉也不好。”态度平和，却也生疏至极。 阮茹祺被罗晖训得满脸通红，却也只好硬生生地压下火气，道了声“是。”虽然她和罗昭刚订下亲事，就这么管罗晖叫皇兄是有点过份亲热了，可要是一般人在大庭广众下，也不会那么下了别人的面子。 但她心里的火气总要发出来才舒服，正好看见船舱里的沐佳晴，又看了一眼还在水里跟侍卫做斗争眼见就要被牺牲的沐嫣然，冷哼着说了一句：“沐家的人就是贱。” 沐佳晴听不过去，委屈地道：“阮小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你算是什么东西？”阮茹祺的眼一下就立起来了，“一个庶女，也有跟我说话的份儿？” “你……”沐佳晴气得眼圈儿一下就红了，她想当场驳回去，可是自小到大养成的怯懦性子，让她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罗晖在一边只看不语，沐书瑶已经不是沐家的人，自己救这沐佳晴，也只以为她是沐家三姑娘，即然她不是，就没必要帮她出头。 见罗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阮茹祺嗤笑一声，随着罗昭回自己船上去了。 而此时，湖水里，那侍卫已经将沐嫣然制住，托着游到了沐玉萼的船边，用力把人往上一举，就由上面的太监接过去重新安置回船上。 安春赶紧上前把自己身后的薄披风取下来给了沐嫣然，再把人扶到船舱里。 沐嫣然已经冻得神智都有些不清不楚了，嘴里胡乱地喊着：“二殿下，救救我。” 沐玉萼轻哼一声，“二殿下可没工夫救你，你是被个侍卫和太监救的。” 沐嫣然稀里糊涂地也听不明白沐玉萼在说什么，只觉身上冷得不行，整个儿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沐玉萼起身，嫌弃地踢了沉鱼一脚，这个沐家的长女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件被人用完了还废弃不要的货物，与之站在一起都觉得跌份儿呢！ 安春瞪了沐玉萼一眼，却也不敢说什么。 这位堂小姐虽然不是府里的小姐，可毕竟也是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个才来几天的奴婢，自己若是得罪了她，到时候闹起来，只怕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一场风波总算结束，各家的船纷纷往湖心岛的码头行去。 上岸时，早有宫女等在岸边，一见沐佳晴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船，赶紧上前去把人接了过来。望向罗晖道：“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带四小姐去换衣裳。” 沐佳晴实在冻得不行，点点头，跟着宫女就走了。 而沐嫣然这边等了好半天都没有人理，后来有个官家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主动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这才有个太监上前，看了一眼沐嫣然道：“你跟咱家来吧！” 沐嫣然已经顾不上计较，也顾不得再找罗晖了，迷迷糊糊地就在安春的搀扶下接着那太监走。 这湖心岛说是岛，可实际上竟是一块平地，面积很大，足够比今日再多两倍的人合欢饮宴。 因为这地方从来没有对外开放过，人们上了岛来第一件事便是看这岛中美景，渐渐地便也将之前的事淡忘了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沐佳晴总算是换好衣裳重新回来。妆容也重新补过，连头发都擦干了。虽然面色还是有些白，却也更把她显得楚楚可怜。 她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今日宫宴举办之地，小宫女介绍说：“这一片原本种着梅林，但后来皇上说这个平岛很适合大家一起聚聚，便着人将梅林全部砍去，让空地更开阔起来。” 沐佳晴一边听她讲着一边极力地搜索着罗晖的身影，终于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把他寻到，原来那人竟躲了清静，一个人在那里喝茶。 沐佳晴心里一喜，脚步加快了些往那边走去，六巧紧跟着，小宫女任务却已经完成，冲着沐佳晴的背景俯了俯身，离开了。 她到时，罗晖刚好放下手中茶盏，见她来了，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主动开口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沐佳晴此时眼中只有一脸笑意的罗晖，哪里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冷淡，俯了俯身道：“多谢二殿下救了佳晴，要不是有殿下在，佳晴只怕已经死在湖水里了。” 她说起这话时是真的害怕了，特别是一想到当时是沐嫣然拽了她一把，然后那个沐玉萼又推了她一下，就更觉得遍体生寒。她自认对沐玉萼不错，对沐嫣然虽有点不敬，但她们是亲姐妹啊，她俩为何要这样做？ 罗晖见沐佳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起身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然地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本王去别处看看。” 看着罗晖匆匆离去的背影，沐佳晴咬了咬唇，转头往女眷堆儿里走。 还没走到近前，就见周洁等人正拉着沐婉婷说话，而老夫人也正跟一个相熟的夫人聊天，根本没有关心她和沐嫣然的意思。 她们关不关心沐嫣然跟她无关，可是不关心她就不行，凭什么她又冷又怕地差点儿死掉，沐家的女眷却还在这里左右逢源。 沐佳晴的眉心不由得拧了起来，直直地朝沐婉婷走去，阴测测地说道：“三姐姐好兴致啊，姐姐妹妹双双落水，姐姐还能这么稳稳地坐着实在是令妹妹佩服。” 沐婉婷向来是个不会说话的，被沐佳晴怼了几句，竟组织不出语言来反驳，只好叫了声“四妹妹，我……”然后又要伸手过来拉她。 沐佳睛眼睛一立，甩开她的手道：“现在谁要你假好心，要不是二殿下，我今天的命就留在宫里了，这样你这个做姐姐的心里能安吗？” 正这时候，帝后已经行至主位前。岛上所有人都面向帝皇跪了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罗皇扫目下去，所有人立时便觉头顶阵阵凉气泛了起来。特别是沐永年，总觉得皇上的目光在自己头顶停了许久，压得他大气都不过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郡王 终于，罗皇看够了，大手一挥：“平身。” 身边太监金宝立即高喊一声：“平身！” 人们这才站了起来，然后随着帝后的落座，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紧接着院门口又出现了两个身影，大家一看知道是宫里唯一的公主，清河公主，而她身边跟着必定是皇上的义女清婉公主沐书瑶。 沐书瑶看到沐婉婷正低着头，小手时不时的绞着衣角，就知道这丫头内疚了，这丫头什么都好，就喜欢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明知道沐佳晴联合沐嫣然对她做出过那样过份的事情，还是把她们当成了一家人。 因而当她看到沐佳晴时不时剜向沐婉婷的眼光后，站起身走到她身前道：“婉婷妹妹，跟我去那边坐吧，梧桐她们都在那边呢。” 这时，沐婉婷才发现周洁一行人不知何时已换到对面的位置，刘梧桐还在冲着她扮鬼脸。 沐婉婷看了沐书瑶一眼，点头刚要走，就听旁边沐佳晴阴阳怪气地道：“三姐姐，每次宫宴的位置可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坐镇这样四处乱走，真的不要紧吗？” 听了这话，沐婉婷又犹豫了，沐书瑶却冷笑道：“本公主亲自地过来邀人，谁敢置喙。” 沐佳晴见沐书瑶摆出公主架势，眼圈一红道：“二姐姐，我也是你的妹妹啊，你怎可如此差别对待呢。” “别。”沐书瑶听了沐佳晴看似可怜兮兮地诉说，立即摆手道：“你这样的妹妹本公主可要不起。婉婷走吧。”说完也不管沐佳晴是何反应，拉着沐婉婷的手就走。 回到她的坐位上，把沐婉婷安置在一边，见她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由得好笑地道：“安心地坐下，没人敢找你麻烦。” “二姐姐。”沐婉婷仰头无助地喊了一声，“我真的不是不想管四妹妹她们，她们掉下水的时候，我也是急得不得了，可是，可是……” “好了，婉婷，别说了，我知道你也想帮她们，可是你不是也有心无力吧，如果你当时跳下去，说不定也不过是再多一条人命而已，何况她们不也都没事吗，你大可不必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沐书瑶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此时，二皇子罗晖走到她们面前，“书瑶，我把你的姐妹都救上岸来了，你怎么谢谢我！” 沐书瑶看着他挑眉道：“二皇子，沐嫣然和沐佳晴可不是我的姐妹，我的姐妹在这儿呢，如果你要去邀功，大可以向沐大人去邀，你可是救了他的两个女儿呢。” 罗晖一噎，又听得上面罗皇难得地开口帮他说话，“老二啊，朕已经说过了，沐家现在跟瑶儿没关系了，她就是朕的义女，你怎么还在这里弄不清楚状况，还不回去坐好。” “朕今天的这场宴会是为天烨压惊的，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在这里讨论了。”罗皇又道：“天烨也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背景离乡的，也是苦了他了，这次又莫明其妙地吃了那么大的苦头，众位爱卿可要多多劝慰才是。” 人们立即又起身应答：“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罗皇满意地点点头，去旁边的金宝说：“去请郡王过来吧。” 一句“郡王”又把众人弄懵了，既然是为吴天烨压惊，不是该去请他过来的吗，请什么郡王啊，而且他们天璃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郡王了。 金宝立即小跑去传话，不多时，就见来时的湖面上又有一艘小船泛起。那小船的船亭以软兰绸做帐，里面坐着一名年轻男子，身着宝蓝郡王服，正静静地直视前方众人。 众人见了这个男子纷纷露出惊愕地表情，脑子里也只有三个字“那是谁？” 终于，船到岸边，有两个太监立即上前相迎，就见那男子稳稳下船，一步一步向前走来。 人们这才认出，这位皇上口中的郡王竟然是封周的质子吴天烨，这怎么可能，自古以来，从没有质子被封郡王的先例。 一起来参加宫宴的大皇子罗昀一双阴鸷的眸子盯在吴天烨身上，不是说他快死了吗？不是说他的又腿已经废了吗？那他现在怎么还能站在这里？甚至还哄得父皇给了他一个郡王的封号。 罗昀的脑子里一下子挤进太多东西，每一件事都因为吴天烨。 “臣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一句话，吴天烨已经跪到场中，对着上座的罗皇叩了三个头。 “起来吧，到一边坐了。”罗皇笑眯眯地点头挥手。 “谢皇上。”吴天烨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由小太监领着往给他安排的座位上走去。 罗皇扫了一眼额上冒着细汗的罗昀道：“老大，你很热吗？” “回父皇，是有点。”罗昀站起来，硬着头皮道。 “那刚才沐家两个丫头掉水里了，怎么不见你去救啊。”罗皇也不恼，就这么淡淡地看着罗昀，“湖里的水听说很凉，正好解了你的热症。” 罗昀的双拳攥得紧紧地，却还得赔着小心道：“是，父皇教训地是，只是当儿臣得到消息的时候，沐家的两位小姐已被二弟救了上来。” “哦，是这样啊，那倒怪不着你了。”罗皇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你陷害恭顺郡王这事又怎么说。” “恭顺郡王？”罗昀一脸迷茫地看着罗皇，“本朝何来恭顺郡王，请父皇明示。” “哦，是朕忘了，今封封周三皇子吴天烨为恭顺郡王，现吴府改为郡王府，开正门，享亲王禄。” 罗昀的脑脑中嗡嗡地响了一阵子，有点搞不清楚皇上路数了。 在罗皇的话落之后，脱口道：“父皇，从古至今，没有质子成为别国的郡王的先例。” “那又如何，从现在开始就有了。”罗皇淡淡地看了罗昀一眼，“天烨自小生长在天璃，已经可以说是半个天璃人了，朕给他个郡王做做，你有意见？” 罗昀此时也反应这来了，意识到自己这嘴实在是太快了些，居然跟罗皇叫起板来，赶紧就一个头磕到地上，说了声：“儿臣不敢！” 第四百二十九章 谁欺人 “哼！”罗皇一声冷哼，“当年封周皇上千里送子，以示他对我天璃的一片臣服之心，我天璃泱泱大国，如何能慢待了人家的孩子，可你想想你都干了什么？你这是要陷朕于不义吗？” 罗昀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场中，以头触地道：“儿臣不敢，儿臣自小也与恭顺郡王一起长大，怎会无缘无故陷害他，请父皇明鉴。” “不会无缘无故？那就是有缘有故喽？”罗皇的眼神更冷，“亏你还记得当年与天烨是一起长大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当年替你背了多少黑锅。” 沐书瑶听到这里就想笑，这罗皇还真是小孩子脾气，竟是揪着这个事不放了，听这话，还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 罗昀被罗皇说得没脾气了，只得伏在地上不说话。 这时倒是皇后把话接过来了，“皇上，这些事还是留到前朝去说吧，今日宫宴可是为恭顺郡王压惊的，可别坏了大家的兴致。” 罗皇这才冷哼了一声，吩咐道：“还不起来去一边坐了，你这性子得好好磨一磨，这样么，宫宴结束后，回府抄佛经，抄足三百遍，记住，不许任何一个人代笔，要是让朕找出一个别人冒写的字，你就继续呆在府里抄吧。” 罗昀刚坐下只得又起身道，是。 宫宴歌舞还没正式开始，人们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有熟络的自然要借此机会多多攀谈，就算不熟的也总要相互介绍着认识。 沐书瑶把沐婉婷推给伊雨绮她们带着，自己则抬了脚步走向正被大臣们围在中间的沐永年。 沐永年正和一班臣工寒喧，就觉得脑后呼呼生气，似乎有危险正在逼近自己，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危险到是没有，却看到沐书瑶正往他这边一步一步走来。 一众臣工看到沐永年过来，纷纷冲着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但想到这样好好的女儿，硬是被沐永年作得断了关系，就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向他，若是自家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儿，先不说她的公主身份，就是凭她是璃王未来正妃这一条，家里也得当菩萨供着。 可是沐永年倒好，不仅几次三番地把人往外推，居然还异想天开的想把婚事换到别的女儿身上，瞧吧，现在什么也没捞着了吧。 现在人家不但是皇上的义女，还是天璃朝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有封地的公主。 可是呢，这些跟沐家都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众人开始怀疑起沐永年的脑子来了，这么一个有头无脑的人，是怎么爬上左相的位置的。 如今见沐书瑶走上前来便纷纷后退离开，给他们二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沐大人。”沐书瑶终于在离沐永年还有两步远的距离站下了，轻声开口，“多日不见，家里可都还好？” 沐永年微怔了下，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再对她甩脸子，便捡着主要的说了句：“你大姐姐那日在围场受了伤，那群大夫一直治不好，如今伤口还没好。”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自己动的手，能不知道吗？只是脸上却是一脸同情地道：“是啊，尤其她今天还为小心掉到湖里了，这未好的伤口沾了水啊，更不好处理。” 她这是变相地在说沐永年的无情无义呢，两个女儿都落水了，他居然还在这里左右逢源，尤其是明知其中一个女儿身上带伤的情况下，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更别提去看了。 果然，她这话说完以后，周围的臣工看沐永年的眼神里多了鄙夷。 沐永年心里突突地跳，其实他心里有与老夫人一样的心思，觉得沐嫣然和沐佳晴就此死了倒也省心，省得他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那日的事情，这二女儿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若哪一天她一个不高兴捅了出去，那他经营了多年的沐家全得毁在这两个女儿手上。 但是如今看着沐书瑶的眼神，又觉得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一点也藏不住，这让他莫名地觉得渗得慌。他后退了两步，没答。 却听沐书瑶又道：“有些人自诩聪明，总是自己想像没有了谁日子会怎样怎样。可实际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按着别人的想法过日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本事在一次次加害中最终逃脱。沐大人，本公主说得可对？” 她一边说一边走近沐永年，那种逼人的气势就像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沐永年步步后退。终于一个没站稳，跌坐到地上。 沐书瑶赶紧去扶他：“沐大人怎的如此不胜酒力？快快起来。”说着又往左右瞅了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沐大人的长子呢，父亲不胜酒力，他这个当人儿子的怎么不在旁伺候着？” 就在这时，身边一阵醉人的香气掠过，一只脚悄悄地勾上沐书瑶的脚踝，只要她再往前迈上一步，马上就会与沐永年跌到一起。 沐书瑶暗里勾唇一笑，抬脚毫不留情地往那只伸出来的脚上踩下去，只听细小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一声惨绝人圜的尖叫声，那叫声震得整个湖心小岛狠不能都跟着颤上几颤。 沐书瑶直起身子，正看见旁边阮茹祺抱着脚在地上翻滚，一边翻滚嘴里还溢出哀哀的惨叫声。 阮少祺和罗昭匆匆上前，阮如祺一个自家哥哥来了，立即疯了一般地指着沐书瑶道：“杀了她，杀了她。” 沐书瑶刚想说话，鼻翼微动，脸色也跟着沉下来，不等阮少祺问话，抓着阮茹祺的手，对旁边的罗昭道：“二皇子，请拿杯清水过来。” 见自家妹妹被沐书瑶拖走了，阮少祺立即想去抓沐书瑶的肩头，可是手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角，只觉肩头已中了一掌。 楚煜辰不知何时已与沐书瑶并排站着了。 阮少祺一时恼怒道：“清婉公主，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沐书瑶转头看向他，整张脸都快结冰了，声音也如冰棱子般，“一会儿希望阮公子还有脸说这话。”说着一把将阮茹祺的手指按进了花蕊递过来的一杯清水中搅了搅。 第四百三十章 事发 阮少祺脸色变了变，才要说话，就听见女宾席上响起一个嘲讽道：“清婉公主这是想仗势欺人吗？”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郁媛端着杯子满脸的幸灾乐祸。 沐书瑶冷冷地看了她了眼，并没有搭理她，只见看了看上座的罗皇，淡声道：“父皇，您也认为书瑶是在胡闹？”这时阮茹祺已经被沐书瑶甩到旁边了。 罗皇和郁皇后对视了一眼，对于女眷们的事，他也不好插嘴，不过他有一个好搭档啊，只听皇后一本正经地教训郁媛，“媛儿，这是清婉公主和阮小姐的事，你掺和进来干吗？闲着没事还是好好在家学学女工剌绣，再不行帮本宫多抄几本佛经也是好的。” 郁媛听了，咬了咬唇，终于不甘不愿地坐了下来，不过看好戏地心思却没有就此熄灭。 此时阮少祺也开口了，“今日公主若是说不出个缘故来，我阮家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不会善罢干休的。” 沐书瑶听了，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子，冷冷地道：“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倒是本公主想请问阮小姐，你阮家人并没有坐在这里，你凑到这里干什么？” 见阮茹祺开口想反驳，又道：“阮小姐暂且不要开口，咱们还是看看这水里的好东西吧。” 众人瞧着阮茹祺的脸色脸了变，有眼尖地看见她的腿脚似乎有些发抖，幸亏旁边的丫鬟尽力扶住她，才没有让她当众失态。 沐书瑶瞧了她一眼，淡淡地吩咐道：“来人，扶住阮小姐，她似乎身子不大好。” “清婉公主，你倒底要干什么？”阮少祺似乎有点明白了，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却又立即收敛了眼中的情绪，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 复又转向罗昭道：“三殿下，你就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侮？” 罗昭才想站起来，却听见罗皇开口了，“昭儿，她们小女儿之间的事，你一个男子夹在这中间算什么，还不坐下。” “可是父皇……”罗昭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沐书瑶道：“三皇子暂且不用开口，是不是本公主有意为难阮小姐，立见分晓。” 此时沐书瑶已请了刘太医过来，“请刘太医看看这水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听了这话，阮家兄妹的脸色明显变了，阮少祺装着脚下一滑，就冲拿着碗的刘太医倒去，只是还没等到他的身子歪下去，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立即一把扶住他，旁边传来楚煜辰冷淡地声音，“天色寒冷，阮公子身上的衣裳虽然穿得多，可也经不过那么一摔，还是让下人们扶着点好。” 而此时，刘太医也看过了水，正要伸出手指沾点到口里品尝，沐书瑶却出声道：“刘太医，对于不明的物事还是不要亲自试了，宫里有没有猫狗，让那些小动物来一试就可以了。” 刘太医一怔，看了看那水，忙点头道：“还是公主想得周全，有些东西确是不能乱碰，求皇上赏只小畜生。” 罗皇见沐书瑶如此郑重其事，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可是宫里一时半会儿倒也找不出什么小东西，就见楚煜辰回头对元飞吩咐了几句，元飞立即跑开去。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只鸽子回来了，伸手就递给了刘太医，刘太医看了看罗皇，见他点头，这才把鸽子的头按在水里。 鸽子便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沐书瑶叫人拿来一只笼子，将鸽子关了进去。 众人都是定定地看着那鸽子，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见那鸽子像是发了疯一样，不但上窜下跳的，还自己往地上摔，自己用头撞柱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郁皇后吓了一跳，指着鸽子问道，甚至连声音也有点儿发颤了。 “皇后娘娘，您这就要问问阮小姐了。”沐书瑶转头，冷冷地看着几乎摊在地上的阮茹祺道：“这水刚才是阮小姐洗过手的。” “你少污赖我妹妹，这说不定这鸽子本就有病呢。”阮少祺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隐晦地看了一边的阮茹祺一眼，梗着脖子争辨。 沐书瑶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刘太医说，“麻烦刘太医检查一下阮小姐的手指。” 她这话一说完，旁边的阮茹祺立即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样跳起来，“沐书瑶，你太过份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能随意让人看手呢。” “是吗？”沐书瑶挑眉道：“阮小姐这是心虚了吗？那本公主问你，你手指甲里藏的是什么？带进宫来又想干什么？” “你，你胡说什么？”阮茹祺下意识地将手往衣裳上蹭，“我，我手上会有什么。” 而此时，刘太医已在罗皇的示意下走进阮茹祺道：“阮小姐，皇上命你伸手。” 阮茹祺一听，求救的眼神看向三皇子罗昭，罗昭倒是不负所望地对着罗皇请求道：“父皇，今日的宴会是替恭顺郡王压惊，别让这些小事破坏了……” 他还没说完，就听那边阮茹祺一声惨叫，众人随之看去，只见她的手已被一个大力的宫女放到桌子上，刘太医正在仔细地看着阮茹祺的手指甲。 才一会儿，他的神情就有点迷迷蒙蒙了，沐书瑶一直注意着他的眼睛，见他的眼睛失去焦距，忙急声道：“花蕊！” 花蕊听了，立即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杯茶水，用力泼到刘太医脸上，顿时，只见他晃了晃脑袋，急步到罗皇面前跪下，请罪道：“臣，失态了，请皇上责罚。” “倒底是怎么回事？”罗皇也看出了不对。 “禀皇上，阮小姐手指上藏的是……” “是什么？”郁皇后也有点明白了，作为和罗皇合作多年的人，她适时地问出了这句话。 “男女迷情，所用之药。”刘太医低低地垂着头，吐出这八个字，随后又道：“且此药十分精纯，一旦过量就如刚才那鸽子一样，发颠而死。” 他这话一落地，场中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第四百三十一章 宫宴是非 其中脸色变得最沉的是楚煜辰，如此说来，金昌县一事阮茹祺也是有份的，那么之后的那一次呢？想到那时沐书瑶痛苦难受的样子，他眼里泛起了一阵杀意。 今日阮家只来了两兄妹，阮家老夫人染了风寒在家养病，阮夫人在府里侍疾，周国公阮浩霖则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族里出了点事情，告假去调停了。 而与阮家有亲的大皇子罗昀现在本就因围场的事被皇上不待见，此时当然是躲藏得远远的。 至于三皇子罗昭，本就无心与阮家联姻，就怕他们是大皇子一方派来的奸细，此时更是避开了，最好能让父皇取消了他与阮茹祺的婚事。 “好好的宫宴，竟出了这等肮脏的东西，真是晦气，阮家人这是对恭顺郡王不满呢，还是对皇上的决定不认可？”有人闷声吼了这么一嗓子，本来就安静下来的宫宴现场因为这一句话更显得有几分渗得慌。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说话，人们寻声看去，就见那说话的人正冲着沐书瑶招手道：“丫头，去陪陪你干奶奶和华姨，她们想你想得紧。” 安阳王是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而且有着自己的封地和私兵，说起来比那几个皇子都高上一截，他说的话当然谁也不敢忽视，连本来一脸怒意地楚煜辰也放松地坐了下来。 沐书瑶笑着冲安阳王俯了俯身，就跑到安阳王老王妃和安阳王妃身边坐着了。 顾洛儿等人忙凑过来和沐书瑶她们说话，沐婉婷也忍不住凑上去说几句，着实被安阳王妃夸了几句，喜得她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而一直坐的的吴天烨也站起来了，“皇上，既然有人对臣被封一事反应那么激烈，为了不伤皇上与臣下的情份，臣自愿放弃爵位，大约臣再如何也终不是天璃人，他们对臣有意见是正常的。” 吴天烨这话看着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事实上是以退为进要求罗皇给他和沐书瑶一个交代，既然今天的宫宴是以为他压惊的名义而办的，那么所有试图破坏这次宴会的人都该受到处罚。 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一遭，是一个破郡王就可以弥补的，他可不傻，罗皇这么做只是为了安封周自己父皇的心，实际上他在天璃仍然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人员，只不过比原先多一个好听的头衔罢了。 “你坐，你坐。”罗皇朝吴天烨摆手，“伤才刚好，地下凉，不要跪来跪去地跪坏了身子。” 后又看了看罗昀道：“朕说过的话，谁敢有意见只管来跟朕说话，老大，你和阮家兄妹也是表兄妹，认为该怎么处置他们？” 罗昀没想到这时候罗皇还不忘给他找事做，心里立即涌上了一股烦躁，看着阮少祺的眼神也不善起来，“回父皇，这几年周国公府与几臣早已疏远，儿臣并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他的话音刚落，却听见一个茶杯碎裂的声音，众人再次循声望去，这会却是清惠长公主将身前的杯子拂在地上，“一场好好的宫宴，偏要弄出这许多事情来，早知道就不来了。” 见罗皇看向她，索性站起来道：“依本宫看，这次的宫宴也进行不下去了，皇上和皇后还是把这里的事处理清楚，还给人压惊呢，这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吗？”说完不善的眼光又落在阮茹祺身上，“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入皇家，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就敢用这种脏东西害人，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命会折在她手中呢。” “臣女没有想害人。”阮茹祺弱弱地分辩了一句。 可是她的话谁信啊，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的吗，长公主也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没有想害人？那你带这种脏东西来干嘛，当点心吃吗？” 她这话一落，立即有人吃吃地笑出来，谁都没想到长公主竟会如此毒舌，不过这话却让人挑不出理来。 一场宴会举行到这里也再也进行不下去了，罗皇正要宣布结束宴会，却见一个宫中的嬷嬷匆匆跑过来，见到罗皇和皇后时，来不及行礼便走到皇后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只见郁皇后听了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对上罗皇询问的眼神，又压低声音把刚才得到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罗皇的脸上立即布满了阴云，挥手道：“今日宫宴到此结束，璃王清婉和沐大人留下。阮家的女儿先关进牢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先匆匆带人走了。 一行人很快随那名嬷嬷到了御花园的一片桂林，此时桂花开得正好，远远得就闻听香香甜甜的味道。 可是罗皇似乎一点也不怜惜这些桂树，竟命令身边的侍卫将树砍开。 沐书瑶耳尖，听到里面几声不寻常的梭梭响动，偶尔夹着模糊细微的男子粗喘声，眉头微皱，不知道罗皇特意叫自己几个留下来做什么？宫里发生这种事，不是应该捂得紧紧地吗？ 只见层层桂林后面，两个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就连外面多了观众都没有注意到，倒把郁皇后惹得脸红了起来。 她大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在宫闱重地，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还不给本宫跪下。” 男子闻声这才惊的抬起头，侧开身子惊讶地唤了声“皇后娘娘”，一直被掩盖在他身形后的女子容颜终于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 面皮透粉，眼内含着春水一汪，身上穿着翠绿裳子的女子，不是那怀仪公主罗玉又是谁？ 那边跟过来的沈德妃面皮都快要被血冲破了，顾不得礼仪仪态，冲上前一把将罗玉拉了出来，一巴掌就扇在她的脸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罗玉方才还沉浸在欢愉之中，被一巴掌打醒后，一手捂着刺痛的脸，看着周围围着的人，这才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了绯红的羞涩，惊恐地忙跪下道：“父皇，母后，母妃，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你当朕的眼睛是瞎的么？”罗皇怒道。 正说着呢，众人只见那罗玉突然双手抱着腹部，额头冒出细汗阵阵。 第四百三十二章 棋局 罗皇面上冷嗖嗖的看了沐永年一眼，冷哼道：“沐大人真是养得好儿子，居然到后宫也那么放肆，他把后宫当成什么地方，怪不得方才在席间也没看见他。” 沐永年吓得脚直哆嗦，连声说“不敢”。 可罗皇却不再搭理他了，眼光扫向正扶着罗玉的沈德妃，再看了郁皇后一眼，“这里的事就由皇后看着办了。” 郁皇后会意地点头，罗皇便带了楚煜辰和沐书瑶往钦德殿去了。 罗皇看了沐书瑶一眼，随后问：“今日阮家那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沐书瑶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我只知道她来者不善，不过也我也真想不通，你怎么会把她订给三皇子，那阮茹祺不是大皇子的表妹吗？这样你就不怕你两个儿子联合起来？” 沐书瑶想不通，也就这样问出来了。 罗皇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个话题，而是指着炕桌另一边的位置对沐书瑶道：“坐，陪朕下下棋。” 金宝立即把一盘围棋端了上来，分好了子，又站在一边。 楚煜辰则是凑到沐书瑶身边，问了一句：“你会下吗？” “算会吧。”沐书瑶耸肩答。其实她不但会，而且下得很好，这是她在乡下时，姚家夫妇教她的，他们俩人都是棋艺高手，共同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她说“算会”，罗皇的手下似乎也留了几分情，不过几招之后，他就发现沐书瑶的这个“算会”的意思是什么了，几招下来就把给杀得连落子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你这是欺君。”罗皇拿着一子对沐书瑶说，但是语气和神情当中没有一点儿发怒的意思。 沐书瑶又耸耸肩道：“我只学过，却从来没跟人下过，不是算会是什么？父皇你不是也没有尽力吗？” 楚煜辰听了嘴角弯弯，他的瑶瑶总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 罗皇哼了一声，手上的棋子改变了风格，不像是在下棋，倒是像在摆什么地图。 楚煜辰看了一眼棋局，暗叹一声无聊，就知道罗皇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沐书瑶下棋。 沐书瑶则也不点破，跟着罗皇的棋局走。 这时，罗皇开口了，“知道天璃边境的几个国家吗？” 沐书瑶点头，“在京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也听说了，东有封周，西是苍梧，南边的草原上是南澜，北边是无边的冰山，未知冰山后有什么。” 罗皇又落下一子，挡住了沐书瑶杀开的空缺，“这三国看似为番，实则各有心机，就像这般棋上的白子，将里面的黑子紧紧围了起来，北面还有一个未知的冰山后不知藏着什么。而这些黑子，就是我天璃。” “围起来又能如何呢。”她轻声开口，“我大顺独占这一块大陆最肥沃的一片土地，被觊觎实属正常。” 她在棋盘的一角落子，“几番国各自为政，若合而为一自然有与我天璃一较高下的资本，又或者合二为一，也可搅我天璃边关动乱。” 沐书瑶放下手中的棋子，指着棋局道：“但实际上，天璃却将他们相互隔开，谁也见不到谁。在他们的外围，不是雪山便是无边大海，唯一的互联方式都必须要经过天璃，聪明人当知借力而行，只有背靠天璃，才能保障自己的子民能有更好的生活。我若是这四小国，必不会生叛逆之心。” 罗皇感叹，“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所想。”他将棋子一推，“不下了。瑶丫头的棋艺是谁教的，朕怎么看着这路数有些眼熟？” “是在乡下时，跟一个教书先生学的。”沐书瑶坦言，“不是父皇看着眼熟，是父皇根本不是真的想下棋，想来这局面，父皇不是跟书瑶一个人摆过了。”说话间朝楚煜辰看去。 罗皇见此，不由失笑道：“你这丫头……” 正这时候，金宝进来禀报，“皇上，沐大人正在宫门口跪着呢。” 罗皇掀了掀眼皮，“爱跪着就让他跪着吧，自己儿子做出这等荒唐事，还有脸过来见朕，他以为他的面子有多大？” 说完这话，又转而跟沐书瑶聊了起来，“听说小时候你住在乡下，倒底是怎么回事？沐永年不是说把你送到庄子上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那个穷乡僻壤？”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沐书瑶叹了口气，才把她和沐家的事说清楚，“所以这还得谢谢御史大人，要不是他，我还回不了京。” 沐书瑶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她就不信罗皇没有派人查过她，只是即然他问了，还是照实说的比较好。 罗皇又问起灵松堂的事，沐书瑶就说是在乡下结识的莫九娘夫妇，才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到京里来开药堂，关于怪老头的事，她一个字也没透露，虽然罗皇知道她的医术是跟乡下一个怪老头学来了，却也以为是什么乡下的野郎中。 直到日落西山，宫门口才出现沐书瑶跟楚煜辰的影子，两人肩并肩地走着，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一见沐书瑶出来，等了半天的沐永年立即迎了上来道：“瑶儿，救救你大哥，那可是你亲大哥，是我沐家唯一的男丁。” 沐书瑶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沐永年，一脸嘲讽地说：“沐子轩是你沐家的男丁与本公主何干，本公主和沐大人不过是恰巧同姓，怎么他就成了本公主的亲大哥了，沐大人，这冒认皇亲可是要杀头的。” “瑶儿，我知道你恨我，可当初我也是没办法。”沐永年想去抓沐书瑶的手，却被楚煜辰一把拎到旁边，冷冷地道：“沐大人，你越矩了。” “沐书瑶，当初要不是我下令，你就死在乡下了，哪还有命在这里跟我摆什么谱，你……” 听了沐永年这话，沐书瑶突然停下上马车的脚步，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液一样扫向沐永年，盯 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尽可以去宣扬，正好也拆穿你假仁假义的面具。”说着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 楚煜辰也看向沐永年道：“当年瑶瑶倒底是怎么流落在外的，相信皇上和各位大人都会很有兴趣听的，不如明日早朝时，沐大人参上瑶瑶一本？” 说完嘲讽地一笑，上了自己的马车，与沐书瑶一前一后一离开了皇宫。 第四百三十三章 谁可怜 沐永年眼睁睁地看着两辆豪华的马车远去，心里禁不住泛起了合计。 自己能真的到皇上面前去参上沐书瑶一本吗？显然是不行的，别说当初她倒底是从哪里被寻回这件事根本禁不住查，就是沐书瑶手中握着的关于沐家的把柄也足以至沐家死地。 惹是自己再惹出什么事来，只怕当初自己暗中相助韩王起事的事就会东窗事发，到时候沐家的损失就不是一个儿子了。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要想，而楚煜辰此时却已经坐在沐书瑶的公主府里，两人面对面的坐着，眼里尽是笑意。 “明日就要去大营了。”楚煜辰先开了口，并解释道：“边界的几国始终是天璃的心腹之患，眼下看着是安生，却难保有一天不兴风作浪。” 沐书瑶想了一下道：“封周和南澜也在内吗？他们一国有质子地天璃，一国有公主远嫁和亲，这两国的皇帝就不管自家子女的死活了吗？” “从来皇室是没有亲情的，有的只是利用。”楚煜辰叹气道：“天烨和那个刘妃其实都是被他们自己家族放弃的人。” 沐书瑶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何况天璃地大物博，州府富饶，边界小国要么是国界太小，要么就是土地贫瘠不长粮食，南边又过热，自然条件限制了他们的正常发展，长久下去，势必生乱，再加上北边那里的未知数，更是让父皇难安。” 她与他做着分析：“虽然刚才与父皇说过，有天璃在中间隔着，周围的几国想要联合起来向天璃发难不太可能，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真就能巧合到他们三家不用商量便统一了战线呢？又或者有得利的细作穿过天璃国境通风递信，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最重在的一点，那个冰山后面倒底是什么？既然南边过热也有人能生存，那在极寒之地是不是也有人可以生活。” “这个不可能吧。”楚煜辰却是不太相信，“我们派人去看过，那北边的冰山一望无际，长年不化，应该没有人可以生活在那种地方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沐书瑶却是笑道：“我的意思也不是冰山上生活着人，而是冰山之后，那一片冰山，咱们天璃的人谁也没有翻过去过，谁知道冰山后面不会是另一番天地呢，不是吗？不要小看了大自然的神奇之处。” 楚煜辰认真地听着她的分析，见她停了下来，这才又道：“所以大营都要加紧操练，边关也要布防，安阳王已经八百里加急传令旧部提高警惕，我这边也要跟着忙起来。南面将士到是不用太操心，可我们布署在北面的大营要熬过这一个寒冬，却又是个考验。” “北面正对着冰山，肯定会很冷，那边的大营是什么时候派过去的？” 楚煜辰想了想道：“就近几年的事，你是不知道，那边的冬天冷得简直能透过皮肉直接冻伤骨头。” “那到了这个季节，北边岂不是要受灾？” “年年都有冬灾，今年总觉着比往年还要冷些，怕是会更严重。”楚煜辰的目光愈发的深邃起来，说到天璃的冬灾时，眉心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字。 “那你自己小心。”她主动把手塞到他的手心里，才一过去就被紧紧握住，“大营里的事情我不懂，天璃的冬灾也是头一次听说，看来我对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些，待你不忙的时候多与我讲讲吧，我想与你分忧。” 这话甚得楚煜辰的心意，“我忙的时候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我梁英帆，他定知无不言。” “好。”沐书瑶认真地点头，也认真地把今日两人的谈话记了下来。暗自思量着回去之后是得再对天璃多了解一些，至少有些楚煜辰必须要做的事，她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她总觉得罗皇对楚煜辰的态度有些奇怪，又不是他自己的儿子，那么疼宠干什么，将来又不能接手他的江山；如若说是为了让他替自己的儿子保江山，对他的态度也不应该这样。 沐书瑶向来把想不通的问题先放在一边，说不定过些天它就自己有了答案了呢，何况现在朝里局势不明，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点去探听什么。 当晚楚煜辰被留在公主府用晚膳，直到天黑，他才坐着自己的马车回府。 第二天一大早，宫中就传出消息，怀仪公主罗玉夜里得了急症，药石无医就这么没了。 沐书瑶听了这消息，不置是否的耸了耸肩，在皇家看来，名誉总是胜过人命的，病死的总比未婚先孕，且又与男子私会时被当场抓住来得好听些。 索性沐书瑶一直也与那罗玉不对付，对于她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沈德妃有些可怜，好不容易弄了个女儿傍身，结果还不给她争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病死了。 “公主，沐婉婷来了。”外面小丫鬟进来禀报。 沐书瑶皱了皱眉，“就她一个人吗？” “还有一位小姐，自称是公主的堂妹。”小丫鬟答。 堂妹？沐玉萼？她怎么跟来了？沐书瑶的眉头皱得更高了，不过还是让丫鬟叫她们进来，不为别的，就只是单单看在沐婉婷的面子上，也不能把她们拒之门外。 两个小丫头进来后，沐婉婷来过几次，对大厅里的摆设也是见怪不怪了，倒是沐玉萼的眼珠不安份地四处乱瞟，眼中的贪婪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沐书瑶看在眼里也不说话，让二人坐了，这才问：“这么冷的天，三妹妹还出来，叶姨娘就不怕冷着？” 沐婉婷也是很不情愿过来的，只是老夫人和父亲都发了话了，姨娘根本无法阻拦，只能让她出来。且老夫人怕她乱说话，还把沐玉萼派到她身边，也算是监视了。 沐婉婷还没开口，就听沐玉萼脆生生地叫道：“瑶姐姐，我帮过来跟你一起住吧。” “为何？沐府里有人给你气受了？”沐书瑶平静地看着沐玉萼问。 “不是，我是看瑶姐姐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没一点人气，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可怜！”沐玉萼小孩子撒娇般地说。 第四百三十四章 嚣张的姑娘 沐玉萼这话一落地，沐婉婷一怔，忙道：“玉萼，你在胡说些什么？” “怎生得是胡说呢？”沐玉萼梗着脖子道：“一家人原本就该热热闹闹住在一起，何且瑶姐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有姑娘家开府另住的道理？” 沐婉婷还要说话，却被沐书瑶用眼神拦住了，平静地脸上看不出喜怒，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剌骨，“你说本公主和谁是一家人？” “自然是沐家。”沐玉萼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 “看来你是没在围场上受伤所以记性也没长。”沐书瑶的语速还是很慢，声音却是越发的冷了，“那时连父皇都说本公主与沐家无关了，你一个没品没级的小女孩怎么敢置喙皇上的话？”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出本公主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要你一个小丫头来可怜？”沐书瑶盯新旧沐玉萼道：“开府另居也是皇上的旨意，你若有意见，麻烦你到皇上跟前提，别在本公主面前胡言乱语。” “沐书瑶，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连族谱都进不了的野种。”沐玉萼倒底是年纪小，听着沐书瑶左一句父皇，右一句本公主的，心里就升起一股强烈的妒意，口没遮拦的骂道，完全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骂完还不解气地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而至始至终，沐书瑶都是淡淡地看着她，直到茶盏落地摔成碎片，她才慢慢地站起身，吩咐道：“花蕊，将碎片收集起来，送到沐府，让沐大人看着办。” “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个破茶盏，让大伯赔你十个好了。”沐玉萼仗着这段时间，沐永年让她跟在沐老夫人身边出席各种宴会，已经把自己当成沐家的正经小姐了。 沐书瑶仍然是那副淡然的表情，“花蕊，给这位沐小姐普及一下知识。” 花蕊早就看不惯沐玉萼这副嘴脸，立即上前从那几个碎瓷片中捡出一片，递到沐玉萼面前道：“这位沐姑娘看清楚了，这可是专供宫里用的器皿，非宫里的人家只有皇上皇后后妃赏的。” 她看着沐玉萼的脸色竟还是有点不以为然，又道：“奴婢听说前朝的淮安王就是因为毁了御赐之物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那还是皇室，普通人家嘛……” 听到这里沐玉萼面上才显出点害怕的神情，再看了看坐上的沐书瑶，神情又放松下来了，“瑶姐姐可别吓妹妹，妹妹胆子右是很小的，若说真要满门抄斩，姐姐怕也逃不了干系吧。” 沐书瑶跟花蕊使了个眼色，自己还是自顾自的喝茶，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听花蕊继续道：“沐姑娘年纪轻轻，怎的记性如此不好，皇上早已下旨，我家公主与沐家再无关系，你们家灭族还是抄家与公主有何关系。” 顿了一下她又道：“奴婢听说，这记性不好是种病，姑娘小小年纪就说了后面，忘了前面的话，可见是病得不轻，该请沐大人为你请为太医治治。” “你……” 沐玉萼还要撒泼，却一把被旁边的沐婉婷抓住袖子，她眼珠一转，冲着沐书瑶道：“好，你是脱离了沐家，可婉婷妹妹还是沐家的人，沐家抄家灭族一样少不了她。”说完脸上扬起了一抹得意。 沐书瑶突然眉毛一立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三翻五次威胁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把你杖毙，沐家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沐玉萼神色一变，她这时候真正的觉得怕了，不错，御赐之物是她打碎的，真正追究起来，沐家全家都要获罪，可若单单只用她一个人的性命，就可以换回整个沐家的平安，他们绝对不会为自己出头。 想到这里，不禁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沐书瑶脚边，扯着她的裙角道：“瑶姐姐，求你看在咱们同宗的份上饶了我吧，妹妹我知错了，我不知道你这里随便一个茶盏就是御赐之物，不然就是再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砸了那茶盏啊！” 听了这话，沐书表白 差点儿被气乐了，合着听这沐玉萼的话，说来说去还得怪自己啊。 花蕊听了这话也不乐意了，挑着眼睛道：“这位沐姑娘，奴婢知道您记性不好，就重新再跟您说一遍，咱家公公跟你那个沐家没关系了，请你别姐姐妹妹的乱叫，乱了礼数，现在就是沐大人见了咱们公主，也只得称一声公主，哪有你这么自来熟的。” “还有，你说的那叫什么意思？”花蕊盯着沐玉萼道：“咱家公主用什么物件还需要知会你，公主是皇上的义女，所用的东西当然是公主规格的，哪一件不是御赐的，怎么到你嘴里倒成了咱们公主的不是了？那奴婢倒要请问沐姑娘，你认为咱们公主该用什么物件，更容易你打砸的？” 花蕊每问出一句，沐玉萼的脸就白一分，她终于明白，这里不是金晶县老宅，没有疼爱自己的爷爷为自己撑腰，自己也不是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小姐。 “公主，公主看在我也姓沐的份上，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太想亲近公主了。”沐玉萼咬了咬牙道：“记得在老宅的那时，公主不是很照顾萼儿的吗？为何现在连看萼儿一眼都不肯了？公主……” “你们来有什么事？”沐书瑶吸了口气，终于打算不再跟沐玉萼这个弄不清状况的女人纠缠下去，直接问沐婉婷，“如果是为沐子轩的事来，恕我无能为力，何况当时沐大人自己也在场，沐子轩犯的是什么事，他这个当了十几年官的人，应该比我这个女孩子清楚。” 沐玉萼听了怔愣了一下，问道：“大哥哥倒底犯了什么事？” “你连事情原委都没打听清楚，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沐书瑶似笑非笑地盯着沐玉萼，“你是太想表现了，还是心疼你的子轩哥哥？” 沐玉萼听了，心里一慌，忙拉着沐婉婷的手道：“我是陪三姐姐来的，是她……” 沐婉婷听了不乐意了，“玉萼，别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看公主的，顺便打听一下事情，是你一定要跟着来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毒心 沐玉萼并没有被允许在公主府里久留，连理家着沐婉婷也被赶了出来。 不过这丫头在被赶出来后，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忿的情绪，登上马车就往沐府走。 沐玉萼在原地跺了跺脚后，只得也跟着上了马车，一上车就开始抱怨，“不就是得了个公主头衔吗，有什么可得瑟的。” 沐婉婷却是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心里却是暗想，二姐姐可不只有一个公主头衔，她还有自己的封地，这可是连诸位皇子都没有的待遇，敢在她面前玩花样，你胆子也是够大的。 正想着呢，只觉得手肘被人碰了一下，“哎，你以前不是跟沐书瑶关系很好吗？怎么现在她连你的面子都不卖了，不就是让她帮着求个情吗，凭着皇上那么宠爱她，不就是一句话的事，还在那儿推三阻四的……” “你说够了没有。”沐婉婷脾气向来很好，但今天听了沐玉萼的话，也觉得太过份了，“小心祸从口出，二姐姐现在已是公主的身份，你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直呼其名，真的好吗？” “切，这不是没别人在吗？”沐玉萼不以为然地道：“难不成她还有顺风耳不成。”说完却是危险地看着沐婉婷，阴测测地说：“只要你不出去乱说，别人就不会知道。” “放心，就凭你刚才的那些话，就足以连累到整个沐家，就是为了沐家着想，我也会守口如瓶。”沐婉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本自己在金昌老宅见到的沐婉婷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跟在大姐姐和四妹妹身边一段时间，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沐玉萼冷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再搭理沐婉婷。心里却在合计着刚才发生的种种，越想越心惊，当时是不觉得，现在事后想想，自己那时说的话，随便拿出一句来，就足够要自己的命。 不行！ 这些话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如果沐书瑶找上自己，自己只要坚持不承认就可以了，对，就是这样，坚决不能承认！ 可是……这沐婉婷……到时如果她站出来作证…… 沐玉萼想着想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紧的。 对，回去她就跟沐雨晴商量，除掉沐婉婷，反正那姑娘也恨着她，只要沐婉婷一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沐府，重新做回她的千金大小姐妹。 很快，车子到了沐府，沐婉婷和沐玉萼去见了老夫人，只说沐书瑶不在府里，她们扑了个空。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嘱咐沐婉婷明天和自己再去公主府走走，就打发了两人回去休息了。 沐玉萼好容易等到天暗下来，偷偷摸摸地往下人住的小杂院而去，在其中的一扇木门上敲了几下，木门吱呀一声地开了一条缝，沐玉萼立即闪身进去。 不一会儿，她又从小屋里出来，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到厨房要了一壶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一直握在手中的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进壶里，轻轻晃了晃，这才端着茶，往沐婉婷的院子走去。 “婉婷，你睡了吗？”站在沐婉婷的门外，沐玉萼整了整自己脸上的神色，轻声问道。 “是你？”沐婉婷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沐玉萼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在外面跑来跑去，也不怕冻着，先进来暖暖身子吧。” 说着让开了身子，让沐玉萼进门，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婉婷姐姐，我想了很久，觉得今天在公主府里说的话，做的事都错了。”沐玉萼一脸真诚地说：“而且在回来的马车里，我对你说话时的态度也不好，这不，我爹给我捎来点新茶，是天璃没有的，我泡了一壶过来赔罪。” “赔罪就不用了，以后说话多想想好了。”沐婉婷向来是个心软的，见沐玉萼如此诚心诚意，也就不好板着个脸孔了，反过来安慰道：“你别看二姐姐当着你的面那么严历，其实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她不会为难你的。”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托你一件事。”她边说边倒了杯茶推到沐婉婷面前。 沐婉婷闻着茶香，的确是好茶，却也不喝只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那你先喝了茶，一会儿凉了，就没那么香了。”沐玉萼坚持，“你不喝的话，我就会以为你不肯原谅我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丫头了。” 沐婉婷听她这么说，却是不好再拒绝了，何况她的这话，让她想起了沐书瑶，当初她刚回京的时候，别人不是也老是这么说她的么！ 于是，在沐玉萼期许的目光中，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道：“这样可以了吧，我晚上不习惯喝茶，会睡……”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眼前的沐玉萼的脑袋多出了几个，立刻意识到不好，可是此时她已经觉得浑身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沐玉萼拉开门，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接下去，她只觉得颈部一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当她再次醒来量，发觉头顶是个木棚子，四周四四方方的，应该是在一辆马车里，而她的手脚全都被人绑住了，连嘴里都被塞进了一个布团。 见她睁开眼睛，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你醒了啊。” 沐婉婷转头看去，却见沐玉萼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用力晃着头，嘴里发出“唔唔”地声音。 沐玉萼却是拍拍她的脸道：“别着急，我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过一会儿就到了，到时候保证让你舒服得不想出来。” 她见沐婉婷还在不停地挣扎，笑得越发开心，“听说过京郊有个流浪汉扎堆的地方吗？” 一听这话，挣扎中的沐婉婷愣住了，满眼惊恐地看着沐玉萼。沐玉萼拍拍她的脸，“谁叫你跟那个沐书瑶那么好呢，谁叫沐书瑶手里有我的把柄呢。哦……”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我忘了，这件事你也知道，正好今天一并解决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以牙还牙 沐玉萼正说的得意呢，车帘一挑，从外头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不耐烦地说：“你还在这儿同她说什么废话，把这些药给她灌下去，一会儿就到地方。”说着就把沐婉婷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 因为离得近了，沐婉婷看清了这人的样子，哪里是什么小厮，分明是沐雨晴，“啊，鬼啊！”她脱口而出。 沐雨晴气得踢了一脚，“老实点，谁是鬼，你才是鬼呢，你全家都是鬼。” 这时沐婉婷已经回过神来了，她记得沐佳晴跟她暗示过，沐雨晴没死，只是骗骗沐书瑶的。 没想到，她竟与沐玉萼联合起来害自己，枉废当初自己还为她落了这么多泪，跟沐佳晴一起去骗二姐姐。 想到这里，沐婉婷的泪水刷地流了下来，指控道：“五妹妹，不管你是生是死，我怎么也是你亲姐姐，你就这么害我？” “亲姐姐？我的亲姐姐只有沐佳晴，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沐雨晴不屑地说：“你不是一直跟着沐书瑶吗？仗着她的势看不起家里人，看现在她能不能救你。” 说着，手里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小纸包，阴阴的说：“还记得在老宅吗？我之所会出那种事，就是因为吃了这种药。”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呢，那时候这药就是应该你吃的，跟那群男人享受的也是你，可是……”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露出了恨意，“一定是沐书瑶那个贱人捣的鬼，明明该是你们出事的，却变成了我姐姐和大姐姐，这回先对付你，下次沐书瑶也跑不了。” 沐婉婷听得已经有些呆住了，本来那时候沐书瑶告诉她时，她还不怎么相信，可现在听沐雨晴自己说出来，她的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犹记得，她当时还跟沐书瑶争辨过，虽然最后还是依着她疏远了沐佳晴和沐嫣然，可是心底却有点渴望亲近她们的，可如今…… 正当沐雨晴她们一脸兴奋地欣赏着沐婉婷脸上绝望的表情时，马车停住了。 两人以为到地方了，忙要给沐婉婷灌药，突然车帘一动，闪进一个黑影，双手一挥，沐雨晴和沐玉萼立即晕了过去，倒在车板上。 沐婉婷吓了一跳，刚想出声，却看见进来的黑影已闪到她的头顶上，竟然是沐书瑶身边的花蕊。 花蕊对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将沐婉婷解开，轻声道：“三姑娘，公主在外面等着你，快过去吧。” “二姐姐来了？”沐婉婷眼里闪出兴奋地光，连忙站起身提起裙子往外面跑。 一下车子，就见小芳站在一站在一旁正冲她笑。 沐婉婷转头，眼光正落在沐书瑶身上，不知何时，她已掀起车帘道：“上来吧，外面冷。” 沐婉婷木然地上了沐书瑶的马车，“二姐姐，你准备把她们怎么办？” 沐书瑶的眼神很温柔，“婉婷说怎么办？” “我想，我想让她们也尝尝她们给我准备的东西。”沐婉婷犹豫地说，她一向与人为善，这一回大概也是被欺负狠了，心里终于想起反抗了。 “二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沐婉婷仰头看向沐书瑶怯怯地问道。 沐书瑶轻笑，拍着沐婉婷的手道：“我若说你做得对，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见沐婉婷点头。 沐书瑶才细细地宽慰，“婉婷，你听我说，今日是她们想害你，而且是那么下作的法子，如若我没有出现，明日你觉得你还能活得成吗？” “可是她们……”沐婉婷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傻孩子，是她们先想害你。”沐书瑶给沐婉婷倒了杯热水，接着道：“咱们做人啊，就只要记住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历地害你。” 沐婉婷听到这里，心里竟升起一股斗志，她不能老是靠着二姐姐的保护。 想到这里，沐婉婷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坚定，“二姐姐，我要亲眼看到她们的下场。” “好，我带你去看一眼。”说着对外面的方华吩咐了一声，马车往郊外方向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到了郊外，方华在外面道：“公主，到地方了。” 沐书瑶命人打开车帘，一股冷风立即窜了进来，沐婉婷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正这时候，一件温热的披风落到她的肩头，她抬首，只见沐书瑶正含笑看着她，眼中还带着鼓励。 两人同时往外看去，只见方华一手一个拎着两个手脚很不老实的女人，扔到了棚区中间。 沐雨晴和沐玉萼落地时被摔的挺狠的，砰地一声，摔得她们下意识地嗷嗷叫喊。 这叫声却将那些本来已经睡着的男人惊了起来，这些对女人声音极其敏感的男人脑子里的某一根神经“腾”地一下就绷到最紧，难掩的兴奋溢上心头，一个个衣裳都顾不得穿就往外头冲，生怕出去晚了被别人抢了先。 沐婉婷和沐书瑶被花蕊和小芳带着蹲上墙头，眼看着那些男人最开始为了挣抢沐雨晴和沐玉萼而相互撕打，那两个人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干脆就往人家身上爬，然后男人们放弃打架，干脆一涌而上，就地将两人给办了。 事情到了这里，沐书瑶扶着摇摇欲坠地沐婉婷，扯扯花蕊的袖子，“走吧，咱们回去，后面没什么好看的了。” 坐进马车里，沐书瑶又塞了一杯水给沐婉婷。 沐婉婷小脸惨白地，牙齿上下打战，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扑进沐书瑶地怀里，“二姐姐……” “二姐姐，你会不会认为我太残忍了。”沐婉婷双眼是泪地看着沐书瑶。 沐书瑶紧紧抱着沐婉婷哄道：“不哭，不哭，你想想，她们原本是想这么害你的，如果是你被……她们可会有一丝的不忍？” “可是，可是……”沐婉婷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沐书瑶叹了口气，小姑娘还是心软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劝了半天，总算是把沐婉婷劝得止住了眼泪，沐书瑶又嘱咐了几句才让小芳送了沐婉婷回沐家。 沐书瑶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香草和香芹一直守在院里等她们，一见人回来了赶紧围上前问情况如何。 沐书瑶吩咐香草道：“天大亮之后就着人去报案，找个眼生的，就说在京郊的男人堆儿里有血案发生，让京兆尹带人去查查。” “奴婢明白。”香草点头应下，侍候着沐书瑶回房休息。 这日头午，京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公主府，沐家的五小姐沐雨晴和本家小姐沐玉萼被人在京郊发现，全身无衣，下身狼藉。 京兆尹第一时间带人过去，抓了一众嫌犯回京审问，直审出第一个侵犯两位小姐的男人后，那男人居然大叫冤枉，原因是这两位小姐都不是处子。 京城里的人听了，议论纷纷，那沐五小姐不是处子大家都知道，只是想不到沐家居然把这小姐接回沐家了。 至于那位沐玉萼小姐，大家可感兴趣了，不知道沐家怎么回事，怎么尽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儿子女儿都是一个样，不过这个社会对男子比较宽容，沐子轩虽然名声不好，却也没怎么损沐家的脸面，这也是沐永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缘故。 可是现在沐雨晴和沐玉萼就不一样了。 消息传到公主府的时候，沐书瑶正在吃午饭，听了之后，她也只不过是笑笑，放下碗筷，漱了口，然后招呼花蕊道：“跟我往沐府走一趟。” 沐书瑶的马车是专用的，沐府管家洪平一眼就认出来了，上来行礼道：“小的给公主请安。”皇上作主断了二小姐与沐家的情份，他们这些下人倒也不用为难怎么称呼了。 自从沐书瑶出去住以后，她也回过沐家几次，每次来基本是往老太太那边去，给她请个安问个好，再带上一些美丽家新出的点心。 但今天，沐书瑶的目标则是沐嫣然的院子。家里出了这么热闹的事，她总得找人分享一下。 “公主。”花蕊贴到沐书瑶身边小声道：“有个丫头应该是去报信了，就是不知道这信是报给沐大人还是报给老夫人。” 沐书瑶冷笑，“随她们去。我跟沐嫣然也算是做过几天姐妹，我找她聊聊天，亦或是约她出去逛逛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怎么？沐家人还说个不字？” 两人一路说着，沐嫣然的院子就在眼前了。 有个丫头守在院门口，拉着个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一见到沐书瑶，先是一惊，随后赶紧过来行礼：“奴婢给清婉公主请安。” 沐书瑶点点头，脚步没停，“你们家小姐呢？” 那丫头一路小跑的在后头跟着，急急地回头话：“大小姐才从老爷那边回来，而且她的伤还没好，正在静养，而且……心情也不大好。”言下之意，您能不能别进去了。 沐书瑶耸肩而笑，她心情能好才怪呢，如今沐永年对沐嫣然的态度与之前相比那绝对是天壤之别，沐嫣然面上还得巴结着这个父亲，但心里肯定是带了怨气的。 “公主……您能不能别进去了？”小丫头见凤羽珩直奔沐嫣然的房间，紧着说：“大姐心情不好，你若就这么闯进去，奴婢又要挨打了。” “那个就进去通报，该怎么通报怎么通报，本公主好歹也跟你们家小姐做了几天姐妹，来看看她不过份吧。”沐书瑶冷着脸说。 “是，是，是。”小丫头连声应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走到沐书瑶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道：“大小姐，清婉公主来看您了。” 啪！ 里头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直接摔到了门上。 随即就听到安春的声音扬了起来：“不是跟你说过，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在静养，不见客。” 门外的小丫头为难地看了沐书瑶一眼，沐书瑶冲她摆手，说道：“你的职责已经尽了，退下吧，本公主到是要看看，沐府一介庶女，是有多大的胆子敢说不见本公主。” 她抬步上前，一把就将房门大力推开。 不出意外地，迎面一个物件儿直奔着她的面门就飞了过来。 沐书瑶动都没动，就见身边的花蕊右手一抬，一把就将那飞来之物给抓了住，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个花瓶。 “看来沐大小姐对这屋里的摆设不太满意，改日本公主会跟沐老夫人提一下，看她愿不愿意从公中出钱给沐大小姐重换一套。”她一边说着一边自顾地往里走，根本也不顾安春的阻拦。“大小姐虽然受了伤，可听大夫说，总闷在屋子里也不好，外头虽说有点冷，但日头还是不错的，空气也好，怎的不多出去转转？” 说着，她又举起右臂道：“你瞧，本公主也是在那日受的伤，到如今已经恢复如初了，可见这人呐，不管是病了还是伤了，多出去转转对恢复是有好处的。” 沐嫣然看向沐书瑶的目光都极不正常，里面包含的怨恨几乎是变态的、疯狂的，那种凶毒就连花蕊看了都直皱眉头。 但沐书瑶并不在意，她甚至不见外地给自己拉了把椅子，面对着沐嫣然坐了下来，“沐大小姐，虽然本公主跟沐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可毕竟咱们曾做过几天姐妹，见到本公主都不想打个招呼么？” 沐嫣然咬牙切齿地道：“沐书瑶！你凭什么随意进出我的房间？” “凭本公主曾是沐家的女儿！”她现在很满意这个名头，“曾经的女儿，谁也不会说本公主是擅闯民居，只会说本公主念旧，沐大小姐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见沐嫣然不说话，她勾起一方唇角泛了个冷笑，继续道：“本公主以前是沐家的女儿，而且是个不受宠的女儿，人人都可以踏上一脚，甚至可以抢夺属于我的名头与婚约，但现在不同了，本公主脱离了沐家，但在沐家出事和第一时间，本公主还是不避嫌地前来问候，有谁会说本公主的不是？” 第四百三十八章 就是用权压你 438就是用权压你 “贱人！”沐嫣然狠狠地道：“你别得意太久，当初父亲能把你送走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沐书瑶，到那一天，你可别哭。” “哈哈！”沐书瑶觉得这话十分好笑，“你觉得还有可能么？当初是我还是个小婴儿，我如今是皇上义女的清婉公主，与你们沐家已没有了关系，你说，沐永年还敢不敢再动我分毫？更何况……”她一声冷哼，“只怕现在他是悔不当初呢！” 沐嫣然被她气得肝儿都疼，却又无话可反驳。 “你就是来说这些的么？”沐嫣然冷着脸盯着沐书瑶道：“如果是，那说完就走吧。” 沐书瑶却摇摇头，道：“我哪里有闲工夫过来跟你唠嗑，沐大小姐，本公主不像你，还有闲情整日里合计怎么对付自己的妹妹，我很忙，要忙铺子，还要想着我那在合景的封地，今日要不是沐府里出了大事，我也不会到这边来。” “沐书瑶你不要乱说话！”沐嫣然霍然起身，“我什么时候合计着对付自己的妹妹了？” “嘘！”沐书瑶将食指竖起，立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沐大小姐，昧着良心说话的时候要小点声，小心雷公听到，一个炸雷劈死你！” “走吧。”沐书瑶也站起身，“穿戴整齐了，跟本公主走，真是的，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这个做大姐的居然还坐得住。” 沐嫣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哪里？”沐书瑶这是要强行带她出门？ “沐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沐府大小姐居然不知道？”沐书瑶故作惊讶地说：“这府里的人居然没一个来通知你？你的五妹妹和好堂妹不是跟你很要好吗？她们怎么不派人来给你递个信？” 沐嫣当然听说了沐雨晴和沐玉萼的事，可她并不认为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由得道：“关我什么事！” 沐书瑶笑着看她：“就算是出于同情，沐大小姐也理当去安慰你的两个妹妹一番，走吧。” “为什么要去看她们？”沐嫣然皱着眉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她不愿见沐雨晴和沐玉萼，就因为这主意是她给出的，那包药粉也是她从外面弄来的，结果没害到沐婉婷，反而害了她们自己。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但沐书瑶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怎能由得沐嫣然说不去就不去，“沐大小姐，你对于本公主的决定有什么权力说不？” 一句话，沐嫣然愣在当场。 是啊，她有什么权力说不？如果沐书瑶还是沐家的女儿，毕竟是关起门来家里的事，而且她还占了个长字，但那公主的名头可就太大了，她一介民女，有什么资格跟个有封地的公主做对？ 可也不知怎么的，被她灵机一动道：“那是我们沐家的家事，就不劳公主费神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与沐家无关了吗？那就别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沐书瑶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让她用一两句话打发走呢，冷哼道：“你以为本公主想来，还不是因为那身上那一点血，本公主若是不走这一趟，还不知道沐大人会在父皇和众朝臣面前如何编排本公主呢，让你作陪，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沐嫣然听了这话，也知道她所言非虚，这的确是她父亲能干得出来的事，可是现在却是苦了她。 她不想去啊！ 她执拗着站着不动。 沐书瑶却指着安春厉声道：“那个谁，你是沐嫣然的贴身丫头吧，现在本公主命你立即为你家小姐换装，这是命令，若有违抗，立即处死！” 那安春一哆嗦，二话不说上去就将沐嫣然拖到里间儿换装打扮。不多时，又把人给推了出来。 沐嫣然气得呼呼直喘，却又实在是拿沐书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跟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就看到匆匆赶来的王氏。 “沐书瑶。你要带然儿去哪儿？”王氏几乎是吼出来的。 沐书瑶冷冷静地看了王氏一眼，“何时沐府的一个小小姨娘也敢指着本公主的鼻子大吼了，王氏信不信再不把你的爪子拿开，今后你就没有这只爪子了。” 王氏吓了一跳，却也不敢用手指着沐书瑶，只是身子仍然拦在她们面前，没有一丝要让开的意思。 沐书瑶则是理都不理她，直接与她擦身而过，沐嫣然才要松口气，只听前面传来沐书瑶的声音，“还不快跟上。” 沐嫣然脸上又浮起一丝愤怒，却不得不抬脚跟上，王氏却一把抓住她道：“然儿，你为何要听她的？” 她的话音才落，前面又传来沐书瑶的声音，“不但是她要听本公主的，你敢与本公主作对吗？” 王氏被沐书瑶的话一噎，确实，她也不敢当面与沐书瑶硬碰硬，想了下便道：“那我一起去，公主总没意见了吧。” “本公主可没让你一起去，而且……”沐书瑶的脚步顿了一下道：“你一个姨娘敢在本公主面前自称我，谁给你的胆子。” 王氏被她压得没脾气了，只好不说话。 “只此一次，沐大小姐还不跟上。”沐书瑶懒得跟王氏纠缠，直接对沐嫣然说：“要不要本公主亲自来扶你。” 沐书瑶扔下这句话，抬步就往前走。 花蕊在后头跟着，一扭头，迎上的是沐嫣然母女那恶毒到带着诅咒的目光。 “小姐。”安春小心地劝着沐嫣然，“咱们还是跟上去吧。” “然儿，她要带你去哪儿？”王氏着急地问。 沐嫣然双手握拳，关节都泛了白，指骨咯咯作响，满含屈辱地说：“去看沐雨晴和沐玉萼。”说完不等王氏反应过来，便抬步跟上了沐书瑶。 出了这事，沐家就把沐雨晴和沐玉萼一起扔进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沐书瑶在这沐府也住过几年，居然不知道沐府还有这样破旧的小院。 “这原本是下人们住的大杂院，早上京兆尹送人回来后，沐老夫人就叫人把院子腾出来给沐雨晴两人住了。”花蕊低声对沐书瑶说。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同病相怜的女人 沐书瑶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们到时，小院门口丫着不少丫鬟婆子，那意思就是把她俩跟外界给隔了起来。 沐嫣然一看这情况，主动上前开口道：“她们俩出了那等事情，自然不能再见外人了，你就不要去讨这个嫌了吧！” 沐书瑶不赞同这个说法：“怎么是讨嫌呢？本公主这不是带着你呢么？” “带我有什么用？” “你是沐府长女，又是过来人，不但可以安慰你的两位妹妹，还能传授一些经验，比如说事后的养护与进补，事后的注意事项什么的。”她说着挑着唇，一脸邪气，抬腿就往院里里走。 沐嫣然气得差点没吐血，就准备转身回去，却被花蕊一把给拦住了：“沐大小姐，公主说让您走了吗？” 沐嫣然没办法，她争不过花蕊，只能乖乖地跟着一起往里走。 一行人到了门口就被一个脸生的婆子拦下了，那婆子面无表情地道：“老夫人发话了，任何人不准踏进这个院子，两位小姐请回吧！” 她竟连沐嫣然都没认出来，沐书瑶不由得玩味地看了看身旁的人。 花蕊冷着脸喝斥那婆子道：“放肆！清婉公主在此，由得你说拦就拦？” 那婆子被她唬得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清婉公主？” 在他身边有个看起来机灵一些的小丫头却是“呀”了一声，再仔细看了看沐书瑶和沐嫣然，开口问道：“清婉公主？大小姐？” 沐书瑶点头，“正是。本公主得知沐家两位小姐受了惊，特携沐大小姐来探望，还望放行。” “这……”那婆子咬了咬唇，才小心地道：“公主，大小姐恕罪，老夫人的确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院子，公主和大小姐若执意要进去，请容奴婢先知会老夫人一声。” “去吧。”沐书瑶也无意为难这些下人。 早有机灵的下人去明辉堂禀报，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凑在那婆子耳边说了句话。 那婆子脸上立即露出笑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嘴里道：“公主，大小姐里面请。” 虽然两人都姓沐，但倒底还是有亲疏的，因而沐书瑶在丫鬟的指点下，先进了沐雨晴的房间。 沐雨睛正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两眼盯着床顶，空洞无神。 虽然早已褪去昨夜那身衣裳换了里衣，但脖劲及面颊上的痕迹却依然还在，提醒着前来探望的人，这沐雨晴昨夜是过了一个多么难望的夜晚。 沐嫣然只看了一眼便阵阵心惊，她想起在金晶县的那个可怕的夜晚，想起那夜她受的种种伤害，想起自己在药力作用下的迷失，也想起事后的恐惧和绝望。 如今的沐雨晴比她还要惨，至少她的事只限于家里人知道。 可是沐雨晴，据说是被至少二十几个人先后欺凌，而且事情闹到京兆尹那里，才几个时辰，整个京城便人尽皆知。 这样的下场，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听到屋里有人来，沐雨晴有了些反应，怔怔地扭头去看，却在见到沐书瑶的那一刻又现了几分迷茫。 “你怎么来？”对于昨夜的事，她根本就想不起来最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被扔到了男人堆儿里，自然也更想不到是沐书瑶做的手脚，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沐书瑶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床榻前。“现在这个院子不是被老夫人封了吗？” 沐书瑶笑着上前两步，一边走一边道：“快别急着说话，你听听，嗓子都哑了，昨天晚上喊的吧？” 她这话一出口，正好刺激到沐雨晴最敏感的一处神经，气得她躺在榻上呼呼地喘起粗气来。 “还不快给你家小姐倒碗水喝。”沐书瑶冲着一边的小丫头道：“润润嗓子压压咳，没见你们小姐还有很多话要说呢么！” 小丫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沐雨晴倒了一碗水，才端到跟前，就被沐雨晴一巴掌给打翻了，“滚！都给我滚！” 可是除了那小丫头之外，其实的人谁又能听她的呢？ 沐书瑶不但没滚，还往前走了两步，一直到她床榻边上才站住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奈地摇头道：“脖子上有牙印儿，脸上还有几道较深的抓痕，看来战况很是激烈，只是不知道这些伤会不会留疤。” 沐雨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想起来去打沐书瑶，可是才一动小肚子就有一阵丝丝的疼传来，直疼得她直冒冷汗，不得不又躺了回来。 沐书瑶问她：“是想要什么东西么？想要什么就说话，不是有丫头么，犯得着你自己起来够？”一边说一边冲沐嫣然招手，“沐大小姐，你来。” 沐嫣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沐书瑶身边的一个木偶，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人家一招手，她就得乖乖的往前走。 “五小姐，本公主是特地带沐大小姐一并过来的，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沐书瑶语重心长地道：“你虽然已经过人事，可一下子和那么多男人……却是第一次，所以本公主特地把沐大小大姐带来，你们两个同命相连，也好有个交流，有些经验还得沐大小姐提醒着你。” 沐雨晴被沐书两肋插刀地一句“和那么多男人”说得双眼直冒火，却在听到后面的话后，怔怔地看着一脸吃人的表情看着沐书瑶的沐嫣然，“大姐姐，你也被人……” “没有。”沐书瑶冲口而出，“你别听她瞎说！” 沐书瑶一点都不介意，只是提醒沐雨晴道：“本公主告诉你的可都是好话，你这样的经历是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嬷嬷都没遭遇过的，她们哪里懂得怎么照顾你。但沐大小姐有经历呀，尚未及笄就行洞房之事，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可多着呢。而且沐大小姐是你的亲姐姐，相信她一定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的。” “沐书瑶，你别仗着身份别血口喷人！”沐嫣然气得怒火冲天，差点儿就要跳起来了。 四百四十章 自作孽 沐书瑶也不恼，“沐大小姐，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反正知道这事的人很多，你真以为你那个父亲能把那几十个男人全都杀了吗？” “你胡说，父亲已经把那些男人都……”说没说完，沐嫣然就就闭嘴了，不打自招，她真是被沐书瑶给气糊涂了。 沐雨晴也十分惊讶，她可是明白沐嫣然在沐家的地位，说是她父亲沐永年的眼珠子都不为过，如此被重视的一个女儿竟也有了这般经历，而且听那意思，与之行乐的男人还不止一个，这倒底是怎么会事？ 沐雨晴左思右想也想不清楚，最后只得放弃。 但有一件事她却突然灵光一现，好像抓到了点头绪，“沐书瑶，难不成晚夜是你？” 沐书瑶装傻，“什么昨夜是我？” “你别装了！”沐雨晴大怒，“一定是你把我和玉萼打晕了扔到京郊的！沐书瑶，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我要告你！我要到皇上那去告你的御状！” “你开心就好。”沐书瑶不屑地道：“不过你说是本公主，证据呢？本公主可是听说沐家五小姐死在莲花庵，你说你好好的死人不做，跑到京城大街上来干嘛？” 这话里有着好几层的意思，最明显的却也是威胁，最主要的一层就是，过年时，沐佳晴说沐雨晴得病死了，她还带了她们去莲花庵为她做法事，结果回程途中还出了剌客的事。 如果沐雨晴上告，那么她假死的事，势必会泄露，沐书瑶大可反咬一口，说她是故意引自己去，然后招来剌客的，到时的事，就不是小小的沐家小姐家十几个男人欺凌的事了，就是沐家小姐有意剌杀清婉公主，沐家当然也会受连累。 沐雨晴发疯的情绪突然一下就沉静下来，人像是定住了一样，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沐嫣然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沐书瑶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句句都是事实，她跟沐雨晴的确是一样的遭遇，情绪突然地低落，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设计沐书瑶了。 她早该知道的，沐书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算计进去，精心准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挖下的陷阱，沐雨晴早就给她做了个示范，可是她还不信邪，结果也掉到自己的挖的坑里了。 她敢肯定，自己在金昌县的遭遇，就是被沐书瑶反算计了去。 沐嫣然阵阵心凉，当初她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认为自己真能对付得了这个二妹妹，如今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正这时，只见床上的沐雨晴白着一张脸不停地叫着她的丫头，“冬儿，你快过来，快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那个叫冬儿的小丫头赶紧上前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小丫头“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沐书瑶也递过目光去，只见沐雨晴的床榻上忽然渗出一大片血迹来，透过被褥，红得触目惊心。 “这……”沐嫣然下意识地就开了口，却只说了一个字便又用手将嘴巴捂上，面色惨白，全身都在哆嗦。 安春看出她的不对劲，小声问了句：“小姐，您怎么了？” 耳边是沐雨晴惊吓过度的叫喊，和那叫冬儿的丫头大声吩咐着：“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沐嫣然就觉得心里有一个破碎的声音响了起来，沐雨晴的遭遇似乎提醒了她一个事情，一个她一直以来都忘记了的事情。 “五小姐不是昨夜才被人欺凌，怎的今日来了月事？那么巧？”沐书瑶自然看得明白那片血迹代表着什么，只是想不明白沐雨晴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可是等了半天，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冬儿急匆匆地赶了出去，得到的却是那脸生的婆子的一句话，老夫人说限，不准这个院子的任何人出去。 “可是小姐快死了。”冬儿着急地说。 “死了就死了，经过了昨晚，她还有脸活下去吗？”那婆子说：“才能夫人还说了，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莲花庵，哪里会有后来的这些事，都是自作孽。” 沐书瑶看了一眼榻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带着花蕊转身就出了屋子。 沐嫣然闻着越来越浓的血腥气，只觉胃里直翻腾，紧跟着沐书瑶也出了房门。 院子里，沐书瑶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沐嫣然，见她出来了，呶了呶下巴说：“沐大小姐，人们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偏偏就有人不信，你看，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呢。” 沐嫣然被她说得一哆嗦，脚下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她邪笑着问沐嫣然，“本公主说的是五小姐，你怕什么？” 沐嫣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总觉得沐书瑶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既然对方没明说，她总不好自己承认。 更何况，她的报应已经有过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院子，就在沐嫣然想回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胳膊却突然被人一把拽住，她扭头一看，是沐书瑶。 “沐大小姐，做人总得长记性，你必须得明白，有些事情自认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那原本要被算计的人竟是心知肚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们这种。”说完也不待远处的王氏靠近，带着花蕊出了沐府。 沐家的后来倒是安生了，沐雨晴这回是真的死了，还有个沐玉萼也被送走了，就连一直被关在天牢里的沐子轩也没了踪影。 沐书瑶问过花蕊她们，查到的结果是赐死了，而罗皇也算给了沐永年面子，让他领回尸体，以得了恶疾而死为名，办了丧事。 只是花蕊这几个丫头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定的，虽然一直跟在她身边儿，却总有些走神。 这日，在香草随手打翻了一盒子药时，沐书瑶终于憋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你们这恍恍惚惚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然后由花蕊开了口说：“公主，还有五日可就是您的生辰了。您今年整满十五，生辰的意义可是与以往不同。” 第四百四十一章 十五，及笄 沐书瑶一愣，算一算，可不是么，生日要到了。 古人十五及笄，这个生辰的确是与以往不同的，她刚到京城的时候不是亲眼目睹了沐家为沐嫣然操办的及笄礼吗，虽然结尾不大圆满，可其中的繁复却令她记忆由新。 不过想到那复杂的场面，沐书瑶不由得眼皮一跳，她不会也要过那样的生日吧。 只是再回头一想，这公主府里，除了自己，其他的都是朋友和下人，没有长辈，应该可以不用行及笄礼了，她还没听说过平辈人给行及笄礼的。 于是摆摆手道：“没什么同不同的，早晨煮一碗面，里头窝个鸡蛋就好了，咱们府里头又没外人，一切从简。” “哎呀！”香草一跺脚，“公主！什么煮碗面窝个鸡蛋呀！您忘了，皇上赐婚时可是说了，您的及笄日，就是您与璃王殿下的大婚之日。这眼看着日子都要到了，您都不急么？殿下不提，您都不张罗着问问？不管怎么样，交待总要有一个吧！” 沐书瑶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她也没有说自己是女孩子家就不好意思问的觉悟，她只是从心里往外的就觉着女子十五岁大婚太早了些，虽然她心智成熟，但身体毕竟是原主的，还没长成呢，这么早就结婚经人事，总是不好。 更何况，眼下楚煜辰还在大营里呢，所以他不提，自己也就乐得自在。 还有五天就及笄，不过就是个生日而已，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生日呢？生日生日，其实就是母难日，听说原主的母亲是难产死的，她更没心思过什么生日了，吃碗面就意思一下就得了。 于是她依然淡定地过她的日子，没事就到灵松堂去坐坐诊，或者到酒坊去看看酿酒师傅们的操作，有不会的地方也指点一二。 灵松堂的生意特别红火，要不怎么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最赚钱的买卖永远都是医院。 再穷的人，他可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生了病他一定舍得吃药。 家里平时为了省钱吃不上好的，可实际上，省下来的钱都用来吃药了。身体是本钱，一味的透支却不知道去补，早晚都得给你找回来。 她记得前世有句实在话：平时不养身体，病了着要养医生。 于是，沐书瑶就让灵松堂的医护人员平日时积极地给病人及其家属讲道理，并告诉人们，钱不是攒出来的，是赚出来的。你可以为了省钱穿粗布衣，这到没什么，可千万不能为了省钱把身体给亏了，否则当病痛来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人们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接受得了的，多半的人当面点头应下，回过头来该怎么做就还是怎么做。对此，沐书瑶也没办法，她也只能尽其所能，该说的说，该做的做，至于人家听不听，那是人家的事。 只是沐书瑶日子过得平淡从容，身边的花蕊四丫头都特别郁闷，就连小满都一种想把楚煜辰从大营里拉回来的冲动。 只不过，到底还是楚煜辰已经给他的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他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就只能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心里头默默默地为沐书瑶不平。 终于，十一月十一这天，沐书瑶的生辰到了。 这天早上，花蕊和小芳起了个大早，很是精心地做了一碗汤面端到了沐书瑶面前，连方华也一大早从美丽家拎了个大蛋糕来，虽然很想再抱两句不平，可今日毕竟是沐书瑶生辰，他们也觉得说太多会惹得主子心烦。 几人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生辰和大婚这档子事，只是侍候着沐书瑶洗漱，再看着她把面吃完，再默默端走，气氛很是诡异。 沐书瑶很无奈，她知道这几个人心里不舒服，其实说实话，她心里也是有些别扭的。 先不说大婚，就是当初在沐嫣然及笄礼上，也有好多人说要和她一起过十五岁的生日，可是这几天京里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相信这些人都不知道她的生辰。 沐书瑶吃了面后闷闷不乐在书房写大字，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向来喜欢安静地写字，练字能静心。 只是才不过写了几个字，却听到门外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花蕊和小芳就兴奋地拍着门板，大声地叫道：“公主！公主快出来！王爷来啦！王爷来啦！” 一句“王爷来啦”，把沐书瑶听得直发懵。 楚煜辰来了么？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俩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把个王爷来了叫得跟“皇上来了”似的，这么轰轰烈烈。 她搁下笔去开门，“不就是楚煜辰来了嘛！来了就进来好了，嚷什么嚷？难不成还要本公主三跪五叩地去接他？你们……呃……”沐书瑶傻了，怎么门外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有她的丫鬟和暗卫，还有安阳王府一家人，长公主一家人，吴彦菲、计雪茜、方思语、古燕燕等她所有京中的她姐妹。 大家全都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是神马情况？ 沐书瑶有些发懵，“楚煜辰给你们钱了？”不然干啥这么热情？不过话又说回来，楚煜辰来了就来了，多大个事吗？至于把半个京城的人都弄到她这儿来吗？ 见她一脸发懵的样子，香草急得直跺脚：“哎哟我的公主哎！您可回回神，王爷接亲的队伍都已经到了门口了。这眼瞅着就要到晌午，您要再不行及笄礼，可赶上不晚上大婚的吉时了。” 这话说得沐书瑶更懵了，神马玩意？接亲的队伍？“接什么亲？接谁的亲？谁要大婚？” “当然是接您的亲呀！王爷跟您的大婚啊！”花蕊也忍不住激励地道：“王爷昨日特地从军营赶回，就是要亲眼看着公主行及笄礼，然后好把您娶回璃王府。” 沐书瑶脑子晕乎乎的，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她怔怔地往前走了几步，四个丫鬟紧跟在她身后，外头的人主动自觉地让到了一条通道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许嫁之礼 沐书瑶从来没觉得公主府有那么大，从书房到大门口，她好像是走了很长的时间。 终于走到门前时，这才发现缘何人们这样激动。 楚煜辰这迎亲队伍可真气派啊！ 从新郎官儿到随行人员，一水儿的红色，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媒婆，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一见她走了出来立即上前，喜气洋洋地说：“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十五及笄，大婚在即！璃王殿下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您啦！” 这话一说完，周围所有人都拍起巴掌，甚至还有很多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沐书瑶冲那媒婆点点头以示谢意，然后抬起头来去看楚煜辰。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楚煜辰穿红袍，原本还在想着这位偏爱紫色的爷会不会在大婚当日也用紫色料子做一身喜袍穿着，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呃，这么俗气，这么接地气，这么亲民地穿了红装。 “瑶瑶。”一句话，帮她回神，但听那马上新郎官说：“今日及笄，本王来娶你了。” 不知为什么，沐书瑶听了这话，眼圈一红，鼻子一酸，泪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马背上的楚煜辰吓了一跳，忙翻身下马，冲过来，毫不避嫌地将沐书瑶抱在怀里道：“瑶瑶怎么哭了，今天这么大好的日子可不能哭。” 随即又问：“是不是是不是怪我来得晚了？想着给你个惊喜，这才没有提前说一声。不过我们早就说好在你及笄之日本王必来迎娶，答应珩珩的事，本王绝不会失言。” “可是我都没有准备。”某人有些委屈地说，“你看，府里光秃秃的，更没有提前准备喜袍，不是说天璃女子出嫁都要自己提前准备好喜袍吗？” 听了她这话，还不等楚煜辰搭茬儿，那媒婆又喜气洋洋地说了开：“哎哟我的公主哎！这些不用您操心，璃王殿下早就帮您准备好了！玉华锦织成的喜袍，整幅水晶做成的凤冠，您瞧瞧，都在这儿呢！” “至于你府里，你回头瞧瞧。”楚煜辰板过沐书瑶的身子，让她往公主府看去。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公主府的院里院外都被扎上了红绸，连树上都用彩带扎出了花朵。 沐书瑶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巴道：“这是怎么会事？” “走，我们进去，你还要在这里行及笄礼呢。”说着楚煜辰半抱着沐书瑶进了公主府，两个也一脸喜气的小丫鬟，一人手里捧着大红喜袍，一人手里托着那水晶制成的凤冠，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一水儿的黄水晶做的凤冠，看起来可是比黄金要晃眼得多。 在这个年代，水晶的造价可是比金子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即便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买不起一枚水晶耳坠子。 就算是官宦人家，女子们得一件水晶首饰那都是极有脸面的事。 那么贵重的东西，居然被楚煜辰拿来打造一顶凤冠！此时此刻，所有在场的人盯着那凤冠都直了眼，就连花蕊也不由得惊叹：“璃王太大手笔了！” 沐家人现在已与沐书瑶无关了，她的外祖家也没人，及笄礼就由安阳王老太妃主持。 伊雨绮几个小姐妹妹立即拥着沐书瑶进内室换衣服。 这个及笄礼倒也没怎么大办，不过沐书瑶前前后后又是换装又是换首饰的，跟沐嫣然那时候一样，虽说因着今日还要大婚，简化了不少程序，可还是足足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回前厅。 前厅这头，所有宾客都在座，个个欣喜地看着凤羽珩的到来，面上都是笑意盈盈。 及笄礼由安阳王老王妃主持，她代表家中长辈，亲手将沐书瑶脑后的头发绾成了一个髻，然后再用一块彩布将那发髻包住，再将事先拿在手里的一枚簪子插入到发髻里头，然后大声道一句：“沐氏书瑶，年十五，许嫁，笄而礼之。”这及笄礼就算达成了。 做为观礼宾客，此时纷纷上前，向沐书瑶道贺，并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沐书瑶笑盈盈地将礼物一一接过，再转到身后丫鬟手里，然后一一道谢。 伊雨绮送礼时在她耳边小声说：“及笄礼也就这么回事，下晌咱们帮你添妆，到那时才是大礼。” 仪式过后，宅院大宴，男宾一桌女宾一桌，女宾有点多，沐书瑶就跟着安阳王老王妃几个一起另开了一小桌。 沐书瑶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似的，只听老王妃说：“及笄了就是大人了，一会儿你还要进宫，晚间出嫁就从宫里出嫁，出嫁后，你就不只是清婉公主，还是真真正正的璃王正妃，以后就要住到璃王府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也才刚刚意识到成了亲之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不能再住在她自己的公主府了。 不过长公主宽慰她说：“瑶儿也不必担心，璃王的生父虽在，可却不住在一起你，他也管不着你。嫁过去你就是当之无愧的主母，上没有公婆约束，下没有些个姨娘小妾的添堵，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伊雨绮也道：“就是，依璃王的性子，怕是你的日子会比在公主府时过得更自在呢！他那人不讲什么规矩，府里的下人也早都习惯了，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给你气受的。至于那个楚府，他们的手还伸不进璃王府。” 一顿饭，吃得甚欢。一众小姐妹又围在沐书瑶身边，一个一个地拿出自己的添妆礼。 伊雨绮只对沐书瑶说：“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咱们姐妹的心意。我们只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好，其它的什么都不图。你这是嫁给璃王，他虽明面上不说，可还是有些家底的，再说你是要按皇家公主出嫁的，嫁妆也不会少了去，所以到是找了些奇珍宝物，但银钱上就没给你添什么了。可等这几个丫头以后出嫁，就得多备些金票银票，可是不能让她们吃苦的。” 几人都是互相为对方着想着，沐书瑶也道：“不只咱们，你自己也是。别看现在是郡主，谁知道以后要嫁给谁呢？放心，咱们互相帮衬，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吃亏。”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婚 姐妹几人手挽着手，心里都是连连感慨。感觉相识还是在昨日，她们还是些成天打打闹闹的小孩子，还整日里惦记着到天香楼去吃好吃的。可是一转眼，却都到了出嫁的年龄，难免令人唏嘘。 几个小姐妹又在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才被花蕊提醒着该进宫了。 于是，呼啦啦一大帮姑娘坐着马车，跟在沐书瑶的马车后一起进宫，那些男宾，长一辈的都回了自己的府，等待着晚上的大婚之礼。 而此时皇宫中的安心阁内，中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公主，璃王殿下为您准备的这件嫁衣，就像为您好量订做的一样，穿在您的身上奴婢们都看呆了。”花蕊几个服侍着沐书瑶换上楚煜辰给精心准备的嫁衣，笑眯眯地说。 “还有这个黄水晶的凤冠。”姚嘉倒是一边端详着那风冠，一边感叹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大一整块水晶，怕是连这皇宫里也没有几件。”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这时安心阁外走进一个小宫女，身后跟着的却是安阳王老夫人和清惠长公主。 长公主看到一身嫁衣的沐书瑶，眼圈立即红了，连声道：“像，真像，瑶儿，你穿上嫁衣的样子跟你娘真像，我仿佛又看见月宁出嫁前的那天晚上。” 沐书瑶也感到清惠长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默默地走过去，抱着她的腰身，嗓音有点闷闷地说：“长公主别伤心，我一定不会步我娘的后尘。” 清惠梳理了自己的情绪，拉着沐书瑶在一边坐下道：“嫁给楚煜辰那小子，我自是放心的，何况你现地是超一品，又有自己的封地，那楚家的人就算想插手璃王府的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接着安阳老王妃亲自给沐书瑶梳头，戴上那顶像征大婚的黄水晶凤冠，才道：“瑶丫头，安阳王府今后就是你的娘家，要是有什么人欺负了你，只管回来说一声，我看那小小的楚家如何敢跟安阳王府做对。” “就是，瑶儿，还有我们家也是。”伊雨绮也挤上前来道：“那个什么楚家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你是皇舅舅的义女，就是我的姐妹，我们家和皇舅舅都是你的后盾。” 沐书瑶笑着点头。 众人才簇拥着沐书瑶往皇后的凤仪宫而去，在那里帝后早已端坐在主位，沐书瑶在丫鬟的搀扶下，向罗皇和皇后叩别。 “丫头，起来吧，今日是你大婚，一会儿朕和皇后亲自为你主婚。”罗皇笑意盈勇地说。 沐书瑶拜谢了之后，才又被众人簇拥着往外宫的荣华殿而去，她要在那里等候楚煜辰来迎娶。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锣鼓声，随后她就被盖头盖住了头脸，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 在一片吹拉之声中，沐书瑶便觉得自己手上多了一条绸子，垂眼看去，却是一根大红的喜绸，那么喜绸的那一端是否握在楚煜辰手里。 正胡思乱想中，她就觉得自己被拥入花轿中，随之花轿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被人抬起。 德钦三十二年十一月十一，天璃战神璃王迎娶皇上义女清婉公主为妃。 八人抬的喜轿从皇宫抬出，绕着京城走了一圈后，往璃王府抬去，随亲的队伍排了好长一串，个个都身份不俗。 楚煜辰走在最前，骑在高头大马上，大红喜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从来都是一脸冷硬的战神破天荒地挂上了得意的笑容，唇角这一路就没放下过。 喜轿里的新娘子亦是幸福满满，笑容怎么都掩不住，时不时地耸肩抖动两下，像个偷到了糖吃的孩子。 喜乐这一路也没停过，进了璃王府，立即就有鞭炮声响起，夹杂着众人的欢声笑语，阵阵祝福此起彼伏，一直到璃王府门前就没停过。 花蕊在轿外跟沐书瑶说：“公主，可真是热闹，百姓们都提着篮子，里头放着从自家带来的东西做为贺礼，说是要送给您和璃王殿下做为大婚礼物。” 小芳也说：“穷苦人家虽然没钱，但这份心意却是极贵重的。想当初百姓们还对您不以为意，还是公主最有办法，施粥舍药一系列措施下来，百姓们的心都向着咱们了。” 沐书瑶在喜帕里头抿嘴浅笑，却道哪里有轻轻松的事，她也是下了好一般心思的，稍有一步走错，就有可能酿成反向的效果来。 这收服人心啊，从来却是一门艺术！ 思绪间，外头有一声“落轿”传进耳来，随即，喜轿被轻轻放下，稳稳的，不见一点晃动。 沐书瑶对于成亲这种事特别没有经验，前世她也没结过婚，今世更是头一遭，只是听说这新娘子出轿之前，男人为了展示自己的威武，也是要给新媳妇儿一个下马威，要在轿外先往轿子上射出一箭。 当然，这箭可不能把新娘子伤子，多半都是用红布包了箭头儿的，新郎会打在轿框上，是那个意思就成。 然后要跨火盆，寓意烧掉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从此以后日子红红火火；还要跨马鞍，寓意一生平平安安。 另外，还听说，有公婆的家里，设下的障碍许是会更多一些，多半就是要让女子知道，进门就为媳，不管你在娘家是多受宠的嫡小姐，到了公婆家也要侍候好自己男人，孝顺好公公婆婆，万不能有一丁点儿外心，就算跟娘家也要隔了心去，一门心思的都扑在婆家这头。 不过她婆婆已不在，那个所谓的公公也不会来，将来也不必她多勤快地去尽孝，毕竟楚煜辰早就把我列为拒绝往来户了，这些个障碍应该是能省了。 这头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就觉前方轿帘已经被人掀了起来，似乎有个人正站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笑就算她盖着喜帕也能感受得到，炙烈，又直接。 沐书瑶羞红了脸去，把头微微低下，就听外头有声轻笑传来，那人小声说：“瑶瑶还知道害羞了？” 声音自然是楚煜辰的，边上却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王爷，按规矩应该先射一箭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送入洞房 话音刚落就被楚煜辰喝斥道：“射什么箭？本王的王妃就是要跟本王平起平坐的，无须下马威那一套。”说完，朝着轿子里头伸出手来，“瑶瑶，把手给我。” 一句“平起平坐”，表明了璃王的态度，也说明了新娘子凤羽珩的身份地位。听到的人无一不羡慕，能在自家夫君得一句平起平坐，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却一生都求不到的奢望啊！ 凤羽珩将小手递过来，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她起身，出轿，穿着大红锦缎制成的喜服于他身侧并立。 人们一下子就看呆了！ 这简直是世间最完美的一幅图画，就好像故事里说的那些个美好全部集中在一处体现般，挑不出半点瑕疵，让所有人都禁不住鼓起掌来，道上发自内心的深深祝福。 沐书瑶听到伊雨绮的声音说：“璃王殿下可真帅！”语气里还有那么一丝酸不溜丢的味道。 不过沐书瑶却只是在喜帕中轻笑起来，她知道伊雨绮也只不过这么一说，不可能有别的想法，而且自己的男人被人欣赏也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之间整个儿人就腾了空，被身边男子打横抱起，吓得她赶紧伸了两只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心底却是砰砰砰地跳得厉害。 与此同时，四周人群也是阵阵惊呼，有人说：“璃王殿下这是干什么？要抱着新娘子进门吗？这不合规矩啊！” 新郎官听了却不乐意了，“什么规不规矩的，规矩不就是人订出来的，本王大婚之礼，本王说的话就是规矩，更何况，瑶瑶当得起本王这一抱！” 对他的话赞同的也有不赞同的。 不过不赞同也没办法，人家璃王大婚，皇上都不说什么，哪轮得到他们这些人多说什么。 只是前来参礼的女子们的眼里却都显出了羡慕、嫉妒的光芒，她们也希望将来自己的夫君能给出这样的许诺。 沐书瑶被楚煜辰抱在怀里，听着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抿起的嘴角就一直都没有放下来。 新郎官儿抱着新娘子入府宅，这璃王府虽然新建不久，但为了完成这一场大婚，也是从里到外精精细细地修整了一番。 楚煜辰一直把人抱至喜堂，再放下时，主婚人罗皇和皇后就已经宣告大婚仪式正式开始。 沐书瑶听着罗皇身边的金宝大喊着：“一拜天地！” 身边楚煜辰就扶着她转过身来，对着堂外的方向跪下，磕头。她依礼照做，亦是怀着十二分的诚心。 “二拜高堂。” 沐书瑶却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拜谁，因为高堂没来，拜谁都不合适啊！但楚煜辰却还是拉着她又转回身，冲着正面又跪下，磕了头。 许是猜到她心中疑惑，起身时，就听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我爷爷和皇上皇后。” 沐书瑶想想倒也对，她怎么把这些人给忘了。 天地拜了，高堂拜了，下一拜，就是夫妻对拜。 当金宝把“夫妻对拜”这四个字喊出来的时候，沐书瑶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神圣来。 就觉得这一拜才是这仪式的重中之重，拜下去，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她再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而是一个王爷的正妃，而那些做为姑娘时曾经历过的岁岁月月，也在这一时间像是后世电影回放一般在脑中闪过…… 这一拜，拜得长久，二人谁也不愿起身，直到身边传来笑起，楚煜辰这才拉着沐书瑶将身子直了起来。 而金宝那头也适时地又是一句重点出口，“礼成！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之后也是还有仪式的，只不过这之后的仪式不需要主婚人来完成，而是要靠府里有经验且儿女双全、体貌康健的婆子。 她们将新郎新娘让到喜榻边，沿着榻沿坐着，然后再将二人的袍子角系到一处，倒好交杯酒，在各种吉利话中看着二人把交杯酒给喝了，这才又举着装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盘子，让二人每样都吃上一口，然后又是一番吉利话说出，这才算完毕。 新郎官儿不用现在就挑起盖头，要先出去与众宾客寒暄敬酒，新娘就坐在这里等着，直到喜宴结束新郎归来，才是他们真正的洞房。 楚煜辰临走时俯在沐书瑶耳边同她说：“我不会喝多少酒。”说完还故意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 沐书瑶浑身一颤，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虽隔着盖头，但楚煜辰依然能感受到他家小娘子那双颊爬满红云的娇羞小模样。 他禁不住也笑了起来，伸手往盖头低下的小脸蛋儿上掐了一把，“乖，不会太久。”说完，楚煜辰不再多留，带着笑间转身出了屋子回到前院儿去会宾客。 而喜房里那两个婆子则是回味着这对新人刚刚的对话，羡慕不已。 喜宴一直进行到很晚才结束，贵宾休息，皇上皇后也起驾回宫了。 楚煜辰也回了喜房，只是刚想去掀沐书瑶的盖头，听到外面传来各种声音。 “哎呀，谁踩到我的脚了？”混乱中，听到花蕊的轻呼声！ “哎呦，谁撞到我的头了？”继续听到小芳的痛呼声！ “祖母小心！”俟雨绮贴心孝顺的声音缓缓响起！ “元飞，送所有人回房休息！”而一次，响起的却是楚飞扬毫不留情的声音！ ‘啪！’随后是用力的关门声！ 新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中，徒留那红色的喜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楚煜辰缓缓走到床边，慢慢的落坐在沐书瑶的身边，一手轻轻的抬起她那微微低着的头，双目含着柔情的深深的看着她…… “扑哧！”半饷，竟见他忍俊不禁的偷笑了起来！ 沐书瑶顿时怒目而视，一手拍开楚煜辰的手，自己则是执起手中的丝帕，擦拭着脸上的浓妆！ 她就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定会惹得楚煜辰偷笑。可当时看伊雨绮那么兴奋，便也没有多加阻拦，结果连累的自己被人嘲笑。 第四百四十五章 听墙角的 “我来吧！”可这时，楚煜辰却是接过她手中的丝帕，轻轻的抬起她的脸，双目认真的、用力轻柔的替她擦着脸上的胭脂水粉。 随着被楚煜辰这样看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沐书瑶的面色也越发的红透，此时脸上少了水粉的遮掩，只怕红的更为透澈吧。 “好了！”楚煜辰低声开口，看着面前这张红透的娇颜，楚煜辰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随即低头在沐书瑶那光洁雪白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随即把她纳入怀中！ 半饷，沐书瑶这才听到楚煜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呼声，“瑶瑶，你终于是我的王妃了。” “咳咳咳……”可此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听到声音，楚煜辰顿时皱起眉头，而沐书瑶却是抿嘴轻笑，没想到楚钟海也是老顽童心性，居然在孙子大婚之日听墙角。 “爷爷上了年纪，这个时辰为何还不回府入睡？年纪大了就要懂得养身，别总是做些对身子无益的事情！此时天干物燥，爷爷要是听到什么声音，岂不是郁结于心？”楚煜辰这话说的可真是够直白的，让沐书瑶一时间缩了缩脑袋，满面酡红的移开双目，拒绝与楚煜辰的眸子对视。 “咳咳咳……”门外继续传来一阵咳嗽声，想来楚钟海亦是被自家孙子方才的言论给吓到了，半饷，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我年纪大了睡不着…不行啊……” “元飞。”可楚煜辰却是突然严肃的出声。 “王爷，属下在！”门外竟又传入元飞的声音，让沐书瑶的面色越发的变得酡红。 心中不禁懊恼，她的新婚之夜，婚房之外到底有多少人在听墙角，不是谁说古人古板迂腐保守的？在她看来，这一个个可是开放的很哪，竟都正大光明的偷听别人的闺房之语！ “你送爷爷回府歇息，顺便在他睡不着的时候，陪他说说话。”楚煜辰突然出声，竟是让元飞陪着楚钟海唠嗑！ 沐书瑶忍禁不俊，终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方才暗藏心头的羞涩也随着楚煜辰的话而渐渐消散。 “臭小子，我是你爷爷，你怎么能让元飞这个木头桩子陪我，你……”门外顿时响起楚钟海喋喋不休的吵闹声，只不过，向来元飞真是在执行楚煜辰的命令，只觉楚钟海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定是被元飞给拖走了。 烛火摇曳，映照着沐书瑶莹白玉润的脸庞越发的美丽迷人，楚煜辰那被烛火照亮的黑瞳中，仅仅只倒影出她的身影，一身红色的嫁衣把她变成了他的新娘，从此以后，将会有一个人陪着他走完此生，这种感觉美妙却不可言。 想到这里，楚煜辰不由得勾起唇角，眼底的目光越发的柔和，长臂微微伸出，瞬间轻柔的握住沐书瑶纤细的手腕，轻轻用力，便把面前将他平静的心底挑起波澜的丫头揽进怀中，再也不愿放手。 沐书瑶静静的侧耳靠在楚煜辰的怀中，随手拧着他的头发，笑道：“好像都是男人拧着女人的头发玩，可是你看，你们男人也是留着长发，怎么能让人忍得住不动手动脚嘛。” 楚煜辰对她媳妇儿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今日适逢大婚，又喝了点酒，心里总是有些念想在蠢蠢欲动。 他突然半屈双膝猛然的拦腰抱起沐书瑶，双目中含着笑意，抱着她大步走向那满是红色喜气的大床…… 沐书瑶当然知道他也干什么，不由得红了红脸颊，却还是为自己努力争取了一下，“那什么，我才十五岁，其实这个年纪并不适合圆房，女子的身体都还没长开呢。” “有人十五岁大婚，十六岁就当娘亲了，怎么就没长开？”楚煜辰不解，“这话你以前就说过，可普天之下，不都是这样的么？” 沐书瑶知道这种事跟古代人说不明白，不过她毕竟心智成熟，身体又是练了武的，比起那些娇弱姑娘来到是强上不少。她心中有数，圆房的话，其实还真的不碍事。 想到这，便也不在这个事情上过多地纠结，只是又使劲地扯了一把楚煜辰的头发，直看着他疼得呲牙咧嘴这才表示满意。 楚煜辰十分无奈，“人家女子大婚当日都娇羞得不行，咱们家娘子还真是特别，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我说，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今日是我们大婚？现在该是洞房花烛？” “我怎么不记得了！”沐书瑶不干了，翻过来跪坐在他面前道：“只是，在我们那边，像我这点年纪的女子都还在……”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你听，外头是什么声音？” 楚煜辰起先只以为是沐书瑶要成心打岔，正想把人再揽紧一点，看到窗外一道烟花划破了天空，而这时门外也传来说话声音。 不一会儿，就听见花蕊拍着门道：“公主，出事了！” 沐书瑶听到花蕊的声音里透着急切，再联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支烟花，推开楚煜辰，一把拉开门道：“京中出了何事？” 楚煜辰也听出沐书瑶言语中的不对劲，大步跟了上来，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眼睛都望向花蕊。 “云珠带着三姑娘来了。”花蕊冲两人俯了俯身，脸上已没了白日里的喜庆和放松，有的只是戒备和严肃。 “她们在哪里？”沐书瑶听后立即问，边问人已出了喜房。 楚煜辰虽在一边没太听懂她们的话，可是也感觉到气氛的微妙，不由得问：“何事？” 沐书瑶脚步不停，摇头道：“我现在也不清楚，得见到人才知道。”说着她拉着楚煜辰跟上了花蕊的脚步。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花厅，因为璃王在婚，此时花厅里还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婉婷，这么晚了你怎么又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沐书瑶见沐婉婷苍白着一张小脸，手上捧着一个杯子，浑身直哆嗦。 她见到沐书瑶，张了张嘴想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倒是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圆脸姑娘开口了，“还是奴婢来说吧，三小姐怕是吓坏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京中出事 “嗯。”沐书瑶点头，和楚煜辰坐上主位，两人身上的大红喜袍还穿上身上，这么并肩而坐，给人一种仍在喜房的错觉。 云珠看了看俩人，才道：“奴婢回去后，才想起昨日才收到的帐册还在铺子里，便想着回去取。”说着她看了沐婉婷一眼，再道：“可是马车一个大街上，就觉得今夜京中巡查的官兵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也不等沐书瑶张口问，她就继续道：“与平日身着布衣不同，今日的巡夜官兵都是都着重甲，长刀未入鞘，提着的灯笼也比以往亮上许多。” “奴婢走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正这时候对面撞过来一辆马车。奴婢发现马车上没有车夫，就起了疑心，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三小姐缩在车角，浑身打着哆嗦，三小姐见过奴婢几次，知道奴婢是公主这边的人，就把她看到的告诉了奴婢。” “她看到了什么？”此时沐书瑶才有空插上一句。 “三小姐说她看到有重甲官兵杀了原本巡夜的布衣官兵，而领头的正是阮家的大少爷阮少祺。”云珠吸了口气道：“奴婢觉得事态紧急，只好过来通知公主，搅了公主的好日子，奴婢罪该万死。”说着跪在沐书瑶脚下，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沐书瑶赶忙弯身去扶人，却不料正在这时，那云珠手中银光一闪，一柄匕首直剌沐书瑶的心窝。 众人都是一慌，只是距离较远，一时竟无法阻止云珠，楚煜辰也因为云珠与沐书瑶相距太近，而不敢施展内力，怕误伤了沐书瑶。 正当云珠露出一脸得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手中的匕首也落到沐书瑶的手中。 只见沐书瑶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一脸笑意地看向云珠，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比了比，道：“是把好刀，不过用来杀你实在是浪费了。” 既然被人掀穿了，云珠也不再装了，扑过去就要抓沐婉婷，却突然觉得脚脖子一痛，整个人向后倒去。 “来人，把她把本公主扔进地牢里，看好了，可不许死了。”说完便往沐婉婷身边走了走，见她还是上嘴唇和下嘴辰直打架，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随之手上银光一闪，一针又扎在她身上。 沐婉婷像是才回过神来，看见站在自己身前的是沐书瑶，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就哭了起来，“二姐姐……” 沐书瑶伸手拍拍沐婉婷的背道：“乖，没事了，你怎么会跟云珠在一起？” “她，她不是个好人。”沐婉婷说着又要掉泪，但看见沐书瑶一脸淡定地看着她，心中莫名地安定了下来道：“我回去时有些晚，觉得晚上街道上有些不对劲，正好看见云珠骑马路过，相想着她是二姐姐的人，就叫住了她，没想到她直接回手杀了我的车夫，钻进我的马车，又威胁我带她到二姐姐这里来……” 她说得太急，说完之后就禁不住大喘起来，可还是一边喘着一喘又道：“我还看见巡夜的将士好像被人换了……” 听完她的这些话，沐书瑶和楚煜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凝重。 这时，府门口又有动静传来，楚煜辰大步走上前去，沐书瑶交代香草照顾沐婉婷，自己赶紧就在后面跟着。 很快地，有一人被守门侍卫带了进来，沐书瑶认识那人，是京门提督文林。 文林似乎受了伤，走路时左腿有些跛，可走得依然很急，直奔到楚煜辰身前就要跪下，却被楚煜辰一把给拉了住，“别整些虚的，快说，出了什么事？” “将军。”文林急喘了两口气，道：“阮少祺不知何时将一支异军调入京中，今夜突然于城内四处行走，将京中巡将逐一调换，就连城门的守卫都……”他说着，不顾楚煜辰的阻拦，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属下失职，万死难辞其咎！” “异军？”沐书瑶走上一步眉心深拧，能换走京中所有将士，换完之后还要留有足够的人手应付后续计划，“占了京城，下一步就是皇宫，这么一大批人马，究竟是何时进的京城？” 不过她也没等文林回答她的话，便自问自答道：“不对，这么一大批人进需，我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循序渐进，人是一点一点运进来的，长年累月，一批一批，甚至一个一个的进了京城，混迹在各处，养兵千日，以待用兵一时。” 楚煜辰听了她的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心头升起无限懊恼，这段时间他是太放松了京城的戒备，才让敌人钻了空子。 沐书瑶也是有点懊恼，不过懊恼之后却也在唇角勾起一弯冷笑，“相公，看来咱们的新婚之夜泡汤了。” 如果换在刚才，沐书瑶的这声相公能让楚煜辰高兴地飞上天，不过此时，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脸上露出冷肃的笑意，再挑眉看着她这一身还没换下来的大红喜袍，又看看自己，也是红袍加身，不由得问了句：“怎么样？夫人可愿就这样上随为夫与人对敌去？” 沐书瑶狡黠一笑，“今晚是咱们的新婚之夜，有些人不讲究，挑这种时候来找茬儿，许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那咱们就去提醒提醒他们，顺便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楚煜辰点点头，“恩，本王瞅着咱们这两身红也挺好的，那不如就让那些作死的人也在这样的红色中渡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吧！” 他说完，二人对视一笑，皆明白所谓“难忘的夜晚”是怎么个意思。待敌军血流成河，可不就是这一片红吗？ 呵呵，楚煜辰耸肩而笑，当他不知道这阮少祺早就投入大皇子罗昀的阵营了吗，如今罗昀还在被罚思过，大家就会对他放松警惕吗？笑话！ 沐书瑶也火了，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同意这么小就成亲，婚礼当晚却出了这样的事，看来他们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那且看看，论起准备，究竟是谁的准备更多一些。 第四百四十七章 有病得吃药 “很好。”沐书瑶点头，“很好。”而后一扬手，夜幕中立即有四名暗卫一闪而出，她指着其中三人道：“去三位皇子府查查动向。” 三人立即闪身消失。 她再指着剩一人道：“去阮家转转。” 暗卫同样闪身不见。 楚煜辰挑眉，却也没说什么，但从自家媳妇的口气中听出，她怒了。 对于京中暂时出的纰漏，他也不怕，这么些年带兵打仗运筹帷幄，于他来说也构不成绝对的威胁，只是他同样恼怒这些人竟选在他的大婚之夜动手。 文林还在地上跪着，楚煜辰一把将他捞起来，和沐书瑶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转身往外走。 三人出了府门后，就见楚煜辰和沐书瑶同时抬手，立即有无数暗卫从夜幕中闪出，齐齐跟在他身后，放眼看去，最少也有上百人。 文林不由得乍了乍舌，却听楚煜辰厉声道：“跟着本王，去皇宫。” 此时的皇宫外面，却已经与往日截然不同。 大皇子罗昀带着大批人马围堵在端华门前，御林军早已经被拿下，他骑在马背上，忠厚的脸上满是戾气，正指着端华门道：“着人撞门。” 身后跟他差了半个马头的那人像是将士，又有些幕僚打扮，文不文武不武的，眼睛贼精，心思剔透，一听他说要撞门，赶紧就提醒道：“殿下想好了，不等三殿下？” 罗昀冷笑，“到了手的东西，你会拱手相让？” 那幕僚也同样冷笑，“当然不会，大皇子破宫这一天，咱们可是等了好多年了。” “那还等什么？给我撞！”他大手一挥，身后立即有人抬着木桩子去往端华门上撞，一下一下的，撞得恢弘的端华门摇摇欲坠，巨大的撞击声在夜幕下响起，几乎惊得整座京城都听得见。 可也不知是端华门太结实，还是他们带来的木桩子重量不够，一连撞了十几下，门到是摇晃了，却始终撞不开。 罗昀拧着眉盯着，心里不停地打鼓。 他总觉得莫名烦躁，总觉得就要出事。 说好了由阮少祺在城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下巡夜将士，再换掉四大城门的守卫；说好了等楚煜辰的洞房花烛夜；说好了由老三的人把璃王府围住；说好了由他去拖住老二；说好了他带着人马到这边破门逼宫。 这一切都是说好的，逼宫之后，他登九王，许老三一个附国之王。 可他心里知道，老二也好，老三也罢，他们手里都有自己的势力，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所以，等他们回来，都将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这个天下，他谁也不要跟谁去分。 可是为何，为何现在木桩子都撞上宫门了，他却开始阵阵心慌？那种心慌是莫名而起的，带着隐隐的绝望，似乎在向他昭示着行动已然失败。可是明明他就没有败呀！ 罗昀眉心拧得更紧了，周身上下的那股子隐藏了多年戾气更加猛烈地释放出来。 后面马上的幕僚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不由得也跟着心惊，却还是尽职尽责地安慰他道：“殿下，莫急，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可惜，这话音才一落，就听到队伍后方有阵阵马蹄声踏尘而来。 罗昀猛地回头，一双利目直往后头射去，就见夜幕之中，两匹高头大马正往他这边飞冲而来，那马上的人化成了灰他都认得——楚煜辰，那个被父皇当亲儿子一样宠的男子。 他狠得咬牙，“该死的，老三那个废物！” 幕僚也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去，却被罗昀呵斥住：“怕什么！”然后再抬头去看那飞冲过来的两人，厉声高喝：“围击！” 一声令下，己方兵马大动，作势就去挡路。可是谁成想，奔过来的两匹马速度跟本不减，就好像压根儿就没看到前方这些人一样，直奔着人群就碾压了去。 人们吓得纷纷闪开，竟然就这样生生地给楚煜辰和沐书瑶让出了一条路来。 直到楚煜辰二人站到大皇子跟前，对方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冲过来的，可他到底也是罗昀，到底是蛰伏了这么多年的大皇子，一惊过后瞬间镇定如初。 身后撞击城门的声音还在继续响着，听起来已然快要成功。 他歪着头去看一身正红的夫妻俩，突然哈哈大笑：“璃王，书瑶，打扰了你们的新婚之夜真不好意思，不过这也是上天决定了，你们不能成为夫妻，而且你们来得也有点晚，瑶儿不如你就跟了本王吧。” “是吗？”楚煜辰浑然不觉，坐马背上空出一手去牵沐书瑶的手，满脸讥讽地瞅着罗昀那张满是戾气地脸，唇角邪邪地挑起。 罗昀最不爱看他这副邪魅的样子，明明只是个臣子，在他身上总是透出上位者的气势，似乎他才是皇子；明明现在有优势的是他罗昀，却会让人觉得他已然成竹在胸，着实可恨，尤其他的手还与沐书瑶的握在一起，让人看得眼红，恨不得现在手里有把刀，把那只碍眼的手砍下来。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罗昀怒意更甚，他抬手去指楚煜辰的身后：“暗卫？你带了这么多暗卫，可是有什么用呢？楚煜辰。我告诉你，暗卫我也有，兵马我更多。这端华门外头一共有两万人，不但堵着端华门，还围住了整从皇宫，别说是人，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外头的进不去，里头的也别想出，你，别试图有任何指望。” 楚煜辰就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对成马上的这个人，“本王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皇子不做，怎么想起逼宫了，逼宫就逼宫吧，还先在本王和瑶瑶大婚之日。” 沐书瑶接下去道：“大皇子你是不是进几天没吃药啊，有病就得吃药，你以为这皇宫的端华门是这么容易撞得开的？这皇宫你想围就围得住的？两万兵马是吗？很好，本公主今日恰好也带了两万兵马，不如咱们就比试比试，两万对两万，看谁更胜谁一筹！” 四百四十八章 沐书瑶的本事 沐书瑶的话才说完，身边的花蕊猛地一抬手，身后立即有暗卫将一枚信号烟火打向夜空，随着“砰”地一声火花炸响，原本对罗昀唯命是从的两万大军，突然就将自己手中的兵器向着他们的主子直指过来。 这样的变化是罗昀始料未及的，那种突然之间众叛亲离的感觉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原本紧紧攥着缰绳的手突然一抖，坐下的马儿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人在后头拦着。 到底他是罗昀啊，失手惊马很快被他自己控制住，当两万将士突然倒戈，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以及一个关键性的人物。 他猛地回头去找那跟了他十年的幕僚，却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就连撞击端门的人都停了下来。 木桩子扔在原地，一个一个提着兵器，向他投来猎豹捕食一般的目光。 罗昀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时候可以开始害怕了，这种害怕与之前的担忧不一样，担忧总归是猜测，只要没看到定论，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可现在的害怕却是已经盖棺，再无转机。 是的，再无转机，他太了解他这个楚煜辰了，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楚煜辰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只要他认定的，就一定能成，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何况此时他也意识到，站在楚煜辰身边的沐书瑶也远比他了解的强势。 这两万兵马，他囤了整整三年，一点一点，花费无数。就等着用兵一时，却不想，这兵还没等用，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罗昀不甘心，抬头狠狠地问道：“究竟是何时，你们收买了我的兵马？” 楚煜辰不屑地冷笑一声，“收买？这么多人，想要收买得花多少银子？我们家瑶瑶说了，不该花的钱一文都不能花，所以本王没收买你的兵，这些，是换的！” “不可能，本王囤了三年的兵，怎么可能一开始就被你们换掉，何况那时沐书瑶根本不知在哪个穷乡僻壤猫着呢。”他想不能，怎么也想不通。 沐书瑶听了，脸上绽出一朵美丽的笑容，“本公主是才回京一年，但并不代表本公主对京里的事什么都不知道，阮少祺换了京中巡夜的官兵，本公主觉得那实在也是没啥意思。要玩咱们就玩点大的，所以本公主就换了你这两万大军。大皇子，本公主还得谢谢你，用你的粮饷和装备替本公主养了这么一支奇兵，实在是辛苦之至啊！” 罗昀脸都青了，他几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沐书瑶的话，感情这些兵早就不是当初他招上来的那些人，这几年中，相当于他一边招，人家一边换，换到最后，一个都不剩。 不对，也不是一个都不剩下，那些个统领还是老人，他是认得的。可是他也明白，兵是换的，统领确实是收买的，沐书瑶只需收买寥寥十数人，就可以达到调换这两万兵马的目地。而他自己，这么些年还在想尽办法去淘弄钱财来养他们。 怪不得楚煜辰一直有恃无恐，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怕，甚至还希望他能再折腾折腾，反正都是在白白奉献。 罗昀几番思量，全是死路。一刹间，他面上泛起死灰之气，越来越浓，加上他周身散发的那股子怒气，整个儿人就像是僵尸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他猛地一下从马上窜了起来，手持长剑，剑尖儿直往楚煜辰喉间刺了过来。 后方，方林惊叫一声：“将军小心！” 可楚煜辰动都没动，悠哉地看着那人的垂死挣扎，身旁的沐书瑶还轻启红唇数着数，“一，二，三……” 第三个数字起，已然蹿到半空的人突然就跌了下去，剑还握在手里，却全然控制不住身体的跌落，人就像是一条无骨的鱼，腿耷拉着，腰也脱了节，就连脊椎、后劲的骨节也嘎嘣几声断了开。 罗昀就感觉自己突然一下就碎了，体内骨头零零散散的完全不受他控制，在他跌落在地的那一刻他甚至连抬起头都困难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慌乱中连他一向自持和自称也忘了。 “没什么，就是给你吃了点药。”沐书瑶笑得很无害，“谁叫你平时都忘了药，所以就得有人提醒你喽！你以为识破了云珠一人就天下太平了吗？” “沐书瑶，你给我下毒！” “no，no，no，没有哦。”沐书瑶摆手道：“如果真是下毒，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罗昀气着差点背过气去，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所有皇子中最理智的一个，最深谋的一个，也最有耐性、最有威严与抱负的一个。 可是这一刻，他前半生所建立的所有自信已经随着这一身碎骨头一起，轰然崩塌。 还有个屁的抱负，弄到最后，他连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不如，打，打不过！算计，算计不过！几轮斗法下来，不但帮人家养了兵，还把自己给折腾得体无完肤。 他眼中渐渐现出绝望与死气，不甘地瞪着楚煜辰，突然就想到一个主意，他站不起来了，也动不了了，但他还有舌头，他的嘴巴还能说话，他能用最恶毒、男人最接受不了的语言去继续攻击他。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瞪着楚煜辰用着诅咒一般的语气道--“天璃的战神？璃王？哈哈哈！不过就是个靠女人的孬种!是你的女人一次次的讨父皇欢心，你就站在她屁股后面捡便宜。楚煜辰啊楚煜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以如此不堪之语向对方进行人身攻击，罗昀认为，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个，更何况对方是最骄傲自负任性妄为的战神楚煜辰。在他的记忆里，这楚煜辰别说骂他靠媳妇儿，就是说他靠楚钟海的名头，他都会当场翻脸。 今日，他羞辱他不是个男人，就算也遭受毒打、甚至被打死，他也甘愿，他只想看到楚煜辰失控暴怒的样子。 一想到这，罗昀眼中的怒火与期待更加强烈，他在等着，等着看楚煜辰暴跳如雷，等着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尽脸面。 第四百四十九章 淡定的皇帝 就这么等啊等的，等了好久好久，却见那一直坐在马背上始终没有下马的人突然就失声笑了起来。 并没有他所想像的暴怒和失控，甚至那样的笑都是发自真心的，而不是冰冷。 终于，笑声止，他听到楚煜辰说：“多谢大皇子夸奖，如果我们家瑶瑶没有过人的本事，怎么会得到皇上破例如的封赏，而如今她的能耐能被大皇子承认，也真是不容易啊！本王也得替自己谢谢大皇子，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么厉害的一个女人能够心甘情愿地做我的王妃，这是我的本事。” 罗昀都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就好像不认识一般。这还是那个高傲的楚煜辰吗？为何他那般骂过去，这人却还在开口感激？ 可是再想想，是啊，沐书瑶的厉害之处他是见识到了，可这么厉害的女人，却心甘情愿跟着他，这才是楚煜辰最大的本事，他到底在骂人家什么？ 罗昀挫败地垂下眼帘，脖子再仰不起，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而楚煜辰也终于从马背上下来，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扶着沐书瑶跳下马，两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扔下一句：“把这人抬着，扔到宫里的地牢。文林随本王进宫，其余所有人，原地待命。”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人上前来把罗昀给抬了起来，那道他做梦都撞开的端华门终于打了开，可他，却再也触及不到那个梦想。 楚煜辰和沐书瑶进宫，宫外，所有暗卫以元飞为首，带着两万大军原地驻守，等待着两位主子进宫之后再下达命令。 端门一开一关，宫内宫外两个世界。 文林拖着受伤的腿跟在楚煜辰和沐书瑶后头，看着这皇宫里一切如常、井然有序，突然就有些恍惚，就好像外头的动乱半点都没有影响到宫内一般，所有御林军都如常驻守、巡夜，偶尔还能看到守夜的太监宫女晃悠一圈。 还有个小丫头端着食盘经过，给楚煜辰和沐书瑶行了礼，说：“玉妃娘娘突然想喝乳鸽汤，奴婢刚叫厨下做了来。”瓦罐里的汤炖得喷香，闻得文林都饿了。 楚煜辰挥手让那丫头退下，拉着沐书瑶的手，往青明殿走去。 文林也经常进宫，但多半都是到钦德殿去，青明殿是罗皇的寝殿，一般的人是去不了的。 今夜动乱，他原本以为进了宫之后会帮着璃王指挥宫里的御林军全力护驾，再冲到各宫去将一切与此事有关系的人全部抓起来听候发落，这才是动乱、甚至宫变正确的打开方式。 可是一进这皇宫，这一片宁静祥和与世无争几乎打破了他原有的一切认知，甚至越是往青明殿的方向走他越是怀疑宫外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可再瞧瞧自己受伤的腿，再感受一下走动间伤处传来的疼痛，真实感便又匆匆来袭。 他琢磨着，这皇宫里的人，心也太大了吧？外头都闹成那样了，这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嘛干嘛？又或者是外头的动静宫里没听到？不能啊，端华门都快撞烂了，那么大的动静，死人都能给震活，再别说睡着了的。 他有些心不着地儿的问了一句：“将军，皇上不会有事吧？” 楚煜辰耸了耸肩，“他能有什么事，不是在做梦，就是在吃东西。” 沐书瑶此时开口了，“我猜他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呢。” 说话间，两人已走至青明殿的大殿门前，门外头守着的宫人见了楚煜辰和沐书瑶赶紧跪地行礼，沐书瑶摆摆手问：“父皇睡了吗？” 刚走到青明殿门口，就听金宝委屈的声音传了出来，“皇上，您已经是耍赖，奴才不玩了。” 见文林一脸错愕，沐书瑶无奈地说：“没在做梦，也没在吃东西，看来是在打牌。”说完，伸手推门，现楚煜辰一起走了进去。 文林也跟着进了去，才没走几步，就见两个小太监围着罗皇，手里都抓着一种硬纸片，脸上还贴着纸条。 文林都迷茫了，这到底是干什么呢？外头闹动乱，宫里有喝乳鸽汤的，还有打这种奇怪的牌的，疯了吧都？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头叨咕叨咕，是不敢说出来的。 再瞅瞅楚煜辰和沐书瑶，这两位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很平常一般。 到是楚煜辰站住脚来半转了头对他道：“既然皇宫没事，你就带着外头的人去会会阮少祺和他那些重甲兵，能抓一个是一个，抓不了的，就直接打死。” 文林总算松了口气，他现在是宁愿出宫去打仗，也不愿意在这宫里感受诡异氛围啊！于是赶紧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这一嗓子动静有点儿大了，直接把罗皇给惊着了，怒喝接踵而来，“谁在那儿吵吵巴啦的？” 文林一哆嗦，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臣京门提督文林，磕见皇上！” 罗皇怒气冲冲地扒开小太监，显然有些不耐烦，可当他看到一脸冷肃沐书瑶，连忙把巾在脸上的纸条拽下来，笑道：“那个瑶儿啊，你怎么这时候进宫了，今晚不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吗？” “我们倒是想啊，可你那三个好儿子没一个想让我们安生的。”楚煜辰也是一肚子的火，自己怎么摊上个这么不靠谱的皇上，他就不怕自己这么冲进来就这么把他赶下台？ “那你们还客气什么，让你媳妇给他们一人扎一针不就老实了。”罗皇似赶苍蝇般的挥手，“就这么办了，不过你俩这衣服倒是挺配的，真是郎才女貌，金宝你看是不是？” “那是自然，璃王殿下与清婉公主是天作之合。”金宝忙搭腔，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点谄媚。 文林听了他们的话，嘴角直抽，现在这个是重点吗？这个皇上也太淡定了吧，而且什么叫都扎一针就老实了，那几个可是您的亲儿子哎？ 当然这话他也不敢说出口，只能在肚里想想，谁知也不知道罗皇怎么撇见了他，赶紧踢了他一脚，“你出去办事。” “慢着！” 第四百五十章 一起睡了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开口的正是沐书瑶，只见她一脸冷肃地看着文林道：“坐下。” 文林一脸懵地看着楚煜辰，楚煜辰冲他点点头，文林战战兢兢地坐下，沐书瑶也不顾男女之防，一把扯掉文林受伤的裤管，伸手在他伤腿上按上按，又问他了几句。 然后从袖子里掏出针包，还没等文林反应过来，手中的银针一闪，几针落下，文林只觉得自己原本腿上的疼感消失了，还没等他惊奇，就又被楚煜辰踹了一脚下道：“还不出去做事。” 文林见楚煜辰的脸色不好，二话没说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罗皇瞅着那腿上还带伤的人跑得跟个兔子似的，不由得问了句：“他那伤是假的吧？” 楚煜辰没心思跟他说笑，冷声道：“真的。只是有我媳妇出手，能跑能跳又有什么稀罕的。” 然后将外头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又将罗昀已经被扔到地牢的消息也说了出来，这才又接着上面的话道：“虽然局势已控，但你能不能长点儿心？你淡定的方式就是跟太监打牌？你就打不能干点正事？哪怕是批批奏折也行啊。” 罗皇不干了：“那些奏折有什么好看的，说来说去就那么点破事儿，没一点创意。” 沐书瑶觉得这个皇帝简直不可理遇，拉着楚煜辰，挥了挥：“你继续玩吧！我们也去处理正事了。” 这一夜，楚煜辰和沐书瑶坐镇皇宫，手下两万大军，再加宫里所有御林军，以及璃王府、公主府侍卫全部经由他各方调动派遣，不出一个时辰，京中所有重甲将士被擒，却唯独没有找到阮少祺。 元飞带着一个御林军匆匆进了宫，那将士见到楚煜辰和沐书瑶扑通一跪，“回王爷，王妃，属下已派人将周国公府围了起来，但独独不见阮少祺。” “都找过了。”楚煜辰问。 “回王爷，属下命人在周国公府各处都找过了，确实没有。” “先把周国公府控制起来，一会儿等父皇来处置。”沐书瑶打一了个哈欠道：“本公主困了，你先下去吧。” 元飞带人下去，楚煜辰一把扯过沐书瑶道：“爱妃好像还没有成亲的意识自己已经成亲了。” 沐书瑶一愣神的功夫，就发觉自己已经会在楚煜辰怀里了，阵阵男性的热气扑面而来，若得她脸色爬上红云。 楚煜辰右手不由得抚上怀里这张娇颜，温热的掌心感受着她脸颊上细嫩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指腹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摩擦着，仿若十分的享受这细腻的触感，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唇边更是浅浅的溢出一声满意的轻叹。 而此时沐书瑶因为楚煜辰的动作，不得不直接面对他眼中炽热的目光，正要开口，却见一片黑影顿时遮住了她的视线，待沐书瑶反应过来时，楚煜辰已是俯下脸来精准的捕捉住了她的双唇，带着那刻意不去克制的冲动，重重的吻住了她的菱唇。 这是完全不同于以往那蜻蜓点水的轻吻，带着宣泄所有情感的激动，楚煜辰不容沐书瑶退缩的紧紧搂住她的腰身，一手却又是温柔的扶在她的脑后，让她有足够的力量去承接他的热情。 只是，当他的手触摸到那细滑柔顺的青丝时，却再也不愿放手，五指微微张开，轻柔的穿过她的青丝，轻抚着她那雪白如雪片的头皮，不放过一寸属于他的领地。 被楚煜辰这般的吻着抚摸着，沐书瑶只觉身子虚软无力，心头不由得微微发颤，只是这个霸道的男人却是紧紧的把她禁锢在他的怀中，不让她有半点退缩的后路。 而此时，唇上的力道却是突然加重，沐书瑶转目看向眼前的男人，却见楚煜辰的眸子中已无笑意，那带着饱满深情的双目正紧盯着她，见她看向他，却是微微放开她的唇，隔着手指款的距离抱怨道：“你这丫头，又开始不专心了。” 被楚煜辰这般的指责，沐书瑶面颊绯红，尤其他的气息正扑向她的面颊，说话时薄唇更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她的，让沐书瑶顿时微瞪着双目看向楚煜辰，却见他眼底竟快速的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他定是在捉弄自己。 “楚煜辰，你耍我！”说着就要跳起来去拽他的头发，却一把被他抓住手道，附身在她耳边道：“不是说困了吗？先眯一会儿吧。” “就这儿？”沐书瑶看看现在置身的地方，似乎是钦德殿的后殿，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像是看出沐书瑶的想法，楚煜辰将她抱着道：“今晚咱们帮着他守住了皇宫，在这里眯一会儿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想去睡他的龙床。” 好吧！沐书瑶觉得自己词穷了，也不再说什么，在楚煜辰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当真地闭上眼睛，到还真的睡了过去。 当沐书瑶一觉醒来，人已经在睡榻上，只着了一身白棉布里衣，还是新换过的。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就觉身边好像还躺着个人，便用脚踢了踢，丝毫不惊慌，也十分确定地说了声：“楚煜辰，起来，你压我腿了……” “哎哟，媳妇儿，你的起床气也忒大了点，想谋杀亲夫啊！”楚煜辰夸张地叫。 沐书瑶眯起朦胧睡眼凑近了看他，待看到一脸促狭的笑意时，立即抬起一腿，砰地一下就把楚煜辰给踹地上去了。 在外头守门的元飞和花蕊小芳听到动静，吓得直接冲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趴在地上揉屁股的楚煜辰，和盘腿坐在榻上的沐书瑶。三人好一阵尴尬，麻溜儿的哪里来回哪里去。 楚煜辰看着跑出去的三个奴才，气得直咬牙，“脸都丢尽了。”然后自顾地从地上爬起重新坐回床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凤沐书瑶。 她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不确定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第四百五十一章 改口 “为夫突然相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楚煜辰顺手抓了一把沐书瑶洛在身前的发丝，一本正经地道：“记得昨天是咱俩的什么日子吧？” “记得啊，不就是大婚吗？”沐书瑶翻了个白眼看他，“莫不是你现在想返悔？” “怎么是为夫返悔，是爱妃还没有成婚的意识吧？”楚煜辰点了点她的鼻子道：“那有成了婚还一天到晚本公主、本公主那么自称的？” 沐书瑶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难得地没有跟楚煜辰顶嘴，才响说话，就听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往外看了看，改口问道：“都晌午了吧？你不饿吗？” 这时，花蕊在殿门口喊了一声：“王爷，公主，奴婢能进去吗？” 楚煜辰闷哼了一下，扬声道：“进来。” 花蕊这才推门而入，看了两人一眼，笑嘻嘻地道：“王爷您别这种眼神儿看着奴婢，奴婢之前进来那回，什么都没看到。” 楚煜辰闷哼了一声，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一样道：“以后都本王改口，叫王妃，你家公主从现在开始就是璃王正妃，记清楚了没。” 花蕊听了，差点扑噗一声笑出来，合着这位爷是为一个称呼生气呢。 于是认真地重新行礼道：“是，奴婢记住了，王爷，王妃。”这王妃两个字，她还咬得特别重。 这回楚煜辰圆满了，还不忘嘱咐道：“光你一个人记住也不行，还得转告其他人，也得改口。” 他的话音刚落，却传来沐书瑶不赞同的声音，“叫什么王妃啊，听着怪别扭的。”看着楚煜辰眼色沉下来，她灵机一动道：“就叫夫人吧，本夫人就得这称呼挺顺口的。” “可是夫人这称呼放在王府那就是妾室的称呼。”花蕊为难地道，这些日子她也了解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听了她这话，沐书瑶低低地笑出声来，随后笑嘻嘻地看向楚煜辰道：“你还想娶小妾，享齐人之福，嗯？” 最后一个嗯子拖个长长的，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楚煜辰忙上前搂住她道：“瞎说什么呢，本王有你一个就够了。”说完瞪了花蕊一眼，“平时看着推机灵的，怎么这会儿说话不经脑子，夫人就夫人，反正璃王府不可能再有其他女主人，瑶瑶喜欢你们叫她什么就是什么，听到了没？” 花蕊低头偷偷地笑了，一本正经地道：“知道了，王爷，夫人。” 却也不由得打趣道：“王爷可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将来多子多孙，添个小公主什么的，咱们王府里可就不只一位女主人了，更不是只住得进一个女人。” 楚煜辰眼睛眯缝着，带着笑意。是啊！要是生个女儿，一定得像瑶瑶，那么古灵精怪的，还聪明。有个长得像她的小孩在这府里跑来跑去的，想想都是件开心的事。 就在楚煜辰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沐书瑶却突然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跳下来，两眼放光地直朝着殿门就走了去。 看着沐书瑶差点把小脸都埋进盆子里，毫无形象地开始跟一盘香喷喷的大肘子开始做斗争，楚煜辰无奈地问已经回来的小芳，“这么快肘子就做好了？” 沐书瑶提醒他，“这会儿正晌午，御膳房本来就在做饭。” 楚煜辰白了她一眼，“吃你的吧！宫里可没人敢啃这么大一肘子。” 一起跟过来的元飞点头，“对，宫里都是切成片儿切成花儿摆得很好看的端上来。这个肘子据说是皇上今早上吩咐的，说是公主要在宫里用膳，让御膳房那边一早就预备着。” “哼。”楚煜辰一声冷哼，然后挥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一扭头，又是沐书瑶吃得没形象的样子，他认命地给她擦嘴上的油。 沐书瑶解决完肘子，明青殿那边传来信说是罗皇已经睡下了， 她想着也没什么事儿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大皇子也关起来了，剩下的就得是罗皇自个儿收场了，于是决定出宫。 谁知，两人还没等走出宫门呢，就见后头金华正带着一队人也在往宫门这边走。 沐书瑶仍然穿着昨日招摇的大红嫁衣，上去同他打招呼，“嘿！金公公，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金宝见他二人赶紧上前来打招呼，然后回话道：“皇上说了，昨夜端华门受损严重，得立即着人修复，但笔银子国库可拿不出来。” 沐书瑶挑挑唇，“父皇的意思是……” “皇上的意思是，谁撞坏的谁就得出钱给修，所以奴才这就准备带人往康王府去呢。想来大殿下府上也不至于说穷的连个大门都修不起。皇上还说，如果康王府真的很穷，那就把那府给卖了吧，能卖多少钱是多少钱，好歹也给国库省点钱。 楚煜辰在一边点点头，“如此甚好，公公请自便，我们夫妇也出宫了。” 待二人终于走出皇宫，已是未时了。沐书瑶和楚煜辰的宫车上，掀着帘子往外头看。 一夜动乱，次日午后，这偌大京城一片祥和。买菜的买菜，喝茶的喝茶，拌嘴的拌嘴，打孩子的打孩子，明明昨夜的事都装在他们心里，可人家就是能整的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嘛干嘛，一点儿都不给政府添麻烦。 她不得不叹，“京城人心里素质真好啊！” 带着对百姓们的真心赞扬，二人回了璃王府，可是刚刚进了府门，就听见管家不回，说是楚将军来了。 楚煜辰脸色明显一暗，周身散发了着冷气，“就说本王累了，不见客。”别以为自己不知道楚守信与三皇子的关系，自己没找上门呢，他倒是好意思送上门来。 沐书瑶听他这么说也不多话，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她已了解得一清二楚，要不是两人长相有五分相似，她真怀疑楚煜辰根本不是楚守信的亲儿子。这对父子，父样没有个父亲的样，那么也别怪儿子没个儿子的样了。 “瑶瑶，你不会认为我是大不孝的人吧。”见沐书瑶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是不赞同自己的做法。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还是圆房了 “当初把你弄成那副样子的人里，也有他的一份力吧。”沐书瑶转了转眼珠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楚煜辰沉重地点头，“他一心就想让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他坐，就边上次大营那边的二万将士中毒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那侏儒是他的人。”那次审讯的手段是沐书瑶让方华执行的，是他没见过的，却非常有效，原本嘴巴跟蚌壳有得一拼的死士的嘴，居然很轻松的被撬开，那人唯一的要求是速死。 沐书瑶主动拉起他的手道：“那就不要去管他，今日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去看爷爷。” 听了沐书瑶的话，楚煜辰也偏头笑了，两人手拉着手进了大厅，并嘱咐管家等人告诉楚守信，不想惹麻烦的话，就不要在璃王府门口闹事，不然老帐新帐一起算。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翻话震慑到楚守信，还是他真有什么把柄在楚煜辰手里，他倒是真的不敢大闹，说了几句不孝之后，就甩袖离去了/ 这一晚，是沐书瑶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在璃王府留宿。 她这人并不认床，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几番辗转，居不太定所，所以也不至于说换个地方就睡不着觉。 但今晚有点不同，她的身份变了，不再是客，而是主，罗皇赐给沐书瑶的老嬷嬷也不怎么想的，打听到她跟楚煜辰还没有圆房，特地在他们睡觉的床榻上铺了一条白帕子。 沐书瑶看着阵阵无语，偏偏楚煜辰还在她身后环抱着她，来了句：“夫人，如今京内平静了，是不是该与为夫圆房了？”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平静了吗？阮少祺在逃，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只是禁足，这也算是平静了？他们手中可都有军队？” “恩？”某人不乐意了，“夫人的意思是，还想等到阮少祺和其他皇子都被抓？才跟为夫圆房？为夫又不是皇子，那是他们皇家的事。” “这倒也是。”沐书瑶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夫人是很想跟为夫圆房。” 沐书瑶觉得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心甘情愿地往下跳，这话题没法谈了，因而干脆闭嘴不谈。 可是她不想谈，有人却很想谈，而且不但用嘴谈，还想再用手谈一谈。两只狼爪子各种不老实，沐书瑶刚从腰上扒拉下去，爪子又上升到心口，刚从心口上扒拉下去，瞬间那两只爪子就去划拉她的脖子了。 沐书瑶崩溃啊！她也是身心健康又正常的成年少女，好吧，这个成年只是针对于古代来讲。 但她毕竟有着后世的灵魂，真正成熟的灵魂啊！这灵魂刺激荷尔蒙啊。 楚煜辰这两只爪子怎么扒拉都扒拉不掉，现在都开始在解她颈间的盘扣了呀。 她哭，躲？还是不躲？好像一来躲不掉，二来……也没什么立场躲。 没听说成了亲还不让夫君碰的，更何况这还是在璃王府，如果两人不圆房，这男人的面子也没地方放吧？只是她……好吧！她不是不想，就是……哎哟，人家有那么一点点害羞嘛！ 沐书瑶一下子就变成了只没了爪子的小猫，眼睁睁地看着着衣裳已经被人解开了大半，一大片肌肤都露了出来。 在楚煜辰手指的撩拨下，肌肤起了本能的反应，开始发红，发热，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心里头竟还带了那么点点的期待，希望那双手能够更进一步。 眼瞅着自家媳妇儿这张小脸儿红得跟烧烫了的铁烙子似的，楚煜辰心里美啊！他已经忍了很久，现在终于能吃到肉了。 某人化身饿狼，剥完羊皮一翻身就给扑倒，恩，扑到床榻上。然后先闻闻，再舔舔，很香，很甜，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沐书瑶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身体到是挺欢迎的，但还是别扭地咬着牙说：“楚煜辰你个混蛋！大色狼！” 可是某人听到耳朵里，这句话就变成了：“夫君，你是最威武的！快来吃我啊！”他满意地点点头，“别急，为夫就来！” “你……往哪儿来？”床榻上的小娘子梨花带雨，她真的好紧张，活了两辈子，这种事儿第一次干啊！现在是该怎么做？ 听说得欲拒还迎？这样既显得矜持又不至于把人真的推走？还听说得娇滴滴？这样能让夫君更加怜惜？前世看过些言情小说来着，女主有哭的，有笑的，有配合的，还有变被动为主动的……可是这些她统统不会啊！ 沐书瑶全身都在哆嗦，小嘴憋屈着，像是要哭了的样子。却不知，这模样更让男人看了心动，她家夫君的那颗心动得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夫人，为夫实在很饿，等不及了。”楚煜辰嗓音沙哑，火一样的热情已经燃烧到了巅峰，还不及沐书瑶反应过来，一场热烈激荡的“吃羊”行动就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可怜沐书瑶两世为人，从未经过人事，却在这一晚，被她的夫君从天黑折腾到天亮，从床榻首折腾到床榻尾，而她的小身子，也从最开始的疼痛和不适，折腾到最后变成了期待与迎合。 终于，当大灰狼邪魅一笑，释放出体内热情时，小白羊想的是：会不会怀孕？十五岁的身体生孩子会不会很困难。 她还不想这么小就当娘亲啊，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啊！在这样一个乱世，朝政不稳的大环境下，多了一个孩子就要多出一份牵挂，她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孩儿吗？ 罢了罢了，她暗里做了决定，还是吃药吧！孩子的事，最好能等到二十左右岁的时候再考虑，给她几年时间做心理准备，也给天璃几年时间做局势缓冲。 事情也就考虑到这儿，小白羊精力不够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有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枕头上枕着，枕头是她之前拉着花蕊她们亲手做的，里头放的是晒干了的野菊花，有着淡淡的清香。 又有人轻轻地给她盖被子，不过盖上一会儿就又掀了开，有热气腾腾的毛巾在她大腿里侧轻轻擦拭着，对那个地方十分小心，生怕碰疼了她。 可她还是疼了，眉心轻轻皱着，有心起来，却筋疲力尽到连眼睛都睁不开。 第四百五十三章 别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快地，又有东西在那处轻轻地涂抹，还把她两腿给分开了些，这让沐书瑶觉得十分难为情。 不过，她也似乎也意识到对方是在做什么，应该是初经人事受了伤，这种涂上来的膏药凉凉的，到是很舒服。 她想，应该是罗皇给的那位嬷嬷或者是自己的几个丫鬟吧，听说古代这种事情都是丫鬟婆子来做的，她以前身边从来没有婆子，不过现在也的了，还有四个丫鬟，应该是她们来帮她料理这些。 更何况，她记得闭上眼睛之前，外头的天都已经泛白了，想来楚煜辰要早起上朝，这才换了丫鬟婆子们进来。 沐书瑶甚至还在想楚煜辰也累了一晚上，就这么直接去上朝，会不会体力不支啊？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再次醒来，翻了个身，就觉得身边有人躺着，气息熟悉又踏实，让她忍不住缠上胳膊去抱了一下，口里还下意识地呢喃道：“楚煜辰，几点了？你上早朝回来了？” 身边人轻声笑着：“本王洞房花烛，上什么早朝。” 听到声音，沐书瑶“恩？”地一声皱眉，勉强睁开眼睛，还是困得直打哈欠。 只见楚煜辰，光着上身，很是自在地躺在自己身边，一支手臂还给她当了枕头让她枕着。那一脸懒洋洋的模样，摆明了也是刚睡醒，这哪里像是都上过早朝又回来的人？ 她不解：“你没去上朝？” 他点头：“当然，都说了本王洞房花烛，哪有那个闲工夫上早朝？” “可是……”她猛然想起清晨睡着时有人给自己擦身子涂药膏，再试试动动身体，那里还是有些疼，药膏的清凉感也还在，看来是真实的。 可如果楚煜辰并没有去上早朝，那花蕊她们就不可能在那种时候进到这卧寝里来，那么……给她上药的人是…… “楚煜辰。”她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某人噗嗤一笑，“什么都做了。” 她汗！抚额，“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娘子是什么意思？”某人那张脸凑到近前来，热热的呼吸又扑面而来，竟带着邪魅之气，让她隔着自己的手指还忍不住往那张鬼斧神工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结果她贪恋的眼神主某人抓紧了个正着，就听他低低地笑出了声道：“为夫知道夫人并未尽兴，其实为夫何偿不是呢！只是夫人身子太弱，又是头一回，为夫怜香惜玉，总不忍心过多采摘。受伤的地方已经帮你擦过药了，将养两日，两日后为夫再好好服侍你。” 沐书瑶的脸又红得能滴血了，特么的……脱口道：“谁没尽兴啊？” “嗯？那夫人的意思是十分尽兴？”某人好心情的戏谑道。 “我……”算了，又是一句说不清楚的话，沐书瑶把头缩进被子里，真是的，早就该预料到，长成这种祸国殃民模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思？一肚子坏水儿！ 不过再想想，是楚煜辰亲自帮她擦拭，又上了药，虽说是丢人丢到家了，不过忍不住心里还是泛起阵阵小甜蜜呢。 试想，这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别说这男权主义的古代，就是后世二十一世纪，这也是打着超能探照灯都找不到的物种。 小新娘子一想到这儿就开心了，犹自在被窝儿里美了一会儿，却又听自家夫君道：“你要是再不起来，为夫就得派人去跟爷爷说一声儿，咱们的请安改到明日。” “恩？”沐书瑶一愣，“请安？请什么安？” 楚煜辰轻笑，把人从被子里一把捞起，对她说：“我们大婚后，依天璃孝礼，新媳妇得去向长辈敬茶，为夫和楚家没什么关系，所以你只要以新身份去见见咱爷爷就好。” 沐书瑶一听这话，也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是啊，做了人家真正的新媳妇了，这样拜见长辈的仪式总得要有，于是赶紧坐了起来，随即，身下一阵疼痛提醒她未着寸缕…… 楚煜辰也不再逗弄她，俯身抱起她走入旁边的浴间，里面早就放着一只大浴桶，桶上面还冒着热气。 将人轻轻地放进浴桶，楚煜辰才返身出去，一会儿又拿着干净的里衣进来，见沐书瑶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地泡在水里，水蒸气将她的小脸晕染得通红，不由得将里衣放下，拿起布巾为她擦起背来。 沐书瑶轻推了他的手一下，“你出去等，我自己来。”她可不想洗个澡再洗出什么花样来。 “别动，我来好了。”楚煜辰自然是看出了沐书瑶的心思，点了点她的鼻子道：“脑子里别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沐书瑶无语，是她愿意想吗？还不是被某人的战斗力吓着了。 二人到抚国公府时是晌午刚过，楚钟海一见两人，不由分说劈头就对楚煜辰骂，“臭小子，终于舍得带你媳妇过来看我老头子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说着又拉过沐书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才开口问：“乖丫头，臭小子没欺你吧？以后他要是不听话，只管来找爷爷，爷爷定然给你出气。” 楚煜辰听了，一脸不屑地拉回沐书瑶道：“别挑拨我和瑶瑶的关系，我们现在挺好，快去坐好，等喝孙媳妇茶，记得包个大点的红包。” “臭小子。”楚钟海骂道，眉眼里却全是欣慰的笑。 新媳妇其实是应该先向公婆敬茶，再向上一辈敬茶，可是楚煜辰的父亲虽然还活着，他们却形同陌路，所以这个媳妇茶也只有楚老爷子一个人喝了。 好在楚钟海这人一向随性，家里又没有女眷，因而沐书瑶的敬茶敬的茶十分简单，跪下来，三个头，一碗茶，也就算完事儿。 楚钟海倒是真给了个大红包，还有一大盒首饰，“这些都是你们奶奶留下的，她要是看到臭小子大婚也会很高兴的。” 两人陪着楚钟海用了晚膳才回府，远远地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璃王府门口。 第四百五十四章 回门 等离得近些，沐书瑶才看清马车上那个沐字，是沐家的出车？沐书瑶皱眉，实在想不出沐家除了沐婉婷，谁还有脸找上自己。 “奴婢参见璃王殿下，璃王妃。”这时孙嬷嬷也看见沐书瑶和楚辰煜的马车，忙下车在外面躬身行礼道。 沐书瑶又是一愣，居然是孙嬷嬷，沐老夫人的贴身嬷嬷，那么是不是说马车里坐的就是沐老夫人？她来找自己？ 沐书瑶对沐老夫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怨念，当初要不是这老太太的阻拦，沐书瑶刚出生就会被沐永年掐死，哪会有现在的自己。 何况她刚回京有时候，沐老夫人对她也算是照顾，若她如今真的只是来串门子，或者提一些小要求，自己也不会反对，就当是给她当初救沐书瑶的福报吧。 想到这里，沐书瑶挑帘笑道：“是孙嬷嬷啊，老夫人也来了吗？” 谁想孙嬷嬷却摇头道：“回王妃，老夫人近日身子不适，大夫嘱咐她晚上不要出门。”随即又拿出一张拜贴递给花蕊道：“老夫人说前天是王爷王妃大婚之日，她因身体抱恙没有亲自道贺，深感不安，希望明日能到府上拜望。” 沐书瑶没想到老夫人将姿态放得这样低，疑惑地看了楚煜辰一眼，只见他俯身在沐书瑶耳边道：“文林查到沐永年跟大皇子走得很近，这几年暗暗地都在资助他养兵。” “嗯？”沐书瑶的眉头又一次紧皱了起来，她可是知道沐永年一开始看上的是二皇子罗晖，什么时候开始又跟罗昀牵扯到一块儿了？ 同时她也明白了老夫人的来意，大皇子逼宫失败，沐家生怕连累到自己，便想到自己这儿来走走关系。这样的话，放低姿态也就说得过去了，毕竟有求于人嘛！ “嬷嬷请先回去转告老夫人，明日是本夫人回门之日，不方便在府里接待客人，如若老夫人有这个意思，还请改日。”说着让花蕊把拜贴还给孙嬷嬷。 孙嬷嬷一听沐书瑶说要回门，猛得一拍脑袋道：“瞧老奴这记性，那老奴明日就在府上恭候王爷王妃了。” “嗯？”沐书瑶冷笑扫过孙嬷嬷，只让她觉得身上有实质性的冷风吹过，整个人一哆嗦，不解地看着沐书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沐书瑶。 倒是花蕊先开口提醒道：“孙嬷嬷，难不成你老忘了，咱们夫人在未出阁前就与沐家断了关系，明日她去沐家干什么？” 孙嬷嬷一怔，随后又笑道：“瞧姑娘说的，王妃始终是沐家……” “孙嬷嬷，本夫人敬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麻烦你也别说什么过份的话，你也不是不知道沐家是如何对我们母女的，本夫人现在只认是皇宫和安阳王府是娘家，请你不要再弄错了。”沐书瑶突然开口打断孙嬷嬷的话，冷哼一声道：“这可是父皇下的旨，若是老夫人觉得本夫人入不了她的眼，大可以互不往来。” 说着由花蕊等人扶了下车，径直地往府门里去。 孙嬷嬷被沐书瑶的气势震了一下，不过当她回过神来时，立即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笑呵呵地拉住走在最后面的香草的手，把手里的拜帖重新塞在她手里道：“香草姑娘，是老奴糊涂了，还请你将这拜贴转呈王妃，就说老夫人后日一定登门拜访。” 香草见前面的沐书瑶没说什么，便点头收了下来。说了声，“不送。”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气突然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一样，花蕊服侍沐书瑶起床时，已经给她捧进来一套新做好的冬装，看起来比之前穿得要厚上一些。 沐书瑶起了身去摸那衣裳，无奈地道：“这么厚，穿起来很笨重的。” 花蕊笑着说：“笨重也没办法，外头刮起了北风，冷得很呢，天气也是阴阴的，怕是这一两天就要下雪呢。” “今年的冬天来得那么早？”沐书瑶有些诧异，她记得去年入冬还没这么早。 “楚煜辰呢？”洗漱过后，沐书瑶问花蕊，“他上朝去了吗？” 花蕊摇头道：“王爷在外等着公主吃饭呢，你不是说今日回门吗？” “哦，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说着她快步往外走。 两人吃完早饭，出了门钻进马车，吩咐往安阳王府，他们一家向来对沐书瑶照顾有加，楚煜辰这次也是放下了王爷的架子，跟着安阳王在前面聊天。 沐书瑶一跟老王妃和孟氏行完礼，就被顾洛儿拽进后园，往她的院子走。 两人说说笑笑，带着丫鬟往顾洛儿的院儿里走去。 就在快到了院门口时，丫鬟语兰忽然扯了扯顾洛儿的袖子，小声说了句：“郡主，是林表少爷。” 这话顾洛儿和沐书瑶都听见了，她们同时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林恒一身藏蓝的长袍地徘徊在院门口，脚不住地在地上跺着，显然是已经等了有一阵子。 沐书瑶眉头皱起来，“他怎么还没走？” 顾洛儿摇头，“是走了又来了。上半年春围结束后，他没中举，就不好意思在府里呆着了，不过秋末的时候他又来了，说是为了明年的考举，父王也没说什么，他就留下来了。” 她的语气里也尽是无奈。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林恒整了整衣领走过来，向两人深施一礼道：“公主，表妹。” “林少爷，本郡主不是你表妹，麻烦你别乱攀亲戚。”顾洛儿一脸不待见地说，她可不会忘了当初这人还想破坏书瑶名声的事。 何况这一段时间，他住在府里也极不老实，时常出现在自己面前，没话找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表妹如此说话可是太伤表哥心了。”说着林恒作出一副捧心受伤状地看了眼顾洛儿，眼光又从沐书瑶面上扫过，只见身为人妻的沐书瑶脸上少了一份稚嫩，多一一份妩媚，让她原本就出众的容貌更出众了几分。 林恒心里痒痒的，随即脸色一变，露出一个自认为俊雅的笑容道：“表妹，怎么不请公主进房里坐坐？” 第四百五十五章 所为何事 “林公子在府里住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不知道王府的规矩，这后院是不能让男子踏足的，怎的你三不五时地往后院跑，谁给你的权利。”最后一句是喝出来的，浑身郡主的气势大开，倒让林恒后退了好几步。 林恒没想到向来对他能避则避的顾洛儿居然也有这种气势，顿时有点恼了，恼她让自己在沐书瑶面前下不来台，伸入就要去推顾洛儿，“你给我起开。” 可是当他的手还没触及到顾洛儿的衣角，就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他挣扎了两下都没挣开，顺着手腕看去，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女子的手抓着，再往前看去却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握着他的手腕。 “你们……你们欺负人。”林恒突然想起去年自己好像就是被这丫鬟甩入荷花池的，难不成今天历史要重演吗？这么冷的天在是再被这丫头拿进水池里，他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因此只能大叫。 可是当他再想开口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有效地，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沐书瑶不屑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吩咐花蕊，“把他送到前院，交给安阳王处置。” 而后又对顾洛儿说：“犯不着为这么一个人恶心到自己，以前你教我在人前拿出公主的架势，现在你怎么一点气势都拿不出来了。” 顾洛儿咬了咬唇，“不说这些了，快到屋里坐吧。” 沐书瑶看着这样的顾洛儿，知道她分明有着难言之隐，不过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就不再问了，她很快就换了个新话题。 从安阳王府回来之后，沐书瑶坐在马车里有些发呆，连楚煜辰跟她说话也没理会，仿佛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里，“怎么啦，在想什么？” “总觉得那个林恒有点不对。”沐书瑶顺口说。 “哪里不对。”对于敢打自己媳妇主意的男人，楚煜辰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更不喜欢媳妇把心思用在这些人身上，因此一把将人捞过来，放在自己怀里，下颌抵在沐书瑶的头顶道：“他这个人也没什么来头，不过就是林侧妃娘家兄弟的儿子。” 沐书瑶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脑中闪过的思绪却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抓不住。 回府不久，就有守门的小厮来报，说是沐家老夫人上门拜访。 沐书瑶不解地看了楚煜辰一眼，“这么急？” “能不急吗？”楚煜辰笑道：“那可是关系到整个沐家生死的事情。”说着转身出了门，说是罗皇有事找他。 她瘪了瘪嘴，吩咐人将老夫人引进小厅。 “臣妇参见璃王妃。”老夫人见沐书瑶一个人进来时，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她看识过楚煜辰的气势，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胆子在他面前求情。 而沐书瑶则不同，虽说现在她与沐家断了联系，可倒底还是从沐家出去的，身上也流着沐家的血，掩上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沐书瑶自然不会受了她的礼，忙亲自上前将她扶起道：“老夫人免礼，听孙嬷嬷说您前几日身子不适，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来，要是再受了冻可是书瑶的罪过了。” “王妃客气了，老身已经大好了。”　老夫人就势站起来，由孙嬷嬷扶着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才道：“王妃如今虽说跟沐家断了关系，倒底还是一家子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有事没事也可以去沐家多走走，听说上次雨晴出了事，你还到家里去看她，你心里还有沐家的是不是？” 沐书瑶扯了扯嘴角笑道：“那日我去只是想问一下沐雨晴怎么会死而复生了，毕竟去年她放出死讯的时候，我还带了婉婷和佳晴去为她做法事，可是结果回来的路上却遇袭了，这个事情还是得弄弄清楚。” 见沐书瑶提起年初遇剌的事情，沐老夫人深觉自己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然若是那次剌杀真的与沐雨晴有关，他们沐家的罪又会加重一条。 可是也不能不说什么，于是又转而道：“你大婚之日，我应该过府相贺的，可是因为这把老骨头不争气，恰好那天又病得起不来床，只好打发你三妹妹来给你道是喜，书瑶不会怪我吧。” “那是自然，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只要老夫人现在大好了就是好事，”沐书瑶笑道：“书瑶大婚的一切事宜都有礼部帮着操办，省心的很。” 沐老夫人觉得这谈话难以进行下去了，只好从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道：“听说你们大婚那晚京里出了点事？” 沐书瑶心道，果然还是憋不住了。于是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皇子闲着没事伙同阮家大少爷，把端华门给撞烂了，然后皇上一生气，把大皇子关了起来，满世界抓捕阮公子呢。” 她说得轻松，沐老夫人却是心惊不已，什么时候这个孙女说起话来那么风轻云淡，那可是一场逼宫，怎么在她嘴里就成了闲着没事了？ 老太太想到这里，禁不住一哆嗦，她上了年纪，就想过个平平顺顺的晚年，但阮少祺的这个事还是透露了一个讯息来：周国公府怕是要倒霉，大皇子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亲儿子，最多监禁一生，可阮家就不同了，那么偷偷帮助大皇子的自呢？皇上会不会知道了？ “你说……”老夫人迟疑着开口，终于还是问出心中所想，“皇上莫不是要大动朝臣？那你父亲会不会有事？”她还是执意称沐永年为沐书瑶的父亲。 沐书瑶却不以为然地反问：“沐大人到底有没有事呢？” 老夫人微怔，细细品着沐书瑶的话，很快就明白她问的是沐永年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能惹得皇上大怒的事。 可这个要怎么答呢？ “你父亲平日里所行所为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有些事情你我说说就好，瑶丫头，咱们沐家可不能走阮家的路啊！” 沐书瑶也懒得在一些细世上纠世，淡淡地道：“会不会走阮家的后路我不知道，一切还得看沐大人如何打算，毕竟他是一家之主，谁都说了不算。” 第四百五十六章 冬日来临 好在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一个很能听得进去劝的人，虽说有时候她说的话他也能听，但回头照不照做就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这里，只好低低地叹了口气，她们到底就是女人，她想得很明白，一个家族的兴衰从来都不是也不能只靠女人的。 她再次叹了口气，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什么，只从袖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 “这个是给你的。”老夫人将一张纸递给沐书瑶，“你大婚，我没能来参加，沐家也没什么表示，这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沐书瑶愣了下，将那张纸展开，竟是个京中的铺面。 “这是我的体己铺子，其实还有几个，都是给你们姐妹妹几个留着的，等你们出嫁的时候给你们添妆。现要虽然迟了些，也不能少了你的。” 老夫人说这话时倒也有几分真诚。 沐书瑶听了心了心中还是暖了暖，将那纸地契折好放到衣袖里，“老夫人这间铺子离美丽家还不远，回头我合计合计该派点什么用场，到时候赚了银子分给您一半可好？” 老夫人一听眼睛就亮了，“还分银子啊？”然后反应过来这银子自己不能要，忙摆手道：“不行不行，送给你的就是送给你的，哪有孙女大婚，做祖母的一点都不表示的。” 沐书瑶拍拍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把体己铺子给了书瑶，书瑶怎么能让老夫人手里紧巴着。您的心意书瑶收了，也希望老夫人同样能收下阿珩的心意。” 老夫人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但听到沐书瑶还是一口一个老夫人的叫着，心里难免有些失落，“瑶丫头，你就真的不能再叫我声祖母吗，非要生生地把咱们祖孙的关系弄得那么生分？” 沐书瑶却是笑了，“老夫人，生不生分的不在一个称呼，您自己也说了，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否认自己身上流着沐家的血，您又何必为一个称呼纠结，左右管您叫祖母的人也不少。” 老夫人听了这话，也就无可反驳了，毕竟是自己儿子对不起她和她娘，自己也不能要求太过份了，想到这里，老夫人脸上又挂起了慈爱的笑。 两人相视而笑，表面上的平和看起来到也让人赏心悦目。 却不知，老夫人心里想的是绝对不能再得罪这个二孙女，沐家是福是祸都还要看她如何衡量。 而沐书瑶则是在算计着，老夫人当初拿沐嫣然当成宝，现在眼见着她没什么用了，翻起脸来依然是比谁都快，别看她如今一口一个瑶丫头叫的亲，当年却可以把沐书瑶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赶出沐家。 第二天头午，沐书瑶起的晚些，花蕊进来伺候她起床时，给她穿了套比昨天还厚些的冬装。 “你这是真要把我往大熊猫方面打扮呢。”沐书瑶摸着厚厚的冬装笑道。 花蕊笑着说：“那也是没办法，外头下雪了，冷得很呢。” “下雪了？”沐书瑶一愣，随即眼里有些小惊喜，“下雪了好，寒雪会覆盖病菌，生病的人就会少一些。” 花蕊可没她那么乐观，一边侍候沐书瑶穿衣一边说：“病菌是没有了，可是你忘了啊，我们在乡下的时候，碰到这种大冷天，常常传出哪里冻死人的事，贫苦人家，一到冬天就会过得更苦。” 沐书瑶穿衣裳的动作顿了一顿，想起那年她刚到这个世界的冬天，村里的小孩子都衣衫单薄地挤在一起取暖，后来还是她硬拉他们动起来，大家才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 自那经后，村中的小伙伴也愿意跟在她后面训练了。 由此，她也想起上次楚煜辰说的冬灾，心下便起了担忧，一边穿外袍一边就往门口走。 房门一推，外头鹅毛大雪纷飞而至，冷风灌腔而来，吹得她一阵咳嗽。 “哎呀你怎么把门打开了？”花蕊把人给拉了回来，“雪下的有些大，还挺急，你才刚起来，还是不要到外面去的好。” 沐书瑶没与她争辩，解了披风去洗漱，小芳把早饭给她端到屋里来吃，才刚吃完，香草就跑了过来，顶了一头的雪跟她说：“沐府的叶姨娘和婉婷小姐到了。” 沐书瑶点点头，叫花蕊给准备个暖手的汤婆子，这才跟带着花蕊她们一道往小厅去。 雪似乎越下越大，走着走着就要看不见路了，要不是这两天她更熟悉了璃王府，只怕根本也不敢再往前走。 香芹站到屋门口迎着沐书瑶，一见她们来了，赶紧撑了伞去接。可这么大的雪，撑伞根本没用，风吹得伞都要散掉了。 沐书瑶同花蕊她们快步进屋，好在璃王府在她和楚煜辰大婚之后又添了好些下人，她们几个一进来，立即有人围上来把几人的披风全都摘了去，暖茶也同时递到了手边。 叶姨娘也迎上前不住地自责道：“早知道这雪能下这么大，我就不赶着今儿过来了，还让你们都跟着折腾，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沐书瑶喝了口茶，身子也回暖了些，赶紧张罗着大家都坐下，然后才开口道：“叶姨娘说的哪里话，你跟婉婷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以后这种天气还是真的少出门，不管是到哪里，万一冻着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叶姨娘起身，从桌上捧过来一摞子衣裳递到沐书瑶面前道：“姨娘知道你定不会缺衣裳，可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也算是祝贺你大婚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沐书瑶欣喜地把衣裳接过来翻看，全部都是冬装，有夹袄，有外袍，还有件斗篷，料子上好，样式新颖，手工也十分精致。她不由得赞道：“姨娘好手艺啊！” 叶姨娘笑着说：“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了，我瞧着天气越来越冷，你才大婚，府里的事也肯定多，便想着给你做几件衣裳，也算是我尽的一点心意，而且当日在金昌县，若不是你，我们家婉婷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我一直想谢你，可你又不缺钱又不缺物件儿的，我想来想去也就这点子手艺还拿得出手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落雪 沐书瑶对这份礼物特别满意，“叶姨娘才是最贴心的。”再看看婉婷，提醒道：“你们在那府里要小心沐嫣然和沐佳晴，尤其是后者，我觉着她的心理已经扭曲了，不定又会捣鼓出什么幺蛾子。” 沐婉婷与叶姨娘姨视一眼，犹豫地：“二姐姐，你能不能教我一点防身之术？” 沐书瑶听了愣了愣，实是求是地说：“你年龄大了些，要学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吃比别人更多的苦，而且你所能学到的也只是一些最基本的自保功夫，你……” “我不怕苦，自保就自保的功夫，总比出了事无能为力的好。”沐婉婷坚决地说。 沐书瑶听了，点点头，“那改天我给你列张表，你先自己慢慢把身体素质练起来，以后我再想办法教你自保的功夫。”她也觉得与其等别人的救援不如想法自救。 沐婉婷很开心，连连点头：“好，二姐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三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叶姨娘几次想走，可外头的雪不但没有停的意思，反到是越来越大，到最后就像是有人在天上一桶一桶的往下倒雪一样，恐怖得很。 沐婉婷有些害怕了，一个劲儿地问叶姨娘，“再这么下去，咱们还能回得去吗？” 沐书瑶赶紧安慰她：“回不去就住下，璃王府里还缺你们两间屋子不成？” 香芹推了窗子，往外扔了个东西去，再看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来跟她们说：“现在雪的厚度至少也要到大腿根，别说是走，怕是想推开门都不容易。” 听她这一说，沐书瑶和花蕊几人赶紧到门口去看，试着推了几次，只推开一个小缝，立即就有雪块儿从外头落了进来。 “王爷上朝还没有回来？”沐书瑶这才想起从她起床到现在，都没见过楚煜辰。 “王爷怕是被困在宫里了。”香芹看了看外面的雪道。闻言，沐书瑶也不担心，若是困在宫中，还怕楚煜辰没地方住吗。 随即转脸对叶姨娘母女道：“看来姨娘和妹妹也只能住在这里了。” 其实住到哪边，对于叶姨娘和沐婉婷来说都没所谓，左右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也留了人，也跟老夫人说了是到璃王府来，沐家人若地问起也有个交待。 更何况，她们出不去屋，沐家人就能么？ 而真正让叶姨娘担心的，是这场雪即将带来的灾难。 “往年京中都不下这么大的雪的。”叶姨娘一边说一边走回座位来，将下人煮好的汤婆子给沐婉婷也拿了一个，才又说道：“我听说在天璃北边因为紧挨着冰山，才有这种像是从天上倒下来一样的雪势，每年北边都要有五六个州县要遭受冬灾，最严重的时候要发展到近十个受灾地。灾民南迁，一路上有冷死的有饿死的，真正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听了叶姨娘的话，沐书瑶皱着眉问了句：“姨娘的意思是说，这种雪的下法，从前只在北边才有的？” “是。”叶姨娘点头。 沐书瑶忽然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难不成，今年的冬灾要蔓延到京中？可如果京城都受了灾，其它地方呢？情况岂不是要更差？ 她再也坐不住了，往窗边踱去，推开窗子看了一阵，然后回过身来跟众人道：“花蕊，帮着姨娘和婉婷妹妹安排个房间休息，我得回去王爷的书房看看，做些准备。”至于什么准备，她没说，叶姨娘也聪明地没问。 叶姨娘点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们娘俩就在王府打扰一夜了，倒是你自己，要小心。” 花蕊把话接了过来：“姨娘不必惦记，有侍卫呢，让他背着公主。” 叶姨娘知道沐书瑶自然有办法回去，便点点头不再多说。 就见沐书瑶推开窗，灵巧地站了上去，人刚往外一钻，外头就有一个身影立时将她接住，然后运起轻功直接腾空而走。 闻到熟悉的味道，沐书瑶一怔，仰头看着楚煜辰道：“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回来了，路上一定不好走吧。” “我要是不回来，你又要到处乱逛了。”看他那神色，分明就是，“我就是来看着你的。” 沐书瑶却一脸认真地点头，“方才听叶姨娘说，京城从没下过那么大的雪？”见楚煜辰点头，她又问：“那城外的大营怎么办？会不会也受灾？” “不会。”楚煜辰抱着沐书瑶进书房，把她安置在榻上，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雪道：“暂时不会，当初扎营的时候，我让他们找地势较高的地方，现在也无外乎就是跟做饭吃饭难了些。” 沐书瑶不再说什么，不停地往火盆子里添炭，但屋子里还是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这时，香芹从窗口跳了进来，她跟沐书瑶和楚煜辰商量：“晌午饭估计也没法送了，要不奴婢到厨下走一趟，让厨子把饭做了，让小满去给叶姨娘她们送，奴婢去给王爷夫人端过来。” 沐书瑶点头，“好，辛苦你们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 沐书瑶没什么精神，厌厌地打着火盆里的炭，一下一下看着火星冒出。她问楚煜辰：“你说下这么大的雪，京城会不会有事？” “受灾是肯定的，具体怎么个严重法，还得等雪停了再看外面的情况。”楚煜辰的眉头也是紧皱着，“怕是这次从南到北会有很多人受灾，幸亏罗昀逼宫不是发生在这两天。” 沐书瑶听了禁不住笑出声来，“你傻啊，这天气固然容易引起动乱，那也要罗昀等人能出门才行。” 这时，惊蛰将一个消息告诉给楚煜辰和沐书瑶，“沐嫣然在屋里发疯呢，说是今早便派人去请大夫，可惜不但大夫没请到，派出去的丫头也没回来。” 沐书瑶冷笑，“这么大的雪，能回得来才怪。” 楚煜辰却问了句，“她为什么请大夫？” 惊蛰也一脸不解，“属下只听见她疯子似的大喊大叫，也听不明白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好像就说什么还没来，上次那个大夫是骗子之类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嫣然求医 楚煜辰看了沐书瑶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地茫然，“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她在抽什么风。” 再看看窗外越积越厚的雪，不无忧心地道：“这雪落得那么大，京城还不定有多少百姓要受苦呢，回头等雪停了，我让他们多备些防风寒的药材，等雪停了，咱们就以璃王府和灵松堂的名义做点善事。” 对于这点楚煜辰倒是没有反对，凡是于百姓有利的事，他怕是都不会反对。 花蕊听这两夫妻商量，有点气鼓鼓道：“这不应该是皇上的事吗，干嘛要咱们自掏包。” 沐书瑶愣了一愣，随即摸着下巴，“这倒也是个问题，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出钱吧，这天下姓罗啊。”说着一拍大腿道：“对了，罗昀的府不是要卖吗，就用那些钱。” “可是那钱是要收归国库的……”楚煜辰想了想说。 “我又不花他的，国库的银子不是要用在天璃百姓身上的吗？难道皇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民受灾？”沐书瑶义正严辞地说：“何况这些大部分都是税银，取之于民，当然也要用之于民。” 楚煜辰深觉有理，于是这对夫妻就在房里开始惦记国库的银子了。 次日清晨，雪终于停了。 花蕊一早就把门打开，外头扑进来的积雪跌落进来，直接埋住了她的小腿。好在天已经放晴，应该没有再下的可能，总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如果再继续下，只怕用不着北边，京城就要成灾区了。”元飞一边念叨着一边帮花蕊清理室内的雪。院子里香草等人已经找了个大扫帚将院里的积雪清扫一番，好歹整理出一片空间来。 再看厢房耳室以及侧面下人房门口也全部都有人在清扫，元飞干脆站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开始指挥。 花蕊重新将门关好，回来跟沐书瑶说：“勉强出府应该是可以，不过京城里的路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呢，您还是别出去了吧。” 沐书瑶低叹一声，“不出去也得出去，好在灵松堂离王府也不远。”见她做了决定，楚煜辰也不多劝，他嘴上虽说大营那边不会受灾，可这么大的雪，他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沐书瑶哪能不知道路他在想些什么，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咱们也不急，先在府里用饭，我估摸着京城里的人也都在清雪，等清出一条路来，咱们再出去，只是你想去京郊的大营只怕还真是麻烦，自己小心点儿。” 楚煜辰深深地看了沐书瑶一眼，揉了揉头发柔声道：“你也小心点儿，让香草她们全都跟着你，家里自有看家的人。” 沐书瑶点点头，两人吃完早饭后，各自出门了。 她才进灵松堂，后脚沐嫣然带着安春也进来了，她看到沐书瑶在店堂里与莫九娘说话，不禁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沐书瑶奇怪的看了沐嫣然一眼，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她的腹部，“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吗？这京里谁不知道我与灵松堂掌柜是朋友。” 听她这么说，沐嫣然眼睛一亮，几步上前扯了她的袖子道：“那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可靠一点的大夫？” “你哪里不舒服？”沐书瑶慢悠悠地从沐嫣然手里挖出自己的袖子，接过花蕊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道：“我瞧着你的气色很不错，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沐嫣然气得鼻子都歪了，她都火烧眉毛了，拉下脸来求人，这沐书瑶还摆上架子了？ 可她也没有办法，眼下有求于人，人家说什么都得挺着。 于是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白了沐书瑶一眼，“你懂什么，你又不会医术。” “这位小姐，那话您可说错了，咱们灵松堂宁月公子可不就是璃王妃吗？”莫九娘接到沐书瑶的眼色，在边上笑道：“不然你以为她怎么这么关照灵松堂？那可是她自己的买卖呢。” 莫九娘的一句话，让沐嫣然吃惊不已，最先有的反应就是“不可能”，可回头一想，她隐隐记起王氏跟她提过，沐书瑶的母亲的闺名就是月宁，那么沐书瑶将她母亲的名字反过来，用来行医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时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不由怒道：“当初二弟病入膏荒的时候，父亲着人来请灵松堂的大夫，你为何见死不救？” 沐书瑶笑非笑地看着沐嫣然，直到把她看得心里发毛，不自在地问：“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道不对？” “只怕我救了沐子杰，最不高兴的就是你娘了。” “你这是什么话？”沐嫣然皱眉。 沐书瑶接过花蕊递过来的手炉，挑眉道：“这个你可得去问你娘了。” 见问不出什么来了，沐嫣然也不想再问下去，反正她对沐子杰也没什么感情，死了就死了吧。随即开口道：“那咱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沐书瑶也不再为难她，让花蕊把她带进单独的房间里，才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直到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时，沐嫣然终于开了口：“我今日有事求助于你，沐书瑶，做为交换条件，我给你一万两银子做为酬谢，如何？” 沐书瑶撇了她一眼道：“沐嫣然，你是不是太托大的，居然敢直呼本公主大名，你不会以为我还是你们沐家那个不受宠的女儿吧？如果你还有这种心思，对不住，大门就在外面。” 沐嫣然听了，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反驳，又闭了嘴，她叫习惯了。可是现在的情势是，沐书瑶已经不是她甚至沐永年也不能跟她硬碰硬。 而且今天她又是有重要的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于是瘪瘪话道：“当我说错了，沐，璃王妃，请你帮个忙。” “说来听听。” 沐嫣然做了个深呼吸，咬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总算是把一件让她几近崩溃的事给说了出来，“我好像……怀孕了。” 噗！ 沐书瑶刚喝了一口茶，立即夸张地喷了出来。这一口正好喷到沐嫣然的脸上，她眼瞅着沐嫣然气到脸都变了形，心里一是一阵地舒爽。 第四百五十九章 敲诈 “沐大小姐，真的假的？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哎呀！据本公主所知，你如今还是个闺阁千金吧？怎么可能怀孕？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 沐嫣然死死地瞪着沐书瑶，像是要把她瞪出个洞来，只可惜，沐书瑶像是毫无所觉一样，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金昌发生的事，别装了。” 沐书瑶听后，两手一摊道：“你怎么不去找你娘，发生了这种事，你这个做女儿的不是应该第一个想到她的吗？” “她能有什么办法？”沐嫣然听沐书瑶提起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怨怼的神情，“她又不是大夫，何况这种事，我不想闹得整个沐府都知道。” 见沐书瑶一时没答话，沐嫣然站起身道：“帮不帮，给句痛快话。” 见她要走，沐书瑶拦都没拦，只随口说了句：“价钱不公，咱们再谈。” 沐嫣然站住脚，面上闪过一丝惊喜。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无声无息地解决自己的问题就胜过一切。 她不是没想过请别的大夫，可眼下京城雪灾，其他医馆都关门了，她只能到灵松堂来碰碰运气，谁想这里竟然是沐书瑶的产业，还让她意外知道沐书瑶就是宁月公子。 不过她心里也是有一丝庆幸的，让外头的大夫帮着自己处理，万一事情传了出去，可难保就落得跟沐雨晴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弄得满京城人尽皆知，她还活不活？ 眼下一听沐书瑶只是说谈价钱，那就意味着已经答应，沐嫣然就觉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于是转身回来，有些急切地道：“那你开个价吧！” 沐书瑶看着她，挑唇笑了起来，“沐大小姐，一万两，我亲自帮你把脉验孕。” “验孕？”沐书瑶一愣，“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是不确定自己怀孕了么？我帮你把脉验明到底是不是怀孕，但这次验孕我开价一万两，你可愿意？” 沐嫣然皱了皱眉，一万两确定怀没怀孕，有点贵。她小日子没来，最近又总感觉有些恶心体乏，其实十有八九是可以确定的，但毕竟没经大夫诊过，还是不敢十分的确定。 “是不是太贵了些？”她盯着沐书瑶，“你这明摆着是讹诈，不过摸摸脉而已，你要一万两银子？” 沐书瑶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讹诈。”然后摊摊手，“如果沐大小姐嫌贵，那就去找别人吧！更何况要确定一个人是否怀孕，可不只是掐个脉那样简单，万一诊错了，你的身子可就废了，将来若是再也不能怀孩子，那可是大事。” 沐嫣然沉默了，找别人，如果能找别人，她还在这儿跟沐书瑶磨矶什么。何况，如果因为点钱财而残了身子，那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罢了，一万就一万。”她认命地坐了回来，又问了句，“那拿掉孩子呢？” 沐书瑶诡异地笑了，“不多，一百万，而已。” “什么？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沐嫣然怒道：“你叫我怎么拿出得出那么多钱？” “没钱？那你去借啊？”沐书瑶不以为然地道：“何况今天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沐嫣然气得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可又能怎么办呢？的确是她找上门儿的，而且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那这个事儿就只能求上沐书瑶。 她稳了稳情绪，又问了句：“一点都没得商量？” 沐书瑶冷笑，“有人要拿药毒害我的时候，怎么不来跟我打个商量？”她死盯着沐嫣然，眼里迸射出豹子一个精锐的光。“沐大小姐，破财免灾，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沐嫣然当然懂，经她这一提也明白了，为何沐书瑶可以躲过那药，她们都被她骗了，一个有着高超医术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着了别人的道。 因此，那天宫宴，阮茹祺就这么被发现了，她还有点想不能，现在可是什么都想通了，合着她们一直在班门弄斧。 可是，她真的没那么多钱，叫她上哪里去弄。 她深吸了口气，把手伸到沐书瑶面前，“先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怀孕，确定了之后，我们再谈别的。” “可以。”沐书瑶嘴里这么说，却没有理会沐嫣然的手，反而冲她伸出手道：“拿来。” “什么？”沐书瑶一愣，“你要什么？” “银票啊！要不你付现银也行，我就受点累，派下人到沐府里抬一趟。” “不用。”沐书瑶气得直翻白眼，“你先帮我看了诊，我这就叫人回去取。”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对着站在外头的安春耳语两句，就见安春出了灵松堂，在大雪中艰难地往回去走。 再回来时，她只对沐书瑶道：“安春已经回去拿了，你先看诊吧。” 沐书瑶点头，“坐下吧。”伸手抚上她的手腕，才探了一会儿就放开道：“滑脉。” “什么？” “就是喜脉，已经两个多月了，怎么才觉得不对劲，现在拿掉孩子的话，会有点风险的。”沐书瑶实话实说：“不过要是再不拿掉的话，你就只能生下来了。” 沐嫣然绝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在前途与钱财之间，她必须得做出选择了。 “你再好好想想。”沐书瑶起了身，“我要回府了，一会儿你们的银票拿来就直接交给莫掌柜就好。”她话说完，推了门就走，花蕊赶紧给她取了斗篷，与小芳几人一起跟在紧随其后匆匆出了房门。 沐嫣然一人留在屋内，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腹部，也没见怎么显怀啊，怎么就有孩子了呢？ 不过她倒是不怀疑沐书瑶的话，她的小日子一向不准，起初的一个月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直到最近出了沐雨晴的事以后，她才有点心惊。 可是她还是没想到现实是那么残酷，当时那么多男人……想到这里，她心底涌上来的一阵恶心，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安春踩着厚雪累得呼哧呼哧的回来，这才起了身，与她一起去交了银票。 第四百六十章 雪崩 此时的沐书瑶并没有离开灵松堂，刚才她一进门，就看到店堂里多了不少病人，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沐嫣然就来了。 现在眼见着她离去，总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花蕊她们的帮忙下换好装之后，沐书瑶又到了店堂。 一个伙计看到沐书瑶出来了，赶紧就迎上来，解释道：“公子，今天来看病的人不多，但昨儿夜里冻晕在门口的却不少。莫掌柜作主把他们都抬到铺子里了，正在救治呢。” 沐书瑶点头，“你们做得对。” 一边说一边往里走，穿过外堂，将内里的帘子一掀，就看到至少得有七八个人正躺在里面，莫九娘和她相公正指挥着几个小伙计给那些人灌药汤，屋子里生了火盆，很是暖和。 沐书瑶没多说话，犹自上前动手给那些病患诊脉。这些人多半是老人，还有两个孩子，一看就是平日里以乞讨为生的人，昨天的大雪实在是灾难性的，他们无处可躲，冻晕在街头也是正常。 那些人一看有位穿着讲究的年轻公子亲自来诊脉，都有些不好意思，脏兮兮的手腕都愿往上递。 莫九娘见沐书瑶换装出来，没吱声直接就干了活，便也没多客气，只跟众人解释道：“这位就是我们灵松堂的东家，也就是皇上宁月公子。” 她这么一说，人们正觉得受宠若惊了。 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叫花子，可宁月公子的大名也是听说过的，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医术无双；听说他不光医术好，心也好，还特地在城东置了所宅子，专门收留孤儿和老人；听说……反正听说的很多，无一不是宁月公子的善名。现在能见着真人，能不叫他们激动吗？ 沐书瑶挨着个儿的给这些人诊了一圈脉，之后也略微的放下心来。 虽然因为平日里生活环境就不好，导致了体力有很多慢性病的存在，但至少这个雪灾给他们带来的仅仅是最初的冻僵冻晕，灵松堂救治得及时，这才没有更深的影响。 她告诉众人，“大家不用担心，既然进了灵松堂来，救治你们就是我们的义务。” 又看了看伙计们端着的药汤，然后点点头道：“这些都是驱寒暖体的汤药，还有增强人体抵抗力的成份，大家都喝下去，最多一日就能好起来。” 人们听不懂什么叫增强人体抵抗力，但却知道沐书瑶的意思是这药很好，于是一个个抢着把药都给喝光。 有位四十出头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抹着眼泪说：“昨儿夜里，大雪压塌了我们原本住着的窝棚，我以为快要活不下去了，就想着往街里走一走，找一户好人家看看能不能把孩子送出去，好歹得让他活着。 可是敲谁家的门也敲不开，这么大的雪，我们也走不动了，有人说灵松堂就在前面，宁月公子和掌柜的都是活菩萨，兴许到了那里能有救，我们这才奔着灵松堂来。” 她这么一说，其它人也纷纷接话，意思差不多，都是觉得来到灵松堂至少还能有一条活路。 沐书瑶听了很感动，与莫九娘相视一笑，要说怪老头的最大心愿，就是除了治病救人，就是与人为善，她们现在也算是在帮他完成心愿，重拾昔日灵松堂善名。 而莫九娘也是感慨了一会儿，赶紧张罗着伙计继续加炭，让屋子更暖和起来，并且告诉人们：“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看天气应该是不会再下，你们就放心吧。灵松堂虽说不能永远留着你们，但至少还是能帮着大家把这个难关熬过去，不会让你们冻死饿死在街头。” 众人又是一阵感激，莫九娘客气了一番，赶紧拉了沐书瑶到偏堂去。 “师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额上见了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我们救八个人行，但如果有八十个人呢？这一场大雪几乎把京城全给盖了，受灾的人绝对不只这些。如果听到消息都往灵松堂来，我们就没那个能力了呀？” “没事，你别急。”沐书瑶拍了拍莫九娘的手道：“我已经叫人去调马车，先把轻一点的人送到城东的宅子里挤一下。另外，你再叫伙计去准备几口大锅，多烧熬煮些暖茶，再去多找些碗来，咱们就在灵松堂的门口支起个棚子，人来人往的，不管是什么人，都免费送一碗暖茶喝。 “好。”莫九娘点头，“这样一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冻晕过去，外头有暖茶喝，他们也不会抢着往店堂里挤，又有马车送人出去，店堂里就可以救治更多的人了。” 沐书瑶不放心，跟香草说：“你也去看看，最好跟附近的馆子说一声，看能不能多借一些碗，哪怕是付点银子也是可以的。” 香草点点头，也跟着去了。 安排好一切，沐书瑶总算是能坐下来喘口气，她喝了口小芳倒的热茶，心里还是惦记着楚煜辰那边，不由得问道：“你们说郊外的官道会不会有人扫雪？咱们要去大营，如果靠脚走路的话，得走多久啊？” 香芹无奈摇头，“走着去就不要想了，这么大的雪，很有可能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到。京城里面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京郊又怎么可能有人去扫雪。” 沐书瑶叹了口气，知道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再等几日看看雪能不能化些，总要官道能走马车才行。 几人正坐着等莫九娘那边准备完毕就一齐到外头去给人分发暖茶，突然门帘子一掀，香草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脸焦急之色，见到她们几人急着就道：“京郊出事了！” 一说到京郊，沐书瑶的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冲口就问：“是不是大营出事了？” 香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公主您先别急，是与大营相反的方向发生了雪崩，听说很严重，塌了半座山。” 沐书瑶对这个时代的地理不是很敏感，只知道是与大营相反的方向，这才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香芹的话却让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相反的方向？那不就是东边？那座山下有好几个村子，你说的不会是那座山塌了吧？” 第四百六十一章 去救灾 香芹想了想，突然也是一惊：“呀，还真是啊，那得死多少百姓啊？” 沐书瑶就觉得她这颗心被折腾得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城外的情况倒底是怎样的，可是她清楚一点，在这种天灾面前，人类的能力非常的渺小，“你们的意思是说，城外的百姓遇到了雪崩，可能挣扎在生死线上？” 香草点点头，“如果那片山真的遇到雪崩，那这山下村子里的百姓是首先受灾的。” 沐书瑶想了想沉声道：“花蕊小芳留下帮师姐照料这里挨饿受并冻的百姓。香草、香芹随我进宫，找皇上要人去。” “要什么人？”四个丫鬟不解地问。 沐书瑶玩味地说：“忘了啊，上次逼宫大皇子给咱们训练出来的二万军士，现在又不用守卫皇宫，正好跟我一起去救灾，也算是为皇上的江山出一份力。” 四个丫鬟互看了一眼，抿嘴一笑。 不过当沐书瑶要离开的时候，花蕊却开口道：“公主，我和小芳不随你去也行，但你一定得把方华和小满带上，你要去的地方可比京里危险多了，有他们俩人在也多一份保险。” 沐书瑶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嘱咐道：“你们这儿也要小心，一会儿我让一百士兵过来帮你们分散这里的难民，至少保证京里不能乱。” “我们知道。”花蕊点头道：“我们会小心的，实在不行，我们会去找大庆哥他们。” 沐书瑶点头，她就怕有心人趁着这个时候在京城利用这些灾民闹什么幺蛾子。 布置完这一切，她又从灵松堂抽调了几个会接骨的大夫，让香草先带人出城，“多带点暖身子的药和止血、麻沸散一类的药，记住，再珍奇的药材也不如人命重要，在大灾面前，一切都要为生命让路！不管怎样，咱们都必须尽全力，能救回来一个是一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接着她的马车离了灵松堂就往皇宫而去，由于昨天的雪下得太大了，以至于街上根本走不了马车，想出门就只能一脚沉一脚浅地在雪里趟着走。很多人家都在扫雪，却也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扫完的就堆到了一边，以至于道路被雪堆得越来越窄。 京兆尹也派了人出来扫雪，但毕竟人力有限，偌大京城，总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扫完，更何况还有那些达官显贵们得占点便宜搞搞特殊，所以基本上京兆尹派出去的人都去为那些家族服务了。 几人好不容易走到宫门口，大冷的天竟累出丝丝细汗。 守宫门的御林军是认识沐书瑶的，只简单地往她马车里瞧了一眼就放行了。 沐书瑶毫无阻碍地进了钦德殿，看见罗皇也是一脸愁容地跟金宝说话，手里还拿了一本折子，看来他也是知道京郊雪崩的事情了，正在那儿发愁呢。 金宝眼尖地看见急冲冲的沐书瑶，向罗皇递了个眼色。 沐书瑶见礼之后也不费话，把来意说了，“我要那两万将士，和宫里所有会接骨的太医。” “那两万兵马朕已经编到御林军里了。”罗皇有些为难地说：“现在哪里去给你找那么多将士？太医倒是没问题。” “你不想解决京郊的雪崩了吗？”沐书瑶怒了，“还有那两万人凭什么给我收编了，他们可是我一个一个找来的，当时要不是他们，当时你不也答应我，这些人跟着我吗？怎么现在我要用了，就没有了。你不会是怕我跟你的大儿子一样逼宫吧。” 罗皇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也没怎么跟沐书瑶计较，“可是你要这些将士干嘛？” “当然是让他们到郊外去救灾。”沐书瑶烦躁地说：“你不会以为遇上这样的大灾，就凭着大夫就可以救了吧，那可是需要大量人力和物资的。” 知道沐书瑶是真心为了灾民，罗皇被她抢白了几句，也没怪罪，反而对金宝说，“传令周天佑，把那些新编进御林军的将士调集出来，跟着璃王妃去救灾，还有去太医院找会接骨的太医，一起跟着去。” “行了，也不用那么麻烦了，就抽一万人给我。”沐书瑶摆手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没功夫等他一个个调集，你就从御林军中调出一万人给我去救灾，不过这一万人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罗皇也不是个昏君，自是知道耽搁得越久，那边京郊死的人可能越多，若是这件事情不处理好，直接影响到他这个皇帝在子民中的形象。 于是他也不矫情，只问：“朕能做什么？” 沐书瑶看了他一眼，“受了冬灾，肯定除了缺医少药以外，更缺粮食，父皇若是真想做什么的话，就在朝中筹粮吧。”说着又一阵风似的站起来道：“而且您还得作好京城的防卫，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还有什么人会作乱？”罗皇不解的问。 沐书瑶转头笑道：“您的三个儿子可都不太老实，大皇子如今被监禁着，还有两位呢，那两位可是两颗不定时的炸弹，可别像上次那样，只顾着斗地主了，这可是事关江山的大事。” 说完这些，很快带着罗皇叫人调集的一万人出城了。 队伍很快就到了事发地附近，已经有京兆尹派官兵把事故地点给围了起来，为了防止再有滑坡发生，官兵们筑起了人墙，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冒然进入事故现场。 可是往这边聚积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都是这山下百姓的亲属，也有些当时不在家里的村民，这场天灾俨然让他们的心都凉了，沐书瑶甚至听到一个婆子在哭喊着：“我唯一的儿子还病着，大清老早，我给他去城里请大夫，可没想到半道上就听说这事，老天爷是不想让他活了啊，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揪着心从马车上下来，立即有人把她认出，百姓们围了过来，官兵挡也挡不住。 倒是是沐书瑶扬声开口道：“大家先别慌，本公主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现在请大家先让一让，无论如何都是人命要紧，灵松堂的大夫和宫里的太医都陆续的往这边赶来了，皇上也在为大家筹粮筹药，咱们共同渡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第四百六十二章 出手医治 人们都知道这种时候救命才是要紧事，他们多堵沐忆书瑶一刻钟，被埋在雪堆里的人就会少一分活着的希望。 于是人们自发地散了开，给沐书瑶等人留出了一条通道，可仍然有人想要跟着一起进去。 后来是沐书瑶吩咐将士们：“挑出年轻力壮的人放进去，但不是去捣乱，而是去参与救援，能挖出一个是一个！” 同时也对那些百姓再道：“希望你们不要只顾着找自己的亲人，所有的人命都要救，你们救了别的人，别人才能救出你们的家眷，若都只想着自家，咱们这救援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人们纷纷点头，很多年轻小伙子被官兵选中进去救援，可有一些人心里担忧，怕滑坡再次出现会让自己也送命。 不过后来看到璃王妃冲在最前面，便觉得自己这贱命一条算什么？堂堂璃王妃，清婉公主都不怕他们怕个什么劲儿啊？于是也纷纷报名，参与救援的人越来越多。 沐书瑶倒也不要多少人真正参与进来救灾，毕竟她是带了一万军士过来的，于是就让那些大夫指挥百姓们清扫积雪，搭起临时帐蓬，熬煮驱寒的暖茶，救人重要，后勤同样重要。 沐书瑶进入事故现场，放眼往山上看去， 这一片山体塌得十分严重，大片的山混着山石倒塌下来，在下面几乎又形成了一座小山。 旁边的小满皱眉看去，下意识地摇起头：“如果把人压在下面，绝无生路。” “别说这些没用的。”沐书瑶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看了一眼首先被抬出来的那些伤员，有的已经断了气，有的还有呼吸，但满身是血，一时也看不出到底伤在什么地方。 “尽可能的让他们把帐蓬里弄得暖和一点，帐蓬不够就回京去调。”沐书瑶回头吩咐香草，“叫人把轻伤员送到京城医馆去治疗，不要占用这边的资源。” 两个丫鬟在她的吩咐下立即去执行，剩下的方华和小满，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左右，“山上还是不安全，下一轮滑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你一个人太危险。”汪满说，方华也在一边点头同意。 沐书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命人尽可能的把帐子搭远一些，同时也不停地提醒着参与救援的人，保证自己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有官兵已经在跟当地村民统计失踪人数，沐书瑶请村民中一位识字的人帮忙处理这些事情，而她自己则立即投入到伤患的治疗工作中。 官兵们最先搭起来的帐子给了她用，她着人把带来的手术工具还有药口先摆到里头，然后自己进了帐去，虽然这里医术落后，可她自己配制的药品却是不少，而且这次带来的都是一些治疗冻伤和外伤的特效药，倒也暂时够用。 很快地，她将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立即着人继续整理医帐。外头有官兵进来，按着她的要求搭建了临时的床榻做病床，然后又有几名大夫被她挑了进来，自己这个就做为主帐，专门诊治最严重的伤者。 而沐书瑶也对医疗工作做了安排，进行流水作业，她这帐子里治过的伤者，立即抬到另外的帐子里去观察，把这边的地方腾出来给后续人用。王林效仿着她这边的做法，给另外的几个医帐也做了同样的安排。 医疗工作立即紧张有序地进行开来，从上午一直到深夜，不停地有人被从土里挖出来，一个一个地抬进帐子。 其它医者好歹有人替换，可以换班歇一会儿，吃口饭。 可沐书瑶这里的活计却是别人假手不来，毕竟她还得给人动手术，于是她就顾不上吃饭喝水，从始至终埋头工作，到最后连给她擦汗的花蕊都看不下去了，不停地劝她说：“公主，歇歇吧，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您可不能把自己给累垮了。” 沐书瑶却摇头道：“不行，我歇了，就意味着有人会因为治疗不及时而死亡，我还能坚持，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死去。”她倒也不是硬挺着，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去。 那个刚被救治好的人一直听着二人对话，站起来时不由得也说了句：“王妃，这位姑娘说得对，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啊！咱们都是贱命，可是您不同！” “我有何不同？”她摇摇头，“在人命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能因为我是璃王妃或者别的身份，就比旁人更尊贵。所有人在我眼里都相同，我救的是命，不是人。” 那人听着这样的话，忽就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从来也没有人把他们的命看得这么重要，他知道这是天灾，他曾经也不是生活地这里的，只因为家乡遭了洪灾，才不得不随家人往京城这边逃难，后来就定居在这个村子里。 从前他们这些老百姓受了天灾，虽说官府也会出面救助，但也只是送些米面之类的，但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告诉他，在人命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这位普通的百姓一下子就对这个国家，这个地方更加有了归属感！ 他不再劝沐书瑶吃饭，而是快步走出医帐，想要把自己激动的心情跟村民们分享！ 医帐里，沐书瑶动作还没停，又问了花蕊几人：“你们有没有吃饭？” 花蕊叹了口气，“吃过了。 ” 而她发觉自己手上的工具被小芳收了去，眼神坚决在看向沐书瑶，她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娇情，接过花蕊刚刚端进来的一碗热汤面，找了个角落就吃了起来。 璃王妃终于吃饭了，这消息传到帐外去，外头的人都很高兴，还商量着让伤员先不要抬进去，以免血腥味儿太重影响了郡主的胃口。 不过沐书瑶吃面很快，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见了底，伤员们也没有等太久，很快就又开始往帐子里抬。 有抬进来的，就有抬出去的，好在目前为止，抬出去的都是在主医帐治得差不多了，可以转入普通医帐的人，还没有因为医治无效而死亡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起事 人们眼瞅着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抢救得回来，才知道原来璃王妃的医术是那么高的，原来她这公主的头衔的璃王妃的位轩也不是平白得来的，原来她就是灵松堂的东家……大家对她更加佩服了。 后来花蕊也帮着沐书瑶一起打下手，她们与沐书瑶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是跟她一起学过医术，虽说没有她这么精通，一般病症还是难不倒她们，而且由她们给沐书瑶打下手，甚至比那些没有见过外科手术的人都强一点。 小满很想劝她们休息一会儿，眯一会儿，人不能不吃饭，同样也不能不睡觉。 可这话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因为越是后挖出来的人伤势就越重，他知道，但凡这边的工作因为他们要休息而停下来，立即就会有人因为医治不及时而失去生命。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可他却知道，就因为这一句话，王妃今后在百姓中的声望定然是很高的。 他见这一头没自己帮得上忙的，便留下方华保护沐书瑶几人的安全，自己出去帮着安抚那些死伤者家属的情绪。 正这时候，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跑了过来，抓到人就问：“璃王妃在哪里？” 小满见那人一脸焦色，不由得迎上去问：“你是何人，找王妃有何事？” 黑衣人理也不理小满，一眼撇见送病人出来的方华，立即喊道：“方兄弟。” “林哥？”方华见来人是林丰收，本能地皱了皱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三两步跨上前来问道：“林哥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要见主子？” “是。”说着林丰收看了小满一眼，却没有接下去说。 “无碍的，他是主子的近侍小满。”方华看了看小满有些阴沉地脸，接口道。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这小满虽然对他还存有戒心，但对主了却是尽心尽力，忠心耿耿的。 林丰收听了方华的话才点点头道：“你们这边救灾救得怎么样了？” “还有很多灾民没有找到。”方华带着林丰收边走边说，岂料林丰收却回头对小满说：“请这位兄弟去军营请璃王殿下点兵，京城的城门已被三皇子的人占领了，许进不许出，怕是这会儿就要关城门攻打皇宫了。” 此话一出，小满和方华皆是一惊，小满立即上前握住林丰收的肩膀急声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而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会，翻过手腕，就见掌心上一片殷红。 方华自然也是看见了，立即心惊道：“林哥，你受伤了？” “不碍事，出城时被一支流箭伤到了皮肉。”林丰收毫不在意地道：“还是先去见公主吧。” “好。”方华点头，转头又对小满道：“劳烦兄弟去大营走一趟，将这个消息禀报王爷。” 不待小满答话，他已带着林丰收进了沐书瑶的医帐。 沐书瑶听完林丰收的话，沉思了一会儿道：“这边有我带出来的一万将士，皇宫里还有五万御林军，这些都是绝对可靠的人，另外京城里也有我们的人，应该暂时出不了什么事，至于城外，还有璃王的军队，对会他罗昭区区八万人马不在话下。” 她的话，给了林丰收等人一下的底气，接着却又听她说：“不过，咱们还是要作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联手。”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下外面还在搜寻失踪人员的将士道：“王爷手中有四万兵马，据说广平王最近也出城了，只是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一边的，不然他手上倒是也有五千精兵可用。” “这个公主倒可以放心，广平王身边有一个副将是咱们的人，很是得广平皇的信任，据他说，广平王是站在皇上这一面的，毕竟他是皇上的亲姐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弟被外甥逼下台，只是……” “只是什么……”沐书瑶不解地看着林丰收，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那么吞吞吐吐的。 “那什么，听说主子前脚才出城，后脚沐大人也跟出城了，说是帮着来救灾的。”林丰收说：“可是咱们的人却没发现他到这边来，而是去了广平王那里了。” 沐书瑶皱了皱眉，实在弄不清楚沐永年想干什么，他不会是又想抱大腿了吧，不过就算要抱大腿，也该是抱罗晖的大腿，没事跑广平王那里去干嘛！ 正想着，外面传来人声，“见过璃王殿下。” 声音刚落地，就见帐帘一挑，楚煜辰大踏步地走了进来，见到完好无损的沐书瑶，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竟然开起玩笑来，“大暑跟我说夫人跑来灾区了，可把我吓了一跳，幸好你出来的时候还记得去皇上那儿要人，不然我早跑过来了。” “你也没事吧，军营那边的情况如何？”沐书瑶不认为京城怕事会瞒得过楚煜辰，也不多问，只关心他军营是不是受灾。 如晨受灾了，她这边的药材就得紧着那些兵马，毕竟现在有人趁机作乱，需要将士们拼命。 “没什么大事，就如以前所料，只是做饭上稍微费了点事，其他的都还好。”说着坐到沐书瑶对面，“只是我没想到三皇子会趁着这个机会作乱。” “他这是自己找死。”沐书瑶沉着脸分析道：“昨日风雪那么大，我就不信他的兵士没受风雪影响，这时候起事，固然是京中形势不稳，可他自己的军心又稳得到哪里去，何况他面对的是皇宫，宫里不但有御林军，还有足够有储备粮，比起他来，条件可是优越多了。” 楚煜辰赞许地点点头，“那么你就乖乖地呆在这儿，我带人把三皇子活捉了就得了。” 沐书瑶倒没有怀疑楚煜辰说的，他可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将军，跟皇帝的几个锦衣玉食的皇子比起来，有着云泥之别，活捉并不是大话，可是她不忍心让那些士兵在这种天灾里，再受人祸之害。 于是她唤来花蕊，“你跟王爷一起去，尽量减少伤亡，能不战而收服对方的士兵，就不要打，对方也是人，受了天灾再受人祸，最遭罪的还是最底层的士兵和百姓。” 第四百六十四章 回京 沐书瑶打发走了花蕊，又和小芳一起投入救灾中，救出来的人伤得越来越重，方华负责除沐书瑶这边之外所有医帐的珍奇药材调配。 毕竟医护人手有限，不可能挖出来一个马上就能治上一个，无数的伤者在帐子外头躺着排队等候，每人嘴里都被方华派人分别塞了百年以上的老参含着，用以吊命。 可老参是珍品，数量有限，纵是切成薄片也是不够用，渐渐地就见了底。 此时来自京城的供给已经断了，方华没办法，到沐书瑶这边来请示该怎么办，看是不是从帐房先支银子，到别的医馆去调用一些。 但他算了算，现在京城进不去，只能到周边的小城小镇的医馆去收，可就算那些医馆的老参都收上来，也没有几颗，毕竟不是每家医馆都像灵松堂这样财大气粗，能一下子拿出几十根的。 沐书瑶听了之后皱眉想了想，然后说：“就照你说的，让人去收吧，有多少收多少，多派些人出去。就是贵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方华听了，正就走开去安排，又听沐书瑶在后面嘱咐道：“你记着，就算耗尽我百草堂全部药材、钱财，人命还是第一位的，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咱们就救！” 这些话其实是沐书瑶故意说的，用些个人参用不穷她，但是 去调集人参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她之所以故意这样说，是因为有几个轻伤的人正准备出帐去，她希望这些人能够把自己的态度转达给所有的人，一来让那些等待着的伤者不至于绝望，二来也是平稳家属们的情绪。这种时候家属千万不能闹事，一旦闹起来将一发不可收拾。 五天后…… 三十九人死亡，一百二十人重伤，近两百人轻伤，另有二十多人失踪。 近一半的村民家中都失去了一个到几个亲人，有的家庭甚至是全家都葬身在这场天灾里，但是京城那边的战火却没有一点烧过来，还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其实众人都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是璃王留下五千精兵保护他们，使他们一心扑在救灾上。 而且重伤的人全部都救了回来，除了救出来之后就已经死亡的，没有任何一个因为重伤而不治身亡，这让绝大部分的人对沐书瑶夫妻十分的感激。 他们也眼睁睁地看到了为了救人命，璃王妃可以说是不眠不休地整日呆在医帐里，不仅耗光了灵松堂全部药材，到后来还亲自指挥救援，跟着官兵们一起动手从雪底下往外挖人。 沐书瑶在黄金七十二小时之后为所有遇难者举行了集体葬礼，又对失踪者在接下来的几日继续挖掘。 可这样的灾难，注定是有一些尸体没有办法挖得到的，所谓失踪，人们心里也清楚，其实就是死亡。 而五天之后，京城里也传来消息，三皇子罗昭已经被璃王活捉带进宫去见皇上，而他手底下那五万兵马竟是没损伤一丝一毫，只不过是全都投降了璃王。 沐书瑶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处理好城郊的事情，把伤病员全都接到京城医馆医治，留下一部分士兵处理后续，自己带着小芳等人回了城。 此时灵松堂的伙计还是一碗一碗地盛着暖茶，一个一个地递给排队的百姓。那些百姓也十分自觉，自动排成一排，领到茶到就端到一边去喝，喝完了再把碗送到回收的地方，然后再拿起自己带来的工具继续去扫雪。 莫九娘见沐书瑶回来了，笑呵呵地说：“现在城里有很多人自愿的投入到扫雪的任务中去，这些多半都是曾经受过灵松堂恩惠的人，我告诉他们说不能各人自扫门前雪，京城是大家的，不能只靠着官府来打理。而那些后加入进来的人，我也承诺他们今后可以得到灵松堂免费救助一次。” “师姐做得对。”沐书瑶点头，站到莫九娘的身边，从她的手里将那只舀着暖茶的大勺子接了过来，帮着她一下一下将每只空碗都填满。 百姓中有人将他认了出来，纷纷跪到地上高呼千岁，沐书瑶却摆了摆手，用平和的语气对人们说：“今日本夫人只是这灵松堂的伙计，你们若是真的想记着这份恩情，就记在灵松堂便可。”她说完，继续低头盛茶。 百姓们起了身，一个个感动得无以复加，不停地念叨着灵松堂以及璃王妃都是这世间的活菩萨，要是没有他们，指不定要冻死多少人呢。 而璃王凭着一己之力，化解了昨晚京城的动乱，保护他们不受战火的影响，更是让人们认定了他是天璃百姓的保护神。 其实百姓们的要求很简直，吃饱，穿暖，有住处，仅此而已。可就算是只有这些，还是有人无法得到。 沐书瑶感慨一番，不再说话，只认真地为人们分着暖茶。后头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方华也不停地跑进跑出，一锅一锅地熬着新茶，却总觉得很难供应得上所有的人。 京兆尹从九门调了更多的将士参与扫雪，有人说看到宫里的御林军也上了街道，沐书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只是总惦记着京郊那边，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待外头的雪再化一化，路好走些，我们一起带着将士们为他们重新建设家园。”沐书瑶正出神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转头一看，只见楚煜辰还穿着着铠甲，走了过来。 她点了点头，没再吱声。 却在这时，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喊了声：“哎呀！那边有人晕倒了！” 所有人都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去看，只见果然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跌倒在地，边上一个小书童正跪在他旁边不停地喊着：“少爷！少爷您快醒醒，京城已经到了！” “你先在这里坐坐，我去看看。”沐书瑶将手中茶碗放下，急匆匆地就奔了过去。 楚煜辰立即吩咐花蕊道：“快跟上你家主子。” 花蕊点点头，紧随在沐书瑶身后。 有很多百姓也围了过来，沐书瑶将倒地之人扳正，这才发现这人面色青白，全身冰凉，已经冻至休克，若不及时抢救，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第四百六十五章 沐家的亲戚 那小书童也冻得全身都哆嗦，双手红肿得像是萝卜，正跪在地上不停地冲着围观人群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少爷，只要能让他活过来，沐家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沐书瑶一愣，“你说什么？沐家？” 小书童一个劲儿地点头，生怕沐书瑶听不明白，又解释道：“就是当朝的左丞相沐大人，我们少爷是沐大人的侄子。” 沐书瑶纳闷地看了看晕倒的这位少爷，怎么看都没看出他跟沐子轩长得有一点点相像之处，再搜搜原主的记忆，老夫人的确就沐永年一个独子，没道理沐永年再冒出个侄子啊？ 这时，围观的百姓里有人说话了，却是笑那书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在你面前的这位小姐就是沐家的女儿，你家少爷若真是沐大人的侄子，那到还是致亲呢！” 书童一愣，这才仔细打量起沐书瑶，眉眼间到是有些沐永年的模样，但沐家的小姐他也没见过，不知道这是沐家的几小姐。 见书童发呆，又有人道：“该不是骗人的吧？你连沐家的嫡小姐都认不出来，还敢说你家少爷是沐大人的侄子？” 一听说是嫡小姐，那书童马上就乐开了，“您是嫣然小姐？真的是嫣然小姐？” 沐书瑶皱眉看他，一言不发，到是身边的花蕊说了句，“什么嫣然小姐，我家主子曾经确实这是沐府的嫡小姐。” “沐府的嫡小姐不就是嫣然小姐么？”那书童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沐书瑶，忽又想起眼前的这位小姐好像跟他听沐嫣然年龄不大对，不由得又问了句：“咱们说的是一个沐家吗？” 沐书瑶点点头，“当朝左相就只有一位，别无他人。” “可是……” “没有可是。”她站起身，再看了眼那晕倒的年轻人，眉眼间到是能分辨出有几分王氏的样子。 “你们是王家的人吧？皇后有命，废王氏沐家主母之位，沐嫣然自然也就不再是嫡女。将人扶进百草堂吧，本夫人会替他医治。” 那书童没太明白沐书瑶的话，怎的嫣然小姐就不再是嫡女了？京城里这嫡女庶女还可以随意更换的么？ 但好在听懂了沐书瑶让他将人扶进灵松堂的话，这才注意到前头不远处就是一间诊堂，顿时大喜，赶紧起身去扶他家少爷。 围观的百姓心地善良，纷纷过来帮忙，很快就将人抬了进去。 小芳瞪着那年轻人，一脸的厌烦之色，嘴里嘟囔道：“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王家的人就让他冻死好了，救他作甚？” 花蕊苦笑摇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是任他死在灵松堂门口，咱们这两天的暖茶就也白施了，城外救灾也白救了。” 这几日冻僵的不计其数，就连灵松堂的伙计们都学会了如何救治，沐书瑶见人抬了进来便不再理，只嘱咐小芳道：“去沐府去通报一声，别的不用管。” 见小芳答应着去了，她便又回到了外面继续分盛暖茶。 此时，方华正与宫里过来的人说话，见沐书瑶回来了这才道：“主子，宫里又送了不少药过来。” 沐书瑶点点头，药物能解决，她也放了一半心了。坐到楚煜辰面前道：“罗昭倒底抽什么疯，竟然选这种日了起事，他不怕冷，他手底下的军士怎么可能不怕冷？” “所以也就随便有几个人在里面挑唆几句，立即不战而屈了。”楚煜辰盯着沐书瑶道：“还亏得夫人出手呢，这次就等着皇上的封赏吧。” “哼，他还有什么可封的，难不成要把这江山给我。”沐书瑶轻哼了一声，随即又道：“就是他想给，我也不想要，你瞧瞧才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有了两次动乱了，我可没那么多的心思去解决这种问题。” 楚煜辰看着沐书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心里涌起了一阵怪异，不说前一次，就说这一次，他绝对相信肯定是这丫头私底下做了手脚下，不然三皇子的兵马不会那么痛快地都反了他们的主子，可现在年她却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他只知道自己捡到了个宝就行了。 倒是沐书瑶看着灵松堂外排得越来越长的队伍开始忧心了，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碗暖茶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尤其是京效那些百姓们需要的是更多灾后物资以及部份房屋的灾后重建，而这些，则需要大量的金钱。 “香草。”她将手里的碗交给一名伙计，拉着香草往边上站了些，小声道：“你再往沐府走一趟，去找沐嫣然，就说我要你问问她考虑得怎么样，并且告诉她，那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香草点头，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只是嘱咐沐书瑶道：“那主子您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放心吧，还有香芹他们呢，灵松堂也有这么些人，没事，你快去快回。” 香草见她着急，赶紧就往沐府奔了去。这时，灵松堂里也有个伙计跑了过来，对她道：“东家，刚才那位公子醒了。” “我去看看。”沐书瑶随他进了堂内，楚煜辰自然也跟了进来，此时他已经换了常服。 果然，那位疑似王家少爷的年轻人已经转醒过来，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坐在榻上一声一声地叹气。“挺大个人，醒了就在这叹气，像什么样子？” 她顶烦这种动不动就愁眉苦脸望天兴叹的男人，“悲天悯人有什么用？有这工夫莫不如到前院儿去帮着分一碗茶。”她一边说一边握住那人的脉，那年轻人吓了一跳，就要把手抽回去，沐书瑶翻了个白脸斥他：“动什么动？没见过大夫诊脉吗？” 那人这才不再挣扎，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沐书瑶。他的书童就站在旁边，也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直到沐书瑶把手放开，小书童这才试着问了句：“我家少爷怎么样？”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谁和你是一家人 “没事了。”沐书瑶冷着脸道：“回头把诊金和药钱付了，再到掌柜的那里另抓些药，回去吃几天就行。” “还要银子？”小书童纳闷地问她：“你不是沐家的人么？沐家开的药铺怎么还收自己人的钱？再说……” 他指了指外头那些被百草堂收治的人们，不解地道：“我可是都听说了，那些人全是你们这里救治的，分文不取，还给饭吃，怎的到了我们这儿就要收银子了？” 沐书瑶一瞪眼，不干了：“凭什么不收？灵松堂开门做生意，都不给钱我拿什么养活这么多活计？” “我们是一家人！”小书童提醒道。 “谁跟你是一家？”沐书瑶本来就烦透了王家的人，如今这小书童还扯上一家不一家的话，简直就是触了她的底限，“我是姓沐，先不说我跟你说的沐家是不是一家，就是你们姓什么？” “我家少爷姓王！” “王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她面色逐渐冷了下来，“现在沐家都跟我没关系了，居然要我认个沐家一个小妾娘家人是一家，天璃朝什么时候颁的这一条例律？我堂堂璃王正妃，还要你个奴才来教给我谁跟谁是一家？” 她越说声音越大，直吓得那小书童全身都多嗦。 璃王正妃？要说沐书瑶和沐家的关系，他虽然还不是很理解，但毕竟刚才这药铺的伙计已经给他普及了一下京城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也算是知道了。 但却唯独忘了说沐书瑶已经被封为公主，并且先于沐嫣然出嫁于璃王为正妃，闹得这小书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吱唔了好半天，这才指着外头的人说：“那为什么他们可以不给钱？” 沐书瑶挑眉，“我乐意。本夫人收钱看心情，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我心情好，可一见到你们王家人，本夫人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 小书童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那年轻人拦了住，这一直没说话的人总算是开了口，对书童道：“花钱看病天经地义，快快将诊金付给人家。” 少爷发了话，小书童再不好多说，一脸不情愿地去前头付银子。 沐书瑶看着那年轻人，开口问了句：“你是王家的儿子？”既然说是侄子，应该就是王氏那几位兄弟家的孩子了。 年轻人想起来与她说话，但身子又实在虚弱，试了几次也没起来，无奈只好继续坐着道：“在下王志，在王家排行老五。” 沐书瑶其实也是不太明白王家的人，毕竟当初说无依无靠投奔姚家的是王氏，如今东一个西一个亲戚钻出来的也是王家人，只是王家人不是都在京城，怎么有外地来投靠沐永年的，要投靠也是王尚书那边近一点吧。 王志点头道：“家父的确是王家人，但在下一直在外求学，已经多年没有回过老家，这次上京是特地来拜会姑父的。” “那你怎么不去找王尚书？按说你跟他更近一层。”沐书瑶挑眉纠正道：“何况你姑姑王氏只是沐大人的一个妾，你这声姑父是万万叫不得的。” 王志微怔了下，却也没争辩什么。 当年王氏以外室之身坐妻位时，他已经是个半大少年，自然懂得人情伦理，也对沐家的做法并不赞同。 但毕竟他是外人，无权评说沐家之事，如今王氏被皇后亲贬，说起来，也并不委屈。 “请问小姐是沐家哪位小姐？”王南看着沐书瑶问：“在下似乎没听说过小姐。” 沐书瑶冷笑道：“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就对了，因为…本夫人现在与沐家并没有关系了。” 原主刚出生就被送出沐府，王家的人能听说过才怪呢，何况王家人都是从莫明其妙的地方多了出来的。 看上去这个王志的父亲与王氏并不是亲兄弟，可能与沐家一样，是本族子弟。那么当年王氏孤身投奔姚家的动机就更可疑了，毕竟一个大家族不是一朝一夕形得成的。 见沐书瑶并不怎么爱与他说话，王志也识趣地闭上了嘴，直到那书童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人时，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冲着来人叫了声：“姑父。” 沐书瑶眼一瞪，王志立时就是一哆嗦，这才想起刚刚她的警告，于是赶紧的改了口，“沐大人。” 沐永年一听王志这反反复复的改口，就知沐书瑶一定是为难了人家，不由得道：“你王志表哥从小在金昌县老家的时候就跟着为父读书习字，大一些了就一直在外省求学，说起来，算是为父的半个学生。” “那就叫先生或是师父都挺好的。”她看着沐永年，认真地道：“还有，本夫人必须要提醒沐大人，本夫人现在与沐家没什么关系，更不会认沐家一个妾室的娘家人为表哥，请沐大人慎言。” 沐永年一脸阴沉地与之对视着，虽说皇上早有旨意，可他还是一直以沐书瑶的父亲自居，现在这个女儿说话句句打脸，他都想不明白外头那些人缘何与之交好，就不怕被呛白？ 可再心中有气又能如何？沐书瑶说得没错，家中表亲就只认主母的娘家，王氏如今已是妾室，王家的人的确是不该与之攀亲的。 “罢了。”他摆摆手，转而对沈青道：“你就叫我一声老师吧。” 王志恭敬地答：“学生明白。”心里却也对沐家的局面做了一番分析，想来他的那嫣然表妹前段的日子过得也是不好，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姐妹，不过好在她现在已出嫁了，管不了娘家的事了，嫣然表妹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起来。 只是王志记得，他的嫣然表妹是沐府长女，怎么还有姐妹比她先出嫁？这样想着，心中的疑问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了。 王志从小就喜欢沐嫣然，甚至曾央求着父亲跟王氏提过几次，都被王氏严厉地拒绝了。 他自来是个谦和又有些懦弱的人，脑子里从来都只有做学问，对于喜欢的人从来也不知道该怎么争取，沐嫣然拒绝了，他便伤心几天，然后又一门心思投入到书本当中。 对于沐家的其他几个女儿根本没去注意过。 第四百六十七章 送上门的钱 这次上京，只是投奔沐书瑶准备来年春闱，但却因一场大雪而结识了沐家除了沐嫣然以外的女儿，不由得又让他想到了表妹沐嫣然。 “这是为师的次女沐书瑶。”沐永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他不认为这话有什么不对的。 王志听了，立即冲沐书瑶施礼道：“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不管怎么说，人家救了他一命，他在心里是存着感激的。 沐书瑶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永年，刚想开口，却听沐永年继续不要脸地说：“你能在京中设棚广施暖茶，这实在是仁慈之举，百姓也会感念沐家之恩，甚好。” 沐书瑶看着这个男人，从来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人，不由得问道：“我设棚施茶，关沐家什么事？” “你是沐家的女儿！”沐永年几乎是吼出来的。 “可别说我现在不是沐家人，就说现在，施茶的是灵松堂跟璃王府的共同行为，与沐家无关。”她沐书瑶地看着沐永年，告诉他：“施茶我出力，用的也是璃王府银子，沐家一文未出，无功。” “你……” “本夫人就是这样，沐大人又不是第一天了解。”她不愿跟这种不要脸的人多废话，转身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道：“王家公子已经没事了，沐大人可以将人带走，本夫人还要去为民服务，就不陪你们闲聊了。”说完，人已经到灵松堂之外。 王志觉得十分尴尬，但更多的则是疑惑，怎么沐家这位二小姐自己都没听说过，而且她不但先于长姐嫣然表妹出嫁，更是连自己父亲都不认了，更不用说给他颜面了。 在他眼里，沐永年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当朝正一品大员，那是多大的官儿啊！怎么竟然有女子连他也不认？ “这丫头自小在山里野惯了，你不用理她。”沐永年也不多说什么，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走吧，府里的马车已经等在外头了。” 沐家跟着来的下人主动上前动搀扶着王志，一行人出了灵松堂，谁也没跟沐书瑶打招呼便上了车。 莫九娘瞪了那远行的马车一眼，小声说了句：“真是一家子白脸狼！” 沐书瑶无奈地耸耸肩，对她说：“所以师姐你记着，灵松堂是属于我们的，跟那个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沐家人若是来抓药，就给我狠狠的宰。” “嗯，我全记下了。”莫九娘愉快地点头。 “王妃。”有个小伙计跑了过来，一脸为难地道：“咱们铺子里已经没有地方再收人了，可是……”他指了指灵松堂门前，“还有好些人没了房子住，听说咱们这儿收人，都赶了过来。” “城东的宅子里早就住满了。”莫九娘也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沐书瑶想了想，吩咐那伙计说：“到里面看看，那些已经住进来的人里哪些病轻一些，哪些人更年轻一点，特别是壮年的男子，能不住就不要让他们住了。跟他们解释一下，尽量把床铺留给老人和孩子。另外……” 她看破了看灵松堂附近的几家铺子，对莫九娘说：“师姐多拿些银子，与隔壁铺子打个商量，看能不能租借他们的地方给灾民先缓解一下。” “好。”莫九娘点头，却又问了句：“那要租到什么时候呢？倒塌的房子可不是说盖就能盖起来的，更何况，盖房子也要银子啊。” “这个你放心。”沐书瑶勾起唇角笑了笑，眼光扫到外面街道上，街道那头，香草正往这边走来，跟在她身侧的，正是沐嫣然的丫头安春，神秘地道：“有人给咱们送钱了。” 她转身回里面，不多时，香草也带着安春进了内堂。 安春一脸紧张的看着沐书瑶，一只手伸到袖子里，将几张银票掏了出来，“这是大小姐让奴婢带过来的，大小姐还让奴婢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沐书瑶看了一遍那几张银票，二十万一张，一共五张，一百万。一边暗叹沐嫣然有钱，一边对安春说：“让你们大小姐到公主府等着，本夫人今晚就过去。” “可是，公主府的侍卫能让大小姐……”安春早不知道自家小姐与璃王妃在做什么，但听主子的话还是记在心里，但想到公主府的守卫，不禁问。 沐书瑶听了摆摆手道：“本夫人让你们去，你们自然能进得去。” 安春听了，向沐书瑶俯了俯身，“是，王妃若没什么别的吩咐，奴婢就回去了。” “去吧。”沐书瑶摆摆手，见安春出了屋，这才对花蕊道：“去看看方华在哪里，叫他到这里来。” 方华是张有庆培养出来的，不但会武，还精于财政上的事，沐书瑶很多明面上的生意都是由他打理，现在又多了一些璃王府的产业。 她看着手里的一百万两银票，却不知这些钱到底能派上多大用场，能买来多少东西，够给灾民盖房子吗？ 不一会，方华就来了，他刚才是被酒坊叫走了，那里正缺人手，加上大雪天，他也有些不放心，便去看看。 “刚回城，就往外面跑，也不知道歇歇。”沐书瑶责怪地道：“要是把自己累倒了可怎么好。” 方华赶紧摆摆手，“不累不累，干活的都是下面的人，我就吱个嘴，哪里会累呢。” 沐书瑶笑了笑，也不与他多寒暄，伸手将手里那一百万两银票递过去，“你看看这些银子都够做些什么？” 方华将银票接过来，只看一眼就震惊了，“一百万？主子，你都想做些什么？” 沐书瑶算计着，“安置这些灾民，分发些生活必备的用品，修修房子什么的。够吗？” 方华点头，“足够。” “灾民很多，还有城外的那些人。” “属下知道，可加上给城外百姓修房的话，这些怕是不够。买东西什么的花不了多少，主要是修房子。” “那就先修城内的，城外的百姓先分发生活必须品，这总够了吧？”沐书瑶想了想问。 第四百六十八章 结束噩梦 “那肯定是够的。”方华想了想，随即又问道：“不知主子的意思是怎么个修法？” 沐书瑶告诉她，“你要组织一批人先去查看，能修复的，就免费给修复，全塌了的，就原址重盖。但盖好之后要重新到官府登记地契，这些地契全部归算到璃王府，房子归于璃王府的，但是给原来的人终身免费住。” “属下懂了，只是这人手方面却有点紧张。” “没事，让那些救灾回来的御林军参与进来，你跟着跟着就行。”沐书瑶起先是想让动用自己的人手，可想到跟自己回来的那些军士，本来就是自己的，既然这次被她要了出来，就没人再送回去的道理。 “好。”方华点头点下，开始琢磨着这笔钱要怎么花。 沐书瑶没再多留，那些人也都认识方华，这事不用自己操心，因而她就带着花蕊小芳几个回了璃王府。 这时楚煜辰已经从宫里出来，两人说了一会话，沐书瑶就说有事，带了花蕊小芳往公主府来。 沐嫣然心里着急，一早就到了公主府等着，果真如沐书瑶所说，她们这次没被拦在门外。 沐书瑶进院儿时就听小丫头正跟沐嫣然道：“公主既然说要晚上才能回来，沐大小姐您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安春虽说觉得公主府的丫头说话有点太不客气，但又实在不敢跟其反驳，只好陪着好话道：“这位姐姐，我们就在院子里等，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天这么冷，大小姐冻坏了可别怪别人。”公主府的人对沐家的人都没好印象，白了她一眼又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说完一转身，正对上已经走近了的沐书瑶，不由得“呀”了一声，“公主您怎么真的回来了？” 沐嫣然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丫头是希望沐书瑶别回公主府？那自己怎么办？ “怎么能让沐大小姐白等一场。”沐书瑶一边说一边往内室的方向走，“过来吧，其它人在外头等着。” 沐嫣然知道是叫自己，赶紧就跟了上去，同时嘱咐安春，“在外头看好了，不许任何人接近。” 安春点点头，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原地。花蕊和小芳也没有再进去，分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沐书瑶带着沐嫣然进到内室旁边的耳室，沐嫣然主动将门关好，就觉得这屋里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也不怎么的，一闻起来神经就阵阵紧张，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病。 沐书瑶看了她一眼，只觉好笑，十六岁的丫头，就有如此之重的心机，活该人生也都眼着逐步提前。 这样的罪，哪里是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受的，在她所熟悉的那个年份，十六岁还是个中学生呢。 沐书瑶早在来之前就在璃王府的药室里做好了药丸，递到沐嫣然面前道：“这药你吃了之后最多小半个时辰就会有感觉，身下出血，血量大于月事量。” 沐嫣然一个姑娘家也不懂这些，只问：“会不会被人发现？有效吗？” 沐书瑶告诉她，“关于效果，你只能选择相信我，至于另一个问题，只能靠你自己，需要静养几日，但不影响你正常行走，只要小心些，不会被发现。” 沐嫣然点头，现在确实只能相信沐书瑶了，但但又不是很放心，不停地提醒她：“我可是给了你一百万两银子，二妹妹，你得对得起那一百万。” “放心，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沐书瑶冷着脸道：“还有，不要叫我二妹妹，我早已不是沐家的人，快吃药吧。” 小半个时辰不到，沐嫣然只觉小腹一阵坠痛，像是月信来时那种感觉。 她有些害怕，开口去问身边的沐书瑶：“为什么肚子会痛？” “正常现象，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好。”沐书瑶面无表情地说：“你到那塌上去躺一会吧。” 沐嫣然也懒得多问了，跟沐书瑶说话她从来就没占着过便宜，左右她是求人办事的，沐书瑶拿人钱财就当为她消灾，她困得很，不如就再睡一觉。 这样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去，沐书瑶不由得失笑，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睡得着，这个孩子到底是年纪小，即便再成熟，却也不过十几岁而已。 等沐嫣然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试着动了动，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感觉，小腹的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不由得惊奇起来。 “孩子没了？” 沐书瑶点头，“没了。” 沐嫣然松了口气，只觉一场噩梦总算是惊醒，面上浮现出轻松之色。 沐书瑶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起身拿了一几包药给她，说明了怎么吃，还有小月子的注意事项，这才亲手开了门，对她说：“沐大小姐，请回吧。” 沐嫣然点点头，也不多说，将那些药全都塞到袖口里，在安春的搀扶下离开了，至于她们这么晚了怎么进沐府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沐书瑶也带着两个丫头回了璃王府，她摆摆手道：“都去歇下吧，明儿一早还要再到灵松堂去。” 第二天一大早，方华就带着跟回来的御林军，开始往城内重灾处查看房屋损毁情况。 他们打的是璃王府与灵松堂的旗号，一路上受尽了人们的称赞和礼遇。 因此，当沐书瑶带着几个丫鬟再次来到灵松堂时，方华已经准备好了十几车物资，正准备挨家挨户去送。 看到她来了，赶紧过来简单汇报一番：“属下给每家以二十两银子的标准买齐了过冬用的物资，包括衣物食物还有灵松堂准备出来的常和药品，今天先送那些房子可以继续住的人家。 今早已经请好了工人去修复破损房屋，至于已经完全不能住人的也安排好了重新搭建。地契的事情也已经跟大家协商好，所有人都同意归御王府所有，只要让他们免费住着就行。” 沐书瑶对方华的执行能力表示十分满意，赶紧催促她快去发放物资，同时见他一脸疲惫，便叫香草和香芹跟他一起去，而百草堂这头依然在广施暖茶。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又换队了 经由沐书瑶的带动，一些得到灵松堂恩惠的人也知恩图报，身体好了一点马上就拎起工具加入除雪。 数日后，京城的这一场雪灾总算是安然渡过。 京兆尹进宫向皇上奏报时着重提及了灵松堂和璃王府对这一场雪灾的贡献，并明确统计出灵松堂收治的百姓人数，以及璃王府出资修复与重建的房屋数量，还有璃王妃免费施暖茶、免费为所有受灾百姓发放物资数额。 朝堂之上朗朗道来，听得群臣人心振奋。 大家都选择性地遗忘三皇子趁乱起事的事，罗皇却是心中一点也不糊涂，只是现在先处理灾后重建比较重要，反正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也被楚煜辰抓进宫里关起来了。 众人见罗皇连连点头称好，定远将军与左相对视了一眼，齐齐上前，就听左相道：“璃王与璃王妃一心为民，臣等十分感动。如今京城内受灾百姓已经安置妥当，城外的灾民也不能不管。微臣愿捐银五万两，用于城外救灾。” 定远将军跟着道：“微臣也捐五万两。” 这两人一带头，其它大臣纷纷表示愿意捐款，有三万的，两万的，五千的，更有甚者说愿意到城外去开个粥棚免费施粥。 身为右相的沐永年自然也不能落于左相之下，赶紧也跟着道：“臣也愿捐银五万。” 罗皇很满意这种气氛，一边命金宝记下每人许下的捐款数额，一边高兴地道：“众爱卿能如此心系百姓，朕心甚慰，璃王与璃王妃更是个中表率啊！” 所有臣工忙齐齐地跪下，“能为皇上分忧，能为百姓解难，是臣等份内之事。” “好！”罗皇重重地点头，“有爱卿如此，是我天璃之福啊！” 沐永年激动地趁热打铁，把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臣启万岁，京中冬灾严重至此，想我天璃北边紧临雪山，将更是损毁严重。臣吸取往年教训，今年一早就通过商户与北界粮商粮农提前做好了交代，平粮价，绝不私藏一粒粮食，齐力撑过冬灾。” “此话当真？”罗皇是真的高兴了，每年冬灾这个粮食都是个大问题，各地粮商漫天要价，官府就算开仓放粮也根本不够用。粮价光贵不说，那些粮商还囤米，大量的米面不往外放，以至于灾民无食，冻死一片，又饿死一片。 “臣绝对虚言。” “好！好！好！”罗皇霍然起身，“沐爱卿，你若真能将今冬北界米粮问题解决，朕必有重赏。” “微臣谢主隆恩。”沐永年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同时悄悄抬起头，对着二皇子罗晖使了个眼色。 罗晖很有眼力劲地上前一步，在沐永年身边跪了，朝上磕头道：“父皇，儿臣请命亲自前往北地，救一方灾民，请父皇成全！” “微臣愿随行，一力辅佐二殿下，共同为皇上排忧解难。”沐永年又说。 楚煜辰微怔，沐永年公然请命跟罗晖一起去北地，他难道不怕皇上治他个结党营私的罪过吗？而且沐永年之前不是支持罗昀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转换了阵营，最厅怪的是罗晖居然还会用他？ 罗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有点不好看，深吸了口气道：“你们二人要一起去北地？” “回父皇，正是。”罗晖说。 沐永年见罗皇脸色不好，忙又磕头道：“回皇上，自入冬以来臣便一直挂念着米粮之事，此番若不亲自前往，只怕商户之间会有变动。另外，臣去一次，往后便年年得利，再也无需为冬季米粮担忧了。至于二皇子，是金枝玉叶，实在不必去那种苦寒之地受苦。” 罗皇点点头，他这么说到也对，一去解多年之忧，也是划算的。 “也好。”他应下沐永年的请求，“朕便加封你为镇北钦差，三日后出发前往北地！至于老二，京效和天璃境内还有不少难民要安置，你就跟着璃王好好历练一翻吧。” “是。”罗晖低头，隐晦地向沐永年撇了一眼，才重又站道原位上。 “臣，遵旨。”沐永年接到罗晖的眼色恭恭敬敬地朝上磕了个头。 沐永年回府后，叫了管家洪平，吩咐道：“去帐房支五万两银子备着，这两日宫里就会派人来取。” 沐永年一边走一边又道：“再把大小姐叫到书房来，就说我叫她有事。” 洪平又应了一声，见沐永年再没旁的吩咐，这才转身离开。 而回了书房的沐永年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沐嫣然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他也有好长时间没见沐嫣然了，此时竟见她面色有几分惨白，不过精神头儿倒还是不错的，因此也放了心了。 他看着沐嫣然，不自觉地就想到那日金昌县发生的事，心情不由得又低落了几分，就想斥她怎么来得这样慢，却又想到叫她来此的目地，到了嘴边的话就乖乖地咽了回去。 沐嫣然来到沐永年面前款款下拜，乖巧地说了声：“嫣然见过父亲。” 沐永年点了点头，“你先坐吧，为父找你有事说。” 沐嫣然也没客气，走到椅子边上就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沐永年问道：“不知父亲找女儿是有何事？” 沐永年看着这个女儿，就觉得经过那件事之后，这沐嫣然似乎比之前更美了几分。虽然面色不太好，但却是有一种病容之下别样的美，能让一个男人看了心生无限怜惜。 他暗里点了点头，十分庆幸当初留了她一命，今日早朝后二皇子还特地问了句，“听说府上大小姐病了，不知好点没有”。想来，那二皇子也是放不下沐嫣然的美貌，虽然她现在已成了庶女，可是她的美貌依旧，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动心。 “然儿。”他定了定心神开口道：“为父三日后就要以钦差的身份前往北地援灾，在这之前，有件事情必须得先办妥。” 沐嫣然有些不解地问：“不知父亲所说的是什么事？叫女儿来又是为何？” 沐永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道这个女儿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还是对着他这个父亲用。 第四百七十章 表兄妹相见 沐永年轻咳了两声，颇有些尴尬地道：“你母亲娘家不是有位族兄在北方做生意，是不是跟你那位族里的舅舅借上点银钱，交予为父用来周转行事？” 沐嫣然皱眉，“这话爹爹怎么不和娘亲去说，那位又不是女儿的亲舅舅，女儿怎么好开口。” 其实沐嫣然说了谎，那位做生意的舅舅特别疼爱她，也至于她前些日子为了自己肚子里那块肉，跟那舅舅开口时，人家直接给了她一百万两，只是同时也叫她通过沐永年，帮着王志那个书呆子弄个官做做。 只是后一层用处被她自动忽略了罢了。 沐永年听了沐嫣然的话，脸色更难看了，王氏现在已是妾室，而且这辈子都只能是妾室，皇后开的口，谁敢违逆。 现在再叫自己去求她，这就算脸皮厚如他，也不好意思去开口，只好说重心长地对沐嫣然说：“你可知道，那一百万两银票为父今日散了朝就许给了二殿下？二殿下还关心了你的身子，问你好不好。然儿，为父这都是在为你打算啊！” 其实， 沐嫣然也知沐永年在暗地里给她找那种恢复少女体质的药，可找了这么久都没见有动静，万一找不到，她可就要成为一枚废子了。 二皇子能主动过问她，沐嫣然听了还是有些动容的，她不知道二皇子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只知道自己对他是一直有心的。 如今她失了少女之身，更要配合着沐永年去拉拢二皇子，只要稳固住三皇子的信任，将来的一切才有了计较的方向。否则，她真的有可能是下一个沐雨晴。 这边沐永年连在继续说：“为父重诺已经许了出去，若不能兑现，二殿下那边该如何交待？你今后又当如何自处？这些，你到底想过没有？” 沐嫣然赶紧起身跪了下来，两行眼泪连成串的就往下落。“女儿都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女儿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女儿也是无能为力啊！”为今之计，她只有死死咬住不松口，就不信沐永年真有脸跟王氏去提。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沐永年看着这个从小精心培养的女儿，“有那个哭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办法，如何劝劝你娘，让她向你的族舅舅开口。” 他嘴上这么说，再不看沐嫣然，心里却在不停地思量着那一百万还能从该从哪里出。 沐嫣然走出书房时，腿肚子都在打着哆嗦。刚刚那一瞬间，她又在沐永年的脸上看到了在金昌县刚出事时的神情。 那是想要舍弃的前奏，只要她对沐家没有贡献，只要她的存在影响了父亲的周密计划，她相信，沐永年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这一颗已经半废的棋子给扔了去。 她带着安春，两人踩着雪，一步一步往自己院儿里走去。 就在快到了院门口时，安春忽然扯了扯沐嫣然的袖子，小声说了句：“小姐，是表少爷。” 沐嫣然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王志正在她院门外的一棵大树底下站着。一身藏蓝的长袍，袍角沾了雪，脚不住地在地上跺着，显然是已经等了有一阵子。 她微微一怔，这才想起王志正住在沐家，安春想起刚刚在沐永年让沐嫣然向王家舅舅要银票的事，不由得担忧起来：“老爷不会找表少爷回去要银子吧？” 沐嫣然想了想，随即摇头：“不会，王志表哥一直在外游学，跟王家人都不亲近，哪怕给我银子的是他父亲，他也不一定知道，坏不了事。” 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奔着王志就过了去，“表哥怎么不进去等？”一开口，又复了她原来的模样，巧笑盈盈，绝美惊艳。 王志从小就对沐嫣然情有独钟，特别是当沐嫣然对着他这样温柔的说话的时候，更是让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从前王家的人跟王氏提过亲，想过让他们表兄妹结合，但被王氏拒绝，这事沐嫣然也是知道的。如今再看王志这模样，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是心里还有她，那沉寂已久的虚荣心又蹭蹭地窜了上来。 “表妹，你回来了？”王志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沐嫣然施了一礼，“王志冒然来府，也不曾过来跟表妹打声招呼，实在是施礼。” “表哥说的哪里话，快到屋里坐吧。”沐嫣然一边说一边就把沈青往院子里让。 王志却后退了两步，摇手道：“不不不，表妹闺阁，怎可随意进入，我就是过来与你打个招呼，就……就回去了。” 沐嫣然面露哀伤，看了王志一会儿，又把头垂了下去。只听她轻轻地起了一声哀叹，然后道：“表哥也讨厌然儿了吧？没关系，然儿不怪表哥。” 王志一愣，惊讶地问：“表妹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的会讨厌表妹？”再看沐嫣然这副样子，不由得心急起来，“表妹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沐嫣然没吱声儿，倒是身边的安春替她开了口，“表少爷，您是不知道，我家小姐这近一年可是受了大委屈啊！” 王志一听这话，也不怎么的，立马就想到了那位给他看过病的沐家二小姐，下意识地就问：“是不是沐家的二小姐欺负表妹了？” 沐嫣然眼一亮，却否认道：“表哥怎的这样说？” 安春却道：“表少爷也听说这个事了？” 王志一皱眉：“如此说来，都是真的？可是为何我从没听说过这位二小姐？” “她是从前姚夫人的孩子。”沐嫣然觉得这件事瞒也瞒不住，不如实话实说。紧接着却是一瘪嘴，两行泪一下就挤了出来。她抬着帕子擦眼泪，小声地抽泣着。 就听安春长叹了一声，再开口道：“自打二小姐回府，大小姐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夫人无故被贬，大少爷被幽禁，府里就剩下我们小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是她还不知足，竟然连大小姐的嫡女之位都夺了去。” 沐永年从前娶过正妻，这事儿王志也是知道的，听了安春的话，却是不赞同地道：“既然她是姚夫人的女儿，自然是沐府的嫡女，与表妹这个嫡女也没什么冲突，何来夺去一说，你这丫头也太言过其实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没钱 “表哥你变了。”沐嫣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志，“姚夫人早在多年前就被父亲贬为妾室，身为她的女儿的沐书瑶怎么可能还是嫡女。表哥果然是记恨然儿了，不然怎么可能帮着外人说话。” 说到这里，她抽泣得更厉害了。 见她这样，王志心里不好受，向前一步道：“表妹莫要哭了，是表哥错了。”说着就想要抬手给沐嫣然擦眼泪，可又自觉有礼节约束着，手抬到一半就僵了住。 沐嫣然却把头抬了起来，含着泪的双眼盯盯地看着王志，目光中竟是带着万般鼓励。 安春知趣地回避，就剩下那表兄妹二人。 王志终是没能受得住沐嫣然这般蛊惑，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为她将眼泪擦拭而去。心里就像端着只兔子般，砰砰地跳个不停，既害怕，又窃喜。 “表妹，你放心，表哥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他对着沐嫣然表态，却根本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不让她受委屈。 他只是想不明白，表妹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怎么还会有人忍心欺负她？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捧在手心里呵护吗？ 沐嫣然听着王志的话，面上无尽感激，心里却是冷笑不已。觉得这王志真是书呆子一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自己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只不过多了一个人在身边，总比她自己独军奋战要好上一些。 此时的沐永年正身在明辉堂，正坐在老夫人的床榻边，跟她说着今日朝中之事，“皇上封了儿子为钦差，三日后就要前往北地指挥镇灾一事了。” 老夫人点点头道：“好，能得皇上重用这是好事，你可一定要用心办事，多想着北地的灾民，圆圆满满的将差事办好。” 沐永年点头，又道：“今日朝中所有臣工都为冬灾一事承诺了捐款，儿子与定远将军还有左相都任捐五万两银子，还得母亲在中馈中支持一二。” 老夫人也没含糊：“这是应该的。” 谁知，沐永年紧接着就又来了句，“不知府中中馈可有存余？儿子想……再取一百万两出来。” “什么？”老夫人一下就炸了，“一百万两？” 沐永年觉得老夫人这反应有些夸张了，赶紧劝道：“母亲别动气，千万小心身子。” “你少来气我，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会有事，你且说说，一百万两是怎么回事？” 沐永年是了解老夫人的，深知从她手里要出钱来有多难。 之前那五万之所要好要，是因为这老夫人还讲一点道理，还知道他的前程为重，朝廷所有大臣都捐了钱，自己是朝廷右相，凡事都不能落在别人后头。 可五万跟一百万差距也太大了啊？ “母亲。”他硬着头皮给老太太解释说，“是二殿下那边的事。” 老太太却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没有没有，你当府里中馈是什么？又是一个一百万两，你自己算算，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咱们家在外头的铺子庄子收入是多少？府里每日的开销又是多少？怎么可能再给你凑出那一百万。” “可二殿下那里也是正经事啊！”沐永年不禁着起急来，“儿子已经许诺二殿下要送上一百万两用于他在外的周转，母亲您也知道，今年冬灾严重，京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外面。咱们之所以选择二殿下，不就是因为他是有大计谋的人，他在外头的那些准备也是咱们认可的啊！” 老夫人却不为所动地道：“当初你选择大殿下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么样，听说他现在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就是一个喘着气的活死人。” 说到这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道：“儿啊，当初娘就劝你不要那么急着站队，何况起初咱们帮的一直是二殿下，中途又投靠大殿下，你让二殿下怎么看你，你真以为你在皇上的两个儿子之间游走皇上就不知道了，二殿下就不知道了？” “何况如今嫣然都这样了，咱们还有什么指望？”她最后又加了一句。 “以前的事是儿子糊涂了。”沐永年一听老夫人这么说，觉得这事儿还有门儿，于是赶紧认错，并说道：“母亲放心，二殿下那边并不知道儿子与大殿下来往过，至于然儿的事儿子也已经派人去找药，据说民间是有那种能让女子恢复如初的密药的。” 老夫人心里有些动容，追问了句：“真的有？” “真的有。”沐永年硬着头皮做出承诺，“沐家培养沉鱼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让她成为废子。” “可嫣然现在是庶女。”老太太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王氏是被皇后亲口贬下来的，连重新抬位的可能也没有，有这么个娘拖累着，她一辈子都只能顶着个庶女的名头。” 这个道理沐永年自然明白，更深知二皇子不会要一个庶女做正妃，更何况将来继承大统，谁家皇后娘娘能是庶出的？但他没有老夫人那样悲观，这事刚发生时他也是懊恼过好一阵子的，但最近却又有了新的打算。 只见他淡然一笑，宽慰老夫人道：“然儿的地位只是暂时尴尬些罢了，儿子既然当初留了她一命，自然会为她的将来做更多的打算，母亲尽管放心，让儿子先把对二殿下许诺的一百万两银子凑出来，其它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圆圆满满。” 他觉得，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就应该水到渠成了，老夫人应该对他十分信任的点头，最多再嘱咐两句，然后就吩咐帐房去给他支银子。 可谁成想，老夫人听了他的话到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嘱咐了一句：“你这次的态度一定要坚定，不能再出丝毫差错了，咱们沐家可经不起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沐永年自是一脸受教一点头。 可是却没成想，等于来却是老夫人对他为难地说：“但是府里帐面儿上，真没银子。” 沐永年都要被气崩溃了，他刚刚那么多不是白说了？一句没银子就完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去借啊 沐永年无奈地看着老夫人，“母亲可知您一句没银子，给儿子未来的前程将造成怎样的影响？” 老夫人点点头，“我还没有老糊涂，这个自然是清楚的。但你也知道，从前府里中馈是由柳氏管着，平日里也没个别的进项。当初那一百万两还是从前你跟那个漕运使合伙时，他孝敬的，如今他的事犯了，断了那条来源，你让我拿出一百万两来，我上哪儿去拿？” 沐永年听老夫人这么一分析，心里也凉了去。不由得重叹一声，“这可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却给他指了一条明道儿，“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可以找一个人去借。” “谁？” “璃王府的那位。” 沐永年心下一动，随口就道：“母亲是说……书瑶？” “恩。”老夫人看着他，说道：“要说这京里能随手拿出上百万两银子的人没真不多，瑶丫头就是其中一个。但你做为父亲，跟人家直接去要是不可能的，她手里的银子多半都是璃王府的，你要走了只怕日后会有麻烦。但你可以去借，立个字据，待过了这个难关再去还，这就还有商量的可能。” 沐永年只觉头大，他连话都不爱跟沐书瑶说，还让他去跟那丫头借银子？这不是胡闹么？ “不行，不行。”他下意识地就摇了头，“这个方法行不通。” 老夫人板起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呵斥道：“这点难题你就退缩了？成大事不但得有魄力，还要能低得下头，弯得下腰。” 沐永年只觉得老夫人字字句句都说进自己的心里。 他觉得自己的母亲好像比从前更精明了一些，也看得更远了，在钱财上面，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贪得无厌，甚至在这种时候还能给他出主意，更是说出这样一番激励的话来。 沐永年有些激动，站起身，忽然就觉得跟沐书瑶去借钱也不算多大的事儿。老夫人说得对，要成大事的人，必须得低得下头，弯得下腰。 他冲着老夫人深施一礼：“母亲教诲，儿子谨记于心。” 老夫人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无尽期许。 沐永年从沐府出来，是直奔了璃王府的方向而去的。 老夫人给他的激励让他有一种马上就去找沐书瑶借钱的冲动，可沐府离璃王府太远了，当他走到璃王府的地界儿的时候，心里的那份冲动早就平复了去。 激动不在，担忧也跟着重新覆起。 这个女儿自从出嫁以后，自己就没见过，甚至连她大婚的时候，自己这个亲生父亲也没有出现，现在去找她借钱，肯定会遭到奚落吧？ 想他堂堂正一国右相，居然沦落到要去跟女儿借钱！这跟从老太太和沐嫣然手里拿可不一样，一个是拿，一个是借，说不定还要被逼着立字据，这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摆？ 更何况，去璃王府有可能还会碰到楚煜辰，当初他受伤的时候，自己也没少在背后奚落他，以他那记仇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挤兑自己呢。 沐永年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高大威风的王府大门，退意袭上心来。 去吗？ 不去了吧！ 要不再考虑考虑？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考虑考虑。反正跟二殿下说的也是在他离京之前送过去，如今还有三天，够他再仔细考虑一番了。 打定了主意，沐永年转身就往回走，直到回了沐府的书房，又有些后悔方才都到了璃王府门口怎的就没勇气进去。 如果方才进了，这会儿怕是已经把事情办完了吧？ 一想到这个，心情不由得又烦燥起来。 犹自在书房里踱了几圈，又想起之前与老夫人说的话，顿时停住脚步，对着空气叫了声：“暗卫。” 一个人影瞬间闪到他的面前。 “上次说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暗卫一脸垂败之色，摇头道：“属下无能，那种药……世间难寻。” 沐永年心里一揪，面色更难看了，“不是说花楼里会有？” “属下失职。”那暗卫也不多解释，只一味的认错。 沐永年心里发寒，他知道那种药也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能找到是幸运，找不到也属正常。只是，没有了那种药，沐嫣然将来那一关，可要怎么过？难不成就把这样的她送过去？ 关于沐永年匆匆到府门口，又不惊动一个人的退走了，沐书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同时知道的还有，他被派去北地亲自坐镇指挥救灾的事。 “往北地？”沐书瑶想了想，问花蕊，“这差事可是沐永年主动请命的？” 花蕊道：“其实也不算是，咱们在朝中的人说，起先是二殿下请的旨，沐永年请求同往，皇上听了就不高兴了，于是就派沐永年一个人去了，说是让二殿下跟在王爷身边一起救灾。” “这老头是不是糊涂了。”沐书瑶气得放下手中的帐册，“让罗晖跟着救灾，他是想让他这二儿子积攒在百姓中的威望，为他日坐上皇位做准备吗？” “可是他要让他自己的儿子积攒声望，凭什么利用咱家王爷啊，有本事就自己去。”沐书瑶的话才落地，就听一个好听的声音笑道：“夫人这是在为为夫抱不平吗？” 沐书瑶也没顾及花蕊等人，开口就问：“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是打定主意把这江山给二皇子了吗？要真这样，咱们给他腾地方还不成吗？” “没事，不气，不气啊！”楚煜辰给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花蕊她们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楚煜辰才道：“你以为你夫君是什么人都能利用的，老头子只不过是想让我看着罗晖，关于一起救灾，只是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头，实则是变相的软禁。” “什么意思？”沐书瑶还是不明白，皇上当着所有臣工下的旨，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下了早朝，老头子把我单独叫进宫了，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让人立即生病的药，不拘是什么病，只要不是要命的就行。”楚煜辰也不再吊沐书瑶胃口，坦言道。 “你的意思是……”沐书瑶一惊。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为夫要吃肉 楚煜辰点点头，“就是你想的意思，如今二皇子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皇上也不糊涂，知道他也是个不消停的。可是这表面上又不能做什么，还得给他尝些甜头，至于外面以后怎么传，那是百姓们说的，可不关皇上什么事。” “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沐书瑶有点郁闷地道：“现在谁都知道我会医术，就算他生了病，也一定会来找我医治，到时候我是给他治好还是不给他治好，老头子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嘛。” “皇上的意思，自然是要她一直生病。”楚煜辰挑眉道：“他让我转告你，说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就算你是神医，却不是神仙，而且要是你开出药方，然而有其中一味主药找不到，能怪谁呢！”他的语气里带着愉悦。 沐书瑶也笑了，“他倒是能帮我把什么事都想周全了。”语气里却带着大大的嗤笑。 两人商量了一阵，又把话题引到了沐永年身上，“我总觉得沐永年和罗晖想去北地的事没那么简单，据说往年北地一到冬天也会遭灾，可从没见罗晖或者沐永年请旨去震灾过，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是肯定有的。”楚煜辰的语气很淡，“不过咱们现在谁也弄不清楚这北方雪山后面倒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只好以静制动，这回跟在沐永年身边一起去的还有几个我的人，相信也能探听到其中的一些事情。”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也因为小芳的进来而被打断。 她现在帮着璃王府的管理嬷嬷和荣叔的儿子一起分担着璃王府的杂务。 这么大一座王府，主子虽少，但下人却不少，如果没有这几个人帮忙分担，沐书瑶觉得自己一天到晚真的不用做别的了，光是围着府里事务转都有得忙。 在外间听小芳回禀完事情，转回卧寝，就看见自家夫君在研习兵书，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日她家夫君看兵书看得并不太专心，特别是晚膳过后天色渐黑时，那双贼眼时不时地就往她这头瞄上几下，而手中兵书却是已经有近小半个辰没有翻动过了。 沐书瑶心里有些不踏实，干脆抱着水果盘子转了个身，干脆背对着自家夫君，咔嚓咔嚓地嚼着水果。 楚煜辰看着这丫头的反应却是无奈苦笑，这是干什么？怕他抢她的水果吃？ 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跟媳妇儿抢水果。他真正想吃的才不是盘子里那些玩意，而是那个模样动人秀色可餐的小人儿。 他放下兵书，冲着小丫头喊了声，“媳妇儿！” 某人头都没回，“干啥？” “为夫对这个阵法有些琢磨不透，你过来，咱们一起探讨一番。” “你扯什么呢，我又不懂排兵布阵。”沐书瑶对此十分怀疑，“再说，你端着那本书都老半天没翻动了，根本就是没看，什么琢磨不透。” “就是因为琢磨不透所以才没有再翻动啊！”他说得合情合理，“你过来看看，为夫知道你对这些东西不太懂，可架不住你有个好脑瓜啊，有的时候换个角度才能看得更明白，说不定以你的脑子还能举一反三，快过来帮着我研究一下。” 听他这么说，沐书瑶也是坐不住了。好像说得也对，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卡了住，她是应该去帮个忙。何况她被楚煜辰的几句话说得心里十分妥贴。 于是某人起身，很是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那盘子瓜果，这才有些不甘愿地走到楚煜辰面前，“说吧，是什么阵法？”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去拿扣在桌子上的那本书。 可小手才刚伸过去，就被一双大手一下子握住了手腕，然后往前一拽，她毫无防备地跌进他的怀里，两人的嘴唇碰到一处，沐书瑶就觉得好像是碰到了吸盘一般，一下子就被吸附住，然后热情地吸吮起来。 “唔……”上当受骗了！她脑子立刻清楚，眼睛瞪得跟个铜铃，小手往前一支就想把人给推开。可嘴巴却被对方死死吸住，无轮如何也分不开。 她想说楚煜辰你卑鄙，张不开嘴！想说玄天冥你下流，张不开嘴！想说楚煜辰你太不要脸了，还是张不开嘴。 该死的！沐书瑶觉得成亲什么的实在是太不好玩了，以前两人虽说也有亲密举动，甚至他还半夜进自己的房间，可楚煜辰却是很老实的，绝对不会多碰她一下。这怎么一成了亲就翻脸变了狼，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咬呢？ 嘴巴上吸盘的力道渐渐轻柔下来，可身子却被一双手臂紧紧环住，想挣也挣不开，偏偏又有柔软的舌探过唇迹、撬开牙齿，狂烈地侵略进来，搅得她头脑发晕，瞬间迷失。 小身子软软地靠在人家怀里，那双原本环在她身际的手臂不知何时又改了动向，竟是一只手臂松了开，大手绕到她的脑后，摸索了一阵子，准确地找到她盘发的发簪，一下就将一头秀发给散了开。 大手并没有就此收回，冬日的比较多，可也禁不住有心人的拨弄，不一会儿，她身上就剩下薄薄的里衣了。随后一只大手就由下而上的探了进去。 洞房花烛夜时那种蚀骨的感觉又袭了上来，沐书瑶就觉得特别热，一定是屋里的炭盆烧得太暖了，让她有一种上不来气儿的那种热，热得想要把衣裳全都脱光。 这身体经了上次楚煜辰一夜的调整之后是愈发的敏感，她往他身上又爬了爬，借着对方双唇已经离开她的嘴巴往领口里面探索时说了句：“楚煜辰，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换来某人“噗嗤”一声笑，“为夫对自己媳妇儿还用下什么药，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你才该哭呢！乖，为夫要吃肉。” 沐书瑶有点儿发懵，相公要吃肉，可是……“上次不是说要让我休养几日的。 ”她带着哭腔，很委屈，可小身子却并没有离开大怀抱半步，甚至隐有越靠越紧的趋势，换来楚煜辰好一阵笑。 第四百七十四章 先给你记上 此时的沐书瑶也有些喘，那嗤嗤的笑带起热气透过厚厚的冬装快要呵进她的心里。 长裙的腰封也不知道为何就开了，几颗盘扣也被解了，衣裳从肩膀滑下，一直褪到腰间，整个儿人的上半身都展露在自家夫君眼前。 而她的“狼君”此刻正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大手不轻不重地穿在她柔软的发丝中。 沐书瑶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心底渴望已经被彻底撩拨，洪荒之力已近爆棚，难耐到了极点，急于寻找一个出口。 她也奇怪了，明明屋里的炭火燃得并不旺，可是却热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抓住楚煜辰，变被动于主动，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裳。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处开始下的手，反正不一会儿的工夫这匹狼到是被她给扒了个精光。 沐书瑶眯着眼睛看过去，觉得眼前的景色特别宜人，于是她就如同飞蛾朝着好不容易见到的烛火般地扑了过去。 直到听见身前男人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整个儿人突然被腾空抱起，剩下的衣物也不怎么的竟一下子就被扯了开，白嫩嫩的小白羊就这么被剥了光。 什么休养几日，这种屁话是谁说的？楚煜辰完全忘记了。此时此刻，他满脑子热血，可口美味就在眼前，简直迫不及待了。 幸而楚煜辰的脑子还有一丝清明，看看如今两人身处之地，好吧，两人还在书桌这边，还属于这卧寝的外间，这万一一会儿进来个谁？他到不怕，就是自家小媳妇儿可不能让人多看一眼。 于是冲着外头大声道了句：“本王与王妃商议要事，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 门外传来花蕊的声音，“奴婢知晓。” 随着这一声“知晓”，楚煜辰再不准备放过自家小娘子，在书桌前就书桌前，在椅子上就椅子上，换个地方就当换个心情，也给自家小娘子增添些乐趣。 而接下来所行之事，对于沐书瑶来说那就是一首歌——“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她知道楚煜辰从没有过女人，可是天知道他怎么会如此了解女人。 而她也被猝不及防地带入一场极至的欢愉里，使她完全的迷失了自己，只全力地配合，不停的索取，也尽自己一切所能让夫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 终于，暴风雨渐熄，小娘子意识恢复清醒，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楚煜辰的那张书桌上，身子底下还垫着几张宣纸。身后有重量压覆着，姿势羞人，却让她觉得十分踏实。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少了第一次的疼痛，少了第一次的生涩，更加水到渠成，更加放得开，就连楚煜辰都觉得这一次他家的小媳妇儿比上次诱人了些。 但毕竟这具身体还小，造成伤害是必然的，待沐书瑶缓过劲儿来，就觉得身下疼痛又隐隐而来，稍微动一动腿，又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乖乖的在这别动，我去帮你打水擦试下。”楚煜辰说着话就要起身，却被身下的小媳妇儿一把拉住。 “你上哪儿去打水？”凤羽珩十分无奈，“开门让丫鬟打吗？那不是此地无银？咱们干了啥都被人家知道了？”她偏头看看沙漏，现在不过酉时末刻，还不到晚上七点。 他们在这种时候就干起了这种事儿，这让那些古代的丫鬟怎么想她？一想到这儿，脸又开始热了。 楚煜辰却笑了起来，“你以为不开门去要热水人家就不知道了？” 他媳妇儿也太天真了，“刚刚你叫那么大声，别说是守在门口的，怕是只要站在这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得出里头在干什么。中途为夫还听到了花蕊离开的脚步声，想来是听不下去了吧？不过为夫到是十分受用，娘子的声音销魂蚀骨，以后继续努力。” 一番话，说得沐书瑶差点儿没钻桌子底下去，该死的，不这样说话会死吗？可是再想想，却又忍不住求证：“我叫了？真的假的？声音还很大？”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恩。”某人点头，斩钉截铁地说：“真的，叫得特别……凄惨。” 这真是……太特么的丢人了！某位小娘子捂脸。 紧接着，却突然感觉身体悬空了，她赶紧抱紧楚煜辰的脖子，“你干什么？” “乖，先到床上躺着去，我叫他们打水来。”楚煜辰享受着自家媳妇主动贴过来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内室的床上，拉过棉被给她盖好。 自己才整理好衣服，开门叫来花蕊等人送了一大桶热水进来。 等把自己的小娘子放入温热的水桶中，看着热气里的那张脸若隐若现的小脸上，还带着欢爱后的愉悦，他就觉得身上也开始发热。 而发热的结果就是刺激人的某个上腺，荷尔蒙也跟着激动起来。 于是，他再次扒了自己的衣服，挤进浴桶里，于是，某人就又悲剧了。 接踵而来的欢愉从浴桶开始，在卧寝的床上结束，沐书瑶再没能清醒得过来，直接睡了过去。 楚煜辰一脸满足地叫人重新换了水，把床上的被褥等东西也换了，自己抱着媳妇重新清洗干净，然后塞进被子里，最后自己抱着小小软软的身子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沐书瑶醒来的时候，那种全身上下都被火车碾过的感觉又来了，感觉比上次连着几天救灾都累啊！ 她勉强坐起身，看了看桌上的沙漏，已经上辰时了，倒也不算太晚。 再看看身边这男人，呼吸一点儿都不均匀，明显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眼。她很不客气地一巴掌招呼过去：“喂！别睡了！装什么装，赶紧起来。”然后自己去柜子里找衣裳。 楚煜辰倒是赖在床上没起，就看着自家媳妇儿的换装秀，那可真是百看不厌。 沐书瑶感觉自己一走一动间身上生疼，她只能咬牙忍着，并严厉地告诫自家“狼君”，“你说话不算话，不让我休养，还赶在我刚忙完外头的日子里对我行凶，楚煜辰，这两笔帐我都给你记着，早晚有一天你得给我还回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借银子 看着自家媳妇凶巴巴的样子，楚煜辰听得嘴角直抽抽。不过，随即却是又邪邪地笑出了声，说道：“好啊！那下次，换娘子来对为夫行凶！” 沐书瑶觉得，关于这个行凶不行凶的问题她已经没有办法跟这匹饿狼沟通了，干脆不再理他。 楚煜辰见自家媳妇穿好衣服了，正要去叫花蕊小芳进来伺侯，却见香草匆匆而来，“王爷、夫人，沐家老爷来了，正在前厅等您们呢。” “说是什么事了吗？”楚煜辰回头看了沐书瑶一眼，见她也正看向自己，目光里满是迷茫。 见香草也摇摇头，楚煜辰吩咐道：“去伺候夫人洗漱，让他先在外面等会儿。” 香草点点头，出去安排，一会儿她和花蕊一起端了洗漱用品进来，两个丫鬟进来之后，特别是花蕊进来之后到是很暧昧地看着她笑了笑，气得沐书瑶不理她。 沐书瑶在花蕊的侍候下洗漱，而香草却已经走到了卧寝外间隔出来的小书房处开始“清理”。 她看着香草一遍一遍地擦那桌子椅子，又把掉到地上的书一本一本地捡起来放好，瞬间就想起来了一件至关紧要的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靠啊，她忘了，她忘了昨天第一回合的交流不是在床榻上，而是在书桌旁了。 这一宿睡糊涂了，光想着把床榻收拾整洁，不让丫鬟看出什么，却根本就没想起来昨儿的阵地根本不止这一张床啊。 她这个懊恼，脸颊烧得厉害。 如果她知道这中间楚煜辰还曾叫人进来过收过一次床铺，恐怕杀了他的心都会有，哪至于像现在，只是狠狠地瞪他一眼，那人却是直接说：“本王到厨房去看看今儿的早膳，让他们多做两个夫人爱吃的点心。” 尼玛，你这是想逃跑吧。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吧？该死的这个场子将来有一天一定要找回来，一定要让他也丢一回人。 某人忿忿地握拳，气呼呼地跺脚，却听花蕊说：“夫人不必害羞，成了婚的人是该这样的。您跟王爷新婚燕尔，若是不亲近，那才是要被人看笑话的。” “什么嘛！”她又拿眼睛去剜花蕊，脸又红了红。 香草那头也收拾得差不多，笑嘻嘻地接话道：“可不是嘛！夫人可得努力给璃王府里添个小殿下才是！一会儿奴婢去吩咐厨下炖些补汤，晚上王爷回来夫人亲自端给殿下喝吧！” 两人在小厅慢悠悠地吃完早饭，一路向前厅行来时，楚煜辰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自家媳妇儿的身上，心里还在想着昨夜尽兴的欢愉，可是美滋滋的。 想到这里，突然凑到沐书瑶耳边，小声地说道：“媳妇儿的肉真是越来越好吃了。”沐书瑶脸一红，别过脸去，决定再不要理他。 他们到时，沐永年正坐在前厅的客坐上，手里端着茶盏呵斥旁边伺候的家丁，“你们王府里就是这么待客的，本丰来了那么长时间，连个像样的主人都没出来见我，这是什么意思？” “沐相，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一旁的小厮不耐烦地道：“这里是璃王府，咱们谁也没请您过府，您今日算是不请自来，咱们王爷王妃可都是大忙人，能抽出时间来见您就不错了，您还挑什么理啊？” 沐永年为官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下人训，不由怒从心生，指着那小厮道：“本丰可是璃王殿下的新岳丈，你如此慢怠我，就不怕你的主子责怪于你吗？”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不由嘻嘻笑道：“沐相，您老也别生气，这璃王府还轮不到您来说三道四，要说咱家王爷是娶亲了，可娶进来的王妃可是从宫里出嫁的，恕小的无知，什么时候沐相也搬到宫里去住了。” “你瞎说什么。”沐永年被小厮的一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话若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还要不要活？整个沐家还要不要活？ 想到这里，也没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他霍然起身，重重地放下茶碗，转身就往外走。 那小厮根本就不拦他，甚至还作了个请的手势，“沐相，这边走。” 沐永年肺都要气炸了，就想着赶紧离开璃王府，没想到这里的下人都敢如此奚落堂堂朝廷一品大员，这口气他实在忍不下去。 可还没等迈出两步呢，就见楚煜辰和沐书瑶相携着丫鬟从外头走来。 初为人妻的沐书瑶出落得愈发的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扇动间总能透出几许灵气来，让人看了又想再看。 他突然又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挪动的脚步便又停了下来。 楚煜辰和沐书瑶自然是听到了之前沐永年和小厮之间的对话，此时见他不走了，不由得纳闷地问：“沐大人不是要走了么？我们夫妻正好还有点事务要处理，就不送了，沐大人慢走。”世间 沐永年被她噎得走也不是留也不地，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楚煜辰看了那小厮一眼，才看向沐永年道：“刚才沐相自称是本王的岳丈，本王有些不解，沐大人这关系是打哪儿论的？” 说完也没等沐永年回答，拉着沐书瑶走上主位坐了，然后冲着沐永年比了个请的动作道：“沐大人别站着了，坐吧。” 沐永年特别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特别是看到沐书瑶做到了上座，而自己要坐到下手，更是特别的不自在。 但他又没有立场去说，去改变。别说今日是来借钱的，就算是没有借钱这这个，人家是璃王和璃王妃，这里又是璃王府，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上座呢？ 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声，抓起桌上茶盏又继续喝了一口，对于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愈发的觉得难以启齿。 楚煜辰见沐永年这副样子，知道他怕是有求于自己两夫妻，倒也好心地没有揪着刚才的问题，深究到底，只等他自己开口。 沐永年的茶喝光了，就叫下人再给续，一共续到第三盏，他终于说话了：“为父，我……是来借银子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 算算清楚 “啥？”沐书瑶一下就乐了，沐永年找她借钱？ 旁边楚煜辰眼里也是不可置信，这人的脸皮得有多厚啊。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沐永年有些不乐意，他老脸都拉下来了，这女儿女婿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为父实在是需要一笔银子周转，没了办法这才找到你们，你们若不借，说一声便是。”他这时候选择性地忘记沐书瑶已和沐家断了关系，只记得自己生她，养她，那么自家父亲有困难，她自然该义不容辞的。 沐书瑶还没开口，楚煜辰先不乐意了，“沐大人，你这一口一个为父的，请问我璃王府里哪个人与你有这种关系？” “还不是她。”说着沐永年自然而然地伸手指向沐书瑶。 换来的却是沐书瑶的一声轻嗤，“沐大人，你好见忘啊，本夫人与你们沐家可没什么关系了，你这种话还是慎言，祸从口出这句话，你不会是不懂吧。” “你别忘了你还是姓沐。”沐永年也不知抽什么风，竟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起来。 沐书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姓沐又怎么样？难道天下姓沐的人都跟你是本家？何况你们沐家族谱里也没有本夫人的名字，你说本夫人是你们沐家人，说出去谁信啊。” “你……”沐永年被沐书瑶噎得说不出话。 楚煜辰却在旁边道：“沐大人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咱们夫妇可是很忙的，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陪沐大人耍嘴皮子，说些有的没的。” 沐永年猛的清醒过来，心中一惊，他怎么会跟沐书瑶两人说起了这事？ 可是话已说出口，后悔也来不及，幸好璃王中间插了句话，让他可以把这话翻篇，虽说心底还有些暗恼沐书瑶不给自己面子，却也是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得把自己来的目的又说了一遍。 沐书瑶倒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冷眼看着沐永年道：“沐大人要借多少？借银子做何用？做为一个债主，我总是有知情权的吧？” 债主？ 沐永年简直想消失在此地。 可话已经说了，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看向沐书瑶夫妇，闷闷地道：“为，我借银子自然是有用处，这个你们不必知道。至于数额……一百万两。” 他说完，仔细观察起沐书瑶的反应。 此时此刻很怕沐书瑶跟他说没钱，没钱这两个字真心伤不起啊！虽然他一点儿也不相信，堂堂一个璃王府会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可沐书瑶毕竟不是沐嫣然，他吃不准她会不会跟自己说不。 如果她真的不肯借，如今有璃王给她撑腰，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只不过二皇子那里可真要失言了。 好在沐书瑶没有让他失望，与楚煜辰对视一眼后，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银子我们是有的，但沐大人也知道，这些银子全部都是璃王府。沐大人亲自上门开了口，我们总不好说不借，可既然是借，沐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还？” 沐永年大喜，只要她答应借，别的什么都好说。 “就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为父定会将这笔银子如数奉还。”他乐得有些忘形了。 “嗯？”沐书瑶的脸却是冷了下来。 沐永年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立即道：“我一年后定当奉还。” 楚煜辰冷哼了一声，“沐大人从前在户部任过职吧？” 沐永年不知道楚煜辰为何扯到这个问题上，但他现在清楚地认识到一点，现在钱还没拿到手，他得顺着眼前两人的脾气来。 因而笑道：“我多年前是在户部任过职，王爷记性好，倒还记得。” “那你怎么不会算这笔帐呢？”楚煜辰挑眉示意沐书瑶先别说话，对沐永年那句马屁也没在意，只是不解地问。 沐永年却是一愣，“怎么不对了？请王爷示下。” 楚煜辰也没回答他的话，只对旁边的下人说：“去把荣管事找来。” 不多一会儿，荣管事就来了，楚煜辰把事情说了一遍，“你给沐大人算算，他这笔帐错在哪里。” “是。”荣管事点点头郑重地答应了，转向沐永年道：“沐大人，您看啊！咱们璃王府现在有一百两，王爷夫人若把这些银子存到钱庄，每月还会有利息拿，光是这些利息差不多就够璃王府的下人们吃喝了。 可两位主子现在要把这些银子取出来借给沐大人，借期是一年，咱们王爷夫人借您一百万，您还两位主子一百万，这里里外外的，相当于我们璃王府每月都有一笔利息在损失啊？” 沐永年差点儿没气吐血了，就想说你们堂堂璃王府还差那么一点钱？ 结果他还没等说呢，就听沐书瑶幽幽的来了一句：“这次冬灾可是祸害了差不多大半个天璃，璃王府底子再厚也禁不住在冬灾中出钱出力的，现在也得计着花啊！” “好。”沐永年强忍下怒气，问沐书瑶，“那你们要多少？” “按钱庄比率就可以。”沐书瑶看了楚煜辰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另外，这么一大笔银子，沐大人也不能说拿就拿，立个字据吧。” “可以。”这个沐永年是可以接受的。跟沐书瑶说话就像在谈生意，一笔是一笔，倒也干然利落。“你着人备笔墨吧！” 楚煜辰冲荣管事摆了摆手，他点头离去，再回来时，就带了笔墨进屋。 沐永年站起身，走到摆放笔墨的桌案旁，正要提笔开写，却听楚煜辰来了句：“慢着。” “又有何事？”沐永年现在都怕了他们夫妻说话，这眼瞅着一百万就要到手，可别再整出什么差子来。 楚煜辰站起身走上前，一直到了沐永年的身边，拧着眉毛合计了一会儿，这才道：“一百万实在是太多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沐书瑶可是当着王爷的面亲口答应了，难道堂堂璃王妃说的话也不能作数不成？”他有些急，这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过了好一会，总算是看到楚煜辰摇了头，就听他道：“那到不至于，既然瑶瑶答应借给沐大人，本王就不会阻止？只是一百万实在太多，就这样凭一纸借据就借出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第四百七十七章 打的什么主意 沐永年也无奈了，“我堂堂一朝丞相，好歹也算是京里有头有脸的，璃王妃再怎么说身上也流着沐家的血，我还能骗她的银子不成？” “本王倒是相信沐大人的为人。”楚煜辰瞧着沐书瑶笑笑，又转回头道：“但沐大人也知道，前段日子，璃王府可是拿出了不少银子震灾，如今府上也不宽裕，既然答应了借钱给沐大人，当然也不会返悔。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到时候沐大人还不上银子，璃王府该怎么办呢？” 沐永年摞下笔，也没了办法，“那王爷说该怎么办？” 沐书瑶给荣管事使了个眼色，只见他凑到楚煜辰耳边说了几句，楚煜辰点点头，这才对沐永年说：“本王听说，借大数额的银子总是要用一些同等值的东西来抵押的，这样借出银子去的那一方才会放心，沐大人您说是不是？” “王爷说是就是吧。”沐永年被这夫妻二人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可是再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值一百万的东西啊？ “那沐大人准备用什么来抵押呢？”沐书瑶目中精光乍现，唇角又勾起一个弧度。可在沐永年看来，那抹弧度怎么看怎么邪性。 他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反问她：“你想要什么？” 沐书瑶和楚煜辰对视一眼，由楚煜辰开口道：“本王瞅着沐家也只有那座宅子还值点钱，不如……” “不行，王爷这个是万万不行的，还请王爷换一个。”不等楚煜辰说完，沐永年便开口打断道。 说着又转向沐书瑶道：“不管如何，当初你和你娘都在沐府住过，府里住着多少人你算过没有？你把沐府要去了，她们怎么办？” 沐书瑶看着这个激动得脖子都红了的所谓父亲，特别纳闷地问他：“原来沐大人是不打算还这一百万的呀？” “我怎么就不准备还？什么时候说不还了？” “既然还钱，那还担心沐府做什么？到时候沐大人归还银票，我们归还地契，两清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楚烛辰在旁边补刀，语气里带着一点阴阳怪气。 “这……”沐永年被他们的话堵了住，细细一想，到也是这个理。但不管怎么说，让他拿沐府的地契做抵押，他还是无法接受的。“你们换个条件吧，地契真的不行。” 楚煜辰的口气更不好了，“看来，沐大人还真的有不还钱意思，不然不会如此计较。本王原本也觉得沐家老夫人还算疼爱瑶瑶，璃王府怎么可能让她没有宅子住？不过就是试了沐大人一下，沐大人就把心思露了出来，怎么，你是觉得我家瑶瑶欠了你们沐家什么是吗？” “不不不，王爷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不还钱的意思，只是……只是王爷突然提出要以沐府地契为抵押，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沐永年急着表态，他现在是求着人家办事，可不敢得罪了人家。 说着沐永年的眼光递向沐书瑶，希望她开口为自己说几句好话，谁知沐书瑶却是瞧都不瞧他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却没想到被楚煜辰一把拦住，温声道：“这茶凉了，叫他们换些热的来。”说完就指使花蕊去换热茶。 沐永年突然心思一动，可是再想想却又摇头，开口道：“好吧，我答应你们，但请王爷必须保证在银票归还之日也要将地契还回来。” 楚煜辰却是扯出一抹冷淡地笑，“沐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不借这笔银子，本王没有上赶着借人银子的喜好。” 沐书瑶却开口道：“大人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到官府备个案。” “不必了。”沐永年大手一挥，“我这就给你们写好借据，房契就在沐府书房，一会儿我自会取来，到时你们将银票一并给我。” “那是自然。”沐书瑶看着沐永年立好借据，并在上头按了手印，这才点了点头，“那我们夫妇就在此等候沐大人将地契取来。” 沐永年没再说什么，但借据自己先收好，带着小厮匆匆离开。 见他二人走远，楚煜辰看向沐书瑶说：“这次媳妇儿怎么这么好心？” “好心吗？我看沐永年未必就那么乖乖地就肯把地契拿出来。”沐书瑶却是不那么认为，刚才沐永年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是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刚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问花蕊，“外面不会是又下雪了吧，这天看上去阴沉沉的。” “是呢，刚才奴婢出去换茶时发现又下雪粒子了。”花蕊也搓了搓手道。 “那你先扶你家主子回房，这厅里总归还是有点冷。”楚煜辰试了试沐书瑶手背上的温度道：“这里交给我，一个沐永年而已，想必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沐书瑶点点头，开玩笑地道：“你猜，他会不会送个女人给你，当成这一百万的抵押物？” 楚煜辰笑开了，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瞎想什么呢，他家里哪还有什么女儿？你还是快回去吧？” “不会是嫌我在这儿碍了你的眼吧？”她戏谑地看着楚煜辰道。 见她这个样子，楚煜辰凑近沐书瑶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她立即满脸通红地跺脚，“大白天的，你能不能要点脸？” 看到沐书瑶难得的小女儿态，楚煜辰哈哈大笑，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沐书瑶只觉得脸颊上一凉，她竟然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被楚煜辰亲了。 她羞得脸上发烫，却听得头顶响起低低的笑声，负气地抬头看去，只见楚煜辰笑得像只偷到腥了的猫儿，她一时怒极，就去踩楚煜辰的脚背。 楚煜辰一个不防，被她踩了个正着，虽然冬日里的鞋了比较厚，他还是很配合地痛呼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竟就在这大厅里开始了你追究我赶的游戏，一屋子的奴才下人看了想笑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可沐书瑶倒底是比不上楚煜辰的休力，再加上她今日原本走道就有点不舒服，哪禁止得住这么长时间的奔跑，没过多久就不得不停下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控诉道：“你欺负我!”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要脸的极限 楚煜辰一脸愉悦地笑了起来，长臂一伸，把沐书瑶整个人抱起，大踏步地往两人的卧寝走去。 沐书瑶一惊，脱口道：“你要干什么？” “夫人希望为夫干什么？”楚煜辰一脸坏笑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子，“为夫本来只是想送夫人回房。”说到这是城他故意顿了一下，“不过，既然夫人希望为夫做点什么，为夫怎么也会满足夫人的要求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沐书瑶又羞又恼，狠不得拍掉楚煜辰脸上的邪笑，气鼓鼓地说：“正经点，一会儿还得去应付沐永年呢。” “没事，让他等好了。”楚煜辰一脸轻松地说：“咱们的银子又不是多得没处花了，现在是他朝咱们借，既然是有求于人，就别摆出一副丞相的架子，本王可不吃他这一套。” 楚煜辰一直在卧寝陪着沐书瑶说话，直到花蕊来禀报，沐永年已经在前厅等着了，他才把沐书瑶塞进被子里，嘱咐她再睡一会儿，出了卧寝又嘱咐花蕊等丫鬟侍候好沐书瑶，才往前厅而去。 见他一走，沐书瑶就从被子里钻了里来，花蕊见了赶忙给她披上件小袄，又把屋里的炭火拨旺了一点，使屋子里的温度高了一些，才坐到塌前，开口道：“主子为何借钱给沐永年，你明知道这一百万他肯定不会用在正途。” 沐书瑶点头，“是，不会用在正途，只是我才不想出这银子呢。” “你不出，那谁出，不是连借据都立好了吗？”花蕊不解。 “咱们震灾的一百万是谁出的？” “沐嫣然？” “所以，这一百万也得她出。”沐书瑶理所当然地说。 花蕊则是一脸吃惊地开口，“她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她们王家的人都可以莫明其妙多出那么多来，再多出一点银子来也不算稀奇。”沐书瑶冷哼道：“她能拿出一个一百万，就能拿出第二个一百万。” 两人正说着呢，只见小芳气呼呼地从外边进来。 “怎么回事？谁惹你了？”沐书瑶莫明其妙地看了花蕊一眼。 “我可不知道，刚才她还好好的。”花蕊连忙摇头。 小芳却跺脚道：“主子，你还在这儿呆得住，当地时间沐永年居然带着沐佳晴来，说是要把她送给王爷当妾呢。” “然后呢？”沐书瑶冷淡地问：“沐府的地契他有没有带过来？” “没有。”小芳气道：“从来没有见过脸皮那么厚的人，不带抵押物就想借钱的。” “他这是想卖女儿啊。”沐书瑶冷笑，“可他也不想想，就是把沐佳晴拆了当肉卖，也值不了一百两银子，还好意思借一百两，他这是没睡醒，还是当我们都喝醉了。” “那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小芳问道。 沐书瑶却摇头，“看什么看，楚煜辰要是有这个胆子把沐佳晴收下，看我怎么收拾他。” “夫人打算怎么收拾为夫啊。”沐书瑶的话间刚落，外面就传进楚煜辰戏谑地声音。 紧接着，高大的人影从外面进来，带进冬日的阵阵寒风，沐书瑶一不小心被冷风灌到嘴里，忍不住咳了几声，嘴边立即多了一个茶盏。 “喝口热茶压压。”楚煜辰笑道：“是我进来的太猛了，把寒气带了进来。” 沐书瑶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才抬头调侃道：“听说沐永年要把沐佳晴送给你？夫君真是好福气。” “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楚煜辰捏了捏沐书瑶的小鼻子道：“用一个废了的女儿来换一百万两，他以为他的女儿是金子做的吗？” “他还是不肯拿出沐家的地契？” 楚煜辰摇头，又笑道：“所以这次咱们没做成债主。” “没做成就没做成。”沐书瑶不在乎地道：“省得他拿这笔钱害人。” 一夜无话，第二日沐书瑶醒了的时候，楚煜辰已经去上早朝了，昨夜他倒没有折腾自己，只把她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睡了一夜。 待等沐书瑶用过早膳时，楚煜辰也回府了，一脸纵容地看着沐书瑶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气腾腾的牛肉蛋花粥，吃着灌汤小笼包，时不时地拿起旁边的热帕子帮她擦擦嘴角。 直到看到沐书瑶把勺子放下，楚煜辰才笑嘻嘻地问：“吃饱了？” 沐书瑶一怔，不解地伸手搭上他的额头，自语道：“没发烧啊！” “媳妇儿，你说什么呢？”楚煜辰没听清她的话，重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就觉得你今天的举动有点奇怪。”沐书瑶看着他道：“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楚煜辰摇头道：“没事，明日沐永年就要去北地了，可是今日沐老夫人却在府里搞了一场祈福会。” 沐书瑶眼珠一转，笑道：“你确定是祈福会，不是敛财会？” 楚煜辰点了点沐书瑶的鼻子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随即又有些苦恼地道：“媳妇你这么聪明，为夫连一点小心思都不敢动了。” “去你的。”沐书瑶微嗔道：“沐永年那点破事还用猜吗？昨日借钱不成，自然得另想办法了，祈福倒是一个很好的名头，你想啊，就算是到庙里祈福也得布施点香油钱，何况是在官员家里呢。” 正说着呢，香草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烫金的大红帖子，沐书瑶远远看到了，无奈地道：“我以为他们不会给我送贴子呢。” “夫人可是个大财主呢，他们怎么可能放手。”楚煜辰调侃道：“不过你不去也不要紧，谁听说过一位王妃非得去参回官员家里的什么破宴会，左右这天气也冷。” 于是沐书瑶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参加宴会，只叫荣管事送了一份银子过去，说是为祈福会送去的一份心意。 沐家人，尤其是老夫人看了这份心意也只能暗恨，原本她就恼沐书瑶不肯借银子给沐永年，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法子，想把沐书瑶骗过来，想着她在这么多夫人小姐面前肯定不能失了璃王府的颜面，甚至她还联合了几位夫人，到时一起挤兑沐书瑶，让她乖乖掏银子。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沐书瑶会给她来这么一招。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祈福会 现在的问题是沐书瑶也送来了一片心意，而且还是当着沐家所请的所有夫人小姐的面送的，让她根本挑不出错来。 这次祈福会，沐家是以为受冬灾百姓祈福为名，因此，不但邀请了全京城的夫人、名媛，甚至连各府上的姨娘庶女们都给邀请到了。 那些姨娘和庶女们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参加盛会，特别是像沐家这样的一品大员之家举办的，所以这次收到请贴那可是激动万分，一个个更是为了祈福一事操碎了心，都狠不能把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都带过去。 毕竟祈福不能空手，这个道理她们都明白。 可万万没想到，沐家老夫人真黑啊！有的夫人小姐觉得意思意思扔个一百两银票也就行了，谁知道沐家老夫人一拍案：千两起价！ 千两就千两，可捐了千两之后，还要沐老夫人哆哆嗦嗦地演讲，把天璃的这次天灾说得那个惨，就好像如果她们不捐钱支援国库存，天璃的百姓就活不下去了，整个天璃分分钟会亡国。 甚至沐家老夫人还把沐书瑶给扯了出来，说她是如何如何地拿出银子震灾的，连皇上也在朝上公开表扬了，她们这些人虽然人微言轻，可为国为民尽一分心力还是做的到的。 那些被邀请来的姨娘和庶女们可是积极响应号召，千两银票一点都不含乎地就出了手。 至于像是吴彦菲这一个档次的人，压根儿连人都没有到，原因很简单，她们都把府里的姨娘庶女派出来了。 那些平日里没有多少机会展示自己的姨娘和庶女们可是戴了自己压箱底儿的好物件儿来，哪一个出手一根簪子不都值个几千两的，就这么捐了出去，一点儿都不眨眼。 甚至有的姨娘还在劝自己想不开的女儿：“该捐就捐，你爹心疼咱们，回府之后总会想办法再给咱们买新的。接触沐家女眷的机会可不多，年节时的宫宴可是轮不到咱们进宫的。” 说来也是巧，这边刚劝完，另一边，就听到沐嫣然正在跟一位捐了五千两银子的庶小姐说：“这位小姐平日城并不常见，以后有机会可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咱们今日也算是认识了，就常来府上与本小姐一起到璃王府陪璃王妃说说话吧！” 这话一出口，有个别还持着观望态度的庶女们瞬间就疯狂了，几乎是用冲的扑到了捐款箱前。 “我出三千两！” “我出四千！” “五千！” “我出两千，再加一套翡翠头面！”这位说加一套翡翠头面的小姐很是豪迈，当场就开始把自己头上脸上的配饰往上摘，统统都扔到了捐款箱里。 不过也有那夫人小姐还是存着犹豫的态度，“不是说清婉公主在出嫁前就与沐家没了关系吗？如今人家贵为璃王正妃，正不可能帮着娘家，平时也没听璃王府与相府有多亲近啊！” 沐嫣然听了这话，才要痛快地骂上沐书瑶几句，却被沐老夫人一眼给瞪了回去，她笑呵呵地说：“话虽是这么说，可各位夫人谁见过亲女儿不认娘家的呢，前些日子瑶丫头不 是一直忙吗？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帮不上忙，却也不能给她添乱不是？” 沐老夫人这话也算是有理，何况今日来的都是一些四五品的官家小姐和大家的姨娘庶女，家里的消息也不是很灵通，想想也是这个理，便也就信了。 就这样，一日过去，这些受邀的夫人小姐，一个个都有点儿崩溃。 大会结束时她们才发现，就因为一时逞强，几乎快搭上自己所有老底了，她们都有些后悔，有些心疼。 可花出去的钱就是流出去的水，谁抹得开这个面子往回要？一个个的也就只能强撑面子忍着，好不容易忍到快结束了，除了一点空头支票，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没得到。 不过这些对沐府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沐永年和老夫人就是在意这一天一共幕集了多少银钱。 祈福会后，沐永年母子躲在明辉堂里，看着柳姨娘算银子，正这时候，外面下人来报，璃王妃驾到。 “不见。”沐永年甚至没用心去听来人是谁，就不耐烦地冲着守门的小厮挥手，这个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银子。 明天他就要启程去北地了，今晚势必要凑出一百万银子给二皇子，不然二皇子不会饶了他。 沐老夫人却叫住了小厮问：“就璃王妃一个人来的吗？” “回老夫人，是的，现在王妃已到大厅了。” “什么王妃，谁的王妃？”沐永年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是瑶丫头来了。”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哼，她还好意思来，白天用得着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的人影，现在事情都结束了，她来干什么？” 这沐老夫人一点儿不觉得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白天就这么让沐嫣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什么不妥的，反而是觉得沐书瑶白天没来参加她办的筹钱会，让她在众位夫人小姐面前大大的失了面子，何况那还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姨娘和庶女，以及一些连朝都上不了的小官家的女眷。 不过因着沐书瑶的身份，老夫人和沐永年还是一前一后地来到前厅，只见沐书瑶坐在首坐，叶姨娘在下首陪着说话。 沐书瑶见老夫人和沐永年进来，也不站起来，只是微微欠身道：“老夫人，沐大人。” “你这个逆女，好歹我们都是你的长辈，站起来迎一下会死吗？”沐永年现在看见这个女儿，就觉得火气蹭蹭地往上窜。 沐书瑶却挑眉道：“沐大人许是忘了，咱们之间在父皇的作主下，已没什么关系了，如今我的身份只是清婉公主和璃王妃，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迎你？” 见沐老夫人想开口，沐书瑶又道：“听说今日为天璃冬灾办了个祈福会，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待等改日沐家将善款呈上时，父皇必定有所嘉奖。” “为何要呈上给皇上？”沐永年愣住了。 第四百八十章 家庭会议 沐书瑶特别不解地看向沐永年道：“沐家这次的祈福盛会不是为了解决天璃受灾的百姓吗？听说还以本夫人震灾之事为榜样了，那筹得的善款不应该上交国库吗？” 沐永年一听心里那个气啊，可嘴上却又不能说不对，他们的确是用了这个名义，可是这钱是给二皇子的啊，怎么能交给皇上？ 沐永年想了一会儿才哼哧地说：“你现在既然已不是沐府里的人，就不要管那么多的事情了，关于这次筹款的事，我自然会跟皇上说。” 沐书瑶听了倒是没怎么生气，“沐大人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说着又把眼光放到老夫人身上道：“可是本夫人听说，老夫人这次还用了我的名义，怎么那时候就不说我不是沐家人了，合着你们是用得着的时候，就死拉硬拽地把我跟你们沐家扯在一块儿，用不着了就翻脸不认人啊。” “瑶丫头，你别太为难你父亲了，他自有打算，朝堂上的事，咱们女人家也不懂……”老夫人的脸色也有点不好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从沐家出去的女儿，沐家也对你有生养之恩，对你父亲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沐书瑶挑眉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刚才也听见了，沐大人可一点也不认为我是沐家人呢。”停了一会她又道：“说到生养之恩，老夫人不觉得有些可笑吗，我自小长在哪里，您老也不是不清楚，要真追究起来，也就只有生恩，可是当时是你们大手一挥把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送出府，能活下来是我的造化，跟你们沐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这话说得可算是相当不客气了，说得沐老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沐永年哪里受过这种气，又想起自己在璃王府的气，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窜，霍然站起身，指着大门口道：“滚，你给我滚，咱们沐家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沐书瑶也不动气，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吩咐花蕊几人道：“把这话给本夫人记下来，一会儿咱们进宫去看望父皇母后，我若有说得不完整的地方，你们可得记得补充。” 说着又对沐老夫人笑笑道：“老夫人，沐家既然这么不待见我，本夫人也不久呆了。只是请老夫人别扯着本夫人的名头为沐家人谋利。” 说完也不等沐老夫人说话，带着四个丫鬟往沐府门外走。 她其实也知道沐永年绝对不会把筹过来的钱送给罗皇，只不过气不过沐家人居然打着自己的名义而已，反正这两天也闲着没事，给沐永年添点堵也是不错的。 看着沐书瑶离开，老夫人觉得这个孙女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她就开始心疼自己送出去的那个铺子了。 可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就如同泼水，何况是送给沐书瑶的东西，她可不敢再去要回来。 老夫人等着柳姨娘把银子的数目统计出来，当然是不够一百万的，但好歹东凑西凑，凑满了八十万两，就先让沐永年先给罗晖送过去。自己让叶姨娘召集了全家人过来。 现在老夫人看三个孙女都不大顺眼，沐婉婷勉强还能忍过去，但是对沐嫣然和沐佳晴这两个，却是一脸的嫌弃，就连沐嫣然为献殷勤亲自给她奉茶，她都别过脸去理都不理。别人到没觉得多出奇，可是看在王氏和那王志眼里，却是满心的愤慨。 没想到他的表妹在沐家过的就是这种日子，沐家还说沐嫣然是沐家的希望，沐家无论如何都会善待于她，如今是姑母还在，她们就这么对待表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王氏看了看自己的侄子，然后看看一脸委屈状回到座位上的沐嫣然，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却也只能低着头坐到了沐嫣然旁边。 金姨娘一进正厅就阴阳怪气地看了王氏母女一眼，笑道：“以前总觉得大小姐高高在上的不好接触，如今也是庶女了，到是让人觉得亲近许多。” 金姨娘说话时，满脸挂着笑，看似是在跟沐嫣然套近乎，但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王氏盯着金姨娘微微凸起的肚子，气得两手死拧着帕子，尽量的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能跟金姨娘起冲突，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老夫人和沐永年跟前犯错，现在她只是沐家的一个妾室，而然儿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一直不受老夫人和沐永年待见，她必须让她的然儿做回从前的沐嫣然，这样才能让人们将那些事情渐渐的淡忘。 老夫人不爱听金姨娘说话，只是她的肚子有了动静才给她一点好脸色。 哪想现在这女人一进了屋也不说给她请安，就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说起个没完，不由得心情烦躁，闷哼一声，斥道：“一点规矩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到底凭什么能进得来我沐家的门！永年！”她看着刚刚回来的沐永年，“她是你的妾，你总要管管。” 沐永年冲着老太太点点头，再看向金姨娘，面色阴沉，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宠爱过的样子？ “金氏，你能入我沐家，不知感恩，却还如此兴风作浪，当真觉得我能对你一直容忍下去？”沐永年说着看了眼她的腹部，“别以为有了身孕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金姨娘被沐永年说了一通，心里憋屈着，却也没敢还口，到是冲着老夫人俯了俯身，说了声：“妾身给老太太请安。”然后自顾地走到一边去坐着。 王志就站在沐永年的身边，恭恭敬敬的，连坐都没坐。他本是做为客人来的，一来跟老夫人见个礼，二来也跟府里人都见一见。这一早上王氏母女受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可面对一屋子女人，他也根本插不上嘴。 沐婉婷其实挺同情沐嫣然的，她自己也不喜欢在这种家庭里生活。 还是二姐姐有本事，早早地脱离出去，在这种家族里整日人心算计，哪怕有一天被人算计死了，很可能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第四百八十一章 出行前 沐老夫人看着下面这一众小辈，各怀心思，个个眼神里都藏着刀，谁看谁都不顺眼。 她一颗心狠狠地揪着，都是沐家子孙，都是一脉相连，怎的就弄得像是敌人一般？ 柳姨娘坐在妾室最下手边，看着老夫人的神色，再看看沐永年的一脸怒气，觉得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于是轻咳了咳，开口道：“这次冬灾，因二小姐带了头施茶舍银的镇灾，受到了皇上的褒奖，老爷也因此面上有光，还获封钦差，明日就要赶往北地亲临救灾了，这本是荣耀之事，咱们应该贺喜老爷才对。” 老夫人总算是听到了一句像样的话，赶紧就点头道：“柳氏说得对，这一次咱们府上的确是受到了圣上褒奖，永年今日被皇上特许不用上朝，全心准备往北地一行。这要说到功劳这也是咱们永年自己得了皇上的信任，跟别人没什么关系啊！以后就不要提沐书瑶什么事。” 沐嫣然忍不住附和道：“就是，父亲沉浸官场那么，还比不上一个女孩子，笑话！” 老夫人很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书瑶没本事，可也没见你拿出什么本事来啊，你还是沐家精心培养的女儿的呢，也没给沐家带来什么荣耀，反倒是……”说到这里又看了看王志，终于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沐嫣然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就往上窜，眼瞅着脸色都跟着变了，身边坐着的王氏赶紧的捅了捅她的胳膊，冲着她递了个眼色，她这才清醒了几分，赶紧回话道：“祖母教训得是，过去，是然儿太不懂事了。” 沐嫣然这么多年其实一向是这样说话的，但自打沐书瑶回了京，她的情绪就愈发的控制不住，频繁的在人前露出本性，再加上金昌县发生的事，以至于老夫人都快把她原有的那张菩萨脸给淡忘了。眼下见她突然又恢复了这般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不只老夫人愣住，沐佳晴也纳闷地看了一眼沐嫣然，只道这大姐姐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话的意思是在跟沐书瑶服软？ 沐嫣然低着头，默不做声。王氏提醒得对，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总是被逼到绝境，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顶撞老夫人和沪永年，不然换来的将会是他们的抛弃。 这时，柳姨娘带头站起身，冲着沐永年盈盈下败：“妾身恭喜老爷得此荣差，愿老爷此行一切顺利，载誉而归。” 其它人也紧跟着起身下拜，齐声祝沐永年出行顺利，惹得到老太太与沐永年总算是展了笑颜。 没人注意到沐永年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柳姨娘没想到沐永年明日就要走，一时觉得消息突然，有点难以接受，不由得问了句：“老爷要多久才能回来？” 沐永年想了想，道：“最早就要大年之前。京城往北地中途甚远，如今还不知道北地灾情如何，一切都是未知。”说完，看了看王志，然后对老夫人道：“志儿此番来京是要备考的，还望母亲多多照拂。” 王志一听沐永年提到他，赶紧上了前冲着老夫人施了大礼，“王志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一早就知道这个王志来了沐府，要说从前他也是来过的，以前沐书瑶不在府里的时候，王志着实在府里住过一段日子，终日跟着沐永年作学问，很是得沐永年赏识。 那时王氏是主母，又很会看眼色打点她这里，好处没少给，她对王志自然也更关怀些。 可今时不同往日，王氏的主母之位被剥除了，连沐嫣然这个精心培养的女儿也废了，这时她哪里还看得上这王志。 不由得闷哼一声，理都没理。 沐永年自然明白老夫人的心思，无奈地劝道：“志儿算是儿子的半个学生，母亲就算看在儿子的面上，许他留京备考吧。他乡试成绩名列前茅，界时若是殿试高中，也是咱们府上的荣耀。” 他这么一说，老夫人心里便通融了些，毕竟一个府门里要是能出个三甲之士，的确是天大的荣耀。 于是点了点头，冲那王志道：“既如此，你便留在家里吧。” 王志赶紧谢恩，又给老夫人磕了个头。 凤瑾元看了一眼他这几个妾，金姨娘年纪小，又是平民出身，压不住事。 柳姨娘虽说这两年也历练出了一点成绩，但毕竟出身摆在那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瞅来瞅去，也就叶姨娘为人稳重，是个禁得起嘱托之人。 自思量一番，开口对叶姨娘道：“我这一走，家里也就没了个主心骨，老太太身子不好，叶氏，你平日里就帮着柳氏多担待一些，府上的事多上些心。” 叶姨娘赶紧起身答话：“老爷嘱托，妾身自当竭尽全力。” 老夫人点了点头，“恩，你到是个细心的人，平日里就多来我这边坐坐吧。”她对叶姨娘还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次日辰时末，沐家众人送沐永年离府。 老太太自是没有送到门口，只送出了了明辉堂，不过从明辉堂到大门的一路。 这一路，金姨娘都紧紧地伴在沐永年的身边，就像从前那般，娇媚地笑着，两手紧抓着沐永年的袖子，全身柔若无骨般附在其胳膊上。 沐永年到是不怎么高兴，隐隐的还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将金姨娘推开，只任由她一直在自己胳膊上贴着。只是在看到柳姨娘的时候目光里便带了些愧疚，特别是柳姨娘那红肿的眼眶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昨日晌午，他也不怎么的，一看到金姨娘穿上了当年初遇时的那身红衣，一时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不但让她在书屋里留了一会儿，在金姨娘向他发出邀请到自己院子里用午膳时，竟也点头答应了。 谁知一进了金姨娘的屋子，一顿饭还没吃完呢，他就越看这金姨娘越像个新进门的小媳妇儿，哪哪都好，哪哪都招人疼。 要不是碍着她有了身子，他非得好好疼爱她一番不可，不过就算是没有真刀实枪的疼爱，两人也着实腻味了一阵。 第四百八十二章 出行 一行人直走到沐府门口，王志早就站在那边等着给沐永年送行。 沐永年见了他，倒是得了正经的理由甩开金姨娘，然后大步走到王志跟前，道：“志儿一定要好好备考，就安心在家中住着，什么事也不要操心，来年春季的殿试对你来说才是头等大事，知道吗？” 王志冲着沐永年深施一礼：“志儿记得了，姑父放心，侄儿定当谨记姑父的嘱咐。”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能不能把他心心念念的表妹沐嫣然娶回家。 他虽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但热切地眼光却毫不掩饰地投向了沐嫣然，让她不自由得冷哼了一声，满眼全是厌恶。 沐永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回过头来对柳姨娘说了句：“府里的事你跟着老夫人多费点心，志儿这边也多照顾着，可别让他被人欺负了去。”说着话，还撇了一眼沐嫣然。 柳姨娘怎能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只俯了俯身道：“老爷放心，府里的事只要老太太有用得上妾身的，妾身定不会退让。至于王家少爷，老爷离京后，咱们府里剩下的便都是女眷，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窝囊到被女人欺负，老爷多虑了，况且凡事不是还有王姨娘在吗？” 沐永年可不觉得自己是多虑，就他府里这几个妾室和这几个女儿，哪个也不省油的灯。不过正如柳姨娘所说，王氏虽已不是主母，但毕竟人还在，总不能让自己的娘家侄子被人欺负了去。 怕只怕王志这个只知闷头读书的呆子，不小心着了这些女人的道儿，到时候连王氏也救不了他。 但这话他不能明说，毕竟他是没办法将王志带在身边，王志从小又跟他最为亲厚，人都到了沐府，他总不能将人给赶出去。 只得再嘱咐几句，同时也给这群女人下了警告：“志儿若是在凤府高中，这对沐府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你们万万不可怠慢。” 众女眷自是点头应是。 见沐永年真的准备要走了，柳姨娘终于忍不住，拧着帕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沐永年这个心疼啊，就准备去劝两句，却听沐佳晴突然开口道：“你这是干什么？父亲外出公干，还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大臣，这是大好的事，你怎么还哭了？当是送丧呢？” 柳姨娘被吼得一下子就憋了回去，只眼巴巴地看着沐永年，一脸的委屈。 沐永年瞪了沐佳晴一眼，就准备训斥两句，金姨娘却又上了前来扯扯他的袖子，道：“老爷，佳晴小孩子不懂事，说话是有些冲撞了，您别与她计较吧。” 这语调轻柔得都恨不能渗出水来，沐永年也没那个脑子去计较金姨娘怎么会帮着沐佳晴说话，也不再怪她，只看着柳姨娘，安慰地说了句：“最多大年，我就也就回来了。” 柳姨娘点了点头，也没再掉一滴眼泪，只是很隐晦地撇了金姨娘与沐佳晴一眼。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沐佳晴就开始变得奶挑事儿了，见沐永年又跟柳姨娘好言好语的她心里就不舒坦，但又不能总是找柳姨娘的麻烦，小丫头眼珠一转就转到沐嫣然那边，“大姐姐今日怎的都没个话呢？” 沐嫣然看了沐佳晴一眼，说道：“小辈里除了你一直在说话之外，其它人都是懂得规矩的。” 沐佳晴一听就急眼了，“大姐姐是骂我不懂规矩？我惦记父亲，多说两句怎么了？” 沐嫣然摇头，“没怎么，你想说就说，没人拦着。只是我必须提醒你，做小辈就要有做小辈的觉悟，在长辈之间说话的时候，轻易不要插言。你这是在家里，没有人与你过多计较，但若是养成了习惯，将来嫁人为妻，可是要吃大亏的。” “什么长不长辈的？她们都是妾！我们才正经的主子！”沐佳晴不管不顾地说了这么一句，直说得所有人都向她瞪了过去。 但谁又能说什么？沐佳晴说得没错，妾室是最没有地位的，甚至连一个院子里的大丫头都不如。她们没有资格让自己的孩子跟她们叫娘亲，也不能直接叫孩子的名字，要叫少爷和小姐。她看不起她们，谁也没有话说。 见众人全部低头不语，就连金姨娘和王氏都被说得没了脸面，沐永年也忍不住发了火，指着沐佳晴道：“究竟是谁把你教养成这般？哪里像是我沐永年的女儿？真是丢人！” 说完，转身大步出迈出了府门。 沐佳晴被骂得再不敢吱声，低着头也跟着众人一道出去，就见外头已经有好些大臣都在等候，一见沐永年出来，纷纷拱手道：“我等是来为沐相送行的，沐相亲往北界镇灾，为圣上分忧，实乃我等楷模啊！” 沐永年亦回礼与众人寒暄。 沐佳晴却眼尖地看见一辆华贵地宫车停在沐府门口，开心地上前叫道：“二姐姐，你也来送父亲啊，怎么不下车呢？” 再转眼看看沐府一早就停在外面的马车，挑事儿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二姐姐，你看父亲这一去路途遥远，你的马车那么好，怎么不借给父亲坐？”她自以为这是在为沐永年争气，说话时也更硬气了几分。 却没想到沐书瑶探出个脑袋来看了沐永年老半天，直接说：“是沐大人教府上的四小姐说这话的？本夫人这马车是御赐之物，沐大人觉得自己有资格坐？” 没等沐永年开口，她又道：“还有，请沐大人管好府中诸人的嘴，既然你亲口说了本夫人不是沐家之人，就别以父亲自居，本夫人也没这样的姐妹。今日本夫人只是路过，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还请沐大人自重，下不违例。” 说着放下车帘，吩咐方华驾着马车离开了。 沐永年被沐书瑶的一番话说得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瞪了沐佳晴一眼，赶紧冲着一众来送行的大臣拱手道：“时间不早，本相这就要启程了，多谢诸位大人前来相送。” 第四百八十三章 皇子送行 正这时候，已有钦差的仗队从街道另一头往这边走来，就在沐永年准备上轿时，就听到远处突然有个人大喊了一声：“沐相，且慢……” 随着这一个声音，所有人都转头去看，就见二皇子罗晖正骑着马朝这边奔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地参拜，齐呼：“逸王殿下千千岁！” 罗晖摆了摆手，“都起吧，本王也是来送凤相的，无需拘礼。”说着翻身下马，然后上前几步，站到沐永年的面前，“沐相。” 沐永年见了罗晖很是激动，却也尽量平稳着情绪，恭敬地道：“逸王殿下亲自相送，臣惶恐至极。” 罗晖一摆手道：“沐相不远万里前往灾地，为父皇分忧，为天下万民造福，本王无力相助，就只能来送送沐相，顺祝沐相此行一切顺利，灾情也能在沐相的指挥下有所缓解。”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与王爷厚望。” 罗晖点点头，目光顺着沐永年就往沐府门口的一众家眷堆儿里投了去。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才对着沐嫣然道：“听闻沐大小姐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知可好了些？” 沐嫣然一见二皇子点名关心她，不由得阵阵激动，眼眸微抬，递过去一个射人心魄的表情，柔声道：“多谢殿下关怀，已经好多了。” 沐佳晴这时就突然来了句：“大姐姐哪里是得了什么风寒。” 一句话，惊得沐府众人白了脸色，就连沐永年都跟着颤了一下，生怕这个女儿口无遮拦胡乱说去。 金姨娘见状赶紧圆场：“女孩子家病了，风寒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四小姐一个月不是还不病上那么几天吗？” 听金姨娘如此说，沐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那罗晖也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再看向沐嫣然时，目光中就又多了几分怜惜。 沐嫣然心里恨极了沐佳晴，刚刚那一句话直惊了她一身冷汗出来，生怕她知道些什么。 该死的丫头！她在心里暗自较劲，等到我养好身子，到时有你好看！ 她这边暗恨在心，另一头，罗晖正在跟沐永年说：“本王今日亲自送沐相到北城门口，既不能与沐相一同前往北地，便以此略表一份心意吧！” 他这样一说，那些来沐府门口上送的大臣便也纷纷道：“我们也一同往北城门去送沐相一程。” 外人都要送到城门了，沐家人自然也不能调头就回去，于是一众女眷跟着送行的队伍就一起往城北门那边走了去。 看着这一行人远远地往北门走去，沐书瑶的脸上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意，对方华说：“绕路回璃王府，别跟二皇子他们碰上了。” 沐书瑶回到府里时，楚煜辰还没回来，她觉得没事可做，就拿来针线开始为楚煜辰做衣服。 说是做衣服，其实只要锁个边，绣个花就好了，其余的府上都有针线上人在做，根本轮不到主子亲自动手。 沐书瑶边绣着边，边哼起了小调，楚煜辰一进屋就看见这副场景，紧接着嘴角就弯了起来，宠溺地问：“今儿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不如说出来让为夫也一起分享一下。” “没什么。”沐书瑶听到声音，抬头看楚煜辰进来，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上去，“你今天不是去大营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娘子不希望看到为夫么？”楚煜辰一脸委屈状，“可为夫却时刻想着娘子，不如下次，你随为夫一起进军营吧。” 沐书瑶皱了皱眉，“别胡闹，没听说过女子可以进军营的，你想失掉整个大营的军心么？” “别人不可以，你却是可以的。”楚煜辰拉着沐书瑶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指着上面一只紫檀木的盒子道：“有它就行了。” “凤头钗？”沐书瑶呆了呆，她还真不知道这钗还有这么个用处，只道是一般的御赐之物。 “凤头钗是开国沈皇后所戴之物，当初的沈皇后与太祖皇帝一起打下天璃的江山，所以拥有凤头钗的女子也可以进军营，甚至还可以带兵打仗。”楚煜辰站在沐书瑶身后，把凤头钗的来历娓娓道来，听得她直啧舌。 夫妻二人在府里边烤火，边说话，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而二皇子罗晖那边，却已经来到了一个深山老林。 他现在非常的气愤，今日骑马给沐永年送行，还嘱咐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哪知回来的时候，一上马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知何时，马鞍之下被人放了银针，他这么一坐，全部扎到屁股上，顿时锤心刺骨的痛，周围还有未离开的百姓，为了保持形象，他只能僵直着身子，强忍着，脸上的笑容僵硬，该死的！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口的街道，他想掉转马头，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绕路回去，谁知道，马却受了惊吓，不停的在街上狂奔，控制不住，他只能拉紧缰绳，在上面扭来扭去，银针也深深的陷入到肉里。 罗晖推测，应该是有人故意暗害于他，明明来的路上一切还好好的，一定是下马与沐永年同甘共苦行的时候，有人偷偷接近了他的马，这银针至少有十多根，有些在他上面的时候，刺进了马背，所以马才受了惊吓，死命的跑！ 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罗晖把身边的人都怀疑的了一遍，又觉得不太合理，心里充满疑惑，最可气的是，他已经和手下的人吩咐，等到送走沐永年之后，要去花楼一趟。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琐事，陷害吴天烨和楚煜没成功，自己看上的女人还没沾上手就嫁人了，这让他非常的窝火，总得找一个地方发泄。 可是他的府上也不能经常死丫鬟，于是他只能选择别的地方，花楼是个不错的选择，无论用什么器具，怎么鞭打，宝贝们都能挺过来，玩起来也比府里的丫鬟放得开，更能让人尽兴。 马一直飞奔，罗晖转了一圈，又回到城门口，他很想大喊一声，不过守城门的士兵见到他之后，全部跪了下去，都没有人拦截问话，就顺利的出城。 第四百八十四章 自作聪明 罗晖想从马上跳下来，但是屁股生疼又不能移动，马的速度飞快，还专门走小路，一路的都是荒郊野外，看不到人烟，一直到了很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看到前方有一辆马车经过，这才一狠心，从马上跌落，滚到了草丛里。 对面的马车缓缓的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衣衫朴素的小姐，头上还带着面纱，即便是这样，还能看到她青肿发紫的眼角，旁边跟着的丫鬟也没好哪去，鼻青脸肿，嘴歪眼斜，脸还有点扭曲，多亏现在还有光亮，不然荒郊野外，看到她，一定会被以为见鬼。 “二殿下？” 阮茹祺拉紧了脸上的面纱，眼底出现一道凶狠的光，上次和沐书瑶拌嘴之后，她上了马车不久就发现了不对劲。 脸上不知道为何，起了很多红色的小痘痘，用铜镜一照，密密麻麻一片，吓的她连连惊叫，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可以传染的怪病，她大喊让车夫把马车停下。 谁知道那个废物的车夫竟然滚了下去，前面拉车的马，就和疯了一样，快速的疾驰，她和丫鬟抱成一团，龟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等到马车停下来一打听，竟然跑了一夜，到了岩石城的地界。 原本以为，自己是得了绝症，阮茹祺悲痛不已，随便找了一家医馆才知道并非传染，只是中了某种轻微的毒，只要一个月左右就会掉下去，一个月之内，如何见人！ 左想右想，阮茹祺也发现了不对劲，在没接触沐书瑶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为何接触了她之后，不但马疯了一样，她的脸上也无缘无故起了这么多疹子？那个贱人，仗着自己的身人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加害于她，这次她回去，一定要报仇雪恨！ 阮茹祺和丫鬟让人先捎信回府，又在岩石住了几天，这才请了马车车夫，这才走小道，直奔京城。 谁知道，到了林子里面，前面突然冲出来一匹快马，眼看和马车撞倒一起，马上的人竟然飞了出去，她撩开帘子一看，顿时吓的愣住，草丛里那人应该是二皇子殿下吧，她虽然没看清楚脸，可是认得皇子朝服！ 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都犯了事，能自由活动的也就只有二皇子了。 “你是阮小姐？” 从马上摔出去，惯性的作用，罗晖从草上滚了几圈，直接撞到了大树上，巧不巧的，正好撞倒了屁股，他疼的呲牙咧嘴。 听到熟悉的声音，还要维持风度，眼神却阴沉似水，阮茹祺，很好，你见到了本殿下狼狈的时候，那么你也不用活着，一定要找机会除掉。 “是啊，二殿下，您怎么会在草丛里。”阮茹祺眨眨眼，一脸地不明所以。 她站在罗晖旁边，一脸纠结，不知道是先扶起二皇子，还是先下跪问安，最后还是壮着胆子伸出手，拉着罗晖起身。 “多些阮小姐仗义出手。”罗晖尽量温和的笑了笑。 可是此时他的皇子朝服已经被树杈刮开了几个口子，头上也顶着几根草，草上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大虫子正在蠕动，吓的阮茹祺瞪大眼睛，指着他的头顶，结巴道：“二皇子，虫……虫子！” “你才是虫子！”罗晖非常想反驳一句，但是他平日里的风度不容许他说出这样的话，只能阴狠的眯了眯眼，“本王并非虫子。” “不是，我是说，您头上有个虫子！”阮茹祺缓过来之后，说话也利索不少，指着罗晖的头顶，鼓起勇气，手里拿着帕子抓起那个虫子，然后闭着眼睛甩了出去！ “小姐，那虫子在您的后襟上！”丫鬟在一边也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道。 那只虫子会飞，虽然被自家小姐甩了出去了，可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飞回来，正好落在自家小姐身上，面目丑陋，她也很怕。 “啊……” 顿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刺破了罗晖的耳膜。 他紧皱眉头，看着阮茹祺如此的失礼，非常想大声的呵斥，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万一嘴巴大的，说了出去，将来他做了皇上，被人拿这事说道，那可怎么好，早晚也要解决这个做作的阮茹祺。 “阮小姐，你怎么在京都之外，这已经快到了岩石城的地界了吧。”他问。 这是一条小路，周围的是树木和草丛，很少有人路过，草稞子都长的极高，罗晖现在受伤，暗卫找来恐不会太快，因为早晨的时候，他说事情结束之后要去花楼找乐子，谁能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 不，这不是意外！ 是有人暗害，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要置阮茹祺于死地的想法，但是此时不能表达出来，他显得很温和，只是眼眸深处略过刺骨的寒意。 “殿下，这事说话长。” 罗晖眨眨眼，心里转了几个来回。 原想是和三皇子说说这个沐书瑶是多么不堪，后来想，若是这样说，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三皇子也不会帮她报仇，还不如说点好听的，挑拨一下关系。 “殿下，听说清婉公主和璃王成婚了，以前您对清婉公主的好，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只可惜……她是您的义妹。” 这二皇子暗中喜欢沐书瑶的事，京里的贵族圈里都传遍了，但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女人嫁人，特别是嫁给自己的死对头，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的。 阮茹祺此时跟罗晖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现在拿这件事来说事，心里是有个小算盘的，最好罗晖和楚煜辰互掐起来，她正好趁这个空档，或许能走近楚煜辰也不一定。 罗晖眯了眯眼，脸上带着一抹邪笑，很快就从阮茹祺的话里，理解出真正的含义，这些官家小姐还有一点是最致命的，总以为自己聪明，把别人当傻子玩，就凭这点，这阮茹祺也必须死！ 阮茹祺见罗晖笑，也跟着娇笑了两声，在这黄昏晚上的树林中，让人毛骨悚然，她心中狂喜，这么说，挑拨起到了效果，真是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第四百八十五章 荒野遇剌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透过斑驳的树枝的缝隙，可以看到天上的明月，树林里并不燥热，凉风阵阵，没有白日的暑气，罗晖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也不愿意耽搁下去，他要早点回到京城，最好是能赶上明日早朝，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清婉是父皇的义女，自然也是本王的妹妹，本王自然是要护着她一点。”罗晖爽朗的大笑了两声，内里非常痛苦，伤在最隐秘的地方，总不能让人脱了裤子去拔针，再说这个阮茹祺，笨手笨脚的，只能帮倒忙。 “殿下，天色暗了，不如到马车上，里面有食盒，是我从岩石带过来的酒菜，还没有动过筷子。”阮茹祺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笑成了一朵花。 可是她忽略了，刚才为了拍打虫子，面纱已经掉了下去，她脸上密密麻麻的疹子，还有脸上的青肿，交织在一起，连见惯了血腥的罗晖都低下头，不忍再看，就这副尊荣，他看着，怎么能下得去筷子。 罗晖撩了衣摆，快速的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之上，他选择一边做了一个侧卧的姿势。 屁股上受伤，根本不能忍受马车的颠簸，这样躺着，舒适多了，他在盘算，回去怎么请人拔针，是找御医，还是从京都掳来一个大夫，治伤之后直接杀掉了事。 “殿下，您要休息吗，窗外夜色正浓，不如对月饮酒，如何？” 阮茹祺故意做了一个优雅的姿态，撩了一下头发，显得自己风情万种。 可是这一切看在罗晖眼中，真是惊悚，两张扭曲的猪头脸就在对面，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她们都踹下马车，就算让车夫进来服侍都比这个阮茹祺强。 罗晖不再说话，他闭着眼睛，心里思虑良多。 最近京都几个御史台同穿一条裤子，在早朝上，不断翻旧账，刺杀一事，已过去了多时，可那几个老东西，还没眼色，每天都要唠叨个不停，看着就烦，真要想垂名青史，撞死在大殿上，那就撞啊，他都想在后面帮着推一把，结果谁也不撞，把话还说的那么硬，哭爹喊娘的，看着就烦。 这次冬灾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重点是在天璃的北部边境，别人不知道，他早些年就知道了，在那雪山后面，藏着的是当年韩王兵变后的残余部队。 这些年，他们自成一国，名为后韩，想着趁近次天璃遭灾的时候，与天璃开战，要替当年的朝王报仇。 他不怕开战，现在后韩的上将军周弘图早就成了他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两个人里应外合，把后韩也吞到腹中，封周等几个小国，也不是威胁，待他踏平一统天下，万里江山，还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到时候迎娶周弘图的妹妹周紫衣，也算对周弘图尽心。 “殿下，您睡了吗？” 阮茹祺坐在一边，脸上带着不自然之色。 二皇子在对面睡着，她也不好进食，可是她现在真的很饿，只能用手帕藏几块点心。 听到阮茹祺的叫喊，罗晕非常不耐烦，他现在正在忍受身上无尽的痛苦，若不是想将来坐拥万里江山的美好，简直要挺不下去，结果这个丑女人竟然鬼叫着打断，他现在很想抽出匕首，直接让她永远的闭嘴。 “啊！”随着一声惨叫传来，正在行进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被人剌上一刀，痕苦地滚落在一旁的草丛里。 罗晖并没有睡着，听到异动，立刻坐直了身体，屁股在接触到坐垫的时候，又疼了一个激灵！ “杀了罗晖，主上重重有赏，杀！” 树林深处，冲出来一伙黑衣人，有二十来个之多，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裹着绑腿，用黑布巾遮面，手里提着刀剑，对着马车猛砍。 瞬间，一侧的车门就被劈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剑露出来。 “啊！救命啊！” 那把剑刺过来的方向，正对着阮茹祺的胸前，她连连尖叫，高喊着救命。 眼见着，剑尖快要划过她的胸前，她突然灵机一动，快速的抓过身后的丫鬟挡在前面。 “扑……”的一声，那把剑利落的刺中了丫鬟的前胸处，又被人用力的拔出，血喷的很高，染红了车壁，身后的阮茹祺也是一身是血，她先是吓的一愣，然后哭叫道，“呜呜，你们杀的是二皇子，可不要滥杀无辜，我和他没一点关系！” 罗晖的眼睛一寒，他身上没有长剑，只有一把短匕首防身，见阮茹祺说出这样的话，一闪身的冲到她身后，抓起她的后襟，当成人形的盾牌，快速的飞出了马车的车厢。 外面的黑衣人顿时眼里闪烁的精光，包围过来，手上的刀剑对着罗晖狠狠的剌下去，招招狠厉，罗晖一直躲在阮茹祺的后面，拿她挡剑，那些黑衣人下手丝毫不留情，每一招都致命。 片刻之后，阮茹祺的身上被穿透了好几次，已经快成了筛子，她瞪圆了眼睛，嘴角淌血，到死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即便是她死了，罗晖也舍不得放手，他的兵器很吃亏，只能躲在背后，二十多个人劫杀，很快的，他身上也挂了彩，被刺中了几刀，皇子朝服都变成了鲜艳的火红色，上面大朵大朵如罂粟一般的血花。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树林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点点的透过树枝的枝桠，才能带来一点微弱的光，淡淡雾气围绕，就像笼罩着薄纱一般。 罗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了，这些黑衣人的行事利落，受过特殊的训练，武功极高，功法上诡异，每个人步调一致，做出的刺杀动作也相同，若不是有阮茹祺这个人形盾牌，他很可能已经被刺穿。 血，一点一点的流淌着，浸湿了草地，罗晖每移动一步都格外艰难，阮茹祺的身上已经中了一百多刀，很快的起不到防御的效果。 他快步往后一退，为了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把阮茹祺往人堆里一扔，快速的回到马车上，抓起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丫鬟，这个护盾还可以用，就不要浪费。 他在等，在拖，等待暗卫和侍卫们来营救。 第四百八十六章 后韩的出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身上多处外伤，最难过的还是屁股里面那十几根的银针，不致命，却刺在骨头上，每做一个动作，都如刮骨一般的疼，前面的黑衣人动作越发的快，招招凌厉，也看出他在拖延时间，想要速战速决，结果了他。 作为盾牌的丫鬟又被再次的刺穿，鲜血飞溅到罗晖的脸上，他森森的一笑，目光阴冷，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唇边的血迹。 此时，他身上的皇子服已经变成鲜红的颜色，血浸湿里衣，身上的刀口外翻，只要在致命的地方再刺上两剑，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罗晖，你死后自己去问阎王吧！”黑衣人中有人说话，声音清晰，不含感情，他们不知疲惫，如杀人机器一般，手起刀落，绝不拖泥带水，要的就是罗晖的性命，不死不休。 罗晖作为一个皇子也确实不简单，这么多死士围攻，虽然狼狈，身受重伤，还能坚持。 人形的护盾起了很大的作用，眼看着，他体力不支，再支撑几招，就要摔倒在地，黑衣死士们看准时机，换了更加很绝的方式，刀剑穿过丫鬟之后，不再拔出，如串糖葫芦一般，继续向前，对着罗晖的肉身猛剌，只要扎中几个洞，荒郊野岭的，就算不致命，光是血也要流干了。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本皇子出三倍，不，十倍的价钱，只要你们不杀！”罗晕感觉到已经到了最大的极限，学武二十多年，得到天下最好的名师指点，整个天璃，在武学上的造诣，能和他一较高下的，恐怕不超过五个。 在京城这些武馆之中，也只有楚煜辰，可自己已经给叫人在军营里给他找了不小的麻烦，他现在应该脱不开身来对付自己。 黑衣人们没有说话，渐渐的形成包围之势，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剑刺中了罗晖的大腿根部，离命根子也只有寸把距离，就算杀不了，让他变成太监，天璃不会有这样的太监作为君主，那是绝对的耻辱。 罗晖手捂着大腿，身上的气势立刻变得凛冽，他明白这群狠毒的黑衣人的目的之后，突然有滔天一样的怒火，形势容不得他犹豫，他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就在罗晖准备拼命的时候，树林中突然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草稞子掠过，“快，都跟上，保护二殿下！” 一眨眼的工夫，在树上出现了很多身穿统一青色衣裳的皇家侍卫，提着刀剑快速加入战局，罗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头栽倒在地，在昏迷之前还用尽全力，大声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不要活口，每杀一个赏黄金千两！” 得到指示之后，后来的侍卫们对黑衣人形成包围之势，有百人之多。 黑衣人虽然狠辣，却不敌人海战术，几个人默契的互相对望，几乎同时快速的收手，杀了几十个罗晖的侍卫之后，其中一个人往空中丢了一个烟雾弹。 顿时，树林里一片白蒙蒙的，侍卫们找不到人，还自相残杀了一会儿，等到白雾散去之后，发现打杀的都是自己人，哪有黑衣人的影子。 今日是个风高夜黑的夜晚，璃王府里来了个特殊的客人——吴天烨。 他带来的一则消息却没有让楚煜辰夫妇惊讶，因为在这之，张有庆已把郊外发生的事，用飞鸽传信过来了。 对此，吴天烨倒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他知道楚煜辰的消息渠道数不胜数，“这次来的人是我那八皇叔派出来的。”吴天烨苦笑道：“他是艳情一箭双雕啊。” 沐书瑶听了直笑，“你是上辈子杀了他全家，还是刨了他祖坟，他害起你来还没完没了了。一点也不像是亲叔叔。” 吴天烨摇头苦笑，“生在皇室，这就是免不了的事，哪怕是我从小被送到他国为质，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那你有什么打算？”沐书瑶也知道皇室最是薄情，看看天璃皇室现在几位皇子的争斗就可以了，虽然只有三位皇子，可是这该有的争斗可是一点也没少。 “我现在身在天璃，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兵来将挡。”吴天烨道：“我还探听到一个消息，在天璃的北边，雪山之后有一个名为后韩的国家，是天璃原先那位韩王的残部败退之后建立的，他们收服了那里几个小部落，自厉一国，经过几年的发展，也有了一定的气势。” “后韩？”沐书瑶与楚煜辰对视了一眼，神情认真了很多。 突然，沐书瑶灵光一闪道：“那沐永年不是自荐去北地了吗？他会不会早就知道那个国家？” “你是说，他去北地救灾是借口，与后韩人接头才是真？”楚煜辰皱起了眉头。 “不然呢？”沐书瑶反问道：“你认识沐永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你认为没有目有的，他会去北边那么寒冷的地方，仅仅是为了立功，打死我也不信。” 吴天烨也点点头，“我也认为沐永年这次出行的目的不纯，我皇妹派人捎信给我，曾有后韩使者到封周去找过八皇叔，显然他们也已经勾搭到一起去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直到东方发白，吴天烨才离开璃王府。 沐书瑶和楚煜辰却再也没了睡意，两个人都觉得有必要把那个后韩的事跟罗皇好好说说，还有沐永年那边，是不是也应该多派些人去盯着。 璃王府是因为吴天烨带来的消息而紧张了起来，可沐府里的女眷却不怎么消停，甚至金姨娘还请了戏班子进府听戏。 不过无论她们干什么，只要不来找沐书瑶的麻烦，她都不想管。 她听着楚煜辰对暗卫又布置下安排，这是一个局，一个不死不休的局，没人能打破这个状态，除非罗晖主动放弃皇位，由罗皇亲自指定下一代的君主，但绝不能是罗晖这种卖国求荣的人。 第四百八十七章 陷害 次日清晨，楚煜辰又接到京郊大营的消息，说是有要事让他去处理。 本来他是想让沐书瑶跟他一起去的，但她却说今日自己也有事，要到灵松堂去处理一些急症，因而两人吃完早饭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了。 只是还没等沐书瑶出璃王府，古荣轩就找了过来。 之后璃王府就开始闭门谢客了，连吴彦菲找上门，也被拒之门外。 沐家那边，听说连老夫人也不为沐永年诵经了，整日里跟沐家的几个妾室一起听戏，那戏班子便也在府里常住下，终日里都唱些主子们爱听的戏码，到也哄得沐家人得了几日难能可贵的和谐。 就这样到了三日之后，天空又飘起了细雪，露天的戏台子没法唱戏，便停下来修整一天。 沐嫣然亲自给老夫人端了碗甜汤，送到她面前，老夫人却没了前两天的喜色，“然儿啊，去告诉柳氏，还是把戏班子潜出府去吧，万一永年回来了，听了怕是会生气。” “听母亲，王姨娘说，祖母年轻时不是顶喜欢听戏的吗？”沐嫣然站在老夫人身边帮她捏起了肩头道：“再说了，父亲这次去是公差，又不是去送命，府里弄得死气沉沉的不吉利。” 老夫人一怔，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倒也点了点头，“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理是这个理。永年在外奔波，咱们也不能做得太过了。”她又想了想，道：“以后被子一十五府里都食素，算是为永年祈福吧。” 正这时候，外头有个丫鬟匆匆进来，给沐嫣然行了个礼，小声道：“禀大小姐，近几日璃王府那边一直都大门紧闭谢绝见客，听说就连吴家的嫡小姐吴彦菲都吃了闭门羹。” “闭门谢客？”沐嫣然觉得特别新鲜，“她有什么可闭门的？她连那个灵松堂都不去看么？”再想了想，不由得又追问道：“除了这些，还打探到什么？” “璃王殿下前几日就去了军营，一直没回府。”那小丫鬟越说声音越低，“不过今日一大早，古家大少爷倒是进了璃王府，还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古大少？”沐嫣然眼一亮，一个主意又在心头打起。 出了屋子，沐嫣然直接就奔了沐佳晴的院子。 她到时，莲花正教训一个粗使丫鬟，一看到沐嫣然，赶紧就迎了过去：“大小姐怎么来啦？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沐嫣然看着莲花，展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这话说的，从前我还是嫡女的时候，不是想到谁的院子就到谁的院子。可如今，连四妹妹都跟我生了嫌隙不成，如今沐家就我们姐妹三个，我多往四妹妹这边走动走动，不是应该的么？” 莲花面色变了变，却也不敢反驳。现在的沐嫣然有的时候真让人觉得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大小姐说得哪里话，您能过来叙叙，四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小姐快请进吧！” 莲花引着沐嫣然进了沐佳晴的屋子，此时屋里的沐佳晴正盯着桌上的帕子发呆，直到二人都到近前了，这才反应过来，到是被突然出声的沐嫣然给吓了一跳。 “四妹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沐佳晴抬头撇了沐嫣然一眼，并不答话。 沐嫣然却并不动气，自顾自地在沐佳晴旁边坐下，换上和悦笑脸，对着她说道：“今日下了雪，四妹妹的屋里怎么也不生个炭盆？小心冻坏了身子。” “是啊，这么冷的天，大姐姐连斗篷都不加一件就出门，也不怕冻着自己。”沐佳晴阴阳怪气地说。 “四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在屋子里坐得住？”沐嫣然挥手叫安春带着莲花下去，才凑到沐佳晴跟前小声地说。 沐佳晴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直愣，“出什么事了？” 沐嫣然惊讶地道：“四妹妹难道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沐佳晴不耐烦看沐嫣然这张菩萨似的笑脸，口气不是很好地说：“今儿下雪，我怕冷，就一直待在房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那也该有下人打听着呀！”沐嫣然看了外屋的莲花一眼，摇头道：“这么不长心的下人，可怎么能侍候好主子？” 沐佳晴根本就不明白.沐嫣然在说什么，却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由得急着问：“你别理下人，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沐嫣然凑上前，脸贴得沐佳晴极近，就差鼻尖儿碰鼻尖儿了。 沐佳晴不习惯，正准备往后挪挪，就听沐嫣然开口道：“四妹妹还不知道吧，沐书瑶把古大少关在璃王府，已经有好几天了。” 那跟着沐嫣然一起来的丫头不由得在心中道：大小姐可真是挑拨陷害的好手。她明明说今早才看到古大少进了璃王府，怎么到了大小姐嘴里就成了“古大少关在璃王府已经有好几天了”？ 沐佳晴刚听这话时就要发怒，后来却又坐下了，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古大少进璃王府，许是找璃王殿下有事呢，大姐姐何必那么大惊小怪。” “可是璃王殿下早几天就已经出城去军营了，这几日一直不曾回来。”沐嫣然慢悠悠地道：“这孤男寡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沐佳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瞪，声音都尖锐得变了调——“你说什么？” 沐嫣然在心中暗道“很好”，嘴上却又加了把劲儿：“以前沐书瑶没嫁给璃王的时候，外面就传她跟古大少不清不楚的在一起，四妹妹还不信。可如今呢？她起作用着璃王出府，将璃王府闭口谢客好几日了，连那吴家的女儿都近不去，却偏偏古大少自由出入。哦不对，是只进了，并没有出，两人关起府门在屋子里，还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此话当真？”沐佳晴脸都绿了。 “当然是真的！”沐嫣然招手唤来不远处的小丫鬟，“是不是你亲眼看见的？快告诉四妹妹。” 那丫鬟没办法，硬着头皮回了声：“的确是奴婢亲眼看到古大少进了璃王府。”她可没说是哪天进去的，她还不想被天打雷劈 第四百八十八章 怂恿 “怎么会这样？”沐佳晴下意识地呢喃出口，面上怒气越来越盛，偏偏沐嫣然还在不停地添油加醋，“那个沐书瑶实在是太过份了，虽然她跟咱们沐府已没什么关系了，但到底还是沐家出去的女儿，都出了阁，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这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咱们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啊？更何况，府里的名声都上她给败坏了，谁还愿意与咱们说亲？” 沐佳晴就觉得心里有一股子气快要炸了，说不说亲的她不管，名不名声也无所谓，她如今满脑子都想着古荣轩在璃王府里的事。 他一定不是自愿的，沐佳晴觉得古荣轩一定是被沐书瑶骗进去的，他进璃王府的时候一定不知道璃王不在府里！ 只是沐书瑶那个贱人倒底想干什么？ 沐嫣然看着沐佳晴那张脸越来越扭曲，她心里就越来越乐，不由得再道：“同样都是沐家女儿，从前她在沐家的时候，表面上对四妹妹可很好，转过身就把姨娘给害了，现在连带着五妹妹也……” “别说了！”沐佳晴闭上眼，要很努力地控制着情绪才能忍住不当着沐嫣然的面爆发出来。“大姐姐今日来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 沐嫣然也站了起来，道：“就是不想让沐书瑶做的龌龊事连累了整座沐府，所以来跟四妹妹一起商量着，看看这个事应该怎么办？” 沐嫣然看准了沐佳晴此时心绪不定，索性将这个球踢到她面前。而沐佳晴心里一直装着古荣轩，也确如她所想，动了真气，一听沐嫣然如此说，想都没想，便道：“我是这个家里最小的女儿，人微言轻，这件事还是要禀明祖母才对。” 沐嫣然点头，“那四妹妹就与我一同到明辉堂去吧！” 莲花其实离得沐佳晴并不远，把她们姐妹的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却觉得这个大小姐不怀好意，因而见沐佳晴要离开屋子，便轻扯了下她的袖子。 沐佳晴心里微微一动，原本就要抬起的脚悄悄地收了回来，再想了想，道：“今日下雪，祖母年事已高，身子越是天凉越是不好，咱们不如明日请安时再说，今儿就不要打扰了吧。” “也行。”沐嫣然也不与她计较这一天两天，“只要四妹妹记得这个事儿就好，那姐姐就先回去了。唉，四妹妹也别太忧心，青天白日的，量那沐书瑶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沐佳晴刚平复一点的心绪立即又被挑拨起来，亏得沐嫣然走得快，不然，只怕刚出口的话便又要改了主意。 莲花亲自把沐嫣然送出院子，看她走远了，这才又一路小跑的赶了回来，到了沐佳晴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小姐，万万使不得啊！别说大小姐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您也不能跟璃王妃为难。您想想，万一真把她惹恼了，咱们沐家谁也讨不到好，毕竟人家不但是出嫁的女儿，还有皇上的圣旨与沐家早就一刀两断了，您这样上赶着去招惹她，不是自取其侮吗？” 沐佳晴一惊，这才反应这来，她一心在古荣轩身上，差点儿就被当沐嫣然当枪使了，正如莲花所说的，她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就凭沐嫣然对沐书瑶的恨意，她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好打压她的机会，这不是明知不可能，才何时由自己喜欢古荣轩一事，让自己当这个出头鸟。 “你说得对。”沐佳晴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差点被她激怒了，又被她当枪使了，不过，我真的不甘心她们拿古大少来说事。你出去打听一下，古大少倒底有没有进璃王府，璃王在不在府里？” 莲花点头应是的同时，又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小姐，您可别怪奴婢多嘴，奴婢就觉得这大小姐妹没安好心，您可千万别轻易就被她激怒了。” “行了，我心里有数。” 话是这样说，可那一脸含狠的狰狞感却依然存在，看得倚莲花阵阵心惊。 次日晌午，雪停，沐府众人齐聚明辉堂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已经穿戴整齐，在孙嬷嬷的搀扶下准备往园子去呢，一见大伙儿都到这边来了，到有些发愣。 “怎的？今日还不唱啊？”她一边说一边往外头看了看，“雪不是都停了么？我瞧着日头挺好，应该不会很冷。”一边说一边看向金姨娘，那意思是想让她开个口，毕竟戏班子是她叫到府里来的。 金姨娘没说话，到是柳姨娘将话接了过来，“老夫人，是大小姐吩咐咱们都到这边来的，说是有话要说。” 老夫人一听脸就沉下去了，直觉告诉她，沐嫣然这一搅和保准没好事儿，今儿这戏怕是听不成了。她觉得自从金昌县的事出了之后，沐嫣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她白了沐嫣然一眼，无奈地又让孙嬷嬷把她扶到主位上坐着，然后道：“行了，你们也都坐吧。”再看看沐嫣然，主动问道：“你有什么事？” 沐嫣然清了清嗓，先看了眼沐佳晴，随后道：“还是四妹妹先说吧。” 沐佳晴一脸纳闷地看向她，“大姐姐叫了我们到明辉堂来，怎的又让我说？” 沐嫣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她怎么觉得这个妹妹的脾气变了，从前要是发生这种事，她早就咂咂呼呼地嚷得满天下都知道了，现在怎的这么沉得住气了，难道她又不喜欢古荣轩了？ 不！不可能！ 沐佳晴对古荣轩的执念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府里哪个人不是心知肚明的，她这个人又特别的倔，不应该会轻易改变。 腹诽归腹诽，她倒是也没跟沐佳晴计较，开了口道：“近几日都没见听说璃王府闭门谢客，算起来，自打父亲离京，二妹妹就没在外面出现过吧？” 老夫人见她又扯起沐书瑶，不由得厌烦起来：“有事你就说事，扯些有的没的是做什么？” 沐嫣然一脸委屈，“这怎么能是有的没的呢？孙女今日要跟祖母说的事，正是跟二妹妹有关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 告状 一听说跟沐书瑶有关，在场的除了王氏与沐嫣然这边都知情之外，其它人均皱起了眉。 叶姨娘心知沐嫣然怕是又要找麻烦，可碍于身份，她又实在不好说什么。 倒是沐婉婷把话接了过来，道：“别说二姐姐现在已经成家，就是她没成家，不是按照皇上的旨意，也与咱们沐府没什么关系了吗？大姐姐，你到底是要说什么？” 一听沐婉婷说话，沐嫣然又生了气来，可眼珠子一转，一抹笑却又勾上唇笑。她看了看沐婉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三妹妹不是与古家嫡小姐交情不浅么？我可听说，就因为这个，古家大少对三妹妹也是特别用心呢。” 沐婉婷听她提起这个，不由得小脸红了红，头也垂了下去，小声嘟哝道：“那是古少爷看在古小姐的面子上，哪有什么特别的。” 沐佳晴看在眼里，银牙便又咬紧了几分。 “古大少人品贵重，又是天璃有名的青年才俊，三妹妹动心，也是应该的只是……”她看了看沐佳晴，见对方还没有开口的意思，无奈地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话说完，“只是再好的人也逃不过被恶意勾引！” 沐婉婷大吃一惊：“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嫣然不再卖关子，站起来冲着老夫人俯了俯身，告状道：“祖母。二妹妹身为璃王妃，趁着璃王去军营的时候，将璃王府闭门谢客，有人亲眼看到连吴家的嫡女都进不去，但却也有人看到古家大少出入璃王府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而且古大少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过，这都一连好多天了！” “什么？”老太太大惊，“你说璃王这些天不在璃王府，而古大少却进了璃王府，还几日未出？” 沐嫣然点头，“没错，孙女身边的丫头亲眼看见的，这事儿四妹妹也知道。”说着，转看沐佳晴，“四妹妹，姐姐说得没错吧？” 本以为沐佳晴一定会点头赞同，然后与她一起状告沐书瑶品行不端。 谁知，沐佳晴却一脸奇怪地看向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反问了她：“大姐姐说的事，妹妹我从未听闻啊！” 沐嫣然一下就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沐佳晴，就像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四妹妹一样。 之所以找沐佳晴联手，就是因为她算准了沐佳晴暗恋古荣轩和一直恨着沐书瑶的事，她觉得沐佳晴听了这事一定会大乱阵角方寸全无。 却没想到，明明说好的事，到了老夫人跟前居然完全变了模样。 沐佳晴不但不与她一起状告沐书瑶，甚至还在疑惑之后开口对老夫人说：“祖母前些日子不是告诉各院，沐书瑶已经不是沐家的人了吗？她的事与咱们沐府没有任何关系了，何况她现在是璃王正妃，她要做什么咱们管不着，也那个资格去管。” 老夫人本就觉得沐嫣然左一句二妹妹，右一句二妹妹的不中听，现在听沐佳晴一说，这才像个人话，赶紧的点头赞同：“佳晴说得对，嫣然，你不是说你身子一直不好吗？整日里盯着沐书瑶作甚？” 沐嫣然也顾不上气恼老夫人明着骂她装病的话，只一个劲儿地盯着沐佳晴看。她还记得上次皇家围场前，沐佳晴故意挑唆云朵一事，那明摆着就是见古荣轩与沐书瑶走得太近心里着急了。 都能挑唆着人去害她了，怎的现在沐书瑶与古荣轩之间这么暧昧的关系她居然不介意呢？ 沐嫣然百思不得其解。 “璃王妃做事向来稳重，这一点是连皇上都夸奖过的，璃王府闭门谢客一定有经过璃王同意的，有着他们自己的道理，祖母若是不放心，可以着人去打听一下，但大姐姐的话，却是万万不可胡乱传扬的。”沐佳晴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得在座众人均连连点头。 沐嫣然气呼呼地看着这一群人，只恨王氏的现在已被贬成妾室了，如果王氏是这府上的主母，她做为嫡女，怎可能被这些人如此排挤。 “这么多天了，璃王一直没回府，而璃王府却是一直闭门谢客，听说她连皇宫都没去过，我今日来禀明祖母这个事也是为了咱们沐府好。没有事也就罢了，就算是然儿多管闲事又错解了原因，到时然儿跟沐书瑶磕头认错都可以。 但如果真的有事，祖母在然儿已经事先提醒的情况下仍是不放在心上，岂不是要把咱们整个沐府的名声都搭进去了？”沐嫣然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不由得站起身上前了两步。” “祖母，即便真假不论，但古大少进了璃王府之后就没出来这可是事实，万一有外面的人看到，传出去还指不定成了什么样，不管怎么样，沐书瑶也是咱沐家出去的，咱们沐家的名声要紧啊！” 这一番话到是成功地把老夫人的心说活动了，不管怎么说，如果真传到外头去，对沐府的名声总是不好的。可是她却忘了，自从出了沐雨晴的事以后，他们沐府在京中的贵族圈里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只不过是老夫人一直自欺欺人罢了。她现在想的是，那古大少若真在璃王不在府内的情况下，进了璃王府几日未出，这个事要是被皇家知道了，会不会万一闹起来，若是闹起来会不会连累到自家。 老夫人心里一惊，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来，看看沐嫣然，再看看在场众人，自沉思了半晌，终于开口对孙嬷嬷道：“你派两个伶俐的丫头到璃王府去，就说是我让人去探望书瑶，务必亲眼见到她。” 孙嬷嬷点了头，冲着边上两个丫头递了眼色，两个丫头赶紧就出去了。 众人谁也不说话，就坐在椅子上等，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等那两个丫头回来的时候，每人一盘子点心都已经吃了下去。 “可有见到二，沐书瑶？”沐嫣然最先开口问了话。 那两个丫头没答，很是规矩地走到屋里，先冲着老夫人行了礼，这才有一人开口道：“奴婢们到了璃王府，但被拦在门外不得而入。璃王府的侍卫把门口把得严严的，说是王妃有重要的事情在处理，璃王府近日闭门谢客，拒绝一切来访。” 第四百九十章 闭门谢客 老夫人一听这两个丫头连门都没进去，不由得皱了眉，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那有没有问到关于璃王殿下的事？他可在府里？” 丫头们齐齐摇头，“璃王府的人闭口不提，问什么都是摇头。” “那你们就这么回来了？不让进可以闯啊！就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沐书瑶还敢忤逆老太太的意思？”王氏觉得有必要帮着女儿说说话，于是冲着那两个丫头吼了起来，“你们也在老太太身边侍候多年了，怎的连个差事都办了？” 那两个丫头看都没看王氏，只对老夫人说话，“奴婢们办事不利，请老夫人责罚。” 孙嬷嬷赶紧劝道：“老夫人，这也不怪她们，那可是璃王府，谁有那个胆子擅闯王府啊。更何况璃王妃那脾气您也知道，她若说不让进，那可真是连只飞虫都进不去的。” 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这个理，便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孙嬷嬷见状冲那两个丫头摆了摆手，令其退下，然后再看看众人，便又跟老夫人建议道：“老奴见您也累了，要不今儿个就别去听戏了吧！让小姐和姨娘们去听就好了，您的身子也没大好，坐了这么久，受不住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也罢，你们去吧。”她一脸疲惫之色，显然是并不准备再留人。 沐嫣然见她提的事情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甘心地又开了口道：“祖母就这样放任沐书瑶胡作非为吗？将来她将咱们沐家的名声都败坏了，祖母可莫要后悔。”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老夫人怒了，猛地一拍桌案，差点儿把腰给闪了，扬起权仗直指着沐嫣然道：“沐家的脸早就被你们姐妹丢得没剩多少了，你还有脸在这里污蔑沐书瑶？我沐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你若觉得这府里住不下，我不介意送你回祖宅去反醒反醒。想来，就算你父亲回来了，也是赞同的。” 沐嫣然听了祖宅两个安，便是一惊，小脸白了白，总算意识到自己是有点太着急了。老夫人到底是这个家里最大的一尊佛，就算她爹在府里也得给三分脸面，自己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与她说了那种话呢？ 她赶紧俯身下拜，急声道：“孙女知错，孙女不是有意那样说的，请祖母恕罪，请祖母一定宽恕然儿。”绝对不能被送回祖宅，那里就是她的噩梦，何况她已经十六了，若再被送出府门，这辈子那才叫真的毁了。 老夫人指着她的手都直哆嗦，这个孙女她是最看重的，没出事之前，性子也好，虽说有一点儿小心计，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自从出了那事以后，她的本性好像就完全暴露出来了，有时做事都不过脑子。但若真要送去祖宅那边，她倒也是有些下不去手。 毕竟这府里的孩子折损太多了，长子形同废人，次子死，而剩下的几个女孩子中，也只有沐嫣然的容貌出挑一点，虽然那方面不清白了，可永年不是在找那种秘药吗，说不定还能利用起来。 “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你们都散了吧。”老夫人终于给了一句话，也算是给了沐嫣然一个答复。 王氏与沐嫣然二人一听这话，总不能再揪着不放，各自行了礼转身离去。 沐佳晴也起身冲老夫人行了礼，却是说：“佳晴相信璃王妃定不会做出格的事，祖母即便要查，也请多担待些，毕竟她如今不是沐家的人，就算是咱们府里，也是不传扬为好。” 沐佳晴这样为沐书瑶说话，而且看起来十分真心，老夫人心里起了一丝宽慰，只道：“总算是你们还像个姐妹的样子，若都如嫣然和书瑶那般……唉，不提她们也罢。” “祖母保重身子要紧，佳晴告退了。”她也不多说，行了礼退出厅堂。 叶姨娘与沐婉婷也站了起来，却并没说什么，行了礼匆匆离去。 金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也告退了。 最后留下的就只有柳姨娘，见众人都已离去，她到是款步来到老夫人面前，直接就半跪到脚边的软垫上，小手轻轻搭到老夫人腿上揉捏起来。 老夫人最是享受柳姨娘为她捏腿，却也不忘问她：“你怎么不去跟她们一起听戏？” 柳姨娘摇头，“妾身觉得陪着老太太甚好。” 老夫人点头不语。 直待众人都离了明辉堂，老夫人这才紧着对孙嬷嬷说：“沐书瑶那边还是得盯着，可千万别被嫣然给说着了！我这心里也不落地，你再叫人去看看，想想办法好歹见她一面，实在不行……就说我病了，请她来看病。” 孙嬷嬷却没有立即应下，“老夫人，老奴说句您不爱听的话，那日璃王妃来时，您已明确跟她说，她和沐家再无关系，现在再去管她的事，她未必会买帐。”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人家是公主之尊，现在又是璃王正妃，纵使有什么错处，也轮不到一个臣子的内眷来管。 “那又怎么样？毕竟我是她的亲祖母。”老夫人确实不爱听这话，却也不得不承认当日是她赶沐书瑶出府的。 孙嬷嬷听了老夫人的话，只好劝道：“您放心，璃王妃那样谨慎有分寸的人，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但愿如此吧！” 老夫人这头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查了沐书瑶两日，直到璃王府闭门谢客的第五日，沐嫣然坐不住了。 自从打听出璃王府闭门还有五日之限后，她就开始掐手算着日子。这最后一天，绝对不可以风平浪静的度过，否则，她的一番工夫，可就白废了。 “安春。”她叫着身边丫鬟，“准备一下，随我去个地方。” 一听沐嫣然这话，安春就是一愣，“大小姐要去哪里？出府吗？” 沐嫣然点头，“对。” “可是……”小丫头有些为难，“您要出府得先跟老夫人和姨娘说一声呀。” 第四百九十一章 撞破 沐嫣然面上现出不耐烦，“跟她说我还能出得去么？” “可是不说的话，您更出不去呀！”小丫头一句话相当于给沐嫣然泼了一盆冷水。 天璃虽说对女子出街一事很是放宽，但做为小辈，想要出府是一定要跟主母或是掌事长辈支会一声的，得到批准才能出府。 而且，出府总是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比如去看嫁妆铺子，再比如有其它府的小姐相邀。若是什么道理都进不出来，还是没办法出得去府门。 沐嫣然知道自己要去做的事是绝对不可能跟老夫人说的，王氏当年进门的时候就是一个孤女，哪里来的嫁妆铺子，之后她当上了沐家的主母，王家也根本没想过再给她嫁妆铺子，至使现在沐嫣然想找个正当的理由都找不出来。一时间僵在当场，气愤不已。 “要不……偷偷出去呢？”安春提议道：“府里的公中厨房天天要到市场上采买，小姐若一定要出去，或者那是一条明路。”这安春虽然才到沐嫣然身边不久，却已经是她最得力的丫头了，可见这小丫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沐嫣然听她这么一说，到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当即就抬了步往大厨房走了去。 安春赶紧在后头跟上，不时地提醒她：“小姐可一定得小心，毕竟门房的人都认得您。” “放心吧。”沐嫣然走得很快，眼瞅着就到晌午了，生怕沐书瑶提前出关，一旦放走了古荣轩，她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你确定这几日古大少都没有出来过？”她不放心，又跟安春确认了一遍。 安春点头道：“奴婢确定。这几日一直派人盯着璃王府，不论是边门儿、角门儿还是大门，都有人盯着呢，古大少的的确确没有出来过。” “这么一算，两人在府里头已经关了至少三天了。”沐嫣然越说越兴奋，“就算真没什么事，这话传出去也够她喝一壶。公主又怎样？璃王妃又如何？坏了名声，她自己不好过不说，皇上和璃王殿下都不会轻饶了她！” 两人要到大厨房，就必须先路过戏班子们住的客院儿，因为老夫人发了火，金姨娘就听了一天便再也不敢顶着风往上冲了，毕竟柳姨娘和王氏再也不去，老夫人也不露面，她再跟没事人一样坐到园子里去听戏就不太像话。 但戏班子还没走，依然住在这院子里面。 两人路过时，看见院里头正有几个练功的小孩子正凑在一处说着什么，见沐嫣然过来了，立即四散开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沐嫣然心里头装着事情，本也没注意什么，可是一个小丫鬟却是突兀地急冲冲地往正屋冲，就显得特另引人注意了。 沐嫣然一眼就认出，那是王氏身边的小丫头，立即奔进去叫住她，“你给我站住！” 那丫头听了沐嫣然的声音，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一脸惊疑地问：“大小姐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沐嫣然不答反问。 小丫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房门，面色踌躇。 “谁在里面？”沐嫣然心头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王氏的丫头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小丫头回答，她一伸手，砰地一下就把门给推了开。 堂屋里，王氏正坐在主座上，一手端茶一手捏着帕子咯咯地笑。在她面前，戏班里那俊俏小生正翘了兰花指，拿腔拿调地唱着一出戏。 沐嫣然的突然出现把两人都下了一跳，王氏更夸张，一下就站了起来，手一哆嗦，茶盏到没掉，水却溅了出来，溅了一手。 “然儿？”她看着沐嫣然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心里便阵阵发虚，面上也尴尬地道：“你怎么来了？” 照理说，府里的姨娘小妾是不能直呼自己儿女的名讳的，可王氏倒底是做了多年主母的有，一直就没改过来；再有就是沐府现在没有正经主母，大家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再不来，只怕祖母查的就是咱们的院子了。”沐嫣然气得一把推开小生，“滚！” 然后伸手去拉王氏，“你好歹她是个官家小姐，怎么一点大家千金的作派都没有，现在就回你的院子去，再让我看到你往这边跑，别怕我不顾念母女之情。” 她又指着那小生，“还有你们，马上去收拾东西，今日就给我离开沐府。” “这……”那小生看向王氏，目光里带了祈求。 大冬天的，像他们这种小戏班，就盼望着能找个大户人家入驻进来，整日里只给这一家唱堂会，总好过冰天雪地四处奔波的强。 王氏也劝沐嫣然，“老夫人不是生气，这几日不让到园子里听戏了嘛！这戏班子请回来了却不唱戏，多浪费？我到这边来听个戏怎么了？至于要把人送走么？” 安春这时也趴在沐嫣然耳边小声说了句，“留着他们，以后许是还能用得上。” 沐嫣然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还有事要做，狠瞪了王氏一眼，才又道：“估且就再留他们几日，但有个事今日必须得替我做了……” 沐嫣然是换了戏子的衣裳出府的，理由是戏班子缺少道具出去采办。 可刚一出府，拐了个弯的工夫她便让那两个戏班打杂的少年各自散开，自己则拉着安春，直朝着璃王府的方向走了去。 直到站在了璃王府的门口，安春才惊觉这次出府的目的，不由得害怕起来。 她家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小姐，这怕是……不妥吧？”再能跟着主子胡闹的丫头，到了这太岁头上也不敢动土，要她在府里头跟着起个哄还行，如果站在璃王府门口，却是腿肚子都打着哆嗦的。 沐书瑶到是胆子大，甚至还带着些许兴奋。“没什么不妥的，跟我来！”她大步上前，直奔着璃王府的大门就要冲进去。 可惜，才上了台阶就被两名侍卫给拦住了，长枪往中间一横，大声道：“站住！” 沐嫣然心里一惊，面上却故做镇定，大声道：“我是沐家的大小姐，有要事求见璃王殿下和璃王妃。” 第四百九十二章 怎么会这样 “王爷王妃不见客！”侍卫答得干脆，话也不多，说一句就闭了嘴。 沐嫣然一跺脚，“你们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我是沐家大小姐！沐家！就是与你们王府有姻亲的沐家。咱们都是亲戚，我是你们王妃的亲姐姐，我找她有事，怎的就会不见？” 两名侍卫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齐齐摇头，“沐家已与王妃无关了，王妃的姐姐只有宫里的清河公主，沐家人无权求见王爷王妃。小姐请回吧！” 见对方如此坚决，沐嫣然眼珠一转，也不再跟侍卫多废话，扬起头，扯了脖子就冲着王府里头喊了起来，“璃王妃！你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不怕璃王殿下回府后你不好交代吗？” 她喊了一气，终于，里头有名妇人往门外走了过来。沐嫣然定睛一看，竟是熟人，“花蕊？你是花蕊吗？” 花蕊走到门前，一抬手，侍卫的长枪便收了起来。 沐嫣然就要抬腿迈到门里，却被花蕊给拦了下来，眼睛上下看了看沐嫣然，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才挑眉道：“你是沐家大小姐？” “你个死丫头，出了沐家的门就嚣张了起来，不过是个下贱的奴才，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沐嫣然怒了，简直是跳着脚的骂，一点形象也顾不得了。 花蕊倒是也不恼，抬眼看了看沐嫣然，“你说你是沐大小姐，可你怎的打扮得像个唱戏的，沐家不会穷得连像样的衣服都供不起了吧？” “怎么可能！”沐嫣然急了，“这身衣裳……哎呀，我不跟你这个贱婢多说，我要见我二妹妹，因为着急出府来，所以只能打扮成这样，见了二妹妹自会为我作证的。” “沐大小姐怕是记性不大好吧，咱们府里可没有您的二妹妹，只有璃王妃。”花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这座璃王府说来就来都不需要提前打招呼的人极少，但您不是。请回吧。” 花蕊说完话就要转身回去，沐嫣然急了，冲口就道，“沐书瑶趁着璃王殿下不在府里，把古家大少拘在府里好几日了，她这是想干什么？” 花蕊回过身来，皱着眉看向沐嫣然。 突然间笑道：“沐嫣然，你可知当众编排璃王妃，破坏璃王府的声誉是什么罪过？” 沐嫣然却仍在道：“我知道，也郑重地想了好几日，今日实在忍不住，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沐书瑶毕竟是沐家出去的女儿，她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我觉得该来揭穿，如果不告诉璃王殿下，那他该多难受呀！王爷那么尊贵的身份，怎可受这等委屈？” 花蕊失笑：“如此，我便替璃王府多谢沐大小姐了。只是小姐这般编排我家王妃与古大少之事，可有证据？”她话里话外始终不承认沐书瑶是沐家人，只一味地问沐嫣然，“即便证据确凿，这样做却与你有何好处？” 沐嫣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二妹妹被殿下或皇上发落而受到牵连。但我就是看不惯璃王殿下被人这样子欺骗，如此龌龊事沐书瑶既然做得出来，就得做好被人揭穿的心理准备。花蕊，我这不都是为了殿下好，也是为你家小姐好。” 花蕊心道好一个为了小姐好，再看看沐嫣然和府门前渐渐围聚过来的百姓，实在不愿让她在府门口再这么口无遮拦的说下去。 才要开口，就听身后响起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刚才是谁说本王不在府里？” 沐嫣然呆呆地看着从府里出来的着一身暗紫冬袍的男人。 王府的人见着楚煜辰出来，自然是要行礼的，沐嫣然想下跪参拜，却又呆呆地不知该如何反应，脑袋里全是空白。 她一心只想着沐书瑶这边有没有人出去，却不知楚煜辰是何时回府的，即然璃王府有男主人在，那么就算古荣轩在璃王府住个十天半月的时间，也可以说是跟沐书瑶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的所有计划都白搭了。 周围被沐嫣然吊起好奇心的百姓，见璃王是从王府里出来的，看沐嫣然的眼光立即不一样了，也有人跟着跪了下来，还有胆子小的匆匆就调头回去了。 “殿下，您何时回府的？”沐嫣然怔愣之后，下意识地就开口问了句，“您出府的当日，古大少就住进了璃王府，到现在还没有……” “出来”两个字还没等她也口，就听到她身后传来了一个满是疑惑的声音，“谁说本公子住进璃王府了？还一住就是好几天？” 沐嫣然颤颤地转回身去，一辆宽敞的马车正掀了车帘，里头坐着一人，一身白色的冬袍，俊朗的面容上泛着微微的冷色。 “古，古大少！”沐嫣然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太阳穴却是一跳一跳地，不是说她在璃王府吗？怎么会在大街上出现？如果光是一个璃王在府里，自己可以说是他刚回来，可这古荣轩也在璃王府外，叫她如何才能把刚才的话圆回来。 这时，只听楚煜辰开口了，“来人，把这个胆敢污蔑王妃的女子抓起来。”随后又招呼古荣轩道：“古大少，这女人可是把你和我家王妃扯到一起去了，不但损害璃王妃的名声，连带你的也不放过，不知你想怎么处置她？” “这种长舌妇哪里用得着王爷和本公子动手，直接扔进京光尹的大牢里去就是了。”古荣轩连瞧都没瞧沐嫣然一眼，对着楚璃辰道：“若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人人效仿，璃王可是有得忙了。” 一听要送自己去坐牢，沐嫣然当时腿就软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她是想在璃王府闹一场，也借此抓了沐书瑶的把柄，让她把上次敲诈自己的银子全吐出来的。 可是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古荣轩压根就不在璃王府里，而且璃王也不知何时已从大营回府了，这些事怎么都变了？ 直到璃王府的侍卫抓住了她，沐嫣然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我不去衙门，璃王殿下，嫣然知错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亲自送上门 “慢着。”这时从璃王府里又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沐嫣然见了，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直直的扑到沐书瑶面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眼泪鼻涕直流地说：“二妹妹救命啊？” “二妹妹？”沐书瑶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沐嫣然伸过来的手道：“沐大人曾亲口说过，本夫人不是沐家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个姐姐，沐大小姐还是不要乱攀亲戚。” “二妹妹……”沐嫣然才叫完，就听头顶传来沐书瑶的冷哼，忙改口道：“璃王妃，请您向璃王殿下求求情，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都是他们……对，都是这丫头在我耳边乱嚼舌根，才让我误会了王妃啊。” 说着，她竟然把安春往沐书瑶面前一推，“死丫头，还不给王妃跪下，叫你乱嚼舌根，叫你无中生有，看我不打死你。”一边骂一边扑打着安春。 安春左躲右闪，嘴里直喊着，“饶命。” “住手！”沐书瑶喝道：“你们要打要骂回你们沐府去打，这里是王府，哪容得你们放肆。” 沐嫣然听了沐书瑶这话，立即眼前一亮，拉着安春给沐书瑶磕头，“多谢王妃高抬贵手，我们这就走。”说着起身拉着安春就要走。 “慢着！”沐书瑶冷冷地看着沐嫣然，想这样就走了？门都没有！ 她转脸看向楚煜辰和古荣轩道：“这事既是有关本夫人和古大少的名声，还是不要惊动京光尹了吧。” 沐嫣然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只不过后面的话却让她脸色发白，只听沐书瑶转头对花蕊说：“去备车，我与王爷亲自送沐大小姐回去，顺便把这事好好掰掰清楚。”说完又看向古荣轩道：“古大少有兴趣去旁听吗？” “自然。”古荣轩笑得和煦，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听说本公子也是消退事人之一，怎么能不去与沐家人讨个说法呢？” 沐书瑶一行人到时，沐府的门房正跟管家洪平解释，“真的都是戏班人的打扮，小的仔细看过的。” 洪平气得直跺脚，“糊涂！光看打扮能看出什么？你不会看脸吗？大小姐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老夫人追究下来谁能担当得起？” 洪平一脸苦色，大小姐混在戏子堆儿里出府，正巧被逛到前院儿来的四小姐看见，虽说也没看太清楚，但是大小姐眼下的确是不在府里。而四小姐也已经去禀报老夫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急得团团转，那被训斥的门房一偏头，刚好看到有两辆马车停到了府门口，从车里下来的几个人里有两个十分眼熟，仔细一看，竟是府里的大小姐和璃王妃。 “大小姐回来了！”他伸手去指，“管家您看，那个是不是大小姐，还有璃王妃？” 洪平顺目看过去，可不么，沐嫣然就穿着一身戏子的衣裳从马车里下来，而她身边站着的不是璃王妃沐书瑶又是谁？ 洪平原本因沐书瑶回府而松了口气，可这气还没咽下肚呢，又被沐书瑶主后面马车里下来的楚煜辰及古荣轩给吓得再度提了起来。 他赶紧上前，冲着沐书瑶等人行礼下拜：“小的给璃王殿下、璃王妃、古公子请安。” 沐书瑶看了洪平一眼，然后指着沐嫣然对他：“这位姑娘到王府门口大吵大闹，她说是沐家大小姐，本夫人把她送回来了，她是你家大小姐没错吧？” 洪平听了不禁仰倒，心道：您可真会装，再怎么说您也在这沐府里住了一须时间，大小姐您会不认识？不过这话他只敢在肚子里说说，面上还得赔笑道：“正是我家大小姐，有劳王妃了。” 楚煜辰大步走到沐书瑶身边，大手握着她的小手，轻哼道：“沐家人还真是有趣，别人家的小姐出府都是往好看里打扮，沐家小姐却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当真奇特。”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沐书瑶迈过门槛往里走，“沐大人不在京中，沐家如今做主的是谁？” 洪平赶紧从后跟上，老实地答：“是老夫人在掌家，王爷王妃请随小的到大厅稍坐，小的这就差人去请老夫人过来。” “恩。”楚煜辰没再说什么，拉着沐书瑶跟着洪平往沐府的大厅走，古荣轩也跟在二人身后，只有沐嫣饶有兴趣一脸不自然地跟在后头，眼睁睁地看着门房也一溜小跑的往明辉堂去。 楚煜辰沐书瑶和古荣轩三人分别寻了位置坐了，立即有下人彻了上好的茶水端里来，洪平还特地命人烧了个炭盆子放在地中间，然后跟楚煜辰解释道：“老夫人近些日子身子有些不爽利，行动有些不便，劳烦王爷王妃和古公子多等上一等。” 楚煜辰点头，“不急。” 然而，她不急，老夫人可急。原本这几日就因为府里的事，还有沐书瑶的闲言碎语操尽了心，这个节骨眼儿上璃王又亲自上了门，这让她无论如何也往不了好的地方想。 软椅抬着她往前院儿赶的路上她就问孙嬷嬷道：“你说，璃王该不会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沐书瑶那丫头难道真的跟古大少……” “怎么可能。”孙嬷嬷根本就不信沐书瑶能干出那种事，虽说她在沐府住的时间不长，可孙嬷嬷自认为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再说，“管家不是说璃王和王妃是手牵着手进府的吗，若是璃王妃真做了什么，王爷还会对她那么宠爱吗？还有就是古家大少不也一起来了吗？您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也是。”老夫人觉得孙嬷嬷的话有道理，那三人既是一起来的，那就不该有什么事。想到这里，心里这才安稳了几分。 可还是对楚煜辰的突然上门还是有些顾虑，“璃王到底来咱们府上做什么？咱们府上主事的男主人不在，按理他是不该来的。” 一边说一边扭了头看了眼跟在身边的沐佳晴，这才想起下人来报璃王到府的消息时，她也刚刚进院儿。 第四百九十四章 兴师问罪 那时自己都没来得及同沐佳晴说话就紧忙着收拾换装了。 “佳晴啊。”现在总算到开空，她就问了一句：“你是有何事找我？” 原本是来跟老太太汇报沐嫣然出府一事的沐佳晴这时开了口，一脸忧色地看着老夫人道：“孙女今儿个闲逛，刚好逛到前院儿，就看到有三个人正准备出府。那几人穿着戏班的衣裳，说是有唱戏的东西短缺，要出府去采办。可那三人里有一人的侧影看着跟大姐姐极像，孙女心下疑惑，可她们走得匆忙，也不便追赶。 后来孙女又到大姐姐的院子里去看过，大姐姐果然不在府里，这才赶着来跟祖母说一声，不知是大姐姐出府是跟祖母打过招呼了吗？如果没有，可别再出什么事！” “嫣然出府了？”老夫人眼一立斥道：“我怎么不知道？” 那一路跟着来的门房总算能说得上话了，“回老夫人，大小姐的确是跟着戏班的人一起出府了。” “胡闹！”老夫人真的怒了，“你们是怎么当差事的？大小姐那个样子出府为何不拦着？” 那门房下人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可老夫人着急去见楚煜辰，软椅哪里肯停，他跪下之后见主子都没等他，赶紧又爬了起来，小跑到老夫人身边又急着道：“都是奴才失职，请老太太责罚。可当时大小姐跟戏班子的人穿得一个样，奴才实在是没认出来啊！” 沐佳晴此时到是沉下心来，把这事儿里里外外一琢磨，立即琢磨出门道来，不由得又开口道：“祖母，刚刚孙女到明辉堂时，这门房的奴才刚好也到了，孙女看见正是他跟明辉堂的丫鬟说璃王及王妃来了的。” “是。”那门房点头，“四小姐小姐说得没错，奴才跟洪管家一起把璃王和璃王妃还有古少爷迎进的府门，而且……而且大小姐是跟着璃王夫妇及古大少一起来的。” “什么？”老夫人大惊，“嫣然怎么会跟璃王扯到一块儿去？”她越听越心急，不由得催促抬椅的人：“快，快一点，万万不可让贵人久等。” 抬椅的奴才脚步加快，不出半盏茶的工夫，老夫人就已经进了前院儿。 沐嫣然就站在门口，一见老夫人来了赶紧就迎上来。可还不等说话，就见老夫人扬起手中权仗，一棒子就砸到她的背上，打得沐嫣然嗷嗷大叫。 “你还有脸叫！”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却又不敢大声叫骂，生怕里头的几人听到，只能压低了声道训斥她：“你怎么把璃王和古大少请到府里来了，不知道现在府里没有男主人，不适合接待男宾吗？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沐嫣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冲着老夫人顶嘴道：“是善心！我也是怕沐书瑶做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来，到时候璃王府怪罪到咱们沐家头上，祖母，沐书瑶都不是咱梢的人了，您何苦还那么向着她，不管咱们其它姐妹的死活呀！”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沉鱼，就指望着沐佳晴能帮她说句话。可沉鱼似没看懂她求助的目光，到是说了句：“大姐姐，你此事做得太莽撞了。” 这若放到平时，她定会跟着沐嫣然一起坑沐书瑶一把，但她刚刚已经听说了沐嫣然大闹璃王府的事，这次人家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是问的不是沐书瑶的罪，而是沐嫣然的罪，她若这个时候再不知死活地往前凑，只会被一同怪罪。 “祖母快些进去吧。”沐佳晴无奈地催了老夫人一句，“别让璃王夫妇久等了。” 老夫人赶紧扬了扬手，让抬椅的人继续走。 直到进了前院儿的大厅，看到楚煜辰和沐书瑶正在客位上端坐，下首却是坐着古荣轩。 老夫人这才惶恐万分地在孙嬷嬷的搀扶下从软椅上下了来，想要弯腰行礼，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这腰弯了半天都没有弯下去。 沐书瑶见老夫人这样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摆了摆手，“老夫人身体不适，就不必多礼了，一起坐吧。” “多谢王爷王妃。”老夫人面带感激，在孙嬷嬷的搀扶下坐到主位的椅子上，却也不忘问出最关键的话：“不知王爷造访，可是有事？” 楚煜辰与沐书瑶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跟着老夫人回到堂厅来的沐嫣然，面带疑惑地道：“不是沐家派大小姐到璃王府将本王和王妃请过来的么？” 沐嫣然一哆嗦，想要反驳，可又无话可说。她到璃王府去这是事实，又是偷着跑出去的，眼下被人当着老夫人的面摆上一道，也只能认了。 见沐嫣然低头不语，老夫人用权仗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大声道：“给我跪下！” 沐嫣然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了，可嘴上却还是死不肯认错，“祖母，然儿也是为了璃王妃好。可是然儿也不知道璃王今早已回府了，偏偏古大少昨夜又出府了。” 楚煜辰如同看死人一样地看着沐嫣然道：“谁告诉你本王今日才回的府，本王的行踪难道要向沐家大小姐汇报不成，还是沐家大小姐竟自认为有权管军营里的机密之事？” “嫣然！”老夫人的心都跟着哆嗦，这丫头居然胆子大到敢背着她把这件事情往璃王府里捅，这是瞧着沐府近来太安生了，想要变着法儿的生事不是？“休得胡言！” “不是胡言！”沐嫣然不知又从哪里来了底气，一口咬定这个事，“外面都传遍了呢，然儿怎么敢胡说？” “王爷。”老太太紧着解释，“小孩子家不懂事，您可别听她乱说，回头我一定重重责罚，再不济，也可以把人送出凤府，万万不会让她污了璃王妃的名声。” “你们沐家这就是在玷污本王王妃的名声！”楚煜辰突然大怒，猛地往桌上一拍，震得桌案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本王知道，沐大小姐一直看瑶瑶不顺眼，但她现在已嫁入璃王府，就这么好端端地在府里呆着，不知又哪里得罪了沐大小姐，要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来污蔑瑶瑶？” 第四百九十五章 风向变了 “本王知道，沐大小姐一直看瑶瑶不顺眼，但她现在已嫁入璃王府，就这么好端端地在府里呆着，不知又哪里得罪了沐大小姐，要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来污蔑瑶瑶？” 叭哒。 老夫人的权杖掉地上了。 沐佳晴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早就说过，二姐姐和古公子都不是那样的人。”说着眼睛还瞟向了一旁的古荣轩。 “王爷……王爷一直在府上？”老夫人都懵了，直勾勾地看着楚煜辰。 沐嫣然也懵了，下意识地道：“怎，怎么可能？” “恩？”古荣轩也冷眼看她，“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觉得真如你所述一般，才是好的？沐老夫人，你们府里的小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就算本公子是男子，可这名声也是要的。璃王妃身为有夫之妇，又岂能被人如此败坏名声？” “可是古大少，明明有人亲眼看见你进了璃王府……”沐嫣然还是想不通究竟哪里出了错，她可是派人日夜守着璃王府的各个门，只见古荣轩进府，没见他出来过。 古荣轩冷笑道：“本大少可没有沐大小姐那样的闲功夫，就是本少的妹妹也不轻易出门，更不会时刻想着动歪脑筋陷害别人。老夫人，这就是你们沐家的家教？” 老夫人也不知道沐嫣然安的是什么心，就算稍微知道那么一点儿，她也不敢跟楚煜辰等人说，于是只能陪着笑脸一个劲儿地道歉：“都是误会，误会，请王爷王妃和古大少千万要见谅啊！”一边说一边瞪向沐嫣然道：“还不给几位贵人陪罪！” 沐嫣然已经意识到自己怕是被人摆了一道，却不知，谁懒得摆她？沐书瑶压根儿就没把她当一回事儿。是她自己连最基本的分析能力都没有，还偏偏嫉妒心强，喜生事非，这才闹出了一场乌龙。 她向楚煜辰等磕头：“嫣然错了，是嫣然误会了璃王妃。”心里依然不甘，但注意力却又转移到古荣轩身上，不由得又问了句：“不知道古大少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她惹不起楚煜辰主沐书瑶，但古荣轩只是个商人，她还是有胆子过问的，毕竟自己是丞相家的小姐。 沐嫣然说这话时已将头抬起，热切地看着古荣轩，目光中带着的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看得古荣轩面色愈发阴沉。 “把你的嘴给我闭上！”老夫人掐死沐嫣然的心都有，可楚煜辰夫妇和古荣轩都在这里，她又不好做得太过，一时间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也不明白，这个孙女怎么越来越不长脑子了。 倒是坐上的古荣轩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夫人道：“沐大小姐这是看着本少好欺负是吧？士农工商，本少虽是皇商，却倒底也是最末流的商人，沐大小姐就捡着软柿子捏是吧？” “哪能啊？”老夫人瞪了沐嫣然一眼，笑呵呵地对古荣轩说：“古少爷虽无功名在身，可是一身的学识却是皇上都称颂的，咱们这些人又怎么敢小瞧了古公子，这确实是一场误会。” “误会吗？”古荣轩阴阳怪气地瞪着沐嫣然道：“那本少就满足一下沐大小姐的好奇心，省得她到时候又胡思乱想。” “天璃的冬灾还没过，沐大人不是已经奉旨去北地救灾，本少身为天璃皇商，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古荣轩阴沉着脸道：“因此本少这几天连府里都没回，就是在为灾民筹集米粮，帮助百姓过了这个冬天，没想到却被有心人利用，来污蔑璃王妃的声誉，沐大小姐有这个闲心，不如关心一下民生，也能博得一点好名声，别再想这些个无中生有的事了。” 沐嫣然被古荣轩说得不敢回话，只能乖乖地在老夫人身边站着，老夫人却冷着一张脸不时瞪向她，瞪得沐嫣然心惊。 沐佳晴见沐嫣然吃瘪，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着沐嫣然胡闹，如果自己当时参和进去了，肯定会招来古荣轩的厌恶，那么她心里的念想就很难实现了。 此时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冲到古荣轩的面面，一脸关切地说：“古大少，您心系百姓，这几天一定忙坏了吧，可是还有那无事生非的人，见不得您做好事，硬生生的要破坏您和古家的名声，真是难为您了，以后有用得着佳晴的地方，您只管派人来说一声，佳晴大事不能做，还是能帮公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也算为百姓出一点力。” 古荣轩争着眉头看着眼前急不可耐地对自己表决心的女子，心里无端地升起了一阵厌烦，转头看向老夫人道：“沐老夫人，你们沐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居然冲着一个男子说这种话，这位小姐想干什么？” 沐老夫人就是脸皮再厚，也被两个孙女丢尽了，眼光瞟向沐书瑶，希望她能帮着打个圆场。 可打眼看去，却见沐书瑶正跟楚煜辰两个低声说话，似乎对发生在眼前的事漠不关心，心里不由得升出怒气。 可是，她又不敢上前打断，今天的事本就是她的两个孙女不占理，而且楚煜辰和沐书瑶的身份也是她有所顾及的，这些因素中和下来，她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沐嫣然和沐佳晴一眼。 现场的气氛有些僵，最后还是沐书瑶开口了，“古公子莫要生气了，你若看不惯沐家几位小姐的规矩，回了淑妃娘娘，请她遣个嬷嬷出来，好好教教沐家小姐的规矩也就是了。” 听到沐书瑶说，在请宫里的教引嬷嬷，沐嫣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那宫里的嬷嬷教训起人来可是花样百出，自己当初就是得罪了沐书瑶，就被两个嬷嬷折磨了差不多一个月，依沐书瑶刚才的话，似乎把自己又带了进去，她可不想再受一遍这样的折磨了。 想到这里，冲着沐书瑶行礼道：“王妃明鉴，小女从前就承蒙王妃关照，得过嬷嬷们的教导，如今还是不敢忘……” “没忘记还做这种无事生非的事？”楚煜辰直接打断她道：“看来前两位嬷嬷教的并不尽心啊！”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这次就算了 “没有，没有。”沐嫣然着急忙慌地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怎么会不尽心……” “那就是沐大小姐没尽心学？”楚煜辰冷哼道。 沐嫣然一听这话，吓得浑身一哆嗦，她现在后悔了。 自己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却还妄图板倒沐书瑶，他俩的关系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挑唆得了的。何况沐书瑶还有皇上当靠山。 她是真的后悔了。 可是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沐嫣然只得重新跪到大厅中央，垂闲道：嫣然听凭璃王殿下处罚。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沐书瑶却说话了，但却不是对着沐嫣然说的，夫君，你是个大男人，现下沐府中又没有男主人，你和古公子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先走吧！ 自从沐书瑶出嫁后，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觉得她说话那么体贴心过，忙附和道：“家里的女儿没有教导好，是老身的错，璃王殿下贵人事忙，老身自会教导。” 楚煜辰重叹了一声，“罢了，这个老夫人的家事，本王也不能过问，只是府上大小姐的龌龊猜测确实污了瑶瑶和古公子的清誉，本王回去自会安排人洗净外界口舌，也希望沐家能够安抚好大小姐的情绪，莫要让她再生事端才好。” 说罢又转头看了古荣轩一眼道：“古大少还有什么意见？” “但凭王爷做主。” 老夫人见两人都不打算追究了，赶紧应下：“一定，一定。”随后又看向沐书瑶道：“老身替孙女嫣然谢谢王妃。” 沐书瑶只是淡淡地点头，下一句话却话沐嫣然不禁又打了个哆嗦，“沐府现在是什么情况，相信老夫人心知肚明，本妃劝老夫人约束好自家的人，免得折腾到最后，等不到沐大人回京，就把沐府折腾没了。” 说完招呼了楚煜辰地起离开大厅。 沐佳晴见古荣轩就这么走了，十分不甘心的往外追了几步，却被老夫人示意过的两个下人死死地按在当场，现在他们沐家的人可不能再出一点错了。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王氏，见女儿吃了闷亏，不由得冲出来指着沐书瑶的鼻子骂，“你不是说你早就不是沐家的人了吗？有什么资格过问我女儿的教养，她就是再没教养，也比你这个从小在乡下长大，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来得强。” “嗯？”沐书瑶本无心再跟沐家的这些人掰扯，可这王氏母女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也实在是闹腾得她心烦，不由得冷目瞪过去，“你一个沐府的妾室有何资格在本妃面前说三道四？你女儿到璃王府门口大闹的事本妃本不欲与她计较了，可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指着本妃的鼻子说教养？”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利目扫过沐府众人“看来是有人把本妃的宽容当成了惧怕，即是这样，本妃倒要到父皇母后面前，请他们凭凭理了。” 老夫人也被王氏气得不行，大声吩咐着下人，“把她给我拉到佛堂去跪着，今日不许给饭吃！”转眼看见一脸愤愤然的沐嫣然，又道：“还有大小姐也是一样。” 在老夫人的吩咐下，立即有四名下人上前，分另抓住王氏和沐嫣然就往外头拖。 沐嫣然大叫：“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祖母，然儿不要跪佛堂！祖母！” 可惜，哪里有人会听她的叫喊，老夫人只顾着跟沐书瑶解释，“是嫣然自己跑到璃王府去的，这事儿我事先也不知。” 沐书瑶安慰她道：“老夫人放心，书瑶都明白。” “哎，你明白就好。”老夫人略松了口气，还想问几句关于这件事的话，可见沐书瑶实在也没有多说的意思，旁边又有一个璃王虎视耽耽的看着，只得作罢。 沐书瑶哪能不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只是她实在不想再跟沐家的这些人扮扯，便道：“老夫人请止步，我和王爷这就告辞了。” “哎，好。”老夫人觉得自己还是要表一下态，便道：“你放心，我虽然上了年纪，可也一定会约束家里人，绝对不会让她们再胡乱地跟人一起猜测。” “如此甚好，希望老夫人能说到做到。”一旁的古荣轩接口，“不然就是璃王妃不追究，本公子也不会像今日一样轻易放过那乱嚼舌根之人。” 老夫人无法，只能点头称是，沐佳晴想要说话，却被她使眼色叫人捂着她的嘴拖进里面去了，也一起塞进了佛堂。 沐府有一间很大的佛堂，就建在百合院儿的后身，是当初王氏还是主母的时候着人兴建的。 其实那佛堂建起来之后她也没进过几次，不过是见别人家府里都有这个，便当成是标配也建了一个。 说起来，府里也就老夫人倒是经常理佛，可老夫人住哪个院子，她当然愿意在自己的院子里留个屋子做小佛堂，王氏建的那个她是打死也不去的。 再后来王氏被贬为妾，也从百合院迁了出来，那佛堂更没了使用的人，后来下人们也不再进去打扫，一来二去的，说是大宅院里的佛堂，却也和城外满是灰吊子的破庙差不多了。 老夫人罚王氏母女和沐佳晴跪佛堂，下人们自然不能往明辉堂的小佛堂送，想来想去，就只能送到百合院那边。沐嫣然一见这走去的方向是百合院儿，立即哭闹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过去。 可是下人力大，她们几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挣得过那些成天做粗活的婆子丫鬟，竟硬是被人拖着往那边走去。 她们到时，百合院儿门口正有一人负手而立，面朝里，身形落寞。 沐佳晴眉心一动，立即将那人认出，开口就喊道：“表哥！王志表哥！” 门口之人正是王志，听到有人喊他，赶紧回过身来，看到王氏三人被下人这般拖拽着，一时大惊，“姑母、表妹和四小姐这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下人，为何这般对待府中主子？” 那几个下人对王志虽也算客气，却没多少尊重，只程序化地答着他的问话：“奴婢奉老夫人之命，带王姨娘、大小姐和四小姐去佛堂。” 第四百九十七章 书呆子管闲事 “表哥！表哥都是沐书瑶害了我！”沐嫣然见下人们就算是答王志的问话脚步也没停，眼瞅着她就要被拖进院儿了，赶紧大声地道：“沐书瑶她不止害我，她也害了娘亲！娘亲如今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呀表哥！你可一定得帮帮娘亲！” 喊声越来越远，那几个下人拖着三人进院儿之后，三两步的工夫就已经绕过回廊不见了影子。 王志都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想追过去，却又觉得与身份不符，可沐嫣然的话却让他阵阵忧心。 姑母母女在沐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也算是亲眼所见了，如今都能被下人这般对待，他的心里就像是被针扎的一样，尤其是看到心心念念的表妹那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他恨不得上前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王志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往明辉堂走一趟，现在姑父不在家，保护姑母和表妹和责任就落到他身上了，他是男人，就不能对这些事视而不见。 这样一想，王志再不犹豫，大步就往明辉堂的方向走去。 他到时，老夫人刚吃了燕窝，准备在榻上歪会子，这几天的事，让她感觉有些疲累。 外头有小丫头来报，说是王家的表少爷来了。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还得孙嬷嬷又提醒一句：“是老爷吩咐过多加照拂的王家少爷到了。” 老夫人这才听明白，却皱着眉反问了句：“他上这儿来干什么？不是只管读书么？也不知道永年是怎么想的，王尚书是他舅舅，关系还不比我们亲，怎么倒让他住在府上，现在府上也没个男主人，多不方便啊！” 孙嬷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人就在外头，不如叫进来问问吧。” 老夫人点头，“那就让他进来吧。” 王志这才被应允进得屋来。 老夫人如今对王家人也没有好脸色，虽说这王志与沐永年走得近些，但他毕竟姓王，瞧着总是让人不舒服。 王志很知礼数，向着老夫人行了大礼，又问了安，再次起身之后才道：“王志多日未向老夫人请安，还请老太太恕罪。” 老夫人摆摆手道：“你不用整日都来给我请安，晨昏定醒是沐家孩子做的事，与你们王家没有关系。” 王志微愣，面上也显出几分尴尬来，嚅嚅地道：“不管如何，老夫人是长辈，王志借住在沐家，来向老夫人请安是小辈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知王家少爷来此是有何事呀？”见老夫人不搭理王志，孙嬷嬷不得不承担起代问责任。 王志定了定心绪，做了几次深呼吸，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一撩衣袍跪到地上，大声道：“王志今日是来提亲的，求娶沐家大小姐沐嫣然，请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一听这话，鼻子没气歪了，“你要娶嫣然？” 王志郑重地答：“正是。还望老夫人成全。” “成全？”老夫人伸手直指向他，“说！你来我沐府究竟是何目地？” 王志一愣，傻傻地答：“自然是备考。” “既然是备考，何来求亲一说？”老夫人越说越气，“永年还盼着你金榜提名，怎知你心里想的竟是这男女之事，真是平白的浪费了他早些年间对你的栽培。” “这……”王志让老夫人这么一说，也意识到是自己太鲁莽了，但再又想想刚刚看到的一幕，以及前些日子沐嫣然在他面前抹眼泪的样子。 他就怎么也把持不住这颗心和这张嘴，不由得又道：“王志一心求取功名，从未变过，对表妹的心，这么些年也从未变过。姑母也曾拒绝过几次，原本王志已经死了心的，但这一趟来到沐府，看到表妹甚至姑母在府中的光景实在于心不忍，只求老夫人能把表妹嫁予王志，王志一定护她们母女一世安稳。” 老夫人也想起来好像是曾听说过这王志向沐嫣然求婚，不过那时沐永年和王氏一心都想留着沐嫣然将来做攀富贵，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王志。 而如今，沐嫣然配王志，倒也不算委屈。只是现在她打心眼儿里厌烦王家的人，最好是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沪永年坚持，这王志她也绝不会留在府内。 “不行。”老夫人坚决地摇头，“我沐家与你王家早就不存在什么情义了，王氏发前当主母时就明确回绝过你，现在她不过是沐府里的一个妾室，沐家更不会把嫣然嫁给你，此事，莫要再提了。” “可是……”王志急了，“表妹在府里受了委屈，老夫人也不能为她作主，为何就不能成全了王志？而且王志认为，表妹对我……也，也不是没有情义的。” “王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讲啊！”孙嬷嬷也不干了，“您将来如若高中，那可是天子门生，怎的这样不知礼数，如此坏我们府上大小姐的声誉？” 老夫人闷哼一声，只道：“王家的人，何时在意过别人的名声。” 王志被她二人说得满面通红，也知自己是说错话了，可他一着起急来嘴就笨，哪里能说得过老夫人和孙嬷嬷两个。 憋屈间，就听老夫人又道：“再说，是谁告诉你我不能为嫣然作主？是谁告诉你嫣然在府里受了委屈？你以客居的身份在此胡言乱语，如此品行怎配参加明春殿试？” 她越说越激动，“老身的二孙女现在虽已出嫁，却是当今圣上义女，看来，老身应该让书瑶去宫里说一声，备上你的名字，明年的春闱，你就不用参加了！” “使不得！老夫人，这可使不得呀！”王志这回是真急了，那位身为璃王妃的沐家二小姐他见过，也接触过，言语犀利，为人精锐，只争不让，虽听说已与沐家断了关系，可毕竟是血浓于水，若她真的到宫里去说，自己这十年寒窗岂不是白读了？ 只一瞬间，求娶沐嫣然的心思就被老夫人给吓退了。 王志一个深鞠躬给老太太，连声道：“王志是小辈，说话失了分寸，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之前说的事，可万万使不得呀！” 第四百九十八章 又出事了 “哼！”老夫人见他被吓住，总算也松了口气，却又问道：“你秋闱时是第几名？” 沈青答：“乡试第十。” “第十……也不是很好的名次。”老夫人悠哉地说了这么一句，听得孙嬷嬷都忍不住要撇嘴了，第十还不好？整个天璃那可是。 但很明显这只是老夫人随口的一句话，意不在此，就听她又道：“开了春才是殿试呢，你来得也太早了点，难不成还要在沐府过年？” 这话王志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他本来就是想在沐府过年的，可让老夫人这么一说，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的姑姑已经不上沐家主母了，嫣然表妹如今也不过一个庶女，他再住到府里来是于情于理都不合的。可眼下来都已经来了，难不成他要搬出去？ 虽然王家还有个舅舅在京城，可是他与自家父亲向来有嫌隙，自己冒然去见他，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好在老夫人还知道顾及些沐永年的面子，只道：“人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赶你走，但沐家内院儿毕竟全是女眷，如今永年也不在京里，就你一个男人整日在内院晃着，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这一点王志到是认同的，他也不愿意在内院儿待，尤其是那个金姨娘，每次碰到都要与他调笑一番，笑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让洪管家给你安排到外院儿的客房吧，你也不必到我这里来问安，就安心读书备考，少想些没有用的。这内院儿，未经通报，你再不得入内。” “是，王志记下了，请老夫人放心。” “恩。”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你就回去收拾收拾吧，我让丫头送你过去。”说着，向身边一个丫头递了眼色，那丫头马上明白过来，款步上前冲着沈青嫣然一笑：“王家少爷，请吧！” 从来都是叫表少爷的，如今却只是生疏的一句王家少爷，王志明白，沐家与王家的情份，已经淡得快维系不住了。 他求娶沐嫣然不成，心里有股怨气就一直憋着，直到人已经跟着那丫头离开明辉堂，发泄般地踢了一脚地上散落的石子，到把那随同的丫头吓了一跳。 再看王志，一张脸憋得通红，像能渗出血来，眼里也满是愤怒之绪，看起来好生吓人。 小丫头心里一惊，脚上步子就加快了些，一心想着快点把这差事办完好跟老太太吱会一声，这位王家少爷只怕是心有积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暴发了。 这头王志几乎是被赶出明辉堂，人又送到了外院儿居住，不出一个时辰的工夫，消息就传到了沐嫣然那边。 安春跟着沐嫣然也没少折腾，虽说没有太大的势气，但府里几个通风报信之人还是有的。 沐嫣然听了安春传来的话，气得脸都青了。人还脆在佛象面前就忍不住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让他记恨沐书瑶，他不找沐书瑶的麻烦，却跑去跟祖母提亲，读书人果然全都是傻子！废物！” 旁边的王氏赶紧捂了沐嫣然的嘴巴，左右打量了一遍，“我的大小姐，我可小声点儿，我刚瞧见外头那两个老夫人身边儿的大丫头又回来了，就在门外守着呢，可成不能让她们听见。” 沐嫣然自然知道这个理，便也闭了嘴，只在心中干生闷气，琢磨着怎么把这一局扳回来。 那头楚煜辰夫妇刚回璃王府，却发现后脚下元飞也跟了进来道“主子。” “恩？”楚煜辰一愣，随即看向元飞身边的人，沐书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元飞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男子身长近八尺，在这样的年代算是少见的高度，周身有股子很明显的刚劲气息笼罩，是那种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军人感觉。 正想问，却听楚煜辰跟她解释道：“这是杜强，他是西郊军营里的副将，通常他不会离开大营，除非……” “除非出了事。”沐书瑶面色也沉了下来，军营的主将本就不在，副将又赶了出来，莫不是营里出事了？ 果然，杜强向二人行礼之后，急声道：“将军，营里出事了。” 楚煜辰面色一凛，道：“出了什么事？” 杜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楚煜辰冷声道：“现在谈不上责罚，你先把事情说清楚。”近段时间他就觉得西郊大营的气氛不对，总是这里或者那里会出一点小毛病，所以现在他心里是真的急。 杜强这才道：“今早末将送将军出山，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两队士兵正在对战，属下原以为是平常的士兵演练，倒也没往心里去，可后来看到其中一个士兵竟然把别一个士兵打成重伤，这才觉得不对，带了人上前阻止，却没相想到，剩下的士兵不知为了什么也吵了起来，只有一小部分将士还保持着清醒，属下让他们看着现场，自己立即来找将军了。” “谁带头闹事？”楚煜辰的脸色越来越沉。 “现在也闹不清了。”杜强道：“属下还发现，那些闹事的将士都红着眼睛，好像跟对方有多大的仇似的，属下问了随军的医官，说可能是药物的作用。” 楚煜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回头想找沐书瑶问问这事，可一回头，才发现屋里哪还有她的影子，不仅是她，连带着她的四个丫鬟也不见了。 “夫人去哪儿了？”楚煜辰问旁边的元飞。 “刚才杜副将说到一半的时候，夫人就带着她的丫鬟出去了。”元飞如实回道：“属下也不知道夫人去哪儿了。” “应该死的，还不快去找？”楚煜辰担心他使绊子的人会对沐书瑶动手，因此整间屋子里都被他的气势渲染得压力骤增，说起话来也有点口不择言。 元飞听了忙叫暗卫出去找，自己则是陪着楚煜辰出城往西郊军营而去。 几人出了城就立即打马飞奔了起来。 不多时，几人已到了西郊军营前，杜勇却发现原本乱哄哄的营里安安静静的，他的心不禁有点往下沉。 楚煜辰的面上也不好看，一方面暗卫还没有找到沐书瑶，而眼前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些都让他心烦不已。 四百九十九章 挑畔 楚煜辰催马进了军营，只见演武场上还有着点点的血迹，而四周却没有像杜强所说的喊打喊杀的声音，一切都静得出奇。 元飞和杜强全身戒备地护着楚煜辰往里进，直到接近医帐，才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有嘶吼的，有咒骂的……其中还夹杂着花蕊等人的呼喝声。 楚煜辰忙挑帘进去，才发现帐里挤满了人，很多都是生面孔，而自己的将士则在旁边脸红脖子粗的咒骂着，挣扎着要挣开身上的钳制。却被那些陌生的面孔，死死地拽住。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浑进军营来的？”杜勇在后边喝道。怎么自己只是出去一趟，营里就进了陌生人，万一这些人趁乱再做出什么事来，他这个副将简直可以以死谢罪了。 还不待那些人回话，人群中挤出一个女子，见了楚煜辰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小芳，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主子呢？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楚煜辰把心中的疑问一个一个地问出来，也不管小芳是不是来得及回答。 小芳暗自翻了个白眼，才道：“夫人听说了这边的事，就带着咱们过来了，现在正在空帐里研制解药，至于这些人……”说着她把其中一个男子叫了过来说道：“这是我哥张有庆，其他的这些人都是夫人一手训练出来的，一共一百人，可以算是夫人的私兵……” 她正说着，只见外面门帘一挑，沐书瑶一身药味地走进来，看到楚煜辰毫不意外地道：“还愣着干嘛，快帮忙控制住这些人，我得先把他们迷昏过去，才能把他们身上的药力驱除。” “你是一早就听出这些将士是中了药了，所以才一早就跑过来了？”楚煜辰惊喜地看着沐书瑶。 沐书瑶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我会跑哪儿去？”紧接着又道：“你快从京郊大营调些人来，我的人不够用。” 楚煜辰笑得十分开心，“不用，我让暗卫出来帮忙，你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行了。”说着对空中作了个手势，暗处闪出十几个黑衣人，全都半跪在楚煜辰面前，等待着他的吩咐。 沐书瑶也没客气，直接指挥着这些人把那些神志不清的士兵一个一个放倒，然后把刚刚研制出来的解药分发给他们，让他们用火折子点燃了，把昏过去的士兵放在下风口，自己则带着楚煜辰等人站开一些。 另外还叫了一些人拿了大树叶对着了火的药堆煽风。 随着烟雾的加大，倒在地上的士兵慢慢被熏醒了，一见楚煜辰等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有些呆愣，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杜强见兄弟们的眼睛都变回了清明之色，神情也与平常无异，便试着让原先对吵的两方人马又在一处训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人虽然还是你一拳我一脚的互不相让，但打的都是肉多经打的地方，若有一方摔倒，另一方会主动将人扶起，并没有像他之前见到的那样，两个人像是有着几辈子解不开的仇怨。 另外，他还注意到那陌生找一百人，正安静地站在校场之外，听着夫人说着什么。 楚煜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笑呵呵地走过去，张有庆等人见了忙行礼，“草民见过璃王殿下。” 沐书瑶则是仅仅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这些士兵里可能有内鬼，而且必定不是天璃人，不然军营里不可能会有这种激素。” “激素？那是什么东西？”楚煜辰身边的杜强不明白地问。 “这个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只能说是一种类似于五石散的药物，服食是一点点的增量的，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产生幻觉，使人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沐书瑶简而言之。 杜强看了看站在沐书瑶身后的一排人，道：“属下听营里那些清醒着的兄弟说，这些兄弟各有所长，不知能不能请王妃让他们与咱们兄弟切磋一下？” 沐书瑶回头看了眼张有庆等人，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杜副将，你知道本夫人这些人都会什么，就向他们发出挑战，就不怕输了面子，毕竟你们是天璃有正式编制的军人，他们只是练着防身的。” “瑶瑶，你就让他们看看吧，也好叫这帮小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楚煜辰颇有兴致地怂恿道。 “这些可是你训练出来的兵，你就这么坑他们？”沐书瑶挑眉。 杜强听得却不干了，“夫人，咱们兄弟跟着将军出生入死地好几年了，将军怎么会坑兄弟们，属下只是听说夫人带来的这些兄弟身法奇特，才起了好胜之心，请夫人成全。” 沐书瑶看了张有庆几人一眼，“你们怎么说？”她不会去强迫这些人做任何事，困为她一向把他们当朋友和兄弟，他们于她从来就不是下属。 “那就讨教一下吧。”张有庆圆滑世故，却也是个记仇的主，特么的，老子们来帮你们的忙，还得接受你们的质疑，别以为你们是当兵的就了不起。 杜强刚要说话，张有庆又开口了，“不过既然是比试，总得有彩头才好玩，杜副将您说是吗？” “既然张兄弟开口了，哥哥我也不能不应。”杜强是楚煜辰亲手带出来的兵，骨子里还是很有傲气的，说道：“如果张兄弟你们输了，就请你们在营里为咱们兄弟做一个月的杂役如何。”他想着这些毕竟是王妃的人，也不能罚得太狠了，让他们知道军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乱闯的就行了。 张有庆点点头，笑道：“那就多谢杜副将高抬贵手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若是我们兄弟侥幸赢了呢？” “那……这个……”杜强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倒是一边的楚煜辰发话了，“若是他们输了，就请你们在这西山军营里执教一月，好好训训这群皮猴。” “好吧。”张有庆看了沐书瑶一眼，见她微点了下头，才问道：“比什么，怎么比？” 第五百章 愿赌服输 想必张兄弟会骑马吧，咱们先来比一比马术如何？杜强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有何不可。张有庆笑得十分随意，只是我等并没有带马儿出来，这个马倒要请杜副将帮着准备了。 那是自然。杜强挥手里，已有兵士拉了两匹马过来，一匹交到张有庆手里。 张有庆见到面前的马不禁笑得玩味，抬眼看杜强道：杜副将的意思是让我骑这匹老马与你的良驹比试？ 跟在杜副将身后的几个将领有些脸红地低下头，不过好在张有庆也只是这么一说，突然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马背上笑问：怎么比？ 衰老的马匹本应是承受不住成年男人的体重，不过众人也不知道张有庆是如何做到的，竟是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老邓一点也不显吃力。 杜强看了有些奇怪，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返悔，立即招呼人抬上弓箭，又有人在百步之外设了箭靶，这个箭靶很奇特，是按九宫格排列的。 张兄弟，你我就以此为靶，谁的命中率高，就是谁胜。杜强解释道：哥哥先为兄弟示范一遍。 说着按照九宫的顺序，依次射了一箭，才又道：一会儿真正比试的时候，这箭靶会移动，所以这也是比试同时骑射。 张有庆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在士兵的指挥下同时打马开始追赶靶子，并在马上拉弓射箭。 众将军眼睁睁地看着张有庆骑着那匹眼花脚瘸的老马，在他的操控下，如良驹一般，丝毫看不出老态，反而矫健非常，驮着她时而穿纵时而转弯，时而半矮下身形，时而翻跨过一处障碍。 甚至有时，张有庆为了更加抢占先机，还夹着马背将身体直接扭转下来，大头朝下，那老马竟也能支撑得住他。 这比试下来，张有庆不但箭箭抢在杜强前面，且经过他的射法，九宫箭靶上的九宫格更是显出一个特殊的阵形，同时他马背上的功夫也让所有将士不得不为之惊叹。 张有庆冲冲到沐书瑶面前，朝她笑道：“主子，属下幸不辱命。” 沐书瑶看了眼随后跟过来的杜强，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有庆他们每间入军营，杜副将心里有怨是应该的，毕竟军营重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若是被有心人混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没等她话说完，楚煜辰立即开口道：“只是这次事急从权，夫人若不是早本王一步赶到，营里怕是真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去，所以这次你心里不该有什么不服气的，何况夫人持有凤头钗，原本就有协理军营的权利，你不知深浅的挑战，岂不显得你小肚鸡肠了。” 听他这么说，张有庆也跳下马对杜强抱拳道：“今日有庆进营时多有得罪，还望杜副将不要怪。” “哪里，张兄弟也是好意。”杜强倒也是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心里也清楚，是人家帮了他大忙，至于刚才的比试，更是输得心服口服，便道：“张兄弟好身手，杜某代替营中兄弟请张兄弟留下执教。” 他的话才说完，就听所有将士都吼了起来，“请张教官入营执教！” 楚煜辰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用嘴型说：你训练出来的人老厉害了。 张有庆也看向沐书瑶，显然是要她发话。 沐书瑶白了楚煜辰一眼，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声道：“兄弟们，多谢你们看得起有庆兄弟，只是他身上还有事，不能一直呆在营城，何况他也不是军人，呆在营里也与法不合，不如你们选出十个人，让他们跟有庆出营训练，一个月之后，再让那些军营里的兄弟把他们学到的东西，教给大伙好不好？” 杜强听了也深觉有理，跟身边的几个将领商量了一会，又跟楚煜辰请示了一会儿，转身往队伍里走去。 楚煜辰却是看着张有庆几人道：“瑶瑶，你什么时候训练了这一批人，怎么从没跟我提过？” “跟你提什么，他们不过是和我一样，从小受多了欺负，想要自强自立的人，说起来大家也都是一帮苦命人，为了保命，为了不受欺负，不得不学些保命的手段。”沐书瑶的语气有点飘忽，“若是早让你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少不得要治我一个私屯私兵的罪名，咱们小老百姓可吃不起这么大的罪名。” 楚煜辰语塞，瑶瑶这是生气了，不过想想也对，当初她还不是璃王妃时，这些人就已经存在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她不得担上个私自屯兵的罪名吗？ 想到这里，只好翻了个白眼把满人的疑问都压到肚子里，等过段时间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不一会儿，杜强已经选了十个人出来。 张有庆少不得再安排自己这边几个人跟他们比试一下，不然压服不了，就算碍于军令跟他走了，也会生出许多麻烦来，不如趁现在众人都在，一次性都把他们打服了。 沐书瑶也看了这十个人的能力，个个都有所长，她就跟楚煜辰商机，把这一队人，五人一组分为两组，由张有庆和李狗子分别训练骑射与阵法。 这一次，沐书瑶和楚煜辰在军中呆了十天。 这十日里，他们表面上只是在闲逛，实则却在注意每一处可疑的地方，楚煜辰可没忘了那种能令人产生幻觉的药物，根据两人商议的结果，觉得这投毒的人必定还在营中。 他们与杜强外松内紧地防范着，并且已经放下了几个诱饵，就等着这些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到了第十二日，杜强打发人来给楚煜辰送来了一份名单，其中列着几个士兵与将领的名字，楚煜辰看了，嘴角微翘道：“这几个人既然有嫌疑，就悄悄地监视起来，王妃给你们的解毒丸都在吧，藏好了。” 杜强点头。 一边的沐书瑶也道：“这几天我们收拾一下也该走了，不然这些人是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的，张有庆带的那十个人绝对可靠吧？”她又多问了一句，她可不想自己建起来的基业被这几颗老鼠屎给毁了。 第五百零一章 走，看热闹去 第二天早上楚煜辰和沐书瑶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两人坐在马车里，楚煜辰难得的没有不老实地把手伸到沐书瑶头顶，而是坐在一边看着她吃点心，一句话也不说，时不时地还递上杯水。 沐书瑶一看就是有事，索性也不接杯子，看向他道：“说吧，什么事？” “再吃一点，这点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楚煜辰轻声说。 她摇头，“最讨厌这样的气氛，吃什么都没滋味了。” 楚煜辰轻叹，伸手握着她的手道：“也不是太大的事，我昨日接到线报，说是北地冬灾已经解除，沐永年于数日前已经在往京城赶了。还有小半月就是大年，想来应该是要赶回来过年的。” “哦。”她低着头，只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楚煜辰也不再说下去了，左右那个人与瑶瑶已没有关系了。 两人才一回璃王府，香草就迎了出来，她在十几天前就先回了京城，如今看见两位主子都回府了，一脸地喜色，“到年下了，将士们多半也要回家过年，两位主子主点回京是对的。” 沐书瑶也不过笑了笑问道：“这几日有没有人来找我？” “月兮郡主和洛儿郡主都派人来过，奴婢告诉她们等主子一回京，就让主子去找她们。”香草一一回道：“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人了，就是平日里与主子交好的那几位小姐。” 沐书瑶点点头，回身对楚煜辰说：“你先回府，我去看看洛儿姐姐和老王妃。” “好，早去早回。”楚煜辰知道她与安阳王府众人的感情，老王妃更是将沐书瑶当亲孙女一样的看待，便点头道：“为夫等你回来用晚膳。” 沐书瑶依旧坐进马车里，让花蕊二人先回府休息，自己带了香草二人让车夫调转马车，往安阳王府去了。 去安阳王府必要路过沐府，沐书瑶不经意地看了看沐家的大门，直觉得守门的小厮神情不对，再看看沐府不经意打开的角门，只觉得里面的气氛也不太对。 不由得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气氛是不太对，马车路过沐府院墙的时候，沐书瑶只听里面传出一个小丫头正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仔细听去，那小丫头甚至在指使管家，“我说何管家，您能不能留点神？这只青瓷瓶可是夫人最喜欢的，是当初夫人入府时老爷送的呢！你要是给打坏了，可是赔罪不起。” 然后几人又听见洪平的声音响起，不过显然他不想与那丫头争吵，只是无奈地吐出两个字，“放心！” 沐书瑶特别就纳了闷，“我不过离开京城才几天啊，这府里又有主母了？” 香草说：“怎么可能，沐大人都没回来，谁给封的主母？” “没听人家说什么夫人么？”她一边说一边下了马车，“走，咱们去看看热闹。”说着往沐府大门口就来了。 香草想拉却没拉住，只好跟在后面嘀咕道：“沐家不是跟您没关系了吗？还没事跑那府里去干嘛？” “去看热闹啊。”沐书瑶理所当然的说：“本夫人是与沐家无关了，但想进沐府去看看老夫人还是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吧？何况且当日沐嫣然也那么‘关心’本夫人，现在也算是礼上往来吧。” 说话的功夫，沐书瑶带着两个丫鬟已经站在沐府大门口了，香草无法，只得腹诽一句，对守门的小厮说：“还不去禀报老夫人，璃王妃来看她了，顺便看看沐家几位小姐的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守门小厮见是沐书瑶来了，忙跪下行礼，一个机灵点的立即去通报了洪平。 不多会儿，洪平就迎了出来，见礼之后，才客气地问道：“请问璃王妃上门有何事？” “上次来时，不是说老夫人身体不适吗？本妃过来看看她是否大好了。”沐书瑶不动声色地看着洪平，就不信他敢拦着自己不让进。 洪平倒是想拦，可是这次来的只是沐书瑶，虽说是跟沐家断了关系，可沐家的人还不是三番两次地到璃王府去求见她，对外一直宣称血浓于水什么的，如今人家亲自登门，自己要是把她拦在门外，若让有心人看到，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可是让她进去，会不会惹得府里头的哪位主子不高兴，这他还真是心里没底。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柳姨娘正好从里面出来，看见洪平挡着沐书瑶，忙上前行礼，“王妃来了啊，怎么没人去给老夫人送信，洪平，王妃来了怎么不请进去，这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你叫别人看见了，不得说咱们府里的下人没规矩啊，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说完也没等他回话，对着沐书瑶作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王妃，底下人不懂得，请您见谅，你能亲自来府上，老夫人见了必定欢喜，您快请进吧。” 沐书瑶笑着点点头，抬步跟着柳姨娘往沐府里面去了，香草香芹两丫鬟跟着沐书瑶也朝里走，没有一个再搭理洪平的。 洪平见人让柳姨娘领进去了，忙叫过一个机灵的小厮，让他抄小道往明辉堂报信。 沐书瑶进了院子，见满院子的下人都抱着东西跑来跑去的，见到她进来，忙围过来向她问安。她看着下人们手里的东西，更加不解，问柳姨娘道：“府里在搬家么？” 好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先前听到的那小丫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都快着点，夫人还在等着呢。” 沐书瑶看了那丫鬟一眼问柳姨娘，“她是那个院子的？怎么张口夫人，闭口夫人的，这沐府里又有主母了吗？” “哪里啊，那丫头就是金姨娘房里的阿月，老爷还没回府，府里怎么可能抬主母。”柳姨娘皱着眉头说：“现在她的肚子已有五六个月了，事事掐尖要强……” “原来是金姨娘啊。”沐书瑶冷哼地看向阿月，“一个姨娘也能被叫成夫人，老夫人怎么也不管管？” 阿月吓得全身都哆嗦，可是又觉得委屈，她尽力尽力为主子办事，哪里错了？金姨娘被叫夫人已经有一阵子了，也没见老太太说什么，凭什么一个不相干的璃王妃对她发火？ 第五百零二章 什么情况 这样想着，这丫头竟又不知死活地抬起头来，梗着脖子道：“璃王妃，我们姨娘可是怀了老爷的孩子的，您是已经出嫁的姑娘，怎么好管娘家的事。” “哟，长本事了，沐府里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胆敢以下犯上了？”沐书瑶眯着眼睛说道：“香芹，掌嘴！” “是。”香芹可不管要哪里，一听沐书瑶吩咐了，二话不说，一把拎起那阿月，扬起巴掌左右开弓一顿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 这一扇就是二十多个呀！香芹的手劲儿多大，直把个阿月给打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沐书瑶这才发了话，“行了，别打了，总得留着口气让我问话。” 香芹这才一松手，直接把阿月摔到了地上。 那些之前被阿月训斥过的小厮看得可是高兴得很，就连接到信来到前院儿来的管家洪平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心里暗自叫好。 阿月被打得苦不堪言，想哭，可嘴巴一动就疼，疼得她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哼哼，可口中还是呜咽呜咽地道：“奴婢没有说错，王妃现在已不是沐家的人了，就算你没有出嫁时跟沐家也没什么关系了，天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臣子的后宅来吧！” 沐书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嘴硬！本妃是不是沐家人，什么时候由你一个奴婢说了算，嗯！你家姨娘在本妃面前都不敢说这种话，或者你们主仆在背地里就是这么议论本妃的？”她一边说一边扭头问何忠，“洪管家，这沐家的规矩都上哪儿去了？” 一听沐书瑶问话，洪平赶紧小跑上前，施礼道：“回王妃的话，府里如今没有主母，老夫人的身上又时常不痛快，这家里就……让王妃见笑了。这丫头是才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在王妃面前嚷嚷开了，回头小的立即把她送出府去，沐家不能留这种惹祸精。” “你们沐家留什么人跟本妃无关。”沐书瑶可不会那么简单地就被人利用了，冷淡地道：“本妃只想问问洪管家，本妃好心来探望老夫人是不是来不得？” 洪平听了，额上冷汗都下来了，忙道：“哪能啊，王妃是平时请都请不来的人物，今日能来看老夫人，老夫人必定高兴，还请王妃不要跟个小丫头计较，小的立即处置了她。” 阿月一听这话心里便“咯噔”一声，再看沐书瑶已然抬了步子，似要往内院儿走，吓得她一把就将沐书瑶的腿给抱住了，慌张地道：“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满嘴喷粪，还望王妃不要与奴婢一般见识。” “放开！”香芹一脚踹向那阿月的肩膀头，直接把人给踹出五步远去，阿月被踹得差点儿没吐血。 沐书瑶就像没看到一般，仍自顾地说着：“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灵松堂是本妃的产业，本妃也会医术，连皇上的龙体都是看过的，既然老夫人身上一直不痛快，当然要去替她看看，你这丫头这么挡着本妃是何意思？”她一边说一边走，“莫要再拦了，不然我的丫头一脚踢死你本妃可是不负责的。” 阿月再也不敢吱声，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沐书瑶不解地看着她的背景，又看了洪平一眼，洪平立即解释道：“回王妃，金姨娘如今不住在从前的院子了。” “哦？连院子都搬了啊？”沐书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身往明辉堂的方向去，她可不想去管这些事。 “是。”洪平恭恭敬敬地跟在一边说：“前儿个四小姐跟老夫人说金姨娘住的院子太背静，阳光也见得少，想要搬到南边儿的大院子去。” 洪平一边说一边摇头，无奈道：“其实她们的院子怎么可能阳光见得少，从前老爷最是宠着金姨娘，给她的院子连叶姨娘的都比不上，不过就是小了点。” 沐书瑶一听倒是来了兴致，“那如今搬去的是哪个院落？” 洪平道：“就是从前王夫人住的百合院儿，如今院长里好好的百合都被拨了，种上了芍药。” 香芹都听不下去了，“真是小人得势，老夫人怎的不让她把院名儿也改改，种着芍药的百合院也太名不符实了吧。” 洪平也笑了，却没说什么，只低着头在前边带路。 几人才一进明辉堂院儿，就看到院子里好些小丫鬟正集体围着一个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凤家的大小姐沐嫣然。 今日的沐嫣然穿了一蓝天青色的冬袍，袖口是束起来的，显得清爽利落。头上还配合着这衣裳插了只青玉步摇，下头坠着两朵兰花形的铃铛，一晃起来便有清脆声响，到真是十分好看。 沐嫣然看起来兴致不错，任由丫鬟们围着，一句接着一句地唠，几句话的工夫，到是将她这一身的来历说了个明白。 “大小姐这衣裳的料子可真好，看起来比天上下的雪还要纯静，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呢。” “是啊！还有这只步摇，奴婢眼拙，也分不出是什么宝石打制成的，但一看就不是凡物。” “对呀对呀，大小姐的手镯也是新得的，天哪，居然有这样翠生的东西。” 伴在沐嫣然身旁的依然是安春，听丫头们这样夸她家主子，她也觉得面上有光，于是便主动替沐嫣然答道：“这些可都是二殿下送的，今儿个早上刚送进府，还特地嘱咐小姐千万别留着，得了就穿戴，等到了大年还会有更好的送来。” 沐嫣然红了脸颊，轻斥那安春，“就你话多。” 丫鬟们满眼的羡慕，有个嘴快的说了句：“二殿下出手可比楚小将军阔气多了，楚小将军送来送去也不过是些小家子玩意，单瞅着还好，但若跟大小姐得的这些比起来，可就差上许多了。” “可不是，二皇子可是正经皇家人，要什么没有，楚小将军只是将军府的公子，他拿什么来跟二殿下比。” 沐嫣然脸里含着无尽笑意，嘴上却还是道：“可万万不能这样说，楚小将军送的东西也都是好的，你们万万不可拿来比较。” 第五百零三章 更珍贵 那丫鬟知道说错了话，诺诺地低了头，不再出声了。 沐嫣然见状便又道：“我这是为你好，今日是当着我说也就罢了，可万一被外人听去，就又是一场是非。” 那丫头感激地答：“谢谢大小姐提点。” “恩。懂事就好。”沐嫣然笑了开，又看得一众丫鬟眼里直冒星星，这样的大小姐实在是太好看了。 沐书瑶看着前头这一幕只觉好笑，这沐嫣然本就生得不差，在经了人事后，模样到是更娇媚了几分。 如今再配上这样一身衣裳首饰，说是倾城之姿，到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她不得不承认，不论前世今生，沐嫣然都是她见过的美女里算得上号的，纵是前世那些整了容的电影明星有些也是不及她的。 只是可惜，有空长了这么一张脸，却没有足够的智慧来匹配，而且还有一副恶毒的心肠。 她迈步上前，扬声道：“沐大小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一起，直把个沐嫣然吓了一哆嗦。匆匆扭头去看，就见沐书瑶微笑着朝她走来，一颗心条件反射一般地狠跳了几下，跳得她脸色都有些变了。 但倒底还是平复下心绪，摆出惯有的和气神色，往前迎了几步，十分热络地道：“二妹妹是何时来的？怎的也不派人提前说一声儿，咱们好到府门口去接一接你。” 沐书瑶笑着摇头，“沐大小姐太客气了，我可当不起你的一声‘二妹妹’，刚才在前院，还有个沐家丫鬟说我跟沐家都没关系了，不配登沐家的门呢。” 见沐嫣然要说话，又赶紧开口道：“只是没想到，几日不见沐大小姐，竟是比以往还要出色了呢。” 沐嫣然知她这话里有话，却也假装听不懂，只当她是夸自己，“我前段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劳妹妹，王妃惦记了。王妃是来看祖母的吧，我也是刚来，听说四妹妹在里面就没急着进去，正好你来了，不知嫣然是否有幸与王妃同行？”她只字没提什么丫头的事，只是把称呼变了。 “大小姐客气了，这是在你家，自然是客随主便。”沐书瑶点点头，与沐嫣然一道往老夫人的厅堂里走。 此时，沐佳晴正坐在老夫人下手边，一边喝着茶一边道：“楚小将军说快过年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也需要打点，就着人送了些银票过来。有两千两是指明了要给孙女的，我便留了下来。剩下的五千两就都孝敬给祖母，也算是孙女的一点心意。” 孙嬷嬷将刚拿到手里的银票给老夫人递过去，一千两一张，一共五张，看得老夫人眉开眼笑的。 “你们都长大了，知道孝敬祖母，这样很好，也不枉祖母从小到大疼你们一场。” 沐佳晴笑嘻嘻地道：“孙女什么都想着祖母呢，前些日子楚小将军不是送了几匹料子来么，孙女自己都没舍得用，已经差了人拿去给祖母裁制冬衣了，想来再有个几天就能做好，到时还请祖母不要嫌弃。” 老夫人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不嫌弃不嫌弃，楚将军府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祖母怎的还嫌弃呢？到是你，也别光把好东西都往祖母这边送，自己也得留着点儿。” “是。”沐佳晴娇笑着应声，又喝了口茶。 此时老夫人看着沐佳晴就觉得开心，从前是瞧这孙女怎么都不顺眼的，特别是她在金昌出了那事，还有她那个妹妹给沐家抹黑的时候，更是惹人厌烦。 可如今想来，那也不是佳晴愿意的，再说她那不省心的妹妹，干出的事又不是她指使着去干的，眼下她大了些，就更懂事了，可不就是一天比一天招人喜欢么。 沐书瑶和沐嫣然这时正好走到门口，沐嫣然轻扯了沐书瑶的袖子，小声道：“四妹妹的这门亲事，祖母原本是不赞成的。可是随着四妹妹将楚小将军送来的好东西一件接一件地往这明辉堂送，老夫人的态度慢慢的就也变了。” “楚小将军？”沐书瑶在脑子里翻了一下这佣人，却没有与之对得上号的，姓楚，莫不是楚守信的儿子？ 果然，沐嫣然解开了她的疑惑，“就是楚将军最小的儿子，说起来跟王刀还沾着亲呢。” “楚家与璃王府可没什么关系。”沐书瑶冷哼。 两人说着话已然进了厅堂，就见沐嫣然快走了几步，给老太太行了大礼，“孙女见过祖母。” 沐书瑶却站在她身后动都不动，直到沐嫣然行完礼，才微微冲老夫人俯身道：“沐老夫人的身子可大好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沐书瑶会突然来了，到是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忙起身道：“劳璃王妃记挂，老身很好。”说完不由得瞪了孙嬷嬷一眼，斥道：“王妃到府里来，怎的也不提前来通报一声？” 孙嬷嬷赶紧道：“是老奴失职。”心里却在合计，怎么门房也没人来报呢？却不知，门房的人是来了，却被沐佳晴的丫鬟打发了出去。 沐书瑶也不与之计较，自顾地在沐佳晴对面的那排椅子的头位坐了下来。 老夫人却已经将注意力转到沐嫣然身上，就觉得沐嫣然今儿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好看得让她都有些惊叹了。这个孙女是真的美，即便她从小看到大，也还是总被她惊艳到。 “你这衣裳，是新做的吧？”问着衣裳，可老夫人的目光却死盯着她头上的那支步摇，她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是认不出那究竟是个什么材料。 沐书瑶看了看，状似无意地道：“想来那应该是天河石，很难得的东西，比玻璃种的价值还要高。” 这话一出口，沐佳晴的目光立即冷凝下来…… 自打她得了楚浩溪这门亲事，又三五不时地能收到楚府送来的礼物，金姨娘便提点着她千万不能松懈了巴结老太太。在这个府里总是得有个长辈是站在她这边的，这样才能吃得开。 前些日子沐佳晴得了楚浩溪一只玻璃种的玉镯，想着从前王氏送了一个这种材质的念珠给老夫人，很是得老夫人欢心，于是便巴巴地献宝一样将那镯子给老夫人送了来。老夫人甚是欢喜，当时就戴在了腕上，再就没摘下来过，就是现在也戴着的。 可是…… 第五百零四章 规矩和衣服 可是沐书表说了沐嫣然头上的天河石比玻璃种还要名贵，老夫人面色就不太好看了，手也下意识地往腕上抚去。 明明前几天还总故意的挽起袖子把那镯子露在外头的，眼下却把手腕往里缩了缩，生怕别人看到。 而沐嫣然在做起这种巴结老夫人的事儿来，一向比沐佳期晴有经验。 老夫人这还一句话没说呢，她便明白，定是看上她这枚天河石了。虽有点舍不得，但是比起她在沐家正逐渐恢复的地位来，还是值得的。 于是二话不说，一伸手就把那步摇给摘了下来，然后上前几步捧到老夫人面前道：“孙女还真不知道这东西这样名贵，只觉得好看才戴在头上。若早知是比玻璃种还贵重之物，孙女可舍不得往自己头上戴，指定一早的就给祖母送来了。不过现下也不晚，还多亏了璃王妃提醒，祖母就收下吧。” 原想叫二妹妹，但她也知道沐书瑶对这个称呼不感冒，便在舌头上滚了一圈，又改称璃王妃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的这几句话还是说得和气有礼的，尤其是是老夫人，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热乎啊，直抓着沐嫣然的手道：“还是大孙女懂事，从来就只有你是最懂事的。”说着话，也没计较她对沐书瑶的称呼，便迫不及待地将那步摇接到手里，只觉触手温润，果然是好物。 “二殿下虽说不常在外行走，但毕竟是皇家的人，见识上总比普通人家的人多。承蒙殿下垂爱，时常送来一些给孙女玩赏，孙女每次看到送来的东西都会先想着哪一样祖母会喜欢，挑剩下的才敢自己留下。”沐嫣然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又将步摇拿回在手里，直接给老夫人插到头上，“祖母戴着可真好看。” 沐书瑶差点儿都没吐了。 她实在很是佩服沐嫣然巴结人的那番功夫，那支步摇的样式明明只适合年轻女子，颜色也呈湖蓝，老夫人戴上不伦不类，难看得要死，她却睁着眼说瞎话，愣是把老夫人夸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香芹也跟着一哆嗦，就听老夫人问道：“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她的本意或许不是说艳，而是说太显年轻，就是没好意思说。老夫人不好意思说，沐嫣然干脆便就着她的话往下唠，“哪里有艳了？湖蓝色最素静，祖母戴着比然儿戴着好呢。” 老夫人连连点头，两手交搓着，把腕上那只镯子又往上撸了撸。 沐书瑶一早就盯上那只镯子了，从前老夫人可没有那东西，她虽然是朝廷一品大员的母亲，可玻璃种这种好东西又不是说得就能得的。也就当初沉鱼劝着沈氏给的那串念珠。 因此，她琢磨着，那只镯子不是沐嫣然给的应该就是沐佳期晴给的，现在看来是后都有的可能大点儿。 却没想到，沐佳晴听了老夫人的话就炸了，“祖母，大姐姐哪里有懂事了？依我看，她是咱们府里最不懂规矩的了。” 老夫人一愣，这话怎么说的？不由得问了去，“你大姐姐哪里不懂规矩了？”沐嫣然自打沐永年离京，可是一天比一天表现得好，有时好的都快让她把当初在金昌县的事情给忘了。 沐嫣然也对沐佳晴突然发难颇为不解，面带委屈地道：“姐姐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妹妹不开心了吗？” 沐佳晴白了她一眼，冷笑道：“这话可不敢说！大姐姐不论对我做什么，我这当妹妹的都没资格反驳。可是大姐姐，您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啊！” 沉鱼就不明白她的话了，“我的身份怎么啦？” “你年你的衣着呀！”她伸手指向沐嫣然，再看向老夫人和沐书瑶道：“祖母，王妃，佳晴如今也有婚约在身的，楚小将军平日里送来的东西也不少，可是祖母、王妃，你们看，佳晴在衣着装扮上可有半点逾越之处？就是前日得的那等上佳布料，也是叫裁缝拿去给祖母做衣裳了，我自己都没敢穿。 可是大姐姐她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又置沐府的规矩与何地，大姐姐如今也不过是庶女，而且是母亲永远不可能复位的庶女，她这般的打扮自己，是把自己还当这府里的嫡女呢？” 这话一出口，老夫人和沐嫣然都愣了，呆呆地看向沐书瑶。 沐书瑶却只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小丫头新泡的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沐佳晴的话。 沐佳晴见沐书瑶不闻不问，又补了句，“当初姚夫人被重抬回夫人后，二姐姐也就是现在的璃王妃从庶女变成嫡女后，在衣着穿戴上也是一直不如大姐姐。何以现在大姐姐却一点都没有身为庶女的自觉？” 沐嫣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身为庶女的自觉？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沐府的庶女，特别是肚子里的那个孽障拿掉之后，便更是觉得自己还应该是这个家里嫡长女。 但沐佳晴的话却生生提醒了她，不是嫡女，甚至连好衣裳都穿不得，因为要守着庶女的本份。 她低垂下头，眼里吧嗒吧嗒地就掉了两滴泪来，老夫人看着好生心疼，看了眼坐在旁边臬顾自喝茶的沐书瑶，想了一下开口道：“佳晴啊，你二姐姐毕竟已经嫁人了，现在府中没有嫡女，你大姐姐是长女，穿得好点儿也不算太逾越，都是一家子，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见沐书瑶还是没有反应，她的底气也足了，“要是你觉得不满意，一会儿祖母叫柳氏开了公中的库房，好料子可着你挑，也做几件好看的衣服。” 沐嫣然见老夫人出言维护，沐书瑶又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心头一松，却也把沐佳晴给恨上了，嘴里却还是委屈地道：“四妹妹说得对，都是姐姐的错，回头……姐姐就将这一身给换下来。” 老夫人见沐书瑶不说话，再看看沐嫣然这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对沐嫣然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家中长女，有一两件好衣服也是沐家的脸面。” 又瞪向沐佳晴，“你大姐姐穿的衣裳都是二殿下送的，既然二殿下给送了来，那就说明她是穿得的。”说着又看向沐书瑶，“咱们小小相府怎能驳了皇子的意？” 第五百零五章 拉关系系 沐书瑶还是没开口的打算，只是冲老夫人笑笑。 沐佳晴眼珠一转，又道：“哎呀！那看来是我会错意了。原来溪哥哥送来的东西我都是可以穿戴的呀？原本还觉得自己是个庶女，太招摇了不好，这才巴巴的都给了祖母。既然祖母说只要是未婚夫送的东西咱们都用得，那以后佳晴就不客气了。” 老夫人气得仰倒，她刚才是说皇子送的东西不能拒绝，什么时候说楚浩溪了，他怎么能跟二皇子比！ 更重要的是，沐佳晴这话一出，相当于断了老夫人的一方财路，老夫人那个心疼啊！虽然楚浩溪送来的东西在二皇子送来的东西衬托下，显得有点寒碜，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蚊子肉再少也是肉呐。 可自己说出去的话总不好再收回，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面上浮现一阵心疼，再看向沐嫣然的目光也不如之前那般怜惜了。 沐嫣然心头暗恨沐佳晴，咬了咬牙，干脆地道：“祖母体恤咱们姐妹，可是我们却不能不顾及沐府，要是被传出去可是对声誉不好。什么东西穿不得戴不得之前是我疏忽了，四妹妹可万不能跟着姐姐学些不好的。” 说着，转向老夫人，郑重地道：“孙女这次知道错了，谢谢祖母不责罚。今后一定严遵庶女本份，衣着穿戴上面定不会再有半分逾越。而那些用不得之物，左右放着也是放着，就请祖母代劳收着吧。” 一番话，又把好物给老夫人推了回去，而且这也说明今后要给的东西比以前还多。 说完又不忘拉上沐佳晴，“四妹妹也定不会拒绝吧？想来楚小将军也定是送了不少咱们使不得的物件儿。” “他一个将军府的少爷，哪里比得上二皇子这个皇家人。” 沐佳晴气得脸都绿了，明明是想坑一把沐嫣然，怎的把自己也给坑进来了？不由得酸酸地说。 随即又看向沐书瑶，“王妃也说句话吧！溪哥哥也是璃王的至亲兄弟呢。” 沐书瑶眨眨眼，“沐四小姐想听我说什么？你说的楚家可与璃王府没什么关系，希望四小姐不要随便乱攀关系。” 沐佳晴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溪哥哥和璃王也一样姓楚，怎么能撇得清关系呢？而且妹妹我也只是想听听对咱们的穿戴是怎么个看法，我一会儿还要去练琴，请王妃别绕弯子，明确示下。” “哦。”沐书瑶点点头，却又纳闷道：“天下姓楚的人多的是，怎得沐四小姐一定要把楚浩溪与我家夫君扯上关系呢？何况这不是四小姐刚才还义正辞严地指责大小姐逾越么？怎的现在沐大小姐都表了态，你却还要问我一个外人的看法？” “你……”沐佳晴气得直喘，“你就真的忍心让咱们放着好东西不用看着好衣裳不穿？” 沐书瑶两手一摊道：“这与我何干？我今日是来探望老夫人的，你们姐妹要守庶女的本份，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不参与意见。” 沐佳晴彻底没了话，自己搬起的石头如今却砸了自己的脚面，这一回合败得真是憋屈。 她心里不痛快，就更是怀狠于沐嫣然，一时忍不住，竟又扯起那个事来，“打不打扮又有什么用？见天儿的收着人家的礼，却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还有没有那个资格。 口口声声为沐家好，要顾及沐家的脸面，你说说就你一个残花败柳，也好意思提凤家脸面？大姐姐，我好害怕，我怕哪一天你真嫁了个皇子，到时候丑事被揭穿，咱们沐府所有人可是都要跟着你一起下地狱啊！” 沐佳晴这话一出口，老夫人和沐嫣然都是一激灵，老夫人仿佛看到了沉沐嫣然的事被揭穿，沐家全族被抄斩的一幕。 而沐嫣然则好像看到罗晖厌弃的眼神，不过她转眼又想到了沐佳晴的事情，不由得又笑了，“四妹妹这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呢！” 沐佳晴要回嘴，却听得老夫人把拐杖敲得咚咚响，“都给我住口，你们都以为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呐。” 她怎么忘了，怎么就让这两个孙女给糊弄过去了？再多的好东西、再美的容貌，都换不回她们一个完壁之身呀！ 老夫人捶胸顿足，心中哀叹，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她转眼又去看沐书瑶，却见人家就跟没听到沐嫣然两姐妹的话一样，正跟自己的丫头低声讨论着什么。 “书瑶，你看这……”老夫人想要沐书瑶出个主意。 沐书瑶却是像一点儿也没听到沐嫣然两人刚才的话，笑吟吟地道：“老夫人叫我看什么？” 老夫人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变了，“你们父亲已经有书信传回，五日后便可回到京城，咱们得预备着给他接风。我琢磨着你们父亲在外劳苦，这回来的第一宴，不如书瑶和璃王一起来赴个家宴吧？” 她这是想拉拢楚煜辰， 可她主意打得好，却见沐书瑶居然摇了头，“王爷前两天在军营受了点风寒，御医嘱咐了，要卧床休息，老夫人的好意，我们夫妻心领了。” 沐嫣然一直记恨着沐书瑶，不由得开口得，“王妃不是医术高明，怎的会让王爷感了风寒？” 沐书瑶冷笑道：“本妃是会医术，却不是神医，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何况军营里条件差是人所共知的，染个风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沐大小姐是养在深闺的千金，自然不会懂这些。” 沐嫣然被沐书瑶噎得没话说，只得鼓着一张脸坐在一边生闷气。 见沐嫣然在沐书瑶手里吃瘪，沐佳晴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刚才积压在心中的憋屈也消散了不少。 她笑嘻嘻地蹭到沐书瑶身边道：“二姐姐，王爷病着你还来府里看望老夫人，真是孝心可嘉啊，妹妹听了心里甚是感动，不如一会儿，妹妹跟了姐姐一起回王府去探望王爷，也算是替溪哥哥尽一尽兄弟之情了。” “对，对，对，书瑶啊，一会儿就让佳晴跟你回去探望一下王爷，你们两个迟早会成亲戚的。”老夫人眼睛一亮，这可不是一条捷径吗？ 第五百零六章 找麻烦 沐书瑶看了两人一眼，不徐不急道：“本夫人再重申一遍，楚府跟璃王府什么关系也没有，天下姓楚的人何其多，个个都与夫君是自家人的话，我们璃王府的人平日里就不用干别的事了，光是接待这些人，也够我们忙得脚不沾地。” “再有，沐四小姐如今还没出阁，冒冒失失地去探望一个外男，这与礼不合。”说到这里又看了沐佳晴一眼，“就算沐四小姐不在乎，可我们璃王府却不好这么毁她的名声。” 沐佳晴被沐书瑶说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家这话一句句点出自己的不守规矩，一点也没把沐老夫人放在眼里。 老夫人也是有点生气的，可是生气又怎么办呢，比品级比不过人家，想用长辈的身份却压制对方，人家现在与沐家根本也没关系了。 “这……”老夫人面露失望，“真的不行吗？” 沐书瑶还是摇头，“这是为府上四小姐好。” 眼见老夫人面上笑容就要收敛了去，沐佳晴突然开了口，扬着下巴一副高傲的样子道：“祖母无需多虑，璃王妃不带佳晴去，佳晴请溪哥哥带我去璃王府，一定把璃王殿下请到府里来。” 沐佳晴主动请缨，老夫人自然是乐意的，于是面上笑容又展开了笑，不住地赞道：“真是好孩子！” 终于从明辉堂出来，香芹都快憋不住笑了，“沐佳晴还真逗，她以为她是谁，连璃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还指望着把王爷请到沐府来，她是吃错药了，还是没睡醒呢！” 沐书瑶亦跟着笑道：“且让那丫头去折腾吧，你叫人去查查沐佳晴什么时候跟楚家勾搭上的，那楚浩溪又是什么样的人？” 香芹自然点头应了。 她从安阳王府找了顾洛儿之后，两人又一起去看了伊雨绮，姐妹三个说了不少悄悄话，真到晚膳过后，她才夜色中回府。 到府中，楚煜辰真如他所说的，还等着沐书瑶用晚膳呢，于是原本在长公主府用过晚膳的沐书瑶只好陪着他又吃了些。 饭后，楚煜辰也知道沐书瑶有点撑着了，便给她披了件披风，领着她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沐书瑶也把今日在沐府的所见所闻当笑话说给楚煜辰听，末了还问了一句，“楚家的人找上沐家倒底想干什么？” “那府里的事我一向不多管，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楚煜辰牵着沐书瑶的手道：“不过现在听你这么说，他们好像真有什么阴谋。” 说到这里，语气微顿道：“不过你不用操这些心，他们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真要作死的话，我也不拦他们。” 第二天一早，楚煜辰又早早地上朝去了，花蕊正侍候沐书瑶梳洗， 有小丫头敲门进来，回道：“外头正有几个人等着见夫人。” 沐书瑶一愣，“谁呀？” 小丫头笑道：“是长公主府、安阳王府、定远将军府、左丞相叶府，以及刘府的下人来替他们家小姐往璃王府送东西，想来应该是年礼。” 旁边收拾屋子的香草这才想起来，“对呀！年下了，大臣着忙着准备往宫里送的礼物，各府的夫人小姐也忙着互送礼物，夫人快去看看他们送来的是什么。” 沐书瑶被两个丫头拉着去了一进前院儿的待客厅，就见厅里正站了五个大丫头，门口还挤着一群手捧礼盒下人。 那五个大丫头她认得，正是伊雨绮、顾洛儿、周洁、叶可欣及刘梧桐的贴身侍女。 一见沐书瑶来了，几人赶紧的上前行礼问安，周洁的侍女最先开了口，道：“许久不见王妃，咱们家小姐十分记挂您。但碍于王妃一直在忙着也不好来打扰，便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您空闲了。” 叶可欣的侍女跟着道：“可不，咱们家大小姐也总是念叨着您。如今到年下了，特地备了些礼物送到璃王府来，还望王爷和王妃不要嫌弃。” 沐书瑶已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把过年送礼这个事给忘了，现在人家送上门来，她连像样的回礼都没有。 “姐妹们真是太客气了。”她不好意思地道：“我这才刚空些下来，还没顾得上备礼，你们回去跟主子们说，我过两日一定登门拜访。” 叶可欣的侍女笑着道：“回不回礼是小事，王妃能亲自上门，那咱家大小姐可是要高兴得跳起来呢！”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丫头们便纷纷告辞，沐书瑶命花蕊亲自将人送出府门。 回礼的事也不用她操心，香草和小芳商量着去办了，她只需要在送出去之前过过目就可以了。 沐书瑶这边是清闲了，可沐府沐嫣然这头却是乱成了一团。 这沐佳晴吃过早饭，让莲花陪着她在园子里散了会儿步，就觉得日子实在是有些清闲。今日琴艺师傅要到晚上才能入府教她琴艺，白天她总得自己给自己找些事做。 这思来想去，便决定去找找沐嫣然的麻烦。 当她带着莲花进了沐嫣然的院子时，她正跟安春抱怨，“眼看着又到过年了，我这五年不得参加任何宴饮，皇后娘娘不是成心毁我前程吗？还有那黑胭脂简直就是侮辱！” “嘘！”安春听了这话，忙向沐嫣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四下看了一圈道：“小姐，这话可不敢乱说，万一被人听了去，传入皇后娘娘耳里，那可是大不敬。” “可是看到这些就心烦。”沐嫣然扫也眼梳装台上的黑胭脂，没好气地说。 “小姐若嫌看着心烦，那奴婢拿到耳房去收着。”转身便出了屋，可很快就又回了来，手里的胭脂也没来得及收，就对着沐嫣然急声道：“四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沐佳晴就像一阵风似的杀了进来。 沐嫣然一看到她心里就升起一阵厌烦，这个丫头现在总是找她的麻烦，又一向口无遮拦，她实在是很讨厌这个妹妹。 “哟！”沐佳晴一进来就是这么一嗓子，然后眼睛便开始在这屋子里扫视，“大姐姐到是清闲得很啊。” “四妹妹过来可是有事？”她很想摆出一副友爱姐妹的模样，可是试了几次想笑却都没笑出来。 第五百零七章 自作自受 “是有点事。”沐佳晴大咧咧地拽了把椅子坐下，“上次在祖母跟前大姐姐不是说了嘛，嫡庶有别，咱们做庶女的可不能坏了规矩。这个有别可不只别在衣着首饰上，大姐姐，你这一屋子金器古董什么的，是不是也得往祖母那里交一交？”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踱步到一只红瓷花瓶前，伸手就把那花瓶子给拿了起来。 “以前王姨娘还是主母的时候，可没少往屋里扒拉好东西，大姐姐这只花瓶价值不菲吧？可惜，不该庶女来用。”她说着，竟是突然手一滑，花瓶直接从手里脱落下来，“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沐嫣然本就因她举起花瓶的动作而阵阵心慌，如今花瓶落地打碎，她直盯着那里头摔出来的一样东西，吓得心差点儿没跳出嗓子眼儿来。 那是一个布包，里头鼓鼓囊囊不知道塞着什么东西。 沐佳晴只顾着气沐嫣然，根本都没低头去看。 但沐嫣然看见了，安春也看见了。 那一瞬间，两人的脸都白了，特别是安春，心里暗自叫苦。她虽然到沐嫣然身边不久，可知道的东西却是不少的。 就比如那布包里放的是当初王氏当上沐家主母之前，与其父王尚书的书信往来。其中甚至有王尚书与王氏密谋的书信。 沐嫣然几次劝王氏烧掉，王氏都没答应，硬是给塞到花瓶里留了下来。 可自从她被贬为妾室之后，有些东西摆在房里就太显眼了，就把花瓶等一些贵重的东西放到沐嫣然这里来了，估计连她自己也忘了，这花瓶里藏着这么一样危险性呢。 如今花瓶被沐佳晴打碎了，掉出里面的布包，沐嫣然也想起这么一会事了，可是，现在要如何是好。 沐佳晴打碎了花瓶，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这主仆二人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激动反应，而是死盯着地面。那眼神绝对不是看一地碎片的眼神，她心生奇怪，也低下头去，这才发现，原来在打碎的花瓶里居然还藏着东西。 “这是什么？”沐佳晴心头惊喜乍现，能被藏在这种地方的定是私密之物，如果她拿到了，可就相当于掌握了沐嫣然的命脉，就算她背后有二皇子，那又如何！ 这样一想，她立即就蹲下身去要将那布包拾起。却没想到沐嫣然突然就冲了过来，用力一推，一下就把她推倒在地。 沐佳晴侧脸倒在地上，红瓷碎片不偏不倚地在她脸上划了一下，瞬间就见了血痕。 莲花见沐佳晴脸上受伤，立时慌了，也顾不得跟沐嫣然主仆二人去抢东西，只蹲在沐佳晴身边不停地问她：“四小姐，你还哪里受了伤？疼不疼？快把手拿下来，伤口可不能捂着呀！” 而此时，沐嫣然正向安春使眼色，安春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从地上拾起那个布包就往外跑。 沐佳晴几近疯狂，一把将莲花推开，大叫：“别管我！快去把她给我追回来！那东西我一定要得到！” “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 莲花无奈，看了看沐佳晴，干脆一跺脚，转身就追着安春去了。 沐佳晴这才撑起身坐在地上，狠狠地瞪着沐嫣然大声道：“你要杀我？” 沐嫣然看到沐佳晴脸上的伤口却并没有惊慌，她心里反而是高兴的，可面上却挂着焦急神色，不住地问：“四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打碎了我的花瓶，姐姐不怪你，你不用这样子。快起来，地上多凉。”说着就要去扶沐佳晴。 谁料。沐佳晴突然一声大叫，“滚！”随即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脸颊上还淌着血，面目看起来十分狰狞，“沐嫣然，你花瓶子里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被我发现你还想矢口否认？没门儿！今儿我一定要告诉祖母，让她狠狠地收拾你！” “四妹妹。”沐嫣然特别着急，“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摔伤了脑子？怎的就胡言乱语？我的花瓶里什么时候藏东西了？东西在哪儿呢？” “你少给我装！”沐佳晴大吼起来，“沐嫣然，从小你就装，别人都说你是菩萨，但是我知道，你就是一条蛇，一条毒蛇！” 被她这么一喊，院子里的丫头就再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了。 因着平日里沐嫣然有话，除了安春之外，其余人不必近身侍候，更不得随意出门她的闺房，所以下人们都只在院子里活动，离这间主屋远远的。 可是现在，大小姐的房间闹成这样，她们再不进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几个丫头一齐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沐佳晴满脸是血，正指着沐嫣然破口大骂。 而之前离门外比较近的一个丫头有幸眼睁睁地看到沐佳晴故意把那花瓶给打碎了，当时她一激动就跑去跟别的丫头去八卦，因此并没有看到后面的一幕。眼下自家小姐明显吃了亏，她觉得有必要表现一下，于是扬声道：“四小姐您太欺负人了！打碎了大小姐最心爱的红瓷花瓶不说，还要骂大小姐，她可是您的姐姐呀！” 其它丫头之前就听这位讲过红瓷花瓶被四小姐打碎的事，这时便也跟着出言道：“就是啊，我们都看到花瓶是你打碎的了。” 沐嫣然头一次觉得自己院儿里的下人这么可爱，于是便更加委屈地道：“四妹妹，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打碎了我的花瓶姐姐不怪你，可你不小心划伤了脸，可得赶紧找大夫治啊！” 沐佳晴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人单力薄掉到了狼窝里，跟这一群人根本讲不清楚道理，于是紧着往门外退，一边退一边往外去看莲花回来没有。 沐嫣然见她要走，赶紧就追了两步，同时道：“妹妹要去哪里？大姐姐给你请大夫吧！脸上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好了呀！” 沐佳晴见她这样，吓得一激灵，猛地一指沐嫣然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沐嫣然，你就是杀人凶手！我的脸要是毁了，我一定把你活活掐死！” 她说完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喊：“杀人啦！大姐姐杀人啦！” 第五百零八章 闹剧 沐嫣然看着跑走的人，面上浮现一层冷漠。 沐佳晴，你这就是自作自受，你那张脸毁了才好，脸毁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嚣张。这天底下可没有治脸的方子。 “小姐。”有个丫鬟小声开口，“眼下要怎么办？” 沐嫣然看了那丫头一眼，认出就是第一个开口指认沐佳晴打碎花瓶的，叫平儿。 “平儿，你跟着我去见老夫人，就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就行。”平儿心中一动，马上意识到这是要得小姐重用了，乐得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说。” “恩。”沐嫣然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了几步，再往安春跑开的方向看去，心里总觉得阵阵发慌。“你们去看看安春回来了没有。” “是。”立即有丫头往那边跑去，没多一会儿就又折返回来，“安春姐姐回来啦！” 果然，在她身后跟着的是脸色刹白的安春，沐嫣然见她两手空空，再往后头看，却始终没看到沐佳晴的丫头莲花，不由得也惊慌起来，急声问：“怎么回事？追你的人呢？”她很想问东西呢，但碍于人多，到底是没问出口。 安春却疑惑地抬头看她，“什么人？大小姐，奴婢今天肚子不舒服，刚刚是去茅房了呀！怎么，有人跟着奴婢？”一边说一边冲沐嫣然眨了下眼。 沐嫣然立时明白了，赶紧反口道：“没有，是我说错了，我是想问你肚子好点没有。” 安春俯了俯身，“多谢小姐关怀，奴婢好多了。” “那就跟我一起往明辉堂去一趟吧。”她拔步就往院外走，“适才四妹妹失手打碎了我的瓷瓶，又自己不小心划伤了脸，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虽说并不是我的错，但她毕竟伤在我的屋子里，我还是要去跟祖母请个罪才好。”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平儿说：“四小姐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奴婢亲眼看到她打碎了大小姐的瓷瓶，安春姐姐也看到了对吧？” 安春原本不知道这平儿为什么也能跟着沉鱼，可眼下听她这样说话便明白了，敢情是个作证的。 于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也看到了，一会儿咱们可得跟老夫人好好说。” 三人一路快行，急赶着进了明辉堂，刚进院儿还离着老远就听到一阵哭声，凄惨得像是死了亲人，几乎是嚎啕大哭了。 沐嫣然不由得皱起了眉，这沐佳晴撒起泼来还真是一把好手。 一见沐嫣然来了，明辉堂的丫头赶紧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四小姐哭着跑进来，说是大小姐划伤了她的脸。” “大小姐您快进去看看吧，眼下人正在老夫人的卧寝呢。” 沐嫣然点头，“我这就去看看，不过四妹妹怎么能说是我刮伤的呢？分明是她自己摔倒了呀！” 下人哪里知道真相，只晓得府里的小姐日日争吵，明争暗斗的一天也没闲着，今日又闹到老夫人这里，只怕又有得折腾了。 沐嫣然带着两个丫头快步进了老夫人的卧寝，越是走近哭声就越大，直到跨过了卧寝的门槛，就听到沐佳晴的话传了来，“孙女虽然平日里是任性了些，许是有些话说得重了得罪大姐姐了，可是总不至于就是死罪呀！大姐姐今日要杀我，可是把我吓死了。祖母，孙女要是跑得再慢些，可就没命了呀！” 老夫人此时正盘腿坐在床榻上，沐佳晴哭得她头疼。本来昨晚就没睡好，本想着头午能补一觉的，连每日的晨昏定醒都给免了，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丫头找上门来。 “你大姐姐怎么可能会杀你？”老夫人心里不耐烦，又实在不敢相信沐佳晴的话。 沐佳晴直指着自己的脸用证据说话，“祖母！您看看佳晴这伤，这就是大姐姐用刀子划的呀！要不是孙女跑得快，她的刀子就要捅进我的肚子了！” 沐嫣然听着都无语了，这沐佳晴也太能扯了点，哪来的刀子？她什么时候用刀子了？ 不过安春却笑了，小声提醒她：“四小姐把自己的路都给封死了。人证物证她都没有，这可就怨不得咱们。” 沐嫣然很想问问那莲花哪去了，但也知眼下不是问话的时候，只得强忍下来，又往前走了几步，上下眼皮一挤，竟挤了几滴泪出来，“四妹妹，你怎的这样冤枉姐姐？姐姐什么时候动过刀子呀！” 见沐嫣然来了，老夫人赶紧道：“你来得正好，快来说说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祖母救我！”沐佳晴一见沐嫣然，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作势就要往老夫人床榻上跳。 孙嬷嬷吓得赶紧把她给拦了住，“四小姐可使不得，老夫人这两天身子正不舒坦呢，可禁不起您这一扑啊！” “可是大姐姐要杀我！祖母快救救我！佳晴不想死！”说着话，又哭喊了开。 老夫人皱眉着她因大哭则扭曲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越来越多都流到了脖子，吓得忙叫人去请大夫。 正在这时，听见一声比沐佳晴还邪乎的声音哭喊道：“我的四小姐啊，你要是死了，奴婢可怎么办啊！”随着声音响起，沐嫣然和安春脸色一白。 紧接着就见门外扑进来一个人，伴着雷动一般的哭喊直朝着沐佳晴就扑了过来。 屋里的几人都是一惊，都没想着去拦莲花，反正她也是扑向自家主子，众人也没太在意。 可却没想到，莲花原本是要扑向沐佳晴的，却在中途改了道，直朝着沐嫣然就抓了去。两手曲成爪状，尖利的指甲照着沐嫣然的脸就抓了过去。 老夫人吓坏了，沐嫣然这张脸一向是沐家最为看重的依仗，虽然有时候她也觉得这孙女太美了些怕会成为祸害，可沐永年是看重这个大孙女的，她总不能让她在沐永年不在京城时出了事。 于是急声道：“快拦住她！万不能让她伤了大小姐！” 丫鬟们连带着孙嬷嬷都去拦莲花，生生地把她给拽了下来。莲花一见行动失败，到也马上就放弃，让出身后的人，竟是挺着六个多月肚子的金姨娘。 第五百零九章 见鬼了 老夫人见是金姨娘来了，急得都想从床榻上跳下来了，“哎呀，你来干什么，自己还挺着个大肚子呢，你不为自个儿着想，都不为肚子里的沐家子嗣着想吗？” “老夫人，实不相瞒，四小姐的娘是妾身的堂姐，我那堂姐走得可怜，雨晴和子杰都没了，姐姐就剩下四小姐一根独苗，妾身再怎么样也不能看着她受别人欺负。” 说着又转头看了看满脸是血的沐佳晴道：“老夫人看看四小姐的脸，她也是凤家子嗣，老夫人怎的就忍心她受这样的委屈？怎的就不知道心疼她？” “我哪里有不心疼了？”老夫人气得就想拿枕头砸金姨娘，可想想她那肚子，只能又放了回来。“我这不是已经叫人去找大夫了吗？你还在这儿乱叫什么？” “你还怪我喊叫？”金姨娘指着沐佳晴说：“四小姐的脸都伤成了那个样子，您怎么不把罪魁祸首给抓起来？” 此时，安春和平儿正挡在沐嫣然身前，以防止莲花及金姨娘又突然发疯冲上来。 沐嫣然在两个丫头身后急得直跺脚，见有了插话的空档，赶紧就道：“金姨娘误会了，我没有要害四妹妹啊！是四妹妹她自己失手打碎了我屋里的一只红瓷花瓶，又不小心踩到碎片摔倒，这才伤了脸呀！” 听她提起花瓶，沐佳晴立时又道：“我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可这也正是你要杀我的原因！” 她看向老夫人，急声道：“祖母您不知道，大姐姐的花瓶里有猫腻！她在里头藏了一个奇怪的布包，我看到了要捡，大姐姐就上前来推我，一下就把我推倒了。然后她的丫头拿了布包就要逃跑，我脸上有了伤，只能让丫鬟去追，这个莲花可以作证。” 老夫人听糊涂了，“你方才不是还说脸是被刀子划的？” “我……”沐佳晴差点儿没咬了舌头，刚才怎么就嘴快扯起了刀子呢？“孙女是吓糊涂了，不是刀子，是瓷器碎片。” “到底是什么？”老夫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还扯出你大姐姐要杀你，照我看，全部是一派湖言！” “祖母！”沐佳晴瞪大了眼，“可孙女脸上的伤是真的呀！而且祖母不想知道大姐姐藏在瓶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说话间，叶姨娘带着沐婉婷，柳姨娘也赶了来，一看沐佳晴的脸，吓得几人都是一哆嗦，沐婉婷更是吓得直往后退。 沐佳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伤怕是真的很重，原本一心一意想害沐嫣然的心开始松动起来，她开始害怕了，哆哆嗦嗦地往自己脸上摸去，却疼得一激灵。 “哇！”到底还是小孩，一下就把自己给吓哭了，一边哭一边道：“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柳姨娘提醒老夫人道“先派人去请大夫吧！” 老夫人点头，吩咐孙嬷嬷：“快去请府里的客卿大夫来。”沐府原来就有大夫在府里，自从黄大夫走了后，就又找了个姓赵的老大夫在府里住着。 孙嬷嬷也着了急，道：“赵大夫也只能看一般的病症，四小姐这脸伤挺重，可等不得。依老奴看，要不……去请灵松堂请个大夫吧！” 老夫人也反应过来，连声道：“那就去请！快！”立即就有小丫头跑出去请人了。 沐佳晴一听说要请灵松堂的大夫过来，倒是也微微地松了口气。不再为自己的脸担心了，便又想着对付起沐嫣然来了，“大姐姐还没说那瓶子里藏的是什么呢。” 沐嫣然小心地看了莲花一眼，强自镇定地道：“四妹妹，姐姐根本就听不懂你是在说什么。我的瓶子里哪有什么布包？你的丫头又什么时候去追安春了？” 安春见状，赶紧就跪了下来，对老夫人说道：“今日奴婢肚子不舒服，确实是跑出去了一趟，可四小姐来找大小姐时，是自己来的，哪里有带丫鬟呀！” “莲花，你说！”沐佳晴的眼睛转到莲花身上，心里却暗暗生气，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 “四小姐，您要奴婢说什么啊？”莲花一脸茫然地说：“不是您打发奴婢回院子取帕子，等奴婢回来时，您就已经往老夫人这边来了，奴婢这才跟了过来。” “你们……”沐佳晴傻了，这不是胡扯吗？大白天的她见鬼了？ 沐嫣然和安春听了莲花的话也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安春开口道：“昨儿晚上奴婢去厨房里给大小姐取点心时，也看到四小姐正在打罚莲花，当时莲花好像顶了句嘴，四小姐还打了她一巴掌。” 这个到是真的，沐佳晴想到昨晚的确是心里不痛快，便拿了莲花出气来着，“本小姐打罚个丫头，不是很正常？” 安春答：“四小姐说得没错，奴婢也只是想起来，便说了，没别的意思。” 老夫人闷哼一声，那莲花本是她院里的丫头，当初给了沐书瑶，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跟了沐佳晴，还时不时地勾引一下她的大孙子，她早就对这丫头不满了。 如今是她没为沐佳晴作证，若是为沐佳晴作证，她也是不信的。 想到这里，她又能看向沐佳晴道：“你如今人证也没有，物证也没有，说得些个胡话谁能相信？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等着大夫来看伤。” 沐佳晴不甘心，还想再争辩两句，却被金姨娘的丫头阿月悄悄扯了袖子，示意她不要再闹。 可她哪里能就这样放弃，不由得又流着泪跟老夫人说：“大姐姐信口开河，祖母您却偏生要信她，怎的不信我？她私藏东西，为了怕我发现还把我推倒，又伤了我的脸，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们都不信？” 沐嫣然也落了泪来，用比沐佳晴还要委屈的声音说：“四妹妹不要再冤枉姐姐了好不好？姐姐真的没有藏东西，姐姐也不怪你打碎了花瓶。若是妹妹因为脸伤而难过，那姐姐也把脸划了，陪着你一起流血好不好？” 沐嫣然作势就要找利器，一眼看到了桌上茶碗，抓起来就往地上摔。 老夫人吓得失声惊叫，“不可！快拦着她！” 第五百一十章 再闹 一众下人把沐嫣然抱住，苦求道：“大小姐，不可以啊！” 沐嫣然却哭得伤心，“我伤了没事，只要四妹妹心里能痛快就行，你们别拦着我！” 沐佳晴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沐嫣然太会装了，她实在是太会装了呀！这段日子好不容易用好东西和银子把老夫人喂了个半饱，还以为自己能在她面前讨得几分脸面，却不想一遇到事情，老太太的心还是不向着她的。 她心里有气，却也知道今儿这事情有蹊跷，于是贴着阿月的耳朵小声道：“派人去悄悄把莲花带出去，带到安静地方细细拷问，看她倒底知道些什么？为何要背叛我？” 阿月答应着回到金姨娘身边去安排人手，好在自从金姨娘有了身孕后身边带的下人多，此刻也刚好用得上。 见沐佳晴不再发难，沐嫣然也渐渐停了下来，却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沐婉婷站在这里觉得特别尴尬，看了看沐佳晴，又看了看沐嫣然，无奈地说出一句：“别太担心了，灵松堂的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把四妹妹的脸伤给治好。” 金姨娘这时候担心着沐佳晴的伤，明明是好心劝了一句，在她听来却像是在说风凉话，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开口道：“伤不在你脸上，三小姐自然是不担心着急的。” 叶姨娘皱了眉，“妹妹不该这样跟三小姐说话，这不合规矩。” “规矩？”金姨娘冷笑，“咱们府里的规矩早就乱了套了！更何况我现在可是怀着凤家的子嗣，女子有身孕的时候情绪多半是不稳的，我就算说了什么不合规矩的话来又能如何？” 沐婉婷不想因为自己挑起事端，赶紧拉了叶姨娘不让她再说话，然后对着金姨娘道：“我没事，金姨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可没放在心上。”金姨娘看着想容，也不怎么的，竟是把对沐嫣然的气转移到她身上来，扯了一句：“三小姐的心可真是够大的，咱们府里的小姐们如今可就剩下你没个指望了，三小姐不会真的以为璃王妃会是你的靠山吧？” 沐婉婷皱了眉，心里堵了一下，“我从未那样想过，姨娘且莫要乱说话。” 金姨娘点点头，“没想过就好，璃王妃跟咱们沐家可没什么关系了，她就算有再大的势，也不能把手伸进咱沐家的内宅来，你一个庶女的婚姻大事，还是得靠老夫人和老爷作主。” 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又瞄向沐嫣然，“不过到是还有一条路，如果一定要嫁入公侯人家，到也可以选一个死了正妻的，嫁过去就是填房，也勉强算是长脸。否则即便是攀上了皇子，也最多只能当个侧室。” 这话分明说的就是二皇子，沐嫣然脸色微沉了沉，却也忍住了没有说话。 沐佳晴从来就觉得这个金姨娘和以前的金姨娘很像，都是口无遮拦的人，说起话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懒得跟她计较，心里却还是有点隔应。 叶姨娘张了张嘴想为自己的女儿说几句话，可是她嘴笨，一时半会儿竟是想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只得低低地叹了口气，金氏这话糙理不糙，婉婷的婚事可是连她这个做娘的也管不了的。 老夫人这时干脆闭上了眼，什么也不想说，谁也不想看。这一屋子人闹来闹去吵得她不安宁，她个个都讨厌，个个都想掐死了事。如今就只盼着大夫能来得快点，好让这一出闹剧快些收场。 直到半刻钟以后，小丫头才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进来，那男人背着药箱，态度不不卑不亢，只冲着老太太深施一礼道：“老朽是灵松堂的医者，请问老夫人，伤者在何处？” 老夫人心里有些不痛快，灵松堂是沐书瑶的产业，那里面原大夫见了她就该行大礼，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知道的，便冲那大夫摆手道：“就在那边，你且给她看看吧，小姑娘家家的，莫要留疤才好。” 可这口气她咽了，沐佳晴却咽不下去，那大夫还没等上前呢，她就大叫一声：“你给我站住！不许过来！本小姐的脸是什么人都碰得的吗？” 那老头儿无奈了，“老朽是大夫。” “大夫也不行，你们灵松堂不是有女大夫吗，为何不让她来？”沐佳晴几乎崩溃，“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溪哥哥！”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外跑。 一众下人赶紧拦着，却听老夫人道：“不用拦，让她去，她要是想把这副丑样子让楚小将军看到就让她去！” 老夫人一句话，沐佳晴到真是停住脚了，却止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她一哭，金姨娘也跟着哭，两人一前一后此起彼伏，老夫人听了，觉得自己的脑仁直抽，却又不得不劝金姨娘，“你快别哭了，怀着孩子不能哭！” 金姨娘呜咽道：“可这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紧接着又对着对外面大喊：“姐姐啊，你可不能放过那起子心肠歹毒之人，妹妹无能，没替你照顾好四小姐！” 屋里的人被她这一嗓子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孙嬷嬷也没了办法，见老太太不吱声，只好由她替主子开口，“不管算不算的，总得让大夫把四小姐这伤给看了。” 那大夫又往沐佳晴那边走了几步，道：“老朽再跟小姐问一句，这伤您是看还是不看？如若不看，老朽可就回去了。” “看看看！”沐佳晴气得大嚷，“你赶紧的过来给我看。” 见她那头已经开始看伤，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她还真怕沐佳晴那脸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楚家若是追究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虽说沐家不怕楚家，可楚家的身后还有抚国公府和璃王府，虽说是都断了联系的，可毕竟都姓楚，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来，那两家万一到时候掺和进来，可够她沐府一呛的。 “嫣然。”她沉声道：“这事不管怎样，到底是出在你的屋里。” 沐嫣然乖顺地跪下来，垂声道：“然儿明白，请祖母责罚。” 第五百十一章 认罚 511认罚 “恩。”老夫人想了想，“那就罚你抄经百遍，以惩今日疏漏。” “然儿认罚。” “哼！”沐佳晴狠狠地哼了一声，以示不甘。 可惜，并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不多时，沐佳晴那边的看诊也已经结束，那大夫给写了一个方子，又拿出一小盒药膏来嘱咐她每天都要涂在患处。随后收拾好了药箱，跟老夫人行了礼，由下人领着出去了。 谁知道刚出去没多一会儿，那丫头就又小跑进来，一脸菜色地跟老太太说：“大夫要十两诊金。” 噗！ 沐婉婷直接笑喷了。 她就说么，二姐姐怎么可能这样好心让灵松堂的大夫白来出一趟诊。 “十两？”金姨娘又乍乎起来，“他抢钱啊？” 老夫人一拍床榻，怒道：“给！要多少都给！咱们沐府不能丢这个脸。但你们给我记着，以后不管谁再生病，都不许再找灵松堂。” 这一整天明辉堂都是吵吵闹闹，沐佳晴干脆赖在这里不走，金姨娘自然也陪着，两人又哭又闹的惹得老夫人实在不得安生，还不到两个时辰头疼病就真发作起来。 而璃王府那边，沐书瑶正在检查给伊雨绮她们的回礼。 她想过了，要回礼，要么送人家最需要的，要么送人家最缺的。 可那几个都是大家小姐，要什么没有？哪里还会缺东少西。 但不缺却并不代表她们有的都是最好的，特别是女孩子家，保养皮肤最是要紧，这个年代哪里有什么护肤品啊，就连洗脸都是用皂角，长此以往，脸上的角质层都被褪光了，皮肤见天儿的直接暴露在空气阳光下，没等人老呢，面就先衰了。 她从前些日子用中药调了些护肤品，正好送给这些小姐妹。 虽说在她的理念里，十四五岁的年纪根本不需要用护肤品，但架不住古代的女孩早慧，出现宴会时，总是用一些面脂一类的东西，不早早地把皮肤保护起来，等大人后悔都来不及。 除了这些，她在香草的提醒下，还准备了不少给这些小姐妹家里长辈的礼，不过他们的礼就更好办了，人老了，谁没个头疼脑热，腰腿不好的旧疾暗伤，弄上几副补药和几贴膏药比什么都强。 这晚，沐嫣然坐在佛堂抄经。老夫人一句话她就得抄一百遍经，说起来容易，却不知这一百遍经她就算没日没夜地抄，也得抄上好几个月。 “沐佳晴，你该死！”她恨沐佳晴恨得咬牙，这一动气，落笔就重了些，抄了一半的经文上立即晕开了一个墨点儿。 “小姐息怒。”安春赶紧把她的手从宣纸上移开，“四小姐那个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跟她计较。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她那性子早晚得吃亏，用不着小姐动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沐嫣然看了安春一眼，“那包东西可处理好了？” 安春点头，“小姐放心，已经烧了。” “烧了就好。”沐嫣然有些无奈，“本来我就早劝着娘亲把这些东西处理了，但她总说以后或许用得上，加上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倒一时忘了，说起来今日倒是亏得沐佳晴，不然这些东西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安春点头，“奴婢不知夫人说的以后有用是有什么用，但那东西留着总让人不得安生。今儿多险啊！万一要是落在四小姐手里夫人和小姐可就全完了。” “我知道。”沐嫣然有些不耐烦，“烧了就烧了，我问你，那个莲花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追你去了么？怎么又反口了？她不是沐佳晴的贴身丫头吗？” 安春摇头，“这个奴婢也是很不解呢，她就追了奴婢一小段路就摔了个跟头，然后奴婢见她就没再追上来，再见她的时候就是在老夫人房里了。” 沐嫣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最危险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她也不再去费那个脑子了。 安春也劝道：“小姐，想不通咱就不想了，左右那东西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小姐要是不放心那丫头，等过段时间寻个错处，把她处轩了也就是了，用不着费神。” 说到这里，她又想了想道：“其实小姐现在也挺好的，依奴婢看，就让所有人都看着您被四小姐欺负着，倒也更好。左右老爷也快回来了，看到您这样一定会心疼的。” “心疼又有什么用？”沐嫣然“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笔给拍在桌上，“谁会想得到那个金氏和以前的金氏是堂姐妹，肯定会站在沐佳晴那一边，如今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父亲就是再心疼我又能怎样？”她越说目光越凌厉，“金氏的孩子，绝对不能让她生下来！” 安春心知沐嫣然早晚得把主意打到金姨娘的肚子上，也不急着劝，只是问她：“大小姐真觉得金姨娘能坐上主母之位么？” “恩？”沐嫣然瞥向她，“这话怎么说？” 安春道：“沐家怎么说也是名门旺族，如果把一个从贫民出身的妾给抬到主母位上，那还不成了整个儿京城的笑话？老爷名声还要不要了？” 沐嫣然点头，“你说得也是。可即便她不做主母，有一个儿子在身边，总也是碍眼。” 安春笑道：“是不是儿子还不一定呢，就算是，也只是个庶子而已。不过大小姐若是看着不顺眼，咱们就想办法让她生不下来。” “不急。”沐嫣然幽幽地道：“咱们总不能做得太明显，最好能利用这件事让她跟沐佳晴彻底离心。”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怎么今日闹成这样，连叶氏都出现了，也不见我娘？” “夫人大约是听到风声，就说自己头疼，一直呆在自己的屋里。”安春小心地看了沐嫣然一眼。 “没用的东西，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沐嫣然低咒了一声又问：“那个一直住在府里的王志，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 “表少爷一心科考，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书，别说是小姐您，听说就连他院儿里的小厮也是不常能见到他的。” “哼，书呆子。”沐嫣然冷哼，“不过父亲对他到很是看重，你说那王志会不会真的高中？” 第五百一十二章 看热闹不怕事大 安春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得做些他能中的准备。听说表少爷的书读得是真的很好，不然也不会如此得老爷赏识，想来高中的机会极大。小姐想想，若是表少爷真的高中状元，那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虽说不能跟皇子比，却也是一般官员及不上的。” “你说得对。”沐嫣然突然想起一样东西，“你可记得从前母亲曾送过一只枕头给我？说是里头装了几十种干药材，最是提神醒脑。” 安春点头，“记得，但那枕头多少有些药香味儿，小姐不是不喜欢，就一直扔在库房里，小姐的意思是……” “取出来，给王志送去，提神醒脑的东西想来对他有用。就说让他好好的读书，我日日为他祈福，祝他金榜高中。”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声。 夜里尖叫最是渗人，再加上两人有亏心事，这一声尖叫可把她们给吓坏了，安春直接就来了句：“难道是被发现了？” 沐嫣然立时起身，拉着安春就往外走。 两人刚推开佛堂的门，就见平儿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见了沐嫣然也顾不上行礼，张口就道：“小花园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有人认出，是夫人院里的荷香。” 沐嫣然与安春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她沉声问平儿：“什么人发现的？” “是喜乐。”平儿儿说，“刚入冬那会儿新来的粗笨丫头，负责打扫园子。奴婢已经命人把她扣押下来，只是喜乐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地胡言乱语。” “小姐。”安春有些害怕，她白天还见过那荷香，那时她还问自己，怎么跑那么快，而且她也看到了后面的莲花，“荷香怎么会死在咱们院子里？”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沐嫣然也烦了，问平儿，“那喜乐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白天看见莲花在安春姐姐，安春姐姐手里还抱着个包袱什么的。”平儿说：“奴婢也没太听清楚，还有就是什么荷香也看到了之类。” “小姐……”安春急了。 沐嫣然定了定神，对平儿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对外宣扬，所有听到喜乐胡话的人全部给银子封口。”再对安春道：“明日一早就把喜乐打发出府，送得越远越好，最好送出京城。” “是。”安春赶紧点头应下。 “至于井里的尸体……” “小姐，咱们把井填了吧！”平儿出了主意，“填不了就封死，就说那口井枯了，从今往后不再用就行。” 安春想了想，说，“这荷香是夫人那边的人，咱们要不把尸体捞出来埋了呢？再跟夫人那里通个气，就说她是自己失足跌进井里的。” 平儿一听就明白安春这是给自己施压呢，于是赶紧点头，“是该跟夫人那里通个气，毕竟是她那里的人，谁叫她没事往井边跑，那里有积雪，很是滑，偏巧那口水井口子又浅，失足跌下去也是平常事，不过是死个丫头，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春觉着这平儿实在是很上道儿，现在沐嫣然身边也缺人手，就指着她一个人很多时候都是忙不过来的。这平儿从前也在夫人的身边侍候过，到很是可靠。 于是冲着沐嫣然递了个眼色，沐嫣然也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且不说自己身边缺不缺人手，单是这平儿今日替她做了这些事，这样的丫头就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打死，一条就是收为己用。 她想了想，看着那平儿郑重地道：“你今日做得很好，身为丫头能真心为主子办事，我很满意。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让安春带着你，你跟她好好学学，只要用心办事，我总不会亏了你们就是。” 平儿就等沐嫣然这句话呢，当即乐得就给她跪下了，保证道：“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在您左右，绝不背弃。” 沐嫣然点了点头，“很好。” 安春赶紧主动把人扶了起来，对她道：“平儿，以后咱们可就都是大小姐的人了，不管做什么都要为大小姐着想，知道吗？” “奴婢知道，以后还望安春姐姐多多提点。”平儿嘴巴实在是甜，脑子也够用，刚被沐嫣然收下马上就想着办正事了，“奴婢现在就去叫人通知夫人。”说完，转身就跑了开。 安春看着那丫头的背景道：“但愿她能中用，小姐身边也好多个帮手。” 沐嫣然瞪了安春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还不去把事情查清楚，别让这府里的人抓到了咱们的把柄，不然咱们谁都没好日子过。” “奴婢知道错了。”安春说着话就跪了下来，“奴婢这就去打听清楚。” 沐嫣然叹了口气，安春现在是她身边最得利的人了，要罚这丫头她还真是舍不得。 “罢了。”她伸手将安春扶起，对待下人很多时候就是要恩威并施，特别是最亲近的人，因为她知道你最多的秘密。 “你去取些银子，跟着平儿一起去安抚一下看到尸体的人，切记，一定要让她们把嘴给我闭上。另外，填井的也要多给些，还有那杏儿，也给她多点，还指着她以后好好办事呢，娘那里我自己去说。” “奴婢晓得。”安春想着，又补了句，“回头我到井边去烧点纸钱，省得不安生。” “随你吧。”沐嫣然不想再多说，转身回了佛堂。 而此时的璃王府内，沐书瑶也没睡，正在园子里和几个丫鬟练功。 终于能停下来时，沐书瑶对香芹说：“你得着人去多留意下百合院儿那边的动静，金氏的这个胎可得稳稳地怀着，不能让人动了手脚。” 香芹一脸坏笑地道：“主子是想看后面的热闹？” 沐书瑶点头，“当然。沐府的热闹现在越来越好看了，金氏这孩子只有生下来才是最热闹的，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害没了，岂不是让那金氏更要被人怜惜？” “好。”香芹点头，“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着人盯紧了。”说完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第五百十三章 奇怪的女孩子 次日，沐书瑶带着花蕊去了灵松堂，她一身男装，再次以宁月公子的身份亲自坐诊。 莫九娘一个多月没见沐书瑶，忙前忙后的一直围着她转。 沐书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认命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给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怪老头不肯给自己的女儿捎信，偏要通过她来转交。 莫九娘不是没到石蚌村去找过人，可没想到怪老头早就离开那里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只有一月一封的家书，准时送到沐书瑶手里，由她转交给莫九娘。 莫九娘满心欢喜地看完信，小心地收了起来，才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跟沐书瑶说：“师妹，师姐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 “年下了，咱们灵松堂隔壁那间小饭庄的东家要回老家去了，说是过了年就不想再回京城。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那饭庄给买下来，咱们改成药膳铺子如何？” 沐书瑶眼一亮，“师姐，你这想法真是不错。” “你的意思同意了？” 沐书瑶说：“当然，只是买下来是没问题，开药膳铺子的主意也甚是好。但这铺子不能说开就开，你得拿出些成熟的想法来。”她早看出来了，莫九娘在医术上没有天份在经商上却是一把好手。 莫九娘正色道：“我是这样想的，因着平日里来灵松堂看诊抓药的人经常会问一些药膳的方子，有的还拿着旁的大夫给开的方子来抓药，一来二去的人也是不少。如果咱们能自己开家药膳铺子，就在灵松堂的隔壁，这岂不是更为方便？而且咱们配的药膳更为稳妥，大伙儿吃着也放心。另外原有的厨子和伙计也可以留下，什么都是现成的。” 沐书瑶思量了一会儿，说道：“那家饭庄我到是也看过，地方不大，但做药膳是够的。我建议只做粥类，不做别的，每日不要多，只开半天。还有，你得考虑下那些想要补身子又不方便出来吃饭的贵妇人和小姐，那样的人钱多，惜命。” 花蕊在边上听了不禁乐了，“主子，您也是贵妇人呢。” 沐书瑶皱着鼻子道：“我能出来，她们能么？师姐我看要不这样，你可以把药膳配好生食材，按份出售，让夫人小姐们买回去自己煮粥，一小包就是一顿的，吃着也方便。” 莫九娘连连点头，“不瞒你说，那饭庄的掌柜私下里和你姐夫也说过，希望咱们能把那铺子给盘下来，他也省得再费力跟旁的人去谈。” “行，你们去办吧。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多给我留心培养着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要在其它的地方开灵松堂，我会随时随地跟你要人的。” 莫九娘道：“这个你放心，我手底下带着些人呢，别说是掌柜，就是要伙计也能抽得出来。” 莫九娘办事，沐书瑶很放心。 她在灵松堂坐诊半日，直到了晌午才又带着花蕊离开。 两人找了个馆子就准备在外头吃点东西，店小二的饭菜才刚端上来，就看到门口蹲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儿，正眼巴巴地瞅着她们桌上的两只鸡腿咽口水。 沐书瑶最见不得这样，跟掌柜的要了一张油纸，包了一只鸡腿递给花蕊道：“给那小孩子拿去吃。” 花蕊点点头，想了想，又把自己碗里的米饭也倒在那油纸上，连带着一起给那孩子送去了。 可孩子没吃，只把纸包好揣到了怀里，又开始蹲在原地往别的桌上瞅。 可惜，再没有好心人愿意施舍东西给她，孩子的眼神里流露出失望来。 沐书瑶问花蕊：“你猜猜看，那孩子为什么自己不吃，要收起来？” 花蕊想了想，答道：“应该是要留给别人的，许是她的家人与她一样流落街头，她想多要一些饭菜带回去一起吃。” “可她不是叫花子。”沐书瑶指了指那孩子，又道：“她虽然穿得破旧，但也只是破和旧而已，并不脏。你看那衣裳，颜色的确是褪得不行，却明显是洗过很多次。你想想街上那些叫花子的脸和头发，再看看这丫头的脸和头发，哪里有脏？” 花蕊这才注意到这些细节，再想想，“主子说得对，如果是个又脏又臭的叫花子，店小二早就去赶人了，哪能容得她在门口蹲那么久。” 沐书瑶一招手叫了店小二过来，同他说：“把鸡腿再拿五只来，另外再把你们的好菜多添几盘。” 小二乍舌，“两位吃得了那么多？” 花蕊一拍桌子，“让你去你就去，吃不完我们打包带走啊！咱们是觉着你店里的东西好吃，这才多点一些的。” 小二赶紧陪着笑，一边谢她们能爱吃店里的菜，一边忙着去吩咐后厨了。 就听黄泉又喊了声：“米饭再给我拿一碗啊！” “好勒！” 沐书瑶嘱咐花蕊道：“先啃鸡腿，咱们快吃，吃完了跟我去个地方。” 小二很快把花蕊的米饭端了上来，两人开始闷头吃饭。等新做的菜端上来之后，她们都吃完了。 花蕊直接吩咐店小二打包，沐书瑶又另外叫了好多米饭一并装着。 店小二都糊涂了，他们店里的菜什么时候这样招人喜欢了？看那位清秀的小公子连米饭都很喜欢，直接装了整整一锅。 沐书瑶看出他的疑惑，也懒得解释，直接扔了一锭整银过去，成功地堵上了小二的嘴。 两人出门，带着打包的饭菜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已经行过一条街，沐书瑶这才叫车夫停下来，然后对花蕊道：“你回去，把那小姑娘带到车上来。” 花蕊知她心意，赶紧就下了车，快步往回走。 没多一会儿的工夫，那个在馆子门口蹲着的可怜小孩就被带上了马车。 小女孩有些害怕，看着沐书瑶和花蕊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竟是跪下来给她们磕了个头，然后才怯生生地开口道：“谢谢两位恩人的鸡腿和米饭。” 说着话，鼻子就吸了吸，车厢里饭菜的香味阵阵传来，馋得小姑娘差点就没流出口水。 第五百十四章 一群孤儿 沐书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答：“我叫阮玉。” “阮玉。”沐书瑶偏头问道：“你每天都蹲在馆子门口等着人家主动给你吃的？” 阮玉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恩。” 黄泉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主动去跟人要？” 阮玉说：“那样我就成了要饭的了，可是我不想当要饭的。” “为何？”沐书瑶亦有些奇怪，“你这样等着人主动给，和你自己开口要，又有什么区别？” 阮玉说：“有区别的。人家主动给，就不算我要的，就不会被算成叫花子。在这条街上，叫花子也是有人管的，要来的东西自己不能吃，更不可以带到别的地方去，必须得拿到统一的地方交给上头的人分派。” 沐书瑶懂了，这是叫花子团伙或者还有个高大上的名字——丐帮。 “那你的东西是要带回去给谁的？”她又问。 “给好多人。”阮玉低下头，有些哽咽道：“我们住的地方有好多和我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有两个姐姐在照顾我们。以前有人给送吃的，后来就不再送了，我们饿，所以才出来等着别人给。” 沐书瑶心思一动，这似乎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于是对那孩子说：“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我打包的这些饭菜就是要给你们的。” “真的？”阮玉张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沐书瑶点头，“真的，去跟车夫伯伯说了地址，我们现在就去。” 如果没猜错，这孩子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孤儿院的存在。 沐书瑶自己在城东也有上所宅子是收留这类人的，只是里面的人都差不多定型了，栽培起来费时费力，成效也不好，因此她只着人根据他们的物点，教他们谋生的手段，即使离开了那里，也可以自食其力。 不过她更想找一些孤儿，这样她便可以把这些孩子按照自己的需要栽培起来，她行医需要人手，铺子，情报网络都需要人手。在这样信息交通都不发达的时代，人，实在是太重要了。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在城北的一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 这院落不新不旧，很大，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遗留下来的。 阮玉拉着花蕊的手说：“就是这里了，哥哥姐姐，快请进来。” 沐书瑶穿着男装，自然是被叫成哥哥。她也不解释，跟着阮玉就进了院儿。身后方华亦忙着把车厢里的饭菜都提了下来，分做两趟送了进去。 沐书瑶进去时，院子里正有几个跟阮玉差不多一般大的孩子在抱着水盆洗衣裳，两个年长些的姑娘一件一件地往高绳上搭。 那两个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不算漂亮，却也称得起一句秀气，衣裙都旧得褪了色，也同样洗得干干净净。 冬日里冷，洗衣裳的小孩冻得小手通红，洗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搓搓，有的甚至都生了冻疮，却也忍着痛继续往水里伸。 阮玉回来时，院里的小孩先是满带希望地向她看过来，然后又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一位年轻公子和小姐，不由得愣了下来。 晾衣裳的姑娘觉出气氛似有异常，赶紧绕到前面来看，一看之下也有些意外，怔怔地问去：“二位来此，可是有事？” 沐书瑶笑了笑，主动上前一步，“这位姑娘，有礼。”她行了个拱手礼，到也真像是一位翩翩公子，惹得那姑娘赶紧俯身还起礼来。 就听她又说：“我们在馆子里吃饭的时候遇到阮玉，听她说了你们的情况，便打包了一些饭菜回来，也不知道你们这里有多少人，够不够吃。” 一听说有饭菜，孩子们眼睛都亮了，接二连三地有人从院子的四面八方跑出来。沐书瑶和花蕊打眼看去，至少也有近三十号人。 “看来还真的不够了。”她苦笑，从袖口里摸出两锭银子交给方华，“你去找个就近的馆子，让他们做些吃送到这里来，就照着这些孩子的份量做，如果能把晚上一顿也带出来更好。” 方华点点头，没说什么，匆匆走了。 阮玉开心地跳了起来，拉着两个长年的姑娘给她介绍：“这位是忍冬姐姐，这位是白果姐姐，我们平日里都靠两位姐姐照顾着，这位……”她想给妨冬和白果介绍沐书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沐书瑶是谁。 花蕊主动开口道：“这位是我家少爷，也是百灵松堂的坐诊大夫宁月公子。我是她的丫鬟，我叫花蕊。” 沐书瑶对这样的介绍很是满意。 灵松堂的名气很大，忍冬和白果一听说是灵松堂的坐诊大夫，一下子开心起来，连连向沐书瑶行礼，就听忍冬道：“久仰宁月公子大名，公子今日能来到这里已经是咱们的福气，又花银子给孩子们准备饭菜，这真是……” “真是太好了呢！”有小孩子叫喊起来，纷纷上前围住沐书瑶。 可还不等沐书瑶跟孩子们说上几句，就见刚刚离开的方华又回了来，面色忧虑地道：“主子，外头来了一队官兵！” 刚说完，就听院大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撞开，一队官兵立时涌了进来。 忍冬和白果二人第一时间冲上前将孩子们护在身后，可孩子太多了，就凭她二人又怎么能护得住。 只听忍冬不停地大声喊道：“都到后面去！快点，到我后面！” 可惜躲到后面去也没用，官兵们进了院子就开始四散开来，直接把院子里的人都团团围住，包括沐书瑶和花蕊以及充当车夫的方华。 只是她们三人却并未见紧张害怕，到是有几分挑衅地看着这一幕，方华甚至一张双臂护住了几个孩子，大声地告诉他们，“别慌，不要害怕！” 可孩子们又怎么能不怕，胆小的女孩甚至都哭了起来。 就听为首一个官兵道：“哭什么哭，把嘴都给我闭上！”那孩子立即被吓得不敢出动静了。 那人又看了一眼忍冬，恶狠狠地道：“忍冬姑娘，今日还是要与我等抗衡吗？” 第五百十五章 好大的口气 忍冬一看这架势，急得快要哭了，“这位大哥，我求求你，好歹让我们住过这一冬天，等开了春我们一定搬。” “不行！”官兵大手一挥，“今天必须搬，马上就得搬！”说完又冲着手下人一指，嚣张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各个屋里瞅一圈，把她们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府门去！” “不要啊！”忍冬几步上前，“扑通”一下就给那人跪下了，“官差大哥，我求求你，就让我们住一冬天吧！外头那么冷，孩子们会冻死的呀！” “他们死不死与我有何关系？”那官差眉毛一立，一把就将忍冬推了个跟头，“你们就是都冻死我也不管！” 紧跟着又道：“这院子如今已经被卖给府衙，京兆尹大人说了，今日必须要把你们赶走，这院子也要铲平再盖新房。忍冬姑娘，你已经拖了十日，今日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干什么？”白果眼看着有一部份官差已经抽了刀出来，吓得大叫。 “干什么？哼！你们不过是一群连户籍都没有的孤儿，我就是把你们都给杀了，也没人追究！是走还是死，你们自己选吧！” 一句死，吓傻了满院的孩子，就连忍冬和白果都开始哆嗦了。 花蕊实在看不下去那官差的嚣张样儿，一翻手，也不知道从袖子里取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嗖地一下就朝那人扔了去。 那本来还耀武扬威的人突然被打了脑门，疼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脑门子一片鲜血就流了下来。 “什么人？”他大惊，直瞪向花蕊，这才发现院子里居然还有几个眼生的人，不由得怪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我？” 花蕊乐了，“打你？我就是把你给砍了，你去问问你们那京兆尹大人，他敢不敢说个不字？” 那人也是在场面上走惯了的人，一听花蕊口气如此大，便知定是有些来头。可她毕竟是个丫鬟的打扮，那么给她作主的一定就是后头那位小公子。可是他看来看去，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小公子是谁。 官兵们见到自家头儿被打了，纷纷围了一上来，就见那被打的人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大喊：“你们还等什么？这里有人袭打官差，还不把她给抓起来！”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在院儿门口还站着一队人。这队人跟先进来的官差不同，一个个铠甲在身长枪在手，竟是将士打扮。 花蕊都气乐了，“赶走几个孤儿，连兵将都请来了？” 后进来的将士还算客气，并没有不分黑白地就护着官差，其中有个将领模样的人站上前来，冲着忍冬和白果一抱拳，道：“两位姑娘，这家的家主的确是把房子卖给了衙门，衙门来收房也是应该的。在下知道你们冬日凄苦，可是官府衙门照章办事，也没有错。” 忍冬不解道：“都说府衙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可子女们挨饿受冻他不管，现在连间屋子都舍不得给子女住吗？这位大人，您看看，孩子们才多大？她们要是在外头冻上一宿，您认为第二天早上还能活着几个？” 那人也是一脸无奈，“姑娘说的是事实，可衙门握有地契，要收院子也没有错，这事儿要是深究起来，不占理的是你们。” “可……”扶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没错，她们是不占理，但这些孩子怎么办？真的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冻死吗？ “搬吧。”忽然一个声音扬起，清清脆脆，淡定自然。 众人扭头去看，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公子。 忍冬没想到原本还视为恩人的公子居然此时帮着官兵说话，一时间气从心来，不由得怒声道：“我们要是有地方搬，怎么可能赖在这里？” 沐书瑶冲她笑笑，“莫急，我是说，你去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就带上孩子们一起走，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忍冬一下又愣了，半晌才怔怔地问：“公子是说真的？” 她点头，“真的。快去吧。” 她没再多话，转身带着花蕊就出了院门。 就听那个被花蕊打了的人在后头喊：“你们给我站住！打了人还想跑？快给我拦下！” 而后进来那将士却先拦了他告诫道：“你们是来收房子的，不是来打架的！” 外头，沐书瑶一行没上马车，就站在车前对花蕊道：“你把后来说话那人给我叫过来。” 花蕊点头离开，不多时，那将士就站到了沐书瑶面前。 他不知道这个小公子叫自己是做什么，刚才听这小公子也没说两句话，可是多少次都赶不走的那群孩子竟真的开始收拾东西了。 “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既给了那些孩子住处，又让咱们把差事办了。”那将士冲沐书瑶抱拳。 沐书瑶看着这人，皱眉问他：“你是不是也跟那府衙的官差一样，觉得只要差事办妥，孩子们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那人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样想的。那些孩子实在是可怜，都是孤儿，原本这院子的主人是资助着的，可后来也不知为何那家人举家搬离了京城，后来就连院子也都卖给衙门了。说句不好听的，这群孤儿就像是被人遗弃猫狗，平日里就靠着帮左邻右舍洗几件衣裳换点吃的，听说还经常吃不饱。” “你可怜她们？” “是。”那将士点头，可也无奈地道：“但是可怜又有什么办法？以我一人之力根本管不了这个闲事。” 他又往沐书瑶面上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个公子有几分面熟，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不由得问了句：“公子，咱们可是在哪见过？” 沐书瑶没理他这话，到是又问了句：“京兆尹的差事，你们跟着参合什么？” “唉！”那将士一说起这个到带着几分气愤，“还不是京兆尹跟咱们的头关系好，求着人情让我们帮着赶人的，说是今天就拼着把人都杀了也得把院子腾出来。” “哼。”沐书瑶冷笑，“把人都杀了？京兆尹好大的口气。”她一边说一边跟黄泉道，“去看看里头收拾得怎么样了。” 花蕊应声而去。 她又问那将士：“我求你一事可好？” 第五百十六章 被识破 那将士听了赶紧道：“在下总觉与公子甚是有缘，公子又出手帮了那些孩子，想来是个心善的人。您说吧，只要在下能办到的，必然帮忙。” “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沐书瑶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来，“你去雇些马车来，要能坐得下那些孩子，我在京郊有处庄子，你随我送他们一趟吧。” “行！”那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却没接她的银子，“公子把银子收起来吧，在下大忙帮不上，但这点车马费还是出得起的，就算我给孩子们做点事，也换一些心安。” 他说完，转身就走。 沐书瑶也上了马车，就等着花蕊带着忍冬白果还有孩子们都出来时，那人的马车也雇到了。 马车共五辆，每辆里面坐五六个孩子，忍冬白果便跟着她一起坐。 那将士骑着马在后头跟着，挥手打发了自己带来的人，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跟着沐书瑶的车队走。 沐书瑶倒是轻掀了车帘，又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刚好看到那被打破头的官差也往她这边看来。两人四目相碰，她扯也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那官差竟凭空打了个冷颤。 “京兆尹的手下，很好。”她放下车帘靠在车厢里，问黄泉道：“你说这事儿由谁来管最合适？” 黄泉想了想，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小几上写了个“顾”字。 沐书瑶点头，“对，让顾叔来管，任谁都心服口服。” 忍冬和白果看出面前这位公子定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可也不敢多问什么，坐在车里十分的拘谨。 倒是沐书瑶主动开了口对她们道：“你们不用一直拘着，听我说，我在京郊有处庄子，现在就接你们过去。放心，我可没穷到要卖庄子的地步，所以你们就放心的住，就当帮我看家好了。庄里带着田地，等到了春日里便种些吃的，多少也能自给自足。” 忍冬和白果二人感激得都不知道该什么好，只能跪下来一个劲儿地给她磕头。 沐书瑶把人扶起，“适才你们与官差的交涉中，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你们的处境，咱们先到庄上安顿下来，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京郊的一处田庄前停了下来。 这庄子是当初罗皇让内务府加给沐书瑶的聘礼之一，大得很，别说是三十个人，就是六十个九十个也是住得下的。 众人一看到这么好的庄子都傻眼了，特别是那一路护送到此的将士，隐约就觉得这庄子他好像知道是什么来头。 再仔细想想，又往沐书瑶那处瞅瞅，半晌，突然大惊，差点没从马背上跌下来。 只见他下了马，飞快地向凤羽珩跑来，到她面前直接单膝踢地行了大礼，扬声道：“属下文林，叩见璃王妃。” 这人正是当初大皇子兵变时，给楚煜辰送信的将士文林。 见他终于把自己给认出来，沐书瑶笑了笑，轻抬手示意他，“不必拘礼，起来。” 文林起了身，此刻看沐书瑶，已然与从前不同。他早听说璃王妃在这次冬灾中，带头舍粥舍药，在百姓中的威望极高，连皇上也不住口地夸赞她。 且沐书瑶前些日子还随璃王进了军营，谁都知道，要得到那几万将士的认同，光有凤头钗是不行的，她必然有过人的本事。 虽说西山军营里，没一个人透露出璃王妃的本事，但能得到所有兵士的认同，她不光是有医术，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绝技，于是他如今看沐书瑶的目光中充满着敬佩，还带着一丝向往。 文林这一跪着实是把忍冬和白果二人给跪蒙了，特别是那一声璃王妃，一下就让她们想起当日冬灾时在灵松堂门口施赠暖茶的那名女子。再看看眼前这位清秀的公子，怎么看都觉眉眼间与那王妃十分相像，不由得探问了声：“您真是璃王妃？” 沐书瑶笑笑，“没错，我是。” “真的是璃王妃？”忍冬白果二人乐得几乎惊叫起来，就见忍冬回过头去跟孩子们喊道：“她是璃王妃，是当初让我们喝了好几天暖茶熬过冬灾的璃王妃！” 一听这话，孩子们纷纷欢呼起来，阮玉挤到沐书瑶身边抓着她的手说：“忍冬姐姐说王妃是咱们的大恩人，冬灾的时候我们好几个孩子都病了，灵松堂念着我们这里太远，特地包了好些个没熬的暖茶让她带回来，可以在院子里熬给我们喝。要是没有您的暖茶，我们好几个孩子就冻死了。” 这样的细节小事沐书瑶都不记得了，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大抵是莫九娘叫人做的，却没想到这群孩子今日竟与她有如此际遇。 “傻丫头。”她抚着水灵的头，再对忍冬白果二人道：“这庄子一直都没人住，我平时隔段时间就会安排人过来收拾一下，现在你们来了，打理庄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白果开心地道：“王妃放心，咱们一定把庄子照看好。” “恩。”她点头，“先带着孩子们去收拾吧，我与文林说会儿话。” “哎！”二人答应着，又道谢一番这才带着孩子离开。 文林见沐书瑶有话要跟自己说，不由得紧张起来，却又带着些兴奋。他虽然不知道沐书瑶要说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坏事。 两人往院儿里的亭子处踱了去，就听沐书瑶问他：“你说你的头儿以权谋私为京兆尹办事，那我问你，如果换做是你，面对朋友的请求和这群孩子，你选择谁？” 文林想都没想，开口就道：“当然是要顾及孩子们的死活！即便改变不了最终的命运，最起码我不会徇私再去推她们一把。” “好！”她站定，转过身来面向文林，“那你就等着，接替他的位置吧。” “什么？”文林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更不由得提醒沐书瑶，“那属下已经京门提督手下最大的将领了啊！” 沐书瑶笑笑，“那又如何？不是还有提督吗？既然他当不好那个官儿，那就不要当了。何况当初你在大皇子那事上也是有功的，这事儿最多三天，你且回去等着，三天后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第五百十七章 替身 “属下谢王妃提拔之恩！”文林再度跪拜，诚心地感谢沐书瑶。他不过一个提叔手下的小小将领，京门提督那可是见得了皇上、上得去早朝的大官，那样的位置若是靠他自己努力，只怕一辈子也爬不上去，可如今竟得这般机缘造化，叫他怎么能不震惊。 “回去吧。”沐书瑶浅浅地道：“我送你这场造化，一为当日你向璃王报信之功，二为不辜负你这颗慈悲之心。从今往后希望你能一如继往地把这颗心保持下去，莫要让它因为官位的变化而逐渐蒙尘，那可就太辜负我这一番苦心了。” “请县主放心，属下定不负县主栽培。” 文林带着激动又澎湃的心情回到京中，而庄子这边也已经打扫得十分规整。孩子们对有了新家特别开心，在忍冬和白果二人的带领下一齐来给沐书瑶磕头。 沐书瑶受了她们的礼，而后道：“把你们接到这里来不是让你们享清福，可原先那种洗衣裳的粗活却也不用再做了。我明日便会请来教书先生教你们习文断字，还会请灵松堂的大夫来教你们粗浅的医理。你们当中有谁学得最好或是对医理稍有天份，便有机会进入灵松堂，由我手把手亲自来教。可好？” “好！”孩子们齐声应着，一个个皆带着兴奋异常的表情。 忍冬说：“这群孩子都没念过书，但是很聪明，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她点头，心道很好，想要的就是没念过书的孩子，从头培养，便可培养成她所希望的样子来。 沐书瑶散开了孩子，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忍冬，“一会儿回京后，我便会着人给你们这边送来粮食和蔬菜，另外再给你们这边留一辆马车。这些银票放在你手上应急用，若是有什么急事，到璃王府找我便可，我会与府里下人打好招呼，你们来了直接可以进去。” 忍冬和二人感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不停地谢恩。 沐书瑶并没有在此多留，回去的路上她嘱咐花蕊道：“我答应她们的事待回府之后你就去办，这边务必盯紧了，一旦发现有天资的孩子马上带回京里来里来。另外，着人去衙门给她们落上户籍，回头我给顾王叔写封书信，你也一并送去。” 两人一路琢磨着今日之事一路往璃王府赶，经过沐府门前时，不知哪里吹来一隈风，正好把车帘子吹起了一点，沐书瑶无聊地往外瞅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让她来了兴致，对马车外的方华喊道：“停车！” 花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挑了车帘与沐书瑶一起往外看去，就见沐府门里有几个丫头正把一样一样的东西往外扔。那些东西里有布料，有首饰，还有各种玩赏小物。 与这些东西被一并赶出府门的还有个陌生的侍女，那侍女气得脸都青了，指着沐府的下人大声道：“你们别不知好歹！” 沐府下人也不甘示弱，回了句：“咱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姑娘有脾气得去跟四小姐发，冲着咱们发火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那侍女站到府门外，又双插腰指过去，大声道：“那就转告你们四小姐莫要太嚣张，咱们小少爷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侧室姨娘更是一个又一个，她还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眼下小少爷捧着她，指不定哪天就厌了，居然敢把小少爷送的东西都扔出来？若是扔了这些将来再也没有了，她可别后悔！” 说完，冲着府外等着的车夫一招手，那车夫赶紧上前把东西捡回马车里，那侍女也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花蕊乍舌，“四小姐怎的变得如此有魄力了？” 沐书瑶耸肩，“谁知道呢！八成是楚浩溪有什么事情没随了她的心意，闹起小脾气了。” 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花蕊，“这沐佳晴是怎么楚浩溪勾搭到一起的？两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嘛。” “主子怎么忘了，以前沐大人和楚家的那位关系就不错，他们两家的子女会认识也不奇怪。”花蕊说：“上次去沐府，您不是说沐佳晴在练琴吗？据说那楚浩溪的娘就弹得一手好琴。” “所以楚浩溪就把沐佳晴当宝贝供起来了？”沐书瑶接下去道，心中却是有点想笑的，这种算什么，替身？影子？还是上一辈的，这楚浩溪不会是有恋母情结吧。 沐书瑶扯了扯嘴角，吩咐方华赶车回璃王府，她可不想在这儿看沐佳晴需小脾气。 彼时，百合园花园里，沐佳晴坐在亭子里直搓手，一边搓一边叫嚷着：“姑奶奶不学了！再也不学了！为了讨好他我在冰天雪地里学琴，他呢？连自己个的亲哥哥的门都不敢登，我何苦还这般卖命讨好？” “练琴最是要静心，且莫暴躁，哪怕遇了天大的事，你的心都该心如止水，平稳，淡然。尤其是学这首雪间飘，一定要面对冰天雪地才行。” “我平稳不了！”沐佳晴哪里学得到这琴师的半分风韵，大叫道：“我不学了，你出府吧！银子我会双倍给你，以后再不用来了！” “四小姐可是当真的？” “自然是当真！” “那好。”女琴师点了点头，“我本就不住京城，这一去便再不会回来。倘若四小姐有一天后悔了，也再找不到我，这雪间飘的琴谱如今天下只我一人有，也只有我一人会弹，四不姐不要后悔才。” 她一边说一边就往园子外头走，根本没有半点犹豫。沐佳晴没想到这人居然都不劝她，都不求她把自己留下，一时怔在原地，也顾不得天气寒冷，就想着刚刚琴师的话。 如果把她放走了，她真的就再也学不到这种琴了，那和楚家…… “你等等！”她改了主意，“琴我还是要学的，只是今儿个心绪不宁，休息一日。” 琴师一听这话竟笑了，回过头来问她：“四小姐的心绪哪日宁过？” “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到底我还是沐家的四小姐，你一名琴师，怎敢如此对我说话？” 第五百十八章 传消息 那女琴师半点都没被沐佳晴吓到，面上还是那副淡然无情的神色，但却还是一步一步又走了回来，坐到另一端的琴边，直盯着休佳晴问：“四小姐觉着我在雪地里穿着薄衫弹琴，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沐佳晴一愣，不知她为何要这样问，却也如实地点了头：“好看。” “那你想想，就算将来那个良配不是楚家少爷，你学会了这等功夫，又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呢？” 她的话让沐佳晴眼睛一亮，一股希望又腾升起来。 这时，就见那琴师从腰间的一只绣袋里拿了一样东西出来递到她面前，“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沐佳晴接过琴师递来的小袋子，打开来看，里面是只小瓷瓶，拨开瓶塞，只觉芳香扑鼻子。 “凝肌膏。”女人告诉她，“对你脸上的疤很有效，最多月余就能消失不见。” “真的？”沐佳晴一阵惊喜。 那琴师再点头，“真的。”又问：“你还要不要练琴？” 沐佳晴立马规规矩矩地坐到琴边上，身上被寒风吹得直打哆嗦，却还是坚持着道：“练！不管是为了谁，我都要把这琴给学会了！” 这天晚上，沐嫣然院的佛堂里，安春俯在她身边轻声耳语着。 不多时，就见沐嫣然目光中浮现了一层恨意，随手就把桌上的笔墨推在地上，“沐书瑶，她倒底要干什么？” “夫人说，她会跟老太爷说，让他出手，只要那些东西没了，她就死无对证了。”安春说：“只是夫人说，那地方不好进，这点还得请小姐想想办法。” 沐嫣然有些烦躁，“进璃王府谈何容易，你们怎么不看清东西就把人放跑了？” “是奴婢大意了，我们谁也没想到莲花会是她的人。”安春忙跪下请罪。 “罢了，事情已经如此了，我想辙进王府就是。总之这次一定要事成，不止是我，整个王家也得完。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找我了，该扫清的尾巴让外祖他们都扫清了，我可不想受连累。” 安春点点头，收拾起地上的笔墨，见沐嫣然又拿起了笔，再看了一眼已经快燃尽的烛火，不由得说了句：“小姐歇了吧，会把眼睛熬坏的。左右这经老夫人也没说非要多少日子就抄完，咱们大可以慢慢来。” 沐嫣然却笑着摇头道：“慢慢怎么成，父亲就快回来了，他不在的日子，我在府里受尽委屈，若不在脸面上弄明显一些，他又怎会怜悯。” 安春眼一亮，笑道：“小姐真是聪慧，那奴婢再去帮您换两支烛。” “就换一支吧！太亮了不好。” 次日头午，沐府众人前往明辉堂向老夫人请安。 离沐永年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再加上快要过年，老夫人面上到是时时都泛着欢喜。 沐嫣然顶着个黑眼圈坐在下面，老夫人看着就有些心疼，不停地同她说：“你若是夜里睡得不踏实，就请大夫来给开个安神的方子，总这样可不行，我见你这两日像是清瘦了些。” 安春赶紧替沐嫣然答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夜夜在佛堂抄经到近天明，百遍经文已经抄录过半了。” “这么快？”老夫人到真是惊讶了下，面上心疼之色更浓，“我是罚你抄经百遍，但并没规定你多少日子之内必须抄完，你何必这样辛苦？” 沐嫣然站起身来，冲着老夫人俯了俯身，道：“孙女不觉得辛苦。抄经是静心的事，更何况父亲就要回来了，然儿总想着一边抄经也一边为父亲祈福，望父亲一路平安。” 一番话，说得大方得体，很是得老夫人欢心。 可老夫人欢心了，沐佳晴就不高兴起来，就听她冷哼一声道：“大姐姐可真会说话，明明是受罚，却说得跟你是大善人似的。” “够了！”老夫人最受不了沐佳晴的腔调，再加上说好的请楚煜辰没请来，她对沐佳晴就更是没有好脸色。“你要是有心，也想想该为你父亲做点什么，而不是整日里学些个没有用的琴曲。” “怎么就没有用了！”沐佳晴急了，“祖母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佳晴过得好？在您的心里就只有大姐姐，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四妹妹怎的这样和祖母说话？快快跪下认错！” 沐佳晴下巴一扬，“我没错！” 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孙嬷嬷在边上紧着劝她：“老夫人息怒啊！四小姐就是那个脾气，咱们今天说好了不生气的。” 老夫人急喘了两口气，抓着孙嬷嬷的手道：“对，对，今天说好了不生气，可惜子孙不孝，家宅不宁啊！” 终于，老太太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又开口道：“年下了，府里给你们都做了新衣裳，一人一套，留着初一进宫时穿吧。” 说着便有三个丫鬟进来，捧着三件衣裳递给在坐的三位小姐。衣裳是蜀锦的料子，十分名贵，三人一人一色，沐嫣然得白，沐婉婷是鹅黄，沐佳晴得了淡粉。 这样的好衣裳自然人人喜欢，沐佳晴立时高兴起来，也甜甜地说了句：“谢谢祖母。” 老太太可不爱听她说话，扬扬手，“没事你们就都回去吧。”一屋子人便又呼呼拉拉地走了。 沐佳晴走得慢些，柳姨娘便也故意放慢了脚步，状似无意地与挺着大肚子的金姨娘扯起闲嗑：“听说从前有位官家姨太太最是喜欢冬天，咱们在大冬天里都裹得严严实实，偏生她却可以薄衣薄衫，还能光着脚在雪地里行走，弹琴跳舞，你说奇不奇怪？” 金姨娘一怔，看向沐佳晴，若有所思地道：“有这种事？” “姐姐还听说啊，那位姨太太最偏爱白色，就是那种像是跟雪地能融为一体的颜色。曾经一度这京里的贵妇们还称她为雪美人呢。”柳姨娘掩嘴笑着问王氏，“姐姐有没有听说过这话？” “倒是也听过一些传言，就是不如妹妹知道的那么详细。”王氏一直是看不上柳姨娘的，对她的话也十分的敷衍。 第五百十九章 送礼 可是这么敷衍的应和听在沐佳晴的耳中却成了实打实的消息，只柳姨娘一人说她或许还会不信，但王氏从前是沐府的主母，她也这么说了必是不会错的。 官家姨太太能在大冬天光脚在雪地里弹琴跳舞的能有几个？她心里有了数，很开心偷听到这些个消息，自琢磨着有工夫得练练在雪地里跳舞。 可再一瞥眼，却瞧见六巧手里捧着的她套衣裳。原本粉粉嫩嫩的她很喜欢，可现下却听说了那人爱穿白色，竟是一把将衣裳拿过来，匆匆的去找沐嫣然串换。 已经走远的柳姨娘听到后面两妹姐的吵闹声，不由得勾起唇角，她这即算是为沐书瑶办事，也算为自己报仇。 璃王府这边，沐书瑶听到柳姨娘派人送的来信，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沐佳晴还真是打定主意要抱上楚家那颗树了，可惜她却不知道，那只是颗坏到根里的歪脖树。 这时，她正张罗着将之前打包好的几份礼物装车，带着花蕊小芳亲自往几座府邸走了趟，将礼物都送了出去。 再回来时已是傍晚，楚煜辰已从军营里回来了，这两天他加紧着把军营里的事都安排妥当，就可以不再出城，留在府里安心陪自家媳妇过个年了。 “媳妇儿，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楚煜辰扬了扬手中的书信。 沐书瑶冷哼道：“当然是从沐府里来的，没想到沐家与你们楚家早就知道那个后韩，他们这是想叛国啊。” 顿了一会儿又道：“朝堂里的事你去处理，我只要沐永年杀妻的证据。” “这些证据若是都捅上去，他死一百次都是轻的。”楚煜辰上来搂住沐书瑶道：“我知你恨他害了你母亲全家，但是这件事说起来皇上也有错，你总不能一并算进去吧。” “主犯从重得罚，从犯可以减刑。”沐书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了？ 楚煜辰也不再劝，他知道沐书瑶心里自有一杆秤，接下来只说了张有庆等人在军中的表现，“瑶瑶，能不能让他们进军营？” “他们不是已经在你营里了吗？”沐书瑶装做听不懂。 楚煜辰无奈地道：“瑶瑶，咱能说实诚话不，你知道路我的意思，我是想让他们在营里当将领……” 可是不等他话说完，沐书瑶却已经摇头道：“他们不行，他们志不在此。” 楚煜辰想了想也不能强求，便道：“也好，就让他们跟着你，我也放心些，尤其是沐永年也快来了，到时候京中的局势会是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洗漱过后就睡了。 一夜过后，第二天就是沐永年回京的日子，不过这对沐书瑶来说没什么影响，她依旧在书房里看了会儿那一包的书信。 花蕊进来回禀说，东西都装好了，沐书瑶正张罗着准备出府，院儿里丫头却来报：“沐家大小姐来了，想求见夫人。” “沐嫣然？”她愣了下，自琢磨起她来干什么？可不管是干什么她可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看着就膈应，于是一边往外走一边告诉那丫头，“打发走吧，就说我有事。” “可是……”小丫头追了她两步，“沐家大小姐说是来送年礼的，给夫人您还有王爷的都备上了，正着人捧着在门口等呢。” 花蕊想了想，说：“不如看看她送的是什么吧？” 沐书瑶脚步停下，思量了半晌，便点了点头让那丫头去请人。转过头却对花蕊说：“我怎么觉得她来就没安着好心，你让人把书房里的东西放到别处去。” 花蕊听了点点头，自去吩咐人办人。 不多时，沐嫣然在丫鬟的引领下来了她的院子，身后还跟着几个捧着东西的下人。 一见了她，沐嫣然那张菩萨脸便又堆了起来，“看妹妹这样子是要出府吗？亏得我这会儿工夫来了，不然还见不到妹妹呢。” 沐书瑶冷眼看着她道：“本夫人可没有姐姐。”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是来送礼的，但沐书瑶就是看着她不顺眼，尤其是知道了，姚氏的死还是王氏一手策划的时候，她就更不待见沐嫣然了。 沐嫣然被沐书瑶噎了一下，又见她根本没有请自己进屋的意思，就自己在沐书瑶对面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径自说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王姨娘亲手给妹妹做了件衣裳，还有这个镯子。” 她拿出一对上头有镂空雕饰的金镯，道：“这是舅舅从外省淘换来的，我看着很是漂亮，就拿来送给妹妹当年礼了。” 沐书瑶仔细地翻看了着这些东西，笑道：“沐大小姐真是客气，只是‘妹妹’这个称呼本夫人还真不敢承受呢，本夫人与沐家已无关，沐大小姐与璃王府也无关，不知道你这‘姐姐妹妹’是从哪里论起的呢？” “妹妹这说的是哪里话。”沐嫣然竟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更加热络地说：“说来说支，一笔写不出两个沐字，二妹妹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否认不了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咱们是亲姐妹，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仇，咱们小姐妹之间也不过是平日里吵吵闹闹，哪能真的结仇，你说是不是？” 沐书瑶顶不爱看沐嫣然的这副架式，心里想着，合着不是你娘被人害死，你说这种话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点负担也没有，什么好话都被你说了去。 不过，她实在是不想与这个人掰扯，干脆性道：“不管你说什么，还是请沐大小姐慎言，毕竟我与沐家断绝关系是父皇亲口说的，你不怕抗旨，我还怕呢。” “既然沐大小姐是一片好意，本夫人也就不再推辞了。”她转头吩咐花蕊把礼物收下，随后又对沐嫣然道：“我今日有事，就不多留沐大小姐了，回头定给沐府和沐大小姐备份丰厚的回礼。” 第五百二十章 有这么大个人呢 正这时候，香芹拽着一个人过来了，把人扔到沐书瑶面前道：“夫人，刚才奴退后看到这丫头鬼鬼祟祟地在咱们府里乱逛，奴婢看她行迹可疑，就把她带来了。” 沐书瑶瞧了沐嫣然一眼，见她眼里露出丝丝心虚，冷笑地问：“你是谁家的丫头，怎么敢跑到王府来偷东西？” “回王妃，奴，奴婢没有偷东西，奴婢，奴婢只是想上茅房，不小心迷路了。”那丫头低着头小声地说。 “抬起头来。”沐书瑶瞧了沐嫣然一眼，她说呢，这女人怎么这么好心给自己送礼，原来是这样啊。 地上跪着的丫头怎么也不肯抬头，最后还是香芹强行把她的头抬了起来。沐书瑶看了看道：“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啊，沐大小姐你见过这丫头没有？” “这王府里的丫头，我又怎么可能见过？”她这是想推干净啊。 沐书瑶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语道：“原来沐大小姐也不认识这个丫头，那就怪了，这丫头不是王府的，又怎么会混入王府呢？” 她似乎也不想要沐嫣然回答，对着地上的人说：“小丫头，你倒底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从地底下蹦出来的吧？”这话一落地，花蕊几个就都笑了起来。 这时沐嫣然却是起身告辞道：“妹妹既是还有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东西没拿到就想走？”沐书瑶阴阳怪气地说：“就不怕被王氏知道了生气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沐嫣然强自镇定道。 沐书瑶也不说话，从花蕊手上接过一个包袱道：“你们这次来不就是想来找这东西的吗？” 沐嫣然和地上那站头的眼睛里都亮了一下，随即又见沐嫣然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从未见过这个包袱，又怎么会来找这个东西。” “哦，那肯定是莲花那丫头说谎了，来人，把莲花和这个擅入王府的丫头一并送到京兆尹那里去。”香芹应声，才要转身却又被沐书瑶叫住道：“哦对了，还有这个包袱。” 沐嫣然一听这话，脸都白了，给地上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丫头突然朝沐书瑶朝了过去，沐书瑶示意花蕊她们都不要动，自己似乎躲闪不及，直直地往沐嫣然身上扑去，而她手上的包袱早就到了香芹手里。 在小丫头亮出匕首的时候，花蕊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伸手抓住了小丫头的手腕，而此时她手中的匕首仅临沐嫣然的脸差那么一寸。 沐书瑶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把沐嫣然也拉起来了，刚想说话，却又被旁边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那是什么？” 早有小芳把那块牌子递上，沐书瑶却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沐”字，随即冷笑道：“沐大小姐，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沐嫣然自然也看到这块木牌，那是沐府下人专有的，京城每个大家族里的下人都有自己的木牌，一般来说每家都有特殊的标记，别人仿也仿不来的，现在沐书瑶手上的这块，显然是沐家下人的。 沐嫣然脸色有些不好，刚想开口，就听香芹道：“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来了？”沐书瑶看了沐嫣然一眼问。 “就是这丫头，她刚才是跟着沐大小姐的下人一起进来的。”香芹指着手里的小丫头道：“那时奴婢还见她走路脚步轻，就多看了几眼。” “胡说八道。”沐嫣然大喝道：“我根本不没见过她，怎么会带着她进王府！” 沐书瑶也不跟她着急，慢悠悠地说：“这么说，这丫头不是沐家的奴婢？” “绝对不是。”沐嫣然说得斩钉截铁，“定是她偷了沐府的木牌，意图加深两家的仇怨。” 沐书瑶听了点头，“那可是大事，可得好好查清楚，沐大小姐可是亲眼所见，这丫头竟敢在王府行凶，若不是花蕊有些功夫在身上，不管是你还是我被这小丫头剌伤，璃王府和沐家都不会善罢干休，而从这丫头身上又掉出属于沐府下人的东西，这可就更不好说了。” 沐嫣然张开的嘴顿时哑了，像是有东西卡住了嗓子，让她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汰书瑶的话让她心惊了，可再又想想，也是不怕，有沐家的牌子有什么关系，沐书瑶身边的四个丫鬟都在沐府呆过，她们身上有这种东西也不稀奇，而那个小丫头，是舅舅雇佣来的，他们就算报官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想通了这一点，那卡在嗓子眼儿的气也顺了些，抽抽嗒嗒地说：“妹妹，你要相信我，姐姐真的只是给你送年礼来的，被有心有混进来，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啊，我……” “住口，我刚才好像说了，别‘姐姐妹妹’地叫得那么亲热，你这是在抗旨。”沐书瑶淡淡地喝了一声，“至于这丫头倒底是哪里的人，咱们还是交给京兆尹去查，相信他会给璃王府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也不会冤枉了沐家。” 一听说沐书瑶还是坚持报官，沐嫣然有点沉不住气了，“妹……”一个字刚出口，碰上沐书瑶扫过来的目光，立即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王妃，报官又有什么用呢？咱们连一点线索都不能给京兆尹那边提供……” “没线索？”沐书瑶玩味地看着沐嫣然，指着香芹手里抓着的人笑道：“这么一个大活人沐大小姐怎么视而不见呢。” 她心中暗笑，因着那群孤儿的事，她给安阳王去了信，没想到安阳王的样子看起来很温和，做事起来却是雷厉风行。她下午送去的信，到了晚上这事儿就给办完了。 京城换了父母官，当时便有大榜张贴出来，并且有衙差走访各大官员府邸通报，沐书瑶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通知。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一起官员调换，却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花蕊，把咱们给沐府准备的年礼装车，让沐大小姐一起带回去，另外给大小姐的礼要厚一些，算是给她压惊。”沐书瑶吩咐着，这也是变像的赶人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食物过敏 沐嫣然眼睁睁地看着香芹押着那丫头出去，而自己熟悉的那个包袱却在花蕊手上提着，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见沐书瑶凑近沐嫣然低声道：“沐大小姐，擅闯王府，还在王府行凶可是死罪，你就这么把人卖了，你以为对方凭什么替你保密，钱虽然重要，可挣了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说完这话，也不等沐嫣然反应过来，就对花蕊说：“送沐大小姐出府。” 沐嫣然死死地盯着沐书瑶，咬牙切齿地道：“我爹爹明天就回来了？” “那又如何？”沐书瑶不觉好笑，“难道沐大小姐没接到信，现在的京光尹已经换人了？不该啊，听说一般这种事情，有大榜张贴出来，并且有衙差走访各大官员府邸通报，怎么沐家没得到消息吗？” 她这是明明白白地在跟沐嫣然说，现在的京城父母官可不是跟沐永年关系密切的那一个了，而且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保不齐这位新的京光尹就把这件事当成他上任的一把火了。 沐嫣然心里一阵慌张，越想越觉得沐书瑶说得有理，不行！她得回去跟娘亲好好合计一下，最好是能把那被抓的死丫头弄死，来个死无对证。 想到这里，她也没兴致再跟沐书瑶纠缠了，跟本不用人请，自己就带着安春往门外走。 “主子，就这么放过她了？”花蕊有些不甘心地道。 沐书瑶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看我对仇人那么大方过，只是在璃王府，她不能出什么事。” 花蕊听了，暗自为沐嫣然默哀，跟得沐书瑶时间久了，她可知道她身上各种整人的东西不少，而且令人防不胜防。 每日睡前，沐嫣然都会喝一小碗红枣百合粥可以补气养颜，这是王氏还在当主母时给她的特权，现在即使王氏被贬了，她仍然拿私房钱供着自己的女儿。 只是这日傍晚喝完睡下后，她就觉得浑身奇痒难耐。 “安春，安春！”沐嫣然大声呼喊睡在隔间里的安春。 “小姐，您有何吩咐？”安春忙披衣进来问。 沐嫣然伸手抓了抓脸上奇痒的部位皱眉道：“快掌灯！我要看看我脸上是怎么了！” 安春忙点燃蜡烛，持灯来到床塌前，当她看清沐嫣然的脸时，立即惊叫了起来，“啊！小姐，你的脸！” 沐嫣然急忙捂住脸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安春拿过铜镜，颤微微地递给沐嫣然。 镱中的女子面部红肿不堪，细细密密的红点不均匀地分布在脸上各处，使得人分辨不出她原本的面目。 沐嫣然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浑身一哆嗦，铜镜掉落在地上，她尖叫起来，机部表情愈发狰狞，宛如地狱的恶鬼一般不堪入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沐嫣然把脸埋进锦被里痛哭流涕。 听到屋里的动静，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起来了，安春却堵在房门口不让任何人进门，只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去请王氏过来。 王氏刚去戏班住的客院听了一会儿戏，如今正打算歇下，听到小丫头的禀报，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现在她对这个女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虽说她如今得了二皇子的青眼，可一旦让二皇子知道沐嫣然在金昌县发生的事，那么到时候的后果不堪设想，偏沐嫣然自己还看不清，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呢。 倒还是她身边的嬷嬷开口了，“夫人，这么晚了，大小姐妹派人叫您，估计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明天老爷就要回来了，可不能让大小姐在这个结骨点儿再出什么事，您还是去看看吧。” 王氏虽说被贬为姨娘，可她身边和沐嫣然身边的人依旧管她叫夫人， 反正现下沐府也没个当家主母，老夫人听了也不过口中训斥两句，倒也没怎么强求他们改口。 “娘亲，娘亲！我的脸……呜呜呜……我的脸……我不活了！”沐嫣然看到王氏，扑倒在她怀里，语无伦次地哭诉。 王氏看了沐嫣然的脸也吓了一跳，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忙对安春说，“你悄悄地去把府里的大夫请来，别惊动了旁人。” 安春点头去了，不一会儿，就把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给带了进来，王氏对那老者说：“沈大夫，麻烦你给然儿看看，她这是怎么啦？不会是染上什么病症了吧？” 那沈大夫点头，给沐嫣然掐了脉，又往沐嫣然脸上瞅了两眼，才道：“大小姐这是吃错东西过敏了，不是什么大病。” “可然儿从小就不对什么东西过敏啊。”王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特别不解，怎么就突然过敏了呢。 “这个小老儿也说不清了。”沈大夫摊手道：“小的开张方子，这几日大小姐不要见风，饮食清淡点，慢慢就会好了。” “那你倒是快开方子啊！” “有没有好得快点的法子！” 母女俩同时开口，沐嫣然一听要慢慢才会好就急了，谁知道这个慢慢的过程要多久，明日爹爹回来，她还可以不出门，可要是二皇子来看她，她总不能也躲着不见人吧。 “大小姐的这个要求恕小的无能。”沈大夫停下笔抬头道：“不过小的听说宫里有一种药膏，对这种伤疤是很有特效的，一用就好。” “娘……”沐嫣然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王氏。 王氏瞪了她一眼，催促沈大夫开方子，直到他收拾东西要走了，王氏抬眼看了跟在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立即会意地塞了锭银子给沈大夫，“咱们大小姐只是受了风寒是吗？” 那沈大夫也是个精明人，看了眼屏风后，立即笑道：“嬷嬷说的是，小的已经给大小姐开了方子，大小姐的身子过几天就能大好了。” 然后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笑，沈大夫就被送出了院子。 屋里，沐嫣然在求着王氏，“娘，我记得外祖父给过你一瓶舒痕膏，您就给了女儿吧，明日爹爹就要回来了，女儿总不能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吧，还有，万一二皇子来探望女儿，女儿也总不能不见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 沐永年回京 经不住沐嫣然软磨硬泡，王氏终于命人将自己房中收藏着的舒痕膏给了沐嫣然。 “你晚上吃了什么？”王氏一边看着安春细细地给沐嫣然上药，一边问。 “就是日常的红枣百合粥啊。”沐嫣然也觉出不对来了，“娘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我？”随即眼珠一转，拉着王氏的袖子撒娇道：“娘，一定是沐佳晴那个小贱人在害我，您可一定要为女儿出这口恶气啊！” 王氏恨恨地道：“你放心，就她那个没娘的野丫头，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沐嫣然听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此时，一直趴在房顶上的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起来，一个跳跃间就消失在夜幕里。 璃王府里，沐书瑶依旧是一夜好眠，醒来时属于楚煜辰有半边床上已没了温度，知道他肯定又上朝了，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还没等她洗漱好，花蕊就急急地跑进来，“主子，香芹来了。” “让她进来吧。”沐书瑶笑着摇头，对于这种事情，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比她来得兴奋。 “夫人，奴婢昨晚趴在沐嫣然的房梁上，差点儿被她的尖叫声揭下来。”香芹憋着笑道：“您倒底在她的食物里放了什么？她还疑心是沐佳晴害她的呢！” 沐书瑶却是挑眉正色道：“我昨晚一直在府里，怎么能在她的吃食里放东西，她认为是沐佳晴放的，就让她自己去查好了，你可不能冤枉你家主子。” “就是，昨儿晚间主子可一直没出去过呢，他们沐府里起了内哄关咱们主子什么事？”花蕊也一本正经地说：“香芹你可别给主子乱按罪名。”这话说得义正严辞，但是这个要忽略她眼中藏不住的笑意，这番言语会更有说服力。 香芹盯了她老半天，才不依道：“夫人，您瞧花蕊，就会装好人，明明比我还要兴奋好吧。” 沐书瑶看了一眼花蕊兴奋地小脸，含笑地问道：“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主子放心，我与把那东西放到王氏的舒痕膏里，只是那效果……” “只要沐嫣然涂了那药，保证她容颜俱毁，沐永年再也不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她注定只能成为弃子。”沐书瑶轻呼了口气，一个容颜和清白都毁了的女子，怎么能入得了罗晖的眼。 “可我还是不明白，主子是什么时候给沐嫣然下药的，她居然正好吃了那碗粥以后才发作？”香芹不解，她所听说过的药除了立时发作的，就是慢性的，要长时间服用才会发作，她可以保证昨晚沐嫣然喝的那碗粥肯定没问题，可是她晚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沐书瑶只是笑笑没说话，这种事情对别人来说很为难，对她来说却是极简单的，只是让药性潜伏下来，遇到合适地机会自然的发作出来，这样才是下药的最高境界，她最麻那些偷偷下药，却满世界留下把柄的人。 今天是沐永年回来的日子，与沐书瑶是没有关系的，她还是该干嘛还干嘛，倒是花蕊忍不住好奇，换了装去瞧热闹。 她向王府安在沐家的暗桩打听到，因着沐嫣然昨晚院子里的动静有点大，整个沐府都被惊动了，大家都知道大小姐染上的风寒，因此一大早老夫人就派人告诉沐嫣然不必一起迎接。 可是她没听，依然忍着奇痒穿戴整齐，面上却不得不戴上一块长长的面纱，连眼睛也遮得严严实实的，凑在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想训斥几句，张了张嘴，想到今儿也算是沐家的好日子，就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终于，花蕊见沐家众人在府门前聚齐。 沐永年如今这几名妾室，要说老夫人最为怜惜的还得数柳姨娘，柳姨妨最听话，虽说身世不太好，可经过几年的历练，她身上也没了那么多的脂粉味，倒是更会讨得老夫人的欢心，平日里不是到她跟前嘘寒问暖，就是给她揉肩捏腿。 因此就见 老夫人冲着柳姨娘招手，“你过来，到我身边来，一会儿便与我坐在一辆车上吧！” 沐永年回京，沐家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一起去城门口迎接，眼下马车已经候在外头了。 柳姨娘见老夫人叫她，心里好一阵欢喜，赶紧快走了两步上前来，代替防嬷嬷将老夫人搀住。孙嬷嬷往后一退，到是将沐嫣然和王氏挤得更远了些。 沐嫣然眼里阵阵冒火，却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走吧！”老夫人扬声道：“你们都乐呵着点儿，永年是为北地镇灾去的，如今灾情已除，他回京可算是喜事，还不知有多少百姓都在城门口跪迎，咱们沐家一定得做出表率来。”说完，在柳姨娘的搀扶下带头走出了府门。 花蕊混在奴婢中差点没笑出声，百姓跪迎？你当是大将军打胜了仗呢？ 一众人等跟着老夫人出了府门，就准备上马车时，有一个先前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打着马跑了回来。一见府里的主子就要上车，连声大喊：“且慢！” 老夫人停住脚，看那小厮跑到近前，这才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行了个礼道：“老夫人，不用去迎老爷了，老爷提前进了城，已被皇上召去宫里。” “进宫了？”老夫人一愣，“可有听说进宫是做什么？” 那小厮笑着道：“老夫人，老爷是公差去的北地，这一回京自然是要先到宫里述职的。” 老夫人点点头，也是，沐永年是去镇灾的，哪里有公事办完不先回禀皇上还先回家的道理，于是转身又走了回去，同时扬声道：“那咱们就在府里等等吧。” 老夫人没回明辉堂，就近带着众人到前厅去等，而此时已然进了皇宫的沐永年正跪在大殿上，听着罗皇对他此次往北地镇灾一行功绩的肯定。 让沐永年意外的是，不但他的功绩天武帝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恢复了正一品的官衔，并且还给了好些嘉奖，东西赐了一堆。在他离开大殿后，又被个丫头请到了皇后跟前。 第五百二十三章 家里一大摊 他不知这是何意，诚惶诚恐地跪着，却听皇后道：“从前本宫对沐家的大女儿多有误解，近段时间曾常听晖儿提起沐家大小姐贤良淑德落落大方，这才知道从前是误会了她。 晖儿最是诚恳老实的孩子，别人说的话本宫或许不信，但他的话本宫却是一定信得的。所以本宫已经免除了沐家大女儿出门必涂黑胭脂的责罚，也解除了她五年之内不得参加宴饮的禁令，这道口谕就由沐相带回去吧，本宫在这里也当面向你道个歉。” 沐永年赶紧给皇后磕头道：“皇后娘娘可万万使不得道歉一说呀！小女得娘娘垂爱是她的福份，臣替小女谢皇皇大恩。” “恩。”皇后点了点头，又对身边侍女道：“去把本宫备下的压惊礼给沐大人拿上，再送沐大人出宫。” “臣谢娘娘赏赐，臣告退。” 沐永年磕头谢恩之后离开，一路上都在合计着皇后的话。 那一口一个晖儿，说的一定就是二皇子了。 他早在老夫人传来的家书中得知家中变化，沐嫣然和沐佳晴分别得了二皇子和楚家小少爷的垂爱，二皇子能看上沐嫣然，是他一手策划的。 可这楚家小少爷与沐佳晴又是怎么回事？听说沐佳晴都把楚小将军当未婚夫看了，楚守信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呢？还有这次北地之行，一去几月，也不知道这朝上的风向会怎么转。 终于到了府门口，沐永年深吸一口气，就听已然看到管家洪平冲着府里大喊一声，“老爷回府！” 沐永年一路往前院儿走去，走一进院儿就看到老夫人正带着他的一众妾室往他这边迎了来。 离京这么久，猛一见亲人他到也是有几分激动，不由得快赶了两步，到了老夫人面前直接就跪了下来：“母亲，儿子回来了。” 老夫人被这一句话直接给说得老泪纵横，双手握住沐永年，想叫他起来，却哭得说不出话。 还是孙嬷嬷上了前把沐永年给扶了起来，也替老夫人说了话道：“老爷回来就好，守着这么大一份家业，老夫人可是小心谨慎着，半点不敢分心啊！” 沐永年深知这段日子府里出了太多事情，也着实难为了老夫人撑着病体给他管家，不由得感激地道：“儿子谢谢母亲，一辈子都感念母亲恩情。” 母子俩一番对话，把身后的妻妾也给惹得直抹眼泪，沐婉婷本就是心软的人，也跟着哭起来，沐嫣然最会做戏，这种活儿自然少不了她。 到是沐佳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为了转移话题，故意吊着嗓子喊了声：“金姨娘您可不能哭啊！怀着身子最忌讳哭，再伤着弟弟。” 这一句话到是提醒了沐永年，金姨娘有了身子，他走之前还没显怀，如今却已经是快要临盆了。于是赶紧往人堆儿里挪了去，直奔金姨娘，却没看到柳姨娘瞬间垮下的脸。 “你也辛苦了。”沐永年握着金姨娘的的肩，就觉着她丰腴了不少，想来最多明年年初，沐府里又可里多一个子嗣了。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金姨娘嘴一瘪，就要往沐永年怀里扑，却听得身后老夫人喊了句，“小心你的肚子。”没办法，她只好生生顿住身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沐永年。 老夫人平日里虽是不喜这金姨娘，但眼下总得照顾着子嗣当先，便也紧着说了句：“快别哭了，怀着身子可不能哭，一会儿我叫下人炖些补汤给你端过去。” 沐永年一阵感动，“多谢母亲。” “谢什么。”老夫人终于转了笑脸，“她是你的妾，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孙子，我能不好生待着么，就连她住的院子都搬到了百合院儿，那头阳光见得多，对她安胎有好处。” 沐永年连连点头，轻拍金姨娘的肩膀道：“真是要好好谢谢母亲。” 金姨娘立即乖巧地冲着老夫人拜了下，“妾身谢谢老夫人照拂。” “你别免了吧，都说过你怀着身子就不用给我行礼了。咱们也都别在院里站着，快些进屋去，屋里烧了银炭，很是暖合。” 众人这才呼呼啦啦地进了厅堂，走动间，沐永年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心里头最喜欢的小妾此时正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由得心里一疼，立即向她递去了一个爱怜的目光。 柳姨娘这才多多少少地得了些安慰。 终于都在厅堂里落了座，沐永年先是告诉老夫人皇上对他的功绩十分肯定，给了好些嘉奖，乐得老夫人嘴巴都合不上来。 母子二人说了会儿话，他这才腾开空看看他的这一群子女。 转头对沐嫣然说：“今儿为父进宫，被皇后娘娘找了去，她说解了你五年不能参加宴会的禁令，以后出门也不必涂那个黑胭脂了。” 沐嫣然听了，高兴道：“真的？” “自是真的。”沐永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她，“你现在又在搞什么鬼？”他指着沐嫣然的面纱问。 沐嫣然走到沐永年面前直接跪了下来道：“女儿给父亲问安，女儿吃错了东西，脸上长了些红点，怕吓着父亲。” “大姐姐，你不是染了风寒吗，怎么又成了吃错东西了。”沐佳晴逮到机会就想给沐嫣然难堪。 这回沐嫣然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说：“多谢四妹妹记挂了，姐姐就是染了风寒在吃药，下头人没记住大夫的话，弄了点与药相冲的食物，这才长了点红点，沈大夫来看了说不打紧，只要不见风，过两天就好了。” 由于沐嫣然的开头，沐婉婷也赶紧给沐永年跪下行礼，沐佳晴见了也只得先把沐嫣然的事放一放。 “父亲，佳晴可想你啦！”沐佳晴脸上的伤疤还未全好，但有了珍贵的凝肌膏，却养得不再那样狰狞。 只是沐永年看着她难免有些生气，他问道：“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沐佳晴很开心他能主动问起自己的脸，当即便挤了几粒眼泪出来：“佳晴打碎了大姐姐屋里的花瓶，被……”她本想再把那个事情扯一扯，可想起了今早金姨娘的告诫，父亲刚进府，可不能用这些事情给他填堵，便改口道：“不小心划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接风宴 沐永年怒哼了一声，“你没事上你大姐姐屋里干什么？” 老夫人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姐妹之间不就是应该常走动的？” 他一想也是，便没再过多的纠结于此，只是告诉沐佳晴道：“要小心上着药，不要留疤就是。” 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沐嫣然道：“你也是，这几天多听大夫的，别把脸也弄毁了。” 沐嫣然听了心里一震，这是警告她呢，如果她的脸也毁了，沐永年一定会放弃自己，她转头朝王氏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朝自己点头，就觉得心里的石头点了下来，乖巧地应了声是。 然后又能开口道：“多谢父亲挂心，父亲舟车劳顿，还是先去歇歇吧，祖母已经准备了接风宴为您接风洗尘，待您歇过乏来就可以用膳了。” 沐永年被金姨娘让人拖到自己院子里去休息了，沐佳晴示威地看了沐嫣然一点，转身也跟了去。 沐嫣然知她肯定不怀好意，恨得在原地直跺脚，王氏过来劝她，她恶狠狠道：“以前你是这个家的主母，把那些姨娘压得死死的，如果就算被贬为妾，你那些压服人的手段难道都忘了不成，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贱人把父亲拉走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如今是一天比一天不待见我，何况那贱人如今还挺着个大肚子，我有什么办法跟她去争。”王氏也有点恕了，“沐佳晴想借着那贱人的势，也要看看你父亲理不理会她，你是二皇子看重的人，而看上她的只是楚家的公子，你们两人谁更重要一点，你父亲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他心里清楚，也架不住沐佳晴那贱人的存心抹黑，你一定要想办法，把父亲的心再抢过来。”沐嫣然咬牙切齿地说：“就算不能被重抬妻位，你也要把那管家权抢过来，那时，姓金的那个贱人就算是肚子里有货，也翻不出你的手掌。” 果不出沐嫣然所料，晚上的接风家宴，沐永年看她的眼神就有点严厉了，不过终究还是忍着没说什么。 这一顿饭几乎就是家中人向沐永年寒问暖表达关心与思念，然后金姨娘和柳姨娘轮番上阵开始进行情感和眼泪攻势，到还真是哄着沐永年多喝了两杯。 那边老夫人看沐永年被两个妾室围着劝酒，怕他贪杯伤身子，便开口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大年初一照顾是要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的。今年我这身子不好，就不去了，至于你们几个……永年，你看看，该带谁去好？” 沐永年大手一挥道：“全都去吧！” 沐嫣然第一个就持了反对意见，“父亲，我还脸上长了红点，就不去了吧？” “你不去？”凤瑾元怒哼一声，“若是二殿下问起来，你到是教教为父，该如何来说？何况你只是过敏，又不是不会好了，过几天消了点子也就好了。” 沐嫣然心里一惊，马上意识到这次沐佳晴给他上的眼药怕是不轻呢，当即就说道：“父亲，女儿这些日子一直安守本份地呆在自己房里，是四妹妹前我屋里来说话，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女儿可是一句责怪的话都不敢说，女儿认为，东西是死的，咱们姐妹情份是什么也换不来的呀，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委委屈屈地看了沐佳晴一眼，“女儿身边的人都是可着大夫的吩咐来的，可不知为何女儿前夜喝了往日常喝的百合粥后，给上就长了红点子。” “大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沐佳晴一听就恼了，“你的意思是妹妹我指使人在你的粥里放了什么东西？我为何要那么做？大姐姐这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攀咬人啊！” 沐嫣然低着头作委屈状，只是躲进王氏怀里不说话。 “佳晴。这然儿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这么对你大姐姐说话？”王氏不赞同地道。 “放肆！”沐佳晴突然一拍桌子，指着王氏道：“你一个姨娘，如何敢直呼府里小姐的闺句，还当你是当家主母呢，平常祖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如今你当着外人的面都敢乱了规矩。”说着眼睛扫向一脸不知所措的王志，又对沐永年道：“王姨娘这是一点也不顾咱们沐家和爹爹的名声呢。” 王氏也是一惊，她倒还真怕沐永年追究这个，忙道：“老爷，妾身一时口误解，请老爷责罚。” 不过沐永年显然并没有追究这个的打算，只淡淡地说：“也后注意就好。” 便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最近这半年来咱们府上与宫里也没少起冲突，但说到底也就是女儿家家的事，你们都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说点好话，便也过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起白天在宫里时皇后的那番话，一时也分析不出来皇后这风向转得如此快到底是何用意，但毕竟人家提了，他就更不好把沐嫣然藏着掖着，于是态度也稍微的缓合了几分，又对她说道：“今日皇后娘娘还特地提到了你，说过去有许多误会，如今已经解除，你正好也到宫里去谢个恩。” 沐嫣然一听这话，便猜到定是二皇子在皇后面前说她的好话了，于是赶紧道：“女儿明白，女儿一定去。” “恩。”沐永年点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沐佳晴突然恼怒地喊了句：“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撞着姨娘的肚子你有几条命担当得起？” 众人立时朝她那边看了过去，就见沐佳晴身边一个小丫头面色惊慌地站在那里，手里原本端着托盘和茶水，却已经不小心撞翻，金姨娘正皱着眉头去拍溅到身上的水。 那丫头看样子正想跟沐佳晴说点什么，可被沐佳晴这么一叫嚷，所有人都往她这边看过来，她的话堵在嘴边便也说不出来了。 柳姨娘看了那小丫头一眼，“一个丫头打翻了茶盏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这么一说，众人便也不觉得什么，而沐佳晴似也看出那丫头有话要说，更何况还是她院子里的丫头，便也顺水推舟地道：“就是，这丫头回头我责罚就是了，今日是为父亲接风，可别为这点小事坏了气氛。” 第五百二十五章 挑拨 快过年了，这沐佳晴也像是突然懂事起来了，早早地起来到明辉堂给老夫人请安，她脸上的伤疤也因着凝肌膏的作用，一天好似一天，如果已经开始结痂了，看上去也不那么可怖了。 “给祖母请安，祖母今日身上可轻快些了？”沐佳晴一进门就笑意盈盈地朝老夫人行礼问安。 老夫人侧卧在梨花木罗汉床上，首位是柳姨娘在给她捏肩，沐佳晴见了，忙坐到老夫人脚踏上，替她捶脚。 她本来是不喜欢沐佳晴的，尤其是她前些天闹事之后，心里更是对她厌烦透顶连着好几天都没给她好脸色， 谁知这沐佳晴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每天该什么时候给老夫人问安就什么时候问安，每次来的时候又不空着手来，虽说这些东西比不上沐嫣然曾经送的，倒也不是她轻易能得到的。 再加上，这几天由于沐永年回来了，沐嫣然也不敢轻易收二皇子的礼，自然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她。 而且又有柳姨娘时不时在老夫人眼前提提沐佳晴的好，老夫人倒对沐佳晴看着越来越顺眼了，此时见了她，也笑笑道：“都好，只是昨儿昨间的时候又有点头疼，今日你来得倒早，瞧瞧你脸上还有伤呢，难为你了。” 沐佳晴看了柳姨娘一眼，只见她微微对她笑笑，她也回以一笑。 她见小丫鬟端着茶蛊过来，便眼疾手快地接地接过来，上前道：“多谢祖母挂心，沈大夫说佳晴这脸上只是皮外伤，用了他特制的药膏，过几天就到好了，祖母你瞧，现在不是已经结痂了吗？”说着把脸凑到老夫人面前，以便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见老夫人的脸色又有点沉下来，沐佳晴忙又道：“那日是佳晴不对，明知祖母身子不痛快，还在您跟前大吵大闹，佳晴当时也是被吓坏了，祖母您就不要怪佳晴了好不好？佳晴知道错了。” 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柳姨娘也开口了，“老夫人，您看四小姐还是个孩子呢，那天就是妾身到那么多血心里也慌慌的呢，何况是四小姐这么一个小孩子呢。” 老夫人叹了口气，又听柳姨娘说：“而且现在四小姐也知道错了，您就不要怪她了，都快年下了，让她安心把脸上的伤养好，女孩子家家的，脸上留疤是个多大的遗憾啊。” 沐佳晴也接话，“孙女脸上的疤倒不这么重要，孙女听说沈大夫那里有一种千花香，听说那是沈大夫得自波斯一个奇人的，那香气入药可治百病呢，孙女听说了，特地向去求了来，给祖母使用，愿祖母身体早日康健。” 老夫人听了，就来了兴致了，忙问道：“此事当真？” “是呢，孙女听溪哥哥也说过那波斯国，听说那里是有一种奇香可以包治百病的，只是他也没得到过。”沐佳晴说道：“可没想到沈大人竟有那个造化得了，如今他靠着咱们府吃饭，孙女向他求一点来给祖母也是应该的。” “好，好，好，真是我的乖孙女。”老夫人笑得脸上的皱纹也明显了，正巧看到沐佳晴脸上的伤，一脸关心地道：“那么好的东西，对你的伤口有没有好处？别真留疤了。” “沈大夫说那香对外伤的效果不大，何况祖母的身子比佳晴来得金贵，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紧着祖母的。”沐佳晴一脸恭敬地说。 这时，一个身着粉红绫罗绸缎棉袄，面容清秀的丫鬟进来屈身道：“老夫人好，四小姐好，夫人吩咐奴婢前来向老夫人告假，昨儿个晚上大小姐的身子又不好了解，夫人要在跟前照料，故而不能前来请安。” 老夫人冷眼扫了那丫鬟一眼道：“咱们沐府连当家主母都没有，哪来的夫人，你这个小蹄子以后说话警醒着点。” “是，老夫人。”那丫鬟急忙跪了道：“是奴婢说错话了，请老夫人责罚，是王姨娘让奴婢来跟老夫人告假的。” 老夫人也没心思同一个小丫鬟计较，只疚哼道：“哼，架子还挺大，她们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主母和嫡女呢，这小的病了，不来请安也就算了，老的也不来，真当我老太婆是个摆设吗？” 小丫鬟吓得声音都颤了，“老夫人息怒，大小姐却实是病得厉害，夫，王姨娘急得一夜都没睡，这会儿还在照顾大小姐呢！” 老夫人扒拉着手上的檀木珠子，不耐烦地说：“既然病得那么厉害，怎么没有请沈大夫去瞧瞧？” 小丫鬟又道：“昨儿晚上就请了，可沈大夫也没办法，老爷上朝时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看，估摸着愉到了。” “哼！倒底是什么厉害的病？还要请御医，咱家沈大夫的医术就这么入不了她们的眼？”听老夫人发怒，一屋子的小丫鬟都低下了头。 “你下去吧。” 那小丫鬟得了这句话，如临大赦，逃似地快步退了出去。 沐佳晴抬眼对上秋姨娘，两人的眼神碰了碰，立即又转开了，她怯生生地道：“大姐姐怎地突然病了？病得还这么厉害？昨日孙女还看见她在花园里骂丫头，那时可是中气十足的，怎么会一下子就病了？” 老夫人目视前方，咬牙切齿道：“谁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自从那天说吃错东西长了满脸红点后，整是哭哭啼啼，吵得我头疼，不来请安也罢，省得我看了心烦！” 老夫人现在看沐佳晴顺眼了，看沐嫣然就不顺眼了，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没有好东西来孝敬自己了。 也不知道沐佳晴受了什么人的点拨，竟学会了给沐嫣然暗地里使绊子了。 她们这边是祖孙和谐了，沐嫣然的院子里却乱成了一团，起初沐嫣然涂了两次舒痕膏，感觉脸上还有清凉之意，并有馨香入鼻，脸上的瘙痒也缓解了不少。 可是没用两天，凉意渐退，脸上却如火烧一般，让她忍不住想要冰块冷敷。 安春得了命令只得匆匆去外面弄碎冰，让沐嫣然敷在脸上。 第五百二十六章 除夕到 沐嫣然迫不及待地敷上冰块，灼烧感却半点也没褪。 她忍不住伸手一摸，这一摸不打紧，她的心里冰凉一片，那是什么样的触感呢？ 曾经光滑幽默嫩的肌肤变得凹凸不平，她甚至用手掐了一下，可是没有疼痛的感觉。 她心里慌乱不堪，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哆哆嗦嗦地拿起铜镜照了一下，瞬间脑海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安春听到屋里扑通一声，就急忙进来，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沐嫣然。 王氏好不容易瞅了个空档，把沐永年哄进自己的屋里，可刚躺下便被叫了起来，沐永年兴致全无，穿上衣服，拂袖而去。 可是此时的王氏也顾不上那么多，只得匆匆前去查看沐嫣然的情况。 “我可怜的然儿！怎么会变成这样？”王氏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烂脸哭道。 折腾到半夜，沐嫣然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晕过去了两三次。 沐嫣然哭了大半夜，王氏也烦躁地厉害，她可以肯定自己的爹给的药是没问题的，只是现在沐嫣然涂上之后变成了这样…… 一定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可是这药一直是自己收着的，是什么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 不过现在闹成这样，她就必须做点什么。 招手唤来贴身的嬷嬷，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她，自己院里可能出了内奸，让她务必找出内奸来。 花蕊看够了沐府的好戏，才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出来，往璃王府来。 这时沐书瑶正拿着一卷书看着，小芳见花蕊回来了，就笑道：“你这丫头，总算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想回沐家去做事了呢。” “哪能啊。”花蕊见沐书瑶抬起头来，便讨好地道：“主子，咱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舍得分开呢，只不过最近沐府的后院热闹得很。” 沐书瑶笑了笑，不用去查也知道肯定不能那么消停，原本沐府后院的几个女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如今有自己的推波助澜，更是不让人省心，想必沐永年这个年会过得很热闹。 “主子，你怎么把那么好的香送给沐家老夫人？”花蕊不解地道：“还是通过沐佳晴的手送过去。” “我会让她占那么大的便宜吗？”沐书瑶冷笑，“原本老夫人也算对我不错，可是那是在我能给沐家带来利益的情况下，所以……” “所以，那香里也有问题。”花蕊接道。 “也没什么。”沐书瑶不在意地道：“用得时间长了，浑身会乏力，久了腿脚也会不好使，我这是让她多享享清福。” “本王的夫人想让谁去享清福？”楚煜辰的声音传了进来。 花蕊等人见了楚煜辰都俯身行礼，他挥了挥手，将四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到沐书瑶身边，双眸深沉地看着她。 沐书瑶也不瞒他，把自己这几天所做的事都跟楚煜辰说不得了，未了又加了句话，“沐永年不让我外祖父一家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说完又看了看楚煜辰地眼色，“你不会认为我心狠吧。” “瞎想什么呢。”楚煜辰揉了揉她的头发，“就沐永年死的那些个事，就让他这么死了也便易他了，所以你想怎做就怎么做吧。”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道：“今日皇上单独找过我了，说是留着沐永年还有用，只要不弄死他，我想皇上也不会有意见的。” 之后的几天，楚煜辰也没那么忙了，经常在府里陪着自己的媳妇，沐书瑶也不再去管沐府的事，一心准备着过年。 沐书瑶还带着楚煜辰亲自往庄子里去了一趟，给孩子们送去了新做好的冬衣，还买了好多肉和糖果零嘴。另外，她也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个红包，给忍冬和白果各一个大红包。 因为庄子里住的人多，地方又大，她早几日就给这边添了一些下人，有打扫的，有做饭的，还有懂庄稼收种帮着一起顾园子的。 最主要的是，沐书瑶给孩子们请了教书先生，那先生年前就已经开始上课，上了一阵之后便开始准备过年，大概过完正月十五又要开始上了。 这些孩子是孤儿，有的甚至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到这样温暖的一个大年，在她们眼里，沐书瑶就像神话故事里的仙女，那么好看，那么善良。 有的孩子不明白为何上一次是位哥哥，这次就换成了姐姐，经忍冬和白果说明，他们才弄清楚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人，便姐姐，姐姐地叫了起来。 沐书瑶和楚煜辰陪着孩子们玩耍了小半日才回了璃王府，然后有府里的管家抱了厚厚的帐本来见沐书瑶，不过她是一见帐本就头疼的人，可怜巴巴地看着小芳。 小芳认命地叹了口气，把帐本接了过来。 沐书瑶又嘱咐小芳，到除夕那天别忘了给各个铺子的掌柜伙计发红包，“还有府里的那些下人们也忘了。” “知道了，你要是这么不放心，就自己动手。”小芳翻了个白眼，这才止住了沐书瑶的话。楚煜辰在一边只是含笑不语，花蕊和小芳跟沐书瑶这么闹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好在这两个丫鬟很有眼力劲，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闹，什么时候要正经起来。 说话间就到了除夕，楚煜辰和沐书瑶晌午提前在府里和下人们一起吃了顿团圆饭，这顿饭的饭桌上没有尊卑之分，大家聚在一张大圆桌上一起吃饭。 沐书瑶想得点子，让府里下人每人做道菜，一起摆上桌，谁也不许嫌谁的菜做得不好吃，大家就是图个热闹劲儿。 在府里和大伙儿一起用完饭，又亲自分发了过年的红包，沐书瑶和楚煜辰就到抚国公府去陪楚钟海吃团圆饭，把个楚老头乐得直拉着沐书瑶不放，“丫头，还是你想着爷爷啊，你可不知道，往年过年时，这小子宁可在军营里过年，也不愿上我老头子府里来，就这么冷冷清清地把老头子一个人扔下了。” 沐书瑶听到楚钟海小孩子似的告状，只是笑着安抚道：“以后，只要我和煜辰在京城，一定年年陪爷爷过除夕。”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楚煜辰在旁看了只是冷哼，“不是每年到这一天，你那好儿子都带着他的夫人，儿子，儿媳妇，女儿来跟你一起过的吗？我在这里不是显得多余！” “老子才不稀罕他们一家子呢。”楚钟海说到激动处，眉毛胡子都立了起来，“那一家子爱滚多远就滚多远，大年下得，看着就堵心。” 话心才刚落，就见一个小厮跑进来，凑到荣叔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见荣叔挥手让人下去，楚钟海便问：“什么事？” “回主子，是楚将军领着妻小来陪您过年了。”荣叔无奈地说，眼前这一老一小两个主子有多不待见大少爷，他心里不是没数，只是今天是除夕，他总希望主子一家人能够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的。 楚钟海原本一脸红光的脸色立即嗒啦下来，楚煜辰拿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沐书瑶在桌子下面用力握了握他的另一只手。 没等楚钟海说话，楚守信领着楚浩溪，楚月兰等人大步地走了进来，看到楚煜辰在，他明显也是愣了愣，见他和沐书瑶都没起身迎自己，脸上就有点不好看。 楚钟海还没有说话呢，楚月兰就开口了，“大哥，你见了父亲怎么也不知道迎一迎，你眼中还有他吗？” 楚煜辰冷冷地撇了她一眼，“这是本王和楚将军之间的事，什么时候有你开口的份了？” 他说话毫不留情，把个楚月兰说得面红耳赤，眼泪汪汪的，楚守信扫了她一眼，又对上楚煜辰道：“今儿是除夕，你好好说话。” “本王的话不对吗？”楚煜辰却是毫不相让，“你们还等主人家允许就闯到人家的饭桌上来，这就叫做有理了？” “我不和你说话。”楚守信心知楚煜辰对自己的感情，索性掉头对楚钟海说：“今儿是除夕，儿子特意带了全家来跟老爷子一起过年。” 说着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钟老爷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是没直接把人赶走，一家祖孙三代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坐在了一起。 沐书瑶只觉得楚月兰看自己的眼光似是带着刀子，可是她的眼光再厉害又怎么样，能杀人吗？ 不过，见楚月兰丝毫不收敛，沐书瑶突然“啪”地一声，把筷子扔到桌上，看向楚月兰道：“想留下吃饭，就给本夫人安份一点，再不把眼神收回去，以后就别要你的眼珠子了。” “你横什么横。”楚月兰被吓了一跳，嘴硬道：“这是我爷爷的府上，又不是你的地盘，我想怎么样，你不过是个外人……” “倒底谁是外人？”楚煜辰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危险地眯起眼睛，“别以为得了个楚姓就天下无敌了，你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 “爷爷，你看大哥怎么这样。”楚月兰向楚钟海撒娇。 “煜辰说得没错，瑶丫头现在是我孙子媳妇，什么时候成了你口中的外人了，你要是看她不顺眼，就滚回你们楚府去。”楚钟海说着还扫了眼在边上看戏的楚守信，警告意味十足。 “兰儿，不许无礼，还不向你大嫂道歉。”楚守信心里也憋屈，不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日他就是得了消息，知道楚煜辰夫妇过来，才特地带着家人，就是硬闯也闯了进来，都这个时候了，他又怎么能让楚月兰坏了他的好事呢。 只不过，楚月兰明显就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梗着脖子道：“为什么啊，都只听说过别人家嫁进来的媳妇要讨好家里的小姑子，没听说过小姑子还得去讨好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 “既然你这么想，就给老子滚出抚国公府，这是老子的地盘，瑶丫头是老子的孙媳妇，跟你们楚家没关系。”楚钟海也怒了，摔了手中的筷子就对楚月兰发作了起来。 “爷爷，您息怒，兰儿不是一还小吗，她不懂事，您怎么还跟她计较上了？”楚浩溪在他爹的示意下忙站起来打圆场，“我这里替兰儿向嫂子赔不是了，请嫂子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她还小？”楚煜辰眼睛一立，“她都想着往二皇子床上爬了，还小哇。” 沐书瑶听了眼睛里冒出一种叫“八卦”的光，有这样的事，这个楚月兰可以啊，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可是楚月兰的脸色就不那么美好了，站起来就往外走，在坐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去拦她的，楚月兰一时放不下这个脸，哭着就跑走了。 接下来饭桌上没一个人说话的，楚守信倒像是有什么事，但张了几次口都没说什么，只是偶尔跟楚钟海说几句场面上的话。 一顿时饭由于他们的介入，吃得没滋没味的。 饭后，楚钟海开口赶人，把楚守信一家人赶走人们依然聚在一起，才跟楚煜辰他们一起守岁，今晚不能早睡，得熬过午夜吃过饺子才能睡觉的。 只是这古代守岁却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沐书瑶甚至都有些想念前世不爱看的春晚。想着想着……她就靠在楚煜辰怀里睡着了。 直到楚煜辰轻轻地推了推她，小声道：“瑶瑶，该起来了，午已过，吃过饺子咱们也该回去了。” “那爷爷呢？”沐书瑶打着哈欠问。 “爷爷上了年纪，该睡觉了。”楚煜辰一板一眼地说。 “谁说老头子年纪大了，故乡头子精神可好着呢，根本不用睡。”楚钟海不满地嚷了起来。 “既然如此，咱们在这儿吃完饺子，带上爷爷一起回王府去吃饺子，吃完了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初一不是还得进宫吗？”沐书瑶也不忍心把楚钟海一个人扔在抚国公府，便建议道。 她的话才说完，楚钟海就立即笑道：“还是瑶丫头贴心，就这么着了。” 楚煜辰听了暗自瞪了老爷子一眼，牵着沐书瑶的手，叫来荣叔，让他给阖府上下都发了红包，才带着老爷子一起出了抚国公府上了马车，往璃王府而去。 璃王府里，小芳几个正带着大家包饺子，下人们也来跟着凑热闹，一来二去的到是叫她们讨去不少赏钱。 第五百二十八章 又要出妖 天璃朝的规矩，每年的大年初一，在京正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带着家眷进宫去给皇上皇后行新年礼。大臣觐见皇上，女眷觐见皇后。而家中若是有八岁以下的嫡子，也是可以一并带进宫来与女眷们一起觐见皇后娘娘的。 进宫就意味着送礼，特别是大过年的，谁家的礼物也不能太寒酸了去。当然，礼物主要是由家中男人做为代表带去献给皇上，而皇后这边，若是有心，送也行，若是实在拿不出合适的，不送也不会失礼数。总之一句话，全凭个人感情。 楚煜辰和沐书瑶一起进了宫门之后就分开了，沐书瑶带着花蕊几人往皇后的凤仪宫而去。 她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在京里已经站稳了脚跟，时不时的给宫里的娘娘们送点中药调制的护肤品，这次她给皇后送的是一尊白玉观音，玉质是十分出挑，另外她又备上一些金瓜子准备打赏宫人。 当然，与她有同样想法的夫人小姐们很多，除去给主子们的大礼外，还要备上一些金瓜子之类的小物件儿打赏宫人，这些都是必须的。 刚进凤仪宫大殿，就见一众夫人小姐围着皇后说话，女官在皇后耳边禀报后，她立即笑道：“是瑶瑶来了吗？快到本宫身边来坐下。” 沐书瑶冲众家夫人小姐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上前几步跪于地面，“书瑶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事事顺意，福泽深广。” “恩，就爱听我们瑶瑶说话。众家夫人小姐都先去怡和殿去吧，本宫要跟瑶瑶说会儿话。”郁皇后朝众人挥了挥手说道。 “瑶瑶来得刚好。”永宁殿里，郁皇后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人一来就闹哄哄的，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听得本宫头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拉起沐书瑶的手，两人一路走到永安殿的坐席处，皇后先坐，再赐了她坐，下人们这才重新搬了几盘子瓜果来。 沐书瑶当然不能那么实在真去瓜果来吃，赶紧的从花蕊手中接过那一只檀香木盒，“今儿个大年，母后也知道，女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倒是前段时间灵松堂救了个外海的商人，他为表谢意，特地托人送来一尊玉观音，女儿知道母后向佛，看着那玉还不错，便借花献佛了，母后别怪女儿懒。” 郁皇后一见女官打开的盒里，立即眼里放出好些光彩来，连声称赞。 收下这礼物后，郁皇后又同沐书瑶说了一会儿话，才让她先到怡和殿去。 沐书瑶总觉得今日郁皇后的神情有些不对，起身行礼告退时，偷眼瞧去，见皇后还坐在原处，她正拾起了一枚新鲜的果子，一边剥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往一个角落处看去，唇角泛起冷笑。 沐书瑶只是皱了皱眉，往怡和殿的方向走，路上时不时的会遇到也往各宫各院送礼的夫人小姐。沐书瑶突然问了句：“对了，怎么没见沐嫣然来给皇后送礼？” 花蕊也纳闷，照说二皇子是皇后所出，可也没见他们怎么亲厚。 倒是一旁的香芹悄悄地说：“听说二皇子亲不是皇后所出，是她为稳固后位抱养的，他的亲生母妃是一位犯了错的妃子，早就被皇上赐死了。” 沐书瑶恍然地点点头，这种事情在皇宫里屡见不鲜，实在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也就没入心里去。 说话间，她却是在一条岔道上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她眼尖，一下就将人辨出，“你们看，走在后面的那个，是不是沐嫣然？” 花蕊眯起眼往后头一瞧，那可不就是沐嫣然和她的丫头平儿么。只是她不是毁了脸吗，怎么还敢到宫里乱逛，而且她出来的地方也不是皇后的凤仪宫。 这时，头戴轻纱的沐嫣然也看到了她们，竟是想也没想的带着平儿就走了过来。 沐书瑶眯着眼睛看了看她，也想看看她还想使什么手段，便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思绪间，沐嫣然已至近前，竟展了笑脸同她说：“王妃这是刚从皇后娘娘那边回来吧？娘娘一切可还安好？” 沐书瑶笑道：“一切都好，我替母后多谢沐大小姐挂念。” “那就好。”沐嫣然一副慈悲样，站在原地扯着沐书瑶就唠开了，“今日进宫，除了王府给的礼物之外，王妃一定也给皇后娘娘另备了礼物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早就听人说王妃手里没有凡品，可惜我没福份看到。” “恩。”沐书瑶点头，一点也不客气地道：“是送给娘娘们的东西，沐大小姐的确是没那个福份看。” 沐嫣然差点儿没被她给噎死，有时候就觉得跟沐书瑶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道儿上，她嘴里永远也冒不出来正常人该有的话。 平儿拽了拽沐嫣然，她知道自家小姐跑到沐书瑶跟前来没话找话肯定是有什么主意打心里，可不管她要干什么，此刻她都觉得不应该再实施了。这位璃王妃说话太犀利，自家小姐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可沐嫣然却没有这个自知之名，一动手臂，把袖子从平儿手里抽了出来。“王妃是灵松堂的东家，本身又会医术，我前些日子吃错了东西，脸上过敏了，不这病能不能治？”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往边上看去，那样子明显是在找人。 沐书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现在是在宫里，今儿又是大年初一，来宫里给皇后送礼的夫人小姐不在少数，她这又是想作了。 沐书瑶心里在笑，眼睛在笑，就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起来，“沐大小姐，你是希望我说能呢？还是希望我说不能呢？如果我说能，沐大小姐现在应该对我感激涕零，而且绝对不希望我在给你看伤之前出现任何意外。若是希望我说不能呢，呵呵，沐大小姐顶着那么张脸过年其实也不错呢，反正只是过敏，大不了时间长些就好了。” 沐嫣然的脸都气青了，她有些矛盾，刚刚那一句话其实不过是她想不出来别的词儿，随口说出来的。 此时听沐书瑶那么一说，也呵呵地笑了起来，“是啊，不过就是过敏，就算是府里请的大夫医术不高，大不了就是拖得时间长些。” 第五百二十九章 栽赃 沐书瑶见把沐嫣然气着了，压根就没什么心理负担，抬脚就要走。 却不料这时候沐嫣然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凤羽珩的手腕，同时露出极其惊恐的表情，提高了声音道：“璃王妃你说什么？你竟敢诅咒皇后娘娘？娘娘那样仁爱，万人称颂，妹妹你怎开得了这样的口？” 花蕊的鼻子都气歪了，“我家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做女儿的怎么会去诅咒自己的娘亲？” “王妃，公主，二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沐嫣然的演技越来越精湛，突然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几乎是胡乱地喊着道：“这是什么？” 啪。 一个东西掉落在地。 沐书瑶眯起眼过去，只见地上放着个白布娃娃，那娃娃面目狰狞，身上插满了针，密密麻麻的，很是恐怖。 与此同时，大路的另一头，正有两人朝这头大步而来。其中一人墨绿长袍在身，身形颀长，却不失威严，眉眼间也有种威严。 沐书瑶扭头去看，也现了惊讶状：“二皇子？” 来人正是二皇子罗晖。 一见罗晖来了，沐嫣然也不怎么想的，竟扑通一声跪到沐书瑶面前，两串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王妃，都是我不好，我经前在府里做错了事惹王妃生气了。可二妹妹也不能因此就对皇后娘娘怀恨在心呀！别说我与二殿下本没有什么，即便是有，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就是，何苦去害娘娘？那也是你跟着喊母后的人啊？” 沐书瑶几乎笑出声来，美人计，加上栽赃陷害，再扯出郁皇后，三管齐下。虽然这美人今日戴了面纱，可模样底子到底是好的，身材娇好，这么一哭，梨花带雨，要多怜人有多怜人。如果二皇子真是对沐嫣然动情致深，只怕不说别的，单是这美人一跪，就该跪碎了他的心吧。 可惜，可惜啊！ 沐书瑶蹲下身来，就在沐嫣然的面前，双臂广袖一挥直把那娃娃给盖了住。 她今天穿的是王妃正装，比平常衣裳的袖口子要宽大许多，到也方便了她随时藏物。 沐嫣然的话还句句而来，“嫣然只求王妃能把气发在嫣然头上，你就放过皇后娘娘吧！”沐嫣然说着话，竟还往前跪爬了两步，试图扒开沐书瑶的手臂，可惜，没成功。 此时，罗晖已经站在两人身边，看着一个跪一个蹲在地上的两人，十分不解，“你们在干什么？” 沐嫣然一见罗晖，立即哭得更加凄惨，可眼珠子却不时地往罗晖的脸上飞去，那架式简直就能勾了人的魂。今天沐嫣然把自己的眼睛露在外面，她额上留着厚重的留海。 “殿下。”沐嫣然一把抓住罗晖的衣袍，“都是嫣然的错，殿下可万万不能怪罪二妹妹呀！” “到底出了什么事？”罗晖的脸上隐约带着厌烦，却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沐书瑶看得出，沐嫣然却是没那个脑子的。“皇妹，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成了沐大小姐的二妹妹了？” 沐书瑶面上也现了慌乱，就见她的广袖下面，手不停地乱动，看样子就是在掩饰着什么。 “没，我也不知道呢，二皇兄是要去看母后的吗？那就快些去吧。”她说得语无伦次，越说没事越让人觉得有事。 罗晖从沐书瑶的目光中接收到一种恶作剧的讯息，对此，他十分乐意配合。于是再开口道：“你袖子下面藏的是什么？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他虽然心里恼怒沐书瑶，不过脑中却还是有点稀罕她的，也愿意陪她演戏。 “不行！”沐书瑶匆忙把手背在后面，“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罗晖紧皱了眉，面色沉了下来，“本王刚刚有听到沐家大小姐说到皇后娘娘，可是藏的东西与母后有关？” “殿下。”沐嫣然抽泣的声音又再度传来，“殿下千万不能怪王妃，嫣然求殿下了。” 不等罗晖与她说话，就听沐书瑶用一种极度诧异的声音说了句：“怪我？为什么要怪我？沐大小姐是不是病糊涂了？” 沐嫣然扭头看她，“璃王妃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糊涂？” “可是如果不糊涂，这怎么能怪我呢？” 沐嫣然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目光看着沐书瑶，“璃王妃，做错事没关系，只要你肯悔改，我们毕竟是血亲，姐姐一定会向殿下给你求情的。” 沐书瑶摇头，“这也正是我要跟沐大小姐说的，只要你肯悔改，我一定会替沐大小姐跟二皇兄求情。” 沐嫣然气得牙痒痒，只道到这沐书瑶皮是真厚，有一种怎么戳都戳不透的感觉。 “王妃既然如此说，那我也帮不了你了。”沐嫣然轻叹一声，“可我还是得跟王妃说一句，今日我跪下来求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把对我的恨转嫁到皇后娘娘身上。娘娘仁慈，不该受这样的诅咒。” “诅咒？”罗晖怒了，“大胆！” 沐嫣然吓得一哆嗦，原本还抓着罗晖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开。 这时，与她一起跪着的平儿开了口，“殿下，小姐不说，那奴婢说！奴婢不能看着大小姐受这等委屈，纵是二小姐贵为璃王妃，可与大小姐毕竟是姐妹，大小姐都跪下来求她了，她还是不知悔改，这事奴婢一定要禀告殿下知晓。” “你说。”罗晖沉着脸，满面怒色。 平儿道：“是璃王妃诅咒皇后娘娘，说了好些娘娘的坏话，语言污秽，奴婢不敢学。但后来，就是从璃王妃的袖子掉了一只白布娃娃出来，那娃娃身上插满了针，写着郁皇后三个字！” “什么？”罗晖看向沐书瑶，“她说得可是真的？” 沐书瑶也是一脸无奈：“我本想替沐大小姐把东西藏起来，好歹等二皇兄走了再还拿去销毁。可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她一边说一边将那个扎满了针的娃娃捧在手上，“这东西明明是沐大小姐身上掉出来的，可是沐大小姐为何要栽赃给我？” 第五百三十章 食恶果 罗晖命身边随从把东西接过来，翻至背面一看，果然写着郁皇后三个字。 “王妃不能这样子睁眼说瞎话。”沐书瑶还跪着，就倚在罗晖的脚边，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们各执一词，究竟谁真谁假？”罗晖皱眉问道：“此事非同小可，本王定要禀报父皇，父皇一向对母后敬爱有加，相信他老人家定会亲自断了此案。” 平儿有些慌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事要是闹到皇上那里，搞不好就会被璃王妃翻了盘。于是赶紧道：“殿下，其实也不必那样麻烦，奴婢听说做这种诅咒娃娃，做娃娃的人都会在娃娃的肚子里缝进去一个小纸条，上面写上一句对被诅咒者咒骂的话，再署上自己的名字，殿下一拆便知。” 罗晖想了想，又往沐书瑶边看了一眼，见那丫头好像正带着那么一点微笑看着自己，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也好。”然后命身边随从，“拆。” 那随从手也快，三下五除二就把娃娃给拆了。“王爷，真有一张纸条。” 他将那纸条拿在手里，看着念到：“皇后郁氏，不得好死。” 听到这句话，沐嫣然低下头，面上覆了一层阴森，一边的唇角挑起，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沐书瑶！你很快就是一个死人了。诅咒皇后，不得好死的人就是你。 那随从还在继续说着话：“落款是……”沐嫣然的阴笑更甚，可紧接着，却听那随从念了个名字出来，“沐嫣然？” 沐嫣然瞬间就傻了，“你说什么？”她觉得要么就是自己的耳朵聋了，要么就是那随从的眼睛瞎了，总之，一定不是刚刚那三个字，喝道：“你看错了，重念！” 那随从看了她一眼，把那纸条递给了罗晖，“白纸黑字写着的，奴才怎么可能看错。” 罗晖把那纸条拿在手中，这才明白为何沐书瑶有那样笃定的目光，原来一切已定乾坤，沐嫣然再蹦哒，也跳不出她的手掌心。只是他不明白，何以沐嫣然如此有把握的事，竟成了这般乌龙？ 他板起脸，狠狠地瞪着沐嫣然，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厌恶。 他原本就对这个沐嫣然没什么心，一切还是看着沐永年的面子上，要不是沐永年对他还有用，他才懒得跟她周旋，好东西一件一件的往沐府里送。可天知道他真的看不上这个沐家的长女，他的眼里根本就从来都没装得进沐嫣然过。 “蛇蝎心肠的女人！”他狠狠咬牙，一腿往沐嫣然身上就踹了去。 可也怪了，按说这一脚应该把跪着的沐嫣然给踹远些，可她却只是仰面而倒，“啊”地一声惊叫，双膝还是留在原地，纹丝没动。 罗晖也惊讶了，因为不但沐嫣然没动，就连跪在她旁边，想扶了她一把的丫头平儿也是双膝一动不动，两人就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姿势。 沐嫣然被踹得心口生疼，可比这疼痛来得更甚的是心头的疑惑，这种疑惑甚至已经演变成恐慌。 她动不了，两条腿就像是被粘到地上一样，完全动不了！ 不只她动不了，平儿也一样动不了。主仆二人诧异的对视，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罗晖看着那些扎满针的娃娃，怒火中烧，他真想把这贱人给沉到冰湖里淹死算了！可是不行，他知道，沐书瑶从前受了这女人太多的委屈，她一定想好好收拾沐嫣然，现在这女人可以伤，可以残，但就是不能死。 他深吸了两口气，见沐书瑶正冲自己微微点头，心里也是一阵愉悦。也好，趁这机会就跟这女人一刀两断吧，什么有意示好，他再也不想装下去了。 于是，就听罗晖道：“沐嫣然，你胆敢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后娘娘，当属死罪。但本王今日看在皇妹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你且到凤仪宫的门口磕三十个响头吧！”他说完，又看了沐书瑶一眼，甩袖而去。 沐嫣然傻了，彻底傻了。没想到栽赃不成反被捉了赃，美人计不但没好使，还变成了“被人弃”。去凤仪宫门口磕三十个响头？她脸上本就有伤，这三十个头下来还不得把她的刚好的额头给磕烂了？ “沐书瑶！”她恶狠狠地抬起头看过去，“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害我！” 沐书瑶却摇头道：“非也。害人之心我不曾有，但防人之心却也未曾松懈。沐大小姐扎娃娃的手法可真是高超，那娃娃做得十分精巧呢。” “你给我闭嘴！”沐嫣然双目喷火，恨不能把沐书瑶烧死，“你这妖女！到底是使了何等邪术换了里面的字条？” 那娃娃是她亲手做的，自然认得出是不是当初那个。 这也正是沐嫣然奇怪的地方，明明娃娃还是那个娃娃，可为何里面的字条竟然换了？那可是缝在里面的呀！她刚刚亲眼看到那随从现场拆掉的线角，绝不可能有错。对！一定是沐书瑶这个妖女使了邪术！ “沐书瑶！你就不该回京，本应该死在乡下！你一定是被妖怪附了身！”她越说越觉得沐书瑶邪性，越觉得邪性她越是害怕，最后干脆跟平儿哆哆嗦嗦地抱到了一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花蕊看沐嫣然这样子有些担心，“主子，不能容她这样乱说话，疯疯颠颠的，万一被人听了去对主子可不是好事。” 沐书瑶突然就笑了，“连你都说她现在疯颠，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 花蕊一愣，“主子的意思是……让她变成疯子？” 沐书瑶却摇头，“不急，疯了就不好玩了。” 沐嫣然听着这一主一仆在这说话，吓得脸都白了，想起来却又起不来，那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连跑都跑不了。 不多时，凤仪宫的方向有两个高壮的嬷嬷大步而来，到了近前先是冲着沐书瑶行了礼，然后再对沐嫣然道：“王爷吩咐，请沐家大小姐到凤仪宫门口磕完三十个响头，沐大小姐，请吧！” 沐嫣然一看这两个高壮嬷嬷，心就一沉。这种人她晓得，是专门负责刑罚的，她们手里有上万种折腾人的方式，谁要是落在她们手里，不死也得脱成皮。 第五百三十一章 有杀意 “我是正一品大员的女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无奈之下，只得抬出沐永年来救场。 可那两个嬷嬷显然已事先有了准备，沉着脸冷声道：“别说你只是个庶女，就算是嫡女，二殿下也说了，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让你去磕头已经算是轻的，没沉到冰湖里去喂鱼已经算是看在沐相的面子上了。沐大小姐，是你自己走还是老奴们搀扶你走？” 沐嫣然想说她自己走，但这两条腿却奇地粘到地面上，根本也抬不起来。 那两个嬷嬷看她这样子，便觉得一定是在拖延时间，干脆一边一个去架她。沐嫣然下意识地挣扎开了，可她的腿根本离不了地，哪怕那两个嬷嬷动了手还是离不开。 一旁的沐书瑶看着就笑，“劳嬷嬷费心了，我看这沐大小姐啊，脾气就是倔强。既然她不爱起来，那就让她跪着吧，跪上两三个时辰，自然也就该起来走了。” 那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恭恭敬敬地对沐书瑶行礼道：“老奴谢王妃指教。” 沐书瑶点了点头，带着花蕊离开。 直到二人走远，嬷嬷们看了看沐嫣然和那平儿，两张老脸拉得老长。半晌，二人不由纷说，一边一个绕到了她们身后。 沐嫣然和平儿意识到不好，下意识就想跑，可惜哪里跑得了，就只觉背后被人“啪啪”的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 那巴掌拍得甚是响亮，却也不是很疼，但疼就疼在这宫里的刑罚嬷嬷打人手指缝里可都是夹着针的，这一下一针一下一针，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沉鱼和杏儿给扎得栽倒向地面。 花蕊和沐书瑶直走出老远，还能听到身后的惨叫声，花蕊只觉痛快，开心地道：“就得使宫里的手段收拾她们，让她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挨打。”不过，今天这一出戏，花蕊看得也是糊里糊涂，“主子，那娃娃里的字条怎的就变成了沐嫣然自己的名字？” 沐书瑶说：“鬼知道，可能是她们作案时太紧张，写错了呗。” 花蕊抚额，主子，谁信哪？我要这么说你能信么？ 凤羽珩不在意地说：“那你试着信信呗。” “可那沐嫣然和平儿又为什么站不起来了？”花蕊就和沐书瑶杠上了。 “我要说她们可能是觉得地上甚好，不愿意起来，你信么？” “我信！”花蕊已经懒得再和沐书瑶抬扛了，反而是很认真地点头，“主子，哪怕你现在说自己是男的，我都信。” “很好。”她点点头，不愧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接受能力就是比别人强。 其实沐嫣然的这两招连用，若不是实施对像是她沐书瑶，换了旁人还真容易中了招去。 只可惜，她沐书瑶向来谨慎，从知道罗晖给沐嫣然不停的送东西开始，她就派人暗中盯着这俩人了，沐嫣然做了那么一个娃娃她当然第一时间知道了，当然她知道那娃娃里的猫腻。 于是她就让人偷了那娃娃，换了里面的纸条，就等着沐嫣然什么时候拿出来用，好把她自己埋进自己挖好的坑里。 而如今沐嫣然之所以跪在地上起不来，只不过是她在沐嫣然第一次下跪又起身的时候，往地上迅速地倒了一层她特制的胶水，这种胶水虽没有强力胶那么大的胶力，可轻易也脱不了身。 “其实沐嫣然到是有个办法能起来的。”她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对花蕊说：“我告诉你吧，我只是偷偷的往地上倒了咱们在乡下做的那种胶合剂，她若想起来，把裤子脱掉就行了。” 花蕊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脱裤子？主子，那样的话沐嫣然可就真不用活了！” 这主仆二人一路笑着往怡乐殿走去，快到殿前时，正看见姚嘉带着宫女也朝这边走来，她连忙上去叫道：“嘉姐姐。”说起来，自从成亲之后，她和姚嘉见面就少了，大都靠着书信来往。 今日却看着姚嘉似是面带愁容，沐书瑶不由得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听见沈贵妃宫中的宫人说，她想杀了你。你可得小心点。”姚嘉用帕子掩着嘴轻声地说。 沐书瑶就是一愣，随即皱眉道：“沈贵妃？我没招她又没惹她，她怎么对我起了杀心。”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一次无意中听皇上提起的。”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姚嘉在无人的时候总称罗皇为皇上。 “皇上也知道了？”沐书瑶笑了，那么这件事就不用她操心了，罗皇知道了的事，一般来说楚煜辰也是知道的，至于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想必他能够处理得好。 这样一想，她心里也轻松了，有时候有个男人可以被自己靠，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她拉着姚嘉的手进了怡乐殿，却没想到，一进门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因为宫宴还未正式开始，帝后和后妃都没有到场，只有几位未成年的皇子和罗晖到了，不管是大臣还是女眷都相对轻松，人们纷纷找着自己的熟人聚在一起闲聊。 而且今日，二皇子罗晖格外的受欢迎，身边来来往往总是有朝臣上前与之攀谈。沐书瑶留意到，有一些人到了罗晖面前根本就没走，几人不时耳语，看起来相谈甚欢。 最有趣的是，沐书瑶注意到众小皇子中有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孩子，竟是对她怒目而视，“那是谁？” 沐书瑶小声地问旁边的姚嘉。 姚嘉看了那孩子一眼道：“沈贵妃的儿子，罗晋，跟罗昀儿子的关系很好。” 沐书瑶淡淡地笑了，这小屁孩对她的敌意还不是一般的深啊，可是这又如何呢，罗昀逼宫是人所共知的，现在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难不成这个屁大点的孩子还想着为他报仇！ 她不再多想，伸手拿过桌上的水果剥着吃，身边夫人小姐们的说话声吵吵闹闹地入耳，就听到有个嗓音带着几分粗哑的小姐说：“听说今日会有封周使臣来敬献贡品，顺便还要求皇上让吴郡王回国，不知皇上会不会同意。” 第五百三十二章 宫宴开始 吴天烨要回国了？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正疑惑间，又听旁边有小姐取笑那嗓音带着几分粗哑的小姐，“他回不回去，要你着什么急，难不成你是看上人家了？” “别胡说！”那粗声女子斥道：“吴郡王再怎么说也是封周皇室成员，且不说咱们愿不愿意嫁给他，即便是想嫁，那也算是和亲，和亲怎么可能让我们去和，那得是皇家的人。” 另外有人接了话：“皇家除了清河公主，就只有月兮郡主，别的贵女都拿不出手，想那清河公主早过了过了及笄之年，却一直也没听说要给她招驸马，难不成真是留着和亲的？” “很有可能，毕竟她是当今皇上亲生的公主，到时遇了合适的人，指不定就送去和亲呢。” 沐书瑶听得心头微动，和亲，古时的确是有这个规矩。为了两国交好，双方皇室成员进行联姻，这是一个很必要的外交手段。不过，她不能让姚嘉落得这样的命运！ “瑶瑶。”姚嘉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在想什么？你放心，皇上说过，不会让我去和亲的。” 沐书瑶却不以为然地道：“那可说不准，有些事也不是皇上一个人能作主的。我现在就是听听小道消息打发时间。这宫宴还得一会儿才能正式开始，倒是有些无聊的。” “瑶瑶，你看，你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来了。”姚嘉指着入口，扔出了这么一句。 沐书瑶抬头去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看，果然看到沐永年正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自从他回来以后，沐书瑶倒还是第一次见他，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不见就不见了，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想见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跟前，凤羽珩冲他笑笑，也没起身想迎，只冲他点点头，礼貌地唤了声“沐大人。” 沐永年看着沐书瑶越水灵的脸，竟有些想，当初要是他不放弃这个女儿，现在的沐府该是如何一副场景。 虽说现在二殿下围着大女儿转，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没底，自己那个大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不闹开还好，要是真闹开了，沐嫣然还有他亦或是整个沐家都承受不了来自皇家的怒火。 沐书瑶见沐永年不说话，随即笑道：“听说沐大人的这次差办得很得圣心，真是可喜可贺啊，再加上二皇子的帮扶，沐家想再更上层楼定然是轻而易举的。” “沐书瑶，你明知道你大姐姐是什么情况，你这是在看她笑话吗？沐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沐永年大怒。 沐书瑶耸肩，淡淡地道：“与我何干，这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你……”沐永年被说中心事，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中立多年，先是投靠了大皇子罗昀，可惜那是个成不了大事的，于是他又改投了二皇子，他预计出好多敌人，有显性的，也有隐性的，可却千算万算，其中会有早已被他放弃了的二女儿。 他腾地一下转身，拂袖而去。 见他走了，姚嘉又凑上来道：“他又发什么疯啊？” “鬼才知道呢？”沐书瑶看着沐永年的背影，扯出一抹邪笑，随即又问：“封周要接吴天烨回去了？” “对啊，封周国君来信说，自己年事已高，想在有生之年见见他的三儿子，皇上也已经答应了，这次吴天烨应该会随封周使臣回国。”姚嘉一五一十地说。 “每年三国都会派使臣来我天璃朝贡，今年选在大年初一觐献的是东边的封周和南边的南澜。”见沐书瑶听得他细，姚嘉索性把她知道的全说给她听，“封周来的是他们的丞相，也是吴天烨的舅舅，南澜来的是位皇子，听说还带来了他们新研究出来的好东西。”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沐书瑶不解地问。 “这个倒不知道，他们瞒得挺紧的。” 两人说着话，姚嘉见楚煜辰往她们这边来了，赶紧笑着离开了，她的坐位本就不在这里。 他们刚各自坐好，罗皇便带着皇后以及一众妃嫔上得殿来。殿下众人齐齐起身，冲着高台之上的帝后行下跪大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就听罗皇底气十足地说了声：“众卿平身。” 底下人便又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 因着是过年，免不了要说些客套话，罗皇令众人落座之后便开始新年致辞，啰里巴嗦地说了一大堆，大抵就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来年一切顺意。 沐书瑶没心思听这些场面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楚煜刚刚带过来的消息，这次跟沐永年回来的还有一个女子。 高台之上，皇上的致辞刚结束，皇后又开始了，沐书瑶就有一种前世听那些领导开会的场面，无聊的要命。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一句无聊就被有心人猜透了心思，皇后那边正说着话呢，突然就听到哗啦”一声，完全没有征兆地，一张桌子就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儿。桌上的果盘散落一地，茶水洒了楚月兰一身。 人们惊讶地往那边看去，就见楚月兰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眼死死瞪向楚煜辰，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众人这才注意到，璃王楚煜辰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一根鞭子，一边交给身边的人一边道：“管好你的眼睛，不然就别想要你的眼珠子了。” 楚守信自是听出其中的意思，肯定是楚月兰又死死地盯着楚煜辰，惹得他不快了，心中暗恨她的不争气，却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这是什么场合？皇后娘娘正说着话呢，他楚煜辰就敢如此嚣张？ 楚月兰也觉得面上难看，她气不过，就想请皇上皇后给评评理，可还没等开口呢，就听皇后冷声道：“楚小姐，你真是越来越不大胆了！” 啊？ 这话一出口，不只楚月兰和楚守信懵了，所有人都懵了。 这大胆的……应该是璃王殿下吧？ 可皇后也有她的道理：“桌子坏了就换新的，所有人都好好地坐着，你突然站起来是干什么？” 第五百三十三章 封周献礼 可皇后也有她的道理，“桌子坏了就换新的，所有人都好好地坐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突然站起来是干什么？” 楚月兰瞪大眼睛看向皇后，这是人说的话？ 皇后又不干了，“楚小姐。”声音猛地提高，“你这样看着本宫，是要干什么？”转头在人群中找到楚守信怒道：“楚将军，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在宫宴上就敢这么瞪着本宫，你们楚家想干什么，想造反么？” 扑通！楚守信连忙上前拉着楚月兰跪在中间，“臣万死也不敢！是臣没有教好女儿，还望皇后娘娘恕罪！”皇后说什么都行，凭白的一句造反出口，他倒是想问问这皇后是要干什么。可惜，没敢。 人人皆知，本朝的皇帝跟皇后之间，那是合作的相当愉快啊！这皇后最擅长的就是揣摩皇帝的心思，只要皇帝一个眼神，哪怕没有戏文，她也知道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 眼下这档子事既然皇后给出了这个态度，那就当相于是皇上的态度。皇上都表态了，谁还能说什么？ 楚月兰跪在地上，脸颊烧得烫人，只觉这是莫大的耻辱，却又无力反抗。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着，就如同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可是楚煜辰就是对她横眉冷对，完全不顾她一个姑娘家的感受。今日也一样，大年初一，当着所有大臣甚至还有他们家眷的面前，楚煜辰再一次将她的尊严狠狠践踏。 “臣女知错，请皇后恕罪。”她一个头磕在地上，嗓子眼儿涌上一口腥甜，被强咽了回去。 “恩。”高台之上，皇后沉声点头，“你知错就好，本宫总归是盼着你们这些小年轻都能够好，特别是楚小姐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就得守好女儿家的本份。” 听她提起本份二字，楚月兰心里一紧，双手藏在袖子里死死地握成了拳。“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都起来吧！”终于，在这件事情基本已经被皇后料理完，罗皇开口了。“大过年的，璃王不过图个气氛，你们怎么的这般无趣？” 众臣工都开始翻白眼了，这皇帝皇后还真是一对儿，可是他们怎么都这么惯着璃王呢，甚至对他的宠爱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个皇子皇女。 楚月兰被领下去换了衣服以后，垂手而立不敢再说话。身边宫人已经迅速将一地狼藉打扫干净，也给他换了新的桌子，皇后便又道：“还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听了这话，她又看了看楚守信，见他也对自己点头，这才敢于落座。 不过此时的楚月兰特别想回头去看看楚煜辰夫妇是个什么德行，如果可能，她真想找根鞭子抽上沐书瑶一鞭。 然而他心里也明白，即便是动了武，自己怕是先过不去楚煜辰那一关，更何况，眼下罗皇的目光紧盯着她，她连回头都不敢。 经了一段小风波，皇后的致辞又再度继续，可下方众人却都没了心思听她那些每年都要讲上一遍的官话，而是在心里纷纷猜测着皇上皇后如此明显地偏袒璃王有什么深意。 可是大伙儿也只敢心里猜猜，却不敢宣之于口，只是心照不宣的交换了几个眼神。 此时，皇后的话已然告一段落，就听到身边一名太监扬起头，扯着嗓子喊了声：“传——封周国使臣方立先觐见！” 随着太监这一嗓子吆喝出，封周使臣、亦是封周国丞相方立先带着随侍五人进了怡乐殿。 这方立先在沐书瑶看来，身高最多一米七出头，到是很儒雅，应该是走文路而非武路。封周人在服饰上与天璃相仿，甚至看起来有些正史中宋朝的味道，这到是让沐书瑶生出几许怀念来。 在她打量的过程中，那方立先已走至大殿中心向前的礼位，衣袍一掀，单膝跪地，行了使臣大礼，嘴上道：“臣国之使方立先见皇上皇后娘娘，愿陛下万岁，娘娘千岁，愿我天璃国运昌隆，风调雨顺。” 罗皇哈哈大笑，“封周的丞相，越来越会说话了！快快请起。” “谢皇上！”那方立先这才起身，而后再又躬身道：“过去一年，我封周在天璃的庇佑下国泰民安，物产富饶，今本相特带了封周之礼觐献天璃国君，以表我封周归附天璃之心忠诚如初。” 他一边说，身边的随侍也将一份礼单交给天璃的太监，那太监再递给金宝，最后由金宝交到罗皇手里。 方立先继续道：“今年封周贡礼一共一百零八份，多数已交致天璃掌司宫人点验，另有一份国宝本相今日带上殿来，请皇上亲自验看。”说着，他一侧身，身后一名随侍上前，每人手里都托捧着一样东西。“这便是封周国宝，嘉芙仙露。宗隋去年一年之内共酿得四坛，全部由本相带来觐献天璃。” 一听说嘉芙仙露这三个字，大殿中女人表现还算正常，只是有些许的期待，但所有男人的眼睛可都直了。 嘉芙仙露啊，去年过年时封周就没能献得出来，今年共得四坛，还带上了大殿，莫非今日有福，可以亲眼目睹这绝世佳酿，甚至还能托皇上的福，尝上一口？ 人们抻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瞅着那方立先，这样的反应让那他很是满意，于是故意拖延了些时间，着实享受了一会儿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罗皇有点儿不乐意了，很想催促一句，可碍着身份，到了嘴边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倒是姚嘉看着心烦了，嚷了一句：“你赶紧的！既然拿上殿来了就大方一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想让人看就让宫人拿下去扔库房里，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 方立先是第一次来天璃，虽然来之前也有之前来过的人与他讲过一些大顺的情况，包括皇家都有些什么人，哪些人都是什么样的性子等等。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敢当着皇上皇后以及朝臣们的面儿这样说话？她是公主吗？在封周，即便是公主也没这资格呀？不由得诧异地往姚嘉那边看了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两国使臣 姚嘉一皱眉，“让你给大家看佳酿，你看我干什么？” 方立先彻底被姚嘉给雷着了，当即也不想问这姑娘是谁了，赶紧就回过身去，亲自将罩在那嘉芙仙露上面的蒙布给掀了开来。 一只精致白玉酒壶，里面的液体还没倒出来，就有一阵香气索绕在大殿里，沐书瑶吸起小鼻子闻了闻，不由得暗自嗤笑，这是什么仙露，分明就是提醇了的葡萄酒，然后又在里头加了一点后世葡萄酒里没有水果，具体是什么闻这味道有点像是柚子。 看完了葡萄酒，也接受够了众人的赞叹与倒吸的冷气，方立先大手一挥，随侍立即拿着酒壶献到罗皇面前，只听方立先说：“请皇上品尝。” 楚煜辰见沐书瑶对那酒很是关注，以为她也想尝尝，便小声地对她说：“一会儿散了席，我去向皇上要两坛子来。” 沐书瑶微微摇头，亦压低声音道：“我不要，你想喝葡萄酒，我给你酿更香醇的，这酒的储藏方法不对，所以也不陈，喝起来并不能品出它真正该有的味道。” “葡萄酒？你是说这些佳酿都是用葡萄酿的？”楚煜辰好奇地问：“那个葡萄又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听他这么问起，沐书瑶才记起，她到这个世界以来，都没有见过葡萄，难道说这个地方没有这个物种？可也不对啊，封周就酿出了葡萄酒。 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可能，葡萄在这里不叫葡萄。 这时，几坛子葡萄酒都被宫人拿了下去，随着人们目光的回归，大家都正襟危坐起来。他们知道，重头戏就要来了。 果然，就见那方立先再上前一步，朗声道：“除嘉芙仙露外，我封国国主还有国书呈上。” 这会他也没卖关子，说完了话便回过身来，把一本精美的折子亲自交到金宝手中。随后又道：“我国国主病重，自知时日无多，对自小被送入天璃的三子吴天烨深感愧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父子团聚，也恳请天璃皇帝陛下能成全我臣国国主的唯一心愿。” 其实这件事，封周和天璃私下里已经洽谈过了，如今不过是走一遍过场。 罗皇听了，自是点头，唤来吴天烨道：“即是你父亲病重，朕就允许你回国伺奉，即日就跟方丞相起程回国吧。”当下又给了不少好处赐了封周不少好东西和珍贵药材。 “多谢皇上。”吴天烨和方立先同时跪地谢恩，只是吴天烨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 罗皇表现得很通情达理，很体恤下臣，可就有那拆台的，这个拆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右相沐永年。 只听他紧接着罗皇的话就说：“皇上，自古送到我天璃为质的人员是不得轻易离开京城的，皇上连郡王的封号都给了，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怎么可以让吴三皇子就这么回国呢，迈出一封周起了什么心思……” 话没说完，只听人群当中传出了一声冷哼，“如果咱们天璃的属国都要靠质子来控制，那我天璃的国威何在？皇上的君威何在？” 坐在高位上的罗皇看了沐永年一眼道：“沐爱卿多虑了，封周国君与朕早就达成过协议，待天烨成年就让他回国，只是如今，天烨，你身上的郡王封号要被罢除了。” 最后一句话是跟吴天烨说的。 这时候，方立先也开口道：“本相来之，我国国君，让我再次向天璃皇上承诺，我封周世代依属天璃，永不背叛。” “好！”罗皇大喜，当下又许了封周不少好处。 两国建交就是这样，哪怕对方是附属国，震慑是一方面，另外也要把好处给足，这样才能让对方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 沐永年的话被罗皇驳了回来，自然再也没有人去当这个出头鸟了，吴天烨回国的事，也在宫宴上拍板定了下来。 随着众人重新落位，大年宫宴正式开始。 一时间，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彩衣舞姬翩然而舞，长长的水袖偶尔在人们面前拂过，带起一阵独特的香气。 三场歌舞过后，吴天烨端新旧酒杯朝沐书瑶二人走来，“煜辰，书瑶，我……”他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离愁。 “我从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沐书瑶取笑道：“恭喜你，天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了。” 吴天烨却是苦笑，“回封周对我来说怕反到是踏入另一个风暴中心。”他没有说得太清楚，可是楚煜辰和沐书瑶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在封周还有一个时刻想要他命的八王爷等着，还有病重的国君和其他兄弟，他此次回去，真的可以说是要走一条荆棘之路。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身为皇室成员的宿命，沐书瑶也只能祝福他了。 和楚煜辰夫妇两人聊了几句，吴天烨就回了自己的坐位，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也不好跟楚煜辰他们走得太近，至少明面上还是要有些避讳的，不单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楚煜辰夫妇好。 楚煜辰和沐书瑶轻声地说着话，却在忽然间歌停舞止，场上舞姬悉数退去。就听站在高台上罗皇身边的金宝高喝了一声：“传南澜国使臣，觐见！” 南澜使臣！ 这四字一出，不只是沐书瑶，就连楚煜辰的眉心都皱了起来。 “南澜是天璃周边几国中最不安份的一个，仗着沈妃的宠爱，在界时有骚乱，皇一很是头疼。”楚煜辰给沐书瑶普及，“听说他们这次还带来了什么草原特有东西，但这东西我却一直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就不用查了，他们今天自己不就会说了吗？”沐书瑶倒没怎么在意，再出彩的东西能跟几千年后的科技产物相比么？ 楚煜辰点点头，没在说什么。 这时，怡乐殿外的南澜使臣已然走上殿来，对方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听说是如今南澜国君的兄嫂。 南澜国君十七岁登基，如今也才将将二十三岁。听说志澜先帝先前属意的是这个二儿子，待如今这个国君并不算好，都是这位二皇子一路运筹帷幄才助他弟弟登上皇位的。 而他甘愿做个无拘无束的富贵王爷，因此很得现任国君的敬重。 第五百三十五章 又来一个 楚煜辰像个自动讲解员，就在南澜的贤王爷夫妇一步一步走到礼位的过程中将南澜皇室的八卦给她简明扼要地灌输了一遍，沐书瑶听得直点头。 “陈玉涛携内子吴氏，叩见天璃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祈愿大顺国兴民安，五谷丰收。”说话间，那南澜和贤王夫妇下跪行礼，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女也跟着跪了下来。 罗皇对待南澜的这位贤王倒是态度十分和蔼，笑呵呵地说：“贤王王妃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快快平身。” “谢皇上。”那南澜贤王说话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厚重。 沐书瑶看着这位贤王，下意识里就觉得，这位明面上的富贵王爷，可能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撒手南澜政权。 果然，才刚一起身，就听那贤王和他的王妃侧了身，先向着大顺的臣工微微弯身浅行一礼，道：“小王见过诸位大人，天璃兴隆少不了大人们的功绩，小王钦佩不已。” 听他国王爷这么说，那些朝臣还能如何？只能纷纷起身回礼，道着：“王爷过奖，臣等惶恐。” 那贤王也不过多周旋，他的王妃却是转了身又向着夫人小姐这边展了个端庄的笑，亦是微微欠身道：“夫人小姐们，有礼了。” 人们赶紧也起身回礼，一时间，众人对这对贤王夫妇的印象都好了起来。可沐书瑶却不这们认为，楚煜辰就听她犹自嘟囔了一句：“真是一对心有灵犀的夫妇，而且还都是八面玲珑的人呐。” 楚煜辰说她：“你呀！这又是发哪门子脾气呢？人家很是懂礼数，这是好事，又碍着你的眼了？” 沐书瑶却是摇头跟她打赌：“五百两银子，我赌这位贤王和王妃来天璃的动机不纯。” “好。”楚煜辰看了看场中的那对夫妇，好脾气地点了头，“赌就赌。” 几人说话间，南澜的贤王已然将手中礼单递给天璃的宫人，而后冲着罗皇道：“南澜一年四季风沙不断，实在是不如天璃土地生机繁茂，甚至连封周都及不上，所以岁贡稍显寒酸，还望皇上您不要介意。” 他说话时语气把握得极好，既不谄媚，也不卑微，心平气和地，就像是唠家常一般。 说实话，这份礼单上除去四匹软寒丝之外，还真没什么看头，照封周的差远了。但罗皇也明白这贤王所言也属实，南澜不能眼封周比，南澜连年风沙不断，好好的一块绿地也没有，哪里能有多少好多东西。更何况，如今来的是名声极好的贤王，又是这样礼貌待人，他能跟其计较什么？ 于是又露了笑脸：“无妨，你们能有这份心，朕心甚慰。” 这话一说完，那位一直站在贤王身边没说话的贤王妃突然扬起声来，却是道：“王爷你看，为妻就说天璃的皇帝不会跟咱们计较这些小东西的吧！你还在那里瞎担心。” “哦？”罗皇笑呵呵看着那贤王道：“王爷一直在担心？在王爷眼里，朕就那么不讲礼？” 那位南澜的贤王爷连忙跪下，连声道：“下臣不敢，下臣不敢！” 罗皇听了哈哈笑了笑，抬手道：“贤王请起，朕也就是顺口那么一说，南澜气候不好，是天下共知的事情，朕怎么可能跟你们计较呢。” 沐书瑶看了罗皇一眼，心中暗骂：老狐狸！ 贤王夫妻二人坐到罗皇叫人给他们安排的座位上，歌舞继续。 每一年的每一场宫宴，其实都没什么特别办法，无外乎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唱唱跳跳，夫人们聊夫人们的，男人们聊男人们的，罗皇和皇后娘娘坐在高首上位，不过是个身份的象征，意味着他们对这宴会、对出席宴会之人的重视。 正这时候，沐永年又站出来道：“皇上，臣这次去北地震灾，意外地遇到一些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罗皇，等待着他发问。 谁知罗皇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却没有深问，仍然跟旁边的皇后互相碰了一个杯，饮尽了手中的酒。 一旁也没人搭沐永年的话，他就这么被尴尬地晾在当中。 老脸有点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见所有人都不理他，索性向旁边一个小宫女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那宫女抬眼看了皇后一点，见皇后隐晦地点了下头，她才跑出殿去。 没多一会儿，宫女带了一位三十多岁的贵妇人进来了，那妇人一步一步地走到礼位，向高位上的罗皇和皇后下跪行礼道：“后韩荣宪叩见天璃皇帝陛下，皇后娘娘，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后韩？”罗皇挥退了歌舞，重复道：“朕怎么没听说过你们的国家，是在哪里的？” “回皇上，后韩是在咱们天璃最北边的冰山后面。”沐永年抢着说：“臣此次去北地，直到了天璃的最北边，在冰山那里遇到了后韩的荣宪公主，一翻打听下来，才知道荣宪公主他们是从咱天璃搬到冰山后面去的。” “哦？”罗皇一脸疑惑地问荣宪公主，“好好的你们搬到冰山后边去干嘛啊，咱天璃土地生机繁茂，那连绵的冰山后面能有什么呀？” 荣宪刚想说话，却又被罗皇打断，“你们这都自成一国了，还跑到天璃的土地上来干嘛？” 带着耳朵的人都听出了罗皇语气中的怒意，众臣也都在心里暗暗点头，你们都自己离开天璃，跑到冰山后面去住了，现在还有脸到天璃皇帝面前来炫耀，是个有脾气的都会生气吧。 沐永年也被罗皇的口气吓了一跳，“回天璃皇上，这事不怪沐大人，当初臣下一族也是为恶人所害，迫不得以躲到雪山背后，其实那咱们也没办法，那时咱们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好拼着往冰山后面闯一闯，没想到，那后面竟也有容身之地。” 说到这里荣宪顿了顿，才又道：“草民一族，只好先在那里先安顿下来，之后草民的父辈们也想着回天璃，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族里有些人也在那里生活了出感情，所以……所以……” 第五百三十六章 挑拨 见着罗皇越来越黑下来的脸，荣宪说不下去了，忙又跪下道：“皇帝陛下恕罪，若非草民一族在雪山后面生活的时间长了，定会早日回天璃。” “那你现在来是想传达什么意思？”罗皇见荣宪说来说去不说重点，有点不耐地问：“你们都自成一国了，是想向我天璃宣点战吗？” “草民不敢，草民此来，只是给皇上带来草民哥哥的手书。”说着她从身后跟着的侍女手中接过一封信递了上去。 罗皇挥手，金宝下来将书信呈给他，罗皇抖开信纸看了，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让人看不出喜怒，“你们是希望天璃承认你们后韩一国？” 荣宪垂首并未答话，那意思显而见是默认了。 罗皇看了看下面的群臣，询问道：“诸位臣工觉得呢？” 还没等众人回答，跪在地上的荣宪又道：“我哥哥情愿把后韩划入天璃的版图，只愿皇帝陛下下能够恩准他长年为天璃驻守北地。” 这荣宪的意思一下子把自成一国改成了自成一藩，属国与藩地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属国的皇帝是有一定的自主权的，而藩地，纵然也属藩王独立管辖，却仍是制于天璃的。 罗皇挑眉看了看荣宪，“公主请起，公主此言属实，令兄真愿意献出他的土地，划入天璃版图，从此唯天璃事从？” “皇上放心，荣宪绝对能替兄长作主。”荣宪依言起身，“此次天璃北地雪灾，后韩其实更严重，兄长就是不忍族人再此恶劣天气，而求助无门，才派了荣宪向沐大人求助，请他代为引见皇帝陛下，为表我后韩的诚意，荣宪愿以一己之身为质，永住京城。” 众人见她言辞恳切，倒不好再说什么，一致道：“臣等唯皇命是从。” 罗皇掀起眼皮道：“你且先在驿馆住在，今日是我天璃大年的宫宴，就不论论这种朝政之事，待前朝开印之后再议，荣宪公主可有意见？”他这话说得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荣宪听了只得点头，人家罗皇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要求，本来节里封印不处朝事就是惯例，没道理让人家皇上为她一个前来投诚的小国破例。 于是她也被安排坐下来一起欣赏歌舞，因着她现的身份还不好介定，罗皇就着人把她跟封周的方立先与南澜的那贤王夫妇坐在一起。 几人互相行了个礼，说了会儿客套话。 那位南澜的贤王妃笑道：“荣宪公主果然是女中豪杰，竟然敢发身为质，人家封周还巴巴地把皇子接回国呢，你竟然还巴巴地送上门，就不怕有性命之忧吗？” 说道这里，又似无意地道：“听说有次天璃县皇家围场发生了行剌事件，封周小皇子可是被抓进天牢，去了半条命呢。” 吴天烨原本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可是现在既然提到了他，他就不能不出来说句话了，“贤王妃对天璃的事情倒是清清的很，连小王被陷害一事都那么清楚，还是说贤王殿下对天璃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清楚。”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虽然有歌舞声遮掩着，这两人的说话声还是一字一落地落入了坐得较近的楚煜辰夫姨耳中，丙人对视一眼，对看了看那边安坐着的贤王夫妇，遥遥一举杯。 那贤王自然感觉到楚煜辰向他看来，也举起手中的酒杯，笑了笑才一饮而尽，同时也阻止了自己王妃还要说下去的话。 “我早说了他们不安好心。”沐书瑶冷眼瞟了二人一眼，才道：“只是没想到沐永年带回来的女人会是后韩的公主，不过这位公主可不是位轻易容易被人挑拨的主。” 楚煜辰看着直笑，“依我所见，那荣宪公主最多再隔一只歌舞后，就得来找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沐书瑶有些茫然，“我同她可算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你没注意到，她一进大殿就在人群里找人，眼光在你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眼，那一眼很复杂，我也说不清她是敌是友，反正你一会儿小心点便是了。”楚煜辰嘱咐道。 沐书瑶听了点头，这时她也看到荣宪投过来的复杂目光，她只是对其点头笑笑，便转头与顾洛儿说话去了。 一曲歌舞刚停，荣宪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绕过桌椅人群，朝着沐书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荣宪也算是位异国公主，可沐书瑶并没有觉得怎样，看着那荣宪过来，也只是冲着她笑了笑，并未的异常的表情。 见她走到进前，才慢吞吞地站起了身，与那荣宪相互行了一礼，然后主动开口道：“荣宪公主，有礼了。” 荣宪亦回她：“璃王妃有礼。”说话声音温和，态度得体，怎么看都是一个修养极好的人。 “来时一路上便偶有听说璃王妃心系于民，在冬灾时救了全京城的灾民。进了京城之后，王妃大名便更是人人传诵。我就想，如果我后韩也能有这样一位能干的王妃来为王兄分忧，我也就能放心了。” 楚煜辰在荣宪法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去找定远将军说话了，他相信自己的媳妇应付得了那个什么荣宪公主。 沐书瑶面上亦是得体的淡笑，面对荣宪公主的成熟稳重，她表现出来更多的是灵气逼人。那种灵气里带着飒爽，英姿与秀气并存，那种难言气质便是让一直参与后韩朝政的荣宪见了，也有些不忍移开视线。 “公主过谦了。”沐书瑶开了口，淡淡地道：“天下人不知，北地雪山之后竟藏着地一个后韩，想来公主在其中也是居功至伟吧。” “唉。”那荣宪轻叹了一声，“虽说后韩是我出生的地方，可我祖上的根还是在天璃，若不是族人对那片土地有了感情，我和兄长一定会带着大家搬回，如今也只是希望那块养育我成人的土地越来越好罢了。” “那是自然。”沐书瑶微仰着头与之对视，“肯定人人不会忘了自己生养自己的土地。” 第五百三十七章 送荷包 荣宪微怔了下，却也很快便恢复常态，举目看了看另一边的与人应酬的沐永年，才又把目光放在沐书瑶身上道：“听闻璃王妃是沐家的二小姐？果然这一身风范不输乃父。” 沐书瑶脸色未变，只淡淡地哦了一声，“荣宪公主一直居住在北地雪山之后，怕是对天璃京城发生的事不太清楚，我现在呢跟沐家是没有任何关系，沐相也不是我的父亲，这是我父皇亲口下的圣旨。”她话里话外，只把自己跟沐家划分得很清楚。 荣宪的端庄的脸上此时也有了一丝尴尬，她当然知道如今沐书瑶和沐永年之间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说得那么……那么清楚。 像是看透了荣宪心中的想法，沐书瑶也叹了一声道：“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说那么清楚的，只是这件事是父皇的旨意，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与其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不如由我自己说出来，倒还真实一点，不然经过那些个多嘴多舌的人一传，我还不知道变成怎样一个忏逆不孝的人呢。” 听沐书瑶的口气有些委屈，荣宪心中一动，莫非她对脱离沐家的事反悔了，却又拉不下脸来与沐永年亲近？ 这样想着便开口为沐永年说好话，“沐大人在北地镇灾时，收留了我后韩两百流民，我十分感激。我的一个侄女大臣往边界平复流民时染了风寒，还得了沐大人赠的暖茶，这更是令我不敢忘恩。今日来到天璃京都，也给沐家的几个女儿带了些礼物。” 她说着话，半转了身，从随行的侍女手中接过几样东西来。“这是雪山后特有的一种花，我们祖祖辈辈管它叫雪里红，香气怡人，最适合女儿家放在荷包中随身佩戴。这个荷包也是由冰蚕丝制成，是后韩王族所用之物，现特制成雪里红荷包送给璃王妃，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哎呀，好精致有绣功，竟是比皇宫里的绣娘还是高上百倍。”沐书瑶满脸欢喜一接过荷包，前后番看了好一会，才凑到鼻下闻了闻，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立即敛起眼中所有的情绪，笑着对荣宪说：“这味道当真是好闻，多谢公主，只是今日进宫不知道公主会来，也没备什么像样的回礼，实在是受之有愧。” 说着她又把手中的荷包推了回去。 “王妃千万不要这样说，不过小小见面礼，若是不收，可就是不给荣宪面子，荣宪日后还有可能常住京城，到时还得多多仰仗王妃的照拂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收也不好，于是沐书瑶笑笑，伸手把那荷包接了过来却没有当场挂在身上，而是交给身后的花蕊，并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转头正迎上荣宪的目光，沐书瑶有些为难的说：“今日是宫宴，书瑶身上带的均是御赐之物，拿下哪件都怕落人口舌，因此……” 荣宪了悟，点头道：“是我想得不周到了，王妃把荷包收藏在卧寝内也是一样的。” “如此精美的荷包放在府里岂不是暴殄天物，待宫宴结束，我便让丫鬟替我戴上，肯定会羡慕死一众夫人小姐。“沐书瑶却是含笑道。 “冰蚕丝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知道此物极为名贵，公主真是有心了。”她微笑致谢，“改日书瑶定当登门拜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正说着，这时，大殿上刚好一支舞结束，歌停舞止，却未见下一拨舞姬上场。 有喝得正起兴的臣子大声叫嚷起来——“怎么停了？继续跳啊！” 人们轰笑，因着过年，热闹就好，谁也不会觉得不妥。 可歌舞就是没有再继续，等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人发现“咦”地一声，满带着疑问。随之而来的竟是一阵悠扬的琴声，那琴音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谱子，听起来竟带着几分异域般的神秘。 沐书瑶微眯起眼，目光投射到怡乐殿门外…… 大殿外的广场上，也不知何时被何人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此时此刻，正有一红衣女子，盘腿坐在一架竖琴前弹奏着，弹一会儿，还赤着足在雪地里舞上一圈。 那女子的红衣极薄，比夏日的轻纱还要透上几分，再加上是赤着足的，那感觉直让人一眼看去心里就跟着发寒。 可发寒是发寒，却也真是好看。白雪配红衣，就像园中腊梅成了精，一动一跃都那么的慑人心魄。 荣宪当下也顾不上回座位了，干脆就在沐书瑶这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那殿外舞动之人，甚觉惊奇。 “是沐佳晴。”花蕊低下身子，在沐书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又笑道：“真是作死！” 此时，沐书瑶也认出了外面的人， 虽然那红衣女子只是露了个背景，人还没完全转过来，可这又怎么能瞒得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她转开眼，悄悄往楚浩溪那边打量了去。就见那人甚是激动，早已从座位上站起，踉跄着离开坐席，直往殿下奔了去。 他这样子到是让很多人都疑惑起来，却也有些老臣和家眷是知晓其中缘由的，不由得都在心里暗骂那跳舞的女子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沐书瑶不再去看那已经傻掉的楚浩溪与楚守信，而是又去观察罗皇。只见那九五之尊面上到没有过多的表露出什么，可一双眼里喷出的怒火还是不容人忽视。 她可是知道，楚浩溪的母亲就因为这琴曲激怒了罗皇，同时也使罗皇对楚守信冷了心，也是造成楚家祖孙三人离心的罪魁首。 坐在罗皇旁边的皇后也跟着心惊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随时都有可能发怒的皇上，一边也跟着怒起心头，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弹这琴曲，跳这舞曲。 沐书瑶到也有些奇怪，微微皱起眉心，暗自思索起来。 沐佳晴不过是个臣子家的庶女，断然没有能力指宫里的太监来给她又是搬雪又是弄景儿的，这里面必然是有所安排。要么是她事先就跟人打好了招呼，要么就是另外有有心的人替她打好了招呼。总之，能促成沐佳晴在这雪地里抚琴跳舞，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第五百三十八章 献艺 帮沐佳晴伴奏的人是是个脸生的丫头，但脸上却散发着一股子带着傲气的媚态，竟是在沐佳晴这样的琴声和舞姿下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沐书瑶也年前也算是进出沐家次数不少，但她从没有见过沐佳晴，或者沐家的任何一个主子身边有那么一个丫头。 而且依沐书瑶看，那丫头的身段根本也是个舞林高手，说不定沐佳晴这一曲舞就是那丫头教的，只是她想不通，沐家怎么会给沐佳晴请这么一位舞蹈师父？ 没看到这时的沐永年已然被自家这庶女的举动给吓得脸色发青。 他迅速起身，二话不说就往皇帝面前一跪，一个头磕到地上，人人都看得出他的惊恐。 荣宪原本正在欣赏曲、舞，对她来说，穿得样少在雪地里弹琴跳舞还是头一次看到，原本以为是天璃的舞姬，却没想到竟引得当朝丞相这般恐慌。 见荣宪一脸疑惑，沐书瑶好心地告诉她，“弹琴跳舞的那名女子，正是沐大人的四女儿，沐佳晴。” “沐家的女儿？”荣宪微愣，却还是不明白为何沐永年吓成这样，“今日是大年初一，臣女献艺助兴也是常事，为何沐大人……”她话并没说完，因为在说话间便已经将目光转向了罗皇。 沐书瑶知道自己没必要回答了，这荣宪公主心思细腻剔透，又怎会看不出来罗皇眼睛隐含着的怒火。虽然她还是不明白这皇帝为什么生气，但气就是气了，想来这一支舞，八成是有着什么典故。 顾洛儿附在沐书瑶身边，说道：“沐家的这个庶女是不是不疯了？” 沐书瑶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住沐府，说不定现在沐家正流行这种做法呢！” “什么做法？” “花样作死！”沐书瑶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顾洛儿想了想，“噗”地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幸好四周没人注意她，忙掩嘴低头。 “沐相！”这时，皇后娘娘说话了，感觉到身边罗皇的怒意越来越甚，皇后娘娘也明白是该自己开口的时候，于是叫了沐永年道：“那外面献艺的女子，是你家的女儿吧？” 沐永年赶紧答：“回娘娘，正是微臣的庶女。” 此言一出，一些原本还不认得沐佳期晴的人也明白过来，原来那红衣女子竟是丞相府的庶小姐。 毕竟当年的事算是隐晦，不知道的人还是占了多数，此时一听说是沐永年家的女儿，竟不知死活地开口赞扬起来：“原来是沐家的女儿！没想到竟有这等本事，真真是个妙人呢！” “是啊！没想到沐大人家的女儿个个深藏不露，前有长女风华倾城，眼下又有这赤足跳在雪地的献艺，真有些期待沐家其它的女儿有些什么样的绝技了。” 沐永年越听越心慌，只道这些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可他又能说什么呢？人家又不了解事件经过，自然当这是好事。但他心里却明白，这雪地琴舞第一次被皇上看到时，他有多高兴，后来又有多愤怒。 沐永年此刻深深地后悔了，他回了府就听说过沐佳晴在雪地学琴舞，本以为最多也就是想以此笼络住楚家那位公子的心，私下里跳跳也就算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胆子这样大，敢到皇宫里来跳。沐永年觉得，在粉黛的问题上，他算是一大失误。 说起来，像他这种品级官员家的女儿，但凡出嫁必然是要择上佳良婿。嫡女自不必说，那关乎着家门荣耀，即便是庶女，那也是要用来为嫡女铺路，亦或是为家族趟路而准备的。 在沐家，沐嫣然他心里早有打算，沐书瑶被早早地分了出去，而沐佳晴和沐婉婷，便是沐永年准备着送进几个官员家中的。 至于送到哪个官员府里，他还没有想好，但既然楚家先有了表示，他便也没有回驳的意思，总归沐佳晴还小，这几年间还有机会再看看。 可是今日，这丫头胆子大到已经引火烧身，能不能留得下一条命在，都是两说了。 沐永年又气又怕，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若说舍了沐佳晴，他根本也不心疼，但心不心疼是一回事，沐家颜面又是一回事。大年初一的就出事，这整整一年叫沐家怎么过？ 看着沐永年跪在下方惶恐的样子，郁皇后不禁又往罗皇的面上瞄了一眼。毕竟是正一品大员的家眷啊，她总得多揣摩揣摩圣意才好做决定。 然而，罗皇眼中的怒火根本未见丝毫减弱，甚至还有越来越强烈的意思，再这么烧下去只怕就要爆发了吧！ 郁皇后心里一哆嗦，可不能让皇上在今日因为这种事情发火，毕竟在场的不止朝臣和家眷，还有外来的两国使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叫人见了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赶紧又开了口，道：“沐相，你这女儿琴弹得好，舞也跳得甚是灵巧，本宫看着极好，不如，今后就让她留在宫里，也便于随时随地能为皇上和本宫解个闷。” 沐永年一激灵，今后就留在宫中？那不就相当于把沐佳晴给软禁了吗？那跟死有什么区别？还随时随地解闷，怕是让皇上看一次，心中的火气大一分呢，怎可能随时看。 沐永年就有一股冲动，他想一把掐死沐佳晴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好不容易镇灾镇来些功劳，被她这么一闹，把他闹得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娘娘。”虽然对那个女儿已经绝望，但他做为父亲，却不能在人前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女年岁还小，她完全无知，还请娘娘恕罪啊！” 皇后开始装傻了，“本宫要留她在宫里，这是好事，沐相何出此言？” “娘娘！”沐永年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小女完全不知啊！”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任谁都听得出来这里面有事了。 殿外的琴声和舞蹈还在继续着，楚守信和楚浩溪完全进入了情境，痴痴地看着，根本顾及不到殿内发生了什么。 而坐在大殿之中的人们却反应过来，沐家小姐的这一舞，舞出事儿来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荣宪说情 “沐相。”郁皇后把脸板了起来，“本宫已然算是开恩，你还有何求？” 沐永年被堵得没了话说，的确，这已经是开恩了，若非皇后把话接过来，皇上亲自惩处的话，沐佳晴必然血溅当场。 于是又叩了个头，再没说什么，算是认了。 却在这时，坐在沐书瑶这边的荣宪公主突然站起身来，款款走至殿中间，在沐永年身边站下，开口道：“皇后娘娘，沐家四小姐心思玲珑，荣宪实在是感激不尽。” 一语出口，众人皆惊。 感激？你感激毛线啊？ 至于为何感激，荣宪自有她的说法，就听她对皇后道：“荣宪从北地后韩来，后韩属地常年冰封，最是盛行这种舞蹈。 荣宪来京的路上几次与沐相相遇，偶有说起，没想到沐相竟这样记在心上，还传书回府上命四小姐加以苦练，实在是有心了。能在千里之外看到听到常听的琴舞，荣宪心中甚暖，感念天璃皇上皇后天恩，亦谢沐相用心良苦。” 一番话，把沐佳晴这舞硬是说成给她跳的了，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公主摆明了是在帮着沐永年，本来这样的话由别人来说肯定不妥，但由一个番国的使臣来说，皇上就不得不给上几分颜面。 只是这位荣宪公主是不是忘了，她自己身上还有一脑门子官司，她还不算是番国使臣，现在明显皇帝在发怒，她这时候跳出来，就不怕当了炮灰？ 此时，外头的琴声和舞蹈都已经停了下来。有宫人上前跟沐佳晴耳语了几句，吓得她扑通一下就跌到雪地里。之前跳舞时不觉得冷，此时一卸了力，竟全身瑟瑟发起抖来。 郁皇后听了荣宪公主的一番话，又看了看罗皇，只觉身边皇帝眼中的怒火似已逐渐消减，便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一展笑颜，对荣宪公主道：“荣宪公主，你第一次来天璃京城，有些事不明白，今日宫宴，本宫也不愿与你多计较，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这番话说得可算是十分不给荣宪面子。 荣宪看着郁皇后，却丝毫不为刚刚那明嘲暗讽的话而生气，反到是笑得更加端庄，不过她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下臣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开恩让沐四小姐陪下臣几天。”说完，冲着郁皇后行了个礼，亦向罗皇也行了礼。 郁皇后刚想开口，却被罗皇挥手拦止了，自己开口道：“荣宪公主，朕念你是诚心来天璃京城，就让你先在驿馆住着，等朕开印后再处理你们所提之事，可你却自作主张地自称下臣，你这是想干什么？” 听了这话，荣宪赶忙跪下，“草民没有任何的异心，只是见满族四小姐灵动可爱，想起草民病死的女儿，才会禁不住求情，请皇上娘娘恕罪。” 听她这么说，罗皇倒也不好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道：“那你把她带走吧。” “如此，那荣宪就多谢皇帝陛下了。”说完，又朝上磕了个头，而后又转过身往殿外走，竟是亲自去接了沐佳晴进来。 沐佳晴惊异莫名，就连楚守信和楚浩溪都被搞糊涂了。他们刚刚光顾着为沐佳晴这雪地琴舞失神，一时也忘了在宫里跳这样的舞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直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沐永年那边已经在向皇上请罪。楚守信本也想上前一并跟着求情的，可他深知自己若是开了口只怕会惹得皇上更加气恼，便也只能忍着。却没想到，最后竟是第一次来天璃的后韩公主给说了情。 沐佳晴被荣宪亲自从雪地上扶起，荣宪又命自己的侍女给她披了斗篷，原本冰凉的身子一下就暖了起来。 她随荣宪一起回到大殿，此时，大殿上歌舞又起，沐永年狠狠地瞪着沐佳晴，吓得她差一点就要调头跑出去。 到是荣宪拉了她一把，小声道：“快去给你父亲认个错，刚刚他为了救你，一直在跪求皇上。” 沐佳晴眼圈儿一红，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生气，明明她都打听过，年初一的宫宴上女眷是可以自由施展才艺的，哪怕是表演得不好，也一样会得到奖赏，因为是过年，人人都图个喜气。 她本来还指望能一舞动天下，却没想到这一舞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去。 想到这，赶紧快步上前，到沐永年面前就要跪，可随后跟过来的荣宪却又把她的胳膊给架了住，“这里人多，要跪回家再跪，且站着说说话吧。” 沐佳晴这才反应这来，不由得感激地看了荣宪一眼。 她因为一直在外面准备舞蹈，根本还不知道这贵妇是谁，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帮了她，更何况，就这一眼，沐佳晴就觉眼前一亮，康颐在容貌气度上给人的舒服感一下子就扑面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对这荣宪生出一种亲近与信任之感。 她听了荣宪的话，没有跪，只是冲着沐永年微微躬身，道：“虽然女儿并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但父亲因为女儿受到皇上责罚，就是女儿的错，请父亲原谅女儿。” 沐永年都快被她给气疯了，哪里能凭她这两句话就原谅的，当下拂了拂袖，一句话都没说。 沐佳晴看他的脸阴得就像黑墨，当下便心里发慌，不由得又向荣宪投去求救的目光。 荣宪笑着拍拍她的肩，然后轻启了唇，对沐永年道：“孩子还小，她哪里懂得大人的们的事，沐相不该怪她。” 沐永年对这荣宪到是十分客气，长叹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又满怀感激地道：“永年多谢公主能出面为小女说情，您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待宫宴结束，定要让这罪女给公主下跪磕头。” 沐佳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是第一次来天璃朝贡的后韩公主真是好看，她不由得看呆了。 荣宪听了他的话便只是笑笑，道：“小辈给磕个头是应该的，只是沐相不该与荣宪这般客气，荣宪在京期间，还望沐相多多照拂。” “这是自然的，公主放心，永年一定竭尽地主之宜。” 第五百四十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这边几人的一番寒暄全都看在沐书瑶眼里，她与沐永年是正对着的，通过辨唇语一字不差地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而荣宪与西游记佳晴此时正北对着她，可是却与坐在安阳王身边的楚冥面对面，于是一字一句地都被他以同样方法分辨出内容，再以同样方法传递给沐书瑶，而沐书瑶也同样传递给楚煜辰，这一来二去的，那三人的谈话到是句句不落地被这对夫妻弄了个清清楚楚。 眼看沐书瑶的唇角勾起了一弯邪笑，顾洛儿皱眉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笑颜如花，笑意却不达眼底地说：“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场宫宴，在沐佳晴的雪地琴舞之后再没了欢愉气氛，人们时不时小心观察着罗皇的表情变化，一边猜测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吃喝看舞。终于把时辰给熬到了，随着大太监宣布宫宴结束，赶紧就起身集体向帝后叩首，然后纷纷退出怡乐大殿。 罗皇看着退去的众人，重重地叹了一声，陪在其身侧的郁皇后问了句：“皇上可是在为那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后韩发愁？还有那对贤王夫妇看着也不全是善茬？” 罗皇点头，“是啊！这荣宪看着有几分像当年的韩王呢，不知道她与当年的韩王一脉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贤王妃，似乎处处在学着书瑶的娘亲活着时的作派，朕怎么觉着这次南澜派她跟贤王一起来，还有别的目的呢！” 皇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便只好也跟着连声感叹。身侧一众妃嫔一个个也不吱声，倒是站在一边的沈妃偏过头，悄悄的对自己身侧侍女耳语了一番，那侍女随即悄悄溜出殿去。 此时，怡乐殿外，人们纷纷结伴而去。 那荣宪公主带着侍女和西游记佳晴一起站到沐永年面前，沐永年再一次感谢荣宪救沐佳晴之恩，却也知道，现在荣宪身份不明，自己不能过份与之亲近，便领着沐佳晴告辞。 不过临走时还荣宪说：“等皇上开印之后，公主若是要长留京城，一定请公主到府上做客，向沐里女眷们讲讲那雪山后独特的风景。” 沐佳晴也对荣宪极有好感，听了沐永年的话，有些不开心地说：“父亲怎么不请公主现在就去我们府上做客？公主是女儿的求命恩人，沐家自是应当好好谢谢她！” 她可没有沐永年那么多的顾虑，只知道荣宪救了她，就是沐家的恩人，沐家就该好好谢谢她，请人家回家作客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沐永年狠狠地瞪了沐佳晴一眼，“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话。” 说完又一脸歉意地看向荣宪道：“公主，这几日也只能委屈公主了，皇上开印之后，永年定会为公主，为后韩在皇上面前多说好话。” 荣宪点点头，期期艾艾柔弱地向沐永年行了个礼道：“多谢沐相成全，荣宪就在驿馆静侯佳音了。”荣宪这一路跟沐永年相处，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沐书瑶在一边拉着沐婉婷说话，看见荣宪这样，不由得笑了笑。 沐婉婷紧皱着眉说：“虽然这位公主看上去十分面善，但为何我总觉着她没安好心呢？” 沐书瑶失笑，只道婉婷啊婉婷，过了这个年，你总算也是长大了。 “婉婷你记着，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谁会没有道理的对你好。叶姨娘对你好，那是因为她是你的生母，我待你好，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可你是我的妹妹还不够，你还得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妹妹。你懂吗？” 沐婉婷想了想，用力地点了头：“我明白了，二姐姐的意思是说，荣宪公主没有道理为四妹妹求情，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 “没错。”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地奔到这边来，一到近前也顾不上别的，一把就抓住站在荣宪身边的沐佳晴，急切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众人一愣，待仔细去瞧才发现来人竟是楚浩溪。 沐佳晴被他抓得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 沐永年怒哼一声，这次真是一点都没给楚浩溪面子，直盯着他抓着沐佳晴的那只手就道：“这样不合规矩，还望楚小将军莫要坏了小女名声。” 楚浩溪一愣，眼睛都瞪起来了，正想要发作。可他倒底还心存理智，知道若是真正与沐永年对着干，不会有什么好处。于是只得尴尬地放下了手，却也道：“沐相过虑了，我早晚是要娶四小姐为妻的。刚才父亲还说要择良辰，为小子去沐府向沐相提亲，求娶四小姐呢。” 沐永年不解地看着他：“如果本相没记错，楚小将军趁本相不在京期间，已向往我沐府送了庚贴，怎的现在又有提亲一说？难道之前的都不作数？” 楚浩溪也知自己失言，其实原本他对沐侍晴并没有多上心的，可今日她这一出雪地琴舞却是让他像是又看见了自己的娘亲，甚至把原本不同意的楚守信也打动了。 他想了想，一咬牙，下定决心道：“沐相放心，我原先说过的话，一个字也不会改，如今我父亲也是极看重四小姐的，我的正妻之位一定是四小姐的。沐相，您看可好？” 好？ 好什么好！ 如果现在不是在宫门口，沐永年真想甩个巴掌抽他，“楚少爷，楚公子，楚小将军，您难道就不明白么！您越是那样做，皇上就越是恼怒啊！您这是想置我沐家于死地？” “这……”楚浩溪语结。 沐永年又道：“令尊楚将军虽是璃王爷的亲父，可我沐家也不是平头百姓，若公子执意与本相过意不去，就别怪本相翻脸无情！公子还是好好想想，如今我沐家您还动不动得起！” 沐永年这番话已经是极其的不客气了，不过他这样说完，看了一眼还在不远处的沐书瑶，见她不知拉着沐婉转婷说什么，并没有朝之边年过来，便又道：“小将军请回吧，明日本相便会差人将庚贴送回，此事就莫要再提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许她正妻之位 “父亲！”一听说要送回庚贴，沐佳晴立马就急了。 她在府里这段日子仰仗着楚浩溪的支持，过得实在是滋润，她再也不要回到从前父亲不疼祖母不爱的日子，因此，楚浩溪的婚约绝不能退。 “父亲，如今人人皆知女儿与楚小公子有了婚约，即便是退了，一个与人退过婚的女子，您让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沐永年一听沐永年说话就来气，适才在大殿里不好发作，如今没有那么多人围着了，他这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你把嘴给我闭上！小畜生，沐家早晚有一天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沐佳晴都懵了，哪里有这么严重，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怔怔地看着楚浩溪，不解地问他：“自从认准了你以后，我想方设法打听你的喜好，听说你喜欢这雪地琴舞，大冷天的咬着牙去练习，手脚上都生了冻疮。可是为什么我跳得那么好，皇上居然会生气？今日不是过年么？不是说过年的时候臣女可以施展才艺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楚浩溪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沐佳晴，阵阵心疼就泛了上来。可是他该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呀！ 一直站在旁边的荣宪公主这时又说话了，是劝着那楚浩溪道：“小将军莫急，听我一句劝，先回府去，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总该让沐相回府去好好想一想才好。”说着又看向沐永年，劝了句：“人不该在激动的时候做决定，沐相也三思。” 沐永年也不怎么的，对这荣宪公主说的话倒是十分受用。于是点了点头，“也罢。小将军先回府吧，这事咱们以后再议。” 楚浩溪也没别的办法，他看了沐佳晴一眼，想劝几句，却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也没有立场，干脆一拂袖，扬长而去。 沐佳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哭得更是可怜。 沐永年无奈地对荣宪道：“既然皇后娘娘说让这小畜生跟在公主身边几天，那永年也不好带回去，就请公主多多费心，带她几日吧！” 荣宪笑着道：“无妨，我孤身一人来京，就当陪我说说话吧。” 沐佳晴也无话可说。 荣宪一行人带着沐佳晴先行而去，沐永年这才腾出空来看着沐婉婷问：“为何整场宫宴下来都没见你大姐姐？” 沐婉婷茫然地摇头，小声地道：“大姐姐出去时，女儿是在的，她说去拜见皇后娘娘。” 沐永年真是头痛了，除了最老实的三女儿外，其它的没一个让他省心，一个惹了祸一个又失了踪，这到底都是在闹什么？ 沐书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要上璃王府的马车， 这时，有个小宫女走上前来，在她面前俯了俯身，恭敬地道：“奴婢给王妃请安。奴婢是凤仪宫的下人，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来请王妃过凤仪宫一叙。” “皇后？”说话的是沐永年，刚提到皇后对方就派人来请了，只是请的却是那个与沐家断了关系的沐书瑶。但不管怎样，他相信依璃王如今之势，皇后娘娘传她过去绝不可能是坏事。沐书瑶还是皇上的义女，不管现在她与西游记家的关系如何，自己倒是可以让她帮着去探听一下沐嫣然的下落。 想到这里，他对沐婉婷说：“你也多日没见你二姐姐了吧，为父准你跟你二姐姐去她府里住几天，好好叙叙你们的姐妹情。” 说着二话不说，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沐家的马车离开了宫门。 沐婉婷眼睁睁地看着沐永年走远，转头苦笑着看着沐书瑶。 沐书瑶对她招手道：“他走了就走了，你随我一起去凤仪宫，他不就是想让你跟我去凤仪宫探控水消息吗？那你就如了他的意好了。” 沐书瑶带着沐婉婷跟着那宫女一路往凤仪宫去，小宫女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她也懒得问。 皇后娘娘不是二皇子的生母的这一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皇后会传召她，她一点也不意外。当然，这个传召绝对不会是因为沐嫣然的事，而是她与皇帝之间的合作关系。 终于到了凤仪宫时，一进宫门，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跪在院子里的沐嫣然跟平儿，两人跪得东倒西歪，沐嫣然头上的面纱也快挂不住了，发髻也开了，样子十分狼狈。 而那平儿更是倒霉，因为是下人，所以挨打时那些嬷嬷的手就下得重了些，直打得她后背血肉模糊，冬日里厚重的衣袍都渗了血迹。 经过她们身边时，沐书瑶停了一下，沐婉婷惊呼了一声，就见沐嫣然抬了头来，目光都有些涣散，即便是见到她狠之入骨的沐书瑶，都没能成功地聚起焦来。 那一路沉默的小宫女终于开口说了话：“她二人诅咒贤妃娘娘，被罚跪在此，王妃和三小姐还是快进去吧，免得污了你们的眼。” 她笑着点头，收回目光，不理会沐婉婷不解的眼神，随这宫女进了主屋。 两人行至皇后近前，俯身下拜，周全地行了大礼，“书瑶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福寿安康。” “臣女沐婉婷给皇后娘娘请安，愿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沐婉婷跟着说。 郁皇后端坐在上首，身上的皇后正装已换成家常的凤袍，头上妆戴着繁复的坠饰，看起来到是更多了几分威严。 “瑶儿快起来，你可是好久不曾进宫来见母后了，怎么，有了夫君就不要母后了吗？”皇后招手让沐书瑶坐到她旁边打趣着。 “母后，你取笑书瑶。”沐书瑶小脸红了红。 “你也会害羞？”皇后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才对地下的沐婉婷道：“沐三小姐妹也起来吧，地上怪冷的，小姑娘家家的可要保重好自己。”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沐婉婷又朝郁皇后磕了个头，才站起来，低着头站在一边。 郁皇后见了这样的沐家女儿倒是很新奇，笑道：“现在这里没外人，你也坐下把，说话什么的也别拘着，听说以前瑶儿在沐府时，最稀罕你这个妹妹，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第五百四十二章 送她回府 沐婉婷悄悄地瞧了沐书瑶一眼，见她点头，便笑着谢了恩，然后不卑不亢地坐到客座上，丝毫看不出身为庶女的小家子气。 郁皇后看得更加有趣起来，沐家的其他几个女儿她没有见过，可是别家的嫡女却是见了不少，哪一个见了自己不是战战兢兢的，而这小女孩只是最先的里候有为放不开，现在看来是完全适应了，不愧是沐书瑶看中的妹妹。 “瑶儿就没有什么想问母后的么？”郁皇后想了想，从沐婉婷脸上移开目光，看向沐书瑶，她相信沐书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 沐书瑶却是摇头道：“母后也是一翻好意，何况书瑶本也看不惯她，母后为书瑶出气，书瑶感激还来不及。” “你就不怕这份圣恩会把你们夫妻俩推上刀尖儿？”她问出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没点明，但沐书瑶却听得出来。 “自从书瑶回京，明里暗里的争斗不知经过了多少，也不在乎这一点了。”沐书瑶笑着说：“而我相信我家王爷能走到这一步，明枪暗箭也经历了不少，自然也能自保。” 沐书瑶见皇后不说话，又笑道：“何况父皇和母后定然也会顾惜书瑶夫妇的性命，同样的，如果我们连命都保不住，便也没资格保护整个天璃。” 郁皇后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丫头身上有一股子独特的气势，也不见她多大声音说话，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咄咄逼人。而她又不得不承认，沐书瑶说得都是对的。 “好，好，好，不愧是姚月宁的女儿。”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对沐婉婷说，“外头跪着的是你们沐家的大小姐吧？你把她带回去，别污了这宫院。” 然后又从身边宫人手中接过一只盒子来，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纯金的步摇来，“虽然比起玉器水晶来，金器算不上贵重了，但你难得进宫一次，这个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沐婉婷想要婉拒，却被沐书瑶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得跪地谢恩，接了那只步摇。 从凤仪宫出来时，沐嫣然和平儿二人是被太监架着走的，两人的腿完全走不了路，后背也全都是伤。抬人的太监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们就不要哭闹了，宫里头住的都是贵人，万一冲撞了哪一位，指不定还要遭再大的罪去。” 这一句话到是真让两人闭上了嘴，一直出了宫门，沐嫣然终于再忍不住，放声开嚎。 沐书瑶懒得理她，犹自上了马车，对沐婉婷说：“沐大人让你跟我回府，你就跟我回去住几天。” “那大姐姐她们呢？”沐婉婷不安地问。 “她们？随便打发辆马车，把她们送回去就是了。”沐书瑶朝花蕊吩咐了声，花蕊立即找了辆马车把二人装了进去。 “要不，还是我过去看看大姐姐吧。”沐婉婷小心地说。 沐书瑶摇了摇头，“有什么可看的，不过就是受了皮外伤，嚎叫的动静大了点，她自己都不嫌丢人，咱们管那闲事干啥。” 沐婉婷不说话了，可沐书瑶想到她在沐家的地们，最终还是把沐嫣然送到沐府大门口。 沐书瑶的车马还没到沐府门口，沐府老夫人便得着信了，带着沐家所有人在沐府门个迎接，想来是沐永年把宫宴上帝后维护楚煜辰的事说了，老夫人这才巴巴的带着一府的人出来迎接。 见老夫人亲自迎出来了，沐书瑶也不好太端着架子，掀帘下了车。 老夫人见沐书瑶竟然下了车，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走上前来，笑容也准备好了，嘴巴也张开了，正要开口说台词呢，忽然就听到旁边另外一辆马车里传来嗷嗷嚎叫的声音。声音凄惨无比，直把她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沐书瑶轻叹了一声，主动开口道：“老夫人还是先去看看沐大小姐吧，她被皇后娘娘责罚，已经走不了路了。” “什么？”老夫人和沐永年齐声惊呼，沐永年急问着她：“皇后娘娘不是请你过去吗？怎的责罚了你大姐姐？” 沐书瑶挑眉：“本夫人是被请去的，沐大小姐是自己找上门儿的，能是一回事么？” 沐永年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对，赶紧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你可知嫣然为何要受责罚？” 再想想最近二皇子对沐嫣然献的殷勤，不由得一惊，难不成皇后是因为这个找麻烦？那可就不好了，皇后不是一般的嫔妃，这样的人物想找麻烦可是够他沐家喝上一壶的。 沐永年想到这，赶紧就带人去看沐嫣然，他一走，紧跟在身边的柳姨娘自然也是跟着走。 老夫人却还留在原地眼巴巴地瞧着沐书瑶，“书瑶啊，你也知道嫣然从来都是个爱惹事的主，且不去管她，祖母听说皇上皇后为了你，给了楚家人好大的没脸呢。” 老夫人说话时有些激动，一激动声音就大了些，沐永年还没走远呢，一听她提起这茬，不由得一拍前额，他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赶紧就又转回身来，拉着沐书瑶就往府门里走，边走边说：“是我想得不周全，你来了怎能让你站在外头，咱们先进府去，一切等坐下来再细说。” 老夫人也觉得应该先让沐书瑶进屋，这么个大人物老在府门口站着怎么行。于是，一行人又匆匆的回了府往前院儿赶。 的沐永年和老夫人带头，其它人自然也就跟着，早就把在马车里嚎叫的沐嫣然给抛到脑后了。 她在车里哭喊了一阵觉得不对劲，强咬着牙爬到车厢门口去掀帘子，可是帘子一掀开才发现，除了站在下面的车夫和两个守卫之外，沐府门口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接她。 沐嫣然就奇了怪了，刚才听着还闹闹哄哄的一堆人，好像还有人往这边走来，怎的突然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那车夫站在边上用余光扫了沐嫣然一眼，赶紧就又收了回去。此时沐嫣然脸上的面纱终于掉了，她也没心思去戴好。 因此，这车夫只觉得这沐家的大小姐真是奇葩啊，无论何时何地，总能保持着一种让人看都不敢看的姿态。 以前是美得让人不敢看，现在脸上疙疙瘩瘩的让人又不忍看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敲打 那车夫站在边上用余光扫了沐嫣然一眼，赶紧就又收了回去。 只觉得这沐家的大小姐真是奇葩啊，无论何时何地，总能保持着一种让人看都不敢看的姿态。以前是美得让人不敢看，现在脸上疙疙瘩瘩的让人又不忍看了。 “沐家的人呢？”沐嫣然死盯着那车夫狠狠地问道：“沐家的人都死哪去了？” 车夫低垂着头答：“都回府了。” “回府？”沐嫣然有一种被人遗弃了的感觉，这意思是不管她了吗？想了想，又对那车夫道：“算了，你，上车来。” “啊？”车夫吓得连连后退，“小的不敢，可不敢啊！”上了沐家大小姐的马车，借他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沐嫣然气得咬牙，“你瞎想什么呢，我是让你上来把我的丫头给弄下去，然后再进府去把老爷请出来！” “这……”车夫有些为难，他要不要告诉这位小姐，老爷已经往你这边走过了，可是走了一半又回去了的事实？ 纠结间，就听远处有齐唰唰的踏步声传来，好像有很多很多人在一起奔跑，动作一致，步伐有力，声音越来越近，竟是直逼沐府。 沐嫣然连带着几个下人全都看傻了，来的竟然是一队侍卫，少说也有近百人，一个个手持长枪重甲在身，一到了近前便兵分两路，匆匆的就把整个沐府都给包围起来。 沐嫣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看到侍卫围府，第一件事想的竟是，“父亲该不会是摊上事了吧？” ， 越是这么想心中就越是恐惧，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车外爬，她也不知道是想要逃跑还是想要爬进府里告诉沐永年逃跑，总之就是这么执着地爬着，爬着爬着，就听“扑通”一声，直接爬掉地上了。 沐嫣然摔得“嗷嗷”直叫，吓得那车夫也顾不得尊卑，就想去把她给扶起来。 可手还没等碰着沐嫣然衣角呢，马车上紧接着又“扑通”一声掉下来一个人。 这人直接砸到沐嫣然身上，直把个沐嫣然给砸得眼冒金星，差点没死过去。 那车夫蹲在两人跟前，不停地劝压在上头的那位：“平儿姑娘，你要是再不快点下来，你家大小姐就要被你压死了啊！” 平儿哭得比沐嫣然还惨呢，她也知道自己砸到大小姐了，可是动不了啊！见大小姐摔下去，她心里一急就也跟着往外爬，谁成想没爬好也栽下来了，还好巧不巧地砸到大小姐身上，天哪！她会不会被大小姐给打死？ 这样一想，便也有了动力，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一咕噜的从沐嫣然身上滚下来。 而沐嫣然这会却也没工夫与她计较，身上的压力一去，竟是又拼命往前爬去。一直爬到领头侍卫的脚边，猛地一把扯了那侍卫的软甲，声嘶力竭地问道：“是不是父亲出事了？你们是来抄家的对不对？” 那侍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要抬脚去踹人，却被那车夫一把将大腿给抱了住：“不能踢，这是沐家的大小姐啊！” 侍卫凌乱了，沐家大小姐？听说不是个大美人么？怎的看起来跟个恶鬼似的？还有这个车夫，你又是怎么个情况？抱大腿是作甚？ 一时间，沐府门外侍卫成群，哭喊声乱作一团。 不多时，沐永年终于带着沐家众人匆匆赶了出来，那被抱了腿的侍卫一见他们出来，赶紧就扯开嗓子喊了声：“沐大人！” 沐永年一愣，这，这不是璃王府的侍卫长元飞么？他来干什么？ “夫人，沐大人！”元飞十分无奈，“能否让沐府的大小姐还有这丫头先从地上起来，就这么抱着属下实在是不妥啊！” 沐永年这才瞅见地上这几个，不由得怒火顿生，“赶紧给我起来！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沐书瑶也接口道：“你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只是还没等元飞说话，就听沐嫣然抱住头大叫起来：“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是父亲犯的事，都是父亲做的，你们不能抓我！”一边喊一边嚎啕大哭，然后总算还有点良心，竟还不忘提醒沐永年道：“父亲你快逃！快些逃啊！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沐书瑶皱着眉头，这沐嫣然不会是经了今日一连串的事，脑筋都有些不清楚了吧。 那边沐永年的脑子嗡嗡地炸起来，一把将身边的小厮推上前：“去把她给我弄进去！” 小厮哪敢啊！无奈向老夫人求助，老夫人气得满面通红，赶紧吩咐孙嬷嬷道：“快，叫人把她们抬进去。” 孙嬷嬷紧着招呼了几个大力婆子上了前去，二话不说，抬起沐嫣然和平儿就走，那车夫一见人离开了，若无其事地架车离开了，他可管不着那么多的事，也不想留在这里看热闹。 沐嫣然还在拼命地喊：“父亲！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啊！” “孽畜！”沐永年头顶青筋都暴了起来，又是恼怒又是绝望。这个大女儿，看来真的是不能要了。 “夫人。”元飞这明显是憋着笑的，但面上还是显出一副尴尬的神情，嘿，皇上和将军猜得真不错，让他带着御林军来沐府，真能唬人。 听说以前这沐家大小姐给了夫人不少气受，他还以为这人长着多少个心眼儿呢，一眨眼就是一个计策，斗起来那叫一个精彩。 可为何他今日来到这沐府，看到的却跟传说另的好几个心眼儿完全相反？沐家的大小姐……是傻子吧？他面上很是无奈地向沐书瑶求救，“属下是奉了皇上和王爷的命令来接您的，皇上和王爷说，这两天京里外族人多，怕他们冲撞了夫人。” 沐书瑶忍不住憋笑，怕那些人冲撞了自己？罗皇怕是想借机敲打沐永年吧，谁叫他把荣宪带入京，想来他现在也知道这个后韩是怎么会事了，不上火才怪呢，只是不好明着来，就又利用了自己一把。 哼，老狐狸成天想着用别人，改天一定要让他多出点血才好。 不过，元飞这一次把沐嫣然吓成这样倒是意外之喜。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处置 “好，既然如此，本夫人还是早点回府吧。”沐书瑶回头拍了拍老夫人的手道：“老夫人多保重身体。”说完只跟叶姨娘母女打了个招呼，也不看沐永年一眼，便上了元飞带来的马车，扬长而去。 沐永年心里虽然生出了几分不快，可倒底人家是璃王府的侍卫，保护王妃回府是职责所在，便又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就招呼着从人回了前院儿。 关于帝后如何在宫宴上维护楚煜辰，沐永年已经跟大家说过了，沐家众人也知道，帝王将相后维护楚煜辰就等于是在维护沐书瑶，毕竟这两夫妻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因此，就连一向爱挑事的金姨娘都没了动静。她知道，沐书瑶现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自己眼她做对那就是跟皇上做对，一眨眼就掉脑袋的事她可不干。 不但不招惹沐书瑶，连沐嫣然的事她都懒得理，此时此刻，这她就想知道一件事：“老爷，为何四小姐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沐永年一提这个就更来气，狠狠地剜了金姨娘一眼，道：“如果你肚子里怀的那个，还是跟沐佳晴那小贱人一样的孽障，到不如现在就弄死算了！” 这话一出，别说金姨娘接受不了，就连老太太都皱起了眉。 当父亲的诅咒自己没出世的孩子，沐佳晴到底是干了什么？ 不过沐永年显然没心思去提沐佳晴，反而是急着问起沐婉婷：“你去了凤仪宫地趟，可知道你大姐姐到底因何被责罚？” 沐婉婷看了王氏一眼，才小声地说：“听说大姐姐扎了个娃娃诅咒皇后娘娘，被二殿下当面发现。” “什么？”众人再次大惊，沐嫣然疯了不成？ 老夫人本就不对沐嫣然抱什么希望，可诅咒谷皇后可是大事，她担心的是这样的事会不会影响到沐家。 于是也跟着问了句：“那皇后娘娘除了责罚，还有没有说别的？” 沐婉婷此时越加佩服起沐书瑶来，她这个二姐姐竟把沐家人的反应与问话猜得那么精准，当下也把她教给自己的话说了一遍，“皇后娘娘在后宫里的地位是最高的，祖母觉得这件事情是仅靠责罚就能解决的吗？” 众人沉默了。 “不过，放心。”她又道：“二姐姐已经替沐家求了情，皇后娘娘愿意饶恕大姐姐这一回，只不过……”她看了沐永年一眼，“只不过真正能影响沐家前途和命运的，从来都不应该是女子，父亲才是沐家的天，您说对吧？” 沐永年面色微沉，这不像是自己这个三女儿会说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教她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能说沐书瑶这两句话不对吗？于是犹自沉思半晌，终于下了决心，才对老夫人道：“待过完十五，儿子就派人把嫣然送到京外的庵里。” 老夫人还没说话，王氏就叫了起来，“老爷你不能这么对然儿，好了 可是您好的亲生女儿啊。” 话才说完，就觉得背上一痛，转头看去，却是老夫人举起拐杖一下子砸到她背上，疼得她“嗷”地一声叫了起来，“老夫人，你干什么？” “干什么？”老夫人眼色不善地道：“叫你少开口，你女儿变成这个样子，放在家里也是能是祸害。” 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沐永年和老夫人就决定了沐嫣然的命运。虽说沐嫣然平日在府里时人缘就不怎么样，但毕竟今儿是大年初一，年初一就谈这样的事情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忌讳。 可再想想沐嫣然刚才在府门口的那个疯样子，还大嚷着什么死不死的，这样的疯子留在家里才是会扰得家宅不宁。 所以对于沐嫣然的去留，除了王氏说了句话，别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沐永年老夫人根本不把王氏的意见当成一会事。 这时候只有金姨娘有些微微地轻颤，她刚才就看出来了，一提到沐佳晴，沐永年脸上的怒气可不比说到沐嫣然时好到哪去，现在沐嫣然被决定送去庵里，那么沐佳晴呢？ 她突然就打了一个激灵，沐佳晴没回来，那……该不会是已经送去了吧？ “老爷。”心惊之余也顾不上挨不挨骂了，她带着哭腔就又问了沐永年：“您到底把四小姐送到哪去了？佳晴可是绝对做不出来诅咒娘娘的事啊！” “行了！”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金姨娘的话，最不爱听韩氏说话，“嫣然都是年后才送走，永年又会拿佳晴怎么样！你顾好自己的肚子比什么都强，外甥女再亲，也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还不如好好想着生一个亲生的来给你养老！” 这话说得已经极重了，金姨娘一个哭腔才发了一半就被憋了回来，两手捂着肚子，默默地流泪。 沐永年看着她，不由得心生厌烦。再往柳姨娘那处看，虽然还算年轻，可到底就是从风月巷里抬出来的，侍候人还行，唠起磕来却完全不对盘。叶氏呢，又终日里淡着个脸，看到他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至于那几个小的，他只在心里摇头。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这些个妾室，真是越来越不得他的心，偌大一个沐府，竟找不出一个能与他说知心话的人。沐永年不由得有些感伤。 屋里气氛一时沉闷下来，沐永年不吱声，底下的人就谁也不愿意多说话。 当天晚上，沐永年没去任何一个妾室的屋里，他也不怎么的，竟对宠幸这些妾室突然就没了兴趣，哪怕柳姨娘那边让丫鬟来请过三次，他都一点移步的念头也没有。 犹自在书屋里踱步直至深夜，终于，身后发现轻微的响动，一名暗卫于他面前出现。 他回过身问道：“八王爷入京了吗？” 暗卫点头：“回禀主子，八王爷已于昨日秘密进京，如今正落脚在君在来客栈，这是他的手书。” 说着他将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沐永年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位封周的八王爷居然让他在吴天烨出京前把他杀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他们认识 “胡闹！”沐永年把手中的信撕了个粉碎，那人简直欺人太盛！ 他现在都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怎么会找他合作，封周还有不少皇子和王爷，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个没脑子的。 “主子。”那暗卫自然是明白沐永年心思，可却不得不出言提醒，“八王爷是二皇子选中的人，依目前形势看，储位于二皇子来说是十拿九稳的。” “你是说他的意思，有可能就是二皇子的意思？” 那暗卫赶紧跪倒在地：“属下是暗卫，只负责保护主子生命无忧，但既然主子又让属下盯着二皇子那头的联络书信，属下这才多嘴说了一句。” 沐永年点头，“你起来，本相没有怪你的意思。”他一边说一边又将那已经撕碎了的手书亲自捡了起来，顺手扔进炭盆里，看着纸片化为灰烬，才道：“这件事情，本相还得好好想想。” 这一夜，璃王府里的沐书瑶却是睡得很踏实，其实她知道，皇帝后皇后把她和楚煜辰推在风口浪尖，他们定然会成为有些人眼中的眼中钉。 只是正如她对皇后说的那样，她压根就不怕，先别说她和楚煜辰自身的能力，就是张有庆训练出来的那个卫队，里面哪一个人不是一个抵十个人，倒不是说他们的功夫有多高，只是他们各有所长。 当一个人把自己擅长的练到极致，想要战胜同等程度的高手就容易得多了。所以她对外在的危机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眼下担心的却是那个荣宪，和贤王夫妇，怎么看这三个人都是认识的，虽然他们都掩饰得很好，但凭着沐书瑶敏锐的直觉，就是觉得他们认识。 次日，她起得极早，梳洗用膳过后，香芹就进来悄悄地在沐书瑶说了几句，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楚煜辰吃完最后一口饭后，问道：“媳妇儿，出了什么事？” 沐书瑶挥手让香芹出去，这才抬头看向楚煜辰道：“知道封周那位八王爷吗？” 楚煜辰愣了愣才道：“吴坤贤，他怎么啦？” “这位坤贤王爷在除夕那天，轻车简从地从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进了京城，现在正住在君再来客栈里呢。”沐书瑶边点头边说，神态中看不出一点的焦急，“你说他偷偷摸摸地到天璃京城来干什么？” 楚煜辰眉头微皱，“你是说京里有他的内应？” “他不会是冲着吴天烨来的吧？”见沐书瑶不说话，楚煜辰的眉头又皱得高了一点，“他没递国书就来天璃，倒底想干什么？” 沐书瑶还是不说话，手里却把玩着荣宪送给她的荷包，稍后说了一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你有没有在那贤王妃身上看到过用这种冰蚕丝制成的东西？” “她？”这个楚煜辰还真没注意，“有么？” “她穿的绣鞋就是冰蚕丝为面的。”沐书瑶也不多卖关子，“当然，为了掩饰，她在上面绣了不少花和珠子。可是荣宪跟我说过，他们后韩是第一次从雪山后面出来，而是冰蚕丝又是雪山后气候形成的冰蚕吐出来独特的丝，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两人早就认识，后朝与南澜早就有接触。” “他们一个在天璃极南，一个在天璃极北，想要相交就必须通过天璃，所以一定有人给他们提供了方便。”楚煜辰接道。 “说不定，这个中间人也是合谋者之一。”沐书瑶笑了笑，扬手将手里的荷包精准无误地投入火盆里。 正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小丫头禀报，“南澜的贤王妃求见王妃。” 沐书瑶笑着对楚煜辰说：“瞧，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来检查荷包的作用了。” “此话何意，这荷包又不是她送的？”楚煜辰不解地问。 沐书瑶却笑道：“正因为不是她送的，很多事情由她说出口才不显得突兀。”说着带着花蕊去了花厅。 楚煜辰摇头，那位荣宪和这位王妃在自己媳妇儿面前玩药，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也不知道瑶瑶会怎么会这份大礼，不过他并不担心她会吃亏，反倒替这位送上门来的王妃默哀。 而他也站起来，从另一个门出去，他得去好好调查封周的八王爷吴坤贤，看看他最近都见了什么人，顺便提醒一下吴天烨，小心他这个叔叔。 沐书瑶在花厅里见到那位贤王妃时，今日她是一个人来的，穿了件素色的冬袍，唯领口、袖口还有腰封处妆点着牡丹色的碎花，看着素雅却又不失年节的喜气。 一阵寒暄过后，两人分宾主落座。 那贤王妃立即道：“玉秀冒然造访，给贵府添了不少麻烦，还望璃王妃原谅则个。”美丽端庄，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想来玉秀应该是这位贤王妃的闺名了。 沐书瑶起身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了，才笑道：“能招待贤王妃这样的贵客，是璃王府的福气，何来麻烦一说，王妃客气了。” 贤王妃连道不敢，又从身边侍女手中接过一样东西来递到沐书瑶面前，“玉秀来得匆忙，也来不及好好准备礼物，好在有从南澜带来的紫藤手镯一对，原想着带给宫里的娘娘，可玉秀与王妃一见如故，就转赠给王妃吧。” “既是给沈妃娘娘的礼，本夫人可不敢收，王妃的意思到了就行。”沐书瑶哪里肯收。 贤王妃笑得端庄，“王妃说笑了，这紫藤只是南澜一处水草茂盛这地的特产，有一定的驱寒理气的的效果，因而对女子有好处，才被用来制成手镯，宫里的娘娘自小在那里长大，身边的紫藤物件不计其数，也不稀罕这一件。 何况，南澜除了国宝软烟丝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了，国宝织就不易，好几年也只得一匹，就是我们自己也不敢享用，全都献给天璃皇上了，也只有拿这种小东西来讨个巧，璃王妃难道是嫌弃不成？” 被她这么一说，沐书瑶倒是不好不收了，命人从库房里拿出一柄上好的玉如意，作为回礼送给南澜的贤王妃。 “璃王妃为何不戴上试试？”那贤王妃见沐书瑶只将她送的藤镯细心一收了起来，问道：“还是王妃嫌这东西太寒酸？”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好东西 闻言，沐书瑶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将紫藤镯戴上，而她的手腕手皙，在紫藤镯的映衬下，便显得分外好看。 那贤王妃见她戴上了紫藤镯，便又赞了几句，话题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王妃与沐家的关系并不好？” 沐书瑶面色不变，心中却暗烦，我和沐家的关系如何，怎么一个两个地都来指手画脚一番，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 只见她执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坦然地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恶，本夫人与沐家的关系那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 她的意思很简单，这是我和沐家的事，不用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是那贤王妃却好似听不懂一般地道：“不管怎么说，血缘亲情是无法说断就断的，我也是个作母亲的人，若我的女儿不认我，我会痛不欲生。” 沐书瑶冷眼看着她，挑眉，露出一脸悲戚地道：“可惜本夫人的亲娘已过逝，本夫人甚至连她的面都未曾见到过。” “呃。”面露哀伤的贤王妃怔了一下，才又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王妃的伤心事，只是想说父亲和母亲的心思大抵是一样的。” 一样？能一样吗？沐书瑶心中暗笑，却也正好借此停住了话头，她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吹开上面浮着的茶沫，这才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 只是，尽管沐书瑶不开口，却并没有阻止贤王妃说话，如今见沐书瑶眉目间神色较淡，也让她知晓，自己若是再扯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怕这璃王妃亦是会跟着自己随意的聊天，恐怕双方即便说到明日，也不会讲到自己想说的事情上去。 如此一想，贤王妃放下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面带笑意地开口，“我与王爷这次到天璃来，除了国宝软烟丝之外，还带了一样东西进京，想必璃王与王妃也都听说了吧，难道王妃就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 闻言，沐书瑶却是抬起了双眸，如水波荡漾波光粼粼的眸底，闪现的是大浪翻过之后的平静，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看不出深浅。 而嘴角的淡笑却是恰到好处的点缀出她的待客之道，出口的声音虽清浅，却带着她的原则，“王妃如此的有心，既然将那物带入天璃境内，就不会让她无功无返，本夫人又何必担忧呢？” 那贤王妃的话，不过是想要挑起沐书瑶的好奇之心，上赶着问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这样自己就占据了主动的地位，再与她谈起条件来的时候，就容易得多了，甚至可以让她主动帮助自己去达到目的。 殊不知，沐书瑶竟是不按常理出牌，一点好奇的心思也没有，这叫自己这戏还如何唱下去？ 只是这贤王妃似乎还没有死心的意思，执意的开口道：“王妃可知，我这次带来的另一件回宝可能与王妃的切身利益相关啊！” 沐书瑶则是一面听着贤王妃这吊人胃口的言语，一手却轻捏着碗盖，无声的刮过碗沿，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十分飘渺，让人琢磨不定她的决定与心意。 而正在这时，外面的花蕊则是走了进来，先是向沐书瑶与贤王妃福了福身，这才开口“夫人，王爷与封周三皇子一起回府了，请夫人过去一叙。” 沐书瑶听了点点头，满脸不好意思地对贤王妃说：“既是封周三皇子驾到，本夫人不得不出去见见，要不王妃也随本夫人出去见见吧！” 贤王妃听了心头有些恼怒，但面上神色依旧，参与多了宫中的争斗，自然是很会掩饰自己的心思，因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王妃了。” “嗯，今日真是不好意思。”沐书瑶亦站起来道：“改日本夫人定当登门去看望王妃。”说着陪着贤王妃走到花厅门口，两人正看见另一个小厅里，楚煜辰背对着大门正与什么人说话。 贤王妃不经意地道：“璃王爷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啊！” 沐书瑶面上笑笑，心里去暗骂，屁！连个正脸都没看到，就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这位王妃，你说话能不能再瞎一点！ 楚煜辰听那贤王妃走了，才转过身来，而他对面站着的哪里是什么封周三皇子，机时是侍卫元飞。 然而沐书瑶却好似一点也不意外似的，挥手让元飞等人下去，这才小心地把腕间的紫藤手镯取下来，外面花蕊匆匆取来了她的药箱。 “这又是什么？”楚煜辰皱眉，怎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把主意打到瑶瑶身上，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吗？ “蛊！”沐书瑶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一点白色粉末，淋在紫藤手镯上，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阵细小的声音响起，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从紫藤手镯里钻了出来，钻进沐书瑶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 沐书瑶将瓶盖一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一把拦住抓起手镯要往火盆里扔的楚煜辰道：“这东西留着还有用。” “这种糟心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那贤王妃其实也不算说假话，这紫藤确实是一种难得的药材，若是用得得当，可以治不少病呢，特别是女人病。”沐书瑶实事求是的说：“只是她的心思不好，我也没想到她会养蛊，不过这东西现在已没什么危险了。”说着她还扬了扬手中的瓶子，笑道：“这也是一味好药材哦。” 楚煜辰听了无语，他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与众不同，别的女人看到这种软体动物总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她，不但不怕，前段时间竟敢还叫上小满等人去抓冬眠的蛇来煮汤吃。 沐书瑶见他这样，也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忙转移话题问道：“你知道他们带来的好东西是什么了吗？” 见沐书瑶这样，楚煜辰嘴角扬起了坏笑着：“瑶瑶可有兴趣与为夫一同猜猜，看谁猜得准？” “好啊，左右这也是你要解决的事情。”说着从一边拿过笔墨道：“王爷先请。” 第五百四十七章 宴饮 两人各自写好了心中的答案，再把两张纸放在一起这么一对，两人脸上皆露出了笑意。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王爷的火眼晶睛。”沐书瑶颇有些酸意地说：“这南澜的永琳公主乔装成侍女进京，可是用心良苦啊。” “管她有什么心思。”楚煜辰爱死了自家媳妇这副别扭模样，大手一伸，把人捞到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愉悦地道：“为夫只稀罕你这丫头。” 说完又停了一下低头道：“只是我很好奇，那荣宪和贤王妃这么害你，你怎么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沐书瑶推开楚煜辰，半仰着头，挑眉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为妻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除了指望着王爷作主，还能怎么样？” “哈哈哈！”楚煜辰大笑，伸手揉了揉沐书瑶的发顶，把她辛苦梳好的发髻都弄得乱了，她气呼呼地拍掉楚煜辰的手，嗔道：“讨厌！人家好不容易学会的发髻。” 楚煜辰听了又是一阵大笑，这才唤来花蕊拿来铜镜与梳子，亲自为沐书瑶将有些乱了的头发细细的梳好，熟练地挽了个发髻，“怎么样？不比花蕊的手艺差吧？” “你倒是手巧。”沐书瑶对着镜中的发髻看了半晌，才道：“拿什么人的头发练的。” 听出沐书瑶话中的别有意味，楚煜辰赶忙道：“当然是自己的头发，为夫可不屑于去碰别人的头发，脏！”最后她还重重地吐出了一个字。 沐书瑶满意地点点头。 南澜那公主在一边虎视耽耽的，并没有打扰到两夫妻的心情，反正只要她一天不表明身份，天璃这边就一天把她当侍女看，不管是明知他她身份的还是不知道的，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由于过年皇上封印，百官自然也不用上朝，倒是给了楚煜辰和沐书瑶更多的相处机会，虽然也有好多官员宴请他们，可一般都是请他们夫妻一起去饮宴的，反正人家家里也有女眷。 这天，沐府里给璃王府下了贴子，他们请了南澜王爷夫妇，特地请璃王夫妇前往作陪。 “沐永年这是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不够，拉上两位主子给他撑场面呢。”香草拿着烫金的贴子笑着说。 沐书瑶淡淡地扫了正在更衣的楚煜辰一眼，两人交换了个会心的眼色，也不跟香草解释，收拾停当，就带着花蕊和小芳出去了，把香草和香芹留在家里看家。 楚煜辰身边还是跟着侍卫元飞。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沐府，早有沐府的人远无看见了，进去回禀了。 沐永年带着沐家众人都迎了出来。 两边的人互相行过礼之后，楚煜辰和沐书瑶就被让进了前厅。 只是一进前厅，楚煜辰和沐书瑶都愣了一下，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又将视线移开。 只见厅堂上原本坐着的三个人，纷纷站起来给楚煜辰和沐书瑶行礼，“邻国使臣沈英卓夫妇见过璃王、璃王妃。” “荣宪见过璃王、璃王妃！” 楚煜辰和沐书瑶又是互看了一眼，很快调整好了脸上的情绪，纷纷对三人客气地回礼，沐书瑶回头看向沐永年道：“沐大人的面子不小，不但请到了南澜王爷，连第一次来京的荣宪公主也被你请来了，听说这几天有好几位官员去请公主，都被她婉拒了呢。” 沐永年听了眉头微皱，倒是荣宪自己开口道：“王妃说笑了，如今荣宪身份尴尬，实在不敢到天璃诸位大人家里去丢人，也就是因为宋宪一直是跟着沐大人从北地过来，才厚着脸皮上门叨扰一二。” 沐书瑶笑笑不说话，转眼又看了看南澜王爷身边的王妃，欠身道：“贤王妃，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啊，璃王妃有礼了。”贤王妃回礼道，眼神却往沐书瑶落下的衣袖的手腕上猛瞧，奈何冬日衣服厚实，再加上沐书瑶今日穿着王妃正装，袖子分外的长，自然看不出袖子下藏着什么。 这时，一边的沐永年觉出气氛有些尴尬，忙道：“府中席宴也已备下，就请几位贵人入席，咱们边吃边聊。” 一群人随着老夫人到花厅用宴，自然是男女分席，只不过因为沐永年的妾室并不多，平时大家也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 不过今日不同，今日是接待南澜的王爷王妃和荣宪公主，再像平时那般没规矩可就说不过去了，于是老夫人特地叮嘱几个妾室在自己房里用饭，倒是几位庶小姐也算得上是正经的主子，能够与几位贵客同席。 那贤王妃刚把筷子拿起，状似偶然的往旁边男宾那桌看了一眼，而后轻叹了一声，问老夫人道：“老夫人，我问句不该问的话，府上平日里饮宴也是要分开男女两桌吗？” 老夫人笑着道：“不瞒贤王妃，平日里没有外人，永年也和大家一起吃了。今日贤王妃和宋宪公主到府，才分了一男女宾。”一边说一边看向沐婉婷和沐佳晴，又补了句，“按理说，庶女也是不该上桌的。只是府里小辈不多，她们不坐上来，难免显得太冷清。” 这话说得沐佳晴心里那个堵啊！可再堵又能如何呢？庶的就是庶的，老夫人说得一点没错。倒是沐佳晴没觉得怎样，手里握着的茶连晃也没晃一下。 这时，许久都没说话的沐书瑶突然说了句，“好像听说在南澜那边，民风开放，男女同桌宴饮是常事，规矩也没有天璃这样多，是吧？” 贤王妃笑着点头，“璃王妃说得极是，在我南澜，男女同桌而欢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我是想……老夫人，左右那桌就三人，不如就坐到一起来吧。” “哎哟！这样可不好！”老夫人道：“可不能让人说咱们沐府没规矩。” “没什么不好的。”贤王妃道：“虽说应该入乡随俗，但康我还是希望老夫人能不要太见外，我和王爷虽是臣国使臣，但现在既是家宴，一切就按沐府以前的规矩来好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上门求亲 那荣宪也在一边附和，老夫人见两位贵客都没意见，而沐书瑶也没反对的意思，就命人将沐永年三人请到这一桌上来了。 可是安排坐位时，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尴尬在，那贤王自是坐在自家王妃边上，而楚煜辰当仁不让地坐到沐书瑶边上，可是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紧挨着老夫人的一个位置了，本来沐永年坐那里也是理所应当，那位置的另一边却是坐着荣宪。 沐书瑶看了眼那张空椅子，唇角邪邪地挑起，开口道：“沐大人快快入座吧，再站下去桌上的菜都该凉了，适才荣宪公主还在称赞沐府的厨子厨艺精湛，沐大人忍心请荣宪公主在大冬天吃冷盘吗？” 一句话，说得荣宪脸色有点发红，只弱弱地辩驳道：“璃王妃说笑了。” 沐永年为了缓解有此尴尬的气氛，哈哈大笑了几声，大步走到荣宪旁边，一撩衣袍，坐了上去。 老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就在沐永年坐下之后，就见花厅之外，管家洪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一看到洪平惊慌进来，老夫人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也不怎么想的，竟下意识地就向沐书瑶那处看去。 却见她正靠在椅背上，手里还端着茶，面上带笑，微侧着身正与楚煜辰说话，似是完全沉浸在欢宴气氛中，便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于是开口道：“洪管家，今日府中招待贵客，你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洪平赶紧行了个礼，然后急声道：“老夫人恕罪，老爷恕罪，实在是事情紧急，楚将军带着楚小将军已经进了府门了呀！” “什么？” “楚将军来啦？” 老夫人、沐永年以及沐佳晴几乎是几一时间叫出了口。沐佳晴激动得一下就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头跑，却听沐永年“砰”地一下拍了桌子，大喝道：“你给我坐下！” “父亲！”沐佳晴是又着急又委屈，“楚小将军来了，女儿得去迎接呀！” 老夫人也怒了：“家里有长辈在，就算迎接也轮不到你！”然后看了看沐永年道：“去看看吧，怎么说他也是与你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总得过得去的。” 虽说皇上一向不待见楚守信一家，特别出了这个事八成是又要想起来从前的事。可眼前的璃王楚煜辰却是他的亲儿子，听说皇上与抚国公府的老国公的私交也不错，而那个又是楚守信的亲生父关。 所以，皇上除了对楚守信一家疏离一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老夫人就知道，这么一个臣子，看不上去比不上沐府，可万一他要是突然在楚煜辰或楚钟海哪边讨到了好呢，那两边随便为楚守信说句话，就能让他的身价水涨船高，所以，这样的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沐永年也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的人，就跟贤王夫妇及荣宪抱歉地道：“永年也不知道楚将军突然造访，还望王爷伉俪，公主原谅则个。” “无妨。”南澜王爷率先站了起来，“本王昨日也见过楚将军，也算是熟人，就与沐大人一起出去看看吧。” 紧接着荣宪也站起身，表示要一起去，倒是与楚守信有血缘关系的楚煜辰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连同他旁边的沐书瑶也还是端着茶不动地方。 沐永年刚说了一句好，人都不等往外走呢，就听到外头已经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往花厅奔了来。 沐书瑶诧异地说了声：“天哪！楚将军就这样闯进来了？” 沐佳晴气得拿眼睛剜她：“兴许楚将军有什么急事呢？” “这大过年的，连父皇都封印了，他能有什么急事？”沐书瑶不在意地说：“何况还没有听说过武官能随意乱闯丞相家的。” 这话沐永年也听见了，不由得一阵头大。 说话间，楚浩溪已先楚守信一步闯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再后面便是沐家的一众下人簇拥着的楚守信。 沐永年冲着下人们摆了摆手，喝退了去，然后再上前几步，带着沐府众人与楚守信互相行礼。 那贤王和贤王妃还有荣宪是不必行礼的，三人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楚守信和楚楚可怜 浩溪，只见对方自从进了花厅之后，目光就直接锁定在沐佳晴处，再也没移开过。 楚浩溪就连跟沐永年行礼说话也是看着沐佳晴的，“沐大人，在我父亲的支持下，我已把原先的婚事退了，府中其他的女人也都遣散了出去，连个通房都没有留，只求沐大人能成全小子与四小姐的婚事。” “这是浩溪的庚帖。”他一边说一边递上了一份庚贴。这是昨天从宫里回来后，沐永年便着人给送回去的那份。 沐佳晴一看这庚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走了，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看得楚浩溪十分心疼。 “父亲。”沐佳晴委屈地看着沐永年，“您不要退了我和溪哥哥的婚事好不好？佳晴求求你。”说着话，竟往荣宪那儿看去，试图让荣宪帮她说说情。她看得出来，自己父亲对这位公主还是比较敬重的。 可这一次，荣宪却摇了头，告诉她：“女儿家的婚姻，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的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自然是做不得的。” “那可怎么办？”沐佳晴没了办法，整个人都慌了。 “办法到也不是没有。”书瑶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笑道：“若是皇上能为四妹妹指婚，那不管父亲同不同意，都得把你嫁到楚府去。” 沐佳晴一愣，皇上指婚？对啊！还可以找皇上指婚，可是，谁去说呢…… 这样想着，主意却又打到荣宪身上。 荣宪看出她的心思，十分克奈地说：“不是我不肯帮你，你也知道，如今我的身份很尴尬，就算是说出的话，也没多少份量。” 沐佳晴又把眼光投向沐书瑶，却听她说：“昨儿要不是荣宪公主替你求情，你的命都没了，还指望着皇上能给你赐婚？我看你应该想一想，为什么皇上一看到你跳那舞就气成那个样子。” 第五百四十九章 嫣然来了 这正是沐佳晴不解的，可又没有人给她讲原因，她就怔怔地看着楚浩溪，两眼通红，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看着到真是可怜。 楚浩溪面对咬了死口的沐永年也没有办法，庚贴就举在手里，半天都没人接。 他爹楚守信气得干脆上前几步拍到沐家的桌子上，他是武将，这一下拍得用力了些，菜碟都震了起来。 就听他怒声道：“沐相，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本将军就是要你的四女儿做我楚府的儿媳妇。你若执意不肯，大不了就闹到皇上那儿去，左右这么些年皇上也没把本将军怎样，本将军到是要看看，是你这个丞相重要，还是我这个将军重要！” 沐永年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只道这楚守信是仗着楚钟海和楚煜辰与皇上的亲厚，在耍无赖呢？他可以讲道理，但一对上无赖可就没办法了。 一时间，花厅内的气氛僵持住，着实是寂静了好一会儿。 终于再有人说话时，开口的却是和沐书瑶并肩坐着的楚煜辰。 就听她道：“昨日荣宪公主为四小姐求情时，可是提到了后韩境内的舞姬基本都会跳这种舞，本王给楚将军出个主意，你若真的喜欢这种舞，不如往后韩走一趟，再或者，让公主派几名舞姬过来专门跳给你看。楚小将军以为如何？” 楚煜辰一开口，楚守信似乎才看见楚煜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沐书瑶竟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些心虚，甚至连楚煜辰的眼睛都不敢看，只含糊地道：“我只要沐四小姐。” 沐佳晴听了这话也恼了，指着楚煜辰大叫道：“楚煜辰你没安好心！” 啪！ 沐永年一个大耳刮子甩了上去，直把个沐佳晴给打得摔倒在地，嘴角都渗出血来。可他还觉得不够，抬了巴掌又要去打。 楚浩溪心疼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护在沐佳晴身前，可没想到，比他去得更快的竟是荣宪公主，她几乎是跟着沐佳晴摔倒时一起蹲下去的。 于是，汰永年的这个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荣宪的肩膀头上，啪地一下，极重。 “啊！”荣宪娇嗔一声，牙关紧咬，一看就是被打疼了。 沐永年这可懵了，“呀”地一声就冲上前去，伸手就揽住荣宪的肩，用一种又急切又关切又听起来十分暖心的声音问她：“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伤到？”眼中的流露出的情谊一下就向荣宪眼里传递过去，两人四目相望，竟对看了许久。 老夫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得轻咳了声。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荣宪赶紧道：“我没事，沐相莫要动怒，四小姐她还只是个小孩，有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懂。” 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爱情，这个道理沐永年当然明白，他也绝对不相信沐佳晴对楚浩溪就是爱慕。 可他能告诉荣宪，沐佳晴不过是虚荣心作祟一心想攀高枝吗？能告诉荣宪这丫头原本相中的是三皇子，可是三皇子坏了事，好不容易碰上个主动献殷勤的楚浩溪才死抱着不撒手吗？ 他当然不能，所以只好无奈道：“让公主见笑了。”然后亲自把人扶了起来，手握着荣宪的胳膊竟有些不忍松开。 正在这时却听，门外有一阵吵杂的声音响了起来。 沐永年脸色不太好，低声喝斥起身边下人，“怎的又闹起来？也不瞧瞧是什么日子，快出去看看！” 还不等人出去看呢，就见厅堂门外跌跌撞撞地有一人就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个丫头。 沐永年一下就怒了，大声吼道：“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身后一群阻拦的下人赶紧跪到地上，就听一个婆子道：“老爷，实在是拦不住啊！大小姐拿着剪刀，说如果不放她出来她就扎脖子。” 来人正是沐嫣然，虽已经过梳妆打扮，可额前的伤疤却没挡得住，看起来触目惊心，面上也戴着长长的面纱。 贤王妃一愣，开口就道：“你是沐府大小姐？不对呀！早就听说沐家大小姐是天璃京城四美人之一，甚至有人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你……” 她仔细瞅了瞅，虽然看不清沐嫣然的容貌，单从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来看，容貌应该不会差，但再美也禁不住额头红肿一片，仔细看着，上面还有几个红点子。 她不由得脱口道：“这哪里是第一美人，说是第一丑女也并不为过。” 沐永年赶紧道：“吓到几位贵人了吧？小女前些日子吃坏了东西，有些过敏。再加上又不小心撞到了额头，难免狰狞些，我这就着人把她送回去好生养着，贵人们见谅。”说着就又冲一众下人道：“还不快把人带走！” 可是沐嫣然来都来了，哪里能轻易就离开，就见她一把抱住沐永年的衣袍哭着道：“父亲，您不要然儿了吗？今天才大年初二啊，您怎么都不放然儿出来？然儿想跟父亲一起过年，想陪在祖母身边尽孝，父亲，您别生然儿的气好吗？然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沐永年往回抽了几次衣角都没能抽回来，不由得怒火更盛，更待再次发作，却见那荣宪公主竟是走上前来，竟是半蹲在沐嫣然面前，声音轻柔地道：“你是叫嫣然？” 沐嫣然一愣，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外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怔怔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反问道：“你是谁？” 荣宪没回答，只是抬了手，用帕子轻轻地将她额前因挣扎而出的汗滴擦了去，“我是后韩的荣宪公主。” “这……”沐嫣然有些发愣，想了又想，也没想出哪里冒出了一个后韩的荣宪公主，看上去还很得父亲敬重。 老夫人见沐嫣然这样也实在不像话，可现在要硬赶她回去实在是有些难，她没有办法，只得退了一步，开口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一会儿一块儿用膳。你们快快把大小姐扶起来，大过年的哭哭泣泣成什么样子。” 第五百五十章 有趣的人 沐嫣然一听说自己可以留下来，马上便不再纠结这个什么公主的事，在下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连那个跟她一起闯进来的平儿也起了身，两人战战兢兢地往座位处走了去，时不时还要观察下沐永年有没有生气。 这会不知为什么，贤王妃倒是在沐嫣然落座之后也回了座位，然后仔细观察了沐嫣然一会儿，不由得惊叹道：“沐大小姐左边耳后的那一颗，可是与生俱来的胎痣？” 沐嫣然没想到刚刚还那般嫌弃她的人，会有此一问，不由得抬手抚上左耳，然后点了点头，“正是，从出生之日就有的。” 贤王妃一听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用更加惊奇的表情向沐嫣然看了去…… 沐嫣然被她看得有点心发毛，颤着声问：“怎么了？我这痣有问题？” 她的痣并不是很明显，就在左耳后，连着发根的地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平时偶尔会用脂粉遮盖一下，到也能掩得住。可今日是硬闯出来的，就算简单的梳了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节，不想竟是被人看了去。 贤王妃惊奇过后不由得感叹道：“我不太清楚天璃的规矩，也不好乱说话，但在我们南澜国，左耳生痣是富贵与权利的象征，曾有三代君王都生来就带下颌痣。只是这痣都生在男子身上，女子发现过左耳后有痣的，我也还是头一次看到，王爷您可见到过？” 她自己说不算，还转头去问自己的夫君。 那贤王也面露微笑，温和地道：“本王也没见过。” 一听这话，沐永年和老夫人齐齐一愣，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就听沐永年道：“她是我凤家长女，富贵自是不必说的。” 贤王妃却摇头道：“女子的富贵不在于娘家，而在于夫家。沐大小姐将来的富贵并不止于此，她的福气在后头。” 一句福气在后头，又引得凤家人一阵沉思。半晌，就听凤瑾元对下人吩咐道：“明日拿着本相名贴，去请刘柄刘太医来为大小姐看伤。” 沐嫣然眼中泪水一下就又涌了出来，沐永年要请太医给她看伤了，那肯定就不会再把她送到庵里去，本以为山穷水尽，却不想一转眼便又是柳暗花明。她不由得用诧异的目光去看坐在对面的贤王夫妇，这妇人一口的口气并不好，可是看上去又是及为尊重，她听得实在是糊涂。 沐永年赶紧的给她介绍，“这两位是南澜国的贤王夫妇。” 沐嫣然心里微微惊吓，她是听说有南澜使臣来了大顺，却没想到是王爷王妃。只是，这这两位使臣来凤府干什么？还有那个什么公主，她也是使臣吗？ 不过现在不容她多想，就匆匆起身，俯身下拜：“嫣然见过王爷王妃，适才实在失礼，还望王爷王妃见谅。”毕竟是替她说了情，她这一拜到也是诚心的。 贤王妃赶紧道：“大小姐不必多礼，今日我们夫妇是来府上做客，咱们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贤王妃的现在的态度却是很好，可是身后站着的一位彩衣侍女不满地说了声：“伤得那么重也不包上些，摆出来吓谁呢？” 沐嫣然十分尴尬，抬手去挡，平儿委屈地替她回了话：“之前本是包着的，可越是捂着越是发烂，只好就拆开来。”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越让人觉得恶心，连那贤王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倒是贤王妃对身后的侍妇喝斥道：“怎么说话也不分场合，这是你能开口的地方的吗？看来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以后要是再这么口没遮拦的，小心家法！” 那侍女撇了撇嘴，不再看沐嫣然，而是偷瞟坐在一边若无其事的楚煜辰。 而她的这个动作却是被沐书瑶抓了个正着，她满含深意地向那侍女看了一眼，又扯了扯楚煜辰的袖子，微侧着头与他低声交谈了几句。 沐书瑶再抬起头来时，面色如常，看着眼前这一出一出的就跟看戏一样。 除去爱情，她从不认为这世上会有人没有道理的对另一个人示好，而且这位贤王妃也真有趣，沐书瑶知道，这位王妃一开始看到沐嫣然时的厌恶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可后来，她一本正经地捧着沐嫣然的语气，也让人听不出任何的违合感，但她眼里的不屑又是那么的明显，可是她为什么要如此委屈自己呢？哪怕是属国的使臣，她也贵为王妃，完全不必要那么做。 但是她这个样子却是有点让人觉着心里不太踏实。 正在她思忖间，贤王妃已让身后的侍女向沐嫣然道歉。 那侍女的脸上满是不甘愿，却还是向沐嫣然福了福身道：“沐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计小从过，就莫要生气了。” 沐嫣心中一动，虽然还是十分介怀，但又发现这对王爷王妃好像是在跟沐家示好。她心头疑惑，却也顺着说了句：“算了，你也只是心直口快罢了。” 老夫人这时把话口给接了过去，“嫣然啊！虽然你也受了点小伤，但要说你能平安回来，还真是得感谢你二妹妹。” 沐嫣然原本因为南澜王爷王妃的示好而勉强挤出来的笑脸一下就阴了回去，猛地瞪向沐书瑶，眼里似带了刀子，恨不能把她生剜活剥。 沐书瑶都看乐了，“我可不敢当老夫人这‘二妹妹’这三个字，你们沐家的族谱上可没我的名字。”说着又瞟了眼沐嫣然，“沐大小姐这是什么表情？我虽说是替大小姐在皇后娘娘那里说了好话，但并没求着沐大小姐感谢，大小姐大可不必如此。” 老夫人沉下脸来，心里责怪沐书瑶当着众人下了她的面子，面上却是喝斥沐嫣然道：“你到底知不知好歹？犯了那样的重罪，若是没有你二，璃王妃，凭着皇后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就算是把你给打死，咱们沐家也说不出什么。如今你捡了一条命，不知感恩，用那样的眼神瞪璃王妃是做什么？” 沐永年也提点了她：“这次的事的确是你的不对，快向璃王妃道谢。” 第五百五十一章 南澜公主 沐嫣然就觉着委屈，特别是看着沐书瑶半笑不笑的表情，她就更想冲上去撕烂那张脸。 她下意识地看向贤王妃，却见她此时正与荣宪说话，而那荣宪公主却是不经意地向她这边瞟了一眼。 也不怎么的，就在心里烦躁咽不下心性的时候，她竟然想的是要让荣宪给出个主意，这种突然而生的依赖感几乎没有违合地就袭上心来，那么顺理成章。 荣宪也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对上沐嫣然的目光，竟是对着她从容一笑，然后点了点头，说：“嫉恶如仇是脾气禀性，大肚能容是修养心性，知恩图报更是贵重品德，我相信，大小姐有这份品德。” 她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扬不抑，听起来是那么的舒服，舒服到沐嫣然一下子就心静下来，然后竟是冲着沐书瑶俯身下拜，平静地说：“多谢璃王妃替我在皇后娘娘面前求情，都是民女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谢谢王妃保民女一命。” 沐书瑶也不得不佩服那荣宪了，怪不得当年的韩王能够举事，然道他们那一支的人脑子都极其冷静清晰？在则天璃的安稳平顺，倒是把人的脑子给过得浆糊了？ “沐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沐书瑶与楚煜辰对视了一眼亦笑笑，亲自上前把沐嫣然给扶了起来，目光盯上她额上的淤青，看了一会儿道：“回头我让人给沐大小姐找一盒药膏用吧。” 沐永年一听她终于吐口要帮沐嫣然看伤了，不由得也高兴起来。要知道，沐书瑶手中的好些药，都比太医院的太医要强上太多了。 沐嫣然心里也高兴起来，感激之情更甚。但这感激却不是给沐书瑶的，而是给荣宪公主。 没想到对方让她服软，不但给了老夫人和沐永年面子，还让她意外地能得到沐书瑶的药，这沐书瑶哪哪她都看不上，却唯有她手里的药，或者说她手里那灵松堂的药，即便是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在心里叫绝。 “多谢璃王妃。”这一句谢，满带了欣喜。 沐书瑶笑笑，回了座位，没再说什么。 楚煜辰坐在她旁边一直也没吱声，此时却瞧出自家媳妇心里不痛快，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哎呀，瑶瑶，今日是大年初二，按照天璃的风俗，初二这天你是要回娘家的。” 说着也不等沐书瑶开口，便对老夫人和沐永年道：“老夫人，沐大人，得罪了，今日本王要陪夫人回娘家，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应该早点过去了。” 听了这话，不止是沐永年，就连老夫人的脸钯也沉了下来。 不过不等他们开口，倒是贤王妃身后的那位彩衣侍女又开口了，不解地道：“哎，这不就是沐府吗？沐书瑶不就是沐家的女儿吗？” 贤王和贤王妃飞快地对视一眼，暗道：不好！刚想开口，却听见楚煜辰冰冷着声音道：“来人，把这不知尊卑的奴婢拖出去打死。” “璃王殿下，手下留情啊！”贤王贤王妃异口同声地说：“这丫头在南澜那边没大没小惯了的，请璃王念在她还小的份上，小惩大戒一番就好了。” “什么小惩大戒，我是南澜公主，他凭什么惩罚我！” 那彩衣侍女的一句话，如同一个炸药般地响彻众人的耳边，沐永年只觉得嘴边发苦，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位永琳公主却是那么任性，如此迫不及待地就喊破了自己的身份。 正为难间，就听沐书瑶开口道：“你是南澜公主？可你们南澜这次递国书来说的来使却只贤王夫妇，本王妃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冒充的呢？”沐书瑶端出了璃王妃的身份，一个小小番国公主罢了，还敢在她面前叫嚣，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璃王妃息怒，永琳确实是我皇弟的女儿，这次淘气一定要跟我我们夫妇出来玩，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天真不知事了一点……”贤王妃说得有些尴尬地打着圆场，又狠狠地瞪了永琳一眼道：“还不快给璃王妃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永琳却一点也不明白贤王妃的苦心，仍然是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说错，这里本来就是她沐书瑶的娘家，还借口回什么娘家，分明是不把我们南澜来的客人放在眼里。” “你……”贤王妃扬起了手，却又落不下去，只拿眼睛看着沐书瑶道：“璃王妃，我代替永琳向你道歉，永琳的母妃过世得早，我国皇上就偏疼她一些，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个性……” 见她还要忽悠，楚煜辰不耐烦道：“你们南澜偏疼，惯着她，没道路理要求我们天璃也一起惯着她，她看着也过了及笄之岁了，说话做事也该能自己负责了吧。” 说着又看了眼沉着脸的沐书瑶继续道：“何况，就算她真是南澜公主，沐书瑶三个字也是她能随便叫的？即便她不是本王的王妃，也还是天璃皇上的义女清婉公主，谁准许一个臣国小丫头直呼上国公主的名讳，这就是你们南澜女子的教养？” 一边的沐永年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着急，不由得对坐在一边的沐书瑶道：“你还有心思坐在这里，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还不赶快起来说句话。” 他只一心把事情揭过去，却忘了所对之人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又把当父亲的威严给摆了出来，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沐书瑶看了慌乱的老夫人一眼，好笑地开口道：“沐大人这是耳朵不好使吗？刚刚我家王爷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需要不需要本夫人重新再说一遍？” 沐永年一愣，这才想起现在的沐书瑶不再是自己那个可以任意拿捏的庶女，人家有着尊贵的身份，不但是夫家的，还有属于自己的身份。 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别说是南澜一个小小的公主，就算是南澜国君来了，也不能对她大呼小叫，而自己竟然为了把这茬给忘了，同时他也有点暗恨那个南澜公主，这样的人倒底是如何在宫廷里生活下来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没脑子 话都说到这儿了，沐永年和南澜的人都有点骑虎难下了。 那荣宪见状道：“璃王，璃王妃息怒，你们大人有大量，实在不值当跟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过不去，我看这位南澜的公主也只是心直口快，璃王妃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转头又对永琳公主道：“公主，你也要改改这脾气，毕竟这里是天璃，规矩大，不如南澜那般民风开放。” 她这是两边讨好，就想劝合一下两边的人，说起来也是一番好意，并且带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她这番话是明显偏帮着南澜那边的。 可是那南澜公主也不知是真的被宠坏了，还是怎么着，竟然一点也不领情，冲着荣宪喊道：“你是谁啊你？好听一点是被称为公主，实际就是天璃的叛民，就你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一句话说得荣宪面色通红，沐书瑶却是听了暗暗叫好，她虽不喜那南澜的小公主，却很赞成她这番话的，不自觉脸上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她忍着笑道：“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小事，只不过自称是南澜公主的女子有教养却是让本夫人无法直视，还有，荣宪公主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你是暗指本夫人仗着身身故意欺这位姑娘，还是说南澜是游牧民族出身，完全没有规矩礼法可言？” 荣宪听了嘴里直发苦，心道，这沐书瑶真是牙尖嘴利，一点点的话柄到了她嘴里，就能给你无限地放大化，自己这是徒惹了一身臊，两面不是人。 贤王妃也坐不住了，忙拉着永琳给沐书瑶行礼道：“璃王妃，永琳年纪还小，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她这一遭，回去之后，臣妇定当禀告我国国君，好好教导她。” 她知道，沐书瑶一出一个这位姑娘，这位自称的南澜公主，她这是不打算承认永琳的身份，只要她不承认，光凭永琳刚刚的几句话，她就能把人治罪，若是一国公主，哪怕属国的公主惹到她了，她也不能随便动手，可难办就难办在永琳的到来没有递交国书，也就是私人出访。 若是她安分守己，天璃的这些人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她要跳出来若这位璃王妃，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位璃王也是站在自家王妃这边的，那么这事就难办了，他们甚至可以说永琳是别国派来的细作。 沐永年也看出了贤王妃的为难，他作为主人此时若是再不说话，那么这个南澜的小公主，说不定真会被楚煜辰夫妇当成是一个普通婢女给处置了。 于是勉强地转开话题道：“贤王贤王妃和公主有所不知，这位璃王妃如今并非我沐家之人，沐家族谱上也早已没有了她的名字，因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永琳道：“原来是被除了族的人啊，难怪……”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感觉脸上一痛，抬起头来怒视着沐书瑶道：“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沐书瑶拍了拍手道：“谁叫你不会说人话，你哪只耳朵听说本夫人是被除族的，这天底下姓沐的又不止沐相一家，若按你的逻辑这天家下姓沐的人都是一家了，那沐丰平时什么事也不用做，单单管理族人就有他忙的了，是不是啊沐大人？” “是，是，是，璃王妃说得对。”沐永年此时也有点想掐死那永琳公主了，没听到自己是在给她解围吗？老是东插一句，西插一句的，就算另人想救她都无能为力了。 因此他看向贤王的眼色也有点暗沉。 那贤王也不是个摆设，忙对贤王妃道：“管好永琳的嘴，再惹出什么事来，可怪不得本王不维护她了。” 说到这里，满脸赔笑地看向楚煜辰道：“璃王您看，这不过是小女儿之间的玩笑话，您和王妃就不要太市面上较了。” 楚煜辰看了沐书瑶一眼，见她嘴角微扯，便笑道：“既然贤王爷开了口，本王也不好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你们南澜的规矩实在是令人忧心，不如本王却禀了皇后娘娘，让她放个宫里的嬷嬷教几天这位公主的规矩。” “这个还是不必了吧。”贤王妃一听要派人教永琳规矩，立即反对道：“我们在天璃也住不了多长时间，这期间，我一定好好约束永琳的行为，不让她有逾越的行为。” 她可是知道皇宫里出来的人都自有一套折磨人的办法，让你表面上一点伤也没有，暗地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她的话间刚落，那永琳就不乐意了，“贤王妃，你不是跟我说，要把我许给璃王的吗，现在我看上他了，怎么还要带我回南澜啊，我不回去。” 她这话说完，就见厅里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永琳被他们的目光看得心里毛毛的，不由得扯了扯贤王妃的衣袖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何你们都这么看着我，难道你在路上跟我说的话都是哄骗我的吗？” 贤王妃心头暗恼，嘴上也一直说不出什么，只好紧紧地抓好着永琳的手。 此时，花厅里却响起了低低地笑声，众人看去，发现发笑的不是别人，正是沐书瑶。 沐书瑶见众人都看向她，竟是朝永琳展开一个笑容道：“这位小公主，本夫人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你来之前，难道没人跟你说过天璃的璃王已娶妻了吗？” “娶妃又怎么样？以我一国公主之身，难道还配不上他不成？”贤王妃这次又没阻止永琳不经脑子的开口。 “的确配不上。”沐书瑶竟是认真的说：“你除了是南澜的公主，还有其他的身份吗？或者我换个方式问你，你父皇只有你一个女儿吗？” “当然不是，我还有三个姐姐，四个妹妹，可是父皇最宠我。” “那么你是南澜皇后亲生的吗？”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永琳终于回过味来，怒道：“就算我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可我也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又岂是你一个外姓公主可比的，要我说，配不上璃王的人是你才对，不过我我们草原上出生的人，向来大度，允许你留在璃王府为妾。” 第五百五十三章 老夫人的打算 “哈哈哈。”沐书瑶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楚煜辰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口中宠溺地道：“好了，别笑了，小心笑岔了气。” “我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呢？”沐书瑶渐渐止住了，坐直了身子对永琳道：“你觉得我比不上你？” “当然！”永琳高傲地抬着头道。 沐书瑶脸上露出一抹邪笑，“我虽不是皇上的亲女儿，可却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公主，超过一品王妃，这王妃的茬咱们先不论，就说这公主吧，你不过是南澜一个臣国的庶公主，比得上我这个上国的正一品公主吗；而且我想你也听说过，我在天璃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请问这位公主，你有吗？” “不，不可能，无论哪个国家，封地只属于亲王的，一定是璃王的封地对不对？”永琳有点崩溃地喊。 楚煜辰在一边补刀，“这位意想天开的公主，难道你不知道凡事都有例外这一说吗？本王的王妃那块封地是在她成为公主的时候就有的，与本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是歇了你的心思吧。” “璃王，我这么的喜欢你，你不能不娶我。”永琳见楚煜辰开口，立即转移了目标。 楚煜辰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盯着贤王夫妇道：“原来南澜国君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本王少不得到皇上面前去说上一说。” “璃王，永琳，永琳只是过于仰慕王爷了，又是小孩子心性，她只说是要来拜见王爷，我们也不知道她竟是存了这样不该有的念头，璃王，璃王刀请别见怪。”贤王妃干巴巴地说。 沐书瑶与楚煜辰对视一眼，“如此，请贤王妃这几日管好永琳公主，若是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可别怪本夫人不讲情面。” 说着又看向沐永年，“今日是出嫁女回娘家之是，宫里父皇母后想必已经等急了，老夫人，我们夫妇就先告辞了。” 说完两人手拉着手出了花厅，继而又出了沐家的大门。 因为沐书瑶夫妇的事，南澜贤王夫妇闹了个没脸，众人又请了永琳公主落座，都坐下之后，虽然贤王妃依然端庄得体，永琳也不再咄咄逼人了，但南澜的几人，甚至连荣宪也能感觉得到沐家人对她们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不如之前了。 见气氛僵硬，沐嫣然便站了起来作势要去给她父亲倒酒。从前这个倒酒的事到也多半是由她来做，女儿给父亲倒酒再平常不过了，沐永年也习惯性地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可沐嫣然这酒壶还没等到跟前呢，忽然就又有另一只酒壶伸了过来，抢在她之前把那酒杯给斟满了。 沐嫣然一愣，就见那贤王十分热络地说：“沐大人请喝酒。”而术永年身的杯子是由贤王妃亲自斟满的。 “唉！”沐永年叹了一声，放下杯子跟贤王赔不是道：“本来今日是请贤王夫妇以及荣宪公主到府上来热闹一下，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惭愧，惭愧啊！” 贤王却摇了摇头，很是理解地道：“沐大人不必介怀，是永琳不懂事，只希望沐大人能在璃王面前说合说合，不要让他太过计较永琳的孩子气的话。” “正是呢，永琳公主小孩子家家的话，谁都不能较真，想来天璃皇上也不会理会这种小儿女之间的争吵。”荣宪也说。 老夫人看着荣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态度有所感应，只见荣宪与沐永年说完话，转过身就对老夫人道：“吵吵闹闹最是伤神，我看着这道莲子炖蹄髈不错，老夫人试试，最是静心。”说着，竟拿起汤勺和碗，亲自给老夫人布起汤来。 老夫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荣宪却坚持着把汤盛完，然后又端放到老夫人面前，这才道：“没有什么使不得的，今日既是家宴，那老夫人便是这席面上唯一的长辈，荣宪为您布汤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在我们后韩并没有因为谁的官职高低就可以不论辈份的规矩，纵然我是公主，见老臣也是要尊敬的。” 老夫人听着这话心里十分受用，再看看沐永年看着荣宪时眼里流露出的些许爱慕，心里便更是有数。 她一边喝着那莲子蹄髈汤，一边在心里合计着，沐家现在没有主母，沐永年是天璃正一品大员，说起来，配上番国的一位公主，也并不算高攀。 虽说从前她没听说过有后韩那么一个国家，可头天晚上沐永年也跟她透露过，这位后韩的公主很受他们国君椅重，如果她进了沐家的门，成了沐家的人，那么将来后韩与天璃之间的关系，沐永年便可以从中周旋，为圣上分扰，这可是要立大功的事。 老夫人是个大门不出的内宅妇人，只当后韩是个从前不曾与天璃来往的小国，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来历，因此，此时还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不亏。她家里有个公主做儿媳妇，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这样一想，再看荣宪的目光便更加热络起来。 而南澜王爷和王妃看到老夫人这副态度，飞快地对视一眼，面上都带着笑意，与老夫人说话时，也不着痕迹地夸赞荣宪的端庄守礼。 这使老夫人心里更坚定了要沐永年求娶荣宪为妻。 荣宪见老夫人与自己亲近，也很是高兴，又起身亲自为老太太布了几次菜，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唠着，很是近乎。 沐永年也是乐得看她二人有话聊，自己在这边也与贤王夫妇两人心照不宣地推杯换盏。 这场面看得沐嫣然沐婉婷沐佳晴面面相觑，就有一种那几位才是一家人的感觉，她们反到像是来坐客的了。 沐佳晴见此时沐永年心情似乎不错，不由得又弱弱地唤了声，“父亲……” 沐永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她一听这话，眼里的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五百五十四章 往家里引 一边的沐嫣然似乎很了解沐佳晴想说些什么，做出了很是同情的模样劝着沐佳晴道：“四妹妹想开些，咱们谁的婚事不是得听父亲安排呢。我们只是庶女，本就不该有太多奢求的。” 她不劝这句还好，这么一劝沐佳晴更郁闷了，哭声更大不说，还瞪着沐嫣然道：“现在你高兴了！我的正妻做不成了，你高兴了！” 沐嫣然被她骂得直哭，“我知道妹妹心里委屈，姐姐不怪你，如果骂姐姐能让你舒心些，你就骂吧。”说完，自己哭得竟也跟沐佳晴似的一样的惨。 沐永年头都大了，看看沐嫣然，又看看沐佳晴，终于做了决定，“初八过后，四小姐去普渡庵静心，亲手抄经千遍方可回府。” “什么？”这句话刚落地，屏风后立即冲出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尖声道：“千遍？那得抄到什么时候？” 一本经书一天都抄不完，千遍，那就要抄上好几年呀！金姨娘受不了这个，当时就表了态，“老爷如果真要把四小姐送去庵里，那妾身也跟着一起去！” “胡闹！”沐永年斥她，“她是去受罚！” “妾身与四小姐一并受罚。”金姨娘铁了心，绝对不能让沐佳晴去庵里，这一去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老夫人看着金姨娘哭得伤心，不由得着起急来：“你这女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哭不哭，你不怜惜自己，总得怜惜肚子里怀着的沐家子嗣！” 一听老夫人提到子嗣，荣宪似乎才看到金姨娘的肚子，很就意外了一下。 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也跟着开了口，用一种能压得住场面且又让人能听着安心的语调对沐永年说：“沐大人，任何事情都不及子嗣重要，如今金姨娘怀着身孕，实在不宜让她忧心，您便三思吧。” 沐永年原本一肚子火，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却唯独这荣宪说了话他就觉得特别顺耳。不由得看了荣宪一眼，满待歉意地道：“让公主看笑话了。” 荣宪摇头，“无妨。” 老夫人实在不愿意看沐佳晴哭哭啼啼的样子，她早就觉着什么楚浩溪什么的，都是不保准的，不像沐书瑶与楚煜辰，那是自小就定下的婚约，两人情投意合，最是搬配，虽然两人都一姓楚，可那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在沐佳晴和那个楚浩溪那些乱七八糟叫什么事啊？ “赶紧把四小姐送回院子去！”老夫人下了命令，连带着金姨娘也抹着眼泪跟着一并回去了。 沐佳晴不用被送去庵里就已经是万幸，如果只是被送回自己的院子，自然是没什么怨言，只是临走时很想再跟沐永年求求情，可沐永年连看都不看她，着实让她难过。 此时，老夫人和荣宪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老夫人，就见她拉着荣宪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出门在外也不容易，驿馆再好也总是不如家里住着舒坦。也不知你在天璃要逗留多久，依我看，不如你就搬到府里来住吧。家里院子多，下人也多，用起来方便。” 荣宪听到老夫人的话，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可还是摇头道：“多谢老夫人美意，可我毕竟是来天璃朝拜的使臣，住到官员家里名不正言不顺，会让沐家惹人闲话的。” “哎！”沐永年大手一挥，“哪里来的那么多闲话，咱们天璃人热情好客，即便今日与公主相熟的人不是永年，换了别人也是会这样相邀的，所以公主不必介怀。” “就是啊！”贤王夫妇抚掌道：“本王夫妇觉得老夫人此提议甚好，何况荣宪公主的先祖也算是天璃人，正好重新熟悉一下天璃的生活。” “啊？”老夫人有点意外，不过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个缘份啊，那么荣宪公主就更该在府里住下了。” 荣宪有些为难，看了看同样热情相邀的沐永年，道：“既然老夫人和沐大人热情相邀，那……就搬过来吧！” 一听荣宪同意了，老夫人乐得两眼眯成了一道弯，一个劲儿地说：“好！好！一会儿就让人回驿馆去搬东西，今天就住进来吧！” 沐永年也是高兴，赞同地点头：“对，早点过来，也有个照应。母亲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荣……公主，谢谢。” 荣宪听沐永年差一点就要叫她的封号，不由得脸红了红，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一时间，沐嫣然和沐婉婷都不说话了。 老夫人那头乐了一会儿，就觉得对面几人的状态跟眼下气氛有些不附，于是主动招呼道：“你们几个怎么也不说说话？嫣然，公主先前那样子护你，你该多跟公主亲近才是。” 沐嫣然赶紧露了笑脸，道：“是孙女不懂事，见祖母与公主聊得很是欢喜，这才没敢插口。” 荣宪看着沐嫣然，眉眼都是笑的，直道：“大小姐性格极好，我总是忍不住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沐嫣然心情甚好，干脆地道：“嫣然你坐过来，坐到长公主边上。” 沐嫣然受宠若惊般挪了座位，看样子可是欣喜得很。 其实沐书瑶到皇宫里那边不过是走了个过场，毕竟才是大年初二，进宫拜会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的夫人小姐也很多。 因此，两个人打了个转就回来了，沐书瑶的“娘家”其实除了皇宫，还有安阳王府，那府里的老王妃可是认了瑶当干孙女了，所以说那里是她的娘家也说得过去。 两人出了安阳王府，又往长公主府里去坐了坐，这才回了自己的府里。 才一会儿的功夫，门外来了一个小丫头，悄悄在花蕊耳边说了几句话，花蕊挥退了那小丫头，又俯在沐书瑶耳边嘀咕了几句。 沐书瑶一听，面露诧异地道：“啊？” “怎么回事？”楚煜辰刚换上常服，走出来正好听到沐书瑶的诧异之声，便随口问道。 第五百五十五章 好处不少 沐书瑶见他来了，就笑着把所听到的回报跟他说了一遍。 楚煜辰亦笑道：“这是已经打算开始往家里招了啊，他沐永年就不怕给自己招来祸事。” “想必他早已有了把握。”沐书瑶深吸了口气，叹道：“只是这沐家怕是又要被闹得鸡飞狗跳了。” 闻言，楚煜辰眼睛一亮道：“你下手了？” “你怎么能把我想得那么坏。”沐书瑶嗔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与沐家没什么关系了，可这身上倒底还是有沐永年的血，虽然不盼着他们怎么好，可也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楚煜辰听了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他怎么会把沐书瑶这话当真呢，有一件事却让他很奇怪，“那荣宪和贤王妃那么算计你，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你对她们有所动作？” “你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沐书瑶笑着道：“我就不能大方地不计较一回？” “老实说。”楚煜辰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认为你是那样好脾气的人。” “哦。”沐书瑶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煜辰道：“看样子王爷是看上了那永琳公主。”说完又自言自语地道：“也对，那公主年轻貌美，虽然性子有些，嗯，泼辣吧，可也不失为真性情，再加上她身份贵重，王爷对她中意也是再所难免。” “唉，我可没那个意思。”楚煜辰赶紧澄清道：“她那哪叫真性情，分明是没脑子好吧，来天璃之前也不把事情打听一下，仿佛所有的男人都必须围着她转一样，这样的小女孩，谁稀罕谁要，反正她不是我的菜。” 说着还像要证明什么是的，伸手拽过沐书瑶，安置在自己的腿上道：“我就稀罕你了，不管哪一面的你，我都稀罕，何况你在沐府里不是说得好好的吗？那永琳有哪里比得上你的。” 殊不知，沐书瑶却是不领情，一个用力，便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身走出厅外道：“竟挑好听地说，嘴上抹了蜜了啊。” 楚煜辰坏笑地追了上去，拉住沐书瑶的一只手，邪笑着道：“夫人，别跑嘛，为夫嘴上抹了什么，还需要夫人亲自鉴定呢。” 话才说完，竟是干脆打横将沐书瑶抱了起来，使得她惊呼一声，嗔道：“你干什么？” “谁叫夫人老是想着跑呢，为夫这就带夫人去尝尝为夫嘴里抹的东西。”楚煜辰不怀好意地低声说了句，竟就这样抱着沐书瑶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沐书瑶心里暗冏，不由得提醒道：“现在可是青天白日。” “那又有何关系，反正如今还在大年，一切行为都不过份。”楚煜辰低头欣赏着自家媳妇羞红的脸蛋，不禁咽了咽口水，嗓子也有些哑了起来，“何况，为夫饿了。” 说着不容沐书瑶再多说什么，脚下的步子又加快许多。 一路上，沐书瑶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了条小缝，见下人们都抿嘴偷笑，她心里暗恼，这一世英明啊！ 想到这里，发泄似地咬上了楚煜辰的衣襟。 楚煜辰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可嘴上却是故意曲解道：“原来夫人也饿了啊，早说嘛，为夫也不用忍得那么辛苦了。” 闻言，沐书瑶的脸又红了一点，腾出一只小手来，在楚煜辰的胸前捶了几下，却已经被抱进了卧寝。 当沐书瑶回过神来的时候，卧寝的门已被关上了。 与经同时的沐府里，沐嫣然也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荣宪心生戒备，哪怕康颐向她频频示好，又好生保护着，她心里却依然别扭。 平儿陪在她身边，走路时眉心紧皱着，表情十分痛苦。 这主仆二人昨日在宫里挨了收拾，满身的伤。别说平儿，就是沐嫣然本来昨日进宫也是竭力忍受着身上的痛苦，没想到还是被罚了；今日来这一趟家宴，她都是硬挺着撑过来的。 只不过家宴上出了这许多事，都堵在心里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不适了，现在一到没人地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姐。”见沐嫣然一直不开心，平儿没办法，只好主动开口去劝，“小姐一定要想开些，家里如今已经这样了，您可千万不能惹了老爷和老太太生气。” 沐嫣然剜了她一眼，就觉得这丫头跟安春比起来实在是笨拙，一点都不好用。 “你说那荣宪公主，巴巴的讨好着老太太，又施美人计笼络父亲的心，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虽说觉得平儿蠢笨，可她现在眼下没有说话的人，也只好问问这丫头了。 平儿眨眨眼，倒是说了句一针见血的话，“府上没有主母，她八成是想来当主母的。” 见沐嫣然面色不好，杏儿便又道：“其实奴婢看那公主待小姐还是挺好的，如果她真的嫁到府上来，小姐可一定要与她多多亲近。” “我为何要与她亲近？”沐嫣然气得牙根儿都疼，“我娘亲还在呢，那位置应该是我娘亲的，她凭什么来占？” 平儿却不这样想，“王夫人是被皇后娘娘亲口贬下去的，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辈子她要复位是难上加难了。但咱们府上早晚都会有主母啊，不是这位公主也有可能是别人，与其来一个笨的，还不如这位后韩国的公主，有一个国家做她的靠山，这样才能不被别人欺负了去。” 闻言，沐嫣然的眼睛倒是亮了一下，再看这平儿，便也不再觉得她有多蠢笨了。 而平儿一但心智开窍便思如泉涌，收都收不住，“一个异国公主做沐家主母，说起来对小姐和夫人可是很有好处。 小姐您想，新主母入府，肯定也是要生孩子的，如果是咱们天璃贵族家的女儿，生下来的孩子理所当然就是沐家嫡子嫡女，身份何等的尊贵！ 可如果是位异国公主生下来的孩子，那这孩子所能选择的道路便是窄之又窄，老爷最多就把他们当个宝一样好好供待着，是根本不能委以重任的。异国女子生下的孩子不可入宫，不能许嫁皇子，这可是天璃的规矩。” 第五百五十六章 走，我们去给他添堵 对呀！沐嫣然的双眼再度明亮起来！ 若说这荣宪来到天璃，现在又傍上沐永年，说她要没有点私心沐嫣然是万万不信的，但荣宪若是嫁进沐府，她在自己孩子身上没有了指望，势必就得再扶植沐家原有的孩子，如果她能做为被荣宪扶植的对象，那可比当初沐永年的支持要强大得多。 这样一想，沐嫣然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连带着看这平儿也越来越顺眼，“从今儿起，你的月例银子本小姐给翻翻儿，恩，翻三翻儿！” 平儿乐得直想跳起来，可惜身上还有伤，嘶嘶地疼。但她觉得疼也是值得的，毕竟自己已经得到了大小姐的信任，而且还给加了钱，看来新的一年，她要时来运转了！ 沐嫣然看着这平儿高兴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以前王氏曾跟她说的话：奴才不是打骂出来的，而是奖赏出来的。你越打她她越怕你，你打得狠了，她哪一天遇到一个不打她的主子，立马就会倒戈。只要你给得起别人给不起的赏，那奴婢就永远都跟你一条心。 晚上楚煜辰回来，给沐书瑶带给一个消息，皇上和几个老臣商量了，后韩现在的国君也算是天璃皇室的旁支，但如今他们自成一国，却是他们绝不可以容忍的。 说什么被人追杀，被人逼得没办法，哼！当初追杀他们的可不是先祖皇帝吗？她这是记着当年的仇，现在居然还有脸上天璃的京城来见他们，哼！当他们天璃都没人了吗？ “所以，我聪明的夫君认为，如果那荣宪公主别有所图，咱们的皇帝会不会答应？”沐书瑶故意说道。 楚煜辰白眼一翻，“瑶瑶，你什么时候也会睁眼说瞎话，什么别有所图，她不就是相中了那个沐永年，想给沐家当媳妇么。为夫刚刚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她的下人往沐府里搬东西了。” 沐书瑶嗔了他一眼，“你就不能顺着我一点吗？” “行，行，行。”楚煜辰忍着笑，捏了沐书瑶的脸颊一下，好脾气地道：“为夫猜啊，不会！” 见沐书瑶还不说话，他又接道：“沐永年已经是丞相了，家里再有个握着实权的异国公主……何况这个异国跟咱们貌似还有仇，不只内院儿要斗，外头盯着看的眼睛也会越来越多，你认为皇上会安心？” 两人正说笑间，花蕊拎了一个食盒进来，从里面端出一盘精致的点心，这盘点心很是精致，造型奇特，是楚煜辰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不由得惊奇地道：“是来了新的面点厨子吗？这点心看着实在是精巧。” 花蕊干脆直接把盘子递到楚煜辰面前。沐书瑶先接了过来，仔细瞅了一阵，糕点里带着冰茬儿，冰茬儿里搅拌了水果，晶莹剔透的，闻起来还有阵阵果香。 “能把冰刨得这般细腻，又做出如此美味，想来，也就只有住在极寒之地的人才有这番心思。这东西，那个荣宪公主着人送来的吧？”沐书瑶一边说一边捏了一块儿放入口中，果然，口感醇正又细腻，好吃得紧。 又轻轻捏了一块，递到楚煜辰嘴边，“张嘴，你也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呢。” “主子猜得没错呢。”花蕊点了点头，“刚刚下人来报，说是那荣宪公主已经搬进了沐府的披香院儿住着，那边的下人一进了府就在小厨房鼓捣了起来，这些点心每个院子都送了一份去，说是他们那边的独特风味，给大家尝尝。” 香芹上来一把拍掉果盘，“都知道是那人送来的东西了，你们怎么跟没事人一样的放心吃呢？就不怕那女人动手脚吗？” 沐书瑶失笑道：“她既然敢一个人到京城来，就说明她不是个蠢笨的，怎可能那么明目张胆地惹事。放心吧，这桩婚不成便罢，若真是成了，说不准他们沐府还能有几个月的清闲。新媳妇上门，她必须得很在沐家立稳脚跟，让老夫人对她彻底死心塌地，然后才好动手动脚。” 这一天晚上，她倒是睡了个好觉，大年里没有那么多的事，该走的亲戚也都走过了。她正在想今日要不要到京郊的庄子里看看那些孩子，小芳却敲门进了来，面上颇有些不高兴地道：“本来还以为今天能在府里清闲一日，厨房都准备了饭菜。” 沐书瑶一愣，“听你这话，我是不能在家好好吃饭了？” 小芳想了想道：“确实是有个事，但主子也可以选择不去。” “什么事？” 小芳告诉她：“适才沐府那边有小厮来报，说是荣宪公主与老爷今日要在街上转转，看看天璃的风土民情。” “你的意思是要我过去给他们添点堵？”沐书瑶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她也挺喜欢做这种事的。 “一听说这种子事情，你的眼睛都亮了。”小芳取笑道。 沐书瑶转身拿了面铜镜，举到小芳面前，笑嘻嘻地道：“好好看看你自己脸上的表情，不也是兴奋异常吗？” “你们在说什么？”花蕊拿了个托盒进来问道：“这么开心？” “我们想给沐永年添堵去。”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换衣服，招呼两个丫鬟，“走，走，咱们一起去，香草和香芹呢，叫上她们一起去。” “她们俩到庄子里去了。”花蕊说。 “那真是可惜了。”沐书瑶叹了一声，不过马上就又打起了精神，“没事，只要那荣宪在沐家，以后就不怕没机会。” 沐书瑶张罗着人坐马车到街上，两辆马车在灵松堂面前碰上了，双方客气地打了招呼。 沐永年在灵松堂前下了车，直奔后面荣宪的马车而去。马车停下来，沐永年过去时正好赶得上亲手将荣宪给搀扶下来。 荣宪落落大方地对他说：“多谢沐大人。”眉眼间却还是隐含了一丝只有沐永年能看得出来的抚媚。 当然沐书瑶也看到了，而且还看得她牙齿直发酸，“这荣宪还真的豁得出来啊。” 第五百五十七章 病急求医 几人又走近了一点，只听沐永年正乐呵呵地开始给荣宪介绍说：“这里就是灵松堂，边上那家灵松药膳铺也是灵松堂开的，你看那些排队的人，天天都这么多，没想到这大过年的还是有人会来。” 荣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家小小的药膳铺门前排了好多人，人们一边排着队一边说着话，一个个面上带笑，很是喜气。 再看那灵松堂，也是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完全没有因为过年而受到影响。 这时荣宪也看见了沐书瑶几人，只见她一出现在灵松堂门口，里面立即有人出来与她打招呼，一口一个东家叫着，沐书瑶也会随手给些细碎银子做赏钱。 她稍稍一愣，来到沐书瑶身边，带着她那大方得体的笑容道：“早就听闻璃王妃经营着一家灵松堂，生意非常不错，如今一见，果真如此。要知道，在我们那里，一到过年时，药堂生意肯定是要关门的，因为没有人会在大年过的来抓药吃。”她在沐书瑶面前可不敢自称是后韩，丝竟这件事还没有尘埃落定。 沐书瑶扭头看她，只见这荣宪目光真诚丝毫看不出一点旁门左道的心思，倒的确是在赞她这灵松堂。 她亦笑了笑，回道：“生病是不分年节的，天璃人没那些个讲究，随时病了随时就来看诊抓药，总不好在家干熬着。” “恩。”荣宪有些尴尬地点头，勉强道：“王妃说得极是，在这一点上，有些人是过于执拗了。” 沐永年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还算是平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很想跟沐书瑶说请荣宪到里面坐，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如果沐书瑶当着荣宪的面拒绝，那他可实在是下不来台的。 好在沐书瑶这一次并没有让他为难，不等他说便主动邀请：“荣宪公主既然逛街都到了灵松堂门口了，就别站着了，到里面去坐会儿吧。” 荣宪忙道：“好啊！多谢王妃。” “不谢。”她说完，率先走在前走。 正当众人要往里走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唤荣宪，“荣宪公主，好巧啊，你也和沐大人出来逛街。” 众人看去，竟是南澜的那位贤王妃，身后还跟着那位小公主，只是那位永琳公主今日却蒙着头纱，在侍女的搀扶下，似乎生病了。 “小公主这是怎么啦？”沐永年和荣宪对视一眼，由荣宪发问。 “唉，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误食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昨夜永琳的头脸上竟长出了不少红点子，咱们随行的医官也看了，竟看不出为什么。”贤王妃担忧地说。 “那就没有请当地的大夫看看吗？”沐永年心中一动，也是一脸关切地问。 “怎么没有，能找的都找了，但昨夜正好这灵松堂的两位值夜大夫都出诊去了。”贤王妃看了眼不远处的沐书瑶，才继续道：“我这才只好等今天亲自带着永琳上门求诊。” 沐永年听了不由对沐书瑶板起脸道：“你这是怎么会事？” 沐书瑶却是老神在在地看了眼沐永年道：“沐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是说本夫人故意调走录松堂的大夫不为永琳公主出诊？京城人口众多，得病也不分贵贱，自然是哪里有需要先紧着哪里，何况本夫人又没有先见之明，会事先料到永琳公主身体会不适。” 一番话噎得沐永年无话可说，暗自作了几个深呼吸后，才道：“算你说得有理，那现在贤王妃亲自带着小公主来了，你总能给安排个大夫给她诊治了吧。” 沐书瑶又挑眉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药堂，两个丫鬟也连忙跟上，沐永年只得招呼荣宪和贤王妃跟着进了灵松堂。 花蕊见了，不由得小声地道：“他倒是脸皮厚的很，还真把这里当自己的产业了啊！” 沐书瑶旦笑不语。 说话间，几人已进了灵松堂来，莫九娘赶紧上前将几人引至大堂一角可以休息座位边，并嘱咐人去备了茶水，之后便老老实实地在沐书瑶后垂手而立。 沐永年正想发话，眼角眉梢撇见沐书瑶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间打了个寒战，把想说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九姐，你去看看哪位大夫那边看诊的人少一点，让他尽快安排一下，过来替这位贵人诊脉搏。”沐书瑶倒底还是开口了。 谁想，那永琳公主却是叫道：“叫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来给本公主看诊！” 莫九娘一听是位公主，瞧了瞧沐书瑶的脸色，见她面色不变，甚至示意她先下去，也就听话的出了休息座，自去前堂照应。 永琳见莫九娘出去之后就开始接待别人，根本没有理她这个茬，就要发火，却只听沐书瑶冷淡地声音传来，“最好的大夫都在宫中，永琳公主身娇体贵，不如去找个太医为你诊治吧，跑到本夫人的小药堂来耍什么威风？” “谁都知道貌岸然，你这灵松堂里的大夫比皇宫里的太医都好，我看你就是成心的？”永琳没好气地吼道。 “永琳住嘴！”贤王妃忙喝道：“璃王妃不是那样的人，人家这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哪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继而又转头对沐书瑶道：“让璃王妃见笑了，实在是永琳昨晚突然发病，浑身都难受，她打小就没受过这罪，心情自然也就不好，王妃别跟她一般见识。” “懂了，病人嘛，是该有点特权的。”沐书瑶点头。 一旁的沐永年却是劝道：“书瑶啊，你看永琳公主那么不舒服，你不如就安排好的大夫……”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书瑶打断了，“沐大人，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本夫人纵然是灵松堂的党柜，也不能乱了这里的规矩，倒是沐大人，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去帮着请位好点的太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苦到我这小小药堂来跟百姓争抢大夫。” 沐永年只觉得跟她说话堵心，不由得看了贤王妃一眼，堵气道：“请王贤带着公主先回馆驿歇息，永年这就叫下人拿着我的帖子，请最好的太医为小公主诊治。” 第五百五十八章 结交 贤王妃听了这话，回头看看有气无力的被扶着坐在一边的永琳，只得点头应承。 带了人就要回馆驿，谁知还没往外走几步呢，就见沐书瑶眼睛一亮，快步跑到街对面，在一个男人肩上拍了一下，然后又似乎开心地和对方说了几句话。 然而沐永年见了却是暗沉着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啊！” 还没走开的莫九娘不屑地看了沐永年一眼，“沐大人说差了吧！”说着，也不等沐永年回神，头也不回地进了药堂。 沐永年被她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快步朝街对面走去，荣宪等人见了也忙跟了过去。 对面是个馄饨摊，就见沐书瑶正坐一个正在吃馄饨的男人旁边，和他说话。 此时，大家都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封周的三皇子吴天烨。永琳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封周三皇子？听说你在天璃混得也蛮不错的，怎么大过年的还跑到街边馄饨啊？也不嫌丢人？” 吴天烨还没说什么，就听沐书瑶嗤笑道：“永琳公主不是病得动都动不了了吗？怎么这会儿说话又那么中气十足了？看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下跟一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地像什么样子，璃王殿下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把你这么个放荡的女人当块宝！”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都窃窃私语了起来，看向沐书瑶的眼色也有些怪异。 正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瑶瑶，天烨，等急了吧。” 人群自动分了开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众人见了忙跪下行礼，“参见璃王殿下！” “都起来吧，大年里的不用那么多礼，本王只是来接自己的王妃。”说着冲沐书瑶那边走去，大马金刀地坐在她身边宠溺地道：“又想吃这里的馄饨了啊？” “是啊，这里的馄饨味道不错，要不你也来一碗？” “好啊。”楚煜辰看眼吴天烨道：“天烨，你怎么也吃上了，不是让你在灵松堂等的吗？” “我有点饿了，王妃说这里的馄饨很好吃，我就来尝一尝。”吴天烨一点也没好意思地说：“果然不错，王爷任不尝尝？” “好。”几人自顾自地说着话，完全把沐永年等人当成了空气。 沐书瑶让跟过来的花蕊去跟馄饨摊掌拒说了，多要了几碗馄饨，甚至连花蕊和小芳也一人一碗，谁也没搭理沐永年几人。 沐永年气得仰倒，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那永琳似是浑身又不舒服了起来，身子靠在侍女怀里扭来扭去，一边委敢地喊道：“璃王殿下，永琳身子不舒坦，可是沐，璃王妃却不让灵松堂的大夫给永琳诊治，她太欺负人了。” 沐书瑶被气笑了，都成这样了，还不忘勾搭男人，“这位公主，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明明是你一定要灵松堂最好的大夫给你诊治，我不是跟你说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要诊治，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让我赶了其他病人专为你一个人服务吧。” 也不等永琳分辩，她又接下去说：“若你身子不好，完全可以请沐大人这个丞相为你专门请个太医，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呐。” 说话间，掌柜端了馄饨上来，楚煜辰招呼沐书瑶吃馄饨，“现在外面还冷，馄饨冷了就不好吃了，别管这些不相干的人，他们自有沐大人操心。” “哦。”沐书瑶点了点头，作恍然大悟状，“我怎么忘了父皇把接待外使的事情节都交给了沐大人。”说完就不再开口，专心地吃着馄饨。 吴天烨听了，又看了沐永年一眼，笑道：“小王倒是也忘了这个茬，这次本王也要随使臣回国了，现在也算是臣国的使臣，这拜会沐大人一事也是免不了的。” 说到这里，又朝沐永年拱手道：“南澜的贤王夫妇既然已到沐府拜访，那小王自然也不能落在后头，不知沐大人明日是否有空，可否让小王登门拜访？” 沐永年向来对吴天烨没什么好印象，一来是吴天烨从小就被送到天璃当质子，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人；二来，今日他觉得沐书瑶与他的举动太过亲密，让他脸上下不来台。 他心里憋了怒火，再看贤王夫妇与荣宪，虽然表情依然大方得体，但他就是能从那样一张平淡的脸上看出一丝委屈来。 沐永年心疼有此摇摇欲坠地永琳，不由得对这吴天烨更是厌烦了几分，干脆地道：“府上近日事务繁忙，怕是招待不周，若是明年封周来我天璃朝贡之人还是殿下，界时本相再请殿下到府上坐坐。” 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的，沐永年拒绝了吴天烨。沐书瑶心里就笑，以前总听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她面前这位宰相，别说船了，连只船桨都撑不下。 眼看着吴天烨面色不太好，有些下不来台，沐书瑶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殿下别介意，这不南澜有位小公主身体不适，而另一位荣宪公主则是住进沐府上了么，想必他家中和手边的事务的确繁杂。不如这样，本夫人和璃王殿下请您到御王府一叙如何？” 一听这话，吴天烨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又被吹鼓了一样，马上就兴奋起来，开心地看着楚煜辰道：“真的吗？” “既然瑶瑶开口了，本王自然也是欢迎三皇子的。”楚煜辰笑笑，又伸手拉起沐书瑶道：“咱们先回府吧。” “好。”沐书瑶也爽快地站起来，“如此，我们夫妇明日就在璃王府恭候三皇子。” “一言为定，多谢王妃成全。”吴天烨拱手施礼，语气十分的真诚。 而那原本先开口拒绝的沐永年却突然开始后悔，吴天烨原来是质子，现在的身份却是一国皇子，虽然自己与封周的八王爷已经挂上钩了，可是那封周皇上毕竟还在，多一个皇子的助力，对他们的大业就多一份助力。 如今人家主动开口想要结交，自己却给拒绝了，一转身就把人推进了璃王府里，绝佳的邦交机会让给了别人，他的脑袋刚才是抽了么？ 第五百五十九章 抱上了 不只沐永年，就连那贤王夫妇对于吴天烨与楚煜辰及沐书瑶的相交也十分介意。 他们虽然已经与二皇子达成了共识，可是若封周的三皇子与璃王夫妇越交越深，而且这次还是以两国邦交的身份相处，那么无论是对南澜和天璃还有后韩都是不小的打击，何况这对他们的大事也没好处。 三人这一番心思一起，立即迅速地对视一眼。 沐永年从荣宪的目光中看出心意，赶紧就开了口又对吴天烨说：“适才是本相思虑不周，纵是家中事务再过繁杂，也该将殿下的来访摆在第一位才是。殿下莫怪，咱们一切照旧可好？” 这一次却是吴天烨摇头了，他说：“小王现在也不过臣国皇子，怎敢如此叨扰天璃丞相，若明年我封同来天璃朝贡之人还是小王，再登门拜访吧！”说完，再不理沐永年，冲着楚煜辰和沐书瑶道：“小王的馄饨也吃完了，就与璃王与王妃一起走，小王也得回去准备准备。” 又对沐永年等人拱手道：“沐大人，贤王爷王妃，告辞！”他根本没有理会荣宪与那永琳公主，反正她们都没有正大光明的递国书进天璃来朝贺，自己就当不知道好了。 沐书瑶听他这么说，暗暗点了点头，果然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妙人儿啊！ 这时，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雪来，没有征兆地，从零星散落到片片朵朵，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白霜铺地，沐永年眼睁睁地看着沐书瑶等人远去。 沐永年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正想抬步离开呢，这时，就听远处有一阵马蹄传来，有远及近，跟瞅着就奔着这馄饨摊来了，速度却丝毫不减。 荣宪“啊”地一声，看着直冲过来的马匹吓得失了魂。沐永年到也不含糊，直接把荣宪给搂入怀中，步步后退，堪堪将那疯马躲过。 那边贤王也一手一个地把贤王妃和永琳搂开，再抬头看去， 马背上的人垂目向下方看着，看着沐永年。 沐永年看着这楚浩溪，只觉心中火起，不由得怒声道：“京中策马，楚小将军好生威武！却不知此番行为是要造反吗？” 他话说得已经十分严重，可楚浩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才问道：“府中四小姐没跟着你这个爹爹一起来来么？” “楚小将军，这是我沐家的家事！”沐永年有些怒道。 “沐大人，本公子只是问问，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楚浩溪淡然地说：“我也只是看到沐大人在这里，以为沐大人带了府上的小姐出来逛街，才急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吓着了南澜和后韩的使者，真是应死啊。”他嘴里说着该死，脸上却没有一点这种表情。 沐永年皱紧了眉，这楚浩溪是什么意思？ 但楚浩溪却没容他多想，向众人拱人拱手，一策马头，和沐永年他们擦肩而过，扬长而去。 见他走了，沐永年才发现贤王夫妇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荣宪上前对他说：“永琳公主感觉身上越来越不舒服，贤王夫妇带着她先回去了，适才沐大人正与楚小将军说话，他们不便上来打扰，便跟我说了一声，让我跟沐大人告个罪。” 沐永年还想说什么，可当看到荣宪冻得脸色都有些泛白时，不由得升出一阵心疼。 “咱们回府。”他体贴开口，又亲自除了自己的斗篷给荣宪披上，然后才去吩咐下人，“回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停在沐府门前，沐永年率先下车，又巴巴地赶到另一辆马车边，搓着手在下头等着扶荣宪下来。 只是当荣宪的手刚刚搭上沐永年的手腕，他就觉得手腕一疼，软软地垂了下来，紧接着就听着一声惊叫“啊。”随之就是“扑通”一声，有个人狠狠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把沐永年的魂都给吓飞了，赶紧回头去看，就见荣宪公主正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旁边的侍女不停地叫着：“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有没有摔伤？公主您可别吓唬奴婢， 这里是天璃，您若是有个好歹，可让奴婢怎么跟皇上交待啊！” “哎呀！”沐永年一跺脚，忙蹲下身去看荣宪。 荣宪似乎是受了伤，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最后，沐永年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奔入府门。 沐府门口的一幕很快被人传到璃王府了，沐书瑶听了愣了愣，随之搂着楚煜辰的脖子放声大笑了起来。 楚煜辰无奈地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柔声道：“别笑了，小心笑岔了气，有那么好笑嘛。” “当，当然好笑。”沐书瑶口齿不清地说：“这都搂上了，看上去沐永年也很喜欢这个荣宪，只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个后韩的来使。” “急什么，皇上可不会让韩王的族人自成一国。”楚煜辰一副淡然地说：“他们想自成一国，就老老实实地在雪山后猫着，一辈子都别站在阳光下见人。” 沐书瑶点头，突然身子一轻，自己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楚煜辰，你干什么？”这时四个丫鬟和侍卫元飞都在屋里呢，这男人怎么当这些人是空气啊。 但是她的话音才落，只听“嗖，嗖，嗖”地几声，屋里不相干的人全都不见了。沐书瑶暗自咬牙，却是被楚煜辰快一步地抱进了房间里。 第二天，沐书瑶揉揉有些发酸的腰，便要动身进皇宫，昨日郁皇后派人送信来，让她今日进宫一趟。 与此同时，柳姨娘到明辉堂去给老夫人请安，赫然看见里面除去坐着沐家的几位女眷之外，那荣宪也到了。 她上前给老夫人行礼，落坐之后面带关切地问：“公主可有好一点了？昨日真是吓死妾身了。” 荣宪笑着道：“劳柳姨娘挂念了，我已经没事，昨日刚下了雪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一下，让姨娘见笑。” “公主没事就好，妾身怎会笑话您，雪天路滑，若是妾身在外头走，肯定也是去摔得比公主还重。公主可有伤到哪里吗？” 荣宪道：“脚有些扭到，虽有些疼，却也不影响走路。大夫给开了些药，吃吃就好。” 第五百六十章 和亲公主 柳姨娘点头，“那妾身就放心了。不过有个事情妾身一直奇怪，按说老爷已经去扶公主了，公主怎么还会摔着呢？” 她这话一出，在坐的几位姨娘和沐嫣然以及沐佳晴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昨天发生在大门口的事她们都不知道，却也听到下人说是沐永年亲自抱了荣宪回来的，没想到还有那么一会事，几人都不满地看向沐永年。 沐永年被这么多目光看着，心里有些发毛，对着荣宪歉意地说：“是本相手脚不利落，没扶好公主，幸好没摔着公主，不然本相真的难以向后韩国君交代了。” “沐相客气了，这只是一个意外。”说着又看向沐永年的妾室们，“是我太大意了，沐相只是一片好心，我心中十分感激。” “哼！”在场的女人中轻轻响起了一声冷哼，也没人接她的话，但毕竟沐永年是一家之主，倒底还是没敢给他和荣宪脸子看。 沐佳晴往老夫人身边坐了坐，笑道：“祖母，昨日浩溪哥哥在街上走，也不知怎么着，马被惊了，一下子就冲到灵松堂门口，谁想当时父亲和宋宪公主也在那里，溪哥哥的马差点冲撞了父亲，溪哥哥让女儿向父亲告罪。” “哼！”沐永年怒哼了一声。 老夫人也惊了一下，忙看向沐永年道：“永年，你没事吧？” “儿子没事。”沐永年朝老夫人拱了拱手，却对沐佳晴道：“虽没有伤到人，却把宋宪公主惊着了，说不定后来她从车上下来摔倒也是因为在大街上给惊着了。” “溪哥哥说，当时情况十分危急，父亲当机立断揽住了公主……”沐佳晴又尴尬地加了一句。 “什么？”王氏大惊道，“还有这等事？”她倒是不在乎楚浩溪的马吓着荣宪，她在意的是沐永年竟然当街把荣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揽在怀里。 荣宪听着沐佳晴的话就有些尴尬，倒是沐永年喝道：“你说什么？当时情况这么危急，为父当然要保护好宋宪公主，她可是天璃的客人。” 沐府这边，沐永年的妾室面上都不好看，说起话来拈酸吃醋的。 这整个一天，沐书瑶都在皇宫里，谁也不知道她和皇后娘娘谈了些什么，大家只看到一堆一堆的东西由宫女太监抬进了璃王府。 而同时，沐永年也接到了一个指令，要他在家里办一个家宴，主要宴请沐书瑶夫妇。 沐永年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他也不敢反驳，立即下了贴子去请人，除了楚煜辰夫妇，还请了吴天烨，他还想着拉拢吴天烨。 第二天中午，楚煜辰夫妇欣然赴约，和吴天烨正好在沐府门口碰到。 两方人互相见礼后，吴天烨悄悄地问沐书瑶，“这里面那位是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沐书瑶番着白眼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王爷与王妃大驾光临，真真是让本相的相府蓬荜生辉！”沐永年亲自接了出来，语带酸意地站在楚煜辰和沐书瑶的车前。 “怎么，相爷的眼中竟只有璃王爷与璃王妃吗？看来小王是入不了相爷的眼了！”不等楚煜辰开口，一道极清雅其的声音横插进沐永年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讥讽，让沐永年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顿时一顿，目光瞬间转向立于楚煜辰身边的吴天烨身上。 “既然如此，沐相何必下贴子给小王，这不是耍着小王玩吗？”见沐永年的脸色有些勉强立即出口讽刺道。 沐永年见吴天烨挑剌，心下不快，但碍于此时是在府门口，旁边还站着楚煜辰夫妇，不得不勉强开口道：“三皇子说笑了，您现在是天璃的客人，本相平时连请都请不来，本相对三皇子一直碍于皇子的身份 ，不敢高攀，今日趁了这个机会才敢请皇子一起来坐坐。” “璃王、王妃、三皇子，里面请！”沐永年忍着脾气，再次开口把三人进入大门。 除了这三人，沐永年还请了一些相好的官员作陪，其中更有南澜的贤王夫妇和那个身份还未明朗的荣宪。 不过南澜的那位小公主永琳公主却是没有来，关于她为何不参加这个机会，沐书瑶表示，她也只是“不小心”在她身上弄了点粉末，现在应该还在喝药。 正当大家说说笑笑地饮宴时， 原本立于花园外查点一切的管家洪平则是满面严肃的小跑了进来，只见他跪在主桌前禀报着“老爷，二皇子突然到访！” 众人闻言，心中诧异，当今皇上向来不喜欢皇子与臣子走得太近，而这次相府设宴，唯一成年并为皇上关注的二皇子竟不请自来地到相府的宴会上来，这其中是不是代表沐丞相已经二皇子身边的人了。 而当罗晖踏进花园时，众人的目光纷纷一怔，这位二皇子的身旁竟还跟着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女子，这又是谁？沐永年见了也不由得愣了愣，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不过，现在不是他发愣的时候，忙迎上前去，“臣，参见二殿下！殿下这边请！” “沐相今日宴客，本王不请自来，是否唐突了？”罗晖摆摆手。 “哪里，哪里，二殿下能驾临，是臣的荣幸。”沐永年客气地道。受邀而来的几位官员的南澜贤王妃也上来见礼问好。 唯有原本安静饮酒的楚煜辰突然开口，“二殿下今日来迟了，可要自罚三杯啊！”单单听这话，还以为这两人平时是多么好的朋友呢，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不但不是朋友，说是仇敌都差不多。 可是这种场合也不会有那个不识趣的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哈哈哈，说得好，璃王开口了，本王自然认罚。”罗晖哈哈一笑，“不过在这之前，本王还要向诸位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示意旁边的女子上前一步，才笑着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南澜的永琳公主，不久之前才由南澜皇上派人护送来天璃和亲的公主。” 沐书瑶皱了皱眉头，她不认为自己用在永琳身上的药会这么快失效，那么她现在……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太多的巧合 今日的永琳显然是经过精心装扮的，本来就是十八无丑女，这时候的她就更显得眉目如画，身上袭紫色的宫装，使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沐永年见了如此打扮的永琳也是一怔，随即又把目光转到楚煜辰夫妇处，却见此二人正眉目传情的自说自话，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花园中发生的这一幕，这让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怪永琳行事莽撞。 在坐的众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也从永琳的宫装上品出了她的心思，大家都是知道沐书瑶和楚煜辰在罗皇心目中的份量的，原本以为这是结交权贵的好机会，在接到请贴的那一刻都在心里沾沾自喜，而现在却只有提心吊胆的份了。 相较于众人的谨小慎微与尴尬，永琳却是大方了许多，只见她随着罗晖款步走向主桌，一路上的眼光都停滞在楚煜辰的身上。 却见楚煜辰只在罗晖与她进来时，与罗晖打了个招呼，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此时又一直与身边的沐书瑶低声谈笑着，心中不由得气结。 因而，一走到他身边，脸含怒气地道：“璃王妃认为本宫的这身宫装如何？” 众人又被她如此大胆的话语吓了一跳，心道：果然是南蛮来的女子，就算贵为公主，也如此的不懂遮掩，哪怕你有那样的心思，公然去挑畔人家的正妃，也是不合礼数的。 被问到的沐书瑶却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公主远来是客，你爱穿什么衣服与本王妃何干？” 永琳刚要反驳，却被旁边的罗晖拉了拉袖子，又听沐永年在那里打圆场道：“二殿下与公主请坐吧！你们不坐，各位大人夫人小姐也是不敢落座的！” 罗晖也趁机向众人道：“大家都请坐吧！” “谢二殿下！”众人战战兢兢的落座，随即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面前的餐具，尽量不让自己听到主桌上几人的对话。 而永琳却是在和贤王夫妇打过招呼后，又在罗晖耳边说了几句，浅笑倩兮的走到沐书瑶的身旁款款坐下，随即开口，“本宫在南澜时就听得璃王妃的大名，王妃从相府庶女，一跃成为璃王妃之事，可是在百姓口中被传得神乎其神呢，永琳实在是佩服不已，今日见到王妃，真是三生有幸！” 沐书瑶早已料到永琳会挑着最接近楚煜辰的位置坐下，可惜楚煜辰一边坐着吴天烨，另一边坐着她，两者相比较，永琳自然是挑比较好下手的自己。 只是听到她说出来的话，沐书瑶不由得眉头微皱，这永琳这话里话外意思是她死乞白赖地赖着楚煜辰才坐上了这璃王妃的位置，不然她此刻也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这是不是有点吃不着葡萄就说葡酸的意味。 “若说是庶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这话本王妃可不敢苟同。”沐书瑶一力拉住要发火的楚煜辰，轻笑道：“据本王妃所知，南澜皇后并不曾育有亲生女儿，那么永琳公主的母妃也只是侧妃之位，说起来也不算是嫡出的公主，这要放在一般官宦人家，公主岂不是也成了你口中那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所以……” “你……”永琳脸色一变，却只说了个你字出来，其他话都被沐书瑶噎在了嘴里。 而花园中的其他官员却因为她的话而对永琳颇有微辞，毕竟谁家没个侧室庶女的，平时他们如何贬低都可以，可被这臣国公主如此出言侮辱，却是可忍孰不可忍的。 于是天璃这边的官员及夫人小姐均对那永琳公主怒目而视，瞬间觉得沐书瑶的形象又高大了起来。 只是，沐书瑶的话却让南澜的贤王妃的脸色一沉，要不是贤王在桌下死死按住她，只怕这会儿她早就站起来为永琳辩驳了。 眼见着一场宴会的气氛渐渐低迷，却见一个老嬷嬷从花园的偏门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表情一看便是出了事情。 只见那嬷嬷慌张的在众人中扫视了一番，终于找到了沐永年的身影，眼中顿时一喜，立即朝着沐永年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沐永年的面前，哭道：“老爷……”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嬷嬷，沐永年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只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早已是因为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便只能沉声对身旁的洪平命令道：“哪个院子的奴才，这般没有眼力见？难道没看到本相在宴客吗？拖下去！” “是，老爷。”那洪平得命，立即挥手招来两个小厮，只见那两名小厮快速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的便拖着那嬷嬷往花园外跑去。 可那嬷嬷却是奋力的挣扎，挣脱开两名小厮的挟制，爬到沐永年的脚边，抱着他的双腿哭道“老爷，出事了，金姨娘出事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沐永年的脸上，纷纷有些不明所以。 而沐永年也似乎懵了，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只见他立即踢开那嬷嬷，怒道：“你既是金姨娘院子里的嬷嬷，此刻不伺候在你家主子的跟前，为何跑到这儿来大吵大嚷？” 那嬷嬷却是丝毫听不进去沐永年一连串的反问，只顾低着头落泪哭诉，“是，是姨娘她产后不好了，稳婆说有血崩的可能，姨娘听了才派奴婢出来请老爷及老夫人过去看看。” 此时，主位上的老夫人已经站了起来，惊声问道：“什么？你们一大帮人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血崩，孩子，孩子生下来了没有？” “回老夫人的话，还没有。”那嬷嬷说：“稳婆说这一胎怕是只能保一个，悄悄地让奴婢来问，是保大还是保小。” “自然是保小。”老夫人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而沐永年却没说话，只是朝着众人拱手，“各位，本相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随即领着那嬷嬷转身快速的走出花园。 而沐书瑶在心里暗算了一下，金姨娘的产期倒确实是这两日，只是今日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不过，既然他们也是有备而来，自然也不怕对方给他们下绊子。 第五百六十二章 遇险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这些人谁 会第一个跳出来？ 沐书瑶有些无聊地转动着面前的茶盏，等待着下一轮的进攻。 一只温热的大手却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只见那大手微微收紧，便把她的左手尽数的包裹在他的手心中。 与此同时，沐书瑶缓缓的抬起头来，与楚煜辰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两人尽数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想法，随即相视一笑。 正这时候，从后院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一名女子，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会儿，很快就奔到沐书瑶面前，一言不发地跪倒在她面前。 众人见了皆是一惊，只听那女子口中直呼，“求璃王妃出手救救金姨娘吧，佳晴在这里给王妃磕头了。”说着竟真的“嘭嘭嘭”地给沐书瑶磕起头来。 天璃的众臣这才想起来，这位璃王妃是懂医术的，那么人家来求她也不算唐突。 却见沐书瑶一惊，随后对身边的丫鬟道：“花蕊，去把沐四小姐扶起来。” 花蕊依言去了，沐佳晴却怎么也不肯起来，最后还是花蕊用了手段，才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半强迫地把她放在边上的椅子上，就站在一边看着她。 沐书瑶这才问：“倒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就难产了，府里难道没有事先准备好稳婆和大夫吗？” “本来是什么都准备好的，只是昨夜黄大夫突发旧疾，没想到今日姨娘就发作了，本想着若是顺产，有稳婆在也是没事的，可是……”说着沐佳晴就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沐四小姐先莫哭。”沐书瑶见沐佳晴哭，莫名的烦躁起来，但当着众人的面又发作不得，只得道：“本王妃也只懂一些粗浅的医理，对妇人产子一方面的病症却是不懂的，怕是去了也只能给大家添乱。” 说到这里，看了小芳一眼，吩咐道：“去灵松堂找位妇科圣手过来替金姨娘看诊。” 小芳领命而去，沐佳晴千恩万谢，随即又对沐书瑶投去恳求的眼神道：“佳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见到此种情况着实有些害怕，心里又放心不下金姨娘，能否劳烦王妃陪佳晴一起去看看，有王妃在，老夫人心里也有了主心骨。” 在场诸人都知道沐书瑶与沐家的关系，因而对沐佳晴找上沐书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见沐佳晴露出这么一副表情，沐书瑶则是展颜一笑，眼眸之中洞悉一切的睿智让沐佳晴眼神一花，再次注视沐书瑶的眸子时，对方却已是转开了脸，楚煜辰则是暗自轻捏了下沐书瑶的手，示意她小心行事。 而沐书瑶则是清浅的点了下头，随即带着花蕊，与沐佳晴一同往后院走去。 “璃王殿下与王妃真是恩爱有加，即便是离开这么一小会，竟还是依依不舍。”永琳在一边将这一切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语带酸涩地说。 而楚煜辰则是连看了没看她一眼，径自扭头与身边的吴天烨说话去了。永琳见没人理会她，微微敲了一下桌子，竟也起身朝着沐书瑶的方向追去。 贤王妃见了就是一惊，忙开口叫，却哪里唤得回永琳，徒留了一个背影给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异国公主怎么在别国大臣家里未经允许就这么倒处乱走，还是在人家家里有女眷生产的时候，这公主倒底是豪放还是没脑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只听 “啊……”一阵尖叫顿时响彻在花园之中…… “是永琳的声音。”贤王妃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招呼身边的侍女一起就要去看，贤王爷自然也坐不住了，带着侍卫一起赶往声音的来源地。 在坐的楚煜辰和吴天烨对视了一眼，也起身往内院而去，只有罗晖在坐在花园里继续饮酒，有他在，其余心底满是疑惑的大臣，也只好把好奇之心压在心底，坐在花园里，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结果。 众人赶到出事地点时，竟发现一众黑衣人围着沐书瑶几个女子，手上的刀剑也不停歇地往几人身上招呼，而永琳和沐佳晴身边的几个侍女皆已被砍杀，两人还拼命地护着沐书瑶。 同时却也把所有的黑衣人引到沐书瑶身边，花蕊和沐书瑶勉强应付着。 而此时，南澜的侍卫和元飞都加入了打斗之中，只见元飞身手灵活，南澜的侍卫也身手不凡，不多会儿，一从人便制服了所有的刺客，其他留着活口的刺客见事情败露，竟是纷纷咬破藏于牙缝间的毒药，服毒自杀。 而楚煜辰则是拉过沐书瑶，把她紧紧的搂在身侧，维护之情显而易见。 “想不到天璃的沐相也喜欢这样的把戏，与璃王妃合演的戏唱的不错，本王与王妃可等着璃王妃再唱一回。”南澜王爷满眼布满戾气，阴沉的神色扫向楚煜辰身侧的沐书瑶。 却听楚煜辰冷笑道：“贤王此言何意，若是贵国公主老老实实地呆在宴席上，哪里会有人来剌杀她。她一个臣国公主如此随便地在上国大臣院中乱逛，还是在未经主人的允许下，请问这就是你们南澜的礼教？到了此时，贤王爷居然还有资格攀污旁人，看来贤王爷这个富贵王爷也不是真的那么闲散。” “璃王，不管怎么样，我国公主也是在贵国相府上遇险，此事本王不会就这么算了！”贤王爷的底气不是十分充足地道。 “那是自然，本王的王妃亦在相府遇险，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本王一定会禀明我皇，给贵国公主，亦给本王的王妃一个交代。”楚煜辰转头看向刚刚听着信，带人过来的二皇子罗晖道：“是不是，二殿下？” 罗晖点头道：“一定。来人……”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楚煜辰便来口道：“元飞，从城外调集五百人，协助二殿下查案，至于这相府，还有这沐四小姐也派人好生保护起来。” 说着，他便懒得看众人一眼，搂着沐书瑶扬长而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 哄男人 “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璃王爷的脸色怎会这般的难看？”却不想，还未走出沐相府，便被楚浩溪挡住了去路。 他当然不在被沐永年邀请的行列里，却不知为何竟是如此巧合地在此时赶到沐府。 楚煜辰面色冷肃，神色中的杀气让原本想看笑话的楚浩溪瞬间闭了口，身子不由得往一旁退去，让开了前面的路。 而楚煜辰则是冷冷的盯着楚浩溪好半饷，这才搂着沐书瑶离开沐府。 “我没事。”被楚煜辰抱着坐回马车内，沐书瑶则是乖乖的坐在他的身侧，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聆听着他此时絮乱的心跳声，左手手心轻贴在他的心口，低浅的开口。 而楚煜辰却是依旧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即便她的身边早已有暗卫护着，但方才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依旧是让他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若是晚那么一点，那此刻窝在自己怀中的便不是完整无缺的她了。 想到此处，楚煜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再次的收紧，直到沐书瑶的身子紧贴在他的胸前，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是额头上微微沁出的冷汗却依旧说明他无法平复的心情。 “煜辰，我真的没事。你知道我的身手的，我有自保的能力。”被他的手臂勒得有些喘不过起来，沐书瑶不禁微微抬头，却发现那原本抵在自己头顶的俊颜早已是一片铁青，总是泛着浅笑的黑眸中更是覆上了一层嗜血的杀气，只怕此时若非自己坐在他的身旁，楚煜辰早已是一身戾气让人闻风丧胆！ 心中微微一叹，沐书瑶抬起双手捧住他仍旧动怒的脸庞，同时坐直自己的身子，主动的献上自己的双唇，轻触那紧抿冰冷的薄唇。 本想给点安慰便抽身，却不想面前的人一手霸道的圈住她的身子，一手则是扶住她的后脑，毫无征兆的便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反侧间一点一滴加入他此时所有的感受，迸发的怒意忽而尽数的转化成了对她的爱惜与不舍，直到她的双唇隐隐红肿，这才不舍的暂时放开了她。 “可恶，你让我一会如何出去见人？”轻捶楚煜辰的肩头，沐书瑶立即用手遮住自己隐隐泛着热意的双唇，含着情愫的水眸则是微微怒瞪着面前依旧没有消气的楚飞扬。 而楚煜辰却是拒绝她的瞪视，大手一罩，顿时把她的脸蛋压向自己的胸口，平复了半天的心情，这才开口“瑶瑶，这样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再有发生的机会。” 闻言，沐书瑶贴在他胸口的秀眉则是轻蹙了起来，完蛋了，这回摸到老虎的屁股了，只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摸清敌人的底细。 双手主动的环住楚煜辰的腰身，沐书瑶的脸蛋乖巧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随即轻柔的开口，“煜辰，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三方人马一起出现在天璃，若是不弄个清楚，我心里实在不安呐，尤其是他们与罗晖还有沐永年的关系古怪地紧。” 话说到一半，只觉耳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沐书瑶赶紧赔不是，“当然，我今天也有疏忽的地方，当时应该多选几名武功不弱的侍女跟随，这样就不会出现你看到的那一幕了，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说完，她则是小心的抬起头看眼面前的祖宗，却发现这祖宗依旧是绷着脸，好似自己欠他一条命似的，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这男人可真是难哄啊，自己说来一箩筐的好话，竟是换不回他半点笑脸。 见她难得的知错就改，楚煜辰心头的怒意正一点点的消褪，只是紧绷的脸色却依旧明晃晃的摆在她的面前，浓密的眉紧皱起来，丝毫不似他以往淡定形象。 “煜辰！”见楚煜辰半饷不开口，沐书瑶放柔声音，主动地又朝他怀里窝了窝，双手挂地他脖子上，目光柔和、神情放松的任由他抱着，“我知道，你是不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的，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笃定，我才能放手一搏。你是我的后盾，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所以，你也要相信我，即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这男人有时候就是要靠哄。 果然，当她说完这翻话后，只听楚煜辰极你地叹了一声，这一声唉气中，夹杂着无奈与宠溺。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责备她，见此刻的她如此乖巧的靠在他的肩头，心中哪里还有怒气？早已是泛滥成一汪春水。 微微侧脸，在她的鬓发间落下一个宠溺的亲吻，算了，宠都宠了，只不过他的怒气还是需要有人来承受的。 “下不为例。” “得令！”见楚煜辰的面色好转，沐书瑶终于在心中吁了口气，这哄人也是一项力气活啊！ “对于今日的这一场宴会，你有什么样发现？沐永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宴请我们和天烨？”楚煜辰皱着眉头问。 沐书瑶挑了挑眉，没好气地道：“他能安什么好心，或许只是他的合伙人让他这么做的，但其中匠缘由怕是连他也不清楚。” “是什么？” “我不是让你给吴天烨一包东西吗？”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传个东西什么有，倒也方便的很。 “那是什么？” “清毒丹。” 听了这三个字，楚煜辰眼里划过一丝诧异，“沐永年竟那么大胆？”他不是没想过沐永年恐怕不会让吴天烨那么平安的走出天璃，可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自己家举办的宴会上对吴天烨动手，那不是找死吗？ 沐书瑶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吴天烨身边不是还坐着你吗？而你身边的我又略懂医术……”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相信楚煜辰也是懂了。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我的医术，也小看了吴天烨。”沐书瑶讥讽地道：“我的医术他没有全了解，更不相信吴天烨懂医，所以他这个计划必然失败。” “至于对我动手的人，不会是他。”沐书瑶肯定地说。 第五百六十四章 后韩成北宇 沐书瑶十分肯定剌杀她的那些人绝对不是沐永安排的，虽说他心里一定很恨自己，但却绝不敢这么公然地动手。 那么这些对自己出手的人就还有一个可能，那个所谓的和亲公主永琳。 沐书瑶敢打赌，罗晖也是早知道永琳跟着南澜使臣来天璃了，今日在宴席上却是宣称她刚刚才踏入天璃，可见他与南澜之间一定已经某种协议，那么今日在沐府对她出手的也很有可能是罗晖。 “这么说来，倒是本王小看了那罗晖！”楚煜辰眼中的光芒渐渐冷却，唇边溢出一抹冷淡的浅笑。 沐书瑶听了不禁抚额，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大口气，人家好歹是皇帝王将相的亲儿子，比起你这个异姓王来，就算再不受宠，在地们上也是高出你一等的，你这么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命官来讨论，真的好吗？ 而很显然，楚煜辰却是没有这样的自觉，谁要让他和他最珍视的人不痛快，哪怕是天皇老子，他也照收拾不误，何况现在自己只是动动嘴皮子。 不过，他也不想再让自己媳妇去涉险了，便低头对怀中的小人儿道：“这几天你暂且呆在府里哪儿也别去，接下来的事情便都交给我吧。” “可是……”沐书瑶不服输的想辩驳，然而脑中草药精光一闪，又住了嘴，有些闷闷地道：“好吧，只可惜沐府接下来的热闹没办法亲眼所见了。” 楚煜辰失笑地轻抚她如玉的娇颜，缓声道：“放心，我会让人把所有事情记下来，即时的转述给你听，保证不漏掉一丝一毫。” 在他见怀中之人撇了撇嘴算是同意了之后，不知为何，心下仍有隐隐的不安在盘旋。 与此同时，沐府里却乱作了一团，沐永年看着府里突然多出来的侍卫，厉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他眼睁睁地看着金姨娘折腾了好一阵，却生下个死胎，心里已觉晦气。 才到花园却又见大批的兵士把守在相府的各个出入口，怎能让他不着急上火。 元飞看着义愤填膺的沐永年，脸上显出一抹冷笑，随即冷声道：“方才的事情，想必沐大人心中有数，又何必问下官。今日璃王妃被袭，南澜公主遇刺，下官奉璃王之命，协助二殿下查案，还望沐大人体恤下官。沐大人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跟二殿下去说。” 沐永年见元飞不再理会他，一甩袖子朝另一边的罗晖走去，“二殿下，你看这……” “沐大人，事情出在你府上，不管怎样，过场也要走一下，不然你如何跟皇上和璃王交代。”罗晖笑着安抚道：“本王也听说了大人府上之事，不如先去处理府上之事，这里就交给本王。” 他的意思很清楚，这里的事情他会替沐永年处理好。 沐永年此时也无心多作停留，只对罗晖拱了拱手，便带着下人回了后院。 送走了沐永年，罗晖凌厉的目光则是扫向带兵立于花园中的元飞，随即出言道：“元侍卫，这是沐相府，可不是你们府，即便璃王深受父皇喜爱，亦不能冒然的派兵驻守丞相的府邸吧！届时万一出了事情，想必璃王亦是无法向皇上交代的。” 这元飞虽是军人，却是从小跟在楚煜辰身边，本身就不是个笨人，再加上楚煜辰与沐书瑶成亲之后，他成天与沐书瑶的几个丫鬟相处，脑子的反应就更快了，立即反驳道：“既然沐相连自己府邸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不如就由我等暂时来‘保护’这相府，况且，此时涉及我家王妃，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本王也知让璃王妃受惊，璃王爱妻心切才会下此命令。但此处不但是天璃丞相府，此时更是几国使臣都在天璃之时，若我等自家闹成这样，岂不是让外邦小国看了我天璃的笑话？” 而元飞听了此言，则是淡淡地挑了挑眉道：“正是有臣国在京，下官等才更要保证京城内外的安全，若是像今日这事多来几次，二殿下与沐相同为接待使，怕是都吃罪不起。依下官看，二殿下与其在这里与下官磨嘴皮子，不如好女好查一查那些剌客的来历。” 元飞的话让罗晖猛地皱了下眉头，目光蓄满阴鸷的扫了眼面前容色肃穆的元飞，心中却是有些诧异，想不到这总是跟在楚煜辰身边的侍卫竟也有这样的口才。 不过，很快他又释怀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楚煜辰那样的人，手下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对于元飞强硬的态度，罗晖亦是心生不悦，“本王自会派人好生看管沐相府中一切，且万宰相府中亦有家事要处理，且女眷众多，若是被人冲撞了，有理的，可不是璃王了。” 只见元飞朝着罗晖拱手道：“多谢二殿下提点，只是此事还需等回禀王爷后再作定论。”说着跟身边的侍卫交待了几句，自己就朝着璃王府而去。 楚煜辰听完元飞的转述后与沐书瑶对视一眼，随即道：“他要揽这个差事就让他揽好了，只怕到时候他想甩都甩不掉。你把兄弟们都调出来吧，暗地里有人再多加一倍。” “是，王爷！”见楚煜辰已是给出了答案，元飞自当听命，心里虽是疑虑重重却也没有问出口。只是有一种预感，那二皇子怕是要吃大亏了。 大年初五，天璃皇帝开印，满朝文武都上朝，罗皇在殿上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承认后韩为一国，若是真心想回归天璃，可以划为天璃北边的一个大府，由现任国君统辖，等于是让他成为天璃的封疆大吏，而且基于他的诚意，恩赐世袭之位，可以说是土皇帝了，可是就是没有后韩一说了，更名为北宇王。 当然这此话都是当着宋宪的面说的，同时仍赐荣宪二品郡主之尊，在京城赐下郡主府。 罗皇询问荣宪可作得了这个主，荣宪当即下拜领受，并说自己兄长已思故国多年不得归，如今还能得皇上如此重用，哪有不感激的道理，“来之前，兄长已嘱咐荣宪，就算皇上把他贬为平民，他也是愿意回归天璃故土的，以完成祖辈们的心愿。” 第五百六十五章 吵架了 虽然荣宪这么说，罗皇还是命礼部拟了旨，八百里加急地送去了北地。 就在官员们的请客来往中，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十，而关于沐书瑶在沐永年府上赴宴时遇刺的事，则一直没查出个因由来。 沐书瑶本也不对此报什么希望，毕竟这件事一旦交到罗晖手里，能不把矛头指向楚煜辰身上已经很不错了。 而这时，往北地的公文也回来了，北宇王叩谢皇上恩典，并保证一定把北地给罗皇把守好，同时也承诺，到八月十五的时候，他将亲自到京城来拜谢皇恩，希望皇上恩准。 罗皇大手一挥，自然是准了的。 还有一点，就是那个荣宪也搬出了沐府，住进了罗皇赏下的郡主府，不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这郡主府竟与沐府只隔着一道墙。 后来沐书瑶从姚嘉那里听说，赐给荣宪的那所宅院竟然是罗晖献给罗皇的一所别院，这里面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至于那个南澜的永琳公主，在一次宫宴上又犯病了，浑身青紫，脸上也冒出无数的小红疙瘩，哪怕是用他们南澜的秘药也压不住了，因此她原本要求嫁给楚煜辰的心思也只好歇下了，由南澜的贤王夫妇及一干使臣，带了罗皇的恩旨，灰溜溜地回南澜了。 至此，沐书瑶才知道，不是自己的药失效了，而是人家南澜也有秘药。 听说了南澜的秘药居然可以暂时压制住自己特制的药粉，沐书瑶在送走了吴天烨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药室，说是要改进药方。 这一进药室就没了白天黑夜，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楚煜辰才忍无可忍地把她从药室里拎了出来，“都没出正月呢，你怎么样比皇上还忙，是不是看着那永琳走了，你的心也宽了？” “怎么，她走了，你舍不得了？”沐书瑶被他这么一吼也来气了，“你要是不舍得，去把她接回来啊，反正她身上的那点毛病也该好了，再加上有他们的秘药调理，她说不定比以前来漂亮呢。” “怎么好好的就扯到她身上去了。”楚煜辰也不知哪里不对劲了，语气中竟多了一丝不耐，“多大点事，什得你到现在还揪着不放。” 沐书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是他俩成亲以来第一次拌嘴，她就有些委屈，甩开楚煜辰的手就往外走。 走到前院，等了半天也不见楚煜辰出来哄她，沐书瑶就越想越委屈，干脆招呼了花蕊和小芳出门了。 楚煜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觉得 自己的口气确实有些重了，狠狠地捶了一下头，这才想起沐书瑶来，匆匆赶到前院，却见香草和香芹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此时，他也顾不得多解释什么了，见两个丫头还在，心下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心里头的石头落地呢，就又紧张起来，“你们俩怎么没跟着夫人？花蕊和小芳呢？” “夫人带她们出去了。”香草答道：“奴婢见夫人的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多问什么，更不敢自己跟上去。” “那么小满呢？”楚煜辰皱眉又问。 “他也在，这次夫人只带了方华赶车，花蕊和小芳跟着。”依旧是香草答，说完还小心地看了看楚煜辰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楚煜辰垂头丧气地说。 香草想了想道：“王爷，夫人留下话说……” 她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原来是楚煜辰一把抓着她的衣襟把她提了起来，眼神却是亮闪闪地问：“瑶瑶留下什么话了？你倒是快说啊！” “夫人说，现在可能王爷对她有点审美疲劳了，你们俩都需要冷静一下。”香草鹦鹉学舌般地把沐书瑶留下的话说了一遍，虽然她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夫人既然交代了兴许王爷是懂的。 却不料，楚煜辰也是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问：“什么意思？” “奴婢不知。”香草只好老实地回答。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原本抓紧着她衣襟的大手一松，若不是她有功夫在身上，这会儿肯定是摔得不轻了。但站稳了的香草还是低着头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敢有。 好半天，楚煜辰像是才回过神来又问：“夫人没说去哪儿吗？”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见此，楚煜辰的脸色越加灰败了起来，吼道：“滚，都给本王去找你们家夫人，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说着跌跌撞撞地往内院走，其间碰到一个下人，让他去厨房拿酒。 香草和香芹对视一眼，叹着气去找小满，三人张罗着打发人到各处去找沐书瑶。 这时的沐书瑶却在万香楼，也就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的顶楼，有资有味地听着花蕊打探回来的趣事，其中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沐家的事情。 此时，花蕊正手舞足蹈地跟沐书瑶说：“主子，你是不知道，那天宋宪被请到沐府做客，直到了后半晌都没有离开，正好沐佳晴受了金姨娘的嘱托去找沐永年。 一到书房门口，还院门口都没进，就被几个小厮拦在外头，也不知道是那小丫头意识到了什么，拨开小厮就进了院儿。 才进院儿，就听见沐永年在对荣宪说：‘你若也有这个心，那本相就寻个机会去跟皇上提。’ 然后又是听荣宪回道：‘一切但凭沐相做主。’ 那时候，那丫头就一头撞了进去，把那两个正蜜里调油的两人吓了一跳，听说吓得那荣宪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沐永年一把将她扶住了。 然后沐永年就训斥沐佳晴，说她不懂事，吓着荣宪郡主了，要她给她赔礼呢。” “然后呢，沐佳晴就这么乖乖道歉了？”沐书瑶闪着眼睛问着。 “哪儿啊。”花蕊挤眉弄眼地道：“沐佳晴现在是个什么脾性，主子还能不知道，她能道歉载重怪呢。当时她就要把荣宪赶出门，说是那边金姨娘还病着，他就在书房里跟荣宪在一起坐着，还有没有良心了，她还骂荣宪不廉耻，勾搭有妇之夫呢。” “最后还是沐永年打了一个巴掌，给打跑了。然后整个沐府都吵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566你在哪里 “都有哪些人在吵？”沐书瑶听了这话眼睛也亮也起来，神彩飞扬地看着花蕊问，脸上哪里还有前几天刚来时那种落寞。 “沐家的几个人，除了躺在床上的金姨娘都惊动了。”花蕊也顺着沐书瑶的话往下说。 原来，沐家老夫人原来是挺同意荣宪成为沐家媳妇的，那时她只以为荣宪是哪个不曾与天璃来往的小国的使臣，闹到最后，竟然是叛贼韩王的后代。 这时候，老夫人悔得的肠子都青了，她后悔当初没弄明白就把人往家里招。 但是此时她更恨自家的儿子，自己是内宅妇人，不懂这些转转绕子，可自家的儿子却一定一清二楚，可是他却任由自己误会下去。 只是她再想想，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自己的亲儿子呢，现在又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打不得是骂不得，所以她只好暗暗生气，同时咬死了不同意这门婚事。 其次一个就是沐嫣然，原本她也存了要靠上荣宪这颗大树的心思，可是她万没想到，荣宪竟是这样的身份。 即便皇上现在赦了他们的罪，还封了荣宪为郡主，可她现在毕竟是以质子的身份被留在京城，这样的人怎么能嫁进沐家，就算她进了门，也成不了自己的助力，反而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因此，现在沐嫣然也是激烈反对的人之一。 还有一个反对的就是沐佳晴，这丫头其实抱得是与沐嫣然差不多的心思，原本她还有一个金姨娘作为靠山，如果金姨娘能为沐永年生下个儿子，那么，她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 于是作为她亲侄女的沐佳晴在沐府里的身份与现在有所不同了，说不定，沐永年一高兴就把金姨娘抬为正室，那么沐佳晴只要寄名到金姨娘名下，她就成了沐府嫡女，可以压下沐嫣然一头了。 只是，现在…… 沐书瑶好笑地说：“哦，那么说，就是说沐家人没一个是赞成的，那沐永年又怎么说？” “可不是！”花蕊不屑地说：“后来那荣宪就哭，直对沐永年说，既然沐府的人都这么不赞同，这件事就算了吧。” “沐永年同意了，就这么算了。” “哪能啊！”花蕊笑道：“沐永年当时可是动了大火，说什么没听说为人子女还要插手父亲的私事，让荣宪不必理会她们。” 沐书瑶点点头，这倒是句实话，这件事沐嫣然和沐佳晴倒真没有立场插手，“可是那府里不是还有一位老夫人吗？她难道就默认了？” 花蕊也露出了一脸的不解，“本来老夫人也极为反对，可是后来沐永年和老夫人在明辉堂的小厅里深谈了一次，第二天起来，就恢复了以前对荣宪的态度，对于她要成为沐家媳妇的事也只字未题，看上去是默认了。” “哦？”沐书瑶惊疑了一声，失笑道：“没想到沐永年还有这样的能耐。”不过想想也释然了，沐永年当了那么多年的官，想说服个把人还不容易，尤其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内宅妇人。 她这里把沐府的事当成笑话，听得欢快。璃王府内的气压却是异常的低。 自从那天沐书瑶甩手走了后，楚煜辰的脸上就没有放晴过，一直让元飞向皇上告假不去上朝，整日里闷在他和沐书瑶的院子里喝酒，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不知多少日子没换过了。 “还没有王妃的消息吗？”楚煜辰嘴里还有些醉意，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晰、沉重。 自从沐书瑶离开了以后，他就严令府中所有人，以后对沐书瑶都称王妃，不许再“夫人，夫人”没大没小地叫。 一般在这个时代的王府的男主人可以有一个正妃，两位侧妃，妾室无数，得脸一点的妾室甚至可以被称为“夫人”。 而沐书瑶在王府被称为“夫人”，其实有很多人在说三道四了，甚至有一些王府新进的下人，都对沐书瑶的身份有点儿不屑，以为她不过是楚煜辰的一个贵妾。 以前楚煜辰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沐书瑶自己也不在乎，他就更不在乎了。 只是这一次沐书瑶出走了以后，那些管不住自己舌头的下人就在私底下议论起来，恰巧正好被楚煜辰听见，当场就发作了那几个下人，吩咐府里所有的人，以后得称沐书瑶为王妃，否则就当场打死。 香草和香芹对看了一眼，齐齐地摇了摇头，然后又低下了头，现在的王爷就是个爆竹，一点就着。 “她常去的地方都去找过了？”楚煜辰往自己嘴里灌了口酒，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再找，再去找，瑶瑶不会不要我的。” 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瞪向站在一边的元飞，“有没有去军营里去看过，那个叫做张有庆的有没有走？” “这两天过年，张兄弟带着他的兄弟回京城过年了，本来说好是过了十五就回营里，不过现在……”元飞有点不敢说下去。 楚煜辰想了想也是明白了，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在京里落脚的地方。”他相信张有庆一定知道沐书瑶的下落，现在哪怕叫他自己去把沐书瑶接回来，他也是会二话不说的答应的。 眨眼间就到了十五，楚煜辰依旧没找到沐书瑶。 傍晚时分，元飞来报说，安阳王府的世子顾珏到访。 楚煜辰现在除了沐书瑶，谁也不想见，对元飞挥了挥手。 可这时候，顾珏已经大步走了进来，朗声道：“你这几天猫在府里干什么，几次派人叫你出来……” “咦，你怎么喝上酒了，还喝得这么多，出什么事了吗？”他吸了吸鼻子，一脸诧异地问。 “你没事？没事陪我喝一会儿。”楚煜辰也没有回答顾珏的问题，自顾自地招呼元飞搬来酒坛子，也没叫拿杯子，直接就塞进了顾钰的怀里，自己又自顾自地灌了一口。 顾珏看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酒坛，一边还抢下了楚煜辰手中的酒坛子道：“好了，你也别喝了，再喝下去非醉了不可。” “醉了好啊，醉了就能什么也不去想了……”楚煜辰自顾自地嘟哝，“那样这里就不那么疼了。”边说边捶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悔意。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一个插曲 顾珏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不由得皱眉问元飞，“你家主子这是怎么啦？平常他是不怎么喝酒的，你家王妃怎么也不劝着点？” 元飞看看顾珏，又看看自家半醉的主子，只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那边楚煜辰见顾珏只顾着跟元飞说话，放松了手，就一把又抢过酒坛子，不由分说的往嘴里灌了一口。 顾珏见他们主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心下生气，却还是劈手将楚煜辰手上的酒坛子抢下来，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老是闷在府里喝酒也不是事，今儿晚上有灯会，咱们叫上靖轩几个一起去天香楼坐坐，顺道看灯。”顾珏说。 “不去，花灯有什么好看的。”楚煜辰大力地挥开了顾珏的手，“我要在家里等着她回来。” “她？你是说书瑶不在府里？”顾珏恍然大悟地道：“你们吵架了啊？她去哪里了？” “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里喝闷酒了。”现在的楚煜辰脑子是清醒的，说话却是不由自主的，也许是一个人憋了那么久，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所以倒是有问必答起来。 顾珏愣了愣，见楚煜辰又要来抓酒坛子，忙又拦下道：“既然这样，今晚你就更应该出去了，听说她们女子都喜欢看花灯，兴许晚上她也会上街呢……” 接下来的话，还没等他说，就见楚煜辰的眼睛都亮了，忙对旁边的元飞吩咐，“快去给我拿件衣服来，我要出门。” 元飞听了，感激地看了顾珏一眼，就招呼香草等人扶着楚煜辰进内室梳洗更衣，自己则上来给顾珏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属下替王爷多谢世子爷。” 不管这次出去能不能遇见王妃，比起看主子一个人在府里喝闷酒，出去转转简直是好太多了，而且说不定就那么巧给遇上了呢！ 片刻，楚煜辰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脸上也细细的清洗过，整个人显得精神不少，神情急切地扯着顾珏就往外走。 两人也没有坐车，直接骑了马就往灯会走。 灯会很热闹，毕竟一年也只有一次，很多原本不被允许出门的大家小姐，小家碧玉，在这一夜也可以在家人的陪伴下出门看灯，因而整个灯会上灯也多，车更多，往来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楚煜辰虽然没心思看灯，可因着想在人群里找一找沐书瑶，就把马儿的步子放得很慢，顾珏也只得在他身边陪他慢慢地走着。 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跟楚煜辰搭几句话，只见他要么不回答，要么就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干脆别过头去跟别人说话去限。 由于几人都是年轻俊美的男子，又都坐的是高头大马，很快就有人将他们一行人认了出来，便小声地道：“那是璃王殿下啊！” “是啊，长得真好看！” “要是能嫁好这样的男子，一生也圆满了！” 也有胆大的姑娘见楚煜辰身边没跟着沐书瑶，就把自己随身的荷包、手帕、香嚢等小物事往他怀里塞，楚煜辰虽然没有即时发作，板着脸庞释放着低气压，表示着他的不满。 可那些姑娘小姐见他没出声阻止，反倒是越发的起劲了。 眼见着楚煜辰快要发作了，顾珏忙叫下人买了几乎半条街的花灯，分发给这些姑娘小姐，才把她们打发掉。 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不远处的酒楼上，沐书瑶将这一幕全都收入了眼底，坐在她身边的顾洛儿等人看她的脸色越来越沉，纷纷开始同情起楚煜辰来了。 本来她们就与顾珏等人商量好了，要在今日劝和这对小夫妻，谁知道，她们这边把沐书瑶劝得差不多了，楚煜辰那边却来了这么一出，这叫她们再说什么好。 沐书瑶眼见着楚煜辰等人也在酒楼底下停步，转头对顾洛儿说：“洛儿姐姐，多谢你们的好意了，这件事情我还得回去想想。” 说着起身带着花蕊二人就要走。 “瑶儿。”顾洛儿一把拉住她着：“你不会生我们的气吧，我们这也是……” 沐书瑶转头对她展颜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也是为我们好，我也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不过有时候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容我再想两天吧。” 见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顾洛儿也不好再拦她。 沐书瑶就带着花蕊小芳从侧门出了酒楼。 顾珏带楚煜辰上来的时候，只看到自己妹妹和几个小姐妹坐在包厢里，扫了一圈也不见沐书瑶，就用眼神询问。 顾洛儿就轻轻地摇了摇头。 姚嘉却走到楚煜辰面前，一眼看到他的衣带处还挂着一方女子用的丝帕，想来是刚才被遗忘的，扬手就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众人都懵了，姚嘉却板着脸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任何让她难过的人都该打。”说着又一手扯下那方丝帕质问道：“这是什么？” 楚煜辰却似乎被这一巴掌打醒了，笑上带着讨好的笑，“瑶瑶，刚刚也在这里？”话刚出口，他的眼神又黯了下去，那么刚刚的一幕她也看见了？她是因为这个生气了才不想见自己？ 想到这里，忙对姚嘉行礼道：“公主，刚才我不是……” “我知道。”姚嘉却开口打断道：“我知道那不是你主动的，是那些女人主动给你塞东西，但你就不会拒绝吗？还买花灯给她们，你知道瑶儿看到了，脸色有多难看。” 楚煜辰沉默了。 一边的顾珏忙开口解释道：“公主，那些花灯是我买的，跟璃王没关系，你是不知道，要是不这样，我们根本无法走过来。” 姚嘉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楚煜辰道：“顾世子是想说，你们是多么得京城的姑娘喜欢是吧，那还巴巴地找瑶儿干什么？”说着将手中的丝帕往楚煜辰身上一扔，“那你就去找那些女人好了。” “公主。”顾洛儿见姚嘉生气，忙劝道：“璃王在京城姑娘中受欢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是一心都在瑶儿身上吗？要不然府中也不会除了瑶儿的四个丫鬟，连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 第五百六十八章 去加把火 顾洛儿的话音刚落，楚煜辰就向她摆了摆手，自己则转向姚嘉道：“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请公主示下瑶瑶的下落，我当面向她请罪，要打要骂都随她。” 闻言，姚嘉也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们也不知道。”说到这里，看着楚煜辰明显不信的脸色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她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就算我知道一处，她也是可以马上换地方，她要成心躲你，哪能里会没有地方，她说了，让她再想两天。” 楚煜辰深知姚嘉这话说的实在，心里却还是怏怏的，一时没了看灯的兴致，略又与众人客套了几句，就告辞走了。 “主子。”刚下楼，元飞眼尖地指着远处的一个人影道：“好像是花蕊。” 原本低着头的楚煜辰闻声，整个身体微颤，顺着元飞的手看去，果然见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站在一个摊位前买东西，那侧脸看着可不就是花蕊吗？ 他忙道：“跟上她。”自己也顾不得上马了，大踏着步子就往人群中挤去。 正这时，突然有人拦住了他，讨好地道：“璃王也来看灯啊！”楚煜辰皱眉顺着声音看去，竟见沐永年正携着那荣宪郡主肩并肩地站在他面前，那样子就像普通的夫妻在逛街，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殊不知，这一幕却是剌痛了楚煜辰的眼，偏偏这时沐永年还不识趣，左右瞧了瞧又道：“怎么不见书瑶？” 他还想再说下去的时候，楚煜辰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沐相，有些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瑶瑶的闺名也是你可以叫的？” 说到这里又扫了一眼荣宪道：“沐相倒也奇特，不陪家人来看灯，反倒陪荣宪郡主，你这个接待使的责任好像尽完了吧。” 沐永年听了，脸一僵，讪笑道：“荣宪郡主孤身在京城，下官也是略尽地主之宜。” “哦。”楚煜辰扫了不远处的元飞一眼，见他正跟那女子在说话，心下略略一宽，看沐永年的眼神更是不善了，长长地哦了一声，却是对荣宪说：“荣宪郡主这是在责怪吾皇的招待不周？” 荣宪听了也是一怔，忙行礼道：“荣宪不敢，实在是今日出门赏灯，刚好遇见沐大人，就一起走了一段，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璃王殿下，沐大人请便。”说着带了自己的侍女快步往前走。 沐永年一见荣宪走了，气鼓鼓地看了楚煜辰一眼，这一眼却不敢瞪下去，只是慌忙向楚煜辰拱手告了声罪，匆匆追着荣宪的脚步去了。 楚煜辰也不耽搁，抬步往刚才元飞与那个像花蕊的女子说话的那个地方，那里只有元飞在。 “怎么样，是不是花蕊？她怎么说？”楚煜辰见只有他一个人在，忙开口问。 “回爷，正是花蕊，她说王妃如今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只是想借机静一静，请王爷回去耐心等两天，过几天她和王妃会自己个儿回去。” 元飞对楚煜辰小心地说，其实花蕊压根儿没给他好脸色，而他说的话里头也是半真半假，至少关于花蕊说她和沐书瑶过几天会自己回去的话是真的。 楚煜辰听了，脸上的难掩失望之色，随即又问：“刚才花蕊在买些什么？是不是给王妃买的？”这时候他心里暗恨沐永年，不然他就可以把花蕊拦下了，今天就能见到瑶瑶了。 元飞自小跟着楚煜辰，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声地说：“属下让惊蛰悄悄地跟着花蕊了，一会儿就能知道王妃落脚在哪里？” “你……”楚煜辰听了眼里一喜，而后却又担忧地道：“瑶瑶身边也有不少能人，若是被她发现惊蛰，肯定在心里怨我。” 这方面的担忧只是其一，他更是想到了姚嘉的话“瑶儿身上有很多秘密，就算我知道一处，也保不齐她再换一处。”他也担心一旦让沐书瑶知道了惊蛰，立即换了个地方躲起来，到那时，自己真的难找了。 与此同时，沐书瑶也看见沐永年与荣宪亲热地逛着街，心里又起了恶趣味，让花蕊去买一些花灯之类的小玩意给沐府的三位小姐送去。 花蕊小芳眼睛亮了亮，笑着就去了，花蕊就瞅着空当，特地在酒楼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些小玩意，就把元飞招来了。当然也看到了沐永年和荣宪，回来就跟沐书瑶学了。 沐书瑶深深地往外呼了口气，突然又招手叫来小芳，“去天香楼打包几个精致，适合老年人克化的菜给沐府老夫人送去。” “呃？”小芳打了个愣，随即就明白过来，笑着去办了。 这一晚花灯看到快到子时才散场，沐书瑶才慢悠悠地带着花蕊两人回春风楼。 沐书瑶打发人跟惊蛰说，不用看着，过两天她会回府。这才带着花蕊两人安心地歇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她起得甚早，吃过早饭后，她就张罗着往府来拜访老夫人。 她到时，沐府的女眷们除了金姨娘，都已经到了，大家见沐书瑶的丫头提着一大堆好看的花灯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沐书瑶，热情地道：“瑶丫头昨日差人送回来的几道菜很是可口，亏得你还想着我这个老婆子。” 沐书瑶微笑着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坐下道：“说来惭愧，这个大年里，书瑶也没什么空闲，一直没能来看望老夫人，昨夜灯会上，书瑶看到云家人陪着老夫人在酒楼用膳看灯，这才想到给老夫人也叫几道菜来吃。 看到云大人带着一大家子人陪着云老夫人去看花灯，书瑶觉得十分窝心，想来沐大人也带了老夫人出去看灯了吧。” 这话一出口，老夫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想想她的儿子，自己母亲不管，自己的女儿也不带，却巴巴地带着别的女人去看灯，这让她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沐书瑶看了心头暗笑，又说：“那几道菜就是在白家用膳的酒楼打包回来的，挑着最精致的，适合老年人克化的给老夫人送了几道，也算是书瑶给老夫人补拜的晚年。” 第五百六十九章 佳晴发难 顿了一下，沐书瑶又让丫头把那些花灯分别送给沐嫣然、沐婉婷、沐佳晴三姐妹，“书瑶昨夜逛了灯市，着实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玩意，就带了来，总归是过年，就是图个喜气吧。” 沐婉婷看着那些漂亮的花灯很是开心，即便是沐嫣然和沐佳晴也是有些喜欢的。 沐书瑶再道：“这些东西虽说不值几个钱，几位小姐不嫌弃就好，实在不行，留着赏人也行。” 老夫人还没从刚刚的憋闷中回过神来，到是孙嬷嬷小声地提醒了她：“老爷每年都会给府里的小姐们买花灯的。” 柳姨娘点点头附合道：“是啊，正月十五闹花灯，长辈如果不带小辈们一起出去，是一定要买一些回来给小辈们分的，这个寓意着照光新的一年，给小辈们讨个好兆头。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没错，十五的灯照前程那可是大事，永年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个。” 话虽有些酸溜溜的，可自家儿孙她倒也不会跟着争抢什么，脸上便也挂了笑，“往年永年十五也会带着你的姐妹们出去转转，回来的时候那是人手一串花灯，一个也不少。即便赶上事务忙不得空时，也会特地买上一些回来，万万不会断了这习俗。 沐书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老夫人这还是心里有了怨气啊。 沐婉婷紧着点头，“没错没错，前年父亲送了婉婷一只小猫样子的花灯，可是好看呢。” 堂厅里几人说得热热闹闹，这时，就见小丫头扶着一脸病容的金姨娘慢慢地走来，就在她身后不远，沐永年也伴着荣宪一块儿往这边走。 后面的人边走边说说笑笑，金姨娘脸上的病容就更甚了，在小丫头的搀扶下给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心里有些不痛快，觉得她一脸病容地在这种喜庆的时候出来，就是给人添堵的。却也不好再赶她回去，只淡声道：“不是说过让你在屋里好好躺着，等过段时间身子大好了再出来。” “妾身也只是想给老夫人和老爷磕个头。”说着又低低地啜泣起来。 “行了，行了，别哭了，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个忌讳。”随即又转向扶着金姨娘的沐佳晴道：“扶你姨娘坐下吧。” 此时，就听到那荣宪正柔声对沐永年说：“沐大人，天璃真的有那么样的风俗吗？荣宪虽是天璃人，却自小生在北地，养在北地，倒是不知道这种风俗。” 说着她又举起手中的花灯道：“这盏花灯真的会照亮人的前途吗？” 沐永年宠溺地点头，“自然是真的，本相怎么会骗你。” 两人说笑着就进了堂厅，还不等跟老夫人行礼，就见沐婉婷在沐书瑶一个眼神示意下最先就站了起来，脸上扬着难得的笑脸兴奋地冲沐永年道：“父亲您可来啦！咱们都等着您来送花灯呢！” 却见沐永年一愣，随口来了句：“花灯？什么花灯？” 沐永年这一句话出口，别说是女眷和几个孩子，就连老夫人的心都凉了。她明明听到刚刚那荣宪手里还举着一串花灯，怎的到了自家孩子面前就根本不记得这一茬？ 沐婉婷愣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圈一下就红了起来，两手拧着帕子把头垂下了。 金姨娘面上也带了委屈道：“刚才老爷还和荣宪郡主说起花灯的习俗，这么快就忘了吗？妾身这些大人被老爷忘了不要紧，可府里还有三位小姐，老夫人不是说您年年都给她们买花灯的么？” 沐嫣然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神色莫测地坐在那里，垂着气，像是没听见沐永年等人的对话一样。 “十五的花灯可以照亮孩子们的前程，父亲连荣宪郡主都送了，怎么不给咱们姐妹买，父亲是不想咱们姐妹有好前程么？”沐佳晴坐在椅子上，幽幽开口。 “大姐姐额上的伤都还在呢，父亲没有带祖母和咱们姐妹出去看灯也就算了。可您既然连荣宪郡主都给买花灯了，怎的就不能再多买几个带给咱们姐妹呢？”沐佳晴见没人开口，又说道。 听她这么说，老夫人更不乐意了，阴沉着脸问沐永年：“你到底是不是个当父亲？” 沐永年被沐佳晴这么一说，自己也后悔了。昨晚光顾着让荣宪开心，根本就把自己这几个孩子给忘到了一边，这时听老夫人也这么说，还真是让他有些难堪。 他赶紧上前几步对夫夫人道：“是永年的疏忽，请母亲责罚。” “责罚？”老夫人冷哼一声，再看看一脸尴尬地荣宪，脸色更是不好：“我问你，到底谁才是你的家人？” 当着沐书瑶的面，这话已经说得极重了，荣宪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倒底不是一般的女子，连忙上前冲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道：“这件事情都是荣宪的错，因着是头一次来天璃京城，是我觉得十分新奇，这才央着沐大人带我出去转转。沐大人也是念及荣宪孤身在京，还多加照拂，还请老夫人莫要责罪于沐大人，有什么错荣宪一力承担。” 沐永年赶紧维护道：“不关郡主的事，母亲，郡主是皇上亲封的，儿子多加照拂也是为固国本，这也是在为圣上分忧啊！” 他直接把皇上给抬了出来，成功地堵上了老夫人的嘴。 沐书瑶一声轻叹，转而看向沐嫣然和沐佳晴：“原来皇上亲封的就比亲生女儿还要贵重，以前我怎么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你是土生土长的天璃人，还有皇上照拂着，还用本相操什么心。”沐永年像是才看到沐书瑶一样，别扭地道。 沐佳晴却是突然接口道：“父亲忘了，当时璃王妃从小是在乡下长大，哪里真正见识过天璃京城的花灯，那时她也得了皇上的亲封，却也没见父亲如此照拂她。” “她自有别人照拂，你少在这儿挑拨。”沐永年不待见地瞪了沐佳晴，甩袖道。 “挑拨？”沐佳晴一下就笑了，“女儿只是不明白父亲的意思，问问而己，父亲何必生那么大的气，莫不是自己也觉得这事做得不地道。” 第五百七十章 送礼 沐永年一哆嗦，他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女儿怎么突然帮着沐书瑶说话了。 可是，这话传出去倒也真的不好听，尤其是要是传到皇宫里去，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他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又是尴尬地站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将话往回圆。 荣宪看出他心绪不宁，面上现了隐隐不忍，主动走到沐佳晴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生母离世，身边就一个姨娘照拂。” 说着又看了眼旁边的金姨娘：“要不你先扶你姨娘回屋休息，我瞧着金姨娘也是强撑着，我那里那有一支千年老参，我让人马上回府去取来，送来金姨娘补身子。” 说着转头对自己的丫鬟吩咐几句，那丫鬟点头出去了，她才又说：“昨日花灯一事是我做错了，请你原谅，以后若是有我能帮得上你和金姨娘的地方，四小姐尽管开口，我定竭尽全力。” 沐佳晴一愣，这算是荣宪以郡主的身份对她的许诺？ 沐书瑶眯着眼睛看向荣宪，不等沐佳晴答话，开口就道：“郡主能有这份心，那花灯的事几位小姐就算揭过去了。沐小姐们，快起来给荣宪郡主谢恩，能得郡主庇佑，这可是你们的福气。” 沐永年才要说话，却听老夫人也跟着道：“是啊，沐府孩子多，郡主不要厚此薄彼才是。”从沐永年跟她深谈了一次后，她对荣宪的态度好多了。 可是，经过一连串的事件，她对荣宪的态度又改变了一点，她心里也在合计着，如今还没进一步发展呢，自己的儿子已经只顾着她不理自己，更是不待见自己的亲闺女，这叫什么事儿？ 荣宪原本只是在示好沐佳晴，却不想沐书瑶把沐家所有孩子都拽了进来，老夫人还跟着插了这么一句腔。她立即明白，经过昨日的事，老夫人又对她有些看法了，如果再不顺着她说话，怕是今日这关不会好过。 荣宪迅速地将利弊分析清楚，然后笑着对老夫人道：“沐家待荣宪胜似亲人，荣宪感念府上每一个人的厚待。老夫人请放心，对荣宪来说，沐家的每一个人也如同荣宪的亲人一样。” 听到她如此保证，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表示还算满意，而沐永年也跟着松了口气，朝着荣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沐书瑶也没再说什么，她本意不过也就是是给沐永年添点堵，让她明白这荣宪可不是沐家内宅的这些女人，沐永年待她也更加不同一些。至于就凭这点手段便能让荣宪打消嫁进凤府的念头，她心里清楚，根本不够，何况她也没想过管。 眼见荣宪将这场小小危机从容化解，坐在叶姨娘旁边的柳姨娘心里更不是滋味。 自从荣宪住进隔壁宅子，沐永年就再没往她的院里踏过一步，就连平日里的关心也全然不见。如今，为了讨好荣宪，连给沐家女儿的花灯都不愿意买，可见沐永年的一颗心已经被荣宪牢牢地握在了手里，任谁都抢不去了。 柳姨娘目光隐晦地看向沐书瑶，见她微微对自己摇摇头，她就把心重新放进了肚子里。 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当沐书瑶还留在沐府时，她已经站到了沐书瑶一队里了，她知道现在的沐府不明是外表光鲜，自己死抱着沐永年的大腿今后肯定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帮着沐书瑶做事，同时也算是为自己出气了。 堂厅的气氛有些尴尬，沐永年与老夫人不痛不痒地说了会儿话，见老夫人不是很乐意理他，便准备起身告辞。 却在这时，返回郡主府去千年人参的侍女回了来，到是给大家解了围。 “怎的去了这样久？”荣宪随口问了句，然后起身走上前，亲自将那个装人参的盒子给接了过来。“老夫人请看，这便是只出现在冰山顶上的人参。” 众人皆把目光投了过去，那支人参须毛俱全，甚至已经有点成人形了，手脚和身子都分得很清楚了，就跟个胖乎乎的小娃娃一般。 这样的人参可算是千年一见呢，老夫人喜欢得不得了，想伸手去摸摸，完全忘了人家曾说这个参并不是送给她的。 而旁边的金姨娘红着眼睛，弱弱地靠在沐佳晴的怀里，也不出声去要。但她心里也可以明白，这根参跟她是无缘了。 “老夫人可还喜欢？”荣宪早看出老夫人喜欢得紧，却还是问了这么一句，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对刚回来的侍女耳语了几句。 那侍女又一次行礼下去。 不过这一会，那侍女倒是回来的很快，手里还捧着一只盒子。 荣宪款款起身接过盒子，亲自走到金姨娘面前，“金姨娘，我这里还有一株百年的人参，虽不及老夫人手中的品相好，却也是入药的好东西，还望姨娘别嫌弃。” 金姨娘直道“不敢。”叫旁边的丫鬟收了，并强撑着起身道谢。 荣宪见金姨娘和沐佳晴的脸色都放晴了，才回身转向老夫人，搂只那支人参都不忍心撒手了，“这支就送给老夫人吧。” “真的？”老夫人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手里的盒子抓得更紧了。 最后还是孙嬷嬷也觉得老夫人这样太没出息了些，催了她几次，才终于把东西给要了来，亲自拿回去收着了。 而老夫人再待这荣宪，态度就又是另一个样。 沐书瑶看戏看到这里，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老夫人此时对沐书瑶已没有刚才那么热情了，只是碍于她有身份，不得不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府去。 她一走，荣宪也只得走了，然后沐永年挥散了府里的女眷，自己就留在明辉堂。 “母亲，沐家不能永远都没有主母，可放眼放去整个天璃，又有谁的身份能及得上荣宪郡主？虽说她现在是有着质子身份，可倒底皇上对她还是很礼遇的。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可您能不能体恤儿子一次？儿子与荣宪两心相悦，母亲能不能看在这一点上就答应儿子的请求？” 第五百七十一章 回府 老夫人面色沉重，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儿子，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说到底当初是她做了主把荣宪接进门来的，沐永年和荣宪的几番交流她也是看在眼里喜上心头的。 可是这接下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在是让她心生后悔，正想过两天好好给沐永年寻一个正室，那荣宪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给沐永年作小的。 却没想到，今日沐永年主动找到她来把话给挑明了。 “永年，你要知道，她可是朝王的后代，那可是先祖爷定下的叛贼，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是灭家之祸。”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更何况她现在名为郡主，实际上就是个没权没势的质子，你让这府里的孩子们怎么出去见人？” “母亲与荣宪也接触了几日，难道还瞧不出她端庄稳重，心胸大度吗？儿子相信，她会是个好主母。至于她的身份，现在皇上都赦免了她们一族，并且诏告天下了，母亲何苦揪着不放。” “是吗？”老夫人闷哼一声，“今日花灯一事就已经不是一个端庄的女人做得出来的，你还想怎样？”一提起这个她就火大，人家兵部的云尚书都能带着云老太太出府看灯，怎的她养的这个儿子就只顾着跟人谈情说爱？那荣宪还没过门就如此得宠，过了门后别说几个孩子，就连她这个母亲怕是都得遭到冷落了。 沐永年赶紧解释道：“那都是儿子的错，不关荣宪的事，再说，荣宪不是也答应给她们补偿了吗？一位郡主说要护着她们，这是很重的承诺了，母亲！”他沉下脸下，将声音压低了些，又道：“其实儿子考虑的也不只这些。”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那你就说说，你还想了些什么？” 沐永年道：“北地一直是皇上的心病，虽说现在那里的皇帝向皇上称了臣，可皇上总是不放心。而要拿捏北宇王的最好办法，就是联姻，把北宇王的亲妹子牢牢地抓在手里。” 老夫人皱起了眉，突然觉得沐永年说得也很有道理，可她心里还是打鼓：“皇上会同意么？” 沐永年见老夫人有些松口，心里高兴起来，“母亲，依儿子对皇上的了解，他会答应的。可是母亲应该明白，皇上若答应了，儿子迎娶荣宪郡主进府，那便是实实在在的为皇上解除了心头大患啊！” 老夫人闻听此言，竟跟着激动起来，明明刚才还十分反对的，这会儿却连连点头：“对！为皇上分忧，你就是有功之人，特别是在这种大事上，想想看，也就只有咱们正一品的丞相府能配得上那荣宪。皇上要恩威并施，也不能太薄待了荣宪。” 说着，她亲自伸手把沐永年给扶了起来，并嘱咐道：“你明日进宫时好好与皇上说，将这些利弊全都分析清楚，看看皇上是怎么个意思。总之，咱们一切都按着皇上的心意来。” 沐永年狠狠点头，心中狂喜。 而此时的春满楼顶楼的房间里，沐书瑶听着暗卫回禀沐家的事，一边无意识地翻看着手中的帐本。 花蕊和小芳坐在对面，一人手上也是一本帐本，一边还与沐书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瑶瑶，你说沐永年说得服老太太吗？皇上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吗？”开口的是花蕊，出了璃王府，她们又恢复了以前的称呼。 沐书瑶头也没抬，只轻轻吐出两个字。“能成。” “为什么呀？”小芳不解得问：“皇上就不怕荣宪闹出什么幺蛾子？” “皇上怕是乐见其成呢？”沐书瑶冷笑着道：“为君之道，最主要的是制衡之术，后韩的人虽说臣服了皇上，但就一个荣宪在京是不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可皇家是不可能娶荣宪的，最好是让京中贵官娶她，现在沐永年自己往前凑，皇上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次日，沐永年下朝后，留下来单独面圣，表达了想要求娶荣宪郡主的意愿。 果然，罗皇表示在这件事上不好开口，于是便道：“此事就看荣宪郡主自己的意思吧！” 荣宪能有什么意思，当天下午就亲自进宫回了皇上，她愿意嫁给沐永年，愿意代表北宇向天璃承诺永不背弃。 罗皇甚喜，亲自为二人赐婚，并定于二月初一那天行大婚之礼。而荣宪则以郡主的身份从皇宫出嫁，算是全了沐永年最大的脸面。 “沐永年是一个人回的府，嘴巴几乎都乐得合拢不上。”沐书瑶这边，花蕊正跟沐书瑶讲着今日见闻，“听说皇上连大婚之期都给定了，就在二月初一，算一算也没多少日子，怕是最近沐府上下又要开始忙碌。” 沐书瑶点点头，随后不等花蕊再说什么，就对小芳说：“去收拾东西，咱们下晌回府。” 小芳听了皱眉，“就这么回府？” “不然怎么样？”沐书瑶笑，“我可不希望这里被楚煜辰揭掉。”说完还瞄了暗处一眼。 两个丫鬟听了，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即掩嘴偷笑，她们有点同情惊蛰，这几天沐书瑶一无聊就去逗惊蛰，硬是把个面瘫暗卫训练成了一个话唠侍卫。 躲在暗处的惊蛰见三个女子抿嘴偷笑，只觉得自己满头地黑线。不过，也听到了一个令他欣慰的消息，王妃打算回府。 那时自己最起码不用老是被王妃逗弄，他又不敢生气动武，何且就算动武也动不过人家，也不知道王妃从哪儿弄来这些怪异的人，明明看着没什么内功，可是每个人跟他动起真格的来，都不会在他之下。 而且最郁闷的是，一旦动起手来，他不敢下死手用全力，可对方却不会有这种顾虑，只要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那些人可是一分也不肯让他的。 楚煜辰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即把王府的人都集中起来，要他们把府里上上下下地收拾一遍，自己也拾掇得干干净净，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的还到院门口去看看。 真到看见沐书瑶的马车过来，他竟有些紧张了，忙不迭地问元飞，“帮我看看，衣服穿得可还合适，脸上可收拾干净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和好 元飞看了也很是无语，心说：我滴个爷，您这来来回回都问了不下十遍了，王妃啊，您快来把这人假冒的王爷领走吧。 直到沐书瑶领着花蕊二人进屋，楚煜辰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一双眼睛像是长了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沐书瑶的脸上，从她进门开始就没放开过。 沐书瑶就算想忽视也不可能，于是干脆突然转身，直视着楚煜辰。 楚煜辰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达身，迎着沐书瑶似笑非笑地眼神不由得有些心虚，不过，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没有移开眼睛，口龌却有些不大灵便地说：“你，你回来了啊！” “你不乐意？”沐书瑶轻笑了一下，“那我马上就走。”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 楚煜辰怔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大踏步地上前抓着沐书瑶的手臂，“不，不要再走，我怎么会不乐意？我天天盼着你回来。” 说着又拉起她往后院走，“我还给你准备了好些你喜欢的东西。” 两人来到他俩的院子里，只见小厅的桌上放着几个碟子，都是一些沐书瑶平时爱吃的菜，楚煜辰把她安置在桌边道：“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做菜。” 随之又招来香草和香芹，让她们服伺沐书瑶梳洗。 “王妃，以后可别扔下奴婢两人了。”香草心有余悸地说：“您是不知道，您 不在府里的这几天，府里没一个人敢大声说话，就怕惹得王爷一个不高兴就被撵出府去。” 沐书瑶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府里那几天被撵出去的人都是那起子偷奸耍滑的，你们本本份份地做事，哪会有什么事？你们王爷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可是这几天王爷看谁都冷着一张脸，府里的人个个都是胆战心惊的。”香草苦着脸说：“王妃您就算是疼奴婢们，以后也别离家出走了。”说到这里香草见沐书瑶的脸色有点觉沉，便转了个弯道：“实在要走，也把奴婢和香芹带上，奴婢们一定向着王妃。” 沐书瑶被她们说得哭笑不得，正这时候，楚煜辰亲自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一脸喜色地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香草香芹忙止住了话头，沐书瑶回头看看，就见楚煜辰的袖子还没来得及放下，袍子的下摆上也沾了一些灰，不由得奇道：“你真的下厨房了啊？你会做菜吗？别把厨房点着了。” 她也只是顺口那么一说，哪知她刚说完，不但是楚煜辰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就连香草和香芹的脸上也露出怪异的表情，两人似乎是憋着笑。 楚煜辰没好气地瞪了两个丫鬟一眼，随即又绕过这个话头，从食盒里拿出四个热气腾腾的菜，虽说都是家常的，却让人看上去食指大动。 “这些是你做的？”沐书瑶惊讶地问，她记得以前的楚煜辰也就会烤个野味啥的，如今才几天的功夫，袋子就能整出几个像模像样的菜来，不会是这几天里学会的吧。 楚煜辰有些邀功地说：“就是我做的，你快尝尝。”说着很狗腿地拿了一副碗筷给她。 “现在又不是吃饭的时候，你让我现在吃那么多，一会儿你还让不让我吃晚饭了。”沐书瑶故意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楚煜辰竟有此局促不安起来，沐书瑶看了也有些不忍，嘱咐花蕊又拿了一副碗筷来，“你也坐下一起吃点。” 闻言，楚煜辰立即喜上眉梢，巴巴地往沐书瑶身边坐了，一开始还赔着小心，慢慢地见沐书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神色，他的胆子才大了起来。 “瑶瑶，我错了，以后别丢下我一个人。”楚煜辰见几个丫鬟收拾了东西下去了，才磨磨蹭蹭地坐在沐书瑶旁边一肯动。 “起来，出去走走。”沐书瑶推了推身边的楚煜辰，这一顿菜的种类不算多，可楚煜辰是军营里出来的，诽究的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因此四个菜的份量是足足的，偏偏楚煜辰还像怕她嫌弃似的，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她吃得饱饱的。 楚煜辰却不知道这些，面上也有些紧张，“别出去了吧，你看外面都起风了呢。” “多穿点不怕，我觉得有点撑，想出去消消食。”沐书瑶有些不耐烦，她是真的吃撑了。 楚煜辰听了，忙让人拿来了披风亲自给沐书瑶披上，小心地搂着她出了了小厅，在小院子里慢慢地走着。 “南澜的贤王夫妇活动范围都在驿馆附近，未见异常。到是他回京之前，曾与楚浩溪有过几次接触。”楚煜辰知道这些消息沐书瑶未必不知道，可是他就是想多找些话来跟沐书瑶说。 “我知道。”沐书瑶的眉心拧得极紧，“他一个武将，却要跟外国使臣接触，难不成是要造反么？” 楚冥辰失笑，“造反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罗家的江山坐了三百多年，在百姓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岂是他区区一个将军就能反得了的？”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那天两人吵架的缘由和十五那天在街上发生的一幕。 沐书瑶也挑眉，“既然不是自己想反，便是背后有他所效忠的势力。” 他们俩就这样边走边聊，最后不知是谁先提起了那天的话题，然后很快就把话挑明了。 其实夫妻吵架就没什么可稀奇的，双方冷静下来把话挑明了也就没什么事了，沐书瑶和楚煜辰就是这样，因此到晚饭时，两人就又如同刚新婚时如胶似漆的样子了。 下人们看着俩人这个样子，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直呼阿弥陀佛，就连跟着沐书瑶一起出去的花蕊和小芳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别看她们这两天跟在沐书瑶身边，看着挺自在的，可沐书瑶嘴上不说，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很是让她们犯愁。 现在两个人和好了，大家都可以松了口气，几个丫鬟和元飞互相看了一眼，无声地退了出去，把这一方小天地留给这一对尽释前嫌的小夫妻。 第五百七十三章 提点 沐书瑶回了璃王府，但是留在沐府的柳姨娘还是抽了个空，叫人一五一十地把沐府这几天发生的事都跟沐书瑶说了，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委屈。 原来因为沐永年与荣宪的亲事已成定局，老夫人选了这一天对沐家众人宣布了此事。 虽说大家心里早已经有了数，但猜测是一回事，由老夫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金姨娘和沐佳晴两人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就是柳姨娘当时也忍不住抹起眼泪。 沐嫣然自容貌毁了之后，脾气阴晴不定，看到柳姨娘抹眼泪，不由得讽刺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哄着父亲天天都去你遇里，怎的遇上个外来的郡主就没了能耐？自从那位郡主住进隔壁的郡主府，父亲就再也没往你的院子里去过吧？” 柳姨娘抬眼看着她，幽幽地道：“何止是我那院子，老爷怕是连王姨娘的院子也没进去过吧。” “你……”沐姨然被柳姨娘那么一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其实自从王氏被贬为妾，沐永年就没怎么进王氏的院子。 不过，她也是不肯这么低头，冷冷地说道：“你也不用笑话我家姨娘，这屋里哪位姨娘的院里自从那荣宪郡主住进隔壁，多见过父亲的。” 府里的几位姨娘都觉得有些委屈，都是眼圈红红的。 老夫人现在对沐嫣然很是不喜，听得了她这样说话，不由得闷哼一声，道：“荣宪郡主入府与妾室得不得宠是两回事！她是来做主母的，你们若有本事，大可以继续邀宠。” “可她凭什么一来就要做主母？” 老夫人看着沐佳晴的目光中带着不可思议说道：“难不成你觉得家里的妾室可以抬上主母之位吗？” 沐佳晴看了眼王氏和沐嫣然，冷声道：“连外室都能抬成正室，妾室为什么不可以抬？” “混账！”老夫人气得直哆嗦，“王家到底是正经官宦人家，你那个姨娘是个什么身份？你心里不清楚？”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人身攻击，于是，继柳姨娘哭天抹泪后，金姨娘也开始哭了起来。她的哭可跟柳姨娘不一样，柳姨娘是干下雨不打雷，金姨娘哭得那可算得上是嚎啕。 老夫人赶紧喝斥道：“府里是办喜事，你们哭嚎什么？你们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 她这一下到真把个金姨娘给吓住了，一抽一抽的总算是停了下来，老夫人又道：“我知道你们一时都不太能接受，但心里别扭也就算了，面上可都得给我乐乐呵呵的。你们得记得自己的身份，没听说过谁家老爷娶正妻还要看妾室的脸色。” 沐佳晴不甘心道：“万一那荣宪郡主别有用心呢？” “人家能有什么用心？”老夫人瞪着沐佳晴道：“人家原先的身份早说不太光彩，可皇上都赦了他们的罪行，还把人家的兄长封成了异姓王，她自己又成了郡主，要钱比咱们多，要靠山比咱们硬，她图咱什么？到是你们，仔细想想，有这样一位嫡母坐阵，将来的前途可是要比当初好得多！”说着她又看了王氏一眼。 这话一出口，王氏差点儿蹦起来，亏得旁边的沐嫣然一把将她扯住。反倒是帮着老夫人劝起沐佳晴来，“祖母说得对，咱们将来的婚事还得指望着家里给做主，四妹妹不妨想想这里面的道理，姨娘上位即便可行，将来咱们的婚事也绝不可能比异姓王的妹妹操办得好。” 她虽然对荣宪有些失望，但跟王氏商量了以后觉得的荣宪进府当主母，她们母女两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毕竟，荣宪曾偷偷地跟这母女俩接触过，并向她们话了很多好处。 然而沐佳晴却是个只管自己的，但说到婚事，她也哑声了，她还指望着跟楚浩溪的亲事，若是由一位郡主嫡母来操持，说不定不还有一丝希望。 这样一想，便也不觉得有多不甘心了，反而还露了些笑脸，问了老夫人，“那亲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老夫人见两个孙女都在帮着说服自家姨娘，不由得朝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才回沐佳晴道：“就在二月初一，这段日子府里会着人给你们都做身新衣裳，办喜事那天都穿得喜庆点儿，新主母进门，你们可不能扫了沐家的脸面。” 众人点头，沐嫣然也带头道：“请祖母放心，孙女们一定会恪守本份，不会让父亲为难。” 叶姨娘也说了句：“新主母进门，要先着手整理出个院子来，省得到了后面的日子手忙脚乱。” 老太太对叶姨娘的态度很是满意，不住地道：“这才像个样子。府上这一段时间没有主母在，你们各自散着惯了，以后可得醒着点神儿，该有的礼数可一样都不能少。否则，丢的可就是整个沐家的脸。” 沐佳晴想了一下，又皱眉说：“那荣宪郡主看起来到是和善，但那时毕竟身份不同，今后要做主母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容得下我们这些孩子。” “那肯定能的。”老夫人保证道：“她若是连这点胸襟也没有，也不配当沐家的主母了。” “之后，老夫人还跟我说，她这也是没办法，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各方势力都在不断地为自己争取着利益。沐家本就是外来户，在京城立足不过二十载，哪里比得上那些百年旺族。所以她说，老爷思来想去，既然那荣宪郡主也有这个心意，不如就把她娶进门来，好歹她背后有整个北宇王。” 沐书瑶听了柳姨娘这话，只觉好笑，“老夫人就没想过，有可能成也在荣宪，败也在荣宪呢？沐家既然拿北宇王当靠山，那可就意味着皇上要对沐家时刻防备了。” “啊？”柳姨娘愣了一下，“会吗？” 沐书瑶肯定地点点头，提示道：“姨娘你想啊，皇上开始也会想沐大人帮他拢络住了北边的人，是给他帮了大忙，可难免日后他与宋宪郡主感情增进，当朝右相若是心向着了外人，皇上心里一定会不高兴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事儿还挺多 柳姨娘心中有数，随即又说起了一件事。 沐家要娶荣宪郡主入府做主母的事一经传开，京里各大小官员家眷便开始欲动起来。 不管怎么说，沐永年都是正一品大员，在身后排队等着巴结他的人都能从沐府一直排到城门口儿去，正愁平时没机会送礼，如今借着喜事，这样好的机会自然是要表现一番。 沐永年身为右相，平日里展在人前的态度的是勤俭严明的，人们深知送礼不能送到沐永年的头上，好在沐家还有一个老夫人，于是一个个便巴巴儿地把好东西往明辉堂这边抬。 老夫人一向是个有礼万事足的人，到手的好东西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于是一连几日，从早到晚都是笑脸迎着来客，哪怕是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但心里却还是乐的。 不过她也有笔清楚帐，每一家送的礼，送了什么礼，都由帐房一笔一笔地记着呢，过后她自然要根据礼物轻重再重新衡量。当然，这些人情也是要跟沐永年说上一声，以便他日后在前朝周旋。 老夫人的礼收了足足五天，直到过完正月二十三才算停了下来。一般来说，出了十五便出了年，京城里的喜气也跟着减了几分，但沐家真正的喜气却是从十五以后开始的。 老夫人近日实在是高兴，便想着在荣宪过府之日沐家的孩子们可不能寒酸，之前吩咐了给裁剪衣裳，如今想想，正好借此机会再一人给添一套头面首饰吧！ 她把这想法在一天早上跟家里的女眷说了一下，几个妾室面上却是淡淡的，几个孩子都是惊喜的不行。 毕竟这府里不管是之前沈氏管着中馈也好还是现在柳姨娘管着中馈也罢，实际上都是管家权都在老夫人手里，那可是很扣门的，平常的首饰都不会给做，更别提头面了。 就连这个大年，老夫人也只是给她们做了新衣裳，首饰的事连提都没提。没想到沐永年一个大婚还让她们捞了一套头面，几人赶紧站起来给老夫人行礼至谢。 老夫人白了她们一眼，心道这几个小没良心的，都是只进不出的。 不过她近日心情甚嘉，到也不多计较，只吩咐孙嬷嬷去帐上说一声，把银子先支出来，然后赶紧差人连夜赶制，说什么也得在二月初一之前把四套头面都做完。 孙嬷嬷答应着就去了，再回来时却是空着两手，十分无奈地对老夫人道：“帐上说……没钱。” 孙嬷嬷一句没钱，把众人都给说傻了，沐佳晴第一个有了反应：“胡扯！沐家怎么可能没钱？” 沐嫣然最近挺喜欢跟人唱对台戏的，因此不阴不阳地说：“四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父亲又不是贪官，怎么就非得有钱？” “那也不可能连给咱们做头面的银子都没有，帐房的银子都被狼吃了么？”她一边说一边瞪向沐嫣然，“大姐姐如今这副样子也不大用得着什么头面首饰，当然用不着担心什么。” 一下子被沐佳晴戳着了痛处，她也不明白，自己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这府里有人暗害自己，可这却是她的痛处，沐家人一般也不会揭她这块伤疤。 可是现在冷不丁地被沐佳晴提起来，眼圈就有点发红了。 “行了！别吵！”老夫人心里本来就乱，让她们几个一闹腾就更是闹心，不过她也奇怪，“帐上怎么可能没钱？年前不是刚收了庄上的租子么？” 孙嬷嬷叹了一声，告诉老夫人，“帐房的人说，老爷最近一直在给明月苑儿置办，前前后后的把银子都支走了。” “什么？”老夫人一下就火了，“明月苑儿的置办不是有下人张罗，怎的他就亲自上了手？再说，就算要添儿东西，也不至于把帐上的银子都支了去，年前收了庄里的租子，帐上至少得有四十多万两啊！” 老夫人一直管着府里的中馈，虽说年前身子一直不大好，可一好了之后马上就又重新掌权回来。她对别的事儿糊涂，在银钱上却是一点都不马虎的。 孙嬷嬷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只好回老夫人道：“帐上是这么说的。” “哼！”老夫人一声怒哼，权杖往地上一拄，站起身来，“我亲自去问。” 老夫人要亲自过去，其它人自然是得跟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就到了帐房，到那儿一看，管帐的先生早就料到老夫人得来，已经捧着帐本在门口等着了。 “虽说沐家中馈一直管在老夫人手上，但因先前您就有过话，说旁的人要动公中银钱自然是要跟您吱会一声，但老爷是一家之主，是可以不需要过问的。” 那位先生一字一句地道：“老爷是五日前开始支的银子，第一次是一万两，第二次是五万两，第三次是二十万两，第四次也是二十万两。四次加起来，不但将年前收上来的租子钱都支了出去，帐上原本剩的几万也被用光了。现在帐面上的银钱就只有一百二十两，无论如何也不够做四套头面的。” 老夫人手里拿着帐本，气的脸都青了，“四十六万，整整四十六万两！我到是要看看，他给那个贱……那个郡主，都买了什么！” 她本想说那个贱人，可到底碍于荣宪的身份没能说出口。在钱财面前，老夫人可绝对是六亲不认的。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跟着往明月苑儿走。 明月苑儿那头，丫鬟婆子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一个丫鬟一边搬东西一边说：“老爷对那位郡主可真是好，这些东西我怎么瞅着比原先百合院儿里的还好呢？” 一个婆子答她：“可不是比百合院儿的要好。且不说后买来的这些，单是老爷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也都是这些年宫里赏下的，沈姨娘可从来没用过。” “库房里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了？”突然的一声怒吼，一院子的下人都给吓得一激灵，大家扭头看去，赫然发现在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带领下，沐家各院儿的主子都挤了进来。 老太太瞪着那婆子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库房里的皇赏都搬到这儿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博美人笑 那婆子赶紧答：“回老夫人，是搬来了一些。” “除了皇赏还有些什么？” “还有就是老爷这些日子新置办来的。”那婆子指了指主卧寝，“奴婢们都照着老爷的吩咐搬进屋去了。” 老夫人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屋里走。身后，王氏酸溜溜地来了句：“老爷还真是疼爱那位郡主，这是要倾尽全府财力来博红颜一笑啊！” 这话听到老夫人耳朵里就更是尖锐，她憋着一口气没处撒，看到门口有个丫头正蹲着在擦椅子，竟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那丫头触不及防，“啊”地一声跌倒在地，一抬头见是老夫人，赶紧又跪了下来。 可老夫人的气哪里是踹个人就能出得去的，特别是进了这屋子，特别是看着这一屋子金玉之器，她的心都在滴血。 银子啊！这都是沐府帐面儿上白花花的银子啊！那些银子她不舍得用，也不舍得给孩子们用，却没想到竟被沐永年全部都用来给荣宪装饰一间屋子，这让她如何能平衡？ 老夫人只觉全身的血脉都往上涌了来，她急喘了两口气，抬了手就要去砸东西。孙嬷嬷吓得赶紧拦她：“老夫人，可使不得！这些东西哪一样都是真金白银，可是值钱着呢！” 叶姨娘也跟着劝，“是啊，听说都是老他亲手置办的，可见老爷是相中了的，若是砸坏了只怕老爷会生气。” “那他有没有想过我会生气？”老夫人见这个不能砸那个不能摔，她心里的火气出不来，眼前一黑，半点儿没晕过去。 好在孙嬷嬷在边上扶了她一把，把人安置在椅子上坐下，忙着给老夫人拍背顺气。 这时，沐嫣然眼珠一转，主动问了这明月苑儿的下人，“你们可有听说，这些东西是老爷主动去置办的，还是荣宪郡主向老爷提了什么要求？”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皆摇了头表示不知，到是有个婆子想了想，开口说了句：“有一次老爷买了东西回来，好像说了一句荣宪看了一定欢喜的话，听起来像是要给郡主一个意外惊喜。” 沐嫣然一听这话赶紧就跟老夫人道：“想来都是父亲的主意，并不是荣宪郡主有意让咱们府上破费。” “大姐姐这是明摆着替那郡主说话呢？”沐佳晴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人家许了你什么好处。” 沐嫣然皱眉道：“四妹妹，你今年也不小了，该是懂事的年岁。郡主不是许了我什么好处，而是她做为主母，我们姐妹脸上都有光，将来就是嫁人也有个体面的主母给撑着场面。这个道理姐姐以为上次你就该懂了的！” 上次沐佳晴是懂了，可懂归懂，却并不代表她就不觉得委屈。原本打算好好的想让金姨娘借着肚子再爬上去一步，可现在孩子没了不说，半路杀出来个荣宪郡主，生生把她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去，叫她如何甘心。 “哼。”她又白了沐嫣然一眼，“大姐姐真是高瞻远瞩，你是早过了及笄之年了，又成了这副样子，心里必然着急，妹妹可没姐姐那样长远的心思，就是想着原本祖母答应下来的一套头面如今做不成了，心里憋屈。” “是啊！”金姨娘也叹了一声，“还没过门就不管亲生女儿了，花灯不给，如今连打套头面的钱也被继母都用了去。老夫人，这荣宪郡主还没过门的家里的小姐们就要受这样的委屈，一旦她入了府，还让不让咱们活啊！”她一边说一边拿帕子点了点眼角，“旁的都是小事，可老夫人身子不大好，妾身小月后身子也要进补，这每日进补的银钱也不是小数，府里帐上就剩下那么点儿，平日开销都不够，还拿什么来买补品？” 沐佳晴点头道：“就是，若是姨娘留下了病根，将来还怎么替沐家开枝散叶。” 沐书瑶听了这话，不由得就笑了，沐永年果然是好样的啊！她不过是安排人在他面前念叨了几句那荣宪喜欢金玉摆设，喜欢文玩古物，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是上心，竟是掏空了沐府的帐房来为美人添香。 她笑盈盈地开口，“既然帐上没有银子，那头面不做就不做了吧，做女儿的，总得紧着父亲开心才好。” 柳姨娘也笑，几位小姐可都委屈得很呢，依妾身看，府里除了叶姨娘和三小姐，没有一个不堵心的。 “那你自己呢？”沐书瑶问了一句。 “妾身又没有一儿半女的，也早对沐府死了心，如今沐府里闹得厉害，也不过当一场笑话来看看。”柳姨娘叹了口气道。 “如此说来，这沐大人倒真对荣宪郡主是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啊！” “谁说不是呢。”柳姨娘接话道：“王妃还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沐书瑶不解地问。 “沐永年还在王妃的首饰店里为荣宪郡主定了一套水晶头面。”柳姨娘喝了口茶又继续说：“他还吩咐伙计去沐府取钱。正碰上老夫人在帐房发火，老夫人立马叫伙计拿着那套头面回去了。” “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儿。”沐书瑶点点头，也不在意，“只要东西没损坏就行，她退货也无可厚非。” “可事情就坏在沐永年已经从这套头面里取走了一对镯子，可沐家现在公中的帐面上只剩下百八两银子了，别说一套头面，就是付那一套水晶镯子的钱也拿不出。” “那伙计又说整套头面，少了一对镯子就不齐全了，一定要收全套的价钱。” “老夫人肯定是要赖的。”沐书瑶一脸肯定的说：“说不定她就搬出我的名号来招摇撞骗了。” “王妃真是太了解老夫人了，”柳姨娘冲沐书瑶伸了伸大拇指，随即又道：“老夫人还真就这么说了，可是那伙计却是不买帐，非要老夫人付帐，说是如果沐府真要赖帐，他就拿着沐大人写的字条去衙门，请京光尹评评理。” 沐书瑶心头暗笑，却对这事上了心，打算回头查查那伙计，一定要掌柜的给他涨工钱。 “最后呢？” 第五百七十六章 贴补父亲 “能怎么办呢？”柳姨娘冷哼道：“她总不能放下身段跟个乡下老太太似的，撒泼耍赖吧。” 沐书瑶挑了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柳姨娘冷笑道：“那铺子是王妃您的，她就算想用沐永年的名义压服京兆尹也不得，何况还有她儿子亲笔写的字条，她要是耍赖也不过是给沐家徒惹笑话。最后，她只能拿出自己的私房，不过还是死活不肯买整套头面，只付了那一对镯子的钱。” 沐书瑶听了也笑了，摇头道：“这老太太啊……”余下的话，她也不想说了。 柳姨娘也笑道：“以往送到老夫人手里的东西从来都是有去无回，这一下可是让她出了血本，只怕要病上一阵子。不过王妃您算得可真是准，就只找人在沐永年面前提了一句那荣宪郡主喜欢水晶头面，他还真就去买了，真不知道他这脑子是怎么当上右相的。听说当年科考还是殿试一甲，啧啧，当真是奇迹。” 沐书瑶好笑道：“我可是听说沐永年在朝堂上做事是一点都不含糊，包括他这些往北地镇灾，若不是事情办得当真是利落漂亮，皇上也不会给予那么高的评价。恢复他正一品的官衔。这足以证明，他不是脑子不好使，只是在处理家宅内院儿之事上的确是有一定的欠缺。 男人么，对于内宅勾心斗角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这些年也没有个像样的主母给他把持着家里，又摊上这么个贪财没立场遇风就倒的母亲，不内乱才怪。”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柳姨娘就站起来告辞。 她才回到沐府，就听说沐永年被老夫人叫到明辉堂去了。 她心头暗笑，老太太应该是找儿子算帐去了，她这体已可是存了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了一个外人，她心里不甘啊！ 明辉堂里。 老夫人已经气得病倒在床榻上，头上敷着热布巾，一个劲儿地在那哼哼。 沐永年三步并做两步地奔到老夫人跟前，还不等说话呢，就听老夫人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逆子！你给我跪下！” 他一愣，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孙嬷嬷，觉得有些没脸，没跪。 老夫人气得把个床榻拍得“啪啪”作响，哭嚎着道：“媳妇儿还没进门呢你就不要我这个娘了，我的命好苦啊！我堂堂一品宰相的亲娘居然就要被亲生儿子给遗弃，孙嬷嬷！明日你就扶着我去跪宫门，我要跟皇上讨个公道！不！不是明日，现在就去！” 老夫人挣扎着就要起来，吓得孙嬷嬷赶紧去把人按住，急声道：“现在都是晚上了，宫门早就落了钥，您就是跪到天亮也没用啊！” 这孙嬷嬷很是能看出眉眼高低，见沐永年执拗，便知是因为自己在这儿的原因，于是又道：“老夫人，您有话好好跟老爷说，亲母子，没有解不开的结，老奴到门外面去守着。” 听里面这么说，柳姨娘带着小丫头又走远了一些，隐进了假山洞里。 由于离得远了，柳姨娘也听不到什么话，就转了个弯从假山的另一头回自己的院子了。 窗间过马，白驹过隙，在沐家上下一片忙碌中，二月初一这天，很快就到了…… 沐永年娶荣宪这天，天出奇的冷，就算已经出了正月，天还是阴阴地，似乎要下雪一般。 老夫人一大早就在佛堂诵佛上香，她的右眼皮从一睁开眼就在不停的跳，连带着人也跟着心神不宁。她只求今日这场喜事能顺利的办过去，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沐永年昨晚就在书房那边的卧寝歇下，今日早早就起了来，在下人的服侍下开始洗漱更衣，穿起喜袍戴上喜帽，就准备往皇宫去接人。 虽说罗皇赐下了郡主府，但还是准许她从皇宫出嫁，仪典是按照郡主仪制来的。 沐永年神清气爽，那种感觉简直比当年娶姚氏时还要精神。侍候着的小厮很会说话：“老爷大喜过后就是更大的喜了，相信郡主过了门很快就能给您添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更热闹了。” 沐永年笑着敲了他的头，“就你机灵。” “对了老爷。”这小厮告诉沐永年，“今儿一大早大小姐就来了，那时老爷还没起，大小姐就在堂厅那边等，老爷您看是到前头去见还是叫大小姐过来？” 沐永年想了想，“让她进来吧。” 那小厮出去，不一会儿就换了沐嫣然进来。沐永年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坐卧寝外间儿的椅子上，笑呵呵地看着沐嫣然，竟让沐嫣然看出了一些慈眉善目的感觉。 “父亲。”沐嫣然叫了一声，上前行礼，“女儿恭贺父亲大婚之喜。” 沐永年呵呵地笑，“为父听说你一早就过来了，可是有事？” 沐嫣然点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到沐永年跟前，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他道：“女儿知道前些日子为了给郡主添置家什父亲从帐上支了不少银子去，今日操持婚事又是一笔大开销，这个，算是女儿孝敬给父亲的。” 沐永年从她手上接过东西来一看，竟然是两张银票。每张五千两，一共一万两。 他很是惊讶地：“你那里来的银子？” 沐嫣然道：“是往年外祖父给然儿的零花钱，嫣然都攒着也就只有这一点了。”自从他们一家从金昌县回来，王家就与沐家断了来往，因此沐嫣然手里也只剩一下这一点了。 “真的？”沐永年似有些不敢相信。 沐嫣然告诉他：“父亲也是知道外祖家自打丽云表姐出事后，就与然儿和姨娘断了来往，女儿实在是一点进项也没有了，能有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恩。”沐永年点点头，“近日开销的确是大了些，你的心意为父都记在心里，你放心，郡主也早就有话，今后定不会埋没了你的前程。” 沐嫣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跪倒在地：“女儿的前程，还望父亲和未来的母亲能够体恤。” 沐永年当下也是有些激动，伸手按住她的肩头，道：“难为了你了，为父都晓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待你母亲进门，这家里还需要你多从中周旋。” “这是然儿应该做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大婚 此时，老夫人已经带着沐家众人坐在前院儿的堂厅，就等着沐永年过去了。 沐永年进了屋后先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又与妾室及女儿们做了一番交待，这才喜气洋洋地出了门，骑上高头大马，带上喜轿，往皇宫那边去迎亲。 他离开后，沐府众人立即忙碌开来，摆宴席的摆宴席，挂喜花的挂喜花，管家洪平带着一众能说会道的小厮和模样秀丽的丫头站在府门前迎接来客。 老夫人带着众人就坐在小厅里，不停地嘱咐着：“主母进门，妾室是不得到前院儿去迎接的，你们一会儿就都到明月苑那边去候着，待拜过堂送入洞房之后也好进去给主母行礼。” 王氏一脸的不在意，金姨娘亦是委屈，老夫人白了她们一眼，“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难不成你们还枉想着做主母不成？总之，今日谁也不许给我出差子，就是装也给我把这场面装过去。听到没有？” 叶姨娘带头说：“妾身谨记。” 王氏和金姨娘也跟着道：“妾身谨记。” 叶姨娘和柳姨娘也是恭声应是。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向几个孙女，“一会儿你们是要跟着我一并去前院儿的。”她说着看了沐嫣然一眼，“恩，你就不要出去了吧，一会儿直接跟着你姨娘到明月苑去给新母亲行礼。” 沐嫣然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她自己心里明白， 委屈地看了王氏一眼，王氏朝她微点了点头，沐嫣然才低头应是。 很快地宾客陆续到府，帐房的人早搬了桌椅在府门口，一个一个地登记着喜礼和喜金。 不管来客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却都是一脸恭维，喜金也是一个比一个包得多。 毕竟沐永年是当朝右相，娶的又是异姓王的亲妹子，更何况，他还跟璃王府有说不清理不断的关系，不管冲着哪一点，这喜金喜礼都不能太寒碜。 沐永年的大婚由二皇子罗晖亲自主持，罗晖自然来得最早，随后也陆续有几位重量级的年轻公子到场，分别是他的伴读梁英帆、顾珏、孟靖轩至于其它的几位，却是还未露面。 随着几位年轻公子到访，长公主夫妇带了伊月绮、安阳王带着顾洛儿、定远将军带着周洁、左相大人带着叶可欣、刘太医带着刘梧桐也悉数到访。 皇子王爷郡主们都来了，老夫人自然是要亲自出来招呼，连带着两位小姐们也跟着出来。一时间，沐府上下达到了热闹的顶峰。 老夫人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文沐书瑶并没有来，不由得问了孙嬷嬷：“有听说为什么璃王夫妇没来么？” 孙嬷嬷道：“老奴打听过了，璃王夫妇拒了咱们家的贴子。” 老夫人闷哼一声，“她真当她是什么人了，不来就不来吧，倒还省心。” 正这时候，洪平小跑着过来，乐呵呵地道：“禀老夫人，老爷和喜轿已经到了府门口了。您快快到前堂上坐，等着新夫人给您行礼磕头吧！” 老夫人一听这么快就回来了，赶紧催着孙嬷嬷：“快快，扶我过去前堂。” 老夫人这边刚进了前厅坐好，另一头，沐永年已经牵着新娘子迈进府门。 荣宪亦是一身大红的喜袍，上面是用金线绣出来的凤凰，大气又华贵，听说是罗皇特别恩准她穿凤袍，戴风冠。再看头上的喜帕，竟是用冰蚕丝织成，颜色比喜袍浅一些，却又是有一番别样的风貌。 来参加典礼的人并不是人人都进过皇宫，这冰蚕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阵阵称奇，叹为观止。 老夫人看到二人绕过前院儿正一步一步往堂厅这边走来，心里也是有些激动的。 沐永年第一次大婚时，那时刚高中状元，她也才从老家过来没多久，沐家对于京城来说是绝对的新人，无根无势，就连这座皇上赐下的府邸都没工夫好好修整。 而姚家却是京中旺族，说起来到是一个帝师的女儿配状元郎先就是低嫁了，再由于姚家在京中的人脉，他们沐家才真正有了在京中立足的资本。 所以说，第一次大婚，沐家的风头是被姚家抢了足的。几乎来的客人都是冲着姚家，到场官员对她这位状元的母亲理都不理。 可今天不一样，沐家的根基本虽说依然不深，但与近二十年前却是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沐永年如今在丞相的位置上也坐上太多太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愣头小子了。 荣宪纵是郡主身份，纵是头上盖了难得的冰蚕丝，她也不过是给沐家锦上添花，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听着周围人的惊叹，老夫人心情大好，右眼皮也不笑了，脸上也能堆起笑了，特别是看着她儿子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就好像看到了沐府今后的光明。只有沐永年与主母的感情好，家宅才得安宁啊！ 她笑眯眯地数着那两人的步子，估摸着就差五步便可迈进前堂，老夫人让孙嬷嬷扶着她又再坐得更正一些，就等着那二人进来之后拜天地拜高堂了。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外头观礼人群中猛然响起一声：“璃王，璃王妃到！” 老夫人第一反应就是要出事，眼瞅着沐永年和荣宪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往那边看去，她就坐不住了，抬了屁股就要起身，却被孙嬷嬷一把又给按了回来：“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动，今儿必须要稳住。” 老夫人无奈地坐了回来，可心里却已经开始七上八下的翻腾着。 她偷偷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主婚人罗晖，就见人家跟没看见似的，还是像之前一样站着，目不斜视，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她便也安慰起自己来，不住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多跟人家学学，多跟人家学学。 这时，外头人群的反应终于有了进一步发展，就听有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喊了一声：“那是璃王妃吗？她穿的是什么？” 第五百七十八章 礼成 随着外头众人的议论，有对穿着紫红衣裙的夫妇款款而至，就在右侧门口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少妇那身衣裳，只觉得这紫红的颜色就像是夏季里的花瓣覆盖到衣服上一样，逼真夺目却又并不艳得刺眼。料子上一丁点褶皱都没有，不但没褶，反到是让人觉得衣上总有浮云隐现，如烟似雾，仿若仙境般。 这样的夺目之势，几乎抢尽了新娘子的全部风头，那些原本还集中在荣宪那方冰蚕丝盖头上的目光瞬间就往这边倾斜过来。 人们都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不知是谁又说了句：“这衣裳……是锦华缎？” 有懂行的人分析到：“不只，你们看那料子上绣的花，哪里是绣的，分明就像是真花开在上头，日光之下愈发的娇艳。能出来这种效果，这是……这是把冰蚕丝给抽毁，用里头的冰丝当做绣线绣上去的呀！” 咝！ 人们倒吸一口冷气，毁了冰蚕丝做绣线，如此大手笔，只怕宫里的娘娘也干不出来。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所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这件衣袍上，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来观礼的。别说女人们惊叹，就连男人们也不得不为这样的大手笔而侧目几分。 沐永年瞪着那件衣裳的主人，他的二女儿沐书瑶，目光中带着凛冽和憎恨，他完全没想到沐书瑶竟然穿了这么一件衣裳出来，这让他的脸面往何处去放？ 虽说现在她已经是璃王妃，可倒底还是他的女儿，这一点京里的人都知道，沐书瑶此举不仅是在打他的脸，还是在打整个沐家的脸。 这时，前堂里头二皇子罗晖突然高喊一声：“吉时已到，请新人入堂！”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今日的主题，纷纷向楚煜辰和沐书瑶行完礼以后，才把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来，开始继续为沐永年起哄。 楚煜辰二人冲沐永年点了点头，看着那二人牵手走进了前堂。 很快地，拜天地的唱声扬起，沐永年和荣宪经三拜九叩，终于结为了正式的夫妻。 在最后一声“送入洞房”之后，沐家宴席大开，沐婉婷和沐佳晴都由老夫人带着到前院来观礼。 楚浩溪的目光一直都没从沐佳晴身上移开过，因为年初一闹的那一场，他这一个年都没好过，更没能往沐府来看望沐佳晴。 此时，他有心想去跟沐佳晴说话，可无奈身边相熟的公子一直在拉着他说话，让他干着急也走不开。 不多时，沐永年便回到前院儿来招呼客人。今日到府的都是贵客，不但来了皇子，还有几个亲王公主郡主也送了厚礼来，但却番国的使臣都一个也没到。 一开了席便没了许多规矩，一些夫人小姐瞅着沐书瑶的衣裳实在是好看，免不得上前来套套近乎也能近距离多看上几眼。 沐书瑶一边与她们说着话，一边对沐婉婷道：“我不是也送了你一件云锦的衣裳？怎的不穿出来？” 沐婉婷拧着帕子道：“我没舍得，想……想留着以后穿。” 沐书瑶笑她傻：“你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再过两年长高了就穿不上了，岂不是白白浪费？” 沐婉婷一想也是，便笑道：“那以后妹妹就常穿。” 众人一听，这么名贵的布料璃王妃都能送人，想来这沐家的三小姐是极受她照顾的，于是赶紧巴巴的也跟沐婉婷套起近乎。 这样的谄媚看在沐佳晴眼里那就如银针入眼，是看一眼扎一下，那个嫉妒劲儿就别提了。 这日的喜宴一直到天黑才结束，宾客们依次散去，重要的人沐永年都亲自送到府门外，送到楚煜辰时，他心里都有些念佛，这两尊大佛今天没在自己的婚礼上闹事，已经是万幸了，这么一来，他再看沐书瑶衣上那身衣服，也顺眼多了。 日子就在悄无声息之中缓缓的推进，“王妃，三月十八就是安阳王妃的生辰，您看您这绣品还有很多没完成，不如由奴婢代劳吧？” 花蕊找出针线筐子，看着那么一大幅的牡丹花开，揉揉了太阳穴，就算是不眠不休，也未必能在三月十八日赶制出来。 “送人要自己绣才有诚意。” 沐书瑶看到刚刚来送盆栽的丫头正在竖着耳朵听，所以说了几句场面话，“孟姨母对我那么好，就算不眠不休也要赶制出来的。” 其实有人帮忙，青璃当然乐意的很，只是这屏风是双面绣，就算京城里会这门绣艺的也是寥寥无几，谁也帮不上她的忙。 “主子这话说的对，自己绣得才有诚意，安阳王妃一定会很喜欢的，而且主子绣艺这么出彩，别人肯定不及。”小芳瞄了一眼那刻意慢下脚步的小丫头，接口道。 “王妃，奴婢在院子里剪下两枝海棠插瓶。”香草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折枝，海棠花红的正艳，上面还带着露珠，为这个古色古香的卧房点缀出不同的颜色。 “我记得上次皇后娘娘赏了一个白色釉彩的阔口瓷瓶，就用那个，把海棠插瓶放在窗户下面的小几上。”沐书瑶看了看香草手中的海棠，说道。 “那奴婢把桌布撤下去了。”香草笑着出去了。 她按照沐书瑶的吩咐，把插着红艳海棠的白瓷瓶放在小几上，那上面的桌布原来是是水蓝色的丝绸，四周缀着流苏，摆上白瓷瓶后，就有些不伦不类的，等香草把桌布撤掉之后，露出红木的小几，顿时觉得简单大方。 “恩，不错。”沐书瑶点点头。 沐书瑶向来喜欢素淡一些的颜色，虽然衣橱里也有不少颜色亮眼的衣裙，但那也只是在特定场合穿穿。 室内的摆设更是不怎么出彩，也没有太多晃眼的金银器物，连拔步床上都是淡黄色，上面绣着精致的花样，跟本看不出是王爷王妃的寝室。 不过，楚煜辰对这些并不挑，沐书瑶喜欢就好，家里的一切都让她看着摆设，反正璃王府也没什么人来作客，就算来了，也没人进卧寝去看不是。 第五百七十九章 地龙翻身 晚上，天空中毫无征兆的就下起雨来，夹杂着电闪雷鸣，沐书瑶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到窗外的闪电突然亮了一下，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连床都跟着抖动不停。 感觉到沐书瑶的异样，楚煜辰一把将人捞进怀里，还用双手捂着她的耳朵，然后低低地说：“不怕，我在你身边呢！” 其实沐书瑶是不怕雷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却觉得格外的压抑。 “瑶瑶，我觉得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楚煜辰哑着嗓子说。 “我也是，睡不着。”沐书瑶摸摸自己的前胸，心跳加速，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她的脖子，让她觉得胸闷的很。 两人都睡不着，索性都坐了起来，“你先坐着，我去关窗户，外面下雨，怕潮气进了屋儿。”他才起身，外面花蕊披着衣裳进来，道：“王爷，奴婢来吧。” 关上窗，才转头对沐书瑶和楚煜辰说：“王爷王妃还要茶水吗？奴婢去茶水间提一壶热茶吧？” “不用，你先去睡，我们说点事儿，马上就睡了。”沐书瑶笑着摇头。 沐书瑶打发走了花蕊，在楚煜辰的催促下躺下，却还是无论如何怎么都睡不着，她就是心里隐隐的感觉要有事情发生，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起今日小芳带回来的消息，不由得问楚煜辰：“你说南澜这次又派使臣来干什么？不是说臣国来上国都是有规定日子的吗？” 楚煜辰冷哼，“能有什么事，不怀好意呗！” “怎么个不怀好意？”沐书瑶皱眉，这个小芳他们也没打听出什么来，难道楚煜辰知道？ “你还记得那个什么永琳公主吗？”楚煜辰问。 “啊？”沐书瑶一愣，如果楚煜辰不提，她都忘了这个人了，当初这个女人还当着她的面，正大光明地说楚煜辰应该娶她，而不是自己。 “这次她也来了？”也只是怔愣了一下，就了然地问：“不会还没对你死心吧？”后一句话的语气里尽是戏谑。 上次她给永琳下的药表面上看上去可怕，其实多休养一段时间，好好的调理一段日子，饮食上也注意一点，也就没事了。 不过这次，她心里暗暗发誓，若这次永琳不来惹自己和楚煜辰便罢了，若是还是那么不长眼，自己不介意让永琳变成另一个沐嫣然。 正这时候，“轰隆隆……轰隆隆……” 又是两声巨响，接着，沐书瑶听到瓦片的声音，整间屋子开始剧烈的摇动，桌面上的茶壶茶碗全部都掉到地上，发出啪啪的清脆的粉碎声，连窗边小几上，下午花蕊折下来的红艳艳的海棠花，也从滚落的瓶口处掉了出来，花瓶和小几一起随着摆动。 这是……地龙翻身！ 而且是很严重的地动！沐书瑶被这摇晃弄的头晕眼花的想呕吐，楚煜辰一把抱起她，快速施展轻功跑到外间，对着外面大喊了几声，“都起来！快离开房舍站到空地上去！地龙翻身了！” 楚煜辰这么大喊，花蕊等几个丫鬟被声音惊醒，一面下地一面去叫其他人了。 虽然惊恐，但几人总算在屋子快要倒塌之前离开。 好险！出来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整个房舍轰隆隆的全部倒下，沐书瑶虽然窝在楚煜辰怀里，但脸上还是免不了被溅上几滴，但此时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从心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 “呜呜，这是遭灾了啊，老天的报应啊！” 府里传来不少丫鬟婆子的哭声。 “呜呜，王爷王妃，你们都没事吧！”香草香芹看到楚煜辰和沐书瑶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们形容都很狼狈，衣裙都是匆忙之中套上的，前襟都系错了扣子，两人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来不及打理，只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你们没受伤就好，花蕊小芳呢？” “她们都没事，在那边亭子里，你们再叫上几个侍卫，打着灯笼去各处看看，听到哪里有呼喊声去救援。”说完又转向花蕊和小芳，“你们去帮着逃脱的丫鬟婆子收拾残局。” 在她一番吩咐下，府中的下人们虽然还是惊魂未定，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悟。 这一夜， 京城上下，哭声震天，满城都是刻骨的哭泣声，惨叫连连，已经盖过这个深夜的雷雨之声。 沐书瑶命令侍卫把屋里能照明的东西都用上，然后派人去挪动库房，找出里面的药材，现在最重要的是清点人数和救人，府里的主子就他们夫妻两人，现在都平安无事，剩下的就是丫鬟婆子和侍卫，统共也没多少人，平素在一起的，缺了谁，都要赶紧过来汇报，然后府里派侍卫第一时间营救。 沐书瑶曾经参加过地震之后的救灾工作，所以对灾难做出的反应很快，别的府邸哪有人去管丫鬟婆子的死活，出事之后，都要集中人员去挖库房，确保金银财宝不受损失。 看着自家媳妇跑前跑后的救人，楚煜辰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你别再跑来跑去了，小心一会被冷雨淋到，染上风寒，我们得在外面熬到天亮。” “可是那么多受伤的人不能不管。” “这些我会盯着，你就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说着把人抱到湖边的小亭子里，这个亭子看着还挺牢固的，楚煜辰又叫来了花蕊陪着沐书瑶。 不得不说，他们俩人的做法，让大家的心里都暖暖的，有一个守门的老头子受伤严重，需要人参片救急，这可是贵重的药材，给一个半老的老头子吃有些浪费，所以府邸的侍卫有些犹豫，没请示过也不好自作主张。 “救，只要有口气，用什么贵重药材都救！”两人同时开口。 这句话一出，让璃王府所有下人心里都热热的，原本也是死契的奴隶，命都是主子的，这次地龙翻身，就算丢了命，也不能怪主子什么。 楚煜辰二人的做法，让他们在一瞬间笼络不少人心，日后京城里也有更多的人真心地追随璃王夫妇。 第五百八十章 灾后处理 此时，京城已经是一片狼藉，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复，还好现在是阳春三月，要是寒冬腊月的话，更糟糕，各家都成了这样，恐怕外面也没有卖东西的了。 沐书瑶给安阳王妃的那幅绣品没有还得及抢救出来，她叹了口气，只能把上面的珠子宝石之类的都拆下来，留着下次再用，还好不是成品，不然的话她会觉得更心疼。 “王妃，宫里和安阳王府还有长公主府都派人来了。” 沐书瑶看了花蕊带来的后面三人一眼，笑笑道：“辛苦各位了，我这里都很好，宫里安阳王府和长公主府怎么样？” 然后又招来香草，“叫你准备的吃食呢？” “正好了呢。”香草身后跟着一队侍卫，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大堆东西，“不过时间太匆忙了，只做了一点馒头，还有两个大菜，还有主子特地吩咐的一大坛子的热汤。” “正好，给几位都带点回去，好歹也能驱驱寒。”沐书瑶指挥着众人道。 两府和宫里出来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听了沐书瑶话，纷纷谢了沐书瑶，带着热腾腾的饭食走了。 沐书瑶抬眼看了看天色，远处乌云密布，还是阴沉沉的，约莫已经是辰时末，天光没有泛亮，恐怕这雨还要下上一阵。 她转头看向楚煜辰道：“还得派人去郊外庄子上看看。” “我知道。”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白面馒头，“先吃点东西，还有喝点热汤，别受寒了。” “好，你也喝碗汤。”沐书瑶点头让楚煜辰也同她一起喝点汤，热热的汤总归能驱寒，何况这汤里面还有沐书瑶叫香草加上一些驱寒的药材。 楚煜辰点点头，抽空替沐书瑶拢了拢衣襟，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庄子上问了，那边离得稍微远些，我想应该受灾不会这么重。” 沐书瑶也估算，京城这里因为属于震中，庄子在京郊，那边地广人稀，而且上次去看的时候房子都是新修的，能好上一些，京里很多地方需要修缮，自家也要有搬的地方。 这时，沐书瑶又感觉一阵地动来袭，这次的时间比较短，不过却让府里的房屋塌陷的更彻底。 一般大震之后还会有小规模的余震，沐书瑶嘱咐下人们都不要去塌陷的房屋找东西，大家没事都集中在游廊下面。 一场地龙翻身，夺去京都几万人的性命，到处是断壁残垣，下面掩埋着无数的尸身，更多的因为地龙翻身受伤的百姓，拖着残肢艰难的挣扎，有不少孩童的爹娘都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丧生，一时间，整个京都的上空都笼罩着悲凉气氛，到处都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流离失所的百姓。 一场大雨下了两天才停，这就更加重了灾难，一些受伤的百姓，伤口被雨水浸泡的发白，很多人染上风寒，从而引起高烧，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会死伤更多的人。 这次灾难，受灾最广泛的是京都，外围京郊和周边要上好上一些，房子摇晃了几次，把人惊醒，不过并不严重，倒塌的多半是年久失修的屋子和茅草房，毛草顶也压不死人。 沐书瑶已经在当天带着璃府的一众丫鬟婆子搬离了璃王府，来到郊外的农庄，这个时候京城很多人家都往京郊搬。 她第一时间，带人冲到灵松堂，她要把用得着的药材全拿出来用，地龙翻身后肯定会有伤员病人要救助。 带着侍卫们收罗了一大车的药材，浩浩荡荡地往庄子上去。 如今她住的这个庄子比府里还好，周围是绿油油的麦子，庄户人家，淳朴的很，说话也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因为王府里遭灾，大家都是相互照顾，受伤的下人们也得到了稳妥的看护，汤药都及时的服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带着勃勃生机，并不显得颓废。 楚煜辰也留在京城处理事务，璃王府也要重建维修，现在罗皇已经下达的圣旨，命令周边的官员征收徭役，来京城做活。 沐书瑶亲自去各个店铺寻查了番，好在除了春风楼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损失，不过里面的人倒是都逃出来了，只是楼塌了。 总的来说，只要人没事就没什么大事，楼塌可以重建，那些人可是她辛辛苦苦培养了好久，死伤一个都是大损失好不好！ 做好这一切，沐书瑶主动进宫跟罗皇提及灾后事宜，罗皇想了想，便命令百官在各大路口施粥，施舍一些馒头咸菜，还画了一张草图，最后他一分银子都没出，把事情全部推了下去，还说要派御林军去监督。 这也是沐书瑶给他的主意，“那些官员一个个吃得脑满肚圆的，家里都是左一个姨娘右一个侍妾的，庶女庶子一大堆，好事不做，平时只知道怎么盘剥百姓，这次也让他们有个做好事的机会，当是积德了。” 罗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骂道：“死丫头，敢对我指桑骂槐，得了得了，金宝。”他叫了一声，“从朕的私库里拿五千两白银，让京兆尹以朕的名义给百姓施粥。” 沐书瑶心里叫屈，她真没这意思，只是随口编排官员一下。 出了皇宫沐书瑶立即派人在北大街的路口设立了一个粥棚，立即有很多人过来排队，府上侍卫还要维持秩序，这些都不是大事。 可是能抢救出来的米粮有限，施粥一天需要两石米，璃王府上存粮不多，现在京城受灾，也没地方买。 花蕊来问怎么办？ 沐书瑶想了想，也有些为难，不过她在京里的粮店里的地窖里存了不少存粮，她决定都拿出来，又道：“光是米粥无法管饱，庄上有不少的土豆，红薯什么的，都是旧年剩下的，你们去了芽儿，切成小块放在粥里，有那青菜也收购一些放进去，盐也有，让百姓们都吃菜粥吧。” 南澜的使者也经历了这么一次地龙翻身，只是他们都没被伤到却匆匆告别了罗皇回他们的南澜去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姐妹来访 不过此时已经没人注意他们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投入到了重建工作当中， 朝廷已经设立了捐银子和衣物的地方，还派了比较清正的官做记录，禁止有人昧下银子，为此，计雪茜的爹正二品的左督御史大人，成了钦差，每日都在盯着，时刻准备参贪官一本，搞的京都百官也是人心惶惶。 安阳王妃孟氏生辰虽然泡汤，可沐书瑶还是不能装作不知道，她倒是想亲自上门去问候，可是她这里璃王府的事加上许多店铺的事情，让她分不开身。 于是她只能从库房里翻找出差不多的牡丹首饰，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还亲笔写了一封信，让花蕊送过去。 楚煜辰则早被罗皇叫进皇宫去帮忙了，所以王府里的事全靠沐书瑶来处理。 璃王府的马车并不多，好在璃王府的下人也不多，伤员先送到庄上，她跟着一直在处理事情，虽然都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还要她这个唯二的主人来处理，安排人手，安排屋子，还要打理那边府邸余下的杂事。 在几个丫鬟的劝说下，沐书瑶回到房间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暗，屋子里也掌灯，花蕊和小芳正坐在油灯旁边做着针线，两个人怕打扰她休息，都很安静。 这一觉睡的很舒服，沐书瑶觉得又缓过来一些，她下了床，花蕊听到动静站起身过来服侍，打了水，给沐书瑶洗漱，小芳帮助她重新梳头。 “瑶瑶，要不要上晚膳？”花蕊问了声。 “好，你们也没吃吧，咱们一起吃，简单一点就可以了。”沐书瑶点点头。 她们几个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总是这么称呼对方，以前在王府她们为了在别人面前不露马脚，总是很小心，现在在庄子上，她们倒也没了那么多顾及。 这顿饭他们吃得很畅快，沐书瑶为此还多吃了一碗米饭。 饭后，沐书瑶又带着花蕊等人在庄子上转了一圈，看了看几全重伤员，见他们伤情基本稳定，才回来休息。 一夜很快就回去，在沐书瑶的祈祷之下，农历三月十九又是一个大晴天，阳光明媚，庄里的佃户都在田间劳作，无论京城发生多大的事情，每个人都要吃饭，农民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每一颗饱满的粮食都是辛劳的汗水。 前两天下过雨，田边的土地湿漉漉的，踩着松软，沐书瑶带着花蕊和小芳等人沿着池塘边上散心，地龙翻身之前，还能在院子里看看花，现在看的都是的一片翠绿，也能让人心旷神怡，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王妃，沐府的丫鬟给您送拉了帖子，来去匆匆，说是还要送到下一家。”庄子上的一个小丫鬟掏出帕子擦擦汗，这田庄真大，从院子走到这边需要小半个时辰，她怕有什么急事，累的气喘吁吁的，真想不顾形象的坐到田埂上歇会。 “沐府？沐右相府？” “京城姓沐的人家好像不多吧。”花蕊见那个小丫头累得说不出话来，接过她手中的贴子嘻嘻笑道。 沐书瑶接过贴子扫了一眼，原本以为是顾洛儿请她参观她家的农庄，谁知竟然是那个才上任的沐家新主母给她下贴。 带着疑惑，沐书瑶接过帖子仔细看，上面是娟秀的楷书，说是三月二十一日参加募捐，要发动京城的官家小姐夫人们捐出钱财首饰，为京都的百姓尽一份力，保佑天璃平顺云云。请帖写的很煽情，后面还付上一首小诗，留名沐夫人。 沐书瑶叹了一声，越发觉得这荣宪是聪明人，她现在已是右相府的主母，正好借着这次地龙翻身给原本有些不得皇上亲近的沐相府加分，这个时候一定要趁机多多的笼络民心。 在庄子周围转了一圈，就觉得额角上都有点点汗珠，雨后天气温度回升，还不知道京城那些死去的百姓，尸身是怎么处理的，都说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这一点沐书瑶也很担心，但是要控制京都，需要的药材众多，恐怕就算整个京城的药堂都没受灾，也没那么多的存货。 好不容易回到屋子，沐书瑶灌了两杯茶才开始解渴，发觉这天突然的热的不正常，这种情况的话，恐怕两三天，京城里就会弥漫一种臭气，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门外一个婆子进来回话，说叶可欣到访。 最近谁家都不太平，所以沐书瑶和叶可欣她们都是派丫鬟互相传话问候，之后叶家也搬到庄子上，离她家很近，坐马车也就一刻钟，因为最近都忙乱，所以彼此心照不宣，并没有打扰。 “书瑶，你没事吧？” 叶可欣极其不淑女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上前打量沐书瑶，几天不见，大家都瘦了一圈儿，连叶可欣微圆的下巴，都凹进去一些，不过看样子气色不错，还是蹦蹦跳跳的，没有受大的影响。 叶可欣下车之后，二人进到屋里说话，叶可欣这才描述那天夜里多么惊魂，她睡的很熟，被丫鬟大力的拽醒，然后前脚刚出了门，后面房屋就轰隆一声全部倒塌，她晚一步就会没命。 叶家人口众多，主子奴婢加一起有一百多人，被埋在屋子下找不到人的就好几个，所以每天都有人哭哭啼啼，还有很多人受伤，夜里哭爹叫娘。 她家庄子那边池塘多，夜里有不少大蚊子，就算放了帐子都无济于事，叶可欣可怜兮兮地指着脸上的红疙瘩，抱怨，“这死蚊子真会咬，你看，在我的脸上，害的我觉得痒，都不敢抓。” “我这有药膏，给你一盒。”庄上就是蚊虫要多一些，沐书瑶在房间都做了措施，这一盒药膏抹在脸上，马上就能消肿，身上带着青草的香味，蚊子不喜欢，所以擦伤一点能保留好几天。 “真有这么管用？”叶可欣擦上一些，觉得脸上凉飕飕的，很快就止痒，一会再摸，上面的红疙瘩已经瘪了下去。 可能是京城发生这种祸事，大家不自觉的穿起了素淡的衣衫，首饰也减少了很多，叶可欣朴素到只用一根银簪，说是这个时候不能因为这个遭到诟病。 第五百八十二章 损招 各家施粥的情况都差不多，但是一天只有早晚两次，有些百姓根本吃不饱。 沐书瑶就把自家的办法说了一下，土豆，红薯这种粗粮，京郊的农户人家，家家有结余的，不如收购一些，还能省点粮食。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以试用一下。” 叶可欣没有精神的点点头，沐书瑶看她的状态很不好，眼下也带着青黑，看来这几天她也没睡好。 见沐书瑶疑惑，叶可欣用手帕捂嘴，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这几天家里有点乱，也有点睡不好，不过我看那沐家倒是很欢脱，一个个在外面混得如鱼得水，尤其是那沐家新上任的主母。” “你也接到了她的贴子？” “嗯。”叶可欣猛点头，“她打算得还真好，不但替沐相府赚了好名声，还可以在百姓中打响她自己的名声。” “所以啊？”叶可欣挤了挤眼睛，贼兮兮地对沐书瑶说：“雨绮姐姐和洛儿姐姐一商量，她们也弄了个募捐会。” “啊？”沐书瑶愣了一下，“不会吧？她们不会也想弄在三月二十一日吧？” “哪有，弄在同一天里多明显啊。”叶可欣撇了沐书瑶道：“那也太不给那位荣宪郡主面子了，我们是那种人吗？” 沐书瑶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都做得那么明显了，还说给人家留什么面子，这不是扯蛋么！”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叶可欣不乐意地看着沐书瑶，“她们把日子定在三月十二了。”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沐书瑶这次连翻白眼的欲望都没有了，定在前一天，不是针对是什么？ “那你们的贴子什么时候发出去的？”沐书瑶叹着气问。如果连贴子都没发出去的话，现在再发贴子，不免被人诟病。 “早发出去了。”叶可欣一副“我们办事你放心”的样子，说着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贴子，“喏，这张是你的。” 沐书瑶又疑惑了，“知道你们发贴筹款，那沐家夫人还发贴请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叶可欣凑到沐书瑶耳边说了几句，沐书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谁出的主意？够损的！”不过她心里竟有些隐隐的畅快。 叶可欣拈了块糕点放进嘴里，模糊不清地说：“还是你这儿的糕点好吃，我们府里会做糕点的厨娘不在庄上，庄上没人会做，现在又不用待客，那些糕饼不管饱，这边都是蒸大馒头，然后送到京城里。” 现在京城基本所有的铺子都关门大吉，就算没有倒塌的铺子，也是门窗紧闭，想要采买什么东西，恐怕还要等一段日子，想要吃什么，也只有在自家厨房做。 二人聊了几句关于这次一龙翻身的事，又说道伊雨绮下的帖子，“听说那天清河公主也亲临长公主府，所以沐府这次的脸丢定了。”叶可欣笑着说：“书瑶，你说咱们募捐些什么东西好？” 沐书瑶对于姚嘉也参与进来，丝毫不感到意外，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的这个表姐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偏偏又身处高位，一般人还动她不得。 听了叶可欣的问话，稍稍想了一下道：“这次是为了救灾，还是银子最实惠，首饰什么的还要典当，京城里现在怕是没有店铺还在营业了吧。” “也对。”叶可欣点头道：“不过我的私房不多，最多只能捐几百两。” 叶可欣每个月只有很少的零花银子，剩下的都是她娘留给她攒的嫁妆，属于自己能够动用的并不太多，几百两就是她的家底。 “那我也按照你的数目来。”沐书瑶点头。她是不缺银子，可是很大一部分已经派人出去购置药材，另外，同她要好的小姐妹只捐那么一点，她也不能捐得太多，至少明面上不能让人家下不了台。 跟她要好的姐妹当中，除了伊雨绮和顾洛儿还有姚嘉是大土豪外，别人谁的手头都不宽裕，想来那几个人的心思一定也跟自己一样。 叶可欣走后，沐书瑶就把大灾之后有大疫的观念灌输下去，这两天开始见热，希望能早做打算，若真是发生瘟疫，想要控制住都难了。 其实都不用她怎么灌输，有了上次冬灾的经验，京城里的人对防病都有了一定的认识。 只是这次地龙翻身又跟那次冬灾不同，那时候天气寒冷，很多细菌都一起被冻死了，可如今却是阳春三月，本来就是细菌滋生的时节。 如今再加上这一次自然灾害，沐书瑶现在也只能干着急，京城里能抢救出来的药材她都派人去弄出来了，还让人通知古荣轩，让他们古家一起家着在全国各地收药。 晚饭后，沐书瑶让花蕊去把庄上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起，还派人去通知村里的佃户，让花蕊和小芳说了一下京城里的情况。 召集众人，就是让众人没有什么事少去京城，从现在开始，府里包括庄户人家都要勤洗澡，打里好自家的卫生，香草和香芹负责分发药粉杀虫，时不时要用醋消毒，沐书瑶自己则一头扎进药室里制作一些防虫杀菌的药水，直到楚煜辰回庄子，都没见她出来。 最后还是他看着天色不早了，强行把人从药室里拎出来，“我知道你心急，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要交底下来防病防灾，你自己首先就不能倒下去，不然谁来救你。” 沐书瑶这回倒是没发脾气，几天不见，楚煜辰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一层青黑色的一片胡茬，眼下也有淡淡的乌青，唇角也起了水泡，看来这几天没少操心。 “我没事，倒是你，好好去收拾一下，晚饭还没吃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待楚煜辰去洗漱，沐书瑶快手快脚地进厨房为他做了碗份量十足的炸酱面。 看着他吃完，又叫花蕊泡了杯去火的药茶过来，两人才把这两天各自的见闻说了一遍。 楚煜辰告诉沐书瑶，罗皇已下令让京城全民都投入在灾后重建上来，由朝中百官出资，从周边城市运入青砖大瓦，帮助百姓们修建房屋。 第五百八十三章 学不会就别学 日子就在悄无声息之中缓缓的推进，如今的沐书瑶也不大出庄子，因为急需的药品正从各地一批一批地运过来，她需要亲自处理这些事情。 只在三月二十那天应了月兮郡主的邀请，去安阳王府的一所庄子上，参加了一个京城官司宾夫人小姐的聚会，目的是为了京城百姓筹集善款，好能尽快的修缮好房屋，赶在入冬之前入住进新房。 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搞好定的，来参这次聚会的人除了沐家的人，其余有点脸面的官家夫人小姐都来参加了，大家所捐的也都是一些真金的银，毕竟这些东西才比较实在。 而京城里的商业基本仍然处于瘫痪的状态，只有几家吃食的铺子还在开业，背后之人就是为了发一把灾难财，原来一文钱一个的馒头，现在十文才能买到，并且缩水很多，和窝窝头大小差不多。 有了前一日伊雨绮等人的募捐活动后，第二天荣宪在沐府里眼巴巴等级来的都是一些四品以下小官的家眷，其中还有一些几乎都是生意人家的女儿夫人。 沐书瑶一眼撇见荣宪微抽的嘴角，就知道她气得不轻，不由得问旁边的花蕊，“怎么她下的贴子都到了这些人的手里？”今天她可是特地化了妆来看热闹的，自从地龙翻身后，她还没有真正的出来玩过，这次出来当然也以真面目示人，好在沐家有个沐嫣然一直是以面纱遮面，那么她乔装起来也就方便了很多。 “我也不知道。”花蕊朝四周看了看，她今天的身份是一间专门做素食的饭庄的老板的女儿，不然沐家人不得一眼就认出她来啊。“听说她们的贴子都是别人送的。” “嗯？送的？”沐书瑶又疑惑了，“沐家的贴子上不是都写着邀请哪些人吗？这些人怎么可以来参加？” 一边装成点心铺子家老板的女儿的小芳立即笑道：“你别看这些人都是小铺子的老板，他们的背后可都是京城里的大户，他们派自家的伙计，管事来参加也不算过份，不过看沐家夫人的脸色是气得够呛。” 沐书瑶挑眉再往对面回廊里的荣宪看了一眼，只见她面沉如水，身边一边站着沐嫣然，一边站着沐佳晴，沐嫣然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沐佳晴却是难掩的怒意。 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有人小声议论起来：“那就是沐家的新夫人吗？倒是个美人儿，听说她是以前叛贼韩王的后代，当今皇上仁厚，赦免了她们一族的罪过，还准她哥哥镇守天璃的北边。” “是啊，听说她哥哥原本都自立为皇了，也不知为什么居然突然想起来投效朝廷了，还让她嫁入沐相府，别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嘘！”另有一夫人立即阻止道：“这种事怎么是我们小老百姓可以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咄。” 正说得起劲的夫人立即也闭上了嘴，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特别注意她，这才放心，转头对提醒她的夫人笑笑，道了声谢，可是她又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又把目光对准了荣宪身边的沐嫣然和沐佳晴。 “沐家有几位小姐，怎么如今出来见人的就只有两位？听说那位大小姐还是个美人，怎么都不见她出来待客，难道是嫌我们这些人配不上她的身份？” 有知情人悄声说道：“站在那里，蒙着面纱的可不就是沐家的大小姐沐嫣然吗？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为什么用面纱蒙着面。不过你们看她那身段和装扮也不难猜出面纱下是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好好的姑娘家，干嘛把脸蒙上，她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吗？难不成让我们看一眼，还能把她看丑了去。”那夫人不服地说：“要说漂亮，她也不是京城第一美人，人家洛儿郡主都是以真颜相见的，她一个臣子家的女儿搞好什么神秘。” 她这话一出，立即引来旁边人的嗤笑，“又说大话，像洛儿郡主那样的人，咱们哪能随便见。” “我说的是真的，昨天不但洛儿郡主亲自出来待客，连月兮郡主和清河公主都来了，她们可都是真正的贵人，却也没有这沐大小姐那样大的架子……” “你们是来参加沐府举办的募捐会的，一个个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正当那夫人说得起劲，就被一个稍冷的女声打断了。 众人回头一看，刚才还站在荣宪身边的沐佳晴不知何时到了她们背后，一张小脸也绷得紧的，活像在场众人都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一样。 被她这么一说，在场众人倒底还是畏惧宰相家的门底，一个个地都闭了嘴，四散开去，装作看景色。 只有那个刚才被打断了话头的夫人，小声地嘀咕道：“嘁，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不过是个相府庶女，也这么指手画脚的，人家公主郡主都比你平易近人得多，活该没人想来参加沐府的聚会。”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无奈沐佳晴正好从好身边路过，听得真真的，一双眼睛立即死死地盯着说话的夫人，嗤笑道：“就凭你这样身份的人，也能见得到公主郡主？” “为什么见不到？”这夫人也是个经不起激的，立即还嘴道：“前些天月兮郡主大发请贴，邀请京中二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一起给百姓募捐，我跟着我家夫人也一起去参加了，月兮郡主还特别问了我的身份，和气地跟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呢，哪像你们沐府，也想学人家办募捐，办就办吧，还拉长了一拉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你们似的。” 原来这位夫人以前是京门提督府的一个侍卫的夫人，由于那侍卫在那次京变中立了功，罗皇封了他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但她原先是京门提督夫人的陪嫁，如京虽然自己也开府了，可仍然很敬重旧主，对京门提督的夫人，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 而那京门提督的夫人也很器重她，经常把她带在身边，因而昨天她也一起去了伊雨绮等人办的募捐会，现在才有此一说。 第五百八十四章 画虎不成 其实这位夫人也并没有什么心机，只单纯地认为沐家的女眷身份不高，眼界倒是高，既然筹办了这么一个募捐会，就不该摆脸子给她们看，虽然他们的身份是差了点儿，可想为百姓做好事的心意，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家夫人差，沐府既然学了月兮郡主他们的做法，为何不学得彻底一点。 沐佳晴听了眉头微皱，却也品出了其中的不同，再看看来的这些人，心里不由得疑惑更甚，招来自己的丫鬟，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才又回到荣宪身边，把听到的只言片语跟她说了。 “怎么会这样？”荣宪也皱眉，“昨日月兮郡主也招集人募捐，可是咱们府上亲没有接到贴子，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那月兮郡主与沐书瑶最是要好。”沐佳晴说道：“说不定是她从中作梗。” “不可能，她这样做对她又没好处。”荣宪还是皱着眉头说：“虽说她和沐家没什么关系了，可她倒底还姓沐，沐家丢人，她也不见得长脸。” 想了想最后还是道：“不管怎么样，人都来了，咱们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开始募捐吧。” 荣宪一锤定音，丫鬟婆子们把准备好的箱子等物抬上来，荣宪站在台阶上说了几句话，就开始鼓动大家捐钱捐物。 本来一切都很有序地进行着，虽说荣宪也觉得这些客人的身份低了一点，好在她们出手还算大方，最起码也是百两白银以上的钱和物。 轮到一们穿着朴素的小姐时，她的面上有些尴尬，只从怀里拿出一个旧布包递了上去，沐佳晴看着那布包就觉得不对，当场命人打开，里面只有十几两的碎银子。 她一直压制着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点碎银子都好意思拿出手。” 那小姐的脸更红了，抿着嘴小声地道：“这是我所有的零花钱了，我攒了好几年的……” 她话刚出口，又被沐佳晴打断道：“你们这些贱民，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今日有幸来到我们府上，就算游个花园看得景，喝杯茶也比这些钱多。”言下之意是这些人都是上沐府来混吃骗喝的。 刚才说话的那妇人听了不干了，大声道：“庶女倒底是庶女，还句话都不会说，人家月兮郡主和清河公主都说募捐是自愿的，无论出钱多少都是咱们的一片心意，人家昨日还有小姐只拿了几两银子，月兮郡主还是对人家客客气气的，怎么到了你们沐家，咱们这些人就成了混吃骗喝的了。不诚心做善事，就不要学人家，装腔作势的什么是最讨人厌的。” 她这话一说完，纷纷有人附和。 荣宪一看事情不好，才要开口，却听得沐佳晴在那里气得哇哇大叫，“滚，通通给我滚！” 她这一骂不要紧，原本没吱声的人也不乐意了，人们纷纷表示：“滚就滚！以后请我们来我们还不来呢，你们沐相府的庶女那么没教养，看来沐相也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官，回去我们少不得在跟当家的男人提上提，虽然他们不能上达天听，可却能让百姓们不再受蒙骗，哼！” 随着这一声冷哼，人们迅速散去。眨眼间，这诺大的花园里就只剩下荣宪、沐嫣然和沐佳晴，以及沐府的几个下人。 沐书瑶自然也带着花蕊小芳顺着人群一起出来了，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里，沐书瑶三人才将脸上的妆容抹去，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并从后门进了自家的糕点铺。 “吩吩下去，铺子里最近就不要作那些精致的小点心了，多蒸些白面馒头，还中按照原来一文钱一个出售，碰到那孤寡的老人，没了爹娘的孩子，不收钱也可以。” 今天她出来，趁机到大街上转了一圈，发现京城的商业基本还处于瘫痪的状态，只有几家吃食的铺子还在开业，背后之人就是为了发一把灾难财，原来一文钱一个的馒头，现在十文才能买到，并且缩水很多，和窝窝头大小差不多，因此才有了刚才的命令。 如今天璃王府和几个重臣的家里房屋都已经重新修缮完毕，璃王府还在前院搭了不少简易的棚子，给暂时没地方住的百姓居住，自家的侍卫和家丁也终于不用睡在游廊，沐书瑶又派人过去做饭，每天都统一提供好伙食。 其实自从地龙翻身，南澜的使团被护送回去之后，罗皇的鬓边白了一片头发，派人给南面边境驻守的将军传信，密切关注南澜的动向，朝中众臣也觉得，南澜使团一开始那架势来看着是要在天璃打持久战，可是京城一发生灾祸，他们就着急忙慌的回去了，连打算和关有意愿都不顾了，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莫不是要回去向南澜皇帝进言，趁着现在好派兵攻打？ 就在大家都以为天璃和南澜要开战的时候，从南澜那边传来消息，南澜老皇帝病重，他有三个皇子，却没有嫡子，三个皇子正为争太子之位斗的水深火热，拉帮结派，刺杀暗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那贤王大概也是某位皇子的人，得到消息之后赶去支援，所以即便天璃受灾，两国边境反倒是平顺不少，连摩擦都少了很多。 其实现在是攻打南澜的好机会，只是现在京城百姓还是流离失所，主战的那一派也只能按下这个心愿，国库不丰盈，打仗也让人觉得没底气。 这时伊雨她们筹集的银钱也正式通过户部落实到百姓关上，由罗皇派人监管，帮着百姓们重建家园，施粥赠药。 与此同时，在沐府上演的那出闹剧也传进了罗皇的耳朵里。照理说那些人的官职低微，有些还是商铺人家，他们的言论根本不会被罗皇所知。 可坏就坏在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保证京城百姓在入冬之前都能住进宽敞明亮的房屋，也为了保证灾百姓的生活，罗皇派下不少御史便装来监督各个官员，同时也听取民声，所以场闹剧就被以耳口相传的方式，传入了罗皇的耳中。 第五百八十五章 皇上的斥责 罗皇在隔天的早朝就将沐永年申斥了一顿，“你府上的人都高贵地很是吧，人家无论捐多少都是她们的一份心意，可你家的庶女倒好，当场就骂人家小姐去蹭吃骗喝的，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办就别办，人家是欠了你们的还是少了你们的，还骂人家是贱民，你这个堂堂丞相连个庶女都管教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好朝政的。” 沐永年闻言吓得跪在玉座下顾不上辩解，不停地磕头道：“皇上圣明，臣对朝政之事绝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后宅的事如今都由荣宪管着，许是她来自异地，从没遇到过地龙翻身这种大灾，才想着跟月兮郡主学着为百姓出一份力，她的初心也是想为皇上分忧。” “分忧？朕看是添忧吧？”罗皇不客气地说：“你现在却听听那些百姓说的，很多百姓都对朝廷有所失望，都说朝中有此官员，他们都很为天璃担心，之前朕和月兮她们做努力几乎全都白费，这样的责任你负担得起吗？” “皇上，臣真的……” “好了，别说了。”罗皇一摆手表示不想听，“既然荣宪到了你府上还是教不好你的女儿，朕就将皇后的女官赐你为平妻，让她好好帮你管管沐府的后宅。” 话说到这里也不容沐永年再分辩什么，直接对旁边的金宝挥了挥手，金宝上前拿出一张明黄的圣旨，抖开扬声道：“沐永年，接旨。” 沐永年又跪正了一点，连声音里都有点哆嗦了才道：“臣，沐永年，接旨。” “右相沐永年教女不严，念其家中主母来自外族，特赐女官芳曼为其平妻，协助沐夫人管理沐府内宅，教养其女。但由于沐家的行为在百姓中造成恶劣的影响，然，念在目前天璃正处于天灾中，故，不予深究，只罚俸三年，此三年的俸禄皆允入此次救灾济民当中。” 还好，还好，只是罚俸，于官职没什么妨碍，至于赐下来的那个女官，沐永年倒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只是一个平妻的位置，想来荣宪的心胸也没有那么狭小。 沐永年暗自庆幸着，一个头向上磕下去道：“臣，领旨，谢恩。” 罗皇点点头，金宝会意，扯着大嗓门又喊道：“退朝！” 群臣纷纷跪送。 沐永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才随着人群往外退去。 他回府时，离着老远就看到柳姨娘站在府门口不停地往他这边张望，一时间有些不高兴地问：“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抛头露脸的也不嫌丢人！” 被沐永年这么一斥，柳姨娘不由得委屈地道：“是老夫人让妾身到门口来迎老爷的。” 沐永年深吸了一口气，才揽过她的肩，问道：“母亲有何事？”边说边拉着她往明辉堂走。 “老爷，宫里来人了。” “嗯？什么人？”沐永年现在听见宫里来人就有点犯怵，但却又不得不问。 “是皇后派了人送来一位女子，说是皇上赐下来的平妻。”说到这儿柳姨娘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刚才她已经派人问过沐书瑶了，那边回她，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跟沐府的这位二夫人商量，是自己人。 “嗯？这么快？”沐永年有点惊疑不定，“人在哪里？” “就在老夫人的明辉堂。”柳姨娘小心地道：“老爷，今后这位芳曼姑娘真是咱们府里的二夫人了吗？” “是啊，谁叫你们一个个地都管教不好佳晴她们。”他说完看向柳姨娘，发现她眼里露出一丝悲伤，忙安慰道：“只是名份上多一个人，以后对谁好一点，还不是老爷我说了算，你放心！” 说话间，俩人已进入了明辉堂的小厅，沐家的女眷都在，其中在荣宪的下首坐着一个华服丽人，见沐永年进来忙起身相迎。 那美人走路四平八稳，目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那股子稳当端庄的劲儿，简直比荣宪有过之而不及。 “永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见到儿子就急声问。 她的话刚落，外头就有小丫头来报，说是皇后派人来宣懿旨。 “什么？”室内的人都是一惊，现在沐家对旨意两个字都是异常敏感，不但是圣旨，还有皇后的旨意，他们一样也不能违抗。 来宣旨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对别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态度，倒是把荣宪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说她画虎不成反类犬，以后不准做这种事，然后又是对芳曼的安置。 话里话外都说，皇上皇后觉得荣宪没有照顾沐家子女，实在是令二人很是失望，便赐下皇后当年的陪房，希望能帮荣宪一起管理好沐家的内宅，使沐永年有更多的心力能用在朝政上。 荣宪听了直拧眉，她以前也是被尊为公主的，太了解宫里宫外的争来斗去，罗皇是什么意思，她一下就明白了，那天募捐闹出的笑话，根本就是一个由头，说不定这件事还是罗皇一起参与其中的呢，要不然月兮郡主她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可是了解归了解，她此时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对沐永年福身道：“妾身恭喜老爷再添新人。”语气里有些无奈，心里也闷闷地发堵，罗皇还真是她当质子看待了。 那芳曼款步上前，先到了老夫人跟前，屈膝下拜道：“妾身芳曼，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有些不知所措，情急之下看向沐永年与荣宪。 就见沐永年朝她点点头，而荣宪更是恢复了得体之态，落落优雅地走上前来，亲自将那芳曼扶了起来，“妹妹快快请起，既然进了沐家的门，那么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芳曼被扶起身，规规矩矩地后退半步，再次躬身下拜：“妾身给夫人请安。” 荣宪笑得从容大度，“好，妹妹年轻美貌，又如此知书达理，有你在老爷身边侍候，我与老夫人也就放心了。” “既然沐家喜事连连，咱家也可以回去跟皇后娘娘交差了。”大太监笑道：“不过……” 说着他话峰一转，又在沐家的女眷里找寻，似乎在找什么人。 第五百八十六章 拉个背锅的 “公公还在找什么人吗？”沐永年小心翼翼地问。 那太监看了沐永年一眼，随手指了指人群，问道：“请问哪位是沐四小姐沐佳晴？” 因为他说得客气，沐佳晴以为有什么好事，不等沐永年说话，她已经款款地走出人群向前俯了俯身道：“小心便是沐氏佳晴。” “佳晴！”沐永年和老夫人同时焦声叫了起来。 老太监却打断他们的话，“沐大人也知道，为着此次的事情，皇上皇后都是挺生气的，虽说被沐小姐斥骂的只是一个城门官的女儿，可也是我天璃子民，人家也确确实实想为灾民们尽一份力，却没想到惹来了沐四小姐如些言语上的侮辱……” 沐永年听得头越垂越低，旁边的荣宪立即开口道：“公公放心，臣妇一定好好教导佳晴。” 谁知，那大太监一点也卖她的帐，尖声道：“皇后娘娘已有了口谕，让咱家带了沐四小姐进宫，交由宫里的嬷嬷亲自教导她规矩。”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指挥着跟自己一起来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把沐佳晴弄上车，朝着皇宫的方向扬长而去。 沐永年手一颤，却也只能徒然的放下，他有什么办法，他挥了挥手，就要往书房走。 突然，他似又想到了什么点了点荣宪与沐嫣然道：“你信，跟我来。” 荣宪和沐嫣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却也不能违抗沐永年的话，两人朝老夫人俯了一俯，跟着沐永年的脚步往他的书房而去。 两人才走到沐永年的书房门口，突然“嘭”地一声，两人被脚边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吓了一跳。 “父亲，老爷？” “你们俩个倒底在家里干什么？不诚心办什么募捐会，就不要学人家去办，如今可倒好，你们去听听百姓和众官员对沐家的非议，你们一个是沐府的主母，一个是沐的长女，怎么把个内宅弄得那么乌烟障气。” “父亲，息怒。”沐嫣然皱眉，重新又从小丫头手里捧过一杯茶，递到沐永年面前道：“这件事其实不能怪母亲。” “不怪她，怪我喽？”沐永年挑眉，也没有接沐嫣然递过来的茶杯，甩袖冷笑。 “老爷，真的不怪我。”荣宪见沐嫣然替自己说话，忙接话道：“嫣然说得没错，先想出来募捐这个点子是妾身啊，贴子也老早发了出去。” “那你请的怎么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沐永年的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咱们好歹也是相府，竟然连城门官的女儿都来了，还闹出那么大的笑话。” “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也算是出身大家，自然知道什么身份什么样的人，我下的贴子都是给朝中两品以上的官员家属的，就连那月兮郡主和顾家的郡主也请了，还有璃王妃那里也是下了贴子的。”荣宪皱着眉头说，她也觉得奇怪。 沐永年听了这话，皱头也是越皱越紧道：“你们都请了这些人，可前一天月兮郡主怎么也办了一个募捐会，而且那么巧，正好差那么一天。” 旁边的沐嫣然想了想道：“父亲，你说这事会不会是沐书瑶从中作梗？” “嗯？”沐永年挑眉，转头看向沐嫣然那蒙着面纱的脸，疑惑地说：“你说什么？” “父亲，您也知道，沐书瑶虽然与咱们沐家断了联系，可是不可否认，她是怨恨咱们沐家的，咱们好心把贴子送到璃王府，之后他们就在前一天办了筹款会。”沐嫣然分析道：“您也知道，她们和沐书瑶关系都好得很，说不定就是她接到贴子以后，故意出了这么一个损招，就想看我们沐府出丑呢。” 不可否认，沐嫣然的话，不但给自己和荣宪开脱了，还说到沐永年心里去了，他从心底里讨厌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要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沐书瑶接回沐家，虽然因此他坐上了右相的位置，可是除此之外，他受到的不是沐书瑶的感激，而是因为她，沐家反而受了不少的连累。 见沐永年沉思不语，荣宪眼珠一转，道：“老爷，这件事妾身也就得奇怪呢，这月兮郡主早不办募捐会，晚不办，为何一定要抢在我家之前？而且自从送到璃王府的贴子下了之后，京里的那些贵妇对妾身就开始有意回避起来。” “有这回事？”沐永年皱眉，有些犹疑道：“难不成真是她做的？” 荣宪与沐嫣然互看了一眼，两人瞬间就达成了共识，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沐书瑶做的，这个锅一定要让她背。 沐永年点了点头，如果说他刚刚只有七八分信的话，这会儿已经信了九成，立即怒道：“这个逆女，她倒底想干什么？” 说着一甩袖子道：“你们先去歇着吧。” 荣宪两人看着沐永年的火气被二人激了起来，便知道自己不会被迁怒了，心头暗笑，恭声道：“是。” 见两人就要出去，沐永年又开口道：“那个荣宪，你要好好待芳曼，不管如何，她都是皇上赐下来的女人，就算她在宫里只是一个女官，也比一般的大家的小姐要强得多。” 荣宪顿了顿步子，身形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沐家突然多了一名宫里出来的平妻入府，一时间还真有些手忙脚乱。 偏偏沐永年昨日跟沐嫣然二人谈过之后，便进了柳姨娘的确良院子。 今日更是上朝后一直未归，老夫人想来想去，干脆把百合院儿旁边的凉心阁先给腾了出来，让给芳曼住。 院子是老夫人给定下的，荣宪则亲自忙里忙外的指挥下人将院落仔细打点。而那新进府的芳曼，干脆就陪着老夫人在明辉堂聊天，这一聊就聊了整整一日，连午膳都是在一起用的。 直到院子收拾好了，荣宪灰扑扑地赶到明辉堂回禀时，老夫人跟芳曼间的感情已然极其熟络，特别是对这她闲来无事与她讲的宫廷八卦更是感兴趣。 第五百八十七章 闯王府 其实这沐老夫人这一生都把皇宫当成一个信仰，在她的眼里，皇宫就是天底下最神圣的地方。 虽然并不是没去过，从前的宫宴她也有参加多次，但就是去得越多就越觉得整个天璃最有身份的人都住在皇宫里。 皇上的威，娘娘的美，于她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只是沐家毕竟在京城无根无基，平日里想听些关于皇宫的事实在是难上加难。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宫里的人出来给她当儿媳妇，虽然是个女官，却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宠的陪房丫头。 天璃京城贵族圈谁不天知，现在的皇后与皇上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如今皇上把这个女人送到沐府来了，就等于在沐家安插了一个眼线。打不得，骂不得，更怠慢不得，否则一个不小心，这人把话儿递出去点，可是有沐永年好受的。 荣宪太了解人的心理了，一看这场面便知道老夫人已经选择了接受和妥协，那她又能说什么？毕竟这里是天璃京城，这人是皇上送来的，又是皇后的亲信，跟谁斗也不能跟皇家斗，她自认还没这个本事，至少目前没有。 “母亲。”她面带笑意走至近前，“儿媳已经亲自带着下人把院落收拾好了，想着这就带妹妹过去瞧瞧，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好让人再改。这会儿天都快黑，想必芳曼妹妹也该累了。” 老夫人点头，“你做事周全，我放心。”再对那芳曼道：“你快去看看吧。” 芳曼起身跟老夫人行礼告退，跟着荣宪就离了舒雅园。直到那二人走远，老夫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指挥着小丫头给她捏捏肩，一边问着孙嬷嬷，“有没有派人往宫里去打听消息？” 孙嬷嬷道：“已经派出去两拨人了，说是老爷早已下朝了，应该回府了，想来这时已经在路上老夫人宽心吧。” 老夫人这才放了心，自家的儿子没事就好，可是她心里又有此不安，吩咐孙嬷嬷道：“你叫人到门人去迎迎老爷，我怎么心里有点不安呢。” “老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迎迎。”说罢便往外走。 而此时的沐永年却带着一脸怒气出现在璃王府前，可是这一次，他却是连门都进不了。 沐永年看着将他拦在外面的人有些头疼地道：“我有事想要见你们王妃。” “王爷王妃说了，璃王府与沐府向来没什么来往，这阶段时间王妃也在忙，沐府的人就暂时不见了，沐相有什么话，请直接跟我们王爷去说。” 沐永年知道现在楚煜辰不在府里，特地趁着这个时候来找沐书瑶，只不过看这些守门人的样子，知道今天用这样的方法是进不去了。 牙根暗暗一咬，抬手向空中挥了挥，两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的朝着门口的有攻了过去。 守门的人完全没有想到沐永年竟然敢在璃王府面前，唤出暗卫来直接动手，当即就怒了，对两个暗卫也不客气地动起手来。 其中一人对里面发了一个信号弹。 沐书瑶看到那个信号弹眼神冰冷。 “瑶瑶？”正跟沐书瑶一起在药室做药的花蕊也看到了这个信号弹，脸色变了变，不确定地说。 “敢擅闯璃王府？”沐书瑶挑唇道：“什么人？”璃王府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闯的吗？ “王妃，是沐永年，他指名要见王妃，门口的人不让他进来，他就让暗卫对门房那边的人动手了。”香芹来回禀道。 “真是好大的威风，叫小满带上其他人过去看看，可不要让人太小看了我们璃王府了。”沐书瑶抬起头看了门口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 “瑶瑶，你不去看看？”花蕊见沐书瑶又转身去摆弄药材，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一点儿担心的模样都没有。 “去干什么？你没听说沐永年就是来见我的吗？我出去不是正合了他的意了吗？而且相信小满他们能处理的好。”说着又把心神放在药材上了。 花蕊听了点点头，也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她也知道小满他们能够处理好，她可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能把这事闹大，就算今天沐永年被伤到了那又怎么样，璃王府可不是谁都能闯的。 青玄带着人到前院的时候，不少护卫都被沐永年的暗卫逼退了，眼睛微眯道：“沐相好大的威风啊，跑到我们璃王府来逞英雄来了，不知道我们王府怎么招惹到你了？” “我只是来见沐书瑶的。”沐永年也不客气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客气有意思吗？ 小满冷笑出声：“我们王妃没时间见你，请回吧。” “不可能，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说着又一次挥手，示意暗卫动手。 先礼后兵，有的人既然那么不要脸，也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动手，让沐相看看，璃王府是不是那么好闯的。”今天如果沐永年闯了进去，对他来说那就是打脸的行为，而且丢了璃王府的脸。 小满站在边上看着场中的打斗，发现沐永年身边的暗卫武功居然非常不错。 也正是因为这个，小满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沐永年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两个人，以后他若是盯上自家王妃，那又该怎么办？ 小满的脸上满是阴霾，对于沐永年的态度那是一个差。 场中本来还留手的人，脸上一瞬间露出笑容，似笑非笑的看了沐永年的暗卫一眼，喝道：“动手。” 如果刚才只是开胃小菜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正菜了，他们的手段刁钻，好几次让两个身手不凡的暗卫吃了大亏。 双拳难敌四手，沐永年的两个暗卫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沐永年心中大骇，刚才自己的暗卫能跟这些人打成平手，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人家让了他。 小满看着已经很狼狈的那两名暗卫，嘴角勾起了冰冷的笑容对沐永年说：“沐相如果不想脸上不好看，还是回去吧，趁着王爷未归，我们王府可以不作计较，不然若是伤了沐相可就不好了，须知璃王府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第五百八十八章 敢闯就打 沐永年看着一面倒的局势，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沉声道：“我只是来见沐书瑶的，让我进去，或让她出来都可以。” 沐永年觉得自己能说出这话，已经是退了一步，可小满听了脸色却更为阴郁，“沐相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咱们王妃是你说见就见的么？这儿可是璃王府，不是你家的后花园。” “混帐，我这个当父亲的要见女儿一顶，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下人指手画脚的。”沐永年说着就要往里冲，他就不相信璃王府的人真的能打到他身上不成。 可是他还是太自信了，见沐永年无耻地真地往里头冲，小满给旁边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心领神会，看着是想过去帮自家的侍卫打暗卫，谁知脚下一绊，浦扇般的大手朝着沐永年直直的扇过来。 沐永年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往旁边躲去，那就到了眼前的大手也顺势往他身上打去，他正想开口喝斥，无数拳头落到了他身上。 沐永年当了那么多年官，第一次遭人毒打，何况他还是个文弱书生，本来根本就找不住的，可是也不知怎么的，那打他的人尽往肉多不伤人的地方揍，同时却又让沐永年感到疼得厉害。 “住手，停手！”沐永年不断挥舞着两只手，嘴上却是语无伦次地说：“你们这些死奴才，殴打朝廷一品大员，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们……” “沐相，你自己跑到我府门口来大吵大嚷，本王还没跟你算帐，怎么？你倒辱骂起本王来了。”男人的声音微冷着又道：“你口口声声说有人殴打朝廷一品大员，却怎么不说你污赖、侮骂本王是什么罪过？” 沐永年听到这声音，连忙睁开眼睛，却见楚煜辰一脸冰寒的站在他面前，而他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侍卫，连带着自己的两个暗卫也不知所踪。 “你怎么在这里？”沐永年脱口而出，他明明得到消息，楚煜辰被罗皇留在皇宫里了，这才敢到璃王府来找沐书瑶的麻烦，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而如今，楚煜辰又已回府，自己刚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奴才，这…这可如何是好？ “沐相，你老糊涂了吧，这里是璃王府，本王在自己的府里有什么稀奇的。”楚煜辰冷睥着他道：“倒是沐相你，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璃王府门口，还对本王口出狂言，称本王为‘奴才’，本王觉得有必要请沐相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是来找沐书瑶的。”话音刚落，却听楚煜辰对身边的管家喝道：“掌嘴！” 沐永年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啪”地一声，脸颊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对楚煜辰怒目而视道：“王爷这是何意？” “你真呼本王王妃闺名，难道不应该挨打吗？”楚煜辰轻描淡写地说。 “本相是她父亲？”沐永年也怒了。 “谁父亲？”楚煜辰盯着沐永年看了半晌才道：“沐家的女儿不是都在府吗？皇后娘娘不是严令沐家女眷一个月之内不准出府的么？” 沐永年气得仰倒，忍着身上的疼痛道：“我有事要找她，哪怕你是王爷，也不能阻止本相见自己的亲骨内，她毕竟身上还流着我沐永年的血。” “那又如何？”楚煜辰冷笑道：“反正璃王府不欢迎你，请回吧。” 说着又对门口几个看门地吩咐道：“吩咐下去，凡有擅闯王府者，杀无赦！”说完不再看沐永年径自向王府里走去。 “璃王还是不要嚣张的好。”沐永年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嚣张？论嚣张，谁能嚣张的过沐相？私自闯入别人家里，还反过来责怪别人，沐相这模样，是不是叫做倒打一耙？”楚煜辰只顿了一下脚步，留下这句话后又往里面走去。 沐永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步履有些不稳地往回走。 璃王府，花厅里。 楚煜辰与沐书瑶对坐在棋桌边，不过两人并没有下棋，沐书瑶正在听楚煜辰说话，话题则是刚刚沐永年在府门口的行为。 沐书瑶听了，却是轻声冷笑了一下，“他还真有胆子，还璃王府都敢闯，你说，就他这脑子，当初是怎么中了状元的，不会是当时皇上看考卷时眼花了吧。” 楚煜辰挑眉，点头附和道：“可能就是这样，不然这么一个蠢脑子的人，怎么能在官场上混那么久，下次你进宫可以问问皇上。” “这个可以有。”沐书瑶认真地点头。 楚煜辰看着一脸认真的的沐书瑶扑噗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心疼地道：“别太累了，我看着你怎么又瘦了，瞧，眼底下都有乌青了。” “都已经到尾声了，应该不用我亲自动手了，有花蕊她们就够了。”沐书瑶笑了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次幸亏有古家的帮助。” “你夫君我就没有功劳了吗？”楚煜辰倾身向前问。 沐书瑶点了点他凑过来的额头，“我知道你也辛苦了，不用说得那么明显。”随即又把话题扯回了沐永年身上，“你说沐永年会不会甘心吃这个哑巴亏。” 谁知，楚煜辰也学起了沐书瑶曾经不小心蹦出来的一句现代话，“你猜我会不会猜？” 沐书瑶白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吧。”转头往处就走，“我先去眯一会儿，一会儿吃饭时再叫我。” “哎。”楚煜辰连忙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唇里轻掩，优雅地打了个哈欠道：“正好这两天朝中事务比较多，本王也困了，正好咱们一起休息一会儿。” 说着，拉着沐书瑶就往两人的卧房走去。 刚吃过晌午饭，侍卫来报说，宫里来人，皇上宣召楚煜辰进宫议事。 “什么事？”楚煜辰随口问了句。 “听说沐相此时也在宫里。”宫里来传讯的人很是机灵的说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楚煜辰朝沐书瑶看了一眼，用口型对她说：“不会是去告御状了吧？” 沐书瑶点点头，回以一笑，也以口型无声地回道：“很有可能喽，你自求多福吧。” 第五百八十九章 看热闹去 楚煜辰前脚出门，沐书瑶后脚也叫人备了马车往宫里去，如果真是沐永年到罗皇面前告状，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她呢。 沐书瑶是从侧门进入皇宫的，而且直接被宫女带入钦德殿的后厅，小宫女端来热菜与点心道：“公主来了。” 随着她的话语刚落，姚嘉从外面款款进来，挥手让跟着自己的宫女出去。 “瑶儿，你终于有空进宫来了。”姚嘉抱怨道：“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我都想你了。” 沐书瑶懒洋洋地推开姚嘉伸过来的魔爪，“你少来了，前几天的募捐会上不是才见过吗？说说吧，外面这是怎么回事？”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前面。 姚嘉不屑地看了看前面一眼，“还能怎么样？被欺负了，然后来告小状啊。”她说完还冷哼了一声，“最看不起这种喜欢背地里打小报告的。” 沐书瑶挑了挑眉，“他怎么说的。”她有些好奇。 姚嘉也学着沐书瑶挑眉，“他跑到大殿嚷嚷着你家楚煜辰叫人把他揍了一顿，他快死了云云。” 两人边说边靠近前厅的屏风，招呼宫女抬了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过来，两人一边坐着喝茶，一边听着外边的说话声。 “皇上，沐相太嚣张了，昨日他居然带了两个身手高强的暗卫去闯璃王府，据围观的百姓说，当时璃王并不在府内，而璃王妃为了保证京城灾后不受疫情困扰，不眠不休地制药，璃王府为保证王妃休息而闭门谢客也属正常，但沐相却带人非要闯进去，这是什么道理？” “御史大人说的对，璃王爷战功赫赫，璃王妃更是为京城百姓操碎了心，何况她还是皇上的义女，岂是能够让别人这样侮辱的？沐相此举是否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对，沐相难道对璃王夫妇有什么不满吗？若是臣知道的不错的话，璃王妃似是早与沐家没有关系了吧，可是据当天围观的百姓地说，沐相当日还在璃王府面前大言不惭地高呼璃王妃的闺名，还以璃王妃的父亲自居，难道他不知道他的这番言论是抗旨吗？” “外面不止楚煜辰和沐永年两人？”沐书瑶挑眉小声地问。 “好多朝中重臣都在。”姚嘉戏谑地笑道：“你以为只有你喜欢看热闹啊，何况这其中有好多还是你家璃王的忠实粉丝。” “请皇上严惩。”外面的对话依旧在继续。 “求皇上严惩。”众人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看沐永年的表情都是阴森森的。 罗皇心中也满是怒气，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这个沐永年作为一国丞相，不想着替自己分担，反而还在这时惹事生非，最后居然还敢上自己这儿来告什么状。 他还真有这个脸！ “沐相难道不应该给璃王夫妇二人一个说法吗？”罗皇冷冷的看着沐永年，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沐永年却抬头看向罗皇，一脸正色地道：“皇上，臣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沐，璃王妃无论如何都是臣的亲生女儿，哪怕她不认臣，但是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 “好，这些暂且不论，那沐相带着这两个身手不凡的暗卫，趁本王不在府内的时候，硬闯璃王府又是何意？”楚煜辰的声音传了进来。 “臣，只是去找璃王妃谈点事情。”沐永年只能这么说，他也觉得奇怪，自己只想悄悄地在罗皇面前告一下楚煜辰的黑状，怎么平时没事早早下朝回府的几个同僚们会一个接一个的来求见皇上，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似乎自己才是那个被告黑状的人。 楚煜辰不等罗皇说话，转身看向沐永年道：“本王王妃已让人放出话来，不见客，沐相为何还要硬闯，是欺我璃王府无人吗？” “就是，人家都说不见客了，沐相还非要见璃王妃干什么？”立即有人沉声帮腔道：“不知道璃王妃为了确保京城安全，天天在制药，这两天才空了点，她闭门谢客，连皇上皇后都不见，怎么？沐相感觉自己比皇上皇后的面子还要大，还非要璃王妃见你不成？” “臣，不敢。”沐永年被唬了一跳，看向面沉似水的罗皇，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见罗皇不说话，他又转向楚煜辰道：“不管怎么说，璃王妃都不该指使侍卫殴打朝廷命官。”他深觉自己在这一点上是点理的，因此语气里面也是底气十足。 终于，坐在高位上的罗皇开口了，“沐相，你去见璃王妃这没毛病，可是身边为什么会带两个武功不凡的暗卫？你要见璃王妃，谁也不会拦着你，可前题必须是她肯见你，若是一旦有人不见你，你就硬闯，下一回朕有什么事不能见你，你是不是也要带上暗卫来闯朕的皇宫啊？” “微臣，不敢。”沐永年吓了一跳，立即跪伏在地上，语带颤抖地说。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就是有再硬的底气，也不得不低头。 “父皇，不过是一件小事，何必说得那么严重，瞧把沐大人吓得。” 屏风后的沐书瑶与姚嘉互看了一眼，外面说话的是二皇子罗晖？ 这时就听外面又传来楚煜辰微冷的话语，“既然逸王爷那么说，今后逸王府出了什么事，就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皇子？”罗晖看着楚煜辰冷声喝道。 楚煜辰看了罗晖与沐永年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是罗皇开口道：“罗晖，你给朕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啊，好好地到一边站着去，要不就滚回府去。” “父皇，你不能如此不公。”罗晖怒道：“璃王璃王妃指使家奴殴打沐相，却是不能不给沐相一个交代。” “不公？二皇子，如果你的府邸被人硬闯，你会怎么办？”楚煜辰突然轻笑着突然问道。 “当然是打出去。”罗晖连脑子都没过，自然而然地答。 楚煜辰冷哼着挑眉，罗晖也自知自己的失言，才要开口补救，却被打断道：“二皇子都那么说了，有什么道理要求本王的王妃看着自己的府门被人硬闯而置之不理，二皇子就是这么理解公平二字的？” 第五百九十章 说书 “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罗晖眼见着罗皇的的神色越发暗沉后，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够了。” 罗皇的声音不是很大，众人却也是听的分明，下意识的朝着罗皇看了过去，看到罗皇的脸色十分难看，当下全都安静下来，不敢在多说一句。 “父皇恕罪。” 罗皇看着楚煜辰道：“璃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罗晖，你给朕滚一边去。”原本他还想当和事老的，只是现在看来那是完全没有必要。 楚煜辰眉头轻佻，等的就是这句话。 “嗯。” 沐永年看了罗皇一眼，脸色十分的难看，看楚煜辰的表情充满了怒火。 这样的决定对于沐永年来说，那就是他作对，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脸。 罗皇将众人赶出大殿后，沐永年巴巴地跑到罗晖面前，委屈地道：“二殿下……” 罗晖狠狠地瞪了一眼，才看着从边上走过来的楚煜辰，冷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本皇子？天真。” “天不天真，何况今天的事是我璃王府与沐相府的事，与二皇子何干？”楚煜辰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罗晖听了这话，气结，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今天这里面的确没他什么事，而是他自己凑上去的，现在被人顶回来，也无话可说。 尤其对方还是楚煜辰。 沐永年扶着腰走到二皇子罗晖身边，“二殿下，您可要为臣作主啊。” “作主？怎么作主？”罗晖正觉得一肚子火没处出呢，正好沐永年一头撞上来，他也没客气，“你叫我怎么作主？人家呆在家里好好的，你自己带人打上门，你叫谁给你作主，不是连父皇都不站在你这一边吗？我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有什么办法。” 说着一甩袖子也走了。 沐永年呆呆地看着罗晖离去的背影，脸上是一种扭曲的愤怒，他真的怒了，远远的看见周围的官员正对自己指指点点，一甩袖子，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往自家马车走去。 楚煜辰还没回到璃王府，半路上就被方华叫走了，当他随着方华进了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子，别看这院子外表朴素无华，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百姓的宅子。 可是，里面却收拾得很干净，沐书瑶正坐在廊下喝着茶。 “你怎么在这儿？”楚煜辰微笑着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伸手端起桌上刚刚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 沐书瑶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道：“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今天又是沐永年的热闹，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说完连自己也绷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啊！”楚煜辰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把出来时罗晖跟沐永年与自己说的话，也跟沐书瑶说了一遍，“你说他是不是自己在找不自在。” 沐书瑶听了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儿，仰头问：“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有其他筹码？” “不会。”楚煜辰摇头。 沐书瑶眨眨眼，不明白的看着楚煜辰问：“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其他的有我呢。”一句有我，撑起了沐书瑶的天。顿了一下，又凑近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沐书瑶脸色突地一红，空出一只手来推了他一把，娇嗔道：“你胡扯什么！” “怎么叫胡扯呢。”楚煜辰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下抓住沐书瑶来不及撤回去的手，柔声道：“怎么，爱妃觉得不对吗？” 两人又坐在这里聊了一会，便起程回府了。 只是当他们的马车一路行至璃王府门口，还不等停下，就听见外头十分吵闹。 坐在外头一起赶车的花蕊小芳将马车停稳，花蕊掀了车帘子对他们说：“王爷、王妃，沐老夫人叫了好多人，都堵在璃王府门口，好像是在——说书！” 沐老夫人的确是在说书，不过不是她自己在说，而是请了说书先生打着快板儿在那儿口若悬河。 口若悬河讲什么？讲沐书瑶从出声开始，身体就不好，沐永年四处求医，然后为了让她静心养身体，特地捡了一处清静的庄子，把她像小祖宗一样的供着。 讲为了沐永年为了使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千金小姐，请过最好的先生教书，讲沐家对于这个女儿，曾经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 这说书的也是有本事，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能给整得声情并茂，仅是沐永年亲自下令让人把沐书瑶接回沐府，都将围观群众给听得潸然泪下。 沐书瑶看了旁边的楚煜辰一眼，只见他脸上满是戏谑的神情，索性伸手拉他一起掀开车帘子走出去，没下车，跟花蕊小芳几人并排坐到车厢外头看热闹。 她们的马车在人群侧后方，专注于听书的人们还真没有注意，沐老夫人倒是看见了，可也没吱声，还是坐在那说书人的旁边，一边捏着帕子抹眼泪，一边唉声叹气。 说书人还在讲着，讲累了还有人给他递茶水。楚煜辰“噗嗤”一下就笑道：“待遇还不错呢。” 沐书瑶撇撇嘴说：“也不知道沐家给出了多少银子。” “就凭沐老夫人那个心思，最多五两。”楚煜辰毒舌地说。 沐书瑶却摇摇头，“这回我觉着，怎么也得十两。你看那些围观群众，妥妥的专业演员啊，哭的那么伤心，眼泪说掉就掉，不都得给钱啊！” 楚煜辰歪头想了一下，对她的这一番分析表示认同。 两人说得乐呵，那说书人正将“璃王妃传记”讲到一处巅峰剧情，好像是说开始找沐书瑶找不着，他熬了三天三夜都没睡着，派出去的人一批又一批，把自己的嘴上都熬出了水泡。随即话锋一转，竟然开始细数沐书瑶回京之后的种种恶行。 沐书瑶总结了一下这些恶行，大意就是：对父亲不好，对祖母不好，对长姐不好，对庶妹不好，对姨娘不好。 最后，那说书人终于把今日故事的中心思想给扔了出来，“在府里闹闹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出嫁了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打。都说璃王妃是沐家克星，大伙儿给分析分析，这克星之说是不是千真万确啊？” 第五百九十一章 聚众闹事 那说书有说完最后一句，大手一挥，下方群众立即随声附和到：“克！太克了！再这么下去，沐家就要被她全都给克死了啊！” 还有人说：“唯今之计，就是要把沐大人给治好。璃王妃若是不想背上这个骂名，她就应该用实际行动去把皇上面前给她父亲说说情，免了皇上对沐大人的处罚才对。” 这话一起，人们纷纷跟着起哄，“去给沐大人说情！去给沐大人说情！” 沐老夫人大概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终于转过头冲着楚煜辰他们的马车的方向喊了句，“她回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投了来。 楚煜辰和沐书瑶却没看旁人，只是往老夫人那边看去，只见陪在她身边的除了孙嬷嬷，还有那个没什么脑子只会跟着起哄的沐佳晴，沐家其它人到是没见出来。 老夫人迎着沐书瑶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心里阵阵发虚。可这并不算什么，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用这种方法逼凤沐书瑶出面去给沐永年说情，就做好了与她针锋相对的心理准备。可是…… 老夫人目光一抖，一眼就看到站在沐书瑶身旁的那个男人。 她看见了，一旁的百姓自然也看见了，虽然他们在这边帮着起哄，可真正见到楚煜辰和沐书瑶却又有些怯了，毕竟人家贵为王爷王妃。 何况，无论是在冬灾的时候，还是在这次地龙翻身里，其中有不少人还受过璃王府的恩惠，因此大伙很自然地跪地行礼，“参见璃王殿下，参见璃王妃！” 沐老夫人见了这一幕，心下暗暗皱眉，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只是眼里直冒火。 人们的喊声停止了，谁都看得出，在双方的僵持下，出银子雇他们来闹事的沐家老太太已经颓了。 而此时，楚煜辰拉着沐书瑶也步步向前，穿过人群，一直到沐老夫人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沐书瑶没吱声，到是那楚煜辰说了句：“沐老太太，好兴致啊！” 他原本该叫沐老夫人一声祖母的，可一是他从来没在意过这个，二是如今她们都欺上门来了，他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老夫人在沐佳晴的搀扶下起身，也应了句：“璃王殿下，老身是来找自家孙女的。”说话时底气明显不足，声音都是打着颤的。 “老太太的孙女不是在您旁边吗？”楚煜辰闷哼一声，扫视着周围众人，眉心攒起，写了一脸的不满。 沐书瑶此时正半靠在楚煜辰身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丝毫不为之前人们的那般编排所动。 但她还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夹着快板儿准备潜逃的说书人，那人正被两个侍卫拦着，往左跑也不是，往右跑也不行，急得满头大汗。 沐书瑶耸肩而笑道：“天灾刚过，有些人家的房屋可能还没修缮好，居然还有心情跑到我璃王府的门口来嚼舌根儿，说说，究竟是谁给的你这么大的胆子？” 她问得轻松，可听在那人的耳朵里却压迫感十足。那说书人看了眼老夫人，冲口就道：“王妃，是您的祖母，是沐家老夫人出了银子让我这么说的呀！” 沐书瑶笑意更甚，“为了几两银子，就到王府面前来闹事，你们颈上长的是猪脑子么？口口声声威胁本王妃去求情让皇上对沐相免于处罚，很好，本王妃今日就给你们几分颜面，这就去求情，让你们顺顺利利的把沐家这笔银子给赚到手。” 她说完，拉着楚煜辰，作势就要回到马车里头，只是在转过身的同时又扔出一句：“对了，你们就知道跟着起哄，可知本王妃早已在皇上的见证下，与沐家脱离了关系？沐家出了何事与本王妃何关？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人也受过本王妃的灵松堂的帮助吧，为何此时还为了几两银子，跟着沐家老太太来起哄。” 这人们哪知道这么多事啊，一个个愣着看向沐书瑶，就听她说，“为什么样的人求情，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今天要本王妃去求情可以，你们也都给我跟着，一个都不许少！” 她又转回身，目光中现了凛冽，“方华，叫人把这些人都给本王妃围起来！跟着马车，咱们进宫！” 人们一下就蒙了，“进宫？” 沐书瑶点头，“自然是进宫，本王妃其实也不期望你们感恩，只是本王妃也希望你们不要要有心人利用，前些天沐家主母办了场募捐会，却在会上出口伤人一事，皇上其实也没怎么处罚他，只是罚俸而已。” 众人听了都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大事！ 可是还没等他们彻底放松下来，沐书瑶却是接来却是厉声道：“可是你们居然敢在王府前聚众闹事，就凭这一点也足够本王妃把你们送进京兆尹的大牢当中呆上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一众闹事的百姓吓得腿瞬间就软了，扑通扑通地就往地上跪。有人大声地求着：“王妃别去！王妃可万万不能去啊！” 沐书瑶冷哼：“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口口声声说本王妃忘恩负义，口口声声说沐家恩情不该忘，怎么，一听说他犯不是什么大事，犯事的反倒是自己的时候，就把那些恩啊情啊的抛在脑后了？” 当然！当然要抛，他们只是图钱，又不傻。别的罪名都好说，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被忽悠到璃王府门前起口若悬河，人家要是真给自己治上个聚众闹事的罪名，他们这些人岂不很冤枉。 有人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老夫人，大声地道：“沐老太太，你让我们去为一个触怒了皇上的人去请命，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他这话一起，马上有人也跟着道：“对！你难道不知道璃王妃与沐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吗？还在哄骗我们是她克了你们沐家，她要克也是克皇家了，你这是在咒皇家吗？还大言不惭地说璃王殿下是你的孙女婿，到他门口就跟自家门口一样，如今是一样吗？” 第五百九十二章 又到月夕 老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求助地看向沐书瑶，而对方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依旧对身前的百姓说：“你们是没长脑子还是钻到钱眼里了，为了几两银子就敢在堂堂王府面前聚众闹事，谁给你们的胆子，还是你们认为这位沐家老太太可以保得住你们吗？” 起哄的百姓听了她这么说，再看看旁边阴沉着脸的楚煜辰，连连后退，有的人甚至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往沐老夫人方向扔去，“这些钱我们要不起，你留着买棺材吧。”说着便往外跑去。 这回，沐书瑶没让人拦着他们，一瞬间，那些起哄的百姓也撤了个一干二净。大门口就留下沐老夫人和沐佳晴呆呆地坐在原地。 “把人轰走。”此时楚煜辰开口吩咐道：“以后再有人到王府门口闹事，把带头闹事之人送到府衙去。” “是，王爷。” “走吧，我都饿了。”楚煜辰拉着沐书瑶就要往里走，丝毫没有理会沐老夫人的意思。 “书瑶……”沐老夫人见沐书瑶要走，禁不住开口叫道：“你……” “沐老夫人，难道本王妃说得不清楚，还是老夫人耳朵不好。”沐书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就不再理会众人，跟着楚煜辰并肩进入自家王府。 他们进门以后，沐家老夫人被璃王府的侍卫强行塞入她们的马车，回了沐相府。 虽然她们心有不甘，可这会得了命令的侍卫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居然跑到自家王府前来闹事，没把她们当场送官，已经是看在她们是沐家人的面上了。 对于沐家老太太的愚蠢之极的做法，楚煜辰也没放过，特地派人跟着去沐府，私底下跟沐永年在书房谈了一会儿。 之后沐永年把人送走之后，立即带着满脸的怒气来道老夫人的明辉堂大发了一顿脾气，顺带着让人把沐佳晴送入小佛堂，对外则宣称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这一次，不但是金姨娘，就是连那新主母荣宪也没能拦住。甚至沐永年还嘱咐老夫人少出门。 谁能知道，就因为老夫人这一闹，沐永年为了不再闹到罗皇面前去，不得不拿出沐家的五成地契，割了他那么一大块肉，是个人都心疼好吧。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是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老娘，一个是他女儿，他能真的动手吗，因此只好将两人软禁起来。 由于这次朝廷对灾后重建的重视，加之沐书瑶带领以灵松堂为首的京城一干大夫的防范下，还有充足的药材支援下，每每在灾后都会出现的疫情，这一次竟然没有大范围的出现疫情，为数不多的几例也在大夫们早早的发现中，被扼杀了。 罗皇又让御林军一起参与灾后重建工作，帮着百姓们一起建房，连楚煜辰驻扎在城郊的军队都被拉进一部分来帮着建房子了。 因此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京城里百姓的房屋基本都修缮完毕，大多数的百姓都可以住进干净敞亮的新家里过一个八月节了。 随着日子的推移，天璃皇宫一年一度的 月夕宫宴将近，各门各户有份参与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同时，那些在京四品以下无资格参加的官员家里开始走动关系，以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至少送一个女儿进去见见世面。 而说是见世面，还不如说是求个能被“世面”所见的机会，每一次宫中宴会都不过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而且相的还都是高门子弟，像他们这些四品以下未被邀请人员，更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家女儿被大门户的公子相中，说不定还能攀上一门皇亲。 一时间，京城里显得十分忙碌。 沐永年身为一国丞相，自然有份参加这次宫宴，何况荣宪已接到哥哥北宇王会进京述职，所以她也必须参加这次宫宴。 荣宪正坐在花厅里劝着沐永年，“老爷，现在生气也没用不着，不若改天为妻去劝劝璃王妃，好歹她也姓沐，总不能欺人太甚。不过母亲也真是……”荣宪一脸为难地说。 “她也是老糊涂了，怎么做事情也不好好想想。”沐永年也懊恼地抹脸，“她以前也算是精明，可如今……”说着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荣宪的手，“以后这个家要辛苦你了。” 荣宪拍拍沐永年的手道：“谢什么？如今你可是我的夫君，我不帮你帮谁？” 说话间，有小丫头进屋来与他们说：“楚将军府派人来给四小姐送衣裳了，说是预备着宫宴时穿的。” 沐永年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却被荣宪按下，她转头对小丫头说：“去佛堂把四小姐请过来，让她去看衣服。” 沐佳晴得到消息后喜滋滋地跟着丫头就去看衣裳。 沐永年却是一脸愠怒，刚刚要喝斥她，却觉得手心一痛，低头一看，却是荣宪捏了捏他的手心，他只得说道：“你怎么把她放出来了？” “老爷，其实四小姐在这件事中也没做错什么事，最多是跟着起起哄，但是楚家小公子对她痴情不改，对咱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沐永年当然知道荣宪说的好处是什么，只是他仍然有点不舒服。 这边楚府的人给沐佳晴送了宫宴要穿的衣物，而另一头，宣平侯府也在准备衣物，准备月夕当晚举家入宫，当然也包括沈立的平妻阮贵萍。 阮贵萍与英国公府嫡女单飞清同日嫁了沈立，当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就算是与单飞清同是与沈立成亲，她也不过是个妾室。 但是由于成亲当天单飞清出了点意外，她便被抬为了平妻，而沈立作为宣平侯府的嫡子，他自然是有份带着自己的妻子去参加宫宴，而宣平侯府的其它人，自然也均有资格入宫一聚。 除此之外，安凌侯府上下也在忙碌着，郁家作为当朝皇后外家，家里的女眷自然得以入宫。 而这一次，郁浩然不光是要带着夫人葛氏嫡女郁媛，还要将两个庶女郁美兰和郁美君一并带上，并已经着人给两个庶女都做好了华服。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宫宴准备 可是郁媛却想不明白为何父亲要这样做，又不敢去问郁浩然，只好跟母亲葛氏偷偷的发脾气。 葛氏无奈地劝她，“你父亲总归是有自己的思量，她们不过就是个庶女，再捧还能上了天去？你跟她们置的什么气？” “母亲！”郁媛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置不置气的事，而是女儿会不会抢了被她们抢了风头。本来这些场合哪有她们出席的份，而且她们又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别人家还以为咱们郁家没人了呢。” 这个事情葛氏和郁浩然也提过，如今听郁媛再提，不由得劝道：“你父亲也是没办法，现在的皇后娘娘虽然说是咱们郁家的人，可这些年来却越不越与咱们家离了心，咱们家的地位也越来越尴尬，你父亲这也是想多几重保障。” 郁媛轻哼一声，颇有些不甘心地道：“多几重保障？倒底是多几重保障，还是你们看娜两个贱人越来越漂亮的脸蛋，也越来越看重她们了，听说父亲还给她们做了不少新衣服和首饰，有些好东西连我都没看到过，父亲着实是偏心了。” 葛氏白了她一眼，“你急个什么劲儿？你的好日子在后头，眼下跟两个庶女有什么可争？你的东西哪一样不比她们的好？行了，你也别计较这个事了，快去把那些新衣服和首饰都去试一遍，有不合适的可以换。” 顿了一会又说：“不管怎么说，你只要记得，那两个贱人再美，再好，也不过是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她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给你铺路，仅此而已。” 郁媛听了，唇角勾笑，咯咯地笑了出声，“母亲说得极是，两个下贱的庶女，她们肯定翻不了天。” 郁家的庶女能不能翻得起风浪，这些都是郁家的计较，而这日清晨的璃王府里，沐书瑶照例晨练完毕后，闲着无事，便爬到屋顶上坐着去看风景。 中秋时节的京城还是很凉爽的，院子里有几棵果子树也结了果，她坐在屋顶指挥着下方小丫头搭梯子摘水果，花蕊则是不停地从屋子里往拿翻腾新衣裳，一件一件地在自己身前比划，以期能有被沐书瑶相中的。 谁知哪一件沐书瑶都不满意，她没了办法，苦哈哈地商量道：“可是再去现做也来不及了呀！这几件都是新做的，我觉着好看呀，没什么不妥。” 沐书瑶摇头，“不好看，太艳。” “可是月夕宫宴啊，人人都着华服，主子这个年纪就是要穿得鲜艳一些才好看。” 沐书瑶还是摇头，“小姐们都穿得艳了，那些夫人们得穿什么？艳的还是留给中老年妇女吧，我虽然成亲了，但还没到中年，去给我找一件淡雅些的，只要别看着像是去上坟就行。” 花蕊气得直跺脚，“你说话从来都没个遮拦，大好的日子提什么上坟。不过要说淡雅些的也有，你可曾记得上次王爷从宫里给你带了几匹料子？那些可清新得很。虽说现做有点来不及了，不过咱们请华服轩的裁缝来，肯定赶得上。” 沐书瑶点点头，“对，那几匹料子很是对我胃口，就这么定了，你快些把料子送到华服轩去，请那边的人帮忙赶制。” 花蕊被赶着出了府，她却依然坐在房顶上，盘膝着两条腿吃水果。这时，就见院子口儿跑了个活物进来，小小的，毛茸茸的，走路不太利索，像是刚出生，腿脚还站不太稳。 有丫鬟惊奇：“呀！哪里来的小奶狗？好可爱！” 沐书瑶看了半天，皱着眉道：“是挺可爱的，不过这怎么不像是狗，倒有点像狐狸。” 边说着这话，屋顶上的人已然坐不住了，变换了姿势往前爬了几步，往下看。 特别是在一众下人热切的围观中淡定地卖着天然萌的小家伙，四条短腿很努力地倒腾着，步子却依然迈不稳。努力地又往走挪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四下看了看，绕过那些下人们火一样热情的目光，视线精准地定格在房顶上的某人。 沐书瑶来了兴趣，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趴在屋顶上看呆了，两只大眼睛卡巴卡巴的，瞅着那只萌哒哒的小狐狸，竟是隔着空跟人家聊上了天：“喂！你是谁家的？看这样子刚生下来没多久吧？被遗弃了？” 小狐狸哪里能听明白她说什么，就是瞅着上头有个人，似乎跟旁的活物不太一样，还挺好看，于是往地上一赖，就等着对方能下来。 可沐书瑶半天也没见动弹，它有点儿着急，不停地用小爪子拍着地面，一脸的不乐意。 沐书瑶就乐了，“气性还挺大，哎！你是狐狸吧？” 正自言自语地对狐狸说着，这时，院外头传来一传熟悉的轻咳，随即，紫袍身影进来，气定神闲地走到小狐狸屁股后头站下。 下人们跪了一地，齐声高呼：“叩见璃王殿下。” 来人正是楚煜辰，就见其一挥手，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然后抬地脚，往那小狐狸的屁股上轻蹭了几下，“喂。” 小狐狸回头，似乎有点怕楚煜辰，狐狸脸上竟露出一抹委屈，不情不愿地往边上挪了挪位置，再次卧趴。 楚煜辰也不跟它过多纠缠，只是抬头看着屋顶上极没形象的那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双臂一展，“瑶瑶，下来。” 沐书瑶乐呵呵地跳了楼……正好落在楚煜辰的怀里。某人很不客气地揩了把油，“手感不错。” 沐书瑶没有计较楚煜辰的话，掐开他的怀抱去把那只小狐狸给抱了起来，“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只小白？”这是只小狐狸，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还肥嘟嘟的，到是极为可爱。 楚煜辰拉着她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这才道：“前些天京郊军士在林子里猎到的，当时这小家伙的父母还在，只是有只黑熊趁母狐狸生它时，展开攻击，我们的人只来得及求下这小家伙，就给你带了过来。” 第五百九十四章 玉成精了 这边沐书瑶让人弄了米汤来给小狐狸喝，真把它当了个宠物来养了。 花蕊等人在后面笑她，“别人都养些猫啊狗啊的，你倒好，养起了狐狸，若是王爷给你找了只小老虎来，你是不是也会养啊！” “养啊，为什么不养？”沐书瑶竟是点头道：“养只老虎唬唬人也好，至少再没有那种不长眼的人敢上门了，当咱们璃王府是什么了。” 楚煜辰看着眼前清清爽爽的小美人，心情大好，拉着人说：“走，逛街去，你从前不是总抱怨说本王不带你逛街花银子，今日正好无事，咱们就去逛逛。” 沐书瑶对逛街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买东西也不怎么喜欢，可对于跟楚煜辰一起上街买东西到是挺积极的，她问对方：“带钱了吗？” 对方摇头，“带了，放心，不会让你出丑的。” 于是两人乐乐呵呵地出府逛街去了。 晌午时分首先是要解决午饭，没在王府吃，那就只能在街上吃。 楚煜辰这人比较拿架子，提议去天香楼，沐书瑶没干，随便挑了个路边小摊就把温饱问题给解决了。 这一下午，两人到是像情侣那般逛了半座京城，东西也没少买，但多半是吃的。 用沐书瑶的话说：“最好的首饰出自华服轩，最好的金器玉石出自皇宫大内，我若想要，自然求得，到街上能买出什么好来。更何况，我自家也开着首饰铺，难不成还要到自家去买东西？” 楚煜辰对此到是没什么意见，就像沐书瑶说的，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在宫里，亦或是在他的王府里，只要她想要，什么东西要不得？ 这丫头可不是什么沐家二小姐，一身的封号恩宠，想讨点宫里的东西都不用他替着开口，人家自己都要得来，皇帝都是让她叫父皇，她要什么没有啊。 不过到是有件事被他想了起来，赶紧就拉着人说：“待你回府后我便派人上门给你量尺，做套新衣裳，再过几日就是月夕了，有宫宴。” “还等你想起来啊。”沐书瑶好笑地说：“你别忘了，我身边可有两个生活小能手，花蕊早就让华服轩给我做新衣裳了。” 楚煜辰点点头，“有她们俩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少操些心了。” 两人边说边走，再抬头，竟走到了她开在京中的那间首饰铺门前。沐书瑶抬头去看，但见匾额上写着的“凤凰阁”三个大字。” 楚煜辰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道：“看来月夕宫宴，到是给你这铺子带来了不少生意。我瞧着这会儿进进出出的夫人小姐们，竟有多半都是有份参加宫宴的官家人，想来你这月又是收入颇丰。” 沐书瑶贼兮兮地跟他说：“我告诉你，现在铺子里的收成我都不待见，除去发给伙计的工钱之外，其余的都直接算了帐送去灵松堂，以供那边开销。” 楚煜辰不解，“灵松堂在亏钱？以至于你用旁的铺子补贴？” 她摇摇头，“不亏钱，可我早吩咐下去要开多家分诊堂，不只是在京城，还要在其它州府。这样一来，先期的投入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只几家铺子的收成是不够的，我还得往里头补贴。所以啊，靠正经生意来钱就是慢。” 楚煜辰听出门道：“怎么着，你还想干点儿不正经的？” 某人贼笑，“就比如说坑坑那些不要脸的人，每次都能坑出一大笔房产来嘛！” 他无语，死丫头吭人还坑上瘾了。 两人边说边笑地走了进去，小芳已经从涅槃阁里迎了出来，一见面先给二人行礼，道：“最近他们送来好多石料，都是极品，王妃到楼上去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要的话先拿走让华服轩的师傅，给你做了首饰戴，我看着那些料子是真的好看。” 沐书瑶到底是女儿家，一听说有好料子，乐呵呵地就跟着往楼上跑了。 楚煜辰在后头一脸苦笑，却也跟着上了楼。沐书瑶同他说过，好男人的标准就是女人逛街要等得，女人花钱要舍得。他对第二条到是举双手赞成，但这个逛街要等得，就是很考验个人耐力的事了。 不过陪媳妇儿嘛，他还是乐意的，毕竟他这媳妇儿就是让人很满意，十分满意，两人在一起也不会腻。 几人一路上了三层楼，小芳从库房里拿了一盒子玉料出来。几人到也没进雅间，就坐在三层大厅的座椅上，那盒子玉料一打开在她面前，纵是见惯了后世珠宝的沐书瑶也不由得惊叹起来，“太美了！” 白碧无暇，质感温润，仿若有似有似无的灵性，让人一触上去竟觉是握住了另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的手，没有一点陌生感，还不想放开，想要一直与之交流。 她顿觉惊奇，看着楚煜辰说：“这玉成精了。” 玉当然不能成精，楚煜辰却也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告诉她：“这就是好玉的价值所在。要不怎么说玉挑人，人也挑玉，一旦选择了对方，就要以人养玉，再以玉润人，相辅相成，才能让玉更美，让人气更旺。” 他亦伸手去触及那玉，心绪也是一下子就被抓住，却并不像沐书瑶那般惊奇，只道：“确是好玉，千年难求。”说罢，又问小芳道：“同样品质的玉料送来多少？” 小芳答：“不多，就这一盒子，是大师傅挑出来的。但其它的料子也很是不错，虽及不上这几块儿，但放在店里也是上上等品，绝不比往年送进宫中的料子差。” 沐书瑶听着很开心，手里握了一大块玉料感叹道：“这得卖多少钱啊？” “王妃，千金难求。”小芳笑道：“您就不能不想着卖多少钱？这些料子是特地给王妃留出来的，您自己做成首饰或是刻成摆件儿，不比卖给旁人好。” 楚煜辰也点头道：“就是，钱财上还能短了你的？就是好东西才难得，你卖了这些，往后很可能再也得不到这么好的玉料了。” 沐书瑶十分肉疼，“我做成首饰，平时就不怎么戴首饰，你看我一年到头才能戴几次首饰啊！再说，我府里那些东西也不差。” 第五百九十五章 贵妇人 楚煜辰十分纳闷，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敢打包票，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这种好东西的时候眼睛都是发直的，别说本来就给她，就算是不给，那也是要想尽办法弄到手。 更是有些人为了得到好东西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怎的轮到她媳妇儿这，送到手的东西都往外推呢？ 好吧，他也没忘了这丫头往外推是怎么个意思，卖钱，“你到底是有多缺钱？” 沐书瑶翻起白眼，“有嫌钱多的么？”说完又问香草，“你先别管这东西我留不留，你就给估个价，这一盒子玉能值多少钱？” 香草十分为难，但见楚煜辰无奈地点了点头，这才道：“这个价值是挺不好估的，因为一般很少有人直接买裸料，都是要配上工艺的，要打磨雕刻好的才能卖上价钱。而这制作过程中，工匠的手艺也是其价值的衡量标准之一。比如说如果让华服轩的许师傅来打制，那说它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楚煜辰把话接过来：“的确是好东西，不过没有许师傅那样的大师根本不配动这些东西。” “是的，所以奴婢无法估算，真的无法估算。”香草摇头道。 沐书瑶想了想，再问：“比之沐永年赔给我们的地契呢？” 这个玄天冥到是替她答了：“两者根本就没办法比。” 砰！ 沐书瑶果断地把盒子给扣上了，“收起来，收好了，谁也不许动一块。” 香草无奈地道：“王妃您自己打了首饰呗。” 楚煜辰也劝道：“咱真的不差这几个钱，你要多少金子银子我给你。” “你的不也是我的？”沐书瑶挑眉，“这屋挪那屋，有意思吗？这东西得好好给我收着，将来以后就是要坑，也是坑外头的人，你且看着，坑好了，能坑出个小国来呢。” 楚煜辰对她这翻言论深以为然，于是把盒子抱在怀里：“本王亲自给你收着。” 沐书瑶十分满意。 说话的工夫，店里伙计又引了客人上来三层，那是名贵妇，领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那妇人四十出头的样子，偏瘦，一身翠绿的秋装在身，着实富贵典雅。那小姑娘也是着一身粉色秋装，打扮得十分精致。 香草一见是上了三层来的大客户，赶紧跟沐书瑶这边告了罪，亲自去接待。 要说沐书瑶，她这些年还真是头一次在这首饰铺里多坐一会儿，看着香草接待客人，到也觉得新鲜，索性就坐着多看一会儿，正巧那贵妇人也开口说了话，但听对方道：“我与家人一路从西边过来，因路途遥远，也没带多少值钱的物件儿。却不想此番赶上月夕宫宴，便只能到这里临时救个急。你们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我选选吧，价钱不是问题。” 香草一听说是有资格参加月夕宫宴的，便下意识地往沐书瑶这边看过来，沐书瑶亦小声问楚煜辰，“可是哪位官家夫人小姐？认得吗？” 楚煜辰苦笑，“纵是认得那官家，也不可能认得人家家里的女眷。” 她想想也是，便冲着香草摇了摇头，香草那边已然热情地招呼起来。 有伙计将一盒一盒的成品首饰搬出，就听香草道：“这些都是铺子里的能工巧匠打制好的，当然，夫人也可以不选成品只选材料，再着人按着您喜欢的样式现打制。我们这边从玉料到水晶料亦或是金料都有的，成色亦有低有高，最高的便是同送入宫中的是一样的品质。” 她一边介绍一边又说：“不过夫人小姐若是赶着在月夕宫宴时戴，怕是现打制已然来不及了，两们不如就从我们已经制好的这些头面里选一选，因着月夕宫宴，我们凤凰阁也是提前做了准备，专门打制了不少全新的头面出来，以供大家的夫人小姐们选购。” 香草做生意是块好材料，话说得也到位，可那位典雅的妇人，却是看着面前这些东西一边看一边摇头，一脸的嫌弃，“不好，不好。都说这里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不过我看着这些东西，也不过尔尔，如果你们就只有这种品质的物件儿，还能称得上什么京城第一？” 这位夫人不是一般的挑剔，甚至还带着不屑的目光看着面前那些首饰，那些在沐书瑶看来都算是十分精良之物在她眼里是一文不值。 连带着她身边跟着的那小姑娘也轻哼了一声，道：“要不是我们路途远，一准儿的从府上带好东西过来。还以为京城是个宝地，要什么都有，却没想到这被人传说是京中第一的首饰铺居然都是这劣等品。” 香草都气乐了，看着那夫人问：“这些若都是劣等品，那敢问夫人，在您看来，什么好叫物？” “切！”贵妇人还未开口，那小姑娘却是反问道：“我且问你，若是宫中娘娘要买首饰，你这些东西可好意思送进宫里去？” 香草笑答：“那自是不能，宫中娘娘当得更好的。” “这不就得了！”那姑娘眼一立，“分明是没将我们看在眼里，快快把你们能送进宫去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别再多说废话了。” 香草亦是一声冷哼，“要能送进宫去的物件儿？那敢问这位夫人，可是宫中妃嫔？” “你管那么多……”这次是两人身后的小丫头开口了，可是话没说完却被那夫人拦了下来，然后问向香草道：“我们之前已经说了是从西边儿过来的，自是不能妄称妃嫔。但我且问你，若是我们不说，你又怎知我不是宫中人？万一我是，你岂不是得罪了嫔妃？” 香草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一会儿这妇人，半晌才道：“的确是从西边儿来的，否则但凡距离京城近一些的人，断不会说出这般话来。夫人，若您真是宫中妃嫔，还真是好侍候了。” “哦？”那妇人不解，“此话怎讲？” 香草告诉她：“因为宫中妃嫔绝不会到这凤凰阁来找麻烦，更不会到这里来自寻麻烦。” “你说我家夫人在给你们找麻烦？”这回还是那小丫头率先惊叫起来，“你们到底是不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是拿着银子来买东西，你居然说是给你找麻烦？”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不能白看 香草摊摊手，“可是我已经把能卖给您的最好的东西拿了出来，你们并不满意。做生意就是这样，这家没有相中的东西，您大可以出门去另外一家，总不能因为这家没有你喜欢的，就极尽嘲讽。今日说我凤凰阁里的东西是劣等品的话，我且看在你们远道而来的份来不与你们计较，这位夫人和小姐，还是请回吧！”说罢，立即吩咐伙计将摆了一桌子的首饰收了起来。 那姑娘满面都是愤愤不平的神色，却又觉得香草亦是牙尖嘴利不好对付，不得不将目光投向自家娘亲。 但听那夫人道：“何不将那些只卖给宫中娘娘的首饰拿出来？若是我有相中的，银钱方面定不会少了你们。” 香草摇头，“不行。” “为何？” “你不配。” 一人一句，却是堵得那夫人好生没面子。而那小姑娘却又不干了，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和我娘不配？不就是破首饰，我们缘何不配？” 香草觉得跟这两人真是说不清楚道理，不由得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姿态道：“因为那是宫中娘娘才用得起的东西，夫人若是觉得自己地位能等同于宫中娘娘，那我不介意即刻就送您进宫，请娘娘们定夺一番。另外我也提醒夫人，所谓娘娘，那是在嫔位之上的一宫主位，您觉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香草说这话时可是十分笃定，京城里也好，皇宫里也好，但凡是个人，谁不知道这间首饰铺是璃王妃沐书瑶开的，吃饱了撑的上这儿来找麻烦？别说是宫里的主位娘娘都得给几分颜面，就是皇后娘娘亲自来了，那也是进门之后就挑好听的说，绝不可能摆这么大的架子挑三捡四。眼前这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夫人小姐慢走，不送。”香草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口赶人。 那小姑娘似还想说什么，却被那妇人拦住，她倒也并不下楼就离开，而是围着这三层楼转了起来，直到目光落在楚煜辰和沐书瑶二人身上时，却是“咦”了一声，然后直盯盯地瞅着楚煜辰抱着的那只大盒子。 “你们也是来这里买东西的？”她问了话，直接问向楚煜辰。 楚煜辰这人多傲啊！那是谁想跟他说话都能说得成的？当下眼皮子一翻，人往椅背上一仰，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那妇人好生尴尬，妇人身后的小丫头气坏了，冲口就道：“喂！我家夫人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吗？” 这话一出口，凤凰阁的人可是吓坏了，香草赶紧上前往楚煜辰身前一拦，扭头小声说：“千万别冲动，自家地方禁不起打斗，坏了可是损失银子呢。” 楚煜辰一听这话，火气便渐消了去，握起来的手也松了开来。香草说得对啊！在这地方闹起来，万一碰坏了什么东西，他家媳妇儿可是要心疼死的。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夫人请让身边的下人自重！”香草转回头，话音扬起，“这里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容不得人放肆！京城所有正经产业都有官府保护，若夫人的丫头实在不会说话，我可以派人把她送到官府去，让人好好教教。” 香草的话十分不客气，目光也是冷厉异常。 那妇人显然也懂得些许察言观色，眼下见一个首饰铺的丫头在明知她是官家夫人的情况下还这般硬气地讲话，便也知这首饰铺背后的主人定是有些来头。 她想起自家老爷在路上说的话，说京城不比外省，天子脚下，随便揪一个人可能都跟哪个大门大户沾亲带故的。 京城大街上但凡有些门面的铺子，背后的东家都有可能是有头有脸的人，甚至是皇亲也不一定，所以到了京城要万般小心，且不可像在西边那样为所欲为。 于是她压下身边丫头不让其再多说话，自己却是绕过香草，冲着沐书瑶淡笑着问：“你与这位公子可是一起的？” 沐书瑶白了她一眼，“如果夫人要是想跟我问话，那至少要在问话之前加上请问二字，然后也不可以直接就说你，而是要称我为这位姑娘。”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西边儿来的人，就是不懂规矩。” 那夫人心里已然有火气，可是尽可能的忍了下来，又重问了一遍：“请问这位姑娘，您可是与这位公子一起的？” 沐书瑶点头，“没错。” 对方再问道：“我见你们手捧的盒子木料十分名贵，这样名贵的木料打制成盒子，里头装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可是从这凤凰阁里买到的好物？” 香草也心里有气，当即便替沐书瑶答道：“用不着夫人操心。” 沐书瑶却把香草拦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没错，正是。是一些上好的玉料，准备拿回去打些物件儿。” 那妇人眼睛亮了起来，玉料，她最喜欢的就是玉器，早就想在京城寻些上等好玉，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兴许还能让她撞上宝贝。 她赶紧又问：“可否给我看一看？” 沐书瑶不解：“为什么要给你看？” “如果我娘看着好了，便会高价买过来，保证不让你们吃亏。”那小姑娘很了解自家娘亲的脾性，当下代替自家娘亲开口。 妇人听了之后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结果这头一点，倒退是把楚煜辰给听乐了，只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日这等奇事，你们这等愚人，真是已经多年未曾见到过了。” 沐书瑶却并不觉好笑，但见她眼珠一转，开口再道：“看看可以，但不能白看。” “哦？”那妇人也来了兴致，随即问道：“那你说，如何才算不白看？” 一丝狡猾的笑泛上唇角，却并未被人留意，但听沐书瑶说：“夫人好眼光，认出这盒子用料不凡。正如你所说，不凡的盒子里头装着的，自然也是不凡之物，但至于这物到底有多不凡，能不能入了夫人的眼，那却不是我能负责的事。总之，这盒子是我的，里头的东西也是我的，夫人是求着我要看，那我便有偿的让你看上一眼吧。” 她想了想，伸手五根手指：“五百两银子，可看。” 第五百九十七章 卖给你 “什么？”那小姑娘和那小丫头同时尖叫起来，“你是抢银子吧？” 沐书瑶点头，“对啊，就是抢银子，谁让你家夫人非得要看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又凭什么随便给人看？” “你以为你是谁啊？”小丫头很是不屑地打量起她来，穿得虽然也是不错，但跟自家夫人小姐比可是差上太多了，这样的人多半就是个有点钱人家的小姐，最多就是个小官家的小姐，不可能有太高的身份。于是说出的话就更不客气起来，“我家夫人要看你的东西，那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 啪！ 突然香草一抬手，狠狠扇了一巴掌在那丫头脸上。 小丫头左半边脸立时就泛起了一个巴掌印子，“小丫头说话没个轻重，我替你家主子教训你，也省出再带出去给你家主子丢脸惹麻烦。” 那丫头被打傻了，她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在西边儿的时候从来都是横着走路的，不说作威作福，那也是没人敢惹，怎的到了京城，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敢甩手给她一个嘴巴？ 而这一巴掌，也是打得那妇人猛地一个激灵，她没理自己的丫头，到是指着沐书瑶问香草：“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香草答：“主仆。” “凤凰阁的主人？” 香草点头，“正是。” 妇人不解，不过是个首饰铺的主人而已，这么大的气势。不由得再向沐书瑶看去，有心想问问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今日出来是沐书瑶自己梳头发的，她还没学会这个时代的妇人发髻，只能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看上去倒像个未出阁的姑娘。 可这时，却听沐书瑶又问了她说：“五百两银子，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可显然对于那妇人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只见对方很痛快地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然后眼睛就直勾勾地盯住了那只木盒。 楚煜辰将盒子放在桌上，沐书瑶示意香草将其打开，当一块块纯白色的玉呈现在那妇人面前时，对方当即便觉得这五百两银子花得实在是太值了。 她从来也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玉，哪怕还没有打磨出成品，却依然足以吸引住人的目光。这妇人也是懂行的人，当即便知道，这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可她想要！越是宝物她就越是想要，哪怕价值连城，她相信自己的身家应该也担得起。 于是开口道：“这盒子东西我要了，你们开个价吧！” 香草看了沐书瑶一眼，倒是也没多话，她知道这些玉沐书瑶本就打算要卖的，只要对方能出得起价钱，卖给谁都是一样，但这东西到底价值多少，却是有点难以估算了。 沐书瑶抬眼看着那妇人，笑道：“夫人好肚量，能吃得下这么多好玉？” 那位小姑娘立即替自家娘亲回道：“你们只管开价就好，不就是点银子，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哦。”沐书瑶点点头，心里却是在合计着，应该要个什么样的价钱呢？ 这时，就听一直坐在身边未开口的楚煜辰道：“五千万两。” “五千万两？”那妇人和她的女儿还有身边的丫头都吃了一惊，五千万两，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可沐书瑶却撇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才五千万就卖了？可随即便接收到楚煜辰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便知他亦心中有数，这才没再言语。 对方的丫头试图讨价还价：“你们这东西好是好，可也太贵了，就这么一盒子东西怎么也值不了那么多钱，依我看……五百万两还差不多。” 香草就觉得这丫头简直记吃不记打，挨了一巴掌了，却还是这么多话，不由得冷哼一声：“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你——” “住口！”那妇人喝斥道：“把你的嘴给我闭上！”说完，注意力又投入到那一盒子玉料中去，越看越爱不释手，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心都掉进了那玉里，与之融为了一体。 就好像这一盒子玉就是她的生命，如果今日若有人想把她们分开，她一定跟对方拼命的。 “五千万就五千万，百灵，回去通知下人送银票过来。”她目光不转，只开口吩咐那丫头，“这一盒子玉，我必须得带回去。” “娘！”那小姑娘听了这话，不由得小声相劝，“咱们这次出门也没带太多银票，五千万两有到是有，可就怕父亲还有旁的用处。咱们来一趟京城不容易，总是要上下打点的，要是都用来买这东西，万一父亲要用时拿不出来可怎么办啊？” 这姑娘说得其实有道理，可惜，她这个娘亲已经被这美玉冲昏了头脑，什么用不用的，什么打点不打点，她现在只想把这块玉给搬回家，至于那些钱还有没有别的用处，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你爹若问起来自有我担着，你跟着操的什么心，百灵，快去取银票。”她催促着那丫头，小丫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没办法，只好听话的转身就走。 妇人坐在伙计送来的椅子上，整个儿人都扑在桌上抱着这一盒子美玉，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好色之徒怀抱美人一般，就差对着其流口水。 她今日当真是发现了宝贝，凭她这么多年对美玉的赏玩见识，眼前这一盒子玉可称得上是千年绝品，五千万两白银，听着多，可懂行的人却也看得出，这盒玉的价值并不仅止五千万两白银。可至于能高到什么程度，却是连她也无法估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惜动用家中老爷要用来打点关系的银两买一这盒子美玉。 沐书瑶看着面前这人满眼的欢喜贪婪，不由得心中感叹，只道女人当真对于这类东西就没有抵抗力吗？看这妇人的样子，如果不把这玉卖给她，她都恨不能血溅当场。 不过……她又转看楚煜辰，以口型无声地问：“五千万是不是少了点？” 楚煜辰摇头，“不少。” “可我觉得也不多。我本想换来更大价值的。” 对面的人却道：“放心，我不会给你做亏本的买卖。” 第五百九十八章 设局 沐书瑶心中稍微踏实了些，又着人上茶，两盏茶喝过之后，那丫头才匆匆赶了回来，身后还跟了一名侍卫。直到她上了楼见到自家夫人和小姐，便对侍卫说：“行了，到地方了，你在下头马车里等着就好。” 侍卫点点头，反身下楼，妇人看到丫头回来，立即朝她介手。小丫头将一摞子银票递到她手里，对方也不数，直接递给沐书瑶说道：“你自己点吧。” 沐书瑶没接，楚煜辰也没接，香草看了看他俩，也没接。 妇人不解，“银票送来了，你们到是接着啊！” 楚煜辰这才道：“夫人许是误会了，也许是没听懂我说的话。” “恩？”对方一愣，“什么没听懂？我误会什么了？” 楚煜辰说：“五千万两，我说的是黄金，而不是白银。你就算给我钱庄通票，也应该给金票才是。” 沐书瑶窃笑着松了口气，五千万两黄金，这个价钱到还不错。不过她到是高兴了，可那妇人却傻了眼，连带着那小姐和丫头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五千万两，黄金？那妇人一下跌坐回椅子里，原本火一样的热情被一盆凉水彻底泼醒。 她就说么，这样一盒子美玉，怎么可能是五千万两白银就能买得到的。可若换了黄金，别说她现在没有，就是回到了永州，府里也拿不出来。五千万两黄金，都及得上一个小国的国库了，这二人……是在抢钱么？ “你们，不要太过份。”妇人镇静下来，冷眼看着楚煜辰和沐书瑶二人，第一次没用那别人开口，自己就冷言冷语地扔了来，“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尊重，不要不知足，狮子大开口，太过份了休怪我不客气！” “哼。”沐书瑶耸肩，吓唬谁呀！ 楚煜辰比她还不屑呢，一边喝着茶一边把那装玉的盒子又给盖了起来。 百灵终于忍不住了，大骂道：“大胆小人，出而反而，京城里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她这一骂，香草抬手又要打，那丫头想躲，可是她怎么躲得过有些功夫在身上的香草，又是结结实实地挨了香草一巴掌。 气得那妇人开口就想喊人。 而沐书瑶在这时却开了口，是对那位妇人道：“奉劝你的丫头嘴巴干净一些，别以为没人替我骂街，我只是懒得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而已。我们奉行的准则是能动手就尽量别吵闹，你们若再出言不敬，挨了打可别喊疼。” “你们敢！”那丫头大惊：“我们夫人是永州府知府的大夫人，你们居然敢对我们动粗？” 终于报上名号，可这名号却并没将任何一个人震动，就连香草都很是不屑地说了句：“区区永州知府，其家眷也敢到京城来撒野？” 沐书瑶却是呢喃了一句道：“永州府啊！听起来是个很大的地方，是在西边儿吗？” 楚煜辰点头，“没错，是西边儿的。” 两人自顾地唠了起来，沐书瑶先问：“听说永州府地大物博，特别是长在兰州的茶叶，很有特色。” 楚煜辰答：“没错，永锦连着苍梧，气候比较特殊，所以长出的茶叶也不易。不过也因为不易才特别淳香。听闻苍梧与永锦之间贸易往来密切，两地商人时常走动，相对来说永州官府也比其它州府要富裕。” “哦！所以永州府知府的夫人出手也算阔绰，五千万两银子说拿也就拿了出来。可到底还是逊色一筹，换做黄金，也就无能为力了。唉！”她叹道：“可惜了这一盒子美玉，夫人怕是不能把她带回去了呢。” 沐书瑶邪邪地笑着，笑得那妇人狠不能上前去撕烂了她的嘴巴。 可也就在她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之时，突然听到沐书瑶说：“哎哟！夫人也是的，怎的不早点报上名号来呢？要是早知您是那么大官员的家眷，我怎么也不能一点儿面子不给的。” 那妇人眼一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书瑶干脆地说：“五千万两黄金那是唬外人的，既然夫人有这么大来头，咱们自然不能开口要这么贵的价钱。”她一边说一边琢磨，“这样好了，八千万两，白银，您看如何？” “恩？”妇人一愣，似不能相信，“真的假的？”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当然是真的。”沐书瑶态度极其真诚，“就八千万两白银，夫人这有五千万两，却是还缺三千万两，您看……” “我现在没有，但两日之内一定会给你凑齐。”妇人也是下了血本，咬咬牙就要把手里的银票很给她塞过去。“这个就算订钱，你让我把玉先拿走，我们如今就住在驿馆里，两日后你们派人去取，如何？” 沐书瑶把那银票又推了回去，“既然您是永州府知府的大夫人，我们怎么好意思收订钱，自然是信得过您的。这玉您拿回去吧，两日后我自会上门亲自讨要银票，到时候将八千万两一齐给我就行。” “当真？” “当真。” 那妇人见沐书瑶点头，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那盒子给抱了起来，连女儿要接都没让，只对沐书瑶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然后匆匆下了楼去。 香草不免着急：“王妃，你就不怕她跑了？她到底是不是永州知府的夫人还不知道呢。” 沐书瑶笑道：“身份该是没错的，普通人也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票来。不过……”她狡猾地一笑，再道：“两个时辰后，你们去报官，就说璃王妃丢了一盒子纯白美玉，价值连城。” 沐书瑶这话一出口，香草就明白了，敢情又是瑶瑶做的一个局，瑶瑶真的是……太坏了。 楚煜辰却是笑着跟着在算计，“丢了美玉，偷玉的人自然是能找得到的，玉追回来，还得再要一笔赔偿。那八千万两，就当做是赔偿吧。” 沐书瑶有点儿担心：“八千万可不是小数目，人家能干吗？我看她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么多，之前还说要去凑，到是那五千万两银票是现成的，不如就要五千万吧！也别把人逼得太急了，这样的人家没准儿以后还能有再次诈取的机会。” 楚煜辰点点头：“爱妃所言极是。” 第五百九十九章 案发 香草抚额，怎么这两人就把这事儿都定完了？人家同意吗？不过再想想，璃王夫妇开了口，谁敢不同意？永州知府又能如何？来了这京城，就别再拿自己当多大一个官，随随便便挑出一个，都比个知府强。 二人又喝了一盏茶，沐书瑶对香草嘱咐了几句后随着楚煜辰离开。 大街上依然热闹，她却有几分不高兴，撅起嘴巴说：“这人长得太好看也是不行，逛个街都这么招风，你这张脸真是祸水啊！” 她感叹道：“能有什么办法避免一下呢？”一边说一边指着这一路走一路往她们这边看过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还有脸大的干脆跟着挪步的，简直让人头疼。 楚冥辰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对她说：“那说明你挑男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 沐书瑶不乐意了，“我挑男人的眼光？楚煜辰，你是我挑的吗？我跟本没得挑好吧！” “好吧，是我挑你的好吧。”楚煜辰也不跟她争论，笑呵呵地说。 两人出了凤凰阁后，路是奔着沐书瑶的古董铺子去的。 到了那边也没多留，只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便离开，又往灵松堂走了去。 几家桩生意，沐书瑶最看中的还是灵松堂，又或者说，灵松堂在她眼中已经不仅只是生意，而是事业，是她在这个时代除去皇家身份之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们刚走入灵松堂后室，早有伙计却禀报了这边的莫九娘，此时莫九娘迎出来，一见沐书瑶激动不已，不顾阻拦，当即就给她行礼，“瑶儿，你不知道，这两天灵松堂都要被人捧着活菩萨了，好多人都只是为了到这里来给你磕个头。” 莫九娘对沐书瑶那是很有感情的，要不是沐书瑶，他家的灵松堂怎么可能还能在京城打响牌子，虽说她再也没见过父亲，可不定时的，总有人从各地捎来父亲的信件，让她知道父亲现在如今生活得很好，那就够了。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好灵松堂，并且努力地拓展外省铺子的经营。如今在她的努力下，已经有无数家灵松堂开在天璃的版图之上，最远的已经延伸到最东边的渝州。 沐书瑶在灵松堂逗留得最久，又一时技痒，帮着看了好些个病人。 直到傍晚时，灵松堂歇业，由楚煜辰坐东，请了灵松堂以及首饰铺古董铺的伙计掌柜一起到天香楼摆了几桌。 这些平头百姓能够为清婉公主服务，又能够得璃王殿下亲自赐宴，甚至同桌对饮，一个个激动得直要落泪。 当天晚上，一个人人震惊的消息在京城中四下蔓延开来，传说璃王妃丢了一盒子美玉，那玉白壁无暇，千古难见的绝美。 消息在民间迅速扩散，传到饭庄茶馆时，就已经成为了人们这一晚上最统一的谈资。 谁人敢偷璃王府的东西？还是这样值钱之物？不想要脑袋了么？ 终于，流言传到了京兆尹王源的耳朵里，他一刻不敢耽搁，匆匆赶到璃王府去求得证实。 待确定了沐书瑶的确是丢了一盒子美玉，又了解了美玉是在凤凰阁被一位自称是永州知府的夫人拿走时，他心中已然明白这定是沐书瑶做的一个局。 但做局不怕，他本就是安阳王手下之人，坐上这京兆尹的位置，除去保京中百姓平安之外，也要负责配合璃王夫妇行各种事。 于是这王源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就去办案了。 小芳白天没有跟着沐书瑶，眼下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捏了把汗，“瑶瑶，万一那永州知府的夫人不归还，又或者把玉弄坏了该怎么办？” 沐书瑶无所谓地道：“放心吧，她不敢。” 只一句她不敢，便定了小芳的心。 而此时，这样一个大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京中驿馆。因着月夕将近，皇宫大设宫宴，许多外省官员都进了京来。这驿馆里一下子住满了人，不分大官小官，都聚在一处，静等着月夕的到来。 璃王妃丢了美玉一事很快传到了这里，听说之人无一不在猜测着能从璃王妃眼皮子底下偷走美玉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却不知，就在驿馆的三层楼上，永州知府夫人赵氏正对着一盒子白玉看得眼睛发直，连爱女蒋巧雁带着丫鬟出去了又进来都未曾察觉。 直到蒋巧雁快步走到她面前，提高嗓门唤了她两声，她这才带着怒色道：“吵什么？不晓得玉是最通灵通的吗？你这样子会吵到它，玉心一乱，玉容就会跟着起变化的。” 蒋巧雁哪里懂这么深奥的东西，她只是着急，特别是瞅着这一盒子玉，更是急得直跺脚，“娘，咱们恐怕是闯祸了。” “恩？”赵氏没听明白，“闯祸？闯什么祸？” “就是这一盒子玉。”蒋巧雁指着桌上的东西说，“你是不是自回来之后就守着这些东西一直没出屋去？” 赵氏莫名其妙地点头。 这时小丫鬟百灵也插话道：“夫人，据说京里的璃王妃丢了一盒子美玉，所述其貌与咱们这一盒竟是像足了八成啊！” 赵氏听得眉心皱起，“璃王妃？我买下的美玉，关她什么事？” 蒋巧雁急得直跺脚，不得不提醒赵氏，“娘，您真的是买的吗？给银子了吗？甚至连个欠条都没打呢！您这玉到底是怎么来的，如何能说得清？” “可是……”赵氏终于听出些门道，不由得又问：“可是我今日并没看到什么璃王妃啊！就算这玉是她的，那也是别人先偷了去，然后再销赃于我。” 蒋巧雁气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说来，自家娘亲向来是个精明的，可就有一点，嗜玉如命，一碰到跟玉有关的东西，她的脑子就像打了无数个死结一般。 倒是一边的百灵一跺脚，“哎呀夫人！您还没想明白吗？咱们都让人给唬了！今日那个卖玉的姑娘，八成就是璃王妃本人啊！刚刚奴婢已经去打听过了，那间凤凰阁就是璃王妃名下的生意，她是东家，出现在那里很有可能啊！” 第六百章 来头不小 赵氏心头大骇，可仍是无法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等事，她问自家女儿：“可是我们与那璃王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做何要害我？” 蒋巧雁低下了头，半天没动静，就在赵氏想要再问几句时，就见旁边的小丫头百灵“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夫人恕罪，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可能是今日大小姐态度不好惹那璃王妃生气了。” 一句话，又将赵氏的思绪给拉回了在首饰铺时的情景，这不想还不要紧，一想之下不由得心惊胆颤。 可不是么，她们从最开始就没把对方当成与自己平等的人看，而且期间多次出言不逊，如今想来，人家设计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赵氏有些担心了，一边看着女儿，一边对百灵说：“那眼下该怎么办？百灵你先起来，事情已经出了，你跪也没用，咱们快点想一想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对。要不咱们现在就把银票送过去？” 蒋巧雁虽然有些不甘，却也只得无奈道：“娘，可是爹还没回来，咱们到哪去凑那八千万两？” 赵氏一听这话也蔫了，银子不够，东西又在自己手里，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璃王是异姓郡主吧？”她想到一个关键，问了出来，“异姓王和王妃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人，想来也没多大本事。且让她们闹腾去，待你爹回来，此事自有定论。” 赵氏之所以对自家老爷如此有信心，皆是因为永州乃天璃最西边的州府，虽说只是知府，但边界州府的知府怎么能跟中土地区的一样，朝廷为保边界平安，对于边界州府那都是另眼相看的。一个永州府知府，虽不及丞相之位，却也足以比肩一般的一二品官员。 很显然，蒋巧雁也想到了这一层，她跟自己的母亲对视了一眼，娇笑地道：“母亲，爹爹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咱们家又不是普通人家，她一个异姓王妃能奈我们如何！” 一旁的百灵听了这母女两的话，却感觉有些无力，她们常年在西边儿，远离京城，自然对这边的事情知道得也少。再加上妇道人家不问政事，就更是不知这京城什么人都是什么光景。 可刚刚她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就去打听过那璃王妃沐书瑶，这不打别的还好，一打听过后，吓得小丫头是差点没坐到地上哭啊！她是怎也没有想到，一个异姓王竟然有着这等强势地位，更要命的是，人家的这位王妃也不是等闲之辈，除了是璃王正妃以外，她还是当今皇上的义女清婉公主，而且还史无前例地有着自己的封地。 她们永州知府家就算是再如何独霸一方不可一世，这等人物也是惹不起的啊！ 小丫头急得直哭，越是看着自家夫人和自家小姐的气定神闲样就越是着急，于是一边哭一边把她打听到的有关于璃王妃沐书瑶的事情给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加了一句，“听说京城这次灾情能这么快解决，这璃王妃功不可没，如今皇上更是把她当宝贝一样看待，京中百姓更是把她当活菩萨。” 赵氏和蒋巧雁听得心都哆嗦，她们这些远在边界的深闺妇人哪里知晓这些事，如今听起来就跟听神话故事似的，完全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等女子？” 百灵点头，“有的，璃王妃就是。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呀？听说那璃王妃不是个心胸宽大之人，她放出风去说丢了美玉，这就摆明了是在向咱们宣战呢！万一一会儿老爷回来……” 正说着，突然房门被人“咣啷”一声推开，屋里三人一怔，就见永州知府蒋元林推门进来，阴沉着一张脸，双目直接就盯上了桌上的那一盒子白玉。 赵氏下意识地就用胳膊把那玉给护了住，怯生生地叫人：“老爷！” 蒋巧雁也乖巧地走上前来，撒娇似的挽住了蒋元林的手道：“父亲！” 蒋元林示意身后跟着的下人关好房门，扒开女儿的手，快步上前一把扯开赵氏，再往那盒子里一看，不由得捶桌，“我就记得你早上说要出去替雁儿置办首饰，听说了这个事后就怕你们去了那璃王妃开的首饰铺，可没想到你们到底还是去了。” 他很疼爱这个大夫人和女儿，毕竟是少年夫妻的情份，女儿也是唯一的嫡女。纵是如今家中已经有无数美妾，这个发妻和嫡女还是他心中份量最重之人。 “夫人怎的这般糊涂，既然知道那凤凰阁是京中最大最好的首饰铺，怎就不打听一下是何人所开？能在京城里把铺子开到最好者，怎可能是无名之辈。”蒋元林有些痛心疾道地说。 赵氏也十分委屈，眼里一下就蕴了泪水，“就是买个首饰而已，我怎么想得到背后竟是那么个大人物，又怎么想得到堂堂郡璃王妃不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居然跟个男子在外头闲逛？等等……” 她突然顿了下来，再回想一下白天时情景，不由得道：“一个王妃，居然青天白日地跟男子私会？” 蒋元林听得糊涂，“什么跟一男子私会？” 蒋巧雁这时也反应过来，赶紧就将白天里那个与沐书瑶在一起的男子跟蒋元林形容了一遍。 她们本以为这也是抓了沐书瑶的一个把柄，还想着对方如果逼人太甚，到也可以说出来威胁一番。 可却没想到这话越说那蒋元林的脸色越不好看，到最后甚至是惨白的。 他问：“你说那男子一身紫袍，长相俊美？” 蒋巧雁脸上露出可疑的红云，有些羞涩地点头，“正是。”那男人真是长得太好看了，是她长那么大见到过的最俊美的男子。 蒋元林长叹一声，“长相俊美也就罢了，但你们可知那一身紫袍代表着什么？” 见二人傻眼，他继续道：“当朝璃王偏爱紫色，从来都是紫衣着身，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想那璃王妃怎么可能与别的男子私会，在她身边那位，定是璃王殿下无疑了。” 第六百零一章 攀比 说话间，外头人声嘈杂，似有大队的人冲进驿馆来。蒋元林带来的随从到门口看了一下，随即回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是官兵。” 刚说完，官兵已然上了三楼，直奔着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就冲了过来。 赵氏面对京兆尹王源的亲自搜捕已经无力狡辩，蒋元林也不能影响王源执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夫人和丫鬟百灵被带走，只能冲着那王源求情道：“王大人，小女还待字闺中，若是被人知道她被抓进衙门，于她的闺誉有损，此事本官自会给王妃一个交待，还望王大人念在我驻守永州辛苦，放过小女，也莫要为难我的夫人。” 王源倒也真的卖了他个面子，没把蒋巧雁一起带走，只是地下铁路氏和百灵却不能不带，只承诺不会为难她们二人。 官兵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会儿的工夫，驿馆里又恢复了往时平静。 蒋无林皱着眉坐在屋里，看着还在低泣的蒋巧雁怒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为父早就告诫过你，到了京城，就把在永州的习性收起来，这里随便碰到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咱们惹不起的，你们却还如招摇，现在踢上铁板，还有脸哭。” 蒋巧雁见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这么凶她，立即哭着跑回自己的房中。 蒋元林反复地思考着这件事情究竟该从何处下手，更是想起了临往京中来时，一直驻扎在西边乱地的虎威将军曾告诉过他，进京万事低调，特别是不要与璃王和璃王妃起冲突，好日子在后头，不急于一时。可惜，他的夫人和女儿却坏了事。 蒋元林握了拳，狠狠地往桌上一捶，“璃王璃王妃，你们竟敢给本官下如此圈套，还真当谁都怕了你们不成？” 怕不怕的，沐书瑶其实是无所谓的，自打来了这天璃朝，或者说来了这京城，她的日子一天也没安生过，风里浪里都过来了，难不成还要怕个永州知府？ 赵氏被王源带走，这一夜也没回来，次日，就在蒋元林打定了主意要去找一趟沐书瑶，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在月夕宫宴之前私了时，官府那边却传来了消息，赵氏盗窃璃王妃美玉一案，今日开庭，请蒋大人前往旁听。 蒋元林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行程，先往官府去了。他本想着，既然邀了自己旁听，那璃王妃沐书瑶一定也在邀请之列，在哪儿见都是见，不如就往官府走一趟。更何况夫人的案子开堂审理，他不去看看也不放心。 谁知到了府衙之后却并没有看到沐书瑶，堂上除了赵氏和百灵之外就还有一名证人，据说是那凤凰阁作主之人，名叫香草。 蒋元林恨得咬牙，不由得出言问那王源：“王大人这是何意？既然能让本官出堂旁听，为何不见璃王妃也在这里？” 王源不解，“为何璃王妃要在这？” “哼！”蒋元林冷声道：“本官都来了，她不来是何意？” 王源听明白了，“原来蒋大人是在与璃王妃攀比。那本官就来给你算一笔帐，知府，天璃从五品官员，但因是西面边境的府省，永州又占地极广，因此蒋大人的品阶是正三品。再加上永州地处边界，地理环境特殊，朝廷十分重视，因此边界知州虽说是正三品，却也有着正二品官员的待遇。蒋大人，本官说得可对？” 蒋元林又把身子往直了坐坐，显然对于这份殊荣十分看重，点头道：“没错。” “那本府就不明白了！”王源朗声道：“区区正二品官员，居然敢跟正一品的王妃攀比地位高低？蒋大人，您是因为夫人涉嫌盗窃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着？那是王妃，更是清婉公主，不是朝廷官员，是皇室的加封！” 你吃饱了撑的跟人家比？他是强忍着没把最后一句给说出来，这要不是在公堂之下，王源定是要骂他个狗血淋头。什么边界不边界，他还是京城父母官呢，不比蒋元林差。 纵是这样，蒋天林也被他说得那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再听着堂外围观的人哄然而笑，顿觉得这场旁听他要听不下去了。想他在永州跺一下脚地面都要震动几分的人物，到了京城居然要受此等奚落。 可听不听由不得他，就见王源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道：“堂下所跪何人？” 审案正式开始了。 赵氏和百灵在牢里被关押了一夜，那点子傲然的脾气秉性早被磨得差不多了，再当堂看到自家老爷受辱，此时此刻心里头除了害怕再没别的想法。 王源问什么她答什么，哆哆嗦嗦地总算把个身份给交待清楚。可待王源终于问到案情关键之处时，赵氏突然又来了精神，大声地反驳道：“根本不是你们说得那样！璃王妃根本没丢什么美玉，那玉是她卖给我们的，八千万两白银！” 而王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哦，那你可给了那八千万两白银？” 赵氏颓然摇头，“当时银票不够，她说我可以先把玉拿回去，银子凑够了再还给她。” 一旁做为证人在场的香草“噗嗤”一下就乐了，“王大人，璃王妃是京城人都熟知的，她可曾做过这等赔本买卖？” 王源跟着摇头，“怎么可能，别说一盒子上品美玉，就是一块帕子，王妃也不可能让你先拿走过后再给钱。” 堂外璃王府派来听堂的人不由得抚额，她家王妃有这么小气么？ 不过王源接着又道：“不过说到八千万两买玉，本官就又要问问这位夫人了，您可懂玉？” 赵氏连连点头，“自然是懂的。” 王源一扬手，高喊了声：“请华服轩的许师傅出堂。” 很快地，有官差将一名五十出头的老者从侧堂给请了出来。蒋元林自是不认得什么许师傅，可也听说过华服轩里的玉石雕刻师比宫里的还好，不过今日这场合，王源找华服轩的人来干什么？ 正想着，就听王源对他介绍说：“蒋大人，这位许师傅是华服轩第一识玉，雕玉能人。” 第六百零二章 可以私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许师傅却已经对着那一盒子美玉开始细看起来。这一看就看了半盏茶的工夫，待他终于收回目光时，不由得连连感叹：“极品美玉，古今难寻，天下至宝。” 这十二个字出自许师傅口中，可谓是给了那玉一个极高的肯定。 王源再问赵氏：“夫人可认同许师傅的话？” 对此，赵氏到是没有异议，于是跟着点头道：“认同。” “那依夫人来看，这一盒子玉的真正价值是多少？”王源问那赵氏，“比八千万两是多是少？” 对于这一盒子玉，赵氏那是喜欢得无以复加，在心底也早就其价值就有过一番估算。此时听王源问起，立即就道：“不止。我眼光虽浅显，却也知这玉是世间极品，八千万两白银听着不少，可若与这些玉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王源没说什么，听看向许师傅，许师傅思量了半晌，给了个很公道的价格：“八千万两，黄金。值！” 一句话，所有听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被拦在公堂之外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是抻长了脖子，拼命地想看一眼那居然能值八千万两黄金的美玉究竟是何模样，可惜，玉在公堂之上，怎是他们能看得到的。 蒋元林坐在侧方，只觉脑子“嗡嗡”直响，有一种预感告诉他，这场官司不但输是肯定的，而且还会输得很惨。 王源等人群平静一下，这才再度开了口，依然是问那赵氏，“许师傅误解玉辩玉的本领连宫里的能工巧匠也自愧不如，他给出的这个价值估算，你可认同？” 蒋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认同。” 于是王源又有话了，“值八千万两黄金的美玉，你却说璃王妃以八千万两白银要卖给你，这位夫人，你可能说清楚这其中究竟？” 赵氏立即道：“许是那王妃不懂玉！” 这话一出，香草立即接口道：“非也！王妃不懂，我们王爷也是可是懂的。这一盒子玉最开始我们王爷开价五千万两黄金，她们赚贵买不起。” 赵氏点头，“对，所以你们让了价钱。” 堂内外又是一阵哄笑，从五千万两黄金让到八千万两白银，璃王妃脑子进水了么？ 赵氏也觉得这个理由挺站不住脚，这时，一直跪在她身边没说话的百灵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家夫人的身份，这才做了顺水人情，以八千万两成交。” “什么？”王源和香草二人同时惊呼，王源甚至还不雅地掏了掏耳朵，郑重地道：“你再说一遍？本官没听清。” 百灵再道：“我是说，他们原先并不知道我家夫人身份，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后来知道了我家夫人乃永州知府大人的正妻，心生畏惧，这才让了价钱！想来……想来也是为了结交一番吧！” 轰！ 堂内外又笑了！ 这一次，就连蒋元天都坐不住了，站起来抬了脚就要往百灵身上踹去，却被在旁的官差给拦了下来。 王源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肃静！” 随即，站堂官差齐声呼应：“威——武！” 赵氏又是一哆嗦，就听王源问她：“堂堂清婉公主，璃王正妃，你们说她会因你区区永州知府夫人的身份就心生畏惧？还为了结交而让了这么一盒子美玉？”说完，又看向蒋元林，再道：“蒋大人，这事儿你们是怎么想的？” 蒋元林微闭上眼，心里的怒火是腾腾的往上窜啊！ 该死的！ 这个丫头回去一定要把她给勒死，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定了定神，方才回话道：“一个丫头而已，没有见识，胡乱说话，王大人断不该以此为定论。璃王妃金枝玉叶，自然是瞧不上我等小官，怎么可能生畏。” 赵氏都快哭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百灵，而百灵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跪在那里不敢再吱声。 她原本不是这么想的，可就是习惯了嘴快，又习惯了赵氏在西边无人敢惹，这才脱口而出了那么一番话来，眼下真是懊悔不已。 王源的话又传了来，“赵氏，你盗窃璃王妃美玉一案，你是认罪不认罪？” 赵氏氏百口莫辩，认吧，她真的没偷，心里委屈。 不认吧，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摆在这里，自己一点立场都没有。 此时她方才明白，原来昨日那女子之所以连张欠条都不让她给留，为的就是这一场报复，怪就怪她们昨日言语嚣张，怪就怪她在西边无人敢惹，以至于到了京里还有点不习惯在人之下。 赵氏半天不语，到是蒋元林把话接了过来，“认就认，那你们说吧，此事如何解决？” 王源看向香草：“香草姑娘临来之前已得了王妃吩咐，念在月夕宫宴就快到了，此事不宜闹得太大，以免永州知府在京里太没面子，还是私了得好。” 蒋元林点点头，“多谢王妃体恤。” 王源又道：“那香草姑娘就说说看，如何私了吧！” 香草展了个笑，看向蒋元林道：“我家主子说了，私了无外乎就是赔偿一些钱财，她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好。”蒋元林倒也能接受这个方式，“那姑娘且说说王妃开价多少！” 香草笑得更加诡异，“不多，就那八千万两白银！” 蒋元林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腔而亡，八千万两白银，还不多？璃王妃好大的手笔。 可再看看堂上京兆尹，和那些堂外围观的百姓，一个个却是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赔偿要求有多么不合情理，多么过份。又或者说，八千万两白银在这些人心中根本没有概念？就跟八两银子是一个意思？ 蒋元林不解，不由得将心中疑问给问了出来：“你们可知，八千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 王源率先有了回答：“自然知道，那是本官一辈子也赚不来的俸禄。” 堂外也有胆大的百姓叫道：“能买下半座小城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对这八千万两白银的理解，个个说得有门有道，蒋元林一听，他们都清楚啊！可是既然清楚，为何又对璃王妃这样的赔偿要求不予以质疑？ 第六百零三章 西边的局势 眼见蒋元林久久不言语，堂外百姓堆儿里有人忍不住了，喊了句：“那位永州知府，你该不是不想赔吧？还是嫌赔偿太多？不对呀！你家夫人都出得起八千万两去买玉，想来你家也是不缺钱的，怎的璃王妃的赔偿就不认了？” 蒋元林明白了，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一口恶心憋在心里无处可发，此刻真是想亲眼看看那璃王妃究竟是何等模样，这样厉害的女子是如何讨得京城上下人人欢喜的。 腹诽间，香草的话音又传了来，是在提醒他，“我刚刚忘了说，此赔偿也并非是我家王妃一人的主意，毕竟昨日在场的人还有璃王殿下。 小女子不访告诉蒋大人，昨日你的夫人女儿和丫鬟对璃王殿下出言不逊，连要不要脸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蒋大人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怕污了凤凰阁的地方，你家夫人早就在王爷的手底下化作一缕魂魄，还一点都不带冤枉的。 你若想不认这笔赔偿，那也行，殿下说了，既然是官员，那就用官家的方式来解决，请蒋大人退堂之后随小女子去璃王府，再随璃王殿下一同进宫面圣，请皇上来定夺这个当众辱骂王爷王妃的罪名，看看是八千万两银票值钱，还是你家夫人的脑袋值钱。” 香草说话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直说得那蒋元林面色泛白，再不敢过多言语。 辱骂当朝王爷是大罪，更何况辱骂的还是比皇子还得宠的璃王，那就不只是罪的问题，而是命的问题。 他瞪着赵氏和百灵，见那二人将头都低了下去，便知那香草说得八成是真的了。他心中长叹，只怪在永州的时候太宠着自己的家人，什么事都由着她，偏偏西边又是他自己的地盘，哪里有人敢跟知府夫人说个不字，这不但把夫人给惯出毛病来，更是把她身边的丫头都给惯得无法无天。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蒋元林不停地想着临行前虎威将军的话，连堂堂虎威将军都对那璃王和璃王妃有着几分忌惮，他纵是心有不服，又能如何？ 罢了！ “好！”他点点，“我们认。请王大人容我的随从回去将银票取来。” 王源自然是不会阻拦，于是暂做休堂，待那蒋元林的随从将一摞子银票送过来交到香草手中后，这才宣布赵氏当堂释放，并提醒蒋元林：“可要记得跟璃王妃说声谢谢。” 季凌天气得火气都要冲天了，哪里还顾得上寒暄，一把拉起赵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百灵本在后头跟着，却不想刚一出公堂大门，就被蒋元林一脚给踹到街上。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把个百灵给踹得吐血。有人看了皱起眉来，可也有人说这是活该，如此丫头，打死最好。 就连王源都对此置若罔闻，奴婢没有人权，主子有决定其生死的权力，他只顾着跟香草说：“把玉拿好，快快给王妃送回去吧！” 香草笑着道了谢，又走近了与他说：“我家王妃说了，她与璃王殿下都会记着王大人多次出手相助之恩。” 王源连声道谢，亲自把香草给送了出去。 香草回到璃王府时已经是晌午，沐书瑶正在吃午饭，见她来了直接就道：“银票留六千两入帐，另外两千两送到灵松堂去给九娘，给她开分店用。” 香草笑道：“王妃怎的就如此笃定这场官司一定能赢？” 沐书瑶耸耸肩：“这官司要是赢不了，王源的京兆尹可就白当了。” 花蕊更是笑她说：“香草，你手里还捧着那木盒子呢，还用问怎么知道的吗？” 香草看看手中木盒，苦笑道：“我也真是糊涂了。”说罢，将盒子往桌边一放，再打开盖子，“奴婢都查验过了，没少，也没坏。” 花蕊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美玉，一时间也是惊叹不已。但她到底这些年的心里素质已经练得很好了，对这种东西还是不如香草来得敏感，知道美，也知道这些玉料价值几何。 沐书瑶点点头说：“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收起来。对了，那永州知府你可见过了？” 香草答：“见过了，周身霸气戾气都很重的一个人，过堂期间多次含了怒，对王妃也表示出一定的不满。奴婢觉着，最后要不是搬出王爷来镇一镇，怕还真是镇不住他。” 沐书瑶冷哼，“西边如今有虎威将军坐阵撑腰，连个小小知府都有这般气势了，真不知大年时那虎威将军回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 香草却是一点也不把那个什么虎威将军放在眼里，面露不屑地道：“那武少林本是大皇子的人，如今大皇子瘫在府里，量那武少林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沐书瑶长出了一口气，叫花蕊着人撒了饭菜，然后才道：“皇子么，多半是不老实的，罗昀就算是瘫了，他的嘴还能动，何况他布置筹划了那么多年，你们以为他现在会这么老实？ 大皇子的人治理西边地区多年，已然在那边站稳了脚根，更是建了小朝廷，虽说还归着天璃管，可你们也知西边地带人都十分性野，归顺靠武力暴政的大皇子容易，想要他们归顺远在天边的大顺朝廷，却是太难了。” 花蕊听得直皱眉：“主子是说，大皇子还不死心，还想借着西边的势力造反？” 香草一把捂住了花蕊的嘴巴道：“可不许乱说这样的话！” 沐书瑶却摆摆手，“没事，说说而已，没人听到更好，即便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也就当给那远在西边儿的人提个醒。 这次月夕宫宴皇上召集这么多外省官员齐聚京都，楚煜辰说，就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各省的反应，不管是对西边儿也好，还是对苍梧一事也罢，都得看看官员的态度。最主要的，我们得从中挑出那些另有所图的人，特别是西头的官员，总得心里有个数。” 两人都听明白了沐书瑶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谁也不再作声。朝堂中的事瞬息万变，谁也说不清楚明天又是个什么天，她们做下人的，只管自家主子好就行，只是有些不确定的危机，想起来还是存着担忧。 第六百零四章 荣宪的来意 不过沐书瑶倒是一点都不担忧，很快就把这一篇儿给翻了过去，再开口时，却是乐呵呵地道：“那永州知府很有钱嘛！八千万两白银呀，说拿就拿了出来，由此可见，这一趟京城之行是做了一番打算的。本王妃一向都喜欢跟有钱人打交道，既然他这么慷慨，那不如咱们再回送他一份大礼。” 花蕊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 方大人不是一直都负责查处官员贪污，我看他最近似清闲得很，上次思语还说他父亲准备在月夕之后带着她到江南转转，不如咱们就给他找点事，让他去查一查区区一介知州，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带到京城来，又是为了什么。 人人皆知得罪了璃王主璃王妃可是没什么好下场，偏偏那远在西边儿的蒋府人对此没太上心，哪怕虎威将军早有过提醒，他们还是顶着风往上上。 再过两天就是月夕宫宴，沐书瑶正呆在府里逗弄小狐狸，花蕊来报，沐夫人荣宪郡主前来拜访。 “她来干什么？”沐书瑶给小狐狸顺毛的手顿了下， 疑惑地问，“就她一个人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想了想随后又道：“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来做什么。” 片刻功夫，荣宪便急急地跟在花蕊身后，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手里捧着一堆东西。 沐书瑶将荣宪让进府里，直接到了正院儿的堂厅，落座上茶之后，荣宪才小心翼翼地道：“原本早就想过来的，可是听侍卫说璃王妃正在待客，臣妇想着不便打搅，这才今天才来。” 沐书瑶看着巴啦巴啦的荣宪，脸上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戏谑地看着她，淡淡地开口道：“本王妃跟沐夫人好像没那么熟吧。” 正说得起劲的荣宪一听沐书瑶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了，笑道：“王妃，怎么着你也姓沐。”她这话刚说完，就觉得周遭的空气冷了几分，便急忙打住话头，笑道：“我也知道，王妃不在乎这些。” 说着看了看沐书瑶好看一点的脸色，才又道：“其实臣妇也知道，王妃对沐家并无好感，只是那点了血肉亲情……” “沐夫人，请你说重点好吧。”沐书瑶不客气地打断道：“本王妃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唠磕。” 荣宪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却很快闪过去，挥手让丫头把捧着的东西给沐书瑶递了过去：“再过两日就是月夕了，臣妇知道你要去参加宫宴的，便赶着给你做了套华服，又备了两套首饰。 臣妇知道这衣裳料子肯定不及王妃这府里的好，王妃且看看，喜欢就穿，不喜欢就放着，没事儿的，臣妇只是……只是想借着这个来跟王妃透露一件事。” “哦？何事？”沐书瑶惊奇地挑眉看了她一眼。 “请问，王妃的母亲也曾是沐家的当家主母？”荣宪谨慎地看了四周一眼，见沐书瑶根本没有让几个丫鬟下去的意思，便也不再扭捏，问出一个比较不敏感的问题。 沐书瑶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地说：“沐家现在的主人是夫人，曾经那个位置上是谁，好像并不重要。” 感觉到沐书瑶不在乎的语气，荣宪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那……王妃可知当年姚家倒底是出了何事，才会全家遇难？” 沐书瑶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道：“这件事，本王妃自会去查证。”话到此处却不再言语，又一次端起茶杯，送客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荣宪见了，脸上闪过一丝焦虑，却也只是转瞬即逝，若不是沐书瑶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她，根本不会留意到她的这一神色变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道荣宪是心虚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终究从小作为公主培养的她，还是敌不过沐书瑶的这种风轻云淡的气势，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 荣宪长叹了一声，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王妃不觉得自己跟沐家人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吗？” 只见沐书瑶淡淡地笑了一下，“夫人的意思是我不像是沐大人的亲生女儿？” “正是。” “那不正好。”沐书瑶轻笑着拨弄着手中的茶杯盖，轻轻拂开茶水上飘着的茶叶，不无讽刺地道：“或许我本就不是沐家人呢？何况如今世人都知道我与沐家没有丝毫关系，像与不像的那么重要吗？” 听她这么一说，荣宪只觉得胸口一堵，虽说早就听说跟璃王妃说话挺堵心的，但倒底也只是听说，真正见识到了，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揍对方一顿。 可是，事实上，这也不过是存在脑中的意想，整个天璃有谁敢这么做。 见她不说话，沐书瑶倒是直接站起身来，“既然沐夫人没什么事了，本王妃也就不留客了，请自便。”说着就要往外头走。 见沐书瑶竟然真的要走，荣宪不由得也站起来道：“慢！” 沐书瑶的步子是停住了，可是却没有回头，声音也有些冷然地问：“沐夫人还有何事？” “我们沐府的筹款会是不是王妃故意搅了的？” 沐书瑶轻哼一声，“本王妃何必那么做？沐夫人，你想多了。”说着不待荣宪再问，她已是消失在厅堂口。 紧接着，香芹上来，礼貌地对荣宪伸出了一只手道：“沐夫人，请回，慢走不送。” 正当她和花蕊二人也要离去的时候，荣宪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请姑娘将这个交给你家王妃，并请转告王妃，若想知道更详细的事由，请她今日子时，到城外十里亭一见。” 说着，也不待香芹有所反应，急急地往璃王府大门而去，只一会儿，沐家的马车就消失在喧闹的大街上。 香芹和花蕊互看一眼，拿着书信去见沐书瑶，只见她展开信纸看了一会儿，随即将信纸随手一扔。此时正好楚煜辰进来，“瑶瑶，那荣宪来干什么？” “送了我一套参加月夕宫宴的衣服。”沐书瑶不在意地答，一边却是把刚才随手丢到一边的信纸递给楚煜辰，“还有这个。” 第六百零五章 华服 楚煜辰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抬头看向沐书瑶，“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沐书瑶嗤笑道：“不管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我总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至于我跟沐永年之间倒底有没有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 楚煜辰跟着也笑了出来，“那荣宪兄妹可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惜漏算了一点。”沐书瑶接着说：“我的性格和皇上的态度，若我真想知道这些，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还用得着什么韩王的后人来告诉我。” “那你准备去见她吗？”楚煜辰扬了扬手中的信纸。 “见她作什么？”沐书瑶微微一笑，“他们爱怎么说都行，我并不太在意我的身世，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你楚煜辰的妻子，这就够了，是不是沐永年的孩子我压根不在乎，你在乎吗？”最后她又问了一句。 楚煜辰伸手把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信手丢进旁边专门放废纸的小竹篓里道：“我才不在乎呢，或者说我巴不得你不是。” 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可是，你对姚家的事怎么看？” “这事么？”沐书瑶支着脑袋想了想道：“我想皇上会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何况死者已矣，我只要让他们得到正名，就不枉身为姚家外孙女的责任。” 楚煜辰听了，紧皱的眉微微舒展开来。 “荣宪来京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她又瞒着所有人到我面前来说这种话，我为什么要被她牵着鼻子走？”沐书瑶摊了摊手，不在意地道：“我可不想就这样随意被人拿捏。” 说着又看了楚煜辰一眼道：“当然，若是你要是好奇的话，我也不会拦着，尽管去查。” 楚煜辰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媳妇儿的心可真够大的，不过难道她肯亲口承认是自己的妻子，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至于她是不是沐永年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老实说，他还觉得自家媳妇最好不是沐家的女儿，跟沐家扯不上一丝关系，这样才好呢，也省得沐永年老是拿出一副，“你身上倒底还流着沐家的血”的这个借口，不停的说事儿。 荣宪回到沐府，就被老夫人叫进了明辉堂，已到了晌午时分，明辉堂里却只坐着沐永年和老夫人，两人都是巴巴地看着她。 荣宪给二人行了礼之后，坐到一边，才露出一脸地苦笑道：“母亲，夫君，荣宪无能……”说着把头垂得更低了。 沐永年一听她这么说，“啪 ”地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把手上道:“这个逆女，真是白养活她了。”此话一出，荣宪心中鄙夷，真是不要脸，你沐永年哪里养活过人家一天？刚出生就被丢出沐府，就算是后来接回来了，人沐书瑶也没用过沐府的一分一毫，这老家伙倒是还好意思说！ 见荣宪不说话，老夫人也问：“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媳妇才刚说明去意，璃王殿下就回府了，媳妇只能先行回来。”看着老夫人不悦的面容，她又道：“母亲放心，早些日子，媳妇的兄长已来信，说是这次来京参加月夕宫宴的同时，已将媳妇的嫁妆带进京，到时候，媳妇自是会将所有嫁妆交入公中。” 老夫人听闻此言，脸色才好了许多，却仍然不说话。 荣宪知她是又想起明月阁内的装饰，听说那里还有老夫人的体已，便起身走到老夫人的耳边，轻声地道：“母亲放心，当是母亲为保家宅平安做的那些，媳妇都记在心里，等我兄长来了，我必定从嫁妆里拿出一些，双倍给老夫人收着。” “你是说双倍？”老夫人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荣宪肯定地点了点头。 又说，“再有两日就是宫宴了，媳妇给嫣然和婉婷都做节新衣，一会儿就着人送过去，母亲的新衣由媳妇亲手缝制，如今只差个锁边儿，一会我亲自给母亲送过来。” 谁知老夫人却是摆了摆手，脸带疲惫地道：“我老了，不喜那么热闹的场面，宫宴还是你这个主母带着她们姐妹去吧。” 荣宪回头看了沐永年一眼，见他点点头，遂也不再强求，又陪着老夫人用过午膳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沐嫣然正在自己屋里发脾气，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新衣了，以后她是嫡女的时候，那新衣可是隔三差五地做。 可是现在她手上比划着这件衣服却明显短了一截儿，这是她春天才做的新衣，因着现在这个年龄长得快，现在已经穿不得了。 不过，这却是她唯一一件还穿得出去的衣服，因为这次是参加宫宴，一些次一点料子做的衣服她根本没脸穿出去。 正这时候，房门被人从外敲起，丫鬟平儿捧着个纸包袱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个下人，手里捧着只木盒子。 待到她面前，平儿说：“小姐，这是夫人差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姐参加月夕宫宴时穿的华服。” 沐嫣然闻言脸上一喜，立即把衣服展开，虽不是什么最名贵的料子，但胜在样式是时下京中正流行的款式，比起她手上的衣服要华贵得多，倒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才待要把衣服重新叠好，说几句客气话，猛然又想到一件事，问那一起进来的小丫头，“母亲只给我做了新衣，还是府里的小姐们都有？” “回大小姐，这次宫宴，皇后娘娘允许咱们家所有小姐都参加，所以夫人让人给每位小姐都做了华服。”小丫头如实回道。 沐嫣然点点头，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替我跟母亲说一声，一会儿我亲自去向她道谢。” 小丫头应声退下，沐嫣然转头看向平儿道：“走，咱们去看看三小姐得了什么好衣服？” 平儿很是无语地看着自家小姐，她只觉得现在的沐嫣然喜怒无常，也不知道安春姐姐是怎么受得了她的，何况这次夫人给府里各位小姐做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却偏要去看看别的小姐的，难不成别的小姐的衣服好看，自家小姐就想抢不成。 第六百零六章 姐妹 沐嫣然刚走出自已的院子，却正碰见迎面而来的沐佳晴。 沐佳晴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也不行礼，只是阴阳怪气地笑道：“大姐姐这身衣服可是有些短小了，难不成王姨娘还没有给你做秋装吗？” 沐嫣然刚想说话，又听沐佳晴接下去道：“就算是王姨娘没给做，那母亲送去的那套，大姐姐总该拿到了吧，怎么也舍不得上身，却偏要穿得如此寒碜地出来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沐府苛待了大姐姐呢。” 沐嫣然听着她不阴不阳的话，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她也不晓得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二皇子罗晖又疏远了她，别说是上门探望，就连派人过来送礼都不曾来过一次，她也不敢去问沐永年，只好暗地里跟王氏发发脾气。 沐佳晴看着沐嫣然忽然变得难看地脸色，心中有些畅快，谁叫这个沐嫣然以前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欺负自己，如今她和自己一样也不过是个庶女，而且现在二皇子对她也冷淡了许多，自己当然要上来出口气。 说着，她伸手拉了拉身上一袭浅粉色的秋装道：“大姐姐的眼光向来很好，你看看溪哥哥派人送过来给妹妹的衣服可配妹妹的肤色？” 楚府虽不及二皇子那么显赫，可是人家楚浩溪对自己可是情根深种，隔三差五地就送一些衣衫首饰和小玩意儿过来给她，使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同时，也让她在府里直起了腰杆，她虽没了亲娘，可是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时刻注意着她，老夫人和自家父亲也不可能轻看了她。 沐嫣然冷淡地看了沐佳晴一眼，但当看到她身上的衣裳时，眼睛就瞪大了，这居然是云锦！ 只这一眼，沐嫣然的眼里就差点喷出火来，沐佳晴这个贱人怎么配穿那么好的衣服，这些都应该是自己的！ 沐佳晴自然也看出了沐嫣然眼中的嫉妒，莞尔一笑，左手有意无意地抚上鬓边的一支金钗，娇笑道：“这么好的料子妹妹原说想等着宫宴上再穿，可溪哥哥派来的人却说不必，他已经为我准备好宫宴上穿的华服，这套就让我平日里随便穿着玩。” 沐嫣然顺着沐佳睛的手，看向她头上的发钗，眼神又是一亮，那是一只精致的赤金金钗，上面的雕工栩栩如生，一看就不似凡品。 见她的目光被自己的金钗吸引，沐佳晴又娇笑道：“这呀，也是溪哥哥送我的，还有一套红宝石头面，我想着宫宴时再戴，好歹也不会给父亲丢脸不是。” 说罢，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般，再不看一脸阴沉的沐嫣然，径自朝前走去。 沐嫣然见好走远，紧攥着的拳头才松开，她刚刚差点就冲上去撕烂沐佳晴身上的衣衫，还有那张挑畔的笑脸。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沐嫣然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时她还是穿着开春新做的衣服，其实也不算太旧和短小，只是被沐佳晴这么一说，她越看越不顺眼，对平儿道：“我们回去。” 平儿当然不能说什么，跟着沐嫣然回到自己院中，眼见着她将荣宪刚派人送来的华服又展开，朝身上比了比，吩咐道：“给我换装。” “啊？”平儿一愣，随即劝道：“小姐，这身衣服是夫人送来让您进宫参加宫宴时穿的，您现在穿了，到那天穿什么啊。” “少废话，快给我换上。”沐嫣然本就是个不肯听劝的，加之刚才又被沐佳晴那么一激，越加的不耐烦起来，也没用平儿，自己就展开衣服换了起来。 平儿见多劝也无胀，只得侍候着沐嫣然把新衣穿好。 却又听沐嫣然道：“去把镜子拿来。” 此时的平儿已完全不想多说什么了，如同木偶般地沐嫣然吩咐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将铜镜放到沐嫣然手上后，只见她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轻声地道：“平儿，你看我这脸是不是好一点了，好像没以前那么怕人了，那些伤口只要多擦些粉，就能盖过去。” 平儿在心里撇了撇嘴，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连连点头道：“夫人给的药必是好的。” 沐嫣然又坐到梳妆台前，让平儿帮着她把最好的首饰都翻也来，力求能压佳晴一头。 老实说，沐嫣然的好些首饰都是罗晖送的，还有一部分是王氏还在主母这位上为她添置的，品质也算是不错的，只可惜最早的样式也是去年的了，怎么看都有些土气，气得她一下子打翻了首饰盒，心中暗怪荣宪做事只做一半，既然连衣服都准备了，为什么不多准备几样时新的首饰。 暗自生了一会气，又看看身上这套碧色的褶皱罗裙，虽然质地上乘，却怎么也不及沐佳晴刚才那身淡粉的及地长裙来得好看，再加上那柯是云锦制成的啊，越想，沐嫣然的心里就越不平衡。 甩手叫了平儿一起出了自己院子，直往沐婉婷院子需用来，现在的沐佳晴自己惹不起，她就不相信连那个向来软弱可欺的沐婉婷也拿捏不了，她不是与沐书瑶要好吗，说不定她那里私藏着什么好东西也不一定。 沐婉婷也正看着荣宪派人送过来的衣衫发愁，其实她是很烦这种宴会的，只是姨娘说已经她已经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十二三岁便会有人上门说亲，以便好好挑挑选选。 可惜近些年沐府的名声越来越差，而她也只是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就根本无人问津，人们都是明着捧，暗地里躲，怎么有人会上门来求娶她这个不起眼的庶女？ 而且生在这种家庭，沐婉婷也知道，她的婚姻是自己作不了主的，反过来，就算是作得了主，她一共才认识几个男人？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院子里有沐嫣然的声音传来，阴阳怪气的，三妹妹在里面吗？” 沐婉婷眉心微皱，她不喜欢跟沐嫣然她们打交道，自从她容貌毁了之后，整个人就更变得阴阳怪气，她则更是能躲则躲，却无奈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不知这次又要起什么幺娥子。 第六百零七章 又来找茬 “小姐。”服侍沐婉婷的丫鬟如意亦有些不开心地道：“要不奴婢去回了？就说您睡了，不见客。” “不必。”想沐婉婷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里，“回今儿一次，她明儿就还有第二次，她一心想来给我添堵，我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罢了，让她进来吧。” 话刚说完，不等如意出去请人呢，就听房门“咣啷”一声已然被人从外推开，沐嫣然不顾院中下人的阻拦，自己就闯了进来。 同时还很是不客气地训斥那些下人，“真是不知轻重，这沐府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我可是这府里的大小姐，想进哪个姐妹的院子，还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指手画脚，你们不过是一群靠着沐家吃饭的下人，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还敢拦着本小姐？” 下人们被她唬得不敢再吱声，战战兢兢的看着沐婉婷，直到沐婉婷摆了摆手，她们才如释重负般退了下去。 如意站着没动，一脸戒备地看着沐嫣然，沐嫣然却是斜着眼睛瞪她，“怎么？没见有贵客到？还不去上茶？” 沐婉婷终于听不下去，把话接了过来，“府里一向不把我当小姐看，或许我过得连大姐姐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都不如，茶水是没有了，大姐姐如果渴的话，如意，倒一壶白水来。” “是，三小姐。”如意乐呵呵地退了出去。 沐嫣然气得咬牙，“沐婉婷你不要太得意，就算你过得不如我的大丫鬟，那也是你自找的，谁叫你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其实她是嫉妒沐佳晴的，虽然她是庶女，可如今她大概是沐府里唯一还清清白白的女儿，父亲对她的期望自然要比自己高些。 沐婉婷听了这话心中厌烦感更甚，很是不客气地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大姐姐现在也是个上不了台湾面的庶女吧，你这样贬低我的同时，不是把你自己也一起骂了进去？” 一个质疑扔出，不等沐嫣然反驳，便接着又道：“还有，大姐姐你应该庆幸我向来不喜欢争，不然你以为你的事还瞒得过谁？” 这一番话说出，惹得沐嫣然眉头紧皱，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向来被自己看不起的妹妹也学得如此的伶牙利齿了。 冷哼了一声道：“我就算是庶女，也是这府里的长女，你说话之前最好掂量掂量，想想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别一天到晚跟着沐书瑶别的没学会，到是把个嘴皮子给练的挺溜。” 没错，她就是认为沐婉婷现在对自己的说话口气就是从沐书瑶那里学来的。 想到这里又冷哼一声道：“你也不想想，人家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璃王妃，连父亲也没放在眼里，更是公开与沐家断了联系，你这么贴上去有意思么！” 沐婉婷听了这话，越发的不耐，“我与璃王妃的关系怎样，就不劳大姐姐关心了，反正我一介庶女也不是随便出得了府的，妹妹这里房舍简陋，实在怕委屈了大姐姐，你还是请回吧。” “哼，吃里扒外的东西。”沐嫣然甩袖骂了一句，眼光落在桌子上的包袱上，立即走上去道：“这就是母亲给你准备的新衣啊，我看看。” 说着也不等沐婉婷反应过来，已经示意平儿将包袱打开，展开里面那件崭新的淡橙色的长裙，将将盖得起脚面，并不坠地，利落不拖沓。中间一束同色的腰封，不花哨，不显眼，低调又高贵，很是好看。 看过了这件衣裙，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碧色褶皱罗裙，高下立现，她不由得怀颖自己这套衣服就是在成衣店里现买的成衣，亏得自己还这么巴结荣宪，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沐嫣然越看平儿手中的衣裙越来气，要不是这衣裙不适合自己的身量，她早就让平儿收拾一下走人了。 突然，她的眼光落在旁边的针线筐里，眼珠一转，故意装成是脚下一绊，将身子往针线筐那里歪去，同时也投给平儿一个眼神。 平儿贴身服侍沐嫣然也有些时候了，对于她的一些眼神也能心领神会了，拿着衣服的双手往前一拂，从针线筐中掉出来的剪刀正好落在新衣上。 一声布帛断裂的声音响起，平儿手中的衣服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她立即扔掉手中的衣服，一把上前扶住眼看要摔倒的沐嫣然，急声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与此同时，如意则捡起地上的衣服，气愤地瞪着沐嫣然二人道：“你们……” 沐嫣然似是才看清如意手中的破衣，一脸愧疚地看向沐婉婷道：“啊，三妹妹，这……”说着踉跄地从平儿手中接过衣服，对沐婉婷说：“三，三妹妹，我不是有意的。要不，要不姐姐帮你补补吧，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不敢劳烦大姐姐。”沐婉婷强压着怒火，伸手就要去接自己那件被毁了的新衣，却不料沐嫣然也将衣服拿在手里了，一使力，原本不算太大的口子，“嘶啦”一声变得更大了，根本没了补救的可能。 沐婉婷一愣，只见沐嫣然快速地松手道：“三妹妹，这衣服可是你自己不小心撕破的，跟我无关啊。”说着她的嘴角挑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转身带着平儿就离开了沐婉婷的院子。 如意伸手接过沐婉婷手中的新衣，查看了一下破损之处，抬头对沐婉婷说：“小姐，这么大的口子要想补好不被人看出来，奴婢真的是做不到，大小姐明明是故意的，咱们去告诉夫人，让她为咱们作主。”说着拿了衣服就要往外冲。 “算了。”沐婉婷抬手阻止她道：“就算告到母亲面前，她也不会承认的，她不就是不希望我去参加宫宴吗，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场合，不去就不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婉婷，你这性子怎么一点也没变。”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进来，沐婉婷转身，一脸惊喜地看着来人。 第六百零八章 我会改 “二姐姐！”沐婉婷眼圈红红地看着进来的人，刚才沐嫣然故意毁了她的新衣，虽说表面上她表现得不太在乎，可事实上她倒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心智再成熟，也会觉得委屈。 何况，沐书瑶向来对她倍加呵护，在沐婉婷的心目中，沐书瑶是比叶氏更贴心的存在。不是说亲娘不好，只不过她这个亲娘跟她一样的性格，凡事只会让她多多忍让。 而沐书瑶则告诉过她，“婉婷，你记着，懦弱与胆怯什么也不能带给你，只有坚强和果决，才是你今后安身立命根本。”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啊，这么多年被养成的习惯，让她都无从改起。 “二姐姐，我的衣服……”沐婉婷手里还拿着自己那件破了口子的新衣，呢喃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知道她是有意的，却还是不敢反抗。” 沐书瑶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拉她坐下道：“你已经在慢慢改变了，这不是很好吗？”刚才她一进来，正好看见沐嫣然也进来，她故意藏身在暗处，想看看沐婉婷是如何应付沐嫣然的。 结果虽然还是不太满意大利，不过总算有了一点进步，她不再愣愣地不再的反驳了。 毕竟那么些年养成的习惯，要改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慢慢来，沐嫣然和沐佳晴都可以成为她成长的磨刀石。 沐书瑶想到这里，掏出帕子来替沐婉婷擦去眼角的泪痕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件衣服，她不想让你参加宫宴，你就偏要去参加，气死她。现在我家婉婷可比她漂亮多了。”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递过去道：“这衣服是我去年才做的，还没上过身，现在也短小了，三妹妹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穿好了。” 沐书瑶回府时，楚煜辰正好也从外面回来，两人一同来到小厅，沐书瑶才问：“有结果了吗？” 楚煜辰脸色不佳地点点头，却大手一张，把她捞到自己怀里，开口道：“瑶瑶，以后咱能不干这种不告而别的事吗？有什么事咱们可以一起商量着办，我不放心你！” “对不起，我习惯了，以后尽量改。”沐书瑶也不反抗，在楚煜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道：“你应该相信我有自保的能力。” “我是相信。”楚煜辰苦笑，有一个太能干的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听下人来回禀说，“夫人自己跑了，王妃又自己出去了……” 他当然相信她不会去干什么不好的事，可是这种感觉却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沐书瑶见他皱着眉不说话，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眉心道：“不要老皱眉，容易老，我都说了我尽量，你知道我自记事起就知道，凡事只有靠自己才最靠谱，你说这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叫我一时关会儿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了不生气了，以后我一定改。” 楚煜辰无奈地摇头，生气吗？他怎么可能生她的气，只是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舒服，自己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别人准备得比她充分呢。 就像昨日荣宪约她出去一样，人家那里果然埋伏了人马，想要把沐书瑶绑走，要不是瑶瑶带着足够的人，而对方又轻敌了，现在析局面会怎么样，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担心。 而事实上，沐书瑶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把楚煜辰吓坏了，她也没想到荣宪居然敢派人伏击自己，幸亏自己多了个心眼，想让张有庆刚刚训练出来的人出来练练，不然自己还真的不好脱身，更别提还抓到了几个对方的人。 想到这儿，她伸手拍着楚煜辰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以后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着办。” “真的？”得到保证的楚煜辰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眼里也露出了一抹精光。 沐书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把楚煜辰的脖梗攀低了一点，随后，想也不想地便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楚煜辰惊喜于沐书瑶的主动，当然也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大手按住沐书瑶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两日匆匆，八月十五月夕节，终于到了。 这次宫宴与往年只办晚宴不同，特选在正午便开始接纳宾客入宫，且因人多，男女宾在下午时先分席而坐，男宾跟着罗皇先谈举国事，女宾则参加由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举办的百花盛宴。 沐书瑶中午只吃了些点心，便换好衣装带着花蕊小芳坐上宫车。 衣裳首饰自然不会用荣宪送过来的，是花蕊特地让华服轩赶制出来的。她今天穿着湖蓝色及地长裙，腰间系着四指宽的月白色绣有水波纹的腰带，高挽的发髻上戴着一支三翅莺语珠钗，更显得她端庄娴雅。 她走得不算早，楚煜辰因为有事，先她一步入宫了，沐书瑶便想着到沐府去看看沐婉婷，若是自己不去接的话，指不定沐嫣然和沐佳晴两姐妹要怎么欺负她呢。 花蕊对沐书瑶说：“咱们到是不用急，主子如今是璃王璃，不需要跟那些人一起排队的，就像月兮郡主那样，拿着自己的腰牌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 沐书瑶点点头，“是啊，但我到底不是真正皇家的王妃，雨绮姐姐和长公主怎么做那都是应该应份的，没有人会觉得不该，可我若是也如她那般行事，只怕又要引人诟病。” 主仆几人不再说话，马车一路赶往沐府。 今日街上十分热闹，四处都是往宫里赶的马车，道路上挤挤压压，很是不畅。 但好在沐书瑶今日的马车够气派，外人一看这就是皇家的车，所以纷纷避让，到也没耽搁多少时间。 待到了沐府门前，就见沐家的三位小姐都已等在那里了，但令沐书瑶皱眉的是，沐嫣然居然穿着她送给沐婉婷的衣裙，而沐婉婷仍穿着日常的服饰，正跟沐嫣然在那里争辩着什么。 第六百零九章 宫门口 见沐书瑶的马车往这边来，三人的面上皆是一愣，沐嫣然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可还是掩饰不住其脸上对沐书瑶的嫉恨，尤其是看到她那张光滑清秀的脸时，眼里的怒色更甚，不客气地道：“你来干什么？” 沐书瑶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地对沐婉婷说：“你怎么还不换衣报，不是说好了本王妃来接你的吗，怎么还在这儿跟无关紧要的人废话。” “二，璃王妃，我……”沐婉婷有些紧张地看着沐书瑶，小手下意识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角，话却有点说不全。 “她都把宫宴上要穿的衣服弄坏了，怎么还能参加宫宴，璃王妃，请您还是不要多管我们沐家的闲事了。”沐嫣然一脸得意地说。 “沐大小姐，你难道不觉得这认服穿在你身上不太合适吗？”沐书瑶淡淡扫了她一眼道：“还是说沐大小姐就喜欢穿这种不合身的衣服出席宴会？” 还不待她开口，沐书瑶又说：“只可惜今日是宫宴，你这身不得体的衣衫要是穿到皇上皇后面前去可是会被治一个失仪之罪的。” 正说话间，沐府的大门又开了，沐夫人荣宪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看到府门前的沐书瑶，愣了愣，才行礼道：“臣妇见过璃王妃。” “沐夫人多礼了。”沐书瑶微微颌首道：“我是来接婉婷去参加宫宴的，沐夫人不会阻止吧？” “璃王妃说的哪里话，婉婷这孩子能入得了王妃的眼，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又怎么会不允。”荣宪对沐书瑶的态度十分客气，甚至是说得上有点谄媚，这让沐嫣然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荣宪已经看向了沐婉婷，见她仍是一身家常装束，不由得问道：“婉婷，你怎么不换衣服，宫宴可是不能迟到的。” “母亲，三姐姐把您给她做的新衣给弄坏了。”不等沐婉婷说话，一旁的沐佳晴幸灾乐祸地说。 “嗯？怎么这么不小心？”荣宪看了沐佳晴一眼，又看向沐婉婷道：“何时弄一塌糊涂的，怎么不来跟我说，我也好给你另外想办法，如今眼看宫宴要开始了，你这……” “沐夫人，让三小姐跟本王妃走吧，保证不会让她殿前失仪，您还是好好看管好其他的女儿吧。”沐书瑶眼眸微眯地说，沐嫣然，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 “如此，就多谢璃王妃了。”荣宪赶忙道谢，又催着沐婉婷上了沐书瑶的马车。 她们的马车才转过弯，就听荣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了过来，“嫣然，你身上穿得这是什么鬼，还不与我换下来，我不是叫人给你做了衣服了吗……” 沐书瑶无声地笑了一下，才让小芳去华服轩给沐佳晴挑了身衣服，现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好在华服轩向来是有不少质地不错的成衣。 “二姐姐，我，又给你丢人了。”沐佳晴唯唯喏喏地说。 “没事，那衣服我都嫌小了，沐嫣然穿上也不会好看，如果你家沐夫人不想她给沐府丢人的话，一定会逼着她换下来的。”沐书瑶笃定地说。 “可是那衣服……” “别担心，只是一件衣服罢了。”沐书瑶安慰道，随即脸色一肃道：“只是婉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不比沐嫣然和沐佳晴差什么，甚至你比她们谁都善良，但是善良不等于懦弱，你要想在沐家那个家里活得畅快，就必须刚强起来。不然今天她们欺负的是你，说不定下一次她们就会欺负到叶姨娘头上，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沐婉婷低着头想了好久，才终于抬起头来道：“我知道了二姐姐，我不会让她们再有机会欺负到我和我娘，大家都是庶女，我没必要受她们的气。” “不是庶女不庶女的问题？”沐书瑶却摇头道：“是你根本没必要受她们的气，她们凭什么来欺负你们，你和你娘又不欠她们什么。” “呃？”沐婉婷的脑子有些打结了。 “算了，这些事也急不得，你只要记得，你不欠别人什么，别人凭什么来欺负你。”沐书瑶觉得自己快把沐婉婷绕晕了，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这些事要你自己想通才好。” 宫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去，终于在进入广华门的时候迅速缓慢下来，最后干脆停住走不了了，此时的沐佳晴已换好了装，身着一袭朱色的刺绣妆花裙，梳着双环髻，头顶斜插着一支凤蝶鎏金银簪，很配她年龄的一袭装束。 此时，她小声地问：“二姐姐，怎么不走了？” 花蕊掀了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回身道：“人太多了，马车走不进去。全都是来参加宫宴的夫人小姐，把道路给堵得严严实实。” 沐佳晴点了点头，沐书瑶又说：“这次宫宴比之往年的不同，今年八月节，皇上把各地官员都召回京城，因此现在等着进门的人才会更多。这还是把男女宾分开了。” “我知道，男宾走的是正阳门。”沐佳晴接道。 她们小姐俩在车内闲聊，马车外也响起了排队等候的人们的悄悄议论声，“你们看，这是谁的车架？竟如此的华美？” “看起来应该是女子坐的，京城里能有这身份的，肯定就是月兮郡主了。她是当今皇室除了清河公主之外唯一的一位女孩子，清河公主住在宫内，想必要进宫赴宴的也只有月兮郡主了。” “非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月兮郡主身份高贵是自然的，但要说京城只月兮郡主一人坐得这样的马车那可未必，你们可别忘了，当今皇上还收了位义女，就是那现在的璃王正妃，清婉公主。听说她也是极得皇上皇后宠爱的，加之如今又贵为璃王妃，有这样一辆华贵的马车也不足为奇。” 这人一提到沐书瑶，人们一时间都怔得无声。她们是外省来的官员家眷，见识肯定是不如京城本地人，对于这位皇上的义女也只是听说过，却并没有亲眼见过，更不可能接触过。 第六百十章 一猜一个准 这些外省来的官员女眷有了这番猜想，人们便再次将目光重新投回眼前这辆宫车上，这一细看不要紧，人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车上镶嵌的是真的宝石吗？” “那种晶晶亮亮的应该是水晶，去年生辰父亲送了我一个小小的水晶坠子，与这车上的很像，只是没有她这个成色好。” “咱们用的东西，怎么能跟皇室人比。” “什么皇室人啊，她不过是个外姓公主，后封的。连那个璃王也是外姓的，跟皇室没什么关系。” “一个外姓王的王妃到宫门口都敢这般张扬，这么多好东西镶到了车上，随便被人扣下去一块儿都是大价钱之物，真是好大的手笔。” 沐书瑶隔窗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心中好笑。 怪不得每次有大范围的外省官员进京，朝廷都要加强京都防范，就依着这些人的见识，怕是看到什么都要大呼小叫。 她这马车在京城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伊雨绮的车比她的可是要夸张多了，京城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怎的到了这些小姐夫人的嘴上就成了大手笔？ 然而，只是议论马车还不够，女人聚到一处就是喜欢八卦，很快地，话题又转，这一次却是转到了楚煜辰的身上，“听说刚开始璃王被救回时，双手双脚和筋脉尽断，形同废人，后来这个璃王妃被接回京，璃王的伤也被世外高人治好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带着酸味。沐书瑶在车里只是摇头淡笑，这些女人也太少见多怪了，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到了她们这儿却还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新鲜事一样。 紧接着又有声音传来：“唉，说到底是那璃王妃命好，自小与璃王订了亲，咱们可就没那个福份了。听说她自小被养在乡下，那时候要不是看璃王都快成废人了，这婚约哪轮得上她啊！” “要不怎么说人家命好呢。”又有人说：“听说她才回了京城没多久，那璃王的伤就能治了，而且后来听说这璃王妃本身也是懂点医术的，你们说那伤不会就是她治的吧。” 沐书瑶正喝着茶悠闲地听着八卦，听到这里，忍不住剧烈的咳了起来，她真佩服这些女人的想像力，如果在上世，这女人妥妥地是查案高手，仅凭着这样有限的道听途说，居然能把事情还原得八九不离十，真是让人不佩服都难。 沐婉婷看沐书瑶咳得满脸通红，忙帮她拍背顺气，小丫头居然也疑惑地说：“二姐姐，她们不会是猜对了吧？” “对个头。”沐书瑶用帕子拭干唇边的水渍道：“婉婷啊，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当初璃王的伤不是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能有什么办法？何况那时我才回京，得想尽办法在沐家站稳脚根，哪有时间去管那样的事。” 沐婉婷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喃喃道：“好像是这么个理。” 外面的谈话这时已从楚煜辰的伤势转移到他的长相上来了，只听有人道：“说起来，我幼时也曾见过九皇子一见，那时他也还是个少年，可是那长相真的是……世间之绝。” 这句话又引得这些小姐们春心大动，沐书瑶几乎已经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妒忌之光。 她心里烦躁，催促花蕊道：“去让外头开道，本王妃的马车与长公主她们是一个待遇，可以直接开到广华门脚下的，无需在这里多做停留。让她们都让让，外头那些御林军也不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 花蕊也觉得外面这些人的话无聊得紧，听了沐书瑶的话一掀车帘出了车厢，抓了个御林军如此这般吩咐下去，很快地，外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明显是堵了道的人们在御林军的指挥下重整队型，不多时就给她的马车让出了一条道来。 花蕊再度返回车厢时，车辆已经启动，她对沐书瑶说：“真怀疑这里人会把皇宫给挤爆了。” 沐婉婷一脸实诚道：“花蕊姐姐，皇宫很大的。” 沐书瑶和小芳闻言，大笑出声，花蕊的面色则变了好几变，重重地吐了口气，对一脸茫然地沐婉婷说：“三小姐，我只是打个比方。” 正这时候，车夫挑起了帘子，“王妃，广华门到了。” 沐书瑶点点头，起身下车。 两脚才一落地，立即就有早已等在宫门口的掌事女官上前来行礼问安，热络地道：“老奴专程在这里恭候王妃大驾，请王妃随老奴先行。” 沐书瑶道了谢，又告诉她沐婉婷是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人，那女官表示明白，只让人做了个简单记录便带着一路往宫里走去。 而那些依然排着队等候的夫人小姐们，则一个个望而兴叹。 中秋的天是凉爽，但这才过了晌午的时候日头却是最烈的，她们可都是精心妆点过才来的，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站队站得久了，总感觉脸上的妆都糊了。 排队的人群中，沐家母女三人也赫然在列，虽说她们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女眷，但这种不用排队的待遇想都不用想。 当然，女眷这边，不用排队的人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清惠长公主、月兮郡主、安阳王妃、洛儿郡主再有就是璃王妃。其他人是干着急也羡慕不来。 但就是有心思多的人嘴欠，巴巴地问了沐嫣然一句：“这位妹妹，适才你说自己是沐相家的大小姐，我记得璃王妃也是出自沐家。那照这么说，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怎么，你的亲妹妹先进了宫去，都不说照顾照顾你的吗？”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沐嫣然就一肚子气。凤羽珩什么时候照顾过她？不针锋相对就不错了。 当下冷哼一声，道：“亲妹妹又如何，如今人家位份高，有本事，又被皇上收作义女，连亲生父亲都可以不认，哪里是我一个姐姐高攀得起的。她不与我为难就不错了，我可不敢惹了人家心烦。”她根本就是忘记了每一次与沐书瑶起冲突，都是她找茬在先。 第六百十一章 故人 沐嫣然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一个的往前前后后传去，京城里知道内情的夫人小姐们听了或是一笑置之或是无可奈何，可那些不知内情的以及外省来的夫人小姐们可是有了谈资。 就在荣宪法还来不及制止的时候，沐书瑶的形象被这些人传说得一落千丈，就成了一个得了荣耀权势就抛弃家族的不孝女。 沐嫣然和沐佳晴都听得痛快，连荣宪恶狠狠的瞪视也被两人忽略不计了。 另一头，沐书瑶一行人已经由女官带着往后花园去了，那女官一边走一边同她们说：“皇后娘娘将今日的宫宴设在朱雀台，不过现在时辰还早，娘娘还在凤仪宫跟长公主以及安阳王妃叙话。” “这么说月兮郡主和洛儿郡主也到了？”沐书瑶又问。 “到了、到了。”女官为人和善，赶紧答道：“她俩是跟着长公主和安阳王妃来的，只不过两位郡主在凤仪宫呆不住，便去安心阁找清河公主说话了，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吧。” 沐书瑶点点头，没再多问。 很快地，凤仪宫到了，几人经了大院儿，才一迈进殿门，就听到了阵阵笑声，不只一两个人，她心中有数，最少五六个。 再进去一瞧，皇后，清惠长公主、安阳王妃、伊雨绮、姚嘉几人都在，另还有一人，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没表现得太过惊讶，只平稳地走到皇后跟前，屈膝下拜：“书瑶给皇后娘娘请安，月夕大吉。” 皇后一看到沐书瑶，两只眼睛都是笑得弯弯的，赶紧示意旁边的若芳把人给扶起来，同时连声对身边同坐的清惠长公主和安阳王妃说：“今日能这般精神地操持月夕宫宴，还多亏了书瑶。你们知道，前阵子本宫身子一直不舒坦，在榻上辗转了几个月身子还总是无力。后来是书瑶听说了，把云游在外的月宁公子找了回来，特地带进宫来给本宫诊脉，又给本宫开了方子，本宫吃了之后这才大好。” 沐书瑶客气道：“娘娘身子底子本来就在那儿，何况书瑶也只是帮着找了个大夫，算不得什么的。” 说完，又给长公主和安阳王妃行礼，叫得很是亲切：“惠姨、华姨近日可好？” 清惠长公主和安阳王妃也是笑着看她，“好，好，一切都好。”安阳王妃更是拉着她的手道：“怎么也不见你上府里来玩，母亲天天都在念叨你。” “多谢老王妃厚爱，改天书瑶一定登门请罪。”说着又对姚嘉几人点头，“嘉姐姐、雨绮姐姐、洛儿姐姐好。” 然后才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女子道：“永琳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上回公主到天璃时，正缝天灾降临，没伤着公主吧？” 那南澜的永琳公主听了倒是笑了起来，而后对沐书瑶道：“我们草原儿女胆子都很大，怎么可能被那么一点点小的事情给吓着，不过璃王妃有心了，永琳在此谢过了。” 南澜的女子生来妩媚，说话间神色飞动，又带着一股子异域风情，很是好看。 但沐书瑶却是从这样的妩媚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怒意，于是也笑道：“也不算有心，只是书瑶觉得，在天灾面前，人类永远是渺小的，人们到生出敬畏之心也实属正常，不瞒公主，那时候，书瑶也曾真心的怕过呢。” 那永琳公主听得沐书瑶如此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倒是皇后把话又接了过去，“永琳公主人美，心思也灵动，这番再次独自入我天璃可是不容易，今日便在这宫宴上好好玩玩。” 清惠长公主也道：“是啊，南澜女子生来貌美，高鼻大眼，个个儿都是美女，更何况是皇室的公主。听说永琳公主之貌足以排得上南澜皇室第一，今日可是要让那些儿郎们动了心了。”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这永琳公主显然对自己的相貌十分有信心，不由得自信地扬起了下巴，挑畔地看了沐书瑶一眼。 沐书瑶不由得心中暗笑，看来这位永琳公主对楚煜辰还没有死心啊。 而正在此时，郁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道：“时间还早，永琳公主要不要先去沈妃宫中坐坐，一会儿本宫再命人通知你们一起去参加宴会？” “多谢娘娘体恤，那永琳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跟着若芳一起出了大殿。 郁皇后见她走了出去，才转脸对沐书瑶说：“书瑶啊，这个永琳看来还是没有死心，这 次随她一起来的还有南澜的大将军，同时也带来了南澜国国主的手书，希望能与天璃联姻。” “联姻啊？”沐书瑶轻抚了鬓边的碎发笑道：“那是好事啊，不是说最好的邦交就是联姻吗，何况皇家不是还有两位成年的皇子吗？他们总不可能点明是谁吧？作为一个属国，哪里有他们挑挑拣拣的份？” 皇后也知趣的没有再说下去，反正这事她跟沐书瑶知会过了就好了。 姚嘉提出要带沐书瑶等人出去转转，郁皇后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于是几个小姐妹呼啦 啦 地往外走了，至于那永琳公主也提出要到沈妃宫中坐坐，皇后让若芳亲自送了她过去。 几人快步离开凤仪宫，而后渐渐放缓了速度，姚嘉拉着人往御花园那边走，沐书瑶开口问道：“怎么南澜来了个公主，这边儿事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姚嘉无奈地道：“听说是跟着那南庆知府一起进的京，没有仪仗，也没暴露身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进城了。 事后，对方给出的解释是，怕那公主在路上出个意外，所以才不敢公开言明。皇上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说远道是客，也就这么算了。” 沐书瑶还想问问南澜上将军的事，可是这时，却听得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回头去看，见那在凤仪宫侍候的若芳姑姑正往这边追来。 到了近前俯身一拜，开口就道：“王妃公主郡主留步，适才几位刚走，就有宫门口的人来报，说是在广华门排队进宫期间，沐家大小姐与人产生了争执，被打了一巴掌，眼下还僵在原地呢，沐夫人请王妃去看看。” 第六百十二章 嫣然被打 沐嫣然被打了？就她那嚣张的脾气还能被打？沐书瑶有些想不通，而且和她一起和不是还有荣宪的沐佳晴吗？ 再退一万步来说，目前沐永年也是朝廷一品大员，他的家眷是别人敢随意打的吗？今日但凡能来参加宫宴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样都有人敢在瑞门外就动手打人…… “打人的是什么身份？”她问若芳，“可知缘何动手？” 若芳小声道：“来报信的人说，动手打人的是昌西府知府家的嫡女，老奴若没记错，应该是姓周的。” “昌西府？”沐书瑶皱眉，在她的记中，昌西府也是在天璃的西面，与永州相临。“看来西边的人这一次来了不少。” 若仪再道：“至于因为什么，那人来没说清，老奴又急着出来追王妃，所以具体的也不清楚。” 听了这话，沐书瑶突地笑了起来，“沐嫣然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能让荣宪法想到来找我的必然也不是小事。”随后又看向姚嘉等人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热闹？” “好啊。”众人纷纷附和，只有沐婉婷悄悄地拉了拉沐书瑶的袖子，怯怯地道：“二姐姐，我……” “嗯 ，你不去也好，省得以后她们找你麻烦。”说着看向若芳道：“烦请姑姑把我这妹妹先带到朱雀台去。” 她的话音刚落，顾洛儿便笑道：“还是我陪婉婷留在这里吧，你们去看你们的热闹吧。” 安置好沐婉婷，沐书瑶几人匆匆而行，往广华门而去。 一边走伊雨绮也想起个事来，她说：“那南澜的公主赶在月夕的时候又到天璃来，且又来得那样悄无声息，说她一点别的心思没有，我可不信。” 说着，她凑近沐书瑶，小声道：“我听说，南澜这永琳公主对你们家璃王可是还没死心呢。” “没死心又怎么样。”沐书瑶不以为意地道：“我可不认为她最后能达成心愿。”复而又道：“哎呀，现在不要去管她，先去外面看看沐嫣然的热闹，倒底是怎样一个彪悍的女子，能让她吃亏。” 揣测间，两人已走到广华门门口，有宫人看到她们三人到了，就要急着过来行礼，却被姚嘉给拦了，只小声道：“没事，不要张扬，我与月兮郡主就是陪璃王妃过来看看。” 那宫人知趣地退了回去，并小声知会了守卫，以至于这几位的到来所有人都装做没有看见一般，让们三人平平常常地就晃悠了出去。 广华门口眼下有些乱，沐嫣然捂着脸站在门前她身边还站着荣宪。 在她们跟前还站着个高个儿女子，十五六岁模样，正单手插腰，趾高气扬的看着沐嫣然。 排队的人们都挤到前面来看热闹，夫人小姐的围在一处，沐佳期晴也远远地躲在一边，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沐书瑶和姚伊雨绮两人，姚嘉也故意落后了一步，毕竟她是宫内的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出现在宫门口，于礼不合，可是听说有沐嫣然的热闹可看，她是绝对不想错过的。 沐书瑶看到沐嫣然捂住的半边脸颊似有些微肿，眼眶微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这要是搁在以前，沐嫣然的这副表情还真能惹来不少同情心，毕竟美人垂泪，无论男女都会心软，尤其其中还有不少大家夫人。 可是自从沐嫣然的脸毁了以后，她出门不是戴着厚厚的面纱，就是干脆躲在马车里不见人。 今日来参加宫宴，她倒是没有戴面纱，只是在脸上涂了厚厚的粉，来遮盖结痂的疤痕，如今一掉泪，脸上的粉也被冲出一道痕迹，让人看着实在是生不出任何怜惜之意。 何况沐嫣然原本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尤其是当泪水滑过才好的伤痕时，那种难以言表的烧灼感，让她的脾气彻底爆发出来。 她瞪着那高个儿女子，面对对方的冷言冷语也回敬道：“这里是宫门，这位小姐也请你为自家多想想，你是非不分对我大打出手，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宫里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伊雨琦对沐书瑶说：“就是她了，姓周的，你看她腰间挂的牌子上写着周字呢。” 沐书瑶这才注意到那女子腰间挂了个木牌，上头写着自家姓氏，她这才想起，原来今日进宫赴宴的人都要挂上这么个木牌，以示身份，当然，以她和伊雨绮这种身份，自然是个例外。 说话间，那位穆小姐的话音传来，尖锐刺耳：“传到宫里去？切！就算传到宫里去，你以为会有人替你说话？我昌西府虽说不是最南边界，可也是南边儿最后一个省府，你去打听打听，昌西府对于天璃的重要，也打听打听皇上对我父亲的重视程度。你当你是谁？一个没有实权的右相家的庶小姐，如何与我抗衡？” 沐嫣然闻言也气道：“就算我父亲如今没了实权，可我沐家仍然是朝廷一品大员，我沐家现如今的当家主母也是从一品的郡主，比起你这个外放的二品官之女都要大上许多，就算我现在是庶女，可我也是养在主母名下，你不要欺人太甚，何况今日我又没惹你，是你自己先动手打我。” “我欺你？打你？那都是轻的。这也就是在宫门前，大好的日子不宜见凶光，则否我定叫人把你打死在当场，看你还敢不敢跟我顶嘴！” “这位小姐，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份了，我沐家从未得罪于你家。”荣宪也不得不开口了，毕竟沐嫣然刚刚话里都已经把她扯进这件事里了，她若再不开口，就显得她也惧了这周家小姐。 那周家小姐轻蔑地看了荣宪一眼，吊着眼睛问道：“你是谁啊？” 荣宪也被她的态度气得不行，一张脸也当即沉了下来道：“我是谁，周小姐还不配知道。” 这时，有人提醒那周小姐：“这位就是沐家的主母，荣宪郡主。” 那周小姐的脸色倒是变了变，却也马上冷笑起来，“荣宪郡主？不就是韩王余孽，皇上仁慈，给了你们个认祖归宗的机会，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第六百十三章 宫门闹剧 荣宪闻言也是气得低等倒，不过她毕竟比这些十几岁的小女孩有定力，却也是冷笑道：“周小姐，无论我之后是什么身份，如今都是皇上认可的郡主，周小姐确定要与我沐家交恶吗？” 此时，也有人悄声对那周小姐说：“沐空除了这荣宪郡主，还出了个璃王妃。” 那周小姐的脸色再次变了变，随即又冷声道：“璃王妃？不过是个外姓王妃而已，你们还真拿她当个厉害角色？不过是小时候运气好，定了这门亲事，也算那些璃王运气好，被封了异姓王，要不然她也什么都不是。不过也无所谓，男人么，到时候多娶几房妻妾也是正常事，我倒是要看看那所谓的璃王妃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说完，又瞪了荣宪，以及沐嫣然一眼，“还想依靠她？可惜啊，她今日怎的就没出来救你们呢？没来替你们解围呢？不然我到是很想领教一番呢！” 周家小姐这番话一出口，那些围观的人都不再接话了。 虽然她们私底下也议论过沐书瑶，但那不过是带着女孩子惯有的嫉妒心理有感而发的话，无伤大雅。 可这周家小姐骂得太难听了，这样的话谁敢附和？也真是昌西府离京城太远了，消息太不灵通，以至于这堂堂昌西知府家的嫡小姐居然对璃王和璃王妃了解得那样肤浅。 此时，已经有人默默地走回原位继续排队，不想再看下去，她们已经可以预见这一起事件很快就会传到沐书瑶的耳朵里，然后那位王妃定会让人把那周家小姐打到爹娘都认不出来。 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多，周家小姐就觉得周围人渐渐稀少起来，那些原本支持她和看这沐家丫头笑话的也都闭紧了嘴巴，离得她远远的。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外姓王妃而已，至于你们吓成这样？”见无人答话，她脸上挂不住，这口恶气便又出在沐嫣然身上，就见她上前一步，抬起手来，一点都不客气地照着沐嫣然的另一边脸颊就扇了过去。 沐嫣然倒也不是干站着挨打的人，许是她打人打出了经验，竟是在周家小姐扬起手来的时候，伸手将其手腕抓住，然后狠狠地一个反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见那周家小姐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伊雨绮啧啧笑道：“这沐嫣然下手可真够狠的，就这一巴掌，都快把人打扒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身上有功夫呢。”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沐嫣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沐书瑶实事求是的说：“刚才被打的寻了一巴掌可能是没防备，现在有了防备还能被人欺负了去，自然要尽力的讨回来的。” “嘿，你就不打算出面吗？”伊雨绮笑问，“先不说沐嫣然和那沐夫人怎么样，那周家小姐刚才对你和你家璃王可是颇不放在眼里，这你也能忍得下去？” 沐书瑶耸了耸肩，“现在还不是时候，总要让沐嫣然吃些亏才好。” 可是她想得很好，躲在一边的沐佳晴却已经发现了她，忙上去拉开已经和那周小姐撕扯在一起的沐嫣然，小声地在她耳边道：“沐书瑶来了。” 与此同时，荣宪也朝着沐书瑶这边迎了过来，口中道：“参见璃王妃，见过月兮郡主。”她和伊雨绮品阶相同，实际上是不必要行礼的，可是就如同那周家小姐所说的，人家月兮郡主可是正儿八经的郡主，自己只是个半路挤出来的，自然就得客气一下。 伊雨绮倒是也没拿大，冲着荣宪还了一礼道：“沐夫人请起，你我品阶相同，不必如此多礼。” 荣宪见到沐书瑶和伊雨绮，再看看她们后面的姚嘉，心知她是不愿露面，只遥遥地行了一礼，也没多话，反正她知道，有了这几个人在，今日之事总算也该了了。 一边的沐嫣然此时虽有此狼狈，却也是一脸得意地看着那周家小姐，她可不在乎把事情闹大，最好沐书瑶能把那周小姐刚刚对沐书瑶的谩骂全都听到耳中，最好把那周小姐当场打死。 她可不在乎宫门口出人命会不会不吉利，反正就算是沐书瑶把人打死了，以皇上对她和璃王的宠爱，大概也只是训斥几句，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大大的争了个脸面，以后看谁还敢不长眼地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 谁知沐书瑶却只是不急不缓地问：“谁能告诉本王妃，出了什么事？何人居然敢在宫门口吵闹？” “沐书瑶，你瞎了啊……”沐嫣然的话还没吼完，就被一旁的荣宪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低声斥道：“你不要命了，别把沐家也搭上。” 一直站在沐书瑶和伊雨绮身后的姚嘉突然推开二人，走上前来道：“放肆！来人把这个辱骂璃王妃的女子押下去，等今日宫宴以后交由父皇处置。” 对于宫门口这些御林军来说，姚嘉说的话虽说不至于像是圣旨懿旨，但那也是不可逆之的。 这些外省来的夫人小姐或许不知道清河公主在皇上眼中意味着什么，但他们这些服务于皇宫的侍卫们却是再清楚不过。 更何况，除了清河公主，人家身边还站着个清婉公主和月兮郡主，她们之中哪一个在皇室中不占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今见到清河公主出现，才有人想起来，沐书瑶的身份不止是璃王的正妃，还是皇上的义女清婉公主，纷纷眼露同情地看向沐嫣然。 荣宪见姚嘉叫人要押走沐嫣然，忙对沐书瑶求情道：“璃王妃，请你看在嫣然与你出自同宗的份上，就饶了她一次吧，她也是被那周家小姐气急了。” 此时那周小姐已被下人扶起，听人说眼前要处置沐嫣然的是皇上的亲女清河公主，便跪爬了两步道：“求公主为民女作主啊。” “是你说，本王妃嚣张么？”沐书瑶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不，不，不，民，民女不敢，民女也是被沐嫣然气糊涂了，不是被沐大小姐气昏了头。”那周家小姐在沐书瑶居高临下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第六百十四章 怪味惹的祸 614怪味惹的祸 她转头看向不言不语的姚嘉，忙道：“求公主替民女作主啊，实在是沐家大小姐挑畔在先，民女这才……” “这事先不说，没听到清婉公主在问你话吗？怎么不回答？”姚嘉冷笑着道。 “清，清婉公主？”那周家小姐眼里一片茫然，往四周看去，四周的夫人小姐均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跟这个没脑子的周小姐搭上关系。 虽说昌西离京城远，可你进京之前总要把京里几个不能得罪的人物给打听清楚吧，合着当初京里闹得这样大的事，他们昌西府的人压根儿没当回事，今日被抓了个现行也是活该。 那跟着周小姐的丫鬟也算是机灵，就在姚嘉和沐书瑶问周家小姐话的时候，偷偷钻进人群里打听了一下，也有那心善的人给她提点了两句。 这会儿那丫头到自家小姐身边，小声把刚刚的打听来话又重复了一遍，周家小姐听了，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沐书瑶道：“清婉公主？” “怎么？周小姐还是觉得本王妃太嚣张吗？”沐书瑶冷眼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那周家小姐此时哪里还敢说话，着急忙慌地摇着头。 “来人，把周小姐刚刚说的那翻话，告诉那个好运气的璃王，让他也好好为自己的运气暗自欢喜一翻。”说到运气二字时，沐书瑶加重了音量。 周小姐一听，满面惊恐地看着沐书瑶，“王妃，求王妃开恩，民女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如此说，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以为，我不说，那位好运气的璃王就不知道了吗？”沐书瑶低笑地看着场内众人，又低头看了看周家小姐，“你也太天真了吧。” 说完没有再理会周小姐，却也并没有马上进宫去，而是回过身来跟门口的宫人们又道：“今日月夕，欢欢喜喜的节日，宫里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都不愿意看到有人肆意吵闹。这个行为叫什么？”她转头看姚嘉。 姚嘉想了想，给定了个罪：“藐视皇家威严。” 这话一出，周家小姐就是一哆嗦，脸上火辣辣的疼劲儿上了来，干脆继续装死。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口无遮拦地在这儿跟沐家大小姐争吵几句，却真的把璃王妃引出来了，不但听到了她那些“豪言壮志”，还让她知道了她的另一个身份，皇上的义女。这可怎么办？ 周家的丫头一边扶着自家小姐，一边又抬头去看沐书瑶，就见她们几人就要进了宫门去，这一来一回的，除了训斥自家小姐几句，都没怎么搭理她们。 她的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璃王妃，沐家大小姐在宫门口殴打官员家眷，这就没有罪吗？这世道还有没有公平了？” 这话一出，围观人群不得不叹这周家的丫鬟也是一女中豪杰啊！居然敢在沐书瑶面前睁眼说瞎话。 果然，沐书瑶十分诧异地回过头来，皱着眉念叨了句：“公平？”继而看向那小丫头，“你家小姐不是也打了她吗？何况她现在已被押了起来，难道你们也想跟她去作伴？” 人们想说，那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可这话谁又敢说出来？ 那小丫头也是一噎，不管是什么原因，沐嫣然被押是事实，如果她们想要公平，那只有陪她一起，何况那边清河公主似乎已经有叫人的趋势了，小丫头怂了。 沐书瑶见二人不说话了，主动拉起姚嘉和伊雨绮大步往宫门里走去。 “下一个下一个！”这边小丫头还在胡乱想着，另一头，宫人们又开始张罗着继续记录放人入宫。 人们往前这一挤，一下就把小丫头和周小姐给冲到了人堆里，这个绊一下，那个踩一脚，小丫头拼命地护着主子，自己差点儿没被踩死。 走了几步，沐书瑶突然叫了起来，把几人均是吓了一跳，姚嘉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啦 ？” “我怎么忘了问她们是怎么吵起来的了。”沐书瑶一脸懊恼地说。 另外几人很有默契地翻了个白眼，不理她。 沐书瑶自吩咐了花蕊去打听。 不过片刻功夫，花蕊便回来禀报，说是本来大家都是排着队，那周小姐是排在沐嫣然身后的，后来轮到沐嫣然时，那周家小姐突然就挤开沐嫣然，说什么也要站到她前面，说她一身怪味怎么还好意思入宫。沐嫣然一听就炸了，反手推了她一把，那周小姐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当下就给了沐嫣然一个巴掌。 沐书瑶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那周小姐说沐嫣然身上有怪味？” “何止啊，据说很多人都闻到了，但忌惮着沐相，一般人就算闻到了也只是离得过点儿，这会儿她们可都在讨论这事儿呢。”花蕊回道。 “我也闻见了。”这时边上的伊雨绮也说：“照理说沐家不会穷得连好一点的胭脂都用不起，就算现在沐嫣然只是一介庶女，那新上任的沐母人也不会如此苛待她吧。” “那哪儿是劣质胭脂的味道。”姚嘉却看向沐书瑶，“我闻着里面还透着一臭味，是吧？” 沐书瑶却笑笑道：“这你们可不能问我了，我真不知道。” 姚嘉和伊雨绮互看了一眼，皆是对她翻了个白眼，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谁信你！”三个大字。 广华门那边发生的事也是很快就传到了里边来，那些官员们进了正阳门，经了下马道，才一入正庭，立即就听说了那边发生的事。 当下便有京中官员气恼地道出了不满：“昌西府家的嫡小姐这是多大的架子？居然在宫门口殴打沐家大小姐，还谩骂璃王璃王妃？” 也有与沐永年交好的官员不愤地道：“为何那璃王妃只罚了沐大小姐，不命人关押周家小姐，这不是浇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有宫人立即上前把发生在广华门外的事说了一遍，众官员听了立即闭上了嘴，难怪清河公主让人把沐家小姐关起来了，原来她骂得更嚣张，她当她是什么人呐！众人皆是戏谑地看向沐永年。 第立百十五章 怪异之味 沐永年来的有点晚，进来的时候正听得有人在议论此事，他还想上去跟着抹黑沐书瑶两名，却网到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不由得心下惊疑。 拉着一个相熟的官员往旁边走了几句，才问：“李大人，诸位大人为何如此看沐某？” “沐大人，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那李大人只说了这一句，便匆匆离开这边，像是沐永年本身带有许多麻烦一样。 沐永年被这一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正犯愁的时候，却见有一人朝自己走来。 蒋元林朝着沐永年拱手道：“沐相。” “你是……”沐永年亲不认识眼前之人，只见他一身正二品的官司服，却是自己未曾见过的，怕是哪个地方的外放官员，倒也不敢失礼，忙回礼问道。 “在下永州府知府蒋元林。”蒋元林忙自报家门。 一听是永州知府，忙是笑脸相迎，两人都受过璃王府的欺负，又一同是二皇子罗晖的党羽，自然很快就能把话说到一块儿去。 如今蒋元林先是把自己被楚煜辰夫妇联手讹诈了八千万两银子的事情先倒了一次苦水，然后问沐永年：“相爷，您说，那璃王妃不是您 女儿吗？我事后可是打听过了，她可是连你们沐家的那些地契也没放过。” 沐永年一提起这个事就来气，不由得冷哼道：“她哪里是我沐家的女儿，分明是沐家的克星。自从她回到京里，我沐家就没有一刻安宁过。” 蒋元林抹了一把汗，中秋的下午，真晒啊！“就没人管得了她吗？” “怎么管？谁管？”沐永年反问他道：“你就说人家现在这身份，不但是璃王正妃，还是皇上的义女，光这两点除了皇上管她，谁敢管她。” 蒋元林一皱眉，“那她也不能对沐家那么无情，好歹沐家的都是她的血脉亲人，就拿广华门那边的事来说，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应该帮着哪一方的。” 沐永年叹了口气，“那孩子对沐家有怨啊，她亲娘死在沐家，她就把沐家给怨上了，如今皇上作主彻底脱离了沐家，她是巴不得呢，怎么还会念及沐家的血脉之情。” 蒋元林却不甘心，“就没有办法能让她也吃一次亏？若是就这么算了，我还真的不甘心。” 沐永年苦叹，“就是要让她吃亏，那也得找出她的短板来，可是她的短板在哪里呢？” 话说至此却是卡住了，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 沐书瑶几人找到顾洛儿和沐婉婷，几人一起往御花园去，因为有姚嘉、伊雨绮、沐书瑶一起，待到了百花宴场地时，所有人都朝着这边拜了过来。 百花宴场地设在御花园的东边，上面是很大一个大的平台，而下面则是一个很大的大厅，此时因为要宴请，所以早就布置的富丽堂皇了。 这里的宴请全是一个个类似茶几那样的条几，按照品级官职，越高的离着皇上越近，中间则留出了很大的空地，以备歌舞之用。 此时皇上皇后虽然没到，但是大部分官员及其女眷都已经到了，宫女太监有序的将众人引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这时，就听有个女子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啊啾！” 众人正跪拜几位贵人，如此严肃的时刻突然有人打了喷嚏，这实在是影响不太好。 更何况这个喷嚏似乎是突然而来，以至于那位小姐都没顾得上掩住口，更没顾得上尽量屏小声音，喷嚏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打了出来，动静大得半个御花园都听得见。 姚嘉倒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问了句：“这谁啊？” 人群中，有名女子战战兢兢地答了句：“是我。”声音带着哭腔，明显是被吓着了。 她身边的丫鬟赶紧替主子磕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我家小姐只是花粉过敏，而今日这御花园的香气又有些过重，这才一时没忍下来，请公主殿下原谅则个。” 人们纷纷往打喷嚏的女子处看去，那是个外省官员家的女儿，很面生，认识的人不多，也就没人多嘴地为她说情。 姚嘉弄清楚了缘由，倒也不觉如何，只道：“既然事出有因，就都起来吧，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月夕，大家玩得尽兴才好。” 却听姚嘉又嘀咕了句：“不过今日气味是有些重了。” 有她这句话，那位小姐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谢恩。 人们都站起身来，重新恢复了各自的小团体。 京中的女眷自然是相熟的，到也有不少外省来的在京中也有熟人，大家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好不热闹。 其间到也有不少人上前来主动与姚嘉、沐书瑶和顾洛儿打招呼，面上极尽谄媚，巴结之意再明显不过。 对于这样的人，姚嘉伊雨绮和沐书瑶三人倒也不打脸，来者不拒，哪一个都能跟着聊得热火朝天，让那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是跟公主郡主王妃攀上了交情。 可待她们回过头来再一想，却又实在想不到之前的攀谈中谈到了什么实质的内容，好像那三位主子从头至尾连她们是哪家的人都没有问过。 人家当真只是客气客气，尽着主场的本份而已，仅此而已。 想到这，她们便免不得又哀怨起来，这样的哀怨自然是又得了那些没有上前巴结人员的挤兑。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巴结而来的人群，姚嘉拉着伊雨绮沐书瑶等人寻了个相对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才又说了句：“今天这园子里实在是香得厉害。” 沐婉婷想了想说：“我看到有好多花都像是后搬到园子里来的，想来是皇后娘娘为了办这百花宴，这才将大量的花木都移栽到了这边，所以香气才浓吧？” 沐书瑶却摇了头，“花木固定有香，但却并不至于香到这个程度。” 姚嘉也道：“没错，这不是花香，刚刚那味打喷嚏的小姐，估计也不全是因为花粉过敏吧？” 第六百十六章 赏花 不过，除去那个鼻子敏感的小姐，其它人对这样的香气到是也没觉得如何。 就算有人也想到这香气并不只来源于花木，但今日这么多夫人小姐聚集至一处，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擦些香粉，混在一起，气味自然浓烈一些，这没什么。 更何况，并不难闻。 只是沐书瑶却是皱了皱眉，四下看着，姚嘉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沐书瑶才想说话，就听顾洛儿“咦”了一声，眼睛也向着那一头的一堆人看过去。 几人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却见那头，一大堆人正围着那南澜的永琳公主问东问西，而那永琳也脸上挂着淡笑，丝毫没有架子的在一众人中混得风生水起。 “她怎么现在就在这儿了，不是应该跟沈妃一起过来吗？”姚嘉皱眉道：“刚才我们进来也没看到她啊。” 众人想了想，都点了点头，确实刚才没看见永琳公主在那群女眷中。 一旁不怎么说话的沐婉婷突然低叫了一声，唬得沐书瑶几人一跳，皆是脸色惊疑地看向她。 沐婉婷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嚅嚅地道：“我好像在永琳公主身上也闻到过那么浓烈的香味。” “嗯？她身上？不可能啊，刚才咱们在皇后娘娘见她那会儿，也没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剌算，皇后不是还夸了她一句，说她们南澜出产的香料就是好么？”伊雨绮皱着眉头说。 沐婉婷争得快哭了说，“郡主相信我可好。在凤仪宫的时候，那永琳公主身上的香味确实很淡，后来你们都去看热闹了，洛儿姐姐就带我在御花园走走，再碰到永琳公主时，她身上的香料就比较剌鼻了，那时候她正那些搬花的宫人走在一块儿，我也没留意。” “被婉婷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她像是故意跟在那些宫人后面，见到我们也只是匆忙点头就走了，那时候我也闻到了剌鼻的香味。”顾洛儿恍然大司道：“那时我以为是多种花香掺杂在一起，倒也没多想，如今想来，倒好像真是她身上发出来的。” 众人一听都默然，姚嘉问沐书瑶，“你觉得这香味里有问题？” “问题肯定是有的。”沐书瑶答，“要不然我想不出理由她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香，本来她身上的香粉不是挺清亲自然的吗，谁闲着没事把自己弄那么香，真要熏着人了怎么办，今儿个可是宫宴，就不怕皇上怪罪？” “那她倒底想干什么？”伊雨绮也觉得沐书瑶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疑惑地问。 “你们有没有忘了沐嫣然今儿身上也是香味剌鼻，而且那味道里还夹杂着难闻的气味？”沐书瑶眼眸一转问。 “你是说，这永琳也是想遮盖某种味道？”姚嘉算是听明白了，“可是她一无隐疾，二无怪癖，要遮盖什么味道啊？” “这我哪知道？”沐书瑶摊了摊手道：“反正要我说，她肯定是有意图的。” 几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研究永琳身上的香味时，伊雨绮指着另一头道：“沐夫人和带了沐佳晴来了，那沐夫人好像跟永琳很熟嘛。” 沐书瑶等人顺目看去，可不是么，那二位也一道赶至御花园，两人手挽着手亲昵的模样像及了一对亲母女，很快就找到了熟人，融入到夫人小姐们的交谈中。 而沐婉婷想上去打招呼，却被沐书瑶拉了一下道：“她们现在正混得如鱼得水，你要是去了，不觉得打搅她们吗？反正一会儿就要开宴了，到时你再过去也不晚。” 女人的聚会，无外乎就是聚在一起八卦，在她看来，极其无聊。 就在此时，外面有太监的声音传来，皇上皇后并几位后妃王爷到了。 众人急忙起身，看见罗皇和皇后并肩走了进来，再后面则是贵妃淑妃等后妃，再后面跟着几位王爷。 众人起身山呼万岁之后，这才重新落座。 楚煜辰走过来握住了沐书瑶的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切却尽在不言中了。姚嘉等人也各归各位。 宴席开始之前，照例是皇上皇后致词，然后罗皇大手一挥，宣布今年的月夕宫宴开始。 自有小太临安排歌舞祝兴，却是老一套，至少沐书瑶是看不出有任何的美感，反而觉得有点昏昏欲睡。 只是这时，沐书瑶却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她循着看了过去，不由得笑着颔首，认识啊，永琳公主。 那永琳却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沐书瑶也不在意，她还不悄于与这种小女孩计较。 既是百花宴，自然就少不了赏花这一环节，众人在场内没坐多一会儿，待歌舞台停一下，皇后就跟罗皇请示了一下，主动起了身，带领一众人等往园子深处走。 男人们大都对赏花没什么兴趣，就还留在原地陪着罗皇说话。 皇后一边走一边还主动向人们介绍起这御花园里一些她特地着人移栽过来的珍稀花种。 姚嘉与沐书瑶等人并没有往前去，而是平平常常地就跟在队伍中间，皇后那里有长公主和安阳王妃陪着，而她们却是能更近距离地与这些官家夫人小姐们有着接触。 通常八卦都是从市井开始流传的，女人最集中的地方更是八卦的爆发地，于是，几人成功地听说了很多八卦事件，特别是对于来自各省府的事更是多到沐书瑶都开始遗憾古代没有录音机了，不然她一定把这些八卦给录下来。 花多的地方香气自然是浓，先前那位呼吸道敏感的小姐已经无奈地退到了场外，寻了一处花少又通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沐书瑶见了也没多说什么，却是又从这阵阵花香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有意将脚步放慢，姚嘉一向神经比较大条，只当沐书瑶当真喜欢看这些花，故而才走得慢了些。 却不知，慢着慢着，就慢到了队伍的后方。 这边，正有位几位小姐在一脸艳羡地说着话，其中一人道：“你们看见没有，南澜的那个公主可真漂亮，只是她身上怎么就这么香，不过倒是让人越闻越喜欢。” 第六百十七章 阴谋的味道 “可不是，听说南澜的香料是天下出名的，这南澜公主不但长得好，性子也好。” 沐书瑶听闻听着那设法琳混得人缘还挺好，不由得心中暗笑，然后脚步再拖，很快地，便与姚嘉一行人吊在人群后面了。 此时，她才干脆拉着姚嘉等人停下了脚步，几人不解地看着她，她说：“你们有谁还记得那次皇家猎场里皇上遇袭时，那些舞姬所用的花瓣的味道？” 几人都是聪明人，听她一提出起，伊雨绮立即正色道：“你是说，永琳也带着那种味道的花瓣？” 姚嘉没参加那次狩猎，但这事倒也听说过，当即皱眉道：“瑶儿，你确定？” “不然她弄那么重的香味盖着干嘛。”沐书瑶也冷笑，“你们记不记得当时那些花瓣的味道也是是让人越闻越爱闻，其实里面却含有软骨的成份。” “这个永琳她想干什么？”姚嘉最是沉不住气，当即怒道：“我这就去告诉皇上。”说着就要往回跑。 沐书瑶一把拽住她道：“急什么，现在她现了这些香料在室外，起不到什么作用，一会儿咱们看看好她的什么意图再说。” 伊雨绮也道：“瑶儿说得对，咱们总不能先打草惊蛇，现在她跟大家都有在室外，一会儿要是惊动她了，她把东西一扔，再来个死不承认，今儿宫宴上那么多外地官员，就算你是公主，皇上也不能太过包庇。” “那要怎么办？”姚嘉烦躁地说：“难道要眼看着她在宫宴上捣乱吗？” “你放心，瑶儿一定有办法的，咱们先听听她怎么说。”伊雨绮说着看向一脸沉思的沐书瑶。 沐书瑶见众人都朝自己看来，才缓缓地道：“据说，这次南澜来的还有一位上将军，谁知道他带了多少兵马？” “你这是什么意思？”伊雨绮问。 “你们想啊，那永琳想在宫宴上捣乱，她肯定不单止为了破坏一个宫宴，那么做根本没什么意思，那么就还有一个可能，她想弄乱天璃，至少是弄乱皇宫，好让他们南澜从中获利，那么做这种事情就必须有武力支持才是，而她带来的南澜将军就是最好的人选。”沐书瑶分析。 “可是据我所知，那南澜上将军邓利明此时也在宫宴上。”伊雨绮接话。 “所以，那些他带来的人马都在何处？”沐书瑶正色地说：“那上将军邓利明可以不在，但只要他们事先作好准备，一切都不是问题。” “应该在馆驿吧。”伊雨绮不确定地道。 “我们先不要在这里乱猜。”沐书瑶叹了口气道：“雨绮姐姐，洛儿姐姐，你们悄悄地去通知广平王和安阳王，让他们着人到外面去寻找那邓利明带进京的士兵，然后监视起来。” “那你呢？”伊雨绮和顾洛儿同时问。 “我也叫楚煜辰去找人把那些人控制起来。”沐书瑶真的是没办法了，她没想到，好好的参加一个宴会也会出那么多的事。 “那我做什么？”姚嘉问。 “你——”沐书瑶看了她一眼道：“你负责绊住永琳，你们都是公主，而且你与她没茅盾，由你出面比较好，实在不行，我们扣住永琳，也能掌握一点主动。” 说着又从怀里掏了个瓷瓶给她，“这里面是我自己做的清神丹，可以抵制一些植物毒素，你拿着防身。” 几人知道事关重大，也不迟疑分别去找自家的父亲，而姚嘉则坐到永琳身边，跟她聊起了一些南澜和天璃的风土人情。 沐书瑶坐回楚煜辰，拉低他的身子，先给了他一颗药，之膈又低低地把自己的发现跟他说了。 楚煜辰听了也是面色一冷，不着痕迹地往邓利明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正与几个天璃武官聊得起劲，眼眸微炅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可能是感受到楚煜辰的目光，邓利明也朝这边看过来，楚煜辰见他看过来，不动声色地向他微微举杯，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 邓利明同样也是笑笑，一口干了手中的酒。 “这人的警惕性不错。”沐书瑶低声赞了一句，才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楚煜辰借着更衣的机会下去布置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正见邓利明站起死回生身来，向罗皇行了一礼道：“天璃皇帝陛下，我国国主派本将军来天璃还有一个目的。” “哦？请说。”罗皇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国永琳公主乃是国王陛下的掌上明珠，虽称不上是天姿态国色，可也是美丽动人，今次，我国皇帝为示诚意，特手书一封，派本将军护着永琳公主来天璃和亲，以期两国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哦，贵国国主有心了。”罗皇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一样，惊讶过后却又有些为难地道：“可是朕的皇子们都与永琳公主的年岁不匹配，朕是怕委屈了永琳公主。” “皇帝陛下不必为难。”此时已与姚嘉住话头的永琳突然站起来道：“我们南澜民风开放，女子可以自主择夫，永琳心中已有了未来夫群的人选。” 她这话一出，引来天璃百官的窃窃私语和那些夫人小姐们艳羡的目光，同为女子，她们就没有这个胆量敢说出自己的心仪男子。 罗皇闻言与皇后对视了一眼，这才由皇后门道：“不知永琳公主心仪我天璃哪个好儿郎？” “就是他。”永琳小手七指，脆生生地说：“就是天璃的璃王殿下。” 众人又一次低语起来，沐书瑶在桌下轻拧了一下楚煜辰掌心的嫩内，用口型说，“蓝颜祸水。” 楚煜辰自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无辜地看了沐书瑶七眼，也不看永琳，直接站起来对罗皇说：“皇上，臣已娶妻。” “娶妻又怎么样？”永琳想也不想道：“娶了不是还可以休吗？何况本公主不认为现在的璃王妃配得上璃王殿下，听说她从小在乡野长长大，追根究底不过是个村妇，而我是一国公主。” “那又如何？”楚煜辰却微微的挑眉，“本王看不上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第六百十八章 突变 “什么？”永琳不可思议地看着楚煜辰道：“我可是一国公主，只有我才能配的上你，所以，你要将这个村姑给休了……” 沐书瑶的眉头动了动，这个公主哪里来的自信？ 罗皇看了郁皇后一眼，郁皇后立即会意地道：“永琳公主请慎言，书瑶是本宫和皇上的义女，与你的身份不相上下，你何故左一个村姑右一个乡野丫头来称呼她，这就是你们南澜皇室的教养？” 永琳语气一滞，该死的，她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于是收敛了怒气，起身对罗皇和皇后行礼道：“皇上，皇后，是永琳一时失言，请皇上皇后勿怪，永琳并无藐视天璃皇室威严的意思。” 不待罗皇和郁皇后有所表示，又对沐书瑶道：“清婉公主，永琳心直口快，请公主见谅。” 她这么一放低姿态，罗皇和皇后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沐书瑶也只是笑笑，端起手边的清茶轻抿了一口，似乎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永琳竟又对罗皇说：“可是永琳是真心爱慕璃王，宁愿为侧妃。” “公主……”邓利明一听顿时一惊，公主真的要是当了侧妃，那是对自己国家的蔑视啊。 然而那永琳公主却根本就不看邓利明，而是径自提着裙摆跑到楚煜辰跟前，在他眼前转了一圈，而后挑眉看着他道：“我们南澜虽是天璃的属国，可我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我都这样自降身价了，你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楚煜辰闻着永琳身上散发出来的，越加浓郁的香气，竟还是有一瞬时的眩晕，要不是沐书瑶在桌下重重地握了他的大手一下，他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 当他眼神恢复清明之后，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然后一个用力，酒杯碎成了数块，“本王当初成亲的时候说过，这辈子永不纳妾，如若违背誓言，将死无葬身之地。”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半个御花园，听得一些夫人小姐顿时时眼冒红心，永不纳妾，是所有女子心中的梦想，可也只是楚想而已，成亲之后，又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永琳皱眉看了楚煜辰一眼，见他眼神清明，嘴角还暗含嘲讽，不由得瘪了瘪小嘴，竟是往罗皇那边走去。 那边姚嘉见永琳走向罗皇，眼皮一跳，比她快一步地走到罗皇面前，端了杯酒交到他手中道：“父皇，今日是月夕，女儿还未向父皇母后敬过酒呢。” 罗皇虽觉诧异，却也并未多想，高兴地拿起酒杯与皇后对视一眼，同饮而尽。 这时永琳也走到高台面前，娇声道：“皇上，皇后，永琳甘为璃王侧妃，请皇上皇后成全。” 罗皇还未开口，一旁还没走开的姚嘉突然用帕子捂住口鼻，小声地打了个喷嚏，罗皇立时关心地看向她问：“怎么啦，可是着了风寒？” “多谢父皇关怀，嘉儿没事，只是有些被香味熏着了。”说着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永琳笑道：“南澜的香料真是名不虚传呢，儿臣觉得永琳公主身上的香味比刚才更加浓郁了呢，也不知道南澜中如何制出那么特殊的香料来的。” 听姚嘉如此说，郁皇后也跟了一句，“可不是，刚才在凤仪宫，本宫也觉得永琳公主身上的香气淡雅的很，只是不知道为何此时会变得如此浓烈，竟是盖过了本宫细心培植的鲜花的香味。” 永琳的脸色变了变，不着痕迹地朝邓利明方向看了一眼，咬唇说道：“皇皇皇后，本公主自小习舞，今日月夕宫宴，正好为皇上皇后和天璃的诸位大人与夫人小姐献上一舞，请皇上皇后恩准。” 罗皇也不知道这永琳打的是什么主意，见她不再纠结于要嫁给楚煜辰这件事上，便也乐得岔开话题，只道了声：“那朕就等着一饱眼福了。”说着挥手让场院中的舞姬退下。 “谢皇上。”永琳一得到应允，立时站直了身子，缓缓抬起眼眸，随着一曲带着异域风情的音乐响起，永琳原本静止的身子，立时如灵蛇般动了起来。 而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的完成，场上的香味也越发浓郁了起来，场中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此时永琳的歌舞已结束，二皇子罗晖对她露出了一抹浅笑，“公主真是好手段。” 永琳淡淡地看了罗晖一眼，“二皇子，你还是抓紧紧时间吧，这些药粉撑不了多长时间，虽说里面有软骨的成份，但因为这是在室外，效果自然不太好，不然刚才璃王也不会不中招，甚至连你父皇都是清醒的。” “现在还有什么好忌讳的。”罗晖却是一脸浑不在意地道：“现在老头子不一样失去了神智，如果你现在让他下旨令楚煜辰休了沐书瑶，娶你为妃，他自然会乖乖顺从。” “哼，这个自是不劳二皇子来交本公。”说着她竟拿出一把匕首，来道沐书瑶身前。 罗晖见此一惊，“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永除后患。”永琳恶狠狠地看着沐书瑶的侧脸，戏谑地道：“难不成二皇子还对这个贱人起了怜香惜玉之情？” “永琳，你别太过份，咱们可是有约在先的。”罗晖皱眉。 永琳听了这话，不由得咯咯地笑出声来，“那又如何，我们的协议里只包含了助你上位，你助我嫁给楚煜辰，从来没提及过要留这女人一命。” “你……” “好了。”邓利明走过来道：“公主，二皇子，这些事情容后再说，属下觉得先把所有人关押起来才是正事，一旦药性解除，咱们谁也得不着好。” 永琳和罗晖这才互瞪一眼，各自别开了头。 罗晖着手去叫自己的亲信，不一会儿，他的亲信刘明带着一大帮穿着御林军服饰的人走了进来，在看到场中的情况后并没有意外的情绪。 罗晖一挥手道：“皇上皇后及妃嫔都押回后宫，所有官员及其家眷分开关押。” 第六百十九章 结局 正当罗晖转身还要跟邓利明等人商量其他事情的时候，突然觉得脖梗处一凉。 他木然地转头，看到的却是自小跟着自己的心腹刘明，手中正拿着一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柄长剑他认识，那还是他刚学会使剑后，父皇亲赐的第一把剑，前日子为了拉拢刘明，特意赏赐给他，没想到，现在却被人抵在自己的脖梗上。 “你疯了吗？”罗晖大吼道：“我是你的主子！” “是吗？”罗晖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什么时候，本王的侍卫成了二皇子的属下了。” 众人一惊，回过头去，只见永琳此时已被沐书瑶扣着，白皙的脖梗处也被一把雪亮的匕首抵着。 “你们没事？！”罗晖双眼赤红地看着楚煜辰问：“怎么可能？” 他的话音才落，就见邓利明整个人往高台处飞去，而楚煜辰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意图，动作利落地朝着沈妃方向翻去，这个女人也来自南澜，不管她有没有参与这次行动，今后天璃的后宫里是容不下她了。 邓利明眼看自己就要制住罗皇了，心中一喜，却不料此时，斜剌里呼啸着冒出一根鞭子，把他连人带剑一起甩到半空中，而后又是重重地砸落在地面。 这一变故只在分毫之间，罗晖还来不及诧异，就发现罗皇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大群身穿御林军服饰的人，把他团团保护在其中。再看自己周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合着自己千辛万苦带进来的人，全都去保护罗皇了啊。 当下眼珠一转，哭倒在地道：“父皇，儿臣是来护驾的呀！” “护驾？把朕和皇后等人押回后宫是护驾？”人群里传出罗皇气喘吁吁地声音，显然他现在还是很虚弱，只不过是该听到的一句都没落而已。 “父皇，不管您信不信，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您。”罗晖跪地道。 关于这一点，罗皇倒是相信的，他在姚嘉的搀扶下，勉强走到罗晖面前道：“这话朕信。” 罗晖听罗皇这么说，心下一喜，正待再开口，却又听罗皇说：“你不过是想联和南澜人逼朕退位，把整个天璃江山让给你坐，然后朕的生死又有什么重要的，哪怕是不久以后，传出太上皇暴毙，也不会激起太大的风浪。” “儿臣不敢！”罗晖一个头磕到地下，此时的宫妃那边的人全都交由花蕊小芳处理，沐书瑶和楚煜辰则是一人一边地站在罗皇身边。 此时，永琳和邓利明也被押了上来，永琳不甘心地看着楚煜辰道：“我只不过是为了嫁给你，难道这也有错吗？” “当然有错。”不等楚煜辰开口，沐书瑶便打断道：“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牛不喝水，强压也没用，你还自诩是一国公主呢，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说你精通诗词歌赋，我看你也就会用用毒气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不怕我的销骨香？”永琳看着四周还趴在桌子上失去意识的人，一脸不可轩信地说。 “那有什么？”姚嘉笑嘻嘻地开口，“你如果真的要抢瑶儿的夫君的话，怎么不提前了解她一下，她可不是你口中那什么村姑，你应该记得上半年天璃京都那场地龙翻身吧？” 姚嘉接着道：“我看你也是懂点医理的，必定知道大规模的天灾之后，紧跟着的就是疫情。右是京都却只有小范围的人得了疫病，更是无人死于疫病，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吗？” 永琳听了惊讶地看向沐书瑶不可置信地道：“难不成因为是你？” 沐书瑶听了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对楚煜辰道：“我累了，好好的一个宫宴都不让人安生，以后再也不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了。” “好。”楚煜辰自是无条件的答应，“我们回去陪爷爷过月夕。” “他老人家今日没来参加宫宴吗？” “他嫌这里人太多，每年都是这一点花样，也没个新意……” “今年倒是有新意了……” 两人就这么自说自话地走远了。 待到罗皇回过神来，忙让姚嘉去追沐书瑶，这场地里还有那么多中毒的人呢。 片刻后，姚嘉回来说，书瑶说了，这点毒只是一时的，让这些人多吹吹风就好了。 罗皇叹了口气，看看几被绑住的罗晖、邓利明和永琳几人，吩咐道：“押到山牢里去，分开关押，另外，传朕旨意，全城搜捕所有南澜余党，包括宫里的宫里的沈妃及其心腹，还有逸王党羽。” 说到最后，还是有些心痛的，他的子嗣并不丰赢，至今为此成年的也就三个，可是这三个成年的皇子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沐书瑶和楚煜辰一同上了马车，花蕊她们则是很自觉地坐到另一辆马车上。 两人到了抚国公府，楚钟海早就派了荣叔在门口迎候，两人被迎进小厅以后，楚钟海已命人摆上了席面，看到沐书瑶进来，笑得是白须乱颤，“丫头啊，来来来，这么些天没来看爷爷了，想爷爷了吗？” 听闻此言，沐书瑶下班头上竖起了道道黑线，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像是在哄小孩啊。 楚煜辰也是不悦地冷哼，“谁叫你整日里闷在这府里的，瑶瑶派人找了你好多次，都扒三阴四的，这会儿却说什么想瑶瑶了，你想她了，就不会到璃王府去看她，难不成还有人不让你见她不成。” 楚钟海却连理都没有理楚煜辰，继续上前想来拉沐书瑶的小手，却被自己的孙儿一下拍掉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步的。” “臭小子，我是你爷爷！”楚钟海气得眉头紧皱，雪白的眉毛好似快打结了一般。 “那又怎么样？”楚煜辰一脸傲娇地仰脸轻哼，“这是我媳妇。” 沐书瑶看着他们一老一少互相置气的相处模式，摇头也不去理会他们，自己往桌子边一坐，拿起一边已经准备好的碗筷，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道：“不错，爷爷这里的饭菜可比皇宫里的可口多了。” 第六百二十章 自以为是 “那是，你也不看看宫里那厨房离着御花园有多远，好好的一道菜端到那里就凉了，还有什么口味可言。”楚钟海立即放弃了跟孙子对峙，坐到桌边，学着沐书瑶的样子吃起菜来。 楚煜辰看着自家媳妇吃得欢实，摸摸自己的肚子，竟也感觉到饥饿，便也坐到桌边，跟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楚钏海可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阵，他大口嚼着嘴里的菜，含糊不清地问，“听说今日宴会上倒出来新鲜事？” 楚煜辰也不瞒他，把宫宴上的事说了一遍。 楚钟海若无其事地啃着鸡腿道：“我就知道那罗晖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看着比他的那个哥哥和弟弟老实，其实是满有肚子的坏水儿，最坏的人就要数他了，那老大和老三的行动里，差不多都有他撺掇的影子，可笑的是那两个还傻傻地给他当枪使。” “那爷爷的意思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其实都是受了蒙敝？”沐书瑶可不这么看，要是那两人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谁也挑嗵不了他们。 “那倒不是。”楚钟海一点也不认为沐书瑶一个女娃子过问朝堂之事有什么不对的，想了想才道：“若是他们自己没有这样的歪心，谁也说服不了他们，他们得了现在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的楚煜辰冷哼一声道：“哼！还不算是老糊涂。” 沐书瑶轻扯了楚煜辰的袖子一下，示意他说话口气别那么冲。 楚钟海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连连摆事实手道：“丫头啊，这臭小子自小没大没小惯了，若是他有一天一本正经对着老头子说话，老头子还觉得臭小子是不是被人调包了呢，这样挺好。” 沐书瑶又一次满面头黑线，楚煜辰却是不客气地道：“你才被人调包了呢，瑶瑶不过是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想要叫我尊老，即然你自己都那么为老不尊了，我们也不用尊老了。” “你个臭小子。”楚钟海闻方就要用筷子去打楚煜辰的额头，却被他轻轻闪过，拉着沐书瑶的手道：“爷爷您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的话，我就把瑶瑶带回府了。” 楚钟海一听哪里肯依，却也只好乖乖坐好，发泄似地把桌上的菜往嘴里塞。 突然，一只小手轻轻地压在楚钟海拿筷子的手上，温声道：“爷爷，您虽然老当易壮，可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么大口大口地吃菜对身体可不好。” “唉，丫头啊，这有什么。”楚钟海却不当一会事地说：“你不知道爷爷当年带兵的时候，根本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能有地间嚼上几口冷馒头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谁还管你的吃相。” “这不是吃相问题，是爷爷现在年岁大了，很多东西都不容易克化了，吃饭才要细嚼慢咽。”沐书瑶以一个医者的角度，简单地指出问题的所在。 楚煜辰也轻哼了一声道：“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不知道保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楚钟海一听楚煜辰的话就炸毛了，挥舞着拳头道：“有你这么跟自家爷爷说话的吗？”心里却想着，还是女娃好啊，瞧瑶丫头说的话就是那么贴心，哪像这臭小子，一开口就恨不得噎死人。 一边的沐书瑶已经是无话可说了，接过一旁荣叔递过来的杯水，干脆坐在一边悠然地喝着茶，一边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祖孙，荣叔也是摇了摇头，轻声地道：“孙夫人安心，孙少爷和老爷向来是这么相处的，看习惯了就好了。” 可不是看习惯了就好了么？瞧旁边那些下人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连眉毛都没眨一下。 楚煜辰带着沐书瑶回府时，天都黑透了，二人没有回主院儿，到是手拉着手在府中的园子里散起步来。 璃王府的园子很大，虽比不上御花园的气派，但苍松翠柳的，比御花园的花团锦簇要清雅得多，沐书瑶很喜欢。 二人择了一处亭子坐下来，紧临着湖边，沐书瑶叫人准备了茶点、月饼、水果等物，与林煜辰两人吃得很有滋味。 接下来几日当中，罗皇亲自派出使臣，带着自己的手书，向南澜国主道明此次宫宴上发生事如实的说明了一翻，并提出了赔偿条件，从此南澜再不是单独的一个附属国，而是天璃的一个附属地，由罗皇派地方官员管理，而南澜国主则必须迁居京城。 说白了，就是罗皇要把南澜国主幽禁在京城，而原有的南澜属地也不存在了。 当然，随同使臣一起出发的还有五万的兵马，由伊雨绮的父亲广平王和定远将军共同带领，广平王作为谈判大使，而定远将军则镇守南总边陲，再是谈判不成，即可武力拿开南澜。 此时南澜皇宫中亦是一片凝重的气氛。 南澜皇二子沈长栋来到南澜国主的寝殿，见自家父皇斜躺在软榻上浅眠，便沉住心头的焦急静立于一旁。 “朝中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怎么有空过来？”早在沈长栋走向自己寝宫时，南澜国主便已是收到了消息，此时不过是在考验沈长栋的耐性。 却不想沈长栋即便心中焦急如焚，面上依旧冷静异常，见自家父皇开口，便躬身作揖行礼道：“父皇，方才儿臣接到来自天璃的密报。” 闻言，南澜皇的双目微微半睁，见沈长栋眼底藏着一丝焦虑，身子不由得坐直，带着一抹严肃开口道：“密报？可是永琳成事了？邓利明已控制了天璃整个皇室？”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后自己就不用常年呆在这风沙遍地的地方，可以把皇都迁入地大物博的天璃境内，更可以从此不用再成为任何国家的臣国，岁岁纳贡称臣，一吐这么多年的怨气。 想到此，南澜皇向来严肃的脸上亦是充满了喜色，目光不由得转向沈长栋，“孤就知道永琳比当年的永雅来得能成大事，父皇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准的吧！” 可是他的话音落下半天，也不见二儿子回答，不由得疑惑地抬眼朝他看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 打碎梦想 却见此时的沈长栋的目光中却是闪过一丝无奈，半饷才缓缓开口道：“永琳事败，罗皇大怒，派广平王为使，已往南澜来了，要向父皇讨个说法，与他同来的还有天璃的定远将军，及其下属的五万兵马。” 沈长栋干脆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说完，省得这个父皇还在白日作梦。 自己早就劝过他，天璃地大物博，能人异事不计其数，自己国家这点小小的把戏，在人家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可是没有人相信他，如今连偏安一隅的国家都保不作了，真不知道应如何凭价自己的父皇。 说到这里，沈长栋缓缓闭上了嘴，心中对永琳则是越发的厌恶，身为女子居然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现在难道是要培上整个家国为她愚蠢的行为买单吗？ 听完沈长栋的话，南澜皇不由得翻身坐起，“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说除了她师傅能配制出解药，连她自己也不能配制解药？怎么可能还失败呢？难道她师傅还活着？” “父皇，您能不能醒一醒啊。”沈长栋无力地叹道：“我早就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璃地大物博，在咱们南澜视为珍宝的东西，在人家眼中许是什么都不是。” “我听说，天璃京都上次因为地龙翻身，死伤了不少人。”沈长栋再次提出及当日之事，“可是却并没有随之而来的暴发大规模的疫情，让咱们失去了一次进攻天璃的好机会，您难道觉得那事只是一件巧合吗？” 南澜皇呆呆地看着自家儿子，不明白他为何又提起那件事。 沈长栋接着分析道：“父皇，我南澜历代以来也发生过数次天灾，可是每次天灾之后不是伴随着大规模的疫情。为何此次天璃大灾后却没有，父皇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你是说，他们有医术高超者坐镇。”南澜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放永琳所倚仗的就显得那么可笑了。 见自己人的父亲终于开窍了，沈长栋竟然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于是又接着道：“据密报上称，天璃皇帝已将永琳和邓将军及其所属兵马全部扣压，此次派广平王来是招降父皇。” “什么意思？”南澜王一脸懵懂地看着儿子，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了，艰难地道：“咱们南澜不是一直是天璃的臣国吗，天璃皇帝还想怎样？” 沈长栋无力地看了自家父亲一眼，“您认为永琳和邓将军跑到人家宫宴上去，意图帮着人家的皇子逼宫，天璃皇帝还会容忍我们偏安一隅吗？” “那天璃的意思是？”南澜皇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却仍然不然心道：“我们是受了天璃二皇子的蛊惑，这不能全怪我们……” “那二皇子也被看押了起来。”沈长栋叹了口气道：“而南澜从此也将消失在这个世上。” “怎么可能，那是他的亲儿子？”南澜皇震惊了。 “怎么不可能？”沈长栋苦笑道：“父皇忘恩了皇室无亲情，忘了大哥是怎么做的了，他已经是太子了，不也没满足于现状吗？” 听二儿子说起那一场叛乱，南澜王无语了。 长长的吐了口气，目光幽远的看向窗外，只见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不一会儿风雨渐渐势大，花园中的鲜花被雨点打落地上，御花园中早已是一片狼藉，一如此时南澜面临的困难般让人一筹莫展。 “还请父皇示下，一旦广平王进宫，咱们便没有可以想对策的时间了。”见南澜王竟直盯着窗外的残花独自赏析，沈长栋心头暗恼，却也只能出声提醒。 “你有何想法？”南澜皇收回目光，双目镇定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冷静的开口问着。 “战或者降，难道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吗？”沈长栋微微冷笑，眼神中却又带着一抹无奈。 “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的想一想。”看出儿子的不甘心，南澜王却是疲倦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径自走进内殿。谁 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背脊一下子弯了下来，整个人好像老了十数岁。 第二日，南澜早朝上，一片死寂。 当他们的国君说出天璃的用意之后，南澜的文武百官均是一脸震惊，他们原以为此次永琳公主和上将军出使天璃只为能和亲天璃，却不想，他们竟是去帮着对方的二皇子逼宫的，而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失败了。 而此时，对方的广平王更是带着天璃皇帝的圣旨而来，要南澜撤去臣国的名号，实实在在的归入天璃的版图。 “皇上，既然事已至此，咱们唯有一战！”一名武将面色涨红，想来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国家成为他国的领土，毫无尊严的活着。 “不可！南澜与天璃实力悬殊，如此一战不但没有获胜的希望。更何况，那定远将军此次更是带了五万精兵与广平王一起来，若他那五万人与天璃边关大军里应外合，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届时这南寻的百姓该怎么办？就不怕那定远将军屠城吗？”另一名文官却是出言反对，双方虽是各持己见，却均是有理有据。 见此状况，南澜皇也皱起了眉头，虽早已知晓让这群大臣得知天璃的用意定会造成动荡，但这样的事情早说或许还有时间让他们准备，若是晚了，以天璃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行事作风，只怕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在这时，门外便跑进一名小太监，只见他急急忙忙的朝着南澜皇行了一礼，随即开口禀报“皇上，天璃广平王与定远将军此事正在议政殿等着皇上。” 此言一出，除去南澜县城与沈长栋，其余人均是眼露惊慌，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不到这广东省平王的速度竟这般的快。 “此事还未下定论，众人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待孤见过广平王再行告知你们。”南澜皇大手一挥让众人回到各自的衙门办事，自己则是大步朝着议政殿走去。 第六百二十二章 开战了 不管南澜那边谈判进行得如何，沐书瑶和楚煜辰两人却是均不担心的，他们所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 原本被看管在皇官司死牢中的罗晕就在几日前不知所踪了。 牢房门没有被破坏，看守牢房的牢头也坚称自己从未玩忽职守，就算对他们用了再多再重的刑罚，几人也没有松过口，气得罗皇在宫里摔了一地的瓷器。 十月初十，京中接到驻西大军与昌西知府共同发送的八百里加急战报，苍梧联合西面十个小国，向天璃西边边境发起进攻，驻西大军奋力抵抗，已渐不敌…… 驻西大军动荡其实在罗皇心中早有预料，毕竟那里是罗晖的老巢，如果罗晖又公然被人救走，想来就是苍梧那边联合驻西军队一起办出来的好事。 却没想到对方来势如此凶猛，以至于战报到来的时候，眼看着兰州就要不敌。 原亲二皇子一党在朝堂之上很是愤慨地道：“皇上，二皇子治理西边事务多年，均未出过如此大的乱子，如今他只是被南澜人教唆着做了点错事，皇上就把他贬为庶民，西边的苍梧立即趁此兴乱，实非天璃之幸啊……”说话的是永州知府蒋元林， 蒋元林话没说完，就被罗皇打断道：“一点小错？怎么，在爱卿眼中，逸王逼宫篡位也算是小事情？那么什么才是大事情？弑父弑君才算是大事？还是说他屠了整个天璃才是大事情？嗯？” “何况现地这个逆子如今已投靠了苍梧，难道你还要让他替朕管理西边的事务，你就不怕他直接带人打上京都来！” 蒋元林因为其夫人娘家的原因，一时没回永州，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他本就是罗晖一党的人，此时自然是向着罗晖说话。 楚煜辰却不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蒋大人不好好分析一下天璃如何应对，却在这时说些有的没的。本王本不想与你在此事上多做计较，战事既然来了，带兵过去应敌就事，可你既然如此说话，那本王就也跟你这个永州知府掰扯掰扯。” 他一边说一边冲着罗皇行了个礼，“皇上，今日十月初十，就已经收到西边战报，苍梧纠结西边联军破了驻西边境，已经在攻打昌西，如此战况，应该不是一日两日就达成的吧？ 从西到北八百里加急，最快就要十日，也就是说，十月初左右边南就已经丢了。 再仔细算算，苍梧联合西边十国，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把盟军谈拢的，有脑子的人都能算明白这笔帐，西面十国，再加上苍梧，这么多独立的小国意见统一联合到一起，没个一年半载的商量怎么可能联盟成功。 而一年半载之前，驻西大军还归着二皇子管呢。本王甚至觉着蒋大人也不可能一点也没查觉到，毕竟蒋大人一直就在西边的永州任知府。” 蒋元林听得眉角直抽搐，这次来参加宫宴后，他就知道这璃王不好对付。 他常年不在京中，一直以为璃王只是比皇子们还得宠些，鬼主意多些，可是现在看来却是错了，而县城是大错特错了，人家璃王这哪是小聪明啊，明明是大智慧啊，这会自己可被二皇子害惨了。 是啊，苍梧和十国联盟，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促成的，二皇子足足计划了将近一年，还要不停的跟那十个小国分别谈判，连带着他也经常被派出去与那些小国谈判，并且进行各种许诺，这才在今年十月里将此战正式提上日程。 二皇子想要借由南澜的事逼宫，如果成功，就直接将苍梧及那些小国一个个打回老巢去，如若不成功，那么就让苍梧联军来搅乱天璃的水，自己好浑水挥鱼。 这条万无一失的计里，唯一漏算的大根就是他自己会被擒，虽然他有办法逃到苍梧去，可是天璃的皇位却乇底与他无缘了，而自己则成了被他推出来的炮灰。 最后，楚煜辰领了皇命，明日就回京郊大营去点兵，他要带着自己的兵一并往西边儿去，出发日期就定在三日后。 早朝过后，楚煜辰一刻未停，快马回到府中。他经常出远门，府中到是没有太多事情需要交待，有管家在家，万事无忧，何况他还有个老妆益壮的爷爷在京都坐镇。 只是这次多了个媳妇儿，他必须去安排好。 当天晚上，楚煜辰在沐书瑶耳边一遍一遍保证着自己会保护好自己，也一遍一遍地折腾着沐书瑶，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沐书瑶知道他心里的不舍，也任由他折腾，最后的结果就是，到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问了花蕊以后才知道，楚煜辰早已起身去了军营。 “瑶儿，你说咱们要不要偷偷跟去。”小芳的性子比较好动，“我们从小那么训练却从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真是无趣的很。” “军营里是禁止一般的女子出入的。”沐书瑶好笑地看着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芳。 “一般女子？我们可不是一般女子。”小芳嘟起嘴说。可是没等她再开口，进来的花蕊却接话道：“我听说军营里都设有红帐，那里都是女人。” 起先小芳也没回过味来，随口道：“什么红帐绿帐的，现在军营里的帐篷还分颜色吗，还不是一样……”说到此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一红，立马对沐书瑶道：“瑶儿，你欺负我。”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沐书瑶笑道：“是你自己思想单纯嘛。” 主仆几人在屋里玩闹了一会儿，这才住手。 之所以确定罗晖投靠了苍梧，就是因为前些天京城接到战报，说是有人看见二皇子罗晖跟着苍梧的大将军车采一同到昌西城下与天璃军队开战。 虽说西边儿大部分人都是罗晖这一派系的，可那也是在天璃境内，如今罗晖公然投敌，反倒让许多原先效忠他的小头领心凉，再加上原来是不是罗晖派系的人，罗晕的长城踪自然现时然地就传回了京都罗皇的耳朵里。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还不死心 第三日，楚煜辰在罗皇带领百官的亲送下，带兵赶赴西边。 而此时的驻西边境，其实情况却并没有战报上所说的那么糟糕。 边境一带是不保，但也不是完全被占领，也不知道是苍梧与十国联军手下留情，还是西边儿大军真的做了奋力抵抗，边境线只失一半，还剩下一半。 不过那也只是暂时，连昌西知府周振江都知道，苍梧联军突破边境线打进天璃来，也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他得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应对才是。 这一头，沐书瑶送走了楚煜辰刚回府，却又迎春来一个不速之客，沐家的主母荣宪，人家这次可是打着替长妇向璃王妃道歉的幌子来的。 “王妃，她又来干什么？不如您别见了吧，奴婢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没安好心。”香草如是说。 沐书瑶却是耸了耸肩道：“管她有没有安好心，她既然光明正大地来，我自然也不能把她拒之门外，且让她进来，看看她这回又有什么新样。” 于是荣宪被请进了门，见着沐书瑶，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才道：“王妃恕罪，前次宫门口，长女嫣然口无遮拦的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她回家吧。” “怎么，沐嫣然还没被放回府吗？”这个倒是沐书瑶没有想到的，她以为姚嘉不过是吓她一吓，关两且也就把人放了，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女儿，又没犯什么大的过失，总不能老是把人家关在大牢里，传出去姚嘉也容易得个仗势均力敌欺人的名声。 荣宪一脸沉重地点点头，“虽说王妃不想承认，可是你与沐家……” “得了、得了。”沐书瑶不耐烦地道：“沐夫人不就是想让沐大小姐回府吗？说起来她也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以后请沐夫人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 说完又见荣宪一丝走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得奇道：“沐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就是那个，以前我跟王妃谈起过的事。”荣宪一脸期待地看着沐书瑶。 却不料她只是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问道：“哪件事？” “就是前沐夫人的事。”荣宪提了一句。 沐书瑶却是仍然不解地说：“前沐夫人不是好端端地在沐府吗？没听说沐大人把她赶出沐府了呀。” 荣宪听了，眉头不自觉得紧皱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深吸了一口气才道：“王妃明白我的意思，我所指的沐夫人是王妃的亲娘姚氏夫人。”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在我眼中，王氏根本不能算是沐家的夫人。” “她当然不是，现在的沐夫人不是夫人你吗？”沐书瑶又一招太极推了出去，她很不愿意跟荣宪谈起自己的亲娘，管她知道些什么。 荣宪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王妃的心情我也理解，这样吧，哪能一天王妃若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可以派人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劳夫人费心了，本王妃的身世不是很清楚吗？”沐书瑶别有深意地看了荣宪一眼，“虽然本王妃很不喜欢沐家，但出生是选择的，本王妃觉得没有必要再去钻那个牛角尖。” “王妃所言差矣，人生在世，谁不希望把自己的出生来历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呢，何况王妃现在身为璃王妃，若是您的身世被人诟病，只怕传到前线将士的耳中，会大大影响璃王在将士们心目中的形象，从而……” 听闻此言，沐书瑶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有点仰后合，连基本的形象都不顾了，好不容易等她笑完，伸手指着荣宪道：“沐夫人真是高看本王妃了，上阵打仗是男人们的事，本王妃纵是贵为璃王妃也无法自由地出入军营，军中将士更不会为书瑶一介女流的身世，而弃家国于不顾，沐夫人的这顶帽子着实大了些。” 荣宪被沐书瑶堵得满脸通红，一时间却无法反驳，好半天才开口道：“王妃真是好口才，荣宪法领教了，荣宪法这就飞鸽传信给家兄，让他派人送一些实质性的证据来让王妃过目，希望王妃到时也能如现在这般洒脱。”说着起身告辞了。 沐书瑶看着荣宪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才吩咐道：“花蕊，收拾一下，咱们进宫。” 从宫里出来的沐书瑶沉着一张脸，活像什么人欠了她几十万两银子没有还一样，与此同时，天牢里的沐嫣然也被扔上一辆极为普通的刀车，送回了沐府。 “瑶瑶，你怎么啦 ？”适才沐书瑶进宫时，小芳不在府里，因而她没跟去，现在眼见着沐书瑶这副表情，不由得着急得问。 沐书瑶狠狠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时脸上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吩咐道：“小芳，安排人回石蚌村去把姚氏夫妇接回京来，记得要暗中进行。” “啊？他们？为什么呀？”小芳脱口就问。 沐书瑶却没有理会她，径自回了内寝。 小芳连忙抓住花蕊，向着沐书瑶方向努了努嘴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花蕊也有点懵，“今天荣宪走后，瑶瑶就立即进宫了，也不知皇上跟她说了什么，最后把嘉公主也请了过来，三人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瑶瑶出来之后就是这副样子了，我也不敢问她什么事。” “她怎么突然要我去找姚家两位了？”小芳重复了一下，只听花蕊突然道：“姚？！” “你怎么啦？想起什么来了？”小芳被吓了一跳，立即问了一声，同时也惊声道：“姚？”两人互看了一眼，不会真的是她们想的那样吧，那也太巧了！ 不过，现在不管如何，就是先得去把人安全地接进京来。 于是，小芳立即着手安排人手。 晚间， 沐书瑶睡的很踏实，但是她的意识仍然处于清醒状态，感觉到房顶上有动静，她赶紧坐起身，拉开纱帐，一手快速地套上衣裙，从窗户中飞出去，落到对面的大树上。 “王妃，是属下。” 第六百二十四章 战局 一个黑衣人从房顶上跃下来，沐书瑶定睛一看，正是一直跟随楚煜辰的贴身侍卫元飞，看他风尘仆仆，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一定是着急赶路而来。 “元飞，怎么是你？” 沐书瑶从树上跃下，一脸疑惑，这个时候元飞不应该跟着楚煜辰在西面边境吗？怎么会连夜赶回来了？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事，飞鸽传信不就行了？他回来干什么？ 不过，看着元飞喘着粗气，一副疲累的样子，沐书瑶只好把这话压下去，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王妃，赏两块糕饼给属下就成。”元飞也不客气。 这时，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几个丫鬟，沐书瑶干脆指挥着香草和香芹，一个人去搬屋里的小几，摆上茶水点心。 另一个去厨房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外加一个烤鸡腿，并上两碟子小菜，“喏，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吃饭吧。” 元飞骑着快马前来，前后也有七八天的时间，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现在饥肠辘辘，闻道食物的香气，免不了风卷残云，咬一口鸡腿，吃一口汤面，交替进行，吃得狼吞虎咽，小几上的食物瞬间一扫而空。 “王妃，是将军派属下前来，信上说不清楚。实慰上我们的队全刚到西边边境，苍梧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有十万大军过境，围攻昌西最外围的宝华城。主将是苍梧大将杭锐，另一个您 也认识，就是叛国的二皇子罗晖。” 听到这个消息，着实让沐书瑶惊讶了一下，她倒不是惊讶罗晕会公然出现在敌军中，而是惊讶于对方的速度，“这么快？” “恩，我出来之前，还在城下叫骂，将军带兵出城迎敌，厮杀惨烈。” 大秦的士兵体格普遍比较彪悍，而且对方粮草丰盈，对比起来，己方稍微显得弱势。 而且林煜辰这边还得提防着罗晖曾经的旧部反水，就更显被动。好在对方见攻城不如想象的容易，主动退兵。第一天出战，苍梧也肯定只是为了试探。 “现在将军应战，我们天璃的士兵也在城门不远安营扎寨，两方距离只有十几里地，周围都是高山。” 说着元飞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草图，这次苍梧那边做了万全的准备，兵强马壮，还有几百辆战车，现在新粮还没运抵前线，对方的粮草都准备妥当，可见这场战事已经是谋划已久。 “最近我就会去派人到西边儿探看一下情况，让你们将军不用担心粮草和药材。”沐书瑶暗庆幸楚煜辰早出发了几天，不然军中没有主将，只能闭城不出，让对方指着鼻子骂娘，会让士气一蹶不振。 且对方的主将里还有罗晖，谁知道当时要是没有楚煜辰所带的兵队在，会不会有人趁机打开城门迎接敌军。 不过真有些担心这边会出来奸细，把楚煜辰的作战方案透露出去。 而且据元飞说，现在整个宝华城里的粮价都已经涨成了不像样子， 这才大战第一天啊。现在是很多昌西府的百姓还没得到消息，不过不出三天，消息肯定会传遍整个昌西，粮价肯定还会无止境地涨上去。 “王妃，您也不要太着急，以将军的能力，暂时还不需要担忧。” 元飞对自家主子很有信心，无论从武力，谋略上都要高于那个杭锐，但是就是后方补给令人担忧，给京都发了加急信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截下。 还有就是后方原来是二皇子的老巢，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使坏。 沐书瑶知道元飞急着往回赶，也没多留他，只是让人用油纸包包了一些点心和熏肉，让他路上吃，又问了西边军营士兵的情况，现在士兵们每日多半都吃没有油腥的炖菜，配着几个大馒头，倒是可以吃饱。 “让你们将军多防着原西边驻军，实在不行先把他们和昌西知府一起看管起来。”沐书瑶如是说：“就算事后向皇上请罪也好过整日提心吊胆。” 沐书瑶说派人去西边儿，也确实派人去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是十人的小组，其中带头的是当初在军营里担任过一体贴时间教官的李狗。 这边沐书瑶刚把人派出去，那边花蕊派去的人就把姚宗平和罗氏夫妇接到京里了。 虽说这一路上碰到了几次来历不明的动杀，不过还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人，去接二人的人员也无一伤亡。 起先姚宗平夫妇是不愿再踏入京城的，可当他们看完了沐书瑶叫人带过去的书信时，起程的积极性比那些去接的人还要高。 人一进了璃王府，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当晚沐书瑶在璃王府的小厅内设宴，为二人接风。 罗氏却心急地拉着沐书瑶地手道：“瑶儿，你没骗我们吧？”说着眼圈微微有点泛红，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还活着。 “师母，或都我应该叫你一声舅母。”沐书瑶安换地扶着罗氏坐下道：“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跟您 开玩笑，是皇帝亲口承认的，要不是今天晚了，我一定立时让你们进宫去见见她。” “可是那时候……”罗氏想到当初的事，就觉得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当初的罗皇是那么的绝情，说下旨抄家就抄家，说定罪就定罪，甚至连一丝辩驳的作地都不曾给他们。 “那时的事情我不清楚。”沐书瑶言道：“或者你们现在可以当面问问皇上，无论如何他保下了表姐一命是真的。” 姚宗平闷头喝着酒，一言不发，听到沐书瑶这样说，才问：“瑶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身份的？” “我来京城，听说了姚家的事以后，就叫人暗中调查了。”说到这里她又顿了一顿道：“我想这里头皇上怕也是暗中帮了不少忙，不然我不可能查得那么顺利。” 当然沐书瑶绝对相信，凭着自己训练出来的人，迟早也能把这层关系查清楚，可是当时她命人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有意无意地引导着自己的人，才让她知道得那么快。 第六百二十五章 心知肚明的秘密 原本沐书瑶也不打算去打扰姚宗平两夫妇，对他们来说，京城不亚于一个伤心地，既然他们选择了避居事外，那就随他们的心愿好了，最多以后等天下无战事的时候，拉着姚嘉去看看二人。 可是荣宪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自己，话里话外所透的意思又让她改变了主意。 果然，这次要不是她派人去得早，姚宗平夫妇怕早就落入北宇王之手了，尽管知道，他们不会伤害二人，但那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的味道她可不想尝。 沐书瑶在丫鬟们撤去席面上了清茶后，把连日来荣宪奇怪的举动跟姚宗平夫妇说了。 姚宗平与罗氏听了面露震惊之色，“那荣宪闺名可唤雁凡，朝雁凡？”姚宗平问。 沐书瑶点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京里随便一打听都能打听出来，只是不知道才到京城的姚宗明是怎么知道的。 姚宗明和罗氏又对视一眼，才由罗氏拉着沐书瑶的手道：“瑶儿，有没有对你说过，你长得跟沐永年一点也不像？” 沐书瑶挑眉，似乎 是明了了什么道：“我当然不像他，我长得比较像娘亲不行吗？”语气中有几分调皮和几分无奈。 通过荣宪的几次来访时话中透露出来的少许信息，以及她这些时日派人秘密探查，心里也有了点准备，只是如今要听录像宗明亲口说出来，内心还是有点抗拒的。 “其实你长得是比较像你的娘亲。”为料姚宗明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你的父亲却不是沐永年。” 沐书瑶一听之下，并没有愣太久，而是看着姚宗明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并不重要，现在皇上已认我为义女，想来对于我的身世他不可能不清楚，既然他都选择无视，我也就没有追究的必要了。”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我还是很庆幸自己不是沐永年的女儿，那样会让我感到恶心。” 听她这么说，姚宗明夫妇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来这个侄女对自己的身世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既然如此，他们也不用担心她会承受不住，只要知道她是自己的至亲就好了。 第二天，沐书瑶叫人带名贴去请清河公主，当然为了让所有人信服，她还派人通知了罗皇。 因此，当姚嘉的车驾直接使进璃王府后，从车内出来一老一少两人，沐书瑶看得愣了愣，倒也没有怎么意外。 这一日，璃王府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风了，而宫里头，皇上则突然丰收起为过世的太后祈福，与皇后两人在宫内的宝合殿为太后育了一天的经，其间不让任何人打扰。 这一天就如同之前的任何一天一样，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只是沐府上传出了不好的消息，沐大小姐沐嫣 然由于脸上的伤口感染，奄奄一息。 罗皇闻讯时，已是当天晚间，立即派了太医诊治，却已经回来乏术，只能尽量减小沐嫣然死前的痛苦。 如此拖了三日，沐嫣然还是离开了这个人世，甚至连倒底是怎么死的都没弄明白。 三日丧礼过后，沐永年也没有上朝，罗皇以为他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倒也没说什么，只派了京光尹前来问候。 可是当京光尹高开沐家大门时，却京厅的发现，沐家除了女眷，和下人，沐永年、荣宪和沐佳晴都已不知去向了。 这件事立即惊动了罗皇，他当时就派人把沐家人看管起来，派了刑部尚书方大人和京光尹共同办理此案。 这时西边的战报一次次地传来，而且都是喜报，在一次对战术中，楚煜辰甚至还把对方的主将给伤了，没过几日，对方军营里就传出主营遇害一事。 原来是苍梧联合的几个小国中的一个国家，在一次夜战中被楚煜辰打怕了，联想合陈几个国家的将领，趁着杭锐被重伤之际，杀死了他，向楚煜辰投了诚。 那罗晖倒还想做最后的抵抗，最后去也抵不过对方人多，被生擒至楚煜辰的帐中。 临近年关，苍梧军队只剩下自己在孤军作战了，边境上的城早已被破，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大秦皇上似乎非常懊恼，连续失去几座的城池，万一被天璃再拿下一城，等于吞下天璃半壁江山，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坐以待毙，试图找合适的人求和。 苍梧名将杭锐已经死了，与苍梧联合那些西边小国看不到希望，纷纷撤兵，己方孤助无缘，苍梧皇上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他被罗晖坑苦了，好在那人如今已被抓回天璃。 一封封求和信被送到楚煜辰的大营，目前大秦皇上的姿态很高，信上苦口婆心地劝说天璃停战，打仗劳民伤财，生灵涂炭，不如双方商议一下，作为战败国，苍梧愿意让出边境已婚被天璃攻陷的三座城池。 “真有意思，后面那句走着瞧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咱们不同意和解，苍梧还有杀手锏？”求和信被原封不动地送回京城，罗皇看了后，就随手让身边的沐书瑶和姚宗明也看了，姚宗明冷哼了一声。 “怕是苍梧后方的军需也跟不上了吧，快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沐书瑶也不屑地笑，“楚煜辰攻下了五座城，凭什么他还要咱们吐出去两座？” 罗皇没有说话，只把信放到一旁道：“朕听说三小姐要见瑶丫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 “一会儿就去吧？”沐书瑶叹了口气道：“婉婷是个好孩子，如果可以，我倒真想帮帮她。” “那也不要紧。”姚嘉在一连插话道：“婉婷那孩子我也喜欢得紧，她跟那些沐家人又不一样，要不然皇上就给她个恩典？哪怕让她从此隐名埋姓的生活，我想她也是愿意的。” 罗皇见沐书瑶看向自己，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们都把话说尽了，还让朕说什么，只要她能甘于平淡，随便上哪儿生活都行。” 次日，沐书瑶在京兆尹的大牢里见了沐婉婷，因为特地打过招呼，她和叶姨娘还有老夫人倒没吃什么苦头，就只是被限制自由而已。 第六百二十六章 忽悠女儿 因此沐书瑶是在京兆尹衙门的一个独立的小房间见着沐婉婷的。 沐书瑶还物地为她准备了一些小丫头爱吃的糕点。 小丫头一见沐书瑶，立马扑了上来哭道：“二姐姐，大姐姐死的时候好罡人啊，我到现在还会做恶梦。” “乖啊，现在没事了。”沐书瑶其实真的不太擅于哄人，只得伸手拍拍沐婉婷的背道：“不怕、不怕，今日就随二姐姐回璃王府去，可好？” “可是沐家不是犯了事吗？”小丫头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儿，“父亲私逃出京了，皇上不是很生气吗？我怎么能住到璃王府去，那得有多少人背后对二姐姐指指点点啊。” “傻孩子，沐永年犯了事，你又没犯什么事，何况你又是个小孩子，懂什么？”沐书瑶爱怜地拍了拍沐婉婷因这几天没睡好，而有些疲惫的小脸。 沐婉婷仔仔细细地看着沐书瑶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知的成份，结查显然是失败了。 过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唇，拉低沐书瑶的脖梗道：“二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是知道父亲去哪儿的。” “什么？”沐书瑶推开了沐婉婷一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严肃地说：“婉婷，这话可不能乱说，会惹祸的，这话也后可不准乱说了。” “二姐姐，我晃是在瞎说，我真的知道。”沐婉婷急得直跺脚步，“那天我去四妹妹院里送衣服，正好听她在跟母亲说话，她们在计划逃往北宇，母亲说到北宇地界上就给她找一个位高权重的夫君，让她一生不愁。” “北宇，他们去了北宇？”沐书瑶皱眉重复道：“可是京城把守森严，沐永年他们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这个我也没听得太清楚，好像说是书房里有一条密道之类的。” 沐书瑶一听，倒吸了口冷气，郑重地道：“婉婷，这些话不要跟别人说，若是还有人问你，乐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是个孩子，没人会来为难你，可是你一旦说了，如果他们没有找到沐永年，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沐婉婷从来没见沐书瑶那么严肃地说过话，愣愣一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呢喃道：“可是……我明明没有说谎啊？” “是。”沐书瑶点头。“我知道咱们婉婷是个好孩子，一定不会说谎，可是别人就不一定那么认为了，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抓住了沐永年三人，你自然是没错的，可是如果他们找不到呢，会不会把所有的火气都加诸在你身上，他们可以说是你为了给自己脱罪，随便编了条路线；也可以说，你是在掩护沐永年三人，因为你是他的女儿。” “可是……可是……我说的真的是真话啊？”沐婉婷急了，“书房里的那条密道可能性以为我作证。” “婉婷，你要知道，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多的是密室和地道，一条密道真的说明不了什么。”沐书瑶一把按住在屋里转圈的沐婉婷，“不管怎么样，这种地方是不能住人的，你先跟我回璃王府去住，沐永年的事你就别管了。” “二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沐婉婷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她抿了抿唇道：“我同在是罪臣之女，光明正大地住进璃王府一定会让姐姐被人诟病的，我，我不能去。” 沐书瑶好说歹说，终于说服淋婉婷答应到她京郊的别院去住，当然同行的还有叶姨娘。 出了衙门，书瑶连璃王府都没回，直接进宫向罗皇说明了这一切，罗皇立即派出暗卫全速往北追去。 在天璃北境地的一家客栈里，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中年妇人正坐在一起低身着商量事情。 “荣宪，我这几天怎么觉得心里那么不安呢，总觉得要出事。”沐永年早不复当丞相时的意气风发，一脸愁容地说，“我这一离开京城就等于叛国了。” “夫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荣宪笑道：“你给我兄长的边防图我兄长已经收到，这个时候要是你还留在京里，那才叫危险呢，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 说罢又松了口气，“也真是赶巧了，嫣然前几天竟是莫名其妙地去了，南澜又协助二皇子逼宫失败，广平王和定远将军又被派了出去，连我们最忌惮的璃王也去平定西边的乱军了，这时候咱们不逃，什么时候逃。” 沐永年听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接着连连叹气。 荣宪法也不在这个话题上跟他纠结，反正已经把他弄出京城了，他就算想回去作他的丞相也作不了了呢。 此时，一个身穿嫩绿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对着荣宪报怨，“这是什么破地方啊，床上的被褥都发着霉味儿，叫人怎么住啊？” “佳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挑剔，要知道如今我们是在逃难！”沐永年不悦地看着这个女儿，真不明白当初荣宪坚持带她出来干什么，如果要利用沐婉婷那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不好吗？ “佳晴啊，你就再忍两天，等到了我们的地般上，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锦衣玉食还会少得了你吗？”荣宪法却是笑道：“你想想你那个三姐姐，如果皇上发现我们逃了，还不把她们都抓起来啊，她们怕是现在都住进臭气熏天的牢房里了。” 沐佳晴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又很不解地问：“我众叛亲离为什么要往北逃啊，父亲是当朝一品大员，母亲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在京里，我们不是一样可以过上好日子吗？” 荣宪与沐永年对视了一眼才道：“你没看到你大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沐嫣然？”沐佳期晴顿了一顿道：“她不是病死的吗？”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却还是打了个突，沐嫣然死后，她也去偷偷瞄了一眼，那张脸恶心得她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 “你以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染上病的。”沐永年也道：“她那是被人下毒后才死的。” “下毒？”沐佳晴懵了，“有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到丞相府来下毒？” 第六百二十七章 627大结局（上） 沐永年直直地看着她不说话。 沐佳晴却觉得心里凉嗖螋，不由自主地开口道：“难道是皇上……”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人，所以自己的父亲才放着高官厚禄不要，连夜逃出京城。 “不是他亲自动的手，却也是差不多了。”沐永年叹了口气，“所以你说为父怎么还能呆在京里。” “可是我的溪哥哥怎么办，我都来不及跟他说一声。”沐佳晴懊恼地说。 沐永年再次与荣宪对视，由荣宪开口安慰道：“没事的，我已经派人能知楚小将军了，他知道你跟我们走了，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沐佳期呆地看着荣宪，有点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荣宪却是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要想那么多，我说过的话，哪次是骗你的，你就安心等着吧，你的溪哥哥一定会来找你的。” 说着，半哄半推地把沐佳晴送回了房间。 当她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沐永年皱着眉头看向她，“这就是你们打的主意？” “什么？”见沐永年表情肃然，荣宪的脸也有点沉下来了，语气也不甚好。 “我说呢，你非在带上佳期晴，就算要当棋子，三丫头比佳晴强，原来你们是想拖楚守信下水。” 荣宪听沐永年阴阳怪气的口气，很是不屑地说：“那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他在天璃也无用武之地，不是和你一样吗，虽然有个位高权重的儿子，可是人家压根儿不认他。” 沐永年听了心里有一丝的不自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沐书瑶的来历，何必还在这里挖苦我。”说罢又似想到了什么一样，“那你为什么不把三丫头也带出来，她跟沐书瑶关系好，说不定咱们还可以把她当人质用。” “你以为我不想啊。”荣宪说到这里就来气，“自从沐嫣然死后，她那个姨娘就一天到晚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我这不是没瞅着空档，我们又走得匆忙，总不能惊动太多的人，这一次算她运气吧。” 两人正说着，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屋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听那脚步的声音，上来的不止一个人，而且正是朝着他们的房间而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起身，才要转入内间，就听门外响起一轻两重的敲门声。 “是我哥哥的人。”荣宪说完上前拉开了门。 就见门外立即闪进了五个壮汉，见到荣宪，纷纷拜倒行礼，“属下参见公主。” “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礼。”说着荣宪又拉过沐永年道：“这位就是天璃右相沐永年。” 众大汉又行礼，口称沐大人。 沐永年心中不快，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荣宪的夫群这些人称荣宪为公主，至少得称自己一句驸马。最让他觉得不快地是荣宪的介绍，她似乎完全没把自己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这边北宇王的人接到沐永年三人，加速地往北地而去。 而他们刚走，罗皇以及沐书瑶派出来的暗卫也到了。 沐书瑶的人本就在各地都有着自己的情报网，这次也没惊动罗皇，就自己派人过来了，等她得到消息后，就决定自己亲自往北地来一次，她要把姚月宁与北地的后韩余党之间的孽债都亲自了结一下。 姚宗平夫妇二人听了，也表示要往北地来一次，亲自了结姚家与韩家的恩怨，他们的父亲不能白死。 于是三人不等楚煜辰回到京城，带着花蕊与小芳踏上了往北来的路程。 香草和香芹一见自己拦不住，立即通知小满，让他朝西边儿去迎一迎已经班师回朝的楚煜辰，看看他作何决定。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在沐书瑶离开京城之后，就派人去跟楚煜辰说了她的行踪，以及原因。 五人快马加鞭地进入北宇地界，一进北宇所辖的兴城，城门就被封了。 被北宇王派出来的将军温影带着五一万精兵在开始在城外四周加紧部署。 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只知道他们捣鼓了一会儿就关闭城门，城里的人谁也不许出，城外也在五里处就设了关卡，任何人都不能再靠近一步。 人们一下子意识到，北宇这是要叛变啊。 当然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消息，最主要的是叛变就等于着战争，要说百姓们最讨厌的除了天灾，便是这样的人祸了，本来大伙儿都生活得好好的，总有一些人，为着私利，将他们百姓的命不当一条命。 可是现在城门已关，他们想逃都逃不出去，只好各自在家里可以藏身的秘室暗道。 城内一家客栈里，伙计正提着大茶壶给屋内的住客加水，只听他们中那中年妇人说：“北宇王这是明日张胆地要反啊。” “可不是，这一路来，听说那韩明坤当年嫁到京城的妹妹竟带着当朝右相也逃往北地，不是说京官要出京都得得到皇上允许吗，他们这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啊。”那中年男人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音量却愉好能让那伙计听见。 果然那伙计吓了一跳，说道：“哎，客官您可不可乱言啊，小心祸从口出。”说着，伙计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才压低了声音说：“几位慎言呐！”随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就这样几天没在兴城呆几天，就听说皇上派了璃王来清剿叛党。 彼时，沐书瑶已弄清了温影命人散在土里的东西。 说起来，这还全是姚宗平的功劳，沐书瑶虽然来自后世，可是古代的许多工艺本就在历史长河中消失殆尽，更何况这还是个异世，有太多的东西是沐书瑶是不认识的。 那是一种类似于毒气的物质，靠的全是冻土与其产生化学反应，再加上重力的碾压，在适当的机会里，就会变成一种见血封喉的毒烟。 一弄清了这个物质，沐书瑶首先给楚煜辰传了信，让他小心。 而她又经老祖宗几个当寺老人的指点，在一个树林中找到了大批的清毒草药。 然后又按照后世的防护罩做了几个消素养面具，这几个面具上都涂抹着清毒的草药，经过试验，完全可以阻隔毒烟。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中） 可是兵马太多，沐书瑶就算再多长几双手，也无法作出那么多防毒面罩来，最后灵机一动，想起某战争片中，战士为隐藏身形，在身上披上树叶，于是她也让楚煜辰手下的士兵人手带了一袋子清毒草药。 而且她还特地嘱咐，尽可能地沿着一条路进攻，自己和姚宗平几人则会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地打开城门。 虽然说得轻巧，可这一场战役还是打得十分坚难，毕竟楚煜辰的士兵不太适应北方的气候，而且又是长途而来，体力本就消耗了不少。 可是一整天下来，这属于北宇的最后一座城也破了，最后就是北宇王韩明坤所在的源城，自从他派荣宪去见过罗皇之后，就把所有族人从冰山后面迁了出来，自己就在这源城建了个后韩的小朝廷。 然而兴城一破，他这个源城就没有什么倚仗了，被破是迟早的事。 何况兴城一战中，几乎损失了他所有的兵力与布置，连温影也死在乱军之中，他还有什么好倚仗的呢？ 原以为偷了天璃边关防御图，他再联合西边儿的十个小国，把天璃最擅战的楚煜辰调走，自己攻打天璃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是没相想到荣宪那么快就把天璃的人引了过来，更可气的是，西边儿的战事意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结束了，真不知道那个罗晖是干什么吃的，就那么一点本事，还想要天璃的那张皇位？哼，真是痴人说梦。 “王爷，天璃人正在攻城，我们怎么办？”沐永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韩明坤见到他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他现在真的很怀疑，这个曾经的右相是不是罗皇派过来的细作，要不然怎么他们刚进北宇境内，后面的追兵就到了呢。 本来，据他的推算，罗皇发现沐永年不见到找到他的踪迹这段时间不会短，毕竟为此他还损失了一个精于易容的替身，来拖住京城那边人的视线，等到他们发现时，自己这儿早已作好充足准备了，甚至已经先一步下手了。 可是，现在…… 沐永年韩明坤不说话，又焦急地问了一遍，谁知他的话音刚落，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就直指他的脖梗。 “你要干什么？”沐永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韩明坤却跟了一步，手中的剑始抵信沐永年的脖子，眼冰冷地道：“沐永年，本王把最心爱的妹妹都嫁给了你，你为何还要如此地害本王？” “王爷何出此言啊？”沐永年的语气里带着一些颤音，却不敢再动，生性自己一动，脖间的剑尖便会剌破自己的喉咙。 韩明坤却是依旧阴冰地道：“若不是你出卖本王，楚煜辰的人马为何会来得如此之快，本王接到密报，他结束了与苍梧之战后，甚至连京城翥没有回，就直接带兵来北方了，不是你走漏的消息还有谁？” “冤枉啊，王爷，永年自来了北宇后就一直与外界断了联系，怎么有可能去通知楚煜辰。”沐永年大呼冤枉道：“何况那楚煜辰与我无亲无故，北宇却有我的妻女，我怎会胳膊肘往外拐。” 韩明坤依旧冷笑，“妻女？妻女在你眼中算什么？当年姚月宁也是你的妻子，可你是怎么对她的？还有沐书瑶，听说她刚出生时，你就差点把她掐死，你让我相信你这样的人会对妻女有情？” 说到这儿，他眼神中还露出了淡淡地恨意，“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沐书瑶不也是你的女儿吗，她的夫群不就是楚煜辰，你们可不是无亲无故的。” “不，不，不，五爷，您听我说，沐书瑶自打被找回沐家后，就没把我当成父亲，后来更是真接与我脱离了关系，我们现在真的是毫无关系了，我 与楚煜辰更是没有关系。” 沐永年不敢摇头，只得摆事实手道：“事实上，王爷对沐书瑶的身世一清二楚，她根本是姚月宁那贱人与别人的野种，我怎么可能与她有关系呢。” “啪。”沐永年话刚说完，一个巴掌就落到他的脸上，脖间也是凉了凉。 “王爷……” “你没有资格骂月宁。”韩明坤终于收了剑，“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当初是用什么手段娶到月宁的，以你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居然还敢辱骂她，以后别让本王再听到一个对她不敬的字，否则你以后就别说话了。” 沐年呆呆地看着一脸戾气的韩明坤，实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见他还傻愣愣地丫着，韩明坤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还不给本王滚出去。” 沐永年呆呆地出门量，正与冲过来的一个女子撞了个满面怀，那女子抬眼看到是沐永年，便放声大哭道：“父亲、父亲，求您救救女儿啊。” 沐永年被那女子的叫声喊回了思绪，抬目一看对面那个女子，不由得吓了一跳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眼前的正是沐佳晴，几日不见，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身上也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玲珑的身段依稀可见，虽说这女儿原本就不是清白之身，可在外面装出来的还是一副大家小姐派头，而如今，沐永年闻着她身上的阵阵香风，就觉得不认识了。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后面又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邪笑地上前，拉了沐佳晴就要走。 “等等，你们要拉她去哪儿？她可是你们公主的女儿？”沐永年觉得很窝嚢，胆也只好先搬出荣宪的名头用一下，何况他说的也不算谎话，沐佳晴是自己的庶女，荣宪是自己的妻子，自然也是沐佳晴的嫡母。 谁知那几个汉子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破坏我们公主的清誉，我们公主才二十，这女人起码也有十五了，这么大的女儿我们公主可生不出来。”说完又哈哈大笑直来，“要不你让这个女人生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给咱们哥几个开开眼。” 正说着呢，前面来了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沐永年认得，这个男人是韩明坤的侍卫，忙上前道：“方侍卫你看这些人……”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下） “怎么会事？”方侍卫也没搭理沐永年，只是看着一众大汉问。 “方侍卫。”众人行礼，“属下等是来抓一个从红帐中逃出来的女人的，请方侍卫恕罪。” “什么？红帐？”不等那方侍卫开口，沐永年尺叫出声，“方侍卫，那可是我的女儿。” 方侍卫却理都不理他，对那些大汉说：“人抓到了就快走，这两天皇上心情不好，小心拿你们开刀。” 众人闻言拖着沐佳晴退走了，只留下沐永年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拳头攥了好几攥才对要抬步走开的方侍卫道：“方侍卫，我要见王爷。” “皇上事务烦忙，没空见你。”扔下这么一句话，方侍卫大步走了。 沐永年回到自己的住处，又觉得心烦意乱，来到一座宅院前，对看门人说：“我要见你们公主。” “公主身子不适，不见客。”一如即往的回复，不带丝毫的感情。 事实上从到了源城开始，沐永年见荣宪的次数少得可怜，可是今天他必须见到她，于是态度强硬道：“我是她夫君，凭什么不能见她？” 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冷笑着开口，“沐大人，您是天璃的右相，我们公主是后韩的公主，你们之间怎么可能是夫妻关系，公主从未踏出北地，您可要注意嘴下留德啊。” 沐永年又一次被赶了出来。 是夜，睡梦中的人们被巨大的“砰砰”声惊醒。 韩明坤翻身坐起，就感到地动山摇，难不成源城也发生了地龙翻身，正要出去看时，只见方侍卫冲了进来道：“皇上，不好了，天璃军队正在攻城，也不知道他们使用的是什么武器，把南城墙都炸出个洞来了。” “什么？”韩明坤翻身下地，也成不得穿鞋，就往外奔去，只见天空中升起成片的黑色蘑菇云，场面震撼，夹杂着鬼哭狼嚎地哭喊声。 外面喊杀声震天，楚煜辰已经派出大部分的军队接应，从缺口处攻进了源城。 士兵逃无可逃，除了死伤的都被生擒连带着沐永年一起被押回天璃京都，而韩明坤见自己的大势已去意是当着楚煜辰等人的面，拨剑自刎，倒也算是一条汉子。 楚煜辰在外头处里事物，沐书瑶则听了沐永年的交代之后，到后院去找荣宪，其实说起来，她和荣宪法之间也没什么仇怨，只是这个女人三不五时地到璃王府去恶心她，让她心中不快，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了，她自是会去好好教训她一下或是然她自己也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幼稚，可是她就想这么做怎么办？ 楚煜辰对她的这个要增自是不会反对，就算是自家媳妇儿要杀荣宪法，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早看那女人不顺眼了，总得来说，他媳妇看不顺眼的人，他也一概看不顺眼。 “书瑶，好久不见。”荣宪正准备逃离，就差一步，被沐书瑶拦截在院子中，她的眼里有一抹惊慌之色，片刻之后又恢复原来的模样，面色和蔼地微笑道。 沐书瑶一脸黑线，不愧是从小被当成皇室人员教养的，关键时刻还能面不改色地套近乎，可见其心理素质，“我们没有那么熟，你应该称我一声璃王妃。” 荣宪用遗憾地口气轻叹一声，眼神中带着失落，“那好吧，只可异的嫁入沐家的时候，你已出嫁，不然我一定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说着又叹了口气道：“这根凤凰的金簪还是当年我母后留给我的，现在就送给你，就当是添妆吧！” 她说着，快速地从头上取下金簪，眼珠一转，对着沐书瑶的脖梗刺过去，速度极快，沐书瑶顿时觉得耳边阴风阵阵，她快速地退后几步。 荣宪竟然会武！ 沐书瑶以为荣宪假意套近乎，目的是哄骗她求放过，没想到是起了杀机，好在自己先前有了心里准备，应对起来很轻松，丝毫不吃力。 显然沐书瑶会武一事是出乎荣宪意料的，因此很快她就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瞪大眼睛，被沐书瑶一刀抹了脖子。 楚煜辰与沐书瑶并肩而立，看着沐永年被带上囚车，感受叹地道：“总算结束了。”要不是沐书瑶和姚宗平两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制出了那种黑漆漆的，威力剧大的东西，他真想不出这场战争还要拖上多久。 虽说他有把握打下北宇，可是那韩明坤手上总是有那么一两样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底牌，虽不至于让己访受损严重，却也是极其恶心的。 这次总算是把主要源头灭掉了，自己总算可以大大的松一口气了。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小妻子捂着嘴干呕了起来，楚煜辰立时就慌了手脚，一把抱起沐书瑶道：“瑶瑶，你没事吧？”一边焦急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外伤以后，再看向她苍白的面容，心里突地一下道：“莫不是中毒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楚煜辰的脸色也苍白了起来，看着他像只无头苍蝇般的到处乱窜找大夫，沐收瑶拉你楚煜辰的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立时，楚煜辰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沐书瑶，脸上露出傻小子般的笑容，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瑶瑶，是真的？ 沐书瑶含羞带怯地点点头，楚煜辰立时就抱着她原地转达了一圈，大声道：“我要当爹了！” “别转，头晕！”沐书瑶见四周士兵和百姓们都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立时觉得不好意思丰起来，把头深深地埋进楚煜辰的怀里。 就因为沐书瑶的一句话，楚煜辰让元飞先带队回京，自己则陪着沐书瑶慢慢往回赶。 一个半月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沐书瑶立即被当成了重点保护对像，什么也不能做，几乎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沐书瑶看着还未隆起的肚子直叹气，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虽然心中有怨但不可否认她还是很庆幸的，自己活了两世才找到了这个对的人，也许老天安排她穿越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寻找此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