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我是娜木钟》 第一章 穿越临盆 午后微醺的阳光调皮的穿过轻纱窗帘的缝隙,如金子般耀眼的金黄色阳光洒在了床上以及沉睡着的女子的脸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仿佛是感知到了光照的温度,女子伸手挡住了阳光的照射,须臾,又翻了个身,把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面。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睡去。直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沉寂。 到了下午还在睡觉的这个无业女青年叫做萧山轻,大学毕业已经一年有余。由于中二的她当初高考报考的是中文专业,再加上考上的是二流大学,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 更加悲惨的是在自己大学毕业那年,父母和她一起去日本玩,作为毕业旅行。当时萧山轻由于急性肠胃炎没能去成,但是父母为了不浪费机票和已经交了钱的旅行团还是搭乘飞机去了日本,结果在回来的途中遇上了空难双双去世。 于是萧山轻就这么成了孤家寡人。所幸并没有再像狗血剧里面的情节那样,遇上吸血鬼一般贪心刻薄的亲戚图谋财产。而且因为悲剧发生的时候已经成年,萧山轻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父母留下的遗产。其实也就是现在住的这套60平米左右的小房子和为数不多的存款而已。在帮忙料理完父母的丧事之后,本来就不怎么亲近的亲戚们也就离开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所以这一年来萧山轻都是孤家寡人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所幸中文系出身的她文笔尚可,平时也会帮一些杂志或者网站写一些影评或者萌萌的治愈小短篇赚点稿费。再加上父母留在的存款,还能勉强糊口。 其实有点交友恐惧症的腼腆的萧山轻在经历了这些悲剧之后,尤其是父母是因为陪自己去毕业旅行而出的事情,可是自己却活下来了,说实话,不难过自责是假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甚至有一度,本来就比较腼腆的她患上了自闭症,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面翻看父母和自己的合照以及父母从日本旅行时寄来的明信片自责。 所幸的是有一个性格开朗的朋友王婧,拯救了她。其实虽然大学的时候是室友,但是也没有亲密到哪里去。但是在发生了这件事以后,王婧就开始主动地照顾萧山轻,甚至好些影评的工作也是她帮忙找来的。这个开朗的善良姑娘,唔……就是现在打电话来的这位。 直到现在打电话来的人除了莫名其妙的推销电话之外肯定只有王婧了,所以尽管睡的还迷迷糊糊,萧山轻还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看一眼来电显示,果然是王婧。 “喂?” “怎么现在才接我电话?还在睡觉么?”王婧充满活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阿轻,又有活了!赶紧起床吧!” “哈?什么活啊”这位显然还是没睡醒。 “阿轻!跟你说了不要睡那么多,你看你的大脑都开始迟缓了!”王婧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才没有呢!我只是需要比较多的时间来思考而已。” 有区别么(╯‵□′)╯︵┻━┻王婧腹诽着,但是还是开始说正事:“最近比较火的一个电视剧,叫‘美人无泪’的,你有看过么?” “唔,那是啥?”萧山轻在脑子里面搜索了好一阵,确信完全没没有映像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哎呀!这你都不知道!就是鱼丸最新的电视剧呀!主要是说皇太极和海兰珠的爱情的呀!很多妹子都很喜欢演皇太极的那个演员的啦!”王婧鄙视道,“现在我们杂志要一个3000字左右的影评啦,这周之前截止,你赶紧写完发给我知道不!” “嗯嗯!一定顺利完成任务。”虽然王婧在电话那头根本看不见,但是萧山轻还是猛地点了点头作出了承诺。 挂掉电话之后萧山轻马上就爬了起来,今天都已经周二了,一定要赶紧去看看那个什么“美人无泪”了。 “不过皇太极么?我还是更加喜欢小时候看的‘孝庄秘史’里面的那个大叔呢!”萧山轻边打开笔记本边嘀咕道。 ⊙▂⊙!看了几集“美人无泪”之后阿轻就无语了。哎,现在的电视剧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看啊。女演员不好看,一水儿的锥子脸,有点脸盲的阿轻表示,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谁是谁呢!还有那个演皇太极的演员,居然也有锥子脸的趋势,明明几年前还是一个长得挺正常的帅气小哥来着。最最可怕的是剧情!各种神逻辑神展开!毫无逻辑!反正整个电视剧看起来就是有种浓厚的山寨感觉,一点都没有正剧的感觉。 “啊啊啊啊!”阿轻抱住了笔记本的屏幕,开始小幅度的摇晃。开玩笑,坏了怎么办。“真的看不下去了啊,我还是喜欢刘大叔演的皇太极啊!多么英俊睿智,尤其是看着海兰珠的眼神,多么深情啊。还有那个时候的演员,唔……虽然有咆哮教主,虽然是秘史,但是感觉各种逻辑、事件走向都没问题,女演员的长相、服装、发型都有很棒啊!” 啪嗒、啪嗒……突然下起了雨。阿轻赶紧把家里的窗户都关注。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整个下午都用来看“美人无泪”了,天都已经黑了。 “算啦,还是去重温一下孝庄秘史,治愈一下受伤的心情吧。”阿轻关好了窗,自言自语道。 因为都已经到晚上了,所以阿轻还煮了辛拉面,泡了大麦茶,打算整个晚上都来看“孝庄秘史”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下的更加大了,甚至还间或伴随着闪电和雷鸣。要是平时,妈妈肯定会禁止使用电器了。但是现在……哎…… 阿轻打开了“孝庄秘史”,一边吃着辛拉面一边看。正好看到海兰珠在花园里面遇见皇太极的那一幕。当皇太极看见憔悴的海兰珠一个人独自在花园里对着盛放的花儿伤感自己的身世时,仿佛命定的那般,皇太极看见了海兰珠并且生出了浓厚的爱怜之心,一把将海兰珠拥在怀里。 “唔……好帅啊”阿轻手不自觉的一挥,打翻了放在旁边的大麦茶的杯子。 “啊!糟糕!”阿轻赶紧放下手里的碗,抽出了一叠纸巾开始擦拭笔记本。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是雷雨天电路不稳定还是大麦茶打湿了笔记本,阿轻甚至看见了蓝幽幽的电光在笔记本的键盘上面跳动,手一时没来得及伸回来,一下子触电晕死了过去。 “福晋!一定要撑住!已经去请稳婆了!”阿轻觉得头很疼很疼,朦朦胧胧间听见了这句话,然后又痛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屋外稀里哗啦地下着雨,两个稳婆跟着带路的小宫女,匆匆忙忙地向屋内走去。 “宝音姑姑,稳婆已经来了。”一个小宫女带着两个稳婆进入了房内,冲着一个梳着小两把头的女子弯腰说道。 “福晋的羊水已经破了,现在已经收拾好躺在床上了。热水以及干净的毛巾都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嬷嬷跟我来吧。”女子冲小宫女点头示意,侧身引两个稳婆入内。 “不过”女子一挑眉毛,“虽然我们福晋初来乍到,但是我想两位嬷嬷一定知道,大汗对这个孩子可是非常重视的。如若我们福晋和小王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和家人的命都不够赔的。” “是、是,宝音姑姑,我们一定会让福晋平平安安产下小王子的。”两个稳婆唯唯诺诺的回答道。 “这就好,快跟我进来吧。”女子掀开厚厚的毡帘,示意两个稳婆跟上。 这个时候阿轻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平坦的床上,周围站了许多如临大敌的女子,均是梳着小两把头,神情焦急地看着自己。 “宝音姑姑!”突然又进来了三个人,众女子看见带头的女子都松了一口气。 “我把稳婆带进来了,福晋怎么样?”只见那个女子走上前来,担忧地看着自己。 “姑姑,我们已经给福晋喝下了鸡汤,参片也已经备好。现在福晋已经醒了过来,随时都准备生产了。”一个女子恭敬地对那个女子说道。 “宝……音…….?”阿轻看着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子,忍不住伸出了手。但是由于太过虚弱,只是动了动。 女子一下握住了阿轻的手:“福晋,别担心。宝音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和小王子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许是女子说的非常真挚、又或是她担忧的神情使阿轻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暖和关怀,阿轻点了点头。 女子仿佛松了一口气,对周围站着的女子们说道:“这里人太多了,贺希格和阿拉塔留下和我一起侍奉福晋、给两位嬷嬷打下手,其余人都在外面候着吧。两位嬷嬷请到这边来。” “是。”于是除了两个打头的女子之外,其余的女子都向阿轻福了一福,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第2章 产子溯源 作为穿越的初体验,阿轻表示这短短一个晚上的经历令自己非常不淡定。mianhuatang.info 傍晚吃面的时候打翻了大麦茶,擦拭键盘的时候居然莫名其妙触电就穿越了。但是作为一个看过各种穿越各种重生文的宅女,阿轻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触电穿越也不是完全没有逻辑对不对,虽然《xx惊心》里面的女主是整个人撞翻了广告墙全身触电穿越,而自己只是苦逼地被笔记本的键盘给坑了。 但是总的来说,阿轻觉得穿越到清朝是自己比较能够接受的。大学的时候阿轻就因为无聊,研究了古代女子的各种发型,其中清朝由于比较接近现代,留存下来的资料很多,各种影视剧也很多,所以是重点研究对象。这个帖子放到百度文库里面至今仍旧有人下载,还为阿轻赚了不少下载券。而且有赖于清朝已经被各种穿越重生文穿成了筛子,所以阿轻对这个朝代还是比较了解的。既然了解了npc,那么想必自己能比较快地熟悉现状、争取不露痕迹地扮演好npc吧。 最最重要的是!阿轻一直喜欢的皇太极也是清朝的皇帝呀,那么看现在这个状况,自己穿越成宠冠后宫的海兰珠也不是没有希望的对不对! 但是阿轻表示,虽然想的很轻松,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出场方式这么的重口! 什么?为什么重口?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阿宅,阿轻对于生小孩的场景非常的陌生。看过最血腥的也就是“呼叫助产士”里面生小孩的场景了。但是由于每一集都会有小孩子出生,且每次母亲只要大口吸气一用力就能从产道里面滑出一个血淋淋的小孩子,所以阿轻觉得生孩子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但是!昨天晚上阿轻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图样图森破!嬷嬷们在耳边呼喊着“福晋用力!”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整个下身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最后意识不清的阿轻不知道被塞进了多少参片、不知道流出了多少血才把小孩子生了下来。 唔……恰当的来说,不是小孩子,是小王子。 当嬷嬷们确认了阿轻生下来的是个小王子之后,欣喜若狂地跪下来向阿轻道喜,虽然阿轻已经快要痛得昏厥过去,但是还是看见了自己的侍女们尤其是那个叫宝音的,欣喜的笑容。 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是今天早上醒过来发现昨晚经历的并不是一场梦之后,阿轻忍不住开始仔细分析自己的处境。 首先,自己是传到了清朝没有错。侍女们梳的小两把头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根据发型的朴素程度来看,应当是清朝早期。侍女们的小两把头上只是簪了一朵花,并无缀饰。就连那个叫宝音的侍女头上,也只是多了两根簪子;其次,宝音无疑是这边管事的人,应当是自己的亲信。而昨天晚上跟她留下来的另外两个侍女,器重程度应当只是在宝音之下,不然也不会被留下来侍奉自己。唔…如果是清朝早期,那么可能真的能遇见皇太极呢! 阿轻突然间觉得穿越也并没有那么糟糕了,而且自己昨天生的可是小王子哎!连傍身的儿子都有了呢。 (⊙o⊙)…等等!小王子!这个称呼好奇怪啊。如果是皇帝的儿子,不是应该被称为“小皇子”的么!难道自己并不是穿成了后妃?对了,昨天那个宝音好像是叫自己“福晋”来着的…… 正当阿轻各种胡思乱想思绪纷飞的时候,宝音出现了。 “福晋您终于醒啦!”宝音看见阿轻睁着眼睛、精神还不错的样子,笑嘻嘻的走到床边。 阿轻看见这姑娘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似乎是真心为自己开心,突然又想起昨天生产的时候也是宝音陪在自己身边支持、鼓励自己,突然间生出一丝感动来:“宝音…”言语间甚至还带了一丝哽咽。 “哎呀我的好福晋,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哭了。”宝音急急跪倒在床边,用帕子拭去了阿轻眼角渗出的一点泪珠,“大汗过几天可就要来看望您了!您可要好好养好身子,光彩照人地见大汗呀!以福晋您的花容月貌,保准能迷住大汗!” “大…汗……?”阿轻有些疑惑,清朝的话应当是称“皇上”才是。可是明明侍女们的发型都是清朝时候的呀?莫非现在还没有清朝?那么能被称作大汗的就只有……□□哈赤或者皇太极! 宝音见阿轻有些疑惑,就说道:“是呀,底下的人可传话来啦!大汗不日就能来看望福晋呢!只是天命汗刚刚大行不久,大汗又刚刚继位,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才走不开。” 阿轻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宝音说的“天命汗刚刚大行不久”,心底非常兴奋。天命汗指的就是□□哈赤,那么现在的大汗就是皇太极没错!(n_n) 可是自己又被称为“福晋”,难道自己是来自科尔沁、日后的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但是哲哲一生无子,自己昨晚可是产下了一个小王子的! 许是见到阿轻久久没有说话,宝音一下子没有了笑脸:“福晋!您可不能想不开啊!之前您就已经决定为了族人归顺大金,现在您又产下了小王子,更是要为他着想啊!” “归顺大金”?阿轻表示很迷茫,这么说自己就不是哲哲咯?而且看样子这个孩子也不是皇太极的,那么自己穿越到的这个身体的本尊究竟是谁呢? “福晋!您快说说话呀!”说了老半天也不见阿轻说上一句话,宝音有点着急了,说话间已经带了一点哭腔。 看着跪在床边的这个女子,阿轻有些不忍:“你站起来说话吧。” “是!福晋!”宝音站了起来,恭敬地弯下了腰继续说道:“更何况您都已经把玉玺献给了大汗,大汗不仅不会为难您,更加会厚待您!虽然现在大妃的位子已经被科尔沁的占去了,但是一个侧福晋准是没跑的。而且肯定是最最尊贵的侧福晋!” “侧福晋?” “哎呀我的好福晋啊,您可不能犯傻咯。”宝音担忧地看着阿轻,“奴婢知道,您以前可是八大福晋之首的囊囊大福晋,族人们谁不尊敬爱戴您!就连咱以前的大汗也是不敢对您说一句重话的。这侧福晋呀,只是暂时的。大福晋不是无子么?凭您的花容月貌和咱手中的实力,笼络住大汗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您为大汗生下一个小王子,这大妃的位子也早晚是您的!” 囊囊大福晋!这下子阿轻什么都明白了。自己穿越的本尊应该就是娜木钟了吧。当时看“孝庄秘史”的时候阿轻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娜木钟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也不受皇太极的喜爱,但是却是很有地位的样子。后来上网查了一下,这才解决了疑惑。 娜木钟是蒙古阿霸垓部台郡王额齐克诺颜之女,初嫁蒙古察哈尔林丹汗,并且是其八大福晋之首,称“囊囊福晋”。后来金军包围林丹汗的族人,准备正式征服北元,征伐察哈尔。而林丹汗战死。新守寡的娜木钟为了族人的性命向后金大汗皇太极让出北元的玉玺,并且带着统管的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投奔了皇太极。 所以说其实皇太极是为了娜木钟身后的势力以及其握有的财物才娶了她。可是尽管如此,娜木钟一直荣宠不断。皇太极称帝之后就册封娜木钟为麟趾宫贵妃,当时仅在皇后哲哲之下,即使是皇太极宠爱的大玉儿布木布泰也要避其锋芒。 阿轻一下子理清了思路,既然知道自己穿成了娜木钟那就好办了。看宝音也是个忠心能干的,肯定能够帮助自己在诡谲的宫廷中站住脚跟。虽然太过亲近可能会暴露自己并不是本尊的事实,但是自己可以以产子为借口、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的性情。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一孕傻三年”嘛,自己费了好大的心力才生下孩子,又刚刚经历了丧夫、不得不投靠自己的仇人并且嫁给他的悲剧,性格肯定会改变的嘛。至于现在,尽量保持娜木钟原先张扬爽利的性格就可以了。 话又说来啦,自己昨天生下的应该就是林丹汗的遗腹子阿布鼐吧。哎,想想宝音刚才说的什么“凭您的花容月貌和咱手中的实力,笼络住大汗还不是早晚的事儿”真是感到汗颜啊,若是历史上那个张扬跋扈、明艳动人的娜木钟,自然会抓住一切机会成为争取皇太极的宠爱,甚至她连成功也的确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儿,她的儿子博果儿就能成为大清入关之后的第一位皇帝了。可是自己一向软弱腼腆,真的能做到么? 正当阿轻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进入了内室。 “贺希格!”阿轻还在持续发呆的时候,宝音就已经轻声地训斥了那个闯入的宫女,“未经传唤怎么慌慌张张就闯进来了,打扰福晋休息怎么办!” 那个被称作“贺希格”的宫女连忙跪了下来,对阿轻说道:“福晋恕罪!奴婢贸然进来实在是由于事出紧急,刚才守殿的小太监看见,大妃在朝我们这边过来啦!” 第3章 调笑出月 “大妃?”阿轻、啊不、现在应该叫娜木钟了,娜木钟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是宝音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焦急地说,“福晋!您昨日才生产,就这么贸然起来的话对身子多不好呀,还是就这么躺着吧。” “可是大妃就要来了呀!”娜木钟觉得十分委屈,这大妃也是的,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趁自己刚生产完身子最最虚弱的时候。而且现在正在月子里面,整个寝殿都不怎么通风,再加上生产之时未曾散去的血腥味,十分的不好闻。想必现在自己也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凡是女人,就没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尤其是想到精心打扮的大妃即将到来,娜木钟不禁一阵沮丧。 宝音像是看穿了娜木钟的想法,急忙在一旁的热水盆里绞了绞毛巾,替娜木钟快速又轻柔地擦了擦脸,然后又理了理头发,上下端详了之后说道:“无妨。福晋您这样看也好看呐。至于大妃,别人说她最是仁慈善良,肯定不会介意您躺着的。” 妹子你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呀!娜木钟腹诽道。但是同时又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自己即使不受宠,可是也是日后的麟趾宫贵妃,况且现在手里握着的财物以及林丹汗留下的兵力可是连皇太极都不敢小觑,区区一个大妃,又有什么可怕的。 说话间外面响起了通传声:“大妃到!” 话音刚落,就有侍女揭开了毡帘,搀扶着一名宫装女子走了进来。娜木钟定睛一看,只见来者穿着花开富贵的鹅黄色旗袍,头上梳着架子头,架子头的两端簪着攒金花流苏簪,中间佩戴有五课偌大的明珠,正中的流苏额饰垂下一颗小小的明珠,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富贵端庄的气息。 娜木钟暗暗想到:科尔沁果真出美人儿,哲哲姣好的面容再加上娴静端庄的气质,怪不得与皇太极成婚这么多年仍旧最为受宠,最后还成为了大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虽然仔细地端详了哲哲,脑中又流窜出千百种念头,但实际上这些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娜木钟作势要从床上起来,哲哲见状赶紧上前给娜木钟拢了拢被子:“妹妹刚生产过,切不可随意起身呀。” 娜木钟也就趁势不动,嘴里还是说着感谢的话:“多谢大妃。” “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哲哲掩袖笑了笑,“我这是来给妹妹道喜的呢!恭喜妹妹双喜临门呢。” “何喜之有?”娜木钟疑惑地问道。 “哎哟妹妹,你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哲哲笑嘻嘻地说道,“大汗说了,你生下了一个小王子,这可是大汗登基之后的第一桩喜事呢,大汉可是说了,一定会把小王子的满月办得热热闹闹的!” “这第二嘛……”哲哲拖长了声调,“大汗说了,等妹妹出了月子之后就迎娶妹妹为侧福晋,大汗现在已经把这事儿交代下去了,现在底下的人都已经开始赶制金册、喜服和一应的器具了呢。” “是这样啊……”娜木钟呐呐地应了声。虽然知道大金的时候风气开放,兄亡娶嫂也是常有的事儿,但是真的到自己遇上了,娜木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林丹汗的遗腹子,还说什么是一件大喜事儿。而且自己出了月子之后皇太极就要娶自己了,想到无数次盘踞在自己脑海中的念头即将成真,娜木钟不由欢喜起来,即使穿成了悲剧的娜木钟,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自己能嫁给皇太极了呢! “哎哟,妹妹这样的爽利人儿也开始害羞了呢。瞧瞧,脸都红了!”哲哲极会察言观色,看见娜木钟有脸红的迹象就开始打趣起来。 “……”娜木钟无言以对了。 许是看娜木钟默默躺在床上并不搭腔,哲哲也就没有久坐,说完这两件事情之后就告辞了。只留下娜木钟开始胡思乱想。 这么看来哲哲还真是强敌啊。哪有女人舍得将自己的丈夫推到别人怀里并且一派雍容大度的呢?即使是装出来的,那也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功力深厚了。更何况皇太极就是喜欢她的雍容大度、娴静端庄。 哲哲凭借着自己的气度以及背后科尔沁的整个实力,稳坐大妃之位。在海兰珠到来之前,他就是皇太极心里的第一人。即使是木布木泰后来也成为了皇太极的侧福晋,那样顶尖儿的人才,即使打动了皇太极,吸引了他的目光,可是皇太极仍旧最为倚仗、尊重哲哲。由此可见哲哲在他心中的地位之重了。 可以说,有这样一个大妃统领后宫,其它妃子们在她手下都吃不了亏。不管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此,她都不会轻易为难别人。但是,有这样一个大妃,其它的妃子们也无出头之日!因为大汗实在是太器重她、太依赖她、太相信她了。 如果娜木钟只是像一开始一样,抱着成为npc的想法,尽量保持本尊的性情、顺着历史走下去的话,那么这样仁慈公平的大妃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幸事一件了。但是问题在于,娜木钟知道了自己以后悲惨的结局,再加上本身就喜欢皇太极已久,根本不甘心让悲剧再发生下去! 因为她知道,即使自己凭着手中的财物和权力在皇太极眼中拥有一席之地,但是如果自己无法得到他的喜爱的话,不只自己的部族、自己的族人地位下降,就连自己将来的儿子博果儿,明明有资格争取那个位子,却因没有强大的后盾而与那个位子失之交臂,最终还要在自己的皇兄和福晋带给自己的耻辱中痛苦地解释自己的生命。 她娜木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势必要得到皇太极的喜爱,好好地教养自己的儿子,甚至要帮他取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绝不能再让董鄂氏迷了博果尔的眼,最后却又辜负他、和福临苟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哲哲从娜木钟的寝宫出来之后,就去见了皇太极。 “大汗,我可要给您道喜啦。”哲哲温柔地给端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皇太极端了一杯茶。 皇太极放下书接过茶,揭开杯盖轻吹一口,问道:“何喜之有?” 哲哲温柔地看着皇太极,说道:“我今儿去见过娜木钟啦,虽然刚刚生产完,人有些憔悴,可是却别有一番风情,更显娇美呢。” “哦?”皇太极笑了笑,“哲哲,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你也知道,我去别处只是应景,在你这儿我才真正觉得舒心。” “可是往后一年您都不能来我这儿了。”哲哲看着皇太极说道。 皇太极有些诧异:“为何?” 哲哲娇羞地低下头,右手温柔地摸了摸肚子:“我有了。” “真的么!”皇太极放下杯子,快乐地搂住了她,喜笑颜开:“太好了!哲哲,希望你给我生个男孩儿,将来我好传位给他!” 哲哲微笑:“那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皇太极笑道:“我晓得!准是男孩儿!” 哲哲抿嘴一笑,转了话题:“大汗,我有孕在身,不能服侍您了。眼看着娜木钟妹妹快要出月子了,到时候大汗迎娶了她,可是没事儿一桩呢。” 皇太极不禁失笑:“昨天刚生的孩子,哪儿那么快就要出月子了?” 哲哲打趣道:“看来我真是多操心了,大汗早就将人家放在心里了。” 皇太极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 一个月转瞬即逝,转眼娜木钟就出了月子。宝音准备了鲜花和热水,让娜木钟洗完澡后□□地泡了个花瓣澡。虽然产后稍显丰腴,但是底下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应的衣物,宝音为娜木钟装扮好之后,娜木钟揽镜自看,发现自己长得可比印象里“孝庄秘史”中的娜木钟好看多了。 同时册封娜木钟为西院侧福晋的旨意也已经下来了,皇太极也给娜木钟生下的小王子起了名字,果然就叫阿布鼐。万事俱备,只等着办完阿布鼐的满月酒之后就迎娶娜木钟。 “宝音姑姑,小王子的满月酒都已经准备好了,其它侧福晋和庶福晋也都已经过来了,福晋可以准备抱着小王子出去了。”贺希格和阿拉塔进来通报。 果然如同娜木钟之前料想的一样,宝音是自己整个宫里的管事姑姑,虽然也才20出头,但是处理事情仅仅有条,也很会揣摩娜木钟的心思,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娜木钟已经熟悉了这个姑娘并且和她培养出了默契。而贺希格和阿拉塔是宫里的一等大宫女,贺希格主管膳食应酬,而阿拉塔主管衣物首饰,两人一开朗活泼一憨厚腼腆,都是娜木钟的好帮手。更重要的是,她们是由娜木钟的额娘从自家的仆从之中亲自挑选培养,自嫁给林丹汗起就跟在娜木钟身边,一直到投奔皇太极。可谓是百分百的忠心可靠。 娜木钟冲着宝音点头示意,宝音将阿布鼐从摇篮中抱起,摇晃一下哄了哄之后交到了她的手里。 娜木钟看着还在吐泡泡的宝宝笑了笑,亲了一口之后说道:“走吧,宝宝,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呢。” 第4章 满月初见 当娜木钟抱着阿布鼐进入大厅的时候,发现来的人并不多,感到有些惊讶。说好的“小王子的满月一定办得热热闹闹对”呢?不过转念一想,阿布鼐只是林丹汗的遗腹子,虽说要办得热闹,但是也只有皇太极的女人们来热闹热闹,其他贝勒们的福晋自然不可能赏脸前来。而且皇太极现在的女人并不多,上得了台面的也只有能被称作“小福晋”、生过孩子的庶妃和侧福晋了。便也就释然了。 现在大金也只是一个比较强盛的部落而已,皇太极甚至都未称帝,更遑论清兵入关、一统天下了。所以他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四处征战、扩大版图上面了,再加上日后冲冠后宫的海兰珠和有治国之才的大玉儿都尚未出现,也就怨不得皇太极的后宫人才凋零了。 现在来的也就只有三个人而已,大汗和大妃尚未前来。其中穿着明艳、但略显老态的是生育了皇太极的长子、也是现在唯一的儿子的庶福晋乌拉纳拉氏;打扮清雅、娴静端庄的是庶妃颜扎氏,乍一看上去与大妃哲哲有五分相似;另一个英姿飒爽、明艳中又不失妩媚,冲着娜木钟露出亲切微笑的则是现在皇太极唯一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也是娜木钟的老熟人。 侧福晋博尔济吉特巴特玛也是林丹汗的福晋,且在“八大福晋”之中仅次于囊囊大福晋,比娜木钟早一年投奔皇太极,因此皇太极也趁势迎娶她成为侧福晋。只是她的态度令娜木钟感到有些犹疑,虽然她与巴特玛同为投奔皇太极的女人,以前又一起侍奉林丹汗,于经历上可能会产生惺惺相惜之情感;然而不论是以前还是将来,巴特玛注定要屈居于她娜木钟之下,娜木钟根本不相信她没有丝毫怨恨,内心如同表面上作出的一样对自己十分亲昵。 就当娜木钟打量众女子的时候,皇太极的这些女人们也都在打量着娜木钟。饶是汗宫之中不缺美人,她们看见了娜木钟也得赞一声“果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见她身穿橙色旗袍,下摆的牡丹花富丽盛放、缠绕着藤蔓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在领口绽放出星星点点的紫花。梳了一个如意头,正中簪一朵橙色的牡丹花,发髻两端各插三枝羊脂玉的簪子,最末的两枝簪子垂下了金莹透亮的流苏,流苏下端则是星星点点的小花。细看不下就会发现与颈间领口的紫花是同一种花样,显得十分的精致可爱。耳带三对明珠铛,行走时明珠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别有一番风情。虽然是刚刚生产完有些丰腴,但是腰肢盈盈一握、胸口鼓鼓囊囊,美目流转间别有一番风情,任是女子也想一亲芳泽。 庶福晋乌拉纳拉氏首先打破了沉默:“福晋您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我们姐妹乍见之下也觉得惊为天人,若是大汗看见肯定连魂儿都要被勾去了。” “庶福晋谬赞了。庶福晋也不遑多让,明艳照人呢!”娜木钟在“庶福晋”上特别加重了语气,果不其然看见乌拉纳拉氏笑意全无,整张脸都黑了起来。这乌拉纳拉氏也是个蠢的,话语中句句带刺儿,讽刺娜木钟是个狐狸精。可是任谁都知道,娜木钟成为第一侧福晋已是板上钉钉儿的事情了,现在不来示好反而口出恶言,说到底,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了。怪不得即使是生下了皇太极唯一的儿子,可到现在却还只是个庶福晋。底下人儿给几分薄面便称为“小福晋”,可这“小福晋”却不同于福晋和侧福晋,都是皇太极的妻子,生下的孩子也都是有继承权的。这也就不怨豪格在她的养育之下,成为一个性格莽撞的蛮夫了。 “哎哟,两位快别互相吹捧称赞啦!今天的主角可是咱们小王子呢!”庶福晋颜扎氏看到场面有些尴尬,忙上来打圆场,“看看小王子多么可爱呀!哎呀,他还冲我笑呢!” 托颜扎氏的福,大家终于把目光都集中在阿布鼐的身上了。由于皇太极忙于四处征战,她的女人并不多,有品级的更是少之又少,因而汗宫之中出生的婴儿极少,也就只有豪格和颜扎氏的小女儿。于是很久没见小孩子的女人们倒也都停下了冷言冷语的暗箭伤人,全都打量起阿布鼐来。 阿布鼐早就已经睡醒啦,睁着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众人。由于小孩子现在的视力还没有发育完全,只能够看见鲜艳的东西,所以当今日打扮地明艳动人、花枝招展的女人们靠近他时,他满足地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惹得大家大笑起来,真的是太可爱啦。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了通传声:“大汗到!大妃到!” 于是前一秒还玉雪可爱、惹得大家开怀大笑的阿布鼐瞬间失去了光芒,福晋们都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然后含情脉脉地朝门口看去。娜木钟轻叹了一口气,即使女人少,可这儿还是后宫呀!皇太极便是女人们的天了,获得他的宠爱是在这里过的好的唯一途径。 于是娜木钟将孩子交给了紧跟其后的宝音,略微整理了一下因为抱孩子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服,随着其他三位福晋一起恭候大汗和大妃。 片刻的功夫,大汗和大妃便联袂而来。众女皆盈盈下拜,向大汗和大妃道吉祥。皇太极微笑着的免了众人的礼,特意走到娜木钟面前搀起了她。 “你刚出月子,不必多礼。身子可还好些了?” 娜木钟抬起了头,看了皇太极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仰慕已久的帝王此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娜木钟既激动又紧张,但短短的一眼并不妨碍她打量看清皇太极。只见他身穿便服,英俊的脸庞、手中的折扇和脸上微微的笑意使得他看上去儒雅大气,看来他果然如历史记载的那般向往汉学。但是这样也无法遮挡他身上杀伐果敢的帝王气象,闪着精光的双眼仿佛能把人给看穿。娜木钟一时之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下头去。而由于她快速地低头,也错过了皇太极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和浓厚的兴趣。 “哈哈,大汗,我说的没错吧。娜木钟妹妹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呢!”哲哲看见两人就这样保持者搀扶的姿势,便上来打圆场。 “咳。你说的总是没错的。”皇太极尴尬地咳了一声,温和地对哲哲说。 哲哲笑嘻嘻地看着皇太极,然后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珍哥道:“今儿可是小王子的满月酒呢!快吩咐地下的人把酒菜上上来,咱们好好地热闹一下!” 珍哥福了一福,很快就叫底下人儿将酒菜拜了上来。大家饮酒逗乐,好不热闹。娜木钟将阿布鼐给大家看了一回,便吩咐宝音将孩子抱下去好好照料。自己反倒被人灌了许多酒。 酒席进行到一半,皇太极称有政事要处理,便先走了。于是福晋们便都缺了兴致,不多时便散了。娜木钟喝得醉醺醺,被宝音搀扶到了床上,梳洗一番之后便歇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了。可能是下午喝了太多的酒吧,娜木钟觉得自己还稍稍有些醉意,却也不饿。但是这具身体显然已经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蒙古女人的豪放生活,因而也并不觉得头痛。召唤宝音进来为自己熟悉一番之后,娜木钟觉得仍是醉意未消,便想出去随意逛逛。 “宝音,我想出去逛逛。这附近有什么景致迷人的地方么?”娜木钟倚在贵妃榻上,慵懒地问宝音。 听到娜木钟要出去,宝音急忙阻拦:“哎哟福晋,这可使不得。您刚出月子,今日又饮了那么多的酒,合该在寝殿好好休息。还是不要出去吹风了吧。” “无妨。”娜木钟挥了挥手,“这儿的气候哪有之前我们在草原上的时候那么恶劣,这么点儿小风本福晋还不看在眼里。我披件披风就是。” “好吧。若说景致迷人的话,奴婢倒是知道一个去处,花园里的湖心亭。” “那还不赶紧带路!”娜木钟一下子来了兴致。 宝音搀扶着娜木钟,走进花园之后欢快地走进一条小小的岔路。她们转过了一座假山石后,宝音大叫:到了!福晋快瞧! 娜木钟缓缓睁开眼,这一下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站在这里向湖心岛望出去,风光真是太美了,就像是人间的仙境啊。她顿时觉得心胸一畅,不胜欢喜,微笑起来。 “宝音,自打来了这儿以后,我便一直呆在寝殿的床上,我竟不知,这儿竟还有这么别致的景致儿呢!”娜木钟言语间已带了八分的兴奋。也是,她本是来自现代的一个24岁的女孩子,平时也不善言辞、不怎么与他人接触,突然穿越到这儿以后头一天晚上便经历了生产的疼痛,往后的一个月一直虚弱地呆在寝殿的床上。为了尽量贴近娜木钟的性情,即使在与贴身侍女的相处之时也得小心翼翼,已是难得不曾这么放松啦。 半晌,娜木钟回过神来,发现身边并无一人,有点着慌,不由得大喊起来。此时她突然又变成了那个腼腆胆怯的阿轻。 娜木钟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她紧张地叫道:宝音?宝音! 娜木钟忽然听见背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她心中一紧,几乎透不过气来,强抑住恐慌的心情,猛然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却是皇太极,她诧异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太极身着一身潇洒的便装,背着手走到娜木钟面前站住,微笑着凝视她。 娜木钟用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皇太极,喃喃道:“大汗?” 第5章 谈天大婚 皇太极笑的温文尔雅,收敛了平时因四处征战而产生的杀伐果敢的戾气,好似一名儒生:“好巧呀,这么晚了,福晋在这边做什么?” 娜木钟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和星星点点的浩翰星河,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感到了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前所未有的平静安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便露出了轻轻浅浅的微笑:“今儿酒喝得有些多,呆在寝宫里觉得有些闷,便出来透透气。” 皇太极看着娜木钟清浅的笑容,竟觉得她和整个月夜还有这宁静美丽的湖心景致融为了一体,一时之间有些晃神。可是毕竟是久居上位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而一直凝视着湖面的娜木钟也没有发现。 “福晋可还习惯盛京?” “嗯,习惯。”许是和皇太极单独处于亭中觉得不太自在,虽然娜木钟已经将目光从湖面移开,但最后还是落在亭外的一棵亭亭盛开的木芙蓉上,“草原上面风沙很大,不如盛京气候宜人。况且在草原上,也见不到这么美丽的花儿。” 皇太极的目光也从娜木钟脸上移开,陪着她一起注视那棵木芙蓉,明明是恬静安好的氛围,却仍旧不忘调笑娜木钟:“这花虽美,可也不及福晋娇艳欲滴。” 娜木钟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皇太极说道:“大汗谬赞了,像大汗这般的英雄心怀天下,本就不会将儿女私情放于心上,更何况娜木钟只是一个过来投奔大汗的寡妇而已。” “福晋何必自惭形秽。”皇太极看见娜木钟认真的样子,也不禁正色道,“草原儿女本就不拘小节,更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汗既然承诺娶你,便一定会对你好。就连阿布鼐,以后也是要叫我一声‘汗阿玛’的,我也绝对会将他视如已出。” “哦?可是为何大汗现在仍称我为‘福晋’?这不正说明大汗仍旧介怀我的过去么?” 皇太极不禁失笑:“我还以为福晋乃是有大谋略者,却也不知原来你仍如此斤斤计较。本汗称你为‘福晋’有何不对么?再过几日,你可不就是我的福晋了?” “……”娜木钟被皇太极的好口才驳得哑口无言,只好继续盯着那棵木芙蓉,仿佛要把它看穿似的。 皇太极见她这个样子,知她是在躲避自己的视线,却也不点破,话锋一转道:“福晋如此喜欢这花儿,赶明儿让底下人在你院子里种上几棵如何?” “不必了。”娜木钟叹了一口气:“这花儿好好地开在湖边应景儿,到我院子里便就没有现在这十分的景致了。更何况再过些日子,秋风萧瑟的时候,这花儿也该谢了,何必徒留它在我身边,看着伤心呢?” “花开花谢乃是自然规律,福晋何必如此感怀?”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皇太极听闻此言,深深地看了娜木钟一眼,便不再多言。于是两人静静地在亭子里又呆了好些时间,才又各自离去。 等宝音扶着娜木钟回去的时候,娜木钟觉得今日真是惊心动魄,尤其是和皇太极呆在一块儿的时候,看着他杀伐果敢的脸庞、望着他精明睿智的双眸时,突然发现他并不是仅存于历史上的一个人物而已,真正靠近他、接触他,就会发现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的英俊面容下隐藏的是一颗睿智和野心勃勃的英雄之心。在这个世界里,他是真正的主宰者,以后也会成为整个大清、整个天下的统治者。而自己,也再不是那个失去双亲、腼腆自闭的二十四岁现代女孩,自己来到了这里,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娜木钟,成为了历史上那个张扬跋扈却又可怜可叹的女人。刚才和皇太极的对话看似平常,可是两个人却是打着机锋在互相试探对方。而娜木钟时刻警醒,不敢说错一句话,以至于回到寝殿的时候双脚打颤、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也罢,既然自己来到了这儿,那就丝毫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从今日开始,便要忘记那个胆小怯懦的阿轻;从此以后,自己就是娜木钟了。自己要想在这儿立稳脚跟,那么便容不得自己有一丝的怯懦。更何况,自己已经在这儿有了孩子了。虽然并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可是的确是经历了非常大的痛楚才生下了阿布鼐,那个小小、软软的,喜欢吐泡泡,常常露出可爱又无害的无齿笑容的小宝贝。而且自己以后也会拥有更多的孩子,为母则刚,自己必须能够成为他们坚强的后盾,让他们在这个诡谲的后宫中拥有汗父的宠爱、平平安安地长大。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宫中的喇嘛选了一个好日子,就在这一天,娜木钟告别了“囊囊福晋”这个头衔,成为了皇太极的第一侧福晋。 这一天,宝音、贺希格、阿拉塔还有底下的人都特别的开心,一大早就喜气洋洋地为娜木钟妆扮上了。娜木钟了然地看着她们忙前忙后,任由她们努力地打扮自己。自己一日不嫁给皇太极,没有成为他的女人,那么跟着自己来这边的亲信还有带来的仆从们都是无法安心的吧。虽说献上了玉玺,住进了盛京的宫殿,可是大家仍旧还是称呼自己为“囊囊大福晋”,自己在这边名不正言不顺,仆从们也无法安心。现在可好,终于要嫁给皇太极了,大家也就能在这边站稳脚跟了。 “福晋福晋!是簪这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还是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呢?”阿拉塔红着小脸,兴奋地举着两根步摇,征求娜木钟的意见。 娜木钟笑着指了指右边的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今儿还要出去和大汗一起向叔伯兄弟们敬酒呢,大妃也在,你也好歹给她留几分薄面啊,簪这双鸾点翠步摇可不是要下大妃的面子么?” 阿拉塔瞬间白了小脸,都快要哭出来了:“福晋恕罪!奴婢不知道这个忌讳,奴婢下次肯定不会犯这么大的错的!” 看来娜木钟积威已久啊,自己随意的调笑也能让阿拉塔快要哭出来了。不过也好,这样底下人才能忠心不二地为自己办事不是? 宝音笑嘻嘻的推了一下阿拉塔:“何必吓成这个样子?福晋只是跟你开玩笑呢!再说了,今日咱福晋可是新娘子,簪什么步摇还需要看大妃颜色么?” 可怜的阿拉塔这才恢复了正常,过来帮娜木钟簪上了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娜木钟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说:“把花冠戴上吧。不过宝音你可得跟底下人好好说说,咱们毕竟初来乍到,还是要谦逊一些,可不要随便得罪大妃呀。” 宝音捧来花冠为娜木钟戴上,笑嘻嘻地说道:“福晋无须担心,奴婢省得的。只是这儿都是咱们自己人,所以才随意调笑几句。” 娜木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好。”等宝音把花冠戴上之后,娜木钟站了起来,问道:“如何?” 众侍女一看,只见娜木钟穿着大红嫁衣,带着缀满红玛瑙的花冠,鬓边的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和嫁衣上金边的马蹄袖以及高高立起、同样镶有金边的立领遥相呼应。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富贵又明艳动人,恍若神仙妃子。 阿拉塔喃喃地说道:“福晋好美!这般的人才儿,合当配上大妃的头衔。” 众人看她呆呆的,均都带着促狭的笑看着她。偏她还不知自己失态,仍旧呆呆地望着娜木钟。娜木钟也不恼,只拿眼瞥了她一下说道:“你这呆子,出了这个寝殿可不要胡说八道。” 阿拉塔这才反应过来,局促地绞着双手,红着脸低下头不再看娜木钟。 这是已有侍女来催娜木钟赶赴喜宴,于是宝音便搀扶着娜木钟去了大殿。众侍女也就不再多话,跟在娜木钟后面鱼贯而出。草原上的民族民风淳朴开放,成亲之时新娘子也是要去喜宴之上敬酒的。 到达摆宴的大厅的时候娜木钟吃了一惊,只见殿内坐满了人,而皇太极和哲哲坐在上首的一张桌子上。这时风气还不似后来那般不开放,要遵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古训,因而还有几桌均坐着贵妇打扮的女子,应当是贝勒们的大福晋。大家均是举杯交谈,整个大殿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当娜木钟进入殿内的时候,殿内的嘈杂一下子轻了下去,众人皆被惊艳到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与皇太极坐在主桌上的一个男子,只见他拍了拍皇太极的肩膀说道:“大汗可真是好福气啊,今日新娶的这位侧福晋真是明艳动人。” 皇太极也笑了:“阿敏哥哥说的是!来,咱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原来是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贝勒,平时最是豪放不羁的,当然也,额,颇为莽撞自大。其实娜木钟一直觉得豪格的性格像极了阿敏贝勒,当然也幸而有代善保住了他,这才不致像鲁莽而又视人命为草芥的阿敏贝勒一样悲惨地死去。 哲哲站了起来,引着娜木钟认识叔伯兄弟们以及各位大福晋们,向他们敬酒。敬过酒后,也就是将娜木钟介绍给众人,正式确认了辈分,今后好改称呼。 在主桌旁边的一桌酒席上,年轻的多铎碰了碰坐在身边的多尔衮说道:“哥,这个新四嫂长得可真好看呢!” 多尔衮笑着弹了弹多铎的额头说:“看来是时候让四嫂为你张罗一门亲事,为你娶上一个好姑娘了。” 多铎忙说:“别呀!哥!你都没有娶玉姐姐,我又怎么能在你之前成亲呢。” 多尔衮笑了笑:“就你多嘴!”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心仪已久的人儿,心中一片火热。 第6章 洞房贵客 宝音搀着娜木钟回到西宫寝殿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mianhuatang.info 搀着娜木钟坐到榻上之后,宝音担心地问道:“福晋你方才喝了那么多酒,奴婢让贺西格煮了浓浓的普洱茶了,要不要让她端过来?” 娜木钟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喝的都是果酒,并没有多大醉意。但是还是让贺西格把普洱茶给备上吧,大汗马上就要过来了,他今儿个可是喝了不少酒。” 宝音抿嘴笑了笑,促狭地说道:“我要是娶了这么一个明艳动人的福晋,那我也得兴奋地喝上这么多酒呢!” 宝音话音刚落,寝殿外就传来皇太极爽朗的笑声:“这丫头说的可没错啊!” 这下子侍女们都开始窃笑起来,宝音上前扶起娜木钟,众人均向皇太极福了一福,齐齐向皇太极请安:“大汗吉祥”。 皇太极随意地挥了挥手:“不必多礼。”说完还稍稍地晃了晃身子。 娜木钟唯恐皇太极喝多了,忙上前搀住了皇太极的手道:“大汗,贺西格准备了醒酒的普洱茶,可要让她上上来?” 皇太极笑道:“不必了,这点酒对于我来说还是小意思。”边说边反手握住了娜木钟的手。 宝音看见两人互握着双手,不由会心一笑,领着侍女们背着门缓缓退出门外:“夜已深了,请大汗、福晋安置吧。”并且关上了门。 娜木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皇太极紧紧握着,一时之间有些羞赧。即使是做好了成为真正的娜木钟的准备,但是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地共处一室,更何况、今日还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于是娜木钟轻轻地把手从皇太极的手中抽出,往后退了一步。皇太极见她羞涩的样子,只觉有趣、也不点破,缓缓踱到了桌边坐下。之前与娜木钟短短两次见面,初次见的时候只觉她明艳动人,在阿布鼐的满月席上和众福晋们交往也是爽朗大方,再加上她带领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前来投奔自己并且献上玉玺,便觉得她是个极具眼光、做事果断的女子;而在湖心亭的偶遇则是见识到了她脆弱伤感的一面。可是无论哪一面都没有现在她红着脸、呆呆站着不动这场景来得有趣了。只见她花容月貌、肌肤赛雪,在烛光下更是显得明艳动人。 许是怕惊扰了娜木钟,皇太极轻轻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娜木钟轻轻低下了头,皇太极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娜木钟抬头仰望着皇太极。 皇太极柔声道:“娜木钟,我会对你好的。” 娜木钟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这样温情的承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一时之间酸涩、欢喜、激动在她心中混作一团,而她却只能轻轻应上一声,害怕这只是个美丽的梦,自己醒来,仍旧是孑然一身。 皇太极搂紧了娜木钟,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你真美,现在,你是我的了。”接着慢慢地吻上了她的脸颊,直至吻上那红得娇艳欲滴的唇。皇太极脱去了娜木钟的嫁衣,轻轻抚摸着她光裸透白的裸肩,低沉迷人的嗓音在娜木钟耳边炸开:“夜深了,安置吧。”随即在娜木钟的一声惊呼中皇太极拦腰抱起她走向了床榻。 一夜缠绵。 娜木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只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虽说本尊并非处子,可到底也一年多未经人事,娜木钟此时只觉全身酸痛。再加上经过昨夜的情、事之后,娜木钟只觉更加倾心这个男人,于是使自己得身子更加贴近皇太极,希望那温暖和醇厚的气息能够帮助自己缓解酸痛。或许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把自己的身子交给自己原就喜欢的男子之后会对他更加喜欢和依赖。更何况除了自己产下不久的孩子之外,他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绊。 娜木钟觉得对方感受到自己的亲近之后将自己搂得更紧了一些,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只觉浓浓的暧昧和温馨在两人之间流淌。 直至皇太极的贴身侍女莺哥进来催促皇太极上朝,方才打破了一室寂静。 皇太极起身过后对娜木钟说:“你不必起身,莺哥服侍我梳洗便是。蒙古的贵客不日即将到来,你也需要去招待宴请他们,所以还是趁着现在多休息一会儿子吧。” 娜木钟红着脸应了一声,看着鱼贯而入的侍女们端着各式物件侍候皇太极梳洗着装,渐渐思绪抽离,开始思考皇太极刚才说的蒙古贵宾的事情了。 蒙古那边即将来人前往盛京觐见皇太极是娜木钟早就知道的事儿,因为早在十多天前她就收到了自己阿布的来信。说来也怪,自穿越到这副身体之后,娜木钟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适之感,但是对于本尊的记忆却是一点儿全无。但是本尊平时的行为习惯和所知道的知识仿佛是镌刻在这具身体中的一般,娜木钟使用起来毫无维和之感。比如说,她能毫无障碍地用蒙语或者满语与他人进行日常对话,仿佛使用汉语一般自然;比如说,她能读懂阿布的来信。 娜木钟的阿布的是阿霸部的统领额齐格诺颜郡王。阿霸垓部和科尔沁部是蒙古二十四部族之中最为强盛的两部。其中阿霸垓的勇士以骁勇善战而远近闻名,林丹汗与□□哈赤都想拉拢这支实力支持自己。而额齐格诺颜郡王选择了当时势力较大的林丹汗,将自己唯一的嫡出女儿,也就是娜木钟许配给了林丹汗。而娜木钟也正是由于自己丰厚的陪嫁和仆从以及自己高超的手腕成为林丹汗的第一大福晋;至于科尔沁则以美女出名,而这一支之所以能够成为蒙古两大部族之一则是因为靠着与其他势力的姻亲关系,寻求姻亲的庇护。哲哲的父亲科尔沁部莽古斯郡王当年就独具慧眼,将哲哲许配给了建州女真的四贝勒皇太极,谁知道之后建州女真打败了叶赫女真,不仅统一了女真部,更是成立了大金政权、打败林丹汗,成为最有权力问鼎天下的一支实力呢? 也正是由于这样,当初居于上风的阿霸垓部现在生生被科尔沁部压了一头。不过好在现在自己也成为了皇太极的侧福晋,今后无论是蒙古二十四部族的领头人还是汗王之位、甚至这天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娜木钟的阿布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如今科尔沁部的莽古斯郡王由于年迈而体弱多病,已经将郡王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寨桑台吉,也就是布木布泰的阿布。再加上哲哲有孕、阿霸垓也投奔了大金且娜木钟也成为了皇太极的第一侧福晋,所以科尔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故而带着精挑细选的十个美人以及科尔沁的第一美人、有“小福星”之称的布木布泰,打着进宫陪伴哲哲的幌子一起朝着盛京而来。 而阿霸垓则是为了向皇太极显示自己投靠的诚意,带着丰富的金银珠宝、兵器骏马前来向皇太极进贡,顺便看望一下初到盛京的娜木钟和安抚跟着娜木钟一同过来的万户斡耳朵。但是同时,阿布也头疼地表示,自己的侄女儿苏拉玉儿听说要来盛京,能见到之前在草原上见到的多尔衮,便也闹着一起来了。 提到苏拉玉儿,娜木钟不仅想到野史和许多影视作品中她的悲惨结局。心心念念、用尽手段嫁给深爱的、可是却不爱自己的多尔衮,最后被大玉儿和多尔衮一起逼的用一把大火烧死了自己。想到这儿,娜木钟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忙教养一下这个孩子,可不能让她再重复那样的悲剧。娜木钟突然想起大家一直都称自己的侄女儿“小玉儿”,而称布木布泰为“大玉儿”,因为她的名字里带有一个“玉”字,这很好理解,可是布木布泰呢?她和“玉”可是半点儿都扯不上关系呀。等自己见到小玉儿之后可得好好问问她。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了那么多,等娜木钟回过神来的时候皇太极已经上朝去了。觉得自己的阿布和侄女儿可能很快就要来了,娜木钟赶忙喊了宝音一声,让她为自己速速地梳洗打扮一番。当然又是免不了被宝音一番调侃,此处略去不提。 等到娜木钟洗漱梳妆完毕,用了早饭之后,大妃那边的大宫女珍哥过来报信儿,说是大妃今儿个身子有些不爽,侧福晋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娜木钟让宝音赏了她一个银裸子,珍哥便告退说急着回去给大妃回话。娜木钟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身子还是有些酸痛,过去请安的话就是要一阵折腾。虽说现在皇太极的福晋不多,可是光是豪格额娘的酸话儿也是够自己受了。 这时候娜木钟突然想起这几天么忙着大婚的事情,好久没和自己的小儿子亲近啦。于是吩咐宝音把娜木钟从侧殿中把阿布鼐抱过来。 现在的阿布鼐正式快速长大的时候,虽然只是两三日不见,可是娜木钟觉得阿布鼐又胖了一圈儿。虽然这时阿布鼐还不怎么会认人,可是闻到娜木钟身上令人安心的熟悉的味道之后阿布鼐便向娜木钟伸出了圆滚滚的小手。 第7章 情生变数 宝音笑道:“可别看我们小主子这么小,可是机灵着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他在要您抱他呢!”自打娜木钟嫁给皇太极之后,底下的人都改了称呼,称阿布鼐为“小主子”。 娜木钟笑着从乳娘手中接过阿布鼐,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小东西,今天有没有想额娘呀?” 阿布鼐似有所感,笑呵呵地伸出两只小手,想要握上娜木钟的手。饶是见惯了他的可爱样子,娜木钟还是忍不住亲了又亲他粉嫩嫩的笑脸。而阿布鼐歪着头看着娜木钟头上的大红簪花,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扯。 “哎哟,你这小东西,额娘头上就这一朵花,你还想拿掉呀!”娜木钟抬起头来,轻轻捏了捏阿布鼐的小脸蛋,取笑道。因为怕簪子、步摇这种首饰太过坚硬、又有棱角,会伤到阿布鼐,所以每次和阿布鼐亲近的时候娜木钟都是只梳一个简单的小两把头,简单的簪上一两朵花。 因为娜木钟的这个举动,阿布鼐又“咯咯”笑了起来,流出了好些口水。娜木钟忍俊不禁地用帕子替他轻轻擦去。母子俩亲昵的互动在上午温暖的阳光中显得非常温馨美好。 这时大妃身边的大宫女珍哥又来报信儿:“侧福晋,前边儿传话来了,蒙古的贵客已到了盛京城外五里地处,大汗让您一起前去迎接贵客呢!” 娜木钟一时之间有些纳闷:“大汗处来的信儿,怎么是你来传话呢?” 珍哥解释道:“本来是莺哥传话给大妃,让大妃和您一同前去迎接。但是今日大妃身子不爽,不宜舟车劳顿,便回了大汗,让您一人儿代大妃前去。大汗已经准了,所以奴婢这才来通知您。” 娜木钟点了点头,照旧让宝音赏了珍哥。珍哥告退之后,娜木钟赶忙亲了亲阿布鼐,让乳娘抱着下去好生照料,并且开始重新更衣梳妆。 但是娜木钟也忍不住琢磨开了:同大汗一起迎接蒙古贵宾这样的事儿,一则是显示自个儿大妃尊荣的好时机,一则也可以在自己族人面前露脸,为何大妃这会儿称病不出,独独让自己揽了这活呢?虽说早上大妃已让珍哥过来免了自己早上的请安,说是自己身子不爽,可是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大妃早有预谋? 但是这时候任是有多大的犹疑,娜木钟也还是得打扮得体赶去和皇太极一起迎接蒙古的贵客。她选了一件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锦袍穿上,配以金镶青金石领约,环上镶嵌红蓝宝石各两颗、活口处以金质錾金云福纹收尾。阿拉塔为娜木钟梳了一个如意头,弃了平时经常簪的鲜花,而是簪上了金镶珠石点翠簪和嵌宝石点翠花簪,两簪均是采用了簪体镂空累丝的工艺,一簪錾刻加累丝五朵灵芝,构成一朵梅花形,每朵灵芝嵌一块红色碧玺;另一簪则比前者稍大一些,花簪上装饰了点翠如意、点翠蝙蝠、点翠飘带等。如意头的两端则是簪上了银镀金点翠串珠流苏,流苏末端垂着点点的红宝石,整个发髻显得庄重贵气。耳饰选用的是翠嵌珠宝蜂纹耳环,耳环为翠玉质地,呈半圆状,一半为绿色,一半为白色,绿白分明。绿色一端部有铜镀金质蜜蜂及长弯针,蜜蜂腹嵌粉红色碧玺,翅膀由两组米珠组成,余皆点翠,两根长须之须端各有珍珠一粒。簪子与耳环与锦袍上面的蜂、蝶以及百花纹饰相映成趣。整个妆容打扮一改之前的明艳妩媚,而是显得端庄雍容,适合以汗王福晋的身份接待贵客。 更衣梳妆之后娜木钟带着宝音坐上了由正黄旗的亲兵护送的前往外城的马车。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城外皇太极驻扎处。宝音搀扶着娜木钟出了马车,但见皇太极的正黄旗队伍排列整齐静默,显然军纪严明。一时之间但见旌旗飘扬,只闻得马儿间或的嘶鸣声。 皇太极远远就看见了正黄旗的亲兵护送的马车,知是娜木钟到来了,便带着一小队亲兵前去与娜木钟汇合。他远远地便看见了盛装打扮的娜木钟,不由地为其雍容的气度所倾倒,心道:真不知她有几般模样?平日里只知她明艳动人,昨夜又见识到了她的温柔小意,然而今日之雍容气度,便说是我的大妃也不遑多让。尤其是想到这个女子,已是自己的福晋了,一时之间又是得意又是骄傲。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对娜木钟暗生一丝情愫。 娜木钟也慢慢地走近皇太极,同宝音一同福了一福:“见过大汗。” 皇太极亲自搀起了娜木钟,冲她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娜木钟正欲谢过皇太极,忽见前方马蹄声声、烟尘滚滚,片刻功夫便见两支蒙古铁骑出现在视野之内。娜木钟与皇太极相视一笑,赶忙上前迎接。两只铁骑为首的分别是娜木钟的阿布额齐格诺颜郡王和科尔沁部新任统领寨桑郡王。娜木钟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其中较为年长者,也就是自己的阿布,只见他梳着蒙古人常见的编发、两束辫子垂于耳侧,蓄着络腮胡、大方脸,看上去精神抖擞。看见娜木钟正在看他,也冲娜木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待到近了,额齐格诺颜与寨桑同时下马,笑着往前走去。皇太极满面笑容,快步迎上,与两人行抱见礼。 皇太极高兴道:“许久未见,两位王爷可好?” 额齐格诺颜只是笑道:“仰仗大汗,一切都好。” 而寨桑则是爽朗地大笑:“有大金的大汗作为我的妹婿,自然是一切都好!哈哈哈。” 皇太极笑着拍了拍寨桑的肩膀。这时吴克善微笑着走了过来,给皇太极请安。 皇太极一时之间有些困惑,猛然想起他是寨桑的长子、哲哲的侄子,便笑着重重拍了拍吴克善的肩膀,感慨道:“吴克善?好小子,许久不见,已是大人模样啦!” 这时又走过来两个亲亲密密地挽着手、身着骑装的少女,其中看上去较小的那个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吴克善哥哥,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快?都不等我和玉姐姐。” 娜木钟的阿布板着脸喝到:“小玉儿,不准胡闹!快向大汗和你姑姑请安。”娜木钟这才知道这是自己的侄女儿,也是自己的哥哥阿尔斯楞台吉唯一的宝贝女儿博尔济吉特苏拉玉儿。 小玉儿瘪了瘪嘴,但还是听从了额布格(爷爷)的话,向皇太极和娜木钟行了个礼,脆生生地说道:“向大汗、姑姑请安!” 这时小玉儿先前挽着的、被她称作“大玉儿姐姐”的那个姑娘也向皇太极和娜木钟盈盈下拜:“见过大汗、侧福晋!” 皇太极和娜木钟笑着免了她们的礼,娜木钟心中怀疑:自己的侄女儿什么时候和大玉儿的关系这么好了?但是面上还是不显,笑盈盈地对小玉儿说:“你就是小玉儿么?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小玉儿被娜木钟夸得有些害羞,低着头说道:“才没有呢,还是姑姑您最好看了!”而大玉儿亦是笑盈盈地看着小玉儿。 这时小玉儿好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说姑姑生了个可爱的宝宝呢!我好想见见他!” 娜木钟笑着答道:“去汗宫之后就能见到啦!我们也别在这儿寒暄了,快些回去吧。” 皇太极道:“娜木钟说的是,贵宾们远道而来,还是快些会汗宫,好让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于是众人上马,向着汗宫奔驰而去。 小玉儿撒娇说好久没见姑姑了,闹着和娜木钟一块儿坐马车回去。额齐格诺颜郡王对着娇憨又活泼的小玉儿完全没有办法,也便由着她去了。娜木钟对大玉儿说自己的马车宽敞的很,邀请她一起坐着马车回去。但是大玉儿说想骑马见识见识盛京城的热闹,便婉拒了。于是娜木钟和小玉儿以及随侍的宝音坐着马车回去。 小玉儿坐在马车里面,兴奋地看着马车内的小摆件和装饰,说道:“姑姑,盛京的马车就是和咱草原上的不一样呢!往日我也在草原上坐过马车,但是都没有这辆来的宽敞、气派!” 娜木钟笑着应到:“傻孩子,只是因为我今日代表大金前来迎接你们,所以马车才这么气派呢。”看着掀开帘子兴致勃勃地向外看的小玉儿,娜木钟觉得虽然并没有见过她,但是却对她有股熟悉感,并且很是喜欢她这活泼娇憨的样子。 “对了,你好像和科尔沁的大玉儿格格很要好呢”想起之前的疑问,娜木钟问道。 “嗯!”小玉儿收回了向外看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大玉儿姐姐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和她在一起玩儿可开心啦!” 娜木钟看着小玉儿笑嘻嘻的样子,一时之间陷入了疑惑:小玉儿不是应该非常讨厌、忌妒大玉儿的么?但是现在无论是小玉儿自己的述说还是刚才她们亲亲密密挽着手一同过来的场景都表明她们关系很好,起码小玉儿非常的喜欢大玉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第8章 试探晚宴 “可是之前我们阿霸垓和科尔沁可并没有那么交好呢,你阿布平时没有跟你说过么?”娜木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小玉儿撅了撅嘴:“我都知道!阿布和额吉跟我说了好多次,不让我和大玉儿姐姐走太近,更不准我和她一起去骑马玩耍!” “那你还..”娜木钟看着孩子气的小玉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因为小玉儿穿的是骑装,所以也只是简单地梳了两个麻花辫,在下垂的两根辫子上面缀了好些珍珠,在辫子的上端佩戴了毛茸茸的小球儿用作点缀而已。因此她的脑袋摸上去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大玉儿姐姐么!”小玉儿委屈地说道:“大玉儿姐姐那么温柔大方,不仅对我很好,对草原上面的牧民们也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呢!” 说到这个,娜木钟想起来之前的疑问:“对啦,为什么大家都叫她‘大玉儿’呢?我记得这位格格的名字是‘布木布泰’呀。” “是的!据说大玉儿姐姐出生的时候,天空布满了美丽的红霞,当时还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喇嘛说她的命格贵不可言呢!所以她的额布格给她起名为‘布木布泰’,是‘天降贵人’的意思!”小玉儿一脸自豪地说道,“但是我从小就喜欢和玉姐姐一起玩耍,那个时候阿霸垓和科尔沁还没有那么生疏,大伙儿都说我们两个长得像双生的姐妹呢!因为我叫‘玉儿’,所以大家都称玉姐姐为‘大玉儿’,称我为‘小玉儿’,后来慢慢传开了,大家伙儿就都这么称呼我们啦!” 原来如此,娜木钟这才明白为什么布木布泰被称作“大玉儿”。只不过她在心里默默吐槽,只要是在天气晴好的傍晚出生的婴儿,都是有可能会遇上红霞满天的好么?还有那个老喇嘛的预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是大玉儿本就命格高贵,注定将来会母仪天下,还是有人刻意流出这样的传言? 现在趁着哲哲怀孕的当儿,科尔沁携美女和大玉儿进京,也不知是真心入宫看望、侍奉哲哲,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后者,在怀孕之时将自己的侄女送上丈夫的床,纵使再怎么大度贤淑,哲哲也会不好受的吧。还有大玉儿她自己又是否愿意嫁给自己的姑父呢?她舍得多尔衮么?后世传说,她和多尔衮之间可是有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呢! 想到这儿,娜木钟看着眼前无忧无虑、兴致勃勃地看着自个儿的小玉儿,一时之间有些头疼。小玉儿作为自己兄长唯一的嫡出女儿,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哪一件事儿不是依着她的。再加上哥哥统共只娶了大福晋,也就是小玉儿的额吉,和一个侧福晋,其余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无所出的媵妾。纵使后院有些勾心斗角的阴私事儿,但是小玉儿强势的额吉总会将事情压下去。更何况哥哥独宠大福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小玉儿现在的两个哥哥都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只侧福晋生了一个格格。阿玛额吉宠着、哥哥惯着,连一向严厉的额布格也拿她没办法,说夸张些,在阿霸垓小玉儿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幸而娜木钟现在看来,小玉儿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并没有养成什么跋扈的性子。只是对着这样一个娇憨纯真小姑娘,娜木钟如何说的出那些残忍的话、要她远着些多尔衮这个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毒药的人呢?但是不说又不行,所以娜木钟只得旁敲侧击地先打探一下情况。希望现在小玉儿还不是陷得很深吧。 “小玉儿,听你额布格说,你这次是自己闹着要来盛京的?” “是呀,草原上我都呆腻啦!而且姑姑不是给我生了一个小弟弟么?我就想着一定要来盛京看看。果然这边和草原上大不相同,繁华的很呢!”小玉儿笑嘻嘻道。 “就你淘气!”娜木钟刮了一下小玉儿的小鼻子,“可是我听说,你可是为了多尔衮才吵着一直要来呢!” 娜木钟原以为会看见小玉儿红着脸的娇羞样子,却没想到她一听到“多尔衮”这三个字,就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姑姑你是说那个没礼貌的臭小子么!要是让我看见他,我肯定要好好地揍他一顿出出气!” “嗯?为什么呀?”娜木钟按捺下内心的惊讶,好奇地问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小玉儿喜欢大玉儿,却讨厌多尔衮? “那个没礼貌的臭小子!破坏我们的赛马比赛、害我拿不到第一不说,还害我的追风受惊,在马厩里面躺了整整三天呢!”听到娜木钟问她讨厌多尔衮的缘由,小玉儿便滔滔不绝地说起多尔衮的恶行起来,宝音连着给她添了几次茶,娜木钟这才明白缘由。 原来是事情发生在三年前。当时还只是大金四贝勒的皇太极陪哲哲去科尔沁省亲的时候,和皇太极感情很好、很喜欢粘着四哥的多尔衮也跟着去了。当时小玉儿正好和大玉儿的哥哥吴克善、还有大玉儿一起组织了一场赛马比赛。草原上的儿女自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虽然当时小玉儿只有十三岁,但是骑术已是不凡。再加上骑着从他阿布那里讨要来的一匹汗血宝马追风,所以一时之间竟然赛过了许多其他的勇士,只剩下她和吴克善争夺第一。在她快要追过吴克善的时候,多尔衮出现了。 那个时候还相当年轻气盛的多尔衮看见小玉儿骑着的汗血宝马,便也产生了想要和小玉儿一较高下、主要是想胜过她骑的那匹汗血宝马。于是就从半途当中冲出来,硬是□□了比赛,结果也不知是由于半途进入还是怎么的,他骑的那匹马从侧面撞到了小玉儿的那匹汗血宝马的马腹。可怜小玉儿刚从她阿布那里讨要过来的、还处于幼年期的汗血宝马,就这样被惊扰了,失去了第一不说,还在马厩里面休养了三天。 于是小玉儿那个时候就不喜欢多尔衮了。也正是因为这一出,所以小玉儿、吴克善还有大玉儿都认识了多尔衮。小玉儿还气呼呼的说,多尔衮这个惯会哄人的家伙还和吴克善、大玉儿成为了好朋友,在哲哲省亲的那段日子里面,就一直跟着他们三个他一起玩儿。都是因为被这个坏家伙一直缠着大玉儿,大玉儿也没以前那样细致体贴、事事照顾关注小玉儿了。于是就这样,小玉儿单方面和多尔衮结下了梁子。 听完之后娜木钟一阵无语,没有想到多尔衮和大玉儿还有小玉儿竟是在这么狗血的情况下相识的。不过据小玉儿所说,多尔衮应该还是喜欢上了大玉儿的,都一直缠着人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多尔衮当年还真的是个熊孩子啊,一点也没有现在这么稳重。不过仔细想想,一下子经历了父丧母殉这种悲痛的事情,成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只是据大婚那天娜木钟敬酒时候的观察,多尔衮对皇太极还是十分亲近尊敬的。毕竟作为努、尔哈赤晚年所得的小儿子,比起忙于国事、四处征战的、作为父亲的大金大汗努、尔哈赤,皇太极花了更多的时间陪伴着多尔衮长大,说是皇太极把多尔衮当作儿子教养的也不为过。只是现在这个亦父亦兄、非一母所出的兄长继承了汗位,而自己的额吉、阿巴亥大妃却在自己汗阿玛死后立即殉葬,面对这样的现实,多尔衮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夜晚,在盛京城中的广场上,皇太极为了迎接从蒙古远道而来的寨桑郡王和额齐格诺颜一行人,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只见在广场四周,支着一大圈熊熊的火炬,火光把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美丽的少女在广场中央翩翩起舞,乐师们演奏着欢快的旋律。众人席地围坐,纵声谈笑。男仆侍女流水般送上满蒙各式佳肴,主客举碗痛饮美酒,用解手刀大块割肉,气氛热烈。 皇太极居中而坐,他的两旁坐着盛装打扮的大妃哲哲和侧福晋娜木钟。哲哲的下首坐着她的兄长寨桑郡王、吴克善及大玉儿。而娜木钟的下首则是坐着她的阿布额齐格诺颜郡王和小玉儿。 宴至一半,皇太极站起环视四周,众人立即就平静下来,舞动的少女们悄然退场,乐师们也停止了演奏。皇太极笑容满面朗声道:“来自蒙古的贵客寨桑郡王和额齐格诺颜郡王来到大金,是咱们的贵宾!大伙儿要尽情吃喝,放量痛饮,来个不醉不归!” 众人欢呼:“不醉不归!不醉不归……”欢笑声响彻云霄。满族乐师继续演奏,舞者入场且歌且舞。 大玉儿微笑看着热闹情景,突然想起多尔衮:一别三年,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9章 相见温情 多尔衮此时正在书房之内研习兵书。作为天命汗努、尔哈赤最宠爱的小儿子,在他的少年时代过了一段很是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父汗日理万机、四处征战,但是睿智英勇的八哥却将他当成儿子一般教养,因此他一度和八哥的感情最好,好到连自己一母所出的弟弟多铎都会眼红。多尔衮的骑射都是八哥教的,甚至八哥喜欢汉人的文化学习汉语,多尔衮也会一起跟着学。多尔衮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骑着自己心爱的坐骑去盛京郊外打猎,有时候也只是单纯地骑马放松,看着盛京最壮美的日落,当火红的霞光照耀到自己身上时,多尔衮常常觉得这种简单而美好的生活无边无际,自己意气风发的未来正在不远的远方等待着自己。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多尔衮小小年纪就成为了镶白旗的一旗之主,在汗父和八哥的鼓励和教导之下,多尔衮觉得,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率领镶白旗为大金打下更多的江山,而自己也会成为一个矫勇善战的大英雄。 可是这一切终结在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 十八岁,已经是个不小的年纪了。八哥在十八岁的时候早已迎娶了大福晋。而母妃的确早就为自己相看了盛京达官贵族的女儿们,就等着自己挑选合意的女子成亲。可是自从自己三年前见到了那个女子,心中便深深地烙上了她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所以一直拒绝母妃要为自己娶亲的催促,而母妃也非常疼爱自己,不愿勉强自己,这一拖就拖了三年。而这三年,自己也一直在等待着她长大。 可是,谁又知道,十八岁这一年,就像一把侵染着寒气的利剑,把自己的生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父汗驾崩了,而自己的母妃,却抛下了自己疼爱的两个儿子,在当天晚上就自缢殉葬。自己敬爱的八哥继承了汗位,但是却也不复往日的亲近。在多尔衮的内心出现了一个疑问,随着时间流逝,这个疑问慢慢成了心中最不愿触及的伤疤,随便一扯便是刺骨的疼痛。究竟自己的母妃,是真的自愿殉葬的么? 多尔衮并不傻,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肯定也并非是自己想要的真实的答案。镶白旗一旗之主的名号听起来好听,可是没有了汗父的宠爱和支持,没有军功的自己又如何能够服众,如何能够建立威信呢? 所以现下,为了自己,也为了多铎,多尔衮必须增强自己的实力,让镶白旗真真正正的成为属于自己的亲兵。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靠着受宠的母妃才成为一旗之主的傻小子,除了在战场上厮杀拼搏挣取功名之外没有其他更快更好的办法了。所以他便开始钻研起兵书来,希望有朝一日上阵杀敌时能够派上用场。 “哥!你听说了么,科尔沁和阿霸垓来人了,大汗现在正在广场举办晚宴为他们接风呢!”多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声地冲拿着兵书的多尔衮说道。 “哦?”多尔衮心中一动,赶忙放下书、站了起来,问道:“都有哪些人来了呢?” 多铎笑嘻嘻道:“科尔沁的寨桑郡王、吴克善小王爷,阿霸垓的额齐格诺颜郡王、小玉儿格格……还有……大玉儿格格!” “真的!?”多尔衮猛地握住了多铎的手,浑不见平时的稳重样子。 “骗你干嘛!” 多尔衮兴冲冲地往城内广场而去,把多铎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到达的时候,正值宴会最□□的时候,众人饮酒正酣,广场中央跳舞的少女们笑着邀请蒙古贵宾们一起跳舞,大玉儿和小玉儿都兴冲冲地加入了她们的队伍。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大笑着跟着其他少女们一起唱歌跳舞,多尔衮的脸上不禁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抛下了平时的稳重劲儿跑到了她面前:“好久不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大玉儿看见这个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的人,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笑道:“是你啊!多尔衮!” 这时小玉儿也看见了多尔衮,一下子冲到了多尔衮面前,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是你啊,臭小子!” 大玉儿连忙扯了小玉儿一下:“小玉儿,不要这样子!大汗、大妃还有侧福晋都在看着我们呢!” 多尔衮笑道:“没关系,她就是这副性子!” “你说谁呢!”小玉儿作势就要打多尔衮…… 娜木钟看着她们三人打打闹闹的样子,无奈地对皇太极说:“大汉见笑了,小玉儿被她阿布、额吉宠坏了,就是这个冲脾气。” “无妨。”皇太极微微一笑:“草原儿女,本就该不拘小节。小玉儿这性子我可喜欢的很,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娇憨可人的小女儿那该多好!” 哲哲听了皇太极的话,故作醋意状:“大汗,你说这话儿我可不依,小玉儿格格自是极好的,可是我们的大玉儿,也没差到哪里去不是?” 皇太极笑着抚了抚哲哲的手:“是!是我说岔了!小玉儿娇憨活泼,大玉儿温柔娴雅,两人都是拔尖儿的人才,谁也不比谁差!” “这话说的才没错。”哲哲抿嘴笑道。 晚宴过后已是深夜,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但其实这只是娜木钟与皇太极新婚之后的第二天,故而皇太极还是歇在了娜木钟处。 正当娜木钟服侍着皇太极更衣之时,皇太极一把揽住了她:“娜木钟,今儿个可真是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娜木钟顺势靠在了皇太极的怀中,“大汗让我跟着去迎接蒙古来的贵宾,是对我的重视才对。应当是我谢谢大汗才是。只是……”娜木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今日大妃身子不爽,现在可还好些了?” “无事。哲哲怀孕也已三个多月了,最近操持我们的大婚可真的是累着了她,所以身子才有些不爽。”皇太极应到。 “原来如此。”看来哲哲对这个孩子可真的是重视的很,为了不让他有什么意外,连展示大妃尊荣的迎接蒙古来客的机会都放过了。 “说起来,今日见到了小玉儿,我这才发现自己子嗣艰难,竟没有一个像她这般玉雪可爱的女儿。”说道小玉儿,皇太极说话的声音之中带了些笑意。 娜木钟想起今日小玉儿追着多尔衮打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孩子的确是非常有趣,我也很喜欢她呢。只是我以为像大汗这样子严肃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像小玉儿一样性子这么跳脱的孩子。”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严肃无趣的人么?”皇太极扳正了娜木钟的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娜木钟看着他带着些认真的眸子,不由得大笑起来:“原来大汗也像个小孩子一样介意别人说他的不是呢!” 皇太极才不顾娜木钟的打趣儿,仍是一直追问自己是否真的那么严肃无趣。 娜木钟拗不过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可一句都没说过您无趣。在我眼中,大汗的确是严肃的,可是身为大汗,这又难道是缺点了?既然继承了汗位,那么整个大金的荣辱兴衰便都背负在了您的身上,有着这么大的责任,不严肃稳妥些可怎么能行?” 皇太极听了娜木钟的话,一直之间有些感动。自从继承了汗位,哲哲她们倒没什么,只是从前的四大贝勒还有多尔衮都和自己开始疏远了,虽然他们嘴上没说,可自己心里面非常清楚他们在想什么。自己成了大汗,往日里一道喝酒打猎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们也都觉得自己没有之前和善可亲,对他们诸多要求起来。可是从大金四贝勒到大金大汗之间的转变,注定了自己的态度转变。于其他三位大贝勒甚至是多尔衮、多铎来说,自己以前是兄弟手足,是一起共事、辅佐汗父打天下的人,可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兄弟倒是其次,自己是大汗,用汉人的话来说,是君王,而他们只是臣子而已,这才是首要的。君臣之间,又岂会如同以前一般? 思及此处,皇太极看着因为比自己矮上一个头、可是为了与自己直视而仰望着自己的女子,心中感受到了一份引被人理解而感受到的欣然。 皇太极假意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悸动。他紧紧搂住了眼前的娜木钟,低着头在娜木钟耳边说道:“小玉儿的确活泼可爱,可是我想要是咱们有个女儿,定也是不输给她的,对吧?” 娜木钟感受到皇太极吐出的气息在自己耳边慢慢累积变成了热气,一时之间无法散去,使得自己从耳根处开始热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热起来。想要推开皇太极让自己凉快凉快,可是对方紧紧地搂着自己不让自己挣脱开去,便也慢慢地放弃了挣扎,陷入了皇太极的怀中。 见怀中的人儿乖乖不动完全靠在了自己身上,皇太极轻笑一声,抱起她走向了床榻。 夜还很长。 而娜木钟之前疑惑的哲哲,此时却夜不能寐。 第10章 心绪家常 哲哲此刻正倚靠在清宁宫的榻上,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思绪飘出了老远。 博尔济吉特氏哲哲,自从十六岁作为科尔沁部与建州女真联姻的格格嫁给皇太极起,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过了十三年。起初阿布问自己要不要嫁给皇太极的时候,自己虽然嘴上说随阿布做主,可是心里并不是非常愿意的。当初求娶自己的除了建州女真的四贝勒皇太极之外,还有叶赫女真的贝勒。大家都说建州女真的四贝勒能干,而叶赫女真的贝勒则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自己当时只有十六岁,也无数次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怎么样的人。自己并不是只是喜欢徒有其表的英俊男子的肤浅女子,只是皇太极当时已经娶有大福晋,自己嫁过去也只是个侧福晋而已,而叶赫的那位贝勒却还没有大福晋。本以为阿布会将自己许给叶赫女真的那位贝勒,却没想到是许给了皇太极。 当时心里面不是没有一丝怨恨的,阿布向来偏爱自己的哥哥寨桑,原先自己以为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即使将来的夫家能够为部落带来利益,但是阿布更加看重作为继承人的哥哥。但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哥哥的女儿布木布泰出生以后,阿布便十分地喜爱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孩,但是一出生便娶了吉祥的名字,平日里阿布也会稀奇地经常抱着她。自己心中的怨恨和黑暗,想必那个时候便生根了吧。 建州女真十分看重与自己部落的联姻,迎娶自己的时候,皇太极率领部下从赫图阿拉城出发,北行三百余里到达辉发部扈尔奇山城,在那儿杀牛宰羊并且举行隆重的迎亲仪式和结婚仪式。只是再怎么隆重,自己也只不过是个侧福晋而已,上头还有个大福晋。皇太极的女人虽然不多,而自己的身份也比较尊贵,所以她们明面上还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只是还是少不了有些小动作做到了自己这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初初的那一年自己不知道熬得多么艰难,大家都说大福晋是个贤惠的,可是就是这么贤惠的大福晋,在自己的膳食里面动了手脚,害的自己前些年一无所出。而自己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察觉到大福晋的手段,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也只能偷偷的把眼泪咽下肚,暗暗地调理自己的身子。 好在一年多之后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在四贝勒府里面已经站稳了脚跟,而大福晋也在再后来的两年多之后因劳成疾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自己的好日子才慢慢开始的吧。 阿布的眼光果真不错,建州女真很快打败了叶赫女真,后来更是建立了大金。没有了大福晋,其他女人的身份都没有自己高,再加上自己处处为皇太极着想,大方娴淑,深得皇太极的喜爱,很快就成了大金四贝勒的大福晋。再后来,大汗驾崩之后,皇太极继承了汗位,而自己也成了大妃。这个时候自己是感谢阿布的吧。正因为他的眼光好,自己才找到了这么好的夫婿,也因为科尔沁的支持,自己从四贝勒的侧福晋一路成为了大金的大妃。虽然林丹汗的福晋们有两个嫁给了大汗,甚至有个不省心的娜木钟更是献上了传国玉玺,所以即使她是怀着孩子来到大金,依旧在出了月子之后嫁给了皇太极,并且成为了第一侧福晋。只是这第一侧福晋的名头还不够和自己大妃的名头相比,并不足为惧,大汗也说了,去他处只是应景儿,到自己这儿才是真正的舒坦。 说来也巧,娜木钟来到大金之后不久,自己调理了多年的身子终于怀上了孩子。满怀期待地写信给科尔沁部,自以为这回终于能让阿布知道,自己也不是没有本事的,甚至比起自己的兄长寨桑,也强过他许多。自己这回怀的可是大金大汗嫡出的孩子,而且自己也隐隐觉得,肯定是个男孩子。大汉也说了,只要是个男孩子,就会把汗位传给他!本以为会接到阿布的祝福和殷殷叮嘱,但是没成想,自己还是太过天真,阿布马上就开始在科尔沁挑选美人,甚至把布木布泰也给送到了盛京!说是为了以防万一,大汗的后宫一定得要是科尔沁女子的天下! 自己这才知道,在阿布的眼里,自己也只是科尔沁放在大金的一颗用来联姻和延续科尔沁血统的棋子而已吧,和其他将要被送来盛京的女子并没什么两样。甚至不管自己生的是男是女,为了稳固科尔沁在大金的位置,那些美人儿,不!那些美人的身份还不够尊贵,不够在大汗心中产生分量!甚至布木布泰,也会成为大汗的女人。光是想到这儿,自己的心里就开始翻滚煎熬起来。自己在大金熬了十许年,才有了今日的尊荣,可是这荣光,不日就要分给布木布泰那个小丫头了!阿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博尔济吉特哲哲,可是愿意将自己的丈夫和这大妃的荣光分给其他女人的人?!新来的那个娜木钟,自己早有防范,根本不足为惧! “大妃,夜深了,该早些歇息了。”大宫女珍哥的声音传了过来。 哲哲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还是那个端庄娴雅的大妃。“还不快过来服侍我歇下?我们的小王子今儿可是累坏啦。” 且不论这一夜里大家都有何种心思,这一夜还是过去了。 上午娜木钟正在逗弄着阿布鼐的时候小玉儿来了。看见娜木钟拿着一个铃铛逗弄着阿布鼐,而阿布鼐随着铃铛的响声左右晃动,手上还不忘去抓那个铃铛的可爱样子,小玉儿笑嘻嘻地先亲了阿布鼐好几口,然后又接过娜木钟手中的铃铛逗弄起阿布鼐来。 看着他们一大一小都乐呵呵的场景,娜木钟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孩子!” 小玉儿听到这话,有些不平道:“姑姑,我都已经十六岁啦!哪里算是小孩子?” “还不是小孩子?昨儿个晚上是谁像个小孩子一样追着多尔衮打的?” 听到多尔衮的名字,小玉儿又是一阵气急败坏:“姑姑!您快别提那个坏心眼的臭小子啦!昨儿个我们本来跳舞跳得好好的,可是大玉儿姐姐看见他之后就又不和我玩了。” 娜木钟心中一动:“你大玉儿姐姐,喜欢多尔衮么?” “是啊。”小玉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要不她怎么会丢下我不理跑去和多尔衮玩呢?” “好吧...”看来连小玉儿都看出来大玉儿喜欢多尔衮了,那么吴克善不会不知道的吧。即使这样,科尔沁还是打算把大玉儿嫁给皇太极么?娜木钟一时之间也有些疑惑了。这几天和皇太极的相处,让本就崇拜皇太极的娜木钟更加喜欢他了。毕竟一个人孤单了一年多,突然间有了一个自己崇拜多时的人出现,并且成了自己要依靠的丈夫,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承诺“我会对你好的”,无论换了哪个女子,都是会陷下去的吧?除了担心大玉儿嫁给皇太极之后,本就在大金没站稳脚跟的自己地位会有所下降之外,更多的恐怕就是对于要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的不喜和酸涩。恐怕自己潜意识里面,还是希望皇太极只喜欢、甚至只拥有自己一个女人的吧! 小玉儿见娜木钟久久不再言语,正在逗弄阿布鼐的她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娜木钟:“姑姑,你怎么啦?” 听到小玉儿的呼唤声,娜木钟这才回过神来,便匆匆找了个借口:“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在想,你们这回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自然是越久越好啦!”小玉儿欢快地说道,“盛京这么繁华,而且还有这么疼我的姑姑和这么可爱的小弟弟在这儿,我当然是希望一直呆在这儿啦!” “真是个惯会说甜言蜜语的小骗子!”娜木钟听了小玉儿的话不禁笑出了声,“我看啊,就是你自己想在这边呆的更久一点,却偏偏拿我和阿布鼐做借口。” “哎呀,姑姑,我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呀!偏您不信我!”小玉儿笑嘻嘻地从背后勾住了坐着的娜木钟的脖子,把头放在娜木钟的肩膀上撒娇道。 “好啦好啦!还不快起来!”娜木钟摸了摸小玉儿的小脑袋,叹道,“我可真是拿你没辙啦,只要你额布格不反对,随你在这儿住多久,哪怕呀,你看上了这边哪个贝勒想要嫁给他,姑姑也不管喽!” 小玉儿被娜木钟说的有些害羞了,娇嗔道:“姑姑!您说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还小呢,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事儿呀!” “说小那可是不小啦!”刚下朝的皇太极正往娜木钟处去,刚走到殿外,就听见娜木钟埋汰小玉儿的话,也不由地微微一笑,开始取笑小玉儿。 众人见到皇太极来了,皆站起向他福了一福。 第11章 醒悟释然 皇太极免了众人的请安之后,小玉儿抱怨道:“姑父,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出现了,真是吓人呢!”说完还夸张地拍了拍胸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大家都被她这一举动逗得笑了起来。 娜木钟也笑着打趣道:“我看咱们大汗啊,就是喜欢躲起来偷偷听别人说悄悄话。” 皇太极也不恼,微笑着说:“我要是不正好突然出现又怎么能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小玉儿是看上了我们大金哪个贝勒了么?” “姑父!”小玉儿一跺脚:“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呢,偏您和姑姑拿这个事儿来打趣我。” “哦?是么?可是我看你前儿个和多尔衮玩的挺开心的,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如果喜欢的话,姑父做主把你许配给他了!”皇太极少见的促狭的说道。 小玉儿听到这话儿,急急辩解道:“姑父!您可不能乱配对,我可讨厌那个臭小子了!况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喜欢的是大玉儿姐姐呀!” “哦?是么?”皇太极眯了眯眼睛,不再言语。 娜木钟看着他这个动作,心里面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张。皇太极极为稳重的性子,就是打趣儿也不会随便说出要把小玉儿许配给多尔衮这样的话,否则若是小玉儿有意定是要当真的,那么到时候小玉儿嫁给多尔衮这件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了。但是她可不像小玉儿那么天真,以为说出什么自己不喜欢多尔衮、多尔衮喜欢大玉儿这样的话,皇太极就会作罢,很明显皇太极就是想把小玉儿许配给多尔衮。只是为什么皇太极一定要把小玉儿和多尔衮凑成对呢?娜木钟一时不解,但是看着娇憨的小玉儿继续和阿布鼐玩闹,心里面不禁涌上了一阵担忧。 “大汗,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娜木钟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问道。 皇太极微微一笑:“没事儿就不能过来么?来,我看看,阿布鼐长得可真壮实。”说着他走到了阿布鼐的摇床旁边,轻轻的推了一把。本来被小玉儿手中的铃铛吸走注意力的阿布鼐感受到摇床的振作,立马沉浸到这个新游戏中了,还笑咯咯地看着皇太极。 娜木钟也走上前去,轻轻地晃了晃摇床。阿布鼐看见娜木钟过来了,笑的更加欢乐了,还伸出手要抱抱。娜木钟小心地抱起了阿布鼐,阿布鼐在娜木钟怀里面笑咯咯地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皇太极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阿布鼐的小胳膊,说道:“哟,这小胳膊可真壮实。这孩子可真依赖你。” 小玉儿笑道:“那当然,姑姑可是阿布鼐的亲额娘,阿布鼐自然是喜欢姑姑啦。” “小玉儿!”娜木钟听到“亲额娘”这三个字,心里一跳,不禁出声叫了一声小玉儿。 皇太极意味深长的看着娜木钟:“福晋也太过小心了,本汗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况且我已说过,会待阿布鼐视如已出,便不会食言。” 小玉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怯生生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而娜木钟亦是抱着阿布鼐低着头,并不出声。主子们这样子,殿中的奴婢们更是不敢放肆,一时之间殿内安静极了,气氛十分尴尬。 不知为何,娜木钟今日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先是小玉儿,后是阿布鼐。今日的皇太极也令她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可怕。前两日皇太极在自己这儿,自己只一心将他当做自己的丈夫,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可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嫁给皇太极,本就是政治联姻,而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阿霸垓与大金关系的剪影,除却爱情之外,需要考虑更多的事情。也或许,谈爱情根本就太过幼稚,皇太极这样胸怀天下的男人,女人于他,不过是笼络其他部族、稳定后宫、繁衍后代的工具罢了吧。 一时之间娜木钟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叹自己的天真,竟真的将皇太极当成真的相濡以沫的丈夫,又对这样子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皇太极生出了恐惧之心。娜木钟知道皇太极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英雄,但是这一刻却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别,自己将他当做可以依赖的丈夫,可是在他眼里,恐怕自己也只是后宫众位代表不同势力的福晋中的一个吧。 “姑姑?”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小玉儿终于也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娜木钟,娜木钟这才回过神来。刚抬头,却看见皇太极也正眼也不错开地看着自己,睿智的眼神仿佛能将自己看穿一样,娜木钟突然陷入了更大的恐惧,生出了“他会不会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娜木钟”这样可怕的想法,光是想想后果便觉得自己不可承担,恐怕会马上被处死吧。那阿布鼐该怎么办?看着怀里那个玩累了而在沉默中安然睡去的婴儿,虽然自己并没有经历怀胎十月,可是自己也是经历了一夜的苦痛才把阿布鼐生了下来。若是自己被当做邪魔处死的话,那么阿布鼐怎么办呢?他这么小,这么无害,没有额娘的庇护的话要怎么样在这个虎狼之地长大呢? 这么看来,还是自己太过于乐观了吧!真正的娜木钟,怎会是自己这个样子?即使没有了皇太极的感情,恐怕她也是很快能在这边站稳脚跟,把自己的人,无论是小玉儿还是阿布鼐都护的好好的吧。 思及此,娜木钟笑道:“大汗误会了吧,我出声制止小玉儿,哪里是因为害怕您听见‘亲额娘’这三个字而产生不快,会对阿布鼐不好呢。我自然是相信大汗您一言九鼎,您说过,会把阿布鼐当做亲生孩儿抚养长大,那就一定会做到的。您可是阿布鼐的‘汗阿玛’啊!” 皇太极眼也不错地看着娜木钟:“是这样么?” “那还能有假?”娜木钟笑了笑,“我啊,只是怕您吃醋呢!阿布鼐对我这么亲,可却是不怎么喜欢您呢!我看啊,您还是得要多多的来看望阿布鼐,这样你们也才好快些熟悉起来,将来也不致生分啊,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皇太极微微一笑:“福晋说的自然是对的。” 正当此时,宝音禀报道:“大汗,珍哥来啦。” 皇太极这才收回了一直放在娜木钟身上的眼光:“快传”。 珍哥进殿后先是朝主子们福了一福,然后躬身向皇太极说道:“大汗,大妃设了家宴,邀您前去清宁宫呢。”说完还不忘打量娜木钟的神情。 而皇太极与小玉儿听到之后也俱是看着自己。娜木钟不由失笑,这一个两个的,还真的都开始观察起自己的反应了。若是真正的娜木钟,必是要争上一争,最好把皇太极留下的吧!即使没有,也是要为自己争取些好处的,比如说让皇太极应诺晚上来自己这儿。就连珍哥,也是害怕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会与自家主子争宠的吧!只有小玉儿,是真正担心自己,害怕自己会因为大妃下了自己的面子而发怒。 可惜自己偏就不会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如果真的这样做,自己又能捞到什么好呢?即使皇太极会因此对自己就是娜木钟深信不疑,可是他现在恐怕也没瞧出些什么,只道是自己初来乍到有些怯意而已,自己这么做,就算皇太极不去,保留了自己的脸面,可是也只会让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变差而已。罢了,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么自己也一定要成为他心尖尖上的惦记着的人,即使是无关爱情,只是因为他在自己这儿舒服惬意,只是为了自己背后的阿霸垓也得如此。哲哲不是惯会做贤惠人么,那自己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恶人。 娜木钟“噗嗤”一笑:“这是怎么啦?珍哥来这边请的是大汗可不是我,怎么一个两个都盯着我瞧呢?” 众人这才转开了目光,皇太极咳了一声:“那福晋,我可是先走啦?” 娜木钟应道:“难道在大汗心中我就是那等会阻止你去大妃那儿参加家宴的恶人么?再说啦,这去留啊,还不是在大汗一念之间,大汗何必将这事儿推给我呢?” “得,那我真走啦。今儿晚上再来看你。”见娜木钟神情不似作伪,皇太极也不再浪费时间,由珍哥带路,去了清宁宫。 看着娜木钟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阿布鼐放在摇床里,轻柔地为他盖上小被子,小玉儿还是不免担心道:“姑姑,您没事吧?” 娜木钟轻轻拍着摇床里的阿布鼐:“我能有什么事儿?” “可是大汗去大妃那边了!” “你没听珍哥说么,大妃设了家宴,你觉得大汗会不去么?”娜木钟斜眼看了一眼小玉儿。 小玉儿仍旧有些不平:“可是大汗明明是来这儿看您的,却半道儿被大妃截去了!若是以前,林丹汗绝不会这么下您的面子!” “够了,小玉儿!”娜木钟出声阻止了小玉儿,“在大金的地儿,你最好不要再提以前,再提林丹汗!” 第12章 □□家宴 自打到盛京以来,娜木钟对待小玉儿一直温温和和、关爱有加,小玉儿何曾见过她这么严厉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懵了,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姑姑,我只是......” “只是为我抱不平?”娜木钟皱着眉头打断了小玉儿的话,先是召来宝音让她带着阿布鼐进内室去休息,而自己则是靠在贵妃榻上盯着小玉儿看。 自己平时只觉得小玉儿难得的娇憨纯真,不忍让她沾染了这些污糟事儿,只是现在看来,她实在是被自己的哥哥嫂嫂保护地太好了,连基本的忌讳和人情世故也快不知道了。这里是大金的后宫,可不是她在阿霸垓的帐篷,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由着自己,更何况,过后几日她还要出去和八旗其他尊贵的格格们交往,这副性子,可怎么行?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喝斥你。你觉得大汗不够尊重我是不是?” “是......”小玉儿点了点头。 “觉得他待我不及林丹汗是不是?” “是......” “小玉儿,你要知道,往日里我可是林丹汗的囊囊大福晋,甭提后院的事儿了,就是他的亲兵们,我也使唤的动,就是关于政事上的事儿,我也是有发言权的。可是现在呢?” 小玉儿不解道:“可是姑姑,就算您刚嫁给大汗,他也不该下您的面子。大妃又比您尊贵的到哪儿去呢?” 娜木钟摇了摇头,满清初期,侧福晋和大福晋的确差不了多少,侧福晋所出的孩子也算是嫡子,也是有继承权的,所以小玉儿这么认为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只是她还不明白现在自己尴尬的处境。要是自己一开始就嫁给了皇太极,的确是有这样的底气,甚至这大妃之位也合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问题就在于自己是在林丹汗战死之后改嫁给了皇太极,即使是现在阿霸垓跟随了皇太极,可是之前两军对阵,阿霸垓的勇士们可是杀了不少皇太极的八旗子弟,这笔账儿,能就这么简单的抹去么?更何况皇太极先前迎接科尔沁部和阿霸垓部时的举动就足以表明,亲疏有别。 更遑论阿布鼐还是林丹汗的遗腹子,身份尴尬自不必说,重要的是阿布鼐以后该怎么办。林丹汗战死之后,察哈尔部便败落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来修养身息、卷土重来也不可知。现在继承林丹汗之位的是他的长子额哲因,但是也只是长子而已,其母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福晋。阿布鼐虽是遗腹子,可是他却是正正经经的嫡子,更何况还有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阿布鼐绝不可能就在这汗宫平安无事地长大成人,皇太极更不可能将他视如已出。更刚才皇太极看着阿布鼐那满含深意的目光娜木钟可忘不了,也正因如此,想到了这一层之后,娜木钟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你可知哲哲福晋为什么能成为大妃?”娜木钟问道。 小玉儿其实也并不笨,经过娜木钟的提醒,细细的思考之后,小玉儿说:“是因为科尔沁?” 娜木钟赞许地看了小玉儿一眼:“还算聪明。只是光是这科尔沁格格的身份还不致如此。” “那是为什么?”小玉儿疑惑道。 “除却她科尔沁格格的身份之外,还有她自身的手段在。哲哲福晋侍候了大汗十多年,深得大汗的欢心。你看这后院,哪一样事儿她不是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听了娜木钟的话,小玉儿有些黯然:“这几日我瞧着大汗是喜欢姑姑的,原来大汗喜欢的是大妃么?” 娜木钟不禁失笑:“小玉儿,你还是没有明白。你以为大汗喜欢的仅仅是哲哲福晋这个人?大汗最最满意的是她背后的科尔沁部的绝对忠诚,以及大妃对他绝对的服从。正因如此,大汗才不吝惜给大妃体面,你懂了么?” 小玉儿似有所悟:“我们阿霸垓之前支持的是林丹汗,而且姑姑您刚嫁到盛京,还没站稳脚跟,所以姑姑您这才不许我提起林丹汗?” 这孩子总算是想明白了,娜木钟欣慰的点了点头:“是啊,咱们毕竟初来乍到。有些事情啊,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这心里清楚和说出来可有是两回事儿了。小玉儿,这里可不是草原上,你可要明白,你在草原上可以无拘无束,那也是因为有你阿布额吉的庇护,到了这儿,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之前都要好好想想,你知道了么?” “恩!我知道啦。”小玉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小玉儿这个样子,娜木钟觉得这明白啊和做起来可是两回事儿,小玉儿现在看起来可还懵懂的很,罢了,只希望经过自己的警醒,她可不要惹出什么事儿才好。要是小玉儿行事能有大玉儿一半谨慎就好了。那日自己只是邀请她共乘一辆马车她都推辞了,这么谨慎知进退的一个人,若是真的嫁给了皇太极,那还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呢!想到这儿,娜木钟不禁纳闷,大妃这时候设家宴请皇太极过去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真的只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哲哲在这个时候特意请皇太极过去当然不是只是要给娜木钟找不痛快这么简单。当然了,若是娜木钟小心眼儿霸着皇太极不放,那么自然会使皇太极不快,这也算是顺道的收获,最重要的是今日一早哥哥就传话过来说要趁着家宴、没有阿霸垓一行人在场,好好地和皇太极联络一下感情。自己在大金的依仗除了自个儿知情识趣、手段高超之外,靠的便是科尔沁了,自然不会驳了他去。 皇太极到清宁宫的时候,寨桑郡王、吴克善、大玉儿均已到了,哲哲坐在上首,其他人分坐于下首,见到皇太极来了,哲哲、大玉儿站起来福了一福,而寨桑和吴克善则是将右手放在胸前,向前微微躬身,向皇太极行了蒙古族的礼。 皇太极笑着免了众人的礼,又亲自搀扶着哲哲坐下:“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不必如此多礼。” 哲哲笑着回道:“礼不可废,更何况我刚刚有三个月的身孕,哪里就辛苦了?” 寨桑郡王爽朗地笑道:“妹妹,大汗这是体贴你呢。别人都道大金大汗是个大英雄,骁勇善战、运筹帷幄,但肯定想不到也这么疼自己的福晋啊!” 听到寨桑的打趣,哲哲但笑不语。 皇太极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大家快坐下吧。珍哥,上菜吧。” 宴至一半,吴克善同大玉儿一起向皇太极敬酒,皇太极笑着喝了酒,说道:“前些年陪福晋一道去科尔沁省亲的时候,吴克善还是个半大小子,大玉儿也只是个小丫头,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时间可过的真快啊!” 寨桑笑道:“是啊,那个时候您还是大金的四贝勒,谁承想,如今已是大汗啦!” 皇太极微微一笑,对着吴克善问道:“可有娶福晋?” 吴克善有些羞涩地笑道:“尚未娶亲。” 皇太极打趣道:“我们大金的格格可是出色的很,过几日就是狩猎的日子,若是看中了哪家的格格尽管告诉我,我立即为你赐婚!” 大玉儿笑道:“姑父,这可不劳你费心啦!哥哥他,已有心上人了。” 吴克善闻言扯了大玉儿一下:“妹妹,你可别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我啊,心里可是明白的很呐。”大玉儿笑吟吟地说道。 吴克善有些恼羞成怒:“你啊,只会看我的笑话!” 众人见到这两兄妹还像小孩子一样拌嘴,都觉得有趣,俱都笑了起来。 这时吴克善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妹妹,你可别笑话我,你还记得那个喇叭说的事情么?” 皇太极问道:“什么事情?” 吴克善说道:“妹妹出身的时候天空遍布红霞,霞光都把我们的帐篷给照亮了。当时我们草原上德高望重的大喇嘛就说了,妹妹她的命格贵不可言,将来呀,可是要嫁给贵人的!妹妹你与其在这儿笑话我,还不如赶紧去找你那个贵人呢!” 皇太极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要嫁给什么样的贵人才算是贵不可言的命格呢?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举起酒杯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哲哲心中也是一跳,吴克善这时候说这些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与皇太极十数载的夫妻,她捕捉到了皇太极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心里慢慢地浮现出不安起来。看着娇嗔地埋怨着吴克善的大玉儿,和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玩闹的哥哥寨桑,她深深地感到了一丝威胁。科尔沁,终究是与自己生分了。难道哥哥还是不够信任自己,这么急于要在汗宫里放上自己的人么? 于是好好的一顿家宴,除了寨桑一行人心满意足地告辞之后,其他人均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第13章 狩猎困局 一年一次的狩猎很快到来,地点就在盛京城外十几里处。由于这回科尔沁和阿霸垓都来人了,所以比起往年更加盛大热闹些。除了蒙古来的客人之外,皇太极带着八旗子弟一起进行狩猎、比试骑射。原本大妃也是要去的,只是毕竟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怕出意外,于是便没有去,皇太极的福晋们也就只有娜木钟、侧福晋博尔济吉特巴特玛以及庶福晋颜扎氏跟着去了。 到了狩猎的树林之后,男人们都去比赛骑射、狩猎了,就连小玉儿也跟着大玉儿下场了,只留下跟着皇太极来的福晋们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呆着,原本皇太极还在的时候侧福晋和庶福晋还笑吟吟的时不时和皇太极说上几句话,皇太极一走,大家便有些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了。 也不知是大金的时候女人们都还不似后来康乾时期的后宫内那般困在深宫、且后宫不得干政,只知为了争一个男人而使出各种隐私的招数,再加上蒙古女子本就比较爽朗大方的缘故,娜木钟嫁给皇太极至今也已月余,期间除了豪格的额娘遇上娜木钟要刺上几句之外,也没人给娜木钟找不痛快。只是娜木钟主要还是呆在自己的寝宫内照顾阿布鼐,同宝音一起布置自己的人手,将自己的院子内布置地如同铁桶一般,不让其他福晋的人在自己这边做什么小动作,于是与其他福晋的交际也就比较少。除了偶尔在花园或者大妃处遇见众位福晋们打个招呼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流。所以现下这个场景着实是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侧福晋巴特玛先打破了沉默:“平日里一直呆在汗宫中,许久不曾出来了。正好趁今个儿我也下场去锻炼锻炼。”于是她的侍女阿茹娜服饰着她换上了骑装,她便骑着马出去了。 娜木钟嫁给皇太极已有二十来天了,这些日子里,娜木钟一直呆在自己的寝殿里不怎么向外走动,除了整理自己的人手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为了避开这位侧福晋。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巴特玛,也就是未来的康惠淑妃,同娜木钟一样是来自阿霸垓部的,她的父亲楚祜尔台吉是娜木钟的叔父,是阿霸垓的另外一支分支的领袖。当年林丹汗同时娶了娜木钟和巴特玛,未必没有获得整个阿霸垓的支持的意思在这里面。娜木钟少女时期应当同巴特玛有过一段关系较为亲近的日子,即使是嫁给林丹汗,两人之间为了争第一福晋的位子而各出手段,关系不复以前的和睦,然而巴特玛对于娜木钟肯定是十分熟悉的。所以在自己还没有将行为举止以及性格调整到原来的娜木钟那样子之前,娜木钟也不敢轻易与她接触。即使是现在,娜木钟自信平日里的举止行事都与之前的娜木钟不差些什么,但总还是不敢与巴特玛独处。 现下巴特玛走了,剩下的庶福晋颜扎氏又是惯会作温柔小意的贤惠样的,于是娜木钟和她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宝音出去随处逛逛。说实在的,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去迎接自己阿布的那回出过汗宫之外,娜木钟就再没能够到这么广阔开敞的地方来散散心了。更何况上回自己还端着福晋的样子,只顾着观察自己的阿布、小玉儿以及科尔沁的众人了,十分的紧张,也没有现在这样,带着宝音走在潺潺的小溪边,这么的轻松惬意。 宝音见娜木钟现在看着自然的景致兴致盎然、一扫之前在汗宫里的压抑感,心中也十分的开心。总是担心福晋会不习惯在盛京的日子,现在趁着狩猎的机会出来散散心,感觉福晋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宝音一边接过娜木钟边走边停采下的野花,一边对娜木钟说道:“今儿个福晋心情可真不错呢。” 娜木钟笑吟吟道:“是啊,咱们初来乍到,只顾整理自己的人手和安稳底下人的心了,今日出来这才真正放松了一回,可也算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两主仆正笑谈间,只见前方烟尘滚滚,片刻便看见有三骑过来了。娜木钟定睛一看,却发现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阿布额齐格诺颜郡王以及两个随从。 额齐格诺颜郡王看到娜木钟之后便下得马来,径直朝娜木钟走来,看来是有什么话要对娜木钟说。宝音敛住了笑,冲额齐格诺颜郡王行了一个蒙古礼,便和两个随从一同退到十米开外,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形一边恭敬地候着。 蒙古来人已有二十来日了,但是娜木钟却从未与自己的阿布交谈过。倒也不是怕露陷,因为娜木钟嫁给林丹汗已有八、九年,偶尔是会和自己父亲通信的,但是聊得也主要是政治权术以及去和稳固自己在阿霸垓的位置,娜木钟的性情的话额齐格诺颜郡王倒也不会十分的清楚。只是自个儿在汗宫,阿布住在汉宫外头专门用来招待贵宾处,为了不打眼儿,便也没有刻意地联系。反正当务之急是自己在盛京站稳脚跟,和阿布鼐平平安安的,第二再是努力在皇太极面前表现表现。再加上阿霸垓自己的实力,皇太极也不会小觑自己及自己身后的势力去。这一点,和在林丹汗处也并不相差多少。除了自己初来乍到身份微微还是有点尴尬、并且皇太极已有大妃之外,其实并无什么不同,更何况皇太极的福晋还比林丹汗少上许多。所以阿布定要与自己交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还以为阿布还要与自己扯上些家常或者有的没的,熟料阿布一开口就是:“过上几日我们便要会科尔沁了,但是我想让小玉儿呆在盛京。” 娜木钟一时之间有些懵了:“为何?” 额齐格诺颜郡王叹了一口气:“小玉儿从小便被你哥哥嫂嫂还有我宠坏了,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未出嫁还好,只是出嫁的话,再不济也是一个继任台吉的大福晋,她这个样子,可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看来阿布果然是十分的疼小玉儿,娜木钟听到他这话儿也松了一口气:“阿布的意思是希望我调、教、调、教小玉儿,磨磨她的性子?” “是这么没错。不过......”额齐格诺颜郡王沉吟了一声,“看大汗的意思,似乎是有意要将小玉儿许配给大金的贝勒?” 娜木钟心里一跳:“阿布是如何得知的?” 额齐格诺颜郡王缓缓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小玉儿闹着来便带着他来了?大汗之前给我的信中特别提到了你的侄女,并且字里行间透出了要再与我们阿霸垓结亲的意思,还将大金的小贝勒们、特别是多尔衮好好夸赞了一番。” “什么!”娜木钟发出了低低的一声惊呼,原来早在阿布和小玉儿来盛京之前,皇太极就有意要撮合多尔衮和小玉儿了么!可他在那次打趣小玉儿之前却什么口风都没透出!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心思竟然缜密到了如此!恐怕他是早有打算,而那次打趣也并不是试探,而是抱着要将这件事情坐实的心态吧!那么小玉儿,真的要嫁给多尔衮么......难道历史真的不可转寰了?明明小玉儿并不喜欢多尔衮、甚至还十分讨厌他啊。那么自己呢?最终还是落得那么个凄惨的下场么?一时之间娜木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看着娜木钟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额齐格诺颜郡王担忧地问道:“娜木钟,你怎么了?没事吧?” “无事。”娜木钟无力地摆了摆手,“阿布,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撇去大汗的意思不谈,你觉得小玉儿应该要嫁给多尔衮么?” 额齐格诺颜郡王沉默了一阵,说道:“恐怕为今之计,为了表示我们阿霸垓的忠诚,小玉儿是非嫁给多尔衮不可了!” “......”娜木钟感到了一阵无力感,原来自己带着随从和财物嫁给皇太极还是不够么?她并不天真,不会追问阿布为什么明明那么疼爱小玉儿,而小玉儿偏又是那么单纯娇憨的性子,可是还要小玉儿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多尔衮。看来阿布让小玉儿跟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她,也无非是怕她嫁给多尔衮之后吃亏吧。 但是说到底,娜木钟还是不希望小玉儿也卷入到多尔衮、大玉儿之间,即使是政治联姻,娜木钟也希望她能够嫁给同在草原上的台吉,即使有争斗,但是还是能够在广阔的草原上生活,而不是被困死在多尔衮的后院之中。所以她还是忍不住最后问额齐格诺颜郡王:“这事儿,真的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么?听小玉儿说,多尔衮喜欢的是大玉儿格格。多尔衮他自己能接受这桩婚事么?” 满以为阿布听到这话会有一丝犹豫的,谁知阿布反问娜木钟:“你觉得,大玉儿格格会嫁给多尔衮么?” 第14章 相遇端倪 是啊,大玉儿会嫁给多尔衮么?且不说历史上的大玉儿没有,就是现在,娜木钟也不觉得有这个可能,她可不相信科尔沁只是纯粹地把大玉儿带来陪伴哲哲。作为科尔沁现在的第一美人,大玉儿的联姻定是要为科尔沁带来最大的利益。而多尔衮现在只是一个小贝勒,空有镶白旗旗主的名声,却无军功在身。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虽然继承了汗位,但是现在还是“四大贝勒”共同处理政事的时期。当初的四大贝勒之中,皇太极继承了汗位,剩下的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人均年长于皇太极,代善的儿子岳托都和皇太极差不多岁数了,更何况现在四大贝勒共同处理政事也只是暂时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娜木钟可不认为皇太极能容忍其他三人分散应属于大汗的权利,更何况阿敏、莽古尔泰一直傲慢自大,其实早就惹怒了皇太极了。这么看来,大玉儿嫁给皇太极简直是势在必行的了! 其实是自己心里面早就知道的一个事实,可是偏偏这桩事里扯进了一个小玉儿,娜木钟便觉得很是头疼。但是看着一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阿布,娜木钟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小玉儿嫁给多尔衮,若论起担心程度来说,从小到大一直娇惯着她的哥哥嫂嫂、阿布肯定比之自己更甚。阿霸垓的繁荣兴盛依靠的一直是骁勇善战、英勇无畏的勇士们,虽说部落之间的联姻也属稀松平常,可是何曾试过用阿霸垓女子的婚事来获得一时的平稳呢?阿布心里,定是非常难过的。 思及此,娜木钟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一时之间,额齐格诺颜郡王和娜木钟均望着远处的山黛,双双沉默。身为部族的贵族,除了享受优渥的物质生活和部族子民的尊敬和供奉之外,同时也要尽自己的责任,庇护部族,在需要的时候作出牺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谁都不能恣意地活着。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郡王和福晋真是好兴致!” 娜木钟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皇太极来到了他们身后,而额齐格诺颜郡王的两个随从和宝音与皇太极的两个亲兵站在一处,看来是在出声示警之前被皇太极阻止了。看皇太极这个样子,似乎是在娜木钟和额齐格诺颜郡王结束对话、沉默之后才出现的,不过面对着心思缜密的皇太极,娜木钟并不敢轻慢,因此马上笑着说道:“这儿的景色的确很好。” 皇太极微笑道:“既是如此,那郡王可真是要在盛京多呆上一段日子,这儿的风土人情与草原上相比可是大大的不同。” 额齐格诺颜郡王答道:“本应如此,只是草原上的事儿也多,咱们在这也逗留了一段日子了,是该回去了。只是有件事情还望大汗应允。” 听到额齐格诺颜郡王这么说,皇太极微微眯了眯眼睛,问道:“哦?不知是什么事情?” 额齐格诺颜郡王有些尴尬地说道:“还不是小玉儿那个孩子,来了这儿之后便有些舍不得走了,所以希望大汗应允能让她在盛京和娜木钟一起多住一些日子。” 皇太极笑道:“我还道是何事,原来如此。无妨,小玉儿就是嫁到盛京这边来,我也是大大的赞成。” 正说话间,娜木钟突然听见了马蹄声,须臾便传来了小玉儿欢快的声音:“姑姑!”原来是小玉儿骑着马往这边来了。细细一看,她身后还跟着大玉儿、多尔衮和吴克善一众人。 皇太极不禁失笑:“看来这帮年轻人是将这次的狩猎当作交流感情、游玩的机会了。” 娜木钟也笑道:“小玉儿就是这个性子,还望大汗多多担待呀!” 皇太极笑答:“草原儿女本该如此,小玉儿这不拘小节、爽朗洒脱的样子我觉得可是不错,往后福晋你也不必拘着她。” 得,大汗都这么说了,娜木钟和额齐格诺颜郡王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只看着小玉儿她们下马往这边过来。一时之间,在潺潺的小溪旁聚了好些人。 众人先是向皇太极行了礼,皇太极笑着免去了他们的礼,并让他们不必拘束。 小玉儿欢快地冲娜木钟说道:“姑姑!刚才我打到了一只兔子呢!我让底下人收着,回去之后可以将毛皮剥下来给阿布鼐做一顶小帽子。” 今日的小玉儿又穿着初见之时的那身骑装,看着她脑袋上扎着的毛球装饰,娜木钟瞬间想到了阿布鼐带着毛茸茸的小帽子那可爱的样子,一时心中柔软了许多。她伸手摸了摸小玉儿毛茸茸的脑袋,说道:“真是太好啦。阿布鼐要是知道小玉儿姐姐出来狩猎还想着自己,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小玉儿得意地仰了仰头:“这才不算什么呢,往后阿布鼐再长大些,就用我猎到的皮子给他做小斗篷啊小衣服什么的。” 众人见她这副被夸奖之后高兴又得意地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娜木钟突然看见吴克善和多尔衮都面带笑意地看着小玉儿,眼里含着隐隐的温柔,瞬间被惊到了。但是他们两人、特别是多尔衮很快错开了放在小玉儿身上的目光,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娜木钟甚至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时近正午,在溪边遇到的一伙人都打算回营地将上午打到的猎物放下,并且顺便歇上一歇。由于除了娜木钟和宝音没有骑马之外众人皆骑着马,于是皇太极便和娜木钟一骑、宝音和小玉儿一骑,往营地边奔驰而去。 尽管这具身体对于骑马并不陌生,但是对于娜木钟来说,这仍是一个新奇的体验。骑马的时候,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坐骑的呼吸抖动,奔跑起来更是要时刻保持平衡,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甩出去。不过这一切仅限于一人一马的时候。娜木钟与皇太极共乘一骑,几乎整个人都坐在了皇太极的怀里,感受到他温和的气息从背后传来,而他喘出的热气在就在娜木钟的耳边。马儿奔跑的时候,娜木钟几乎不用自己稳定平衡,因为感觉皇太极勒住缰绳的同时双臂将她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的怀里,这种安定的感觉莫名地让娜木钟生出了些许留恋,真希望这段路没有尽头。 再看那群骑马奔驰的年轻人,俱是十分地欢快、兴致勃勃。虽然小玉儿和宝音共乘一骑,但是还是不服输地和大玉儿、多尔衮还有吴克善比试谁骑得快。但是她的汗血宝马并没有跟着一起到盛京来,因此即使她现在的坐骑依旧不是凡品,但是载着她和宝音两人,一时之间还是落在了最后。倒是多尔衮,并没有在最前面,而是仅在小玉儿她们前方几米处。小玉儿自是不甘落后,对着宝音说了声“坐稳了”,便大力地抽了一下马儿,向前疾驰。而变故也就发生在这一瞬之间。 小玉儿的坐骑突然被惊到了,打了一个响鸣之后前蹄高高地扬起,眼看着就要将小玉儿和宝音掀下马去!娜木钟见状大呼了一声“小玉儿!”皇太极亦是加快了速度,朝前方赶去。 小玉儿并未料到一直温顺的马儿会将自己掀下去,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试图控制住自己的马儿的时候,马却越来越狂躁,眼看着就要把小玉儿甩落到地上。幸而离她非常近的多尔衮迅速地反映了过来,来到小玉儿身边,隔空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马上。而宝音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稳稳地从马上翻了下来。 等到大伙儿发现这回事都来到小玉儿身边的时候,小玉儿有些被惊到了,脸色有些苍白地倚在多尔衮的怀里,而多尔衮亦是柔声地在安慰她。 等到皇太极带着娜木钟来到小玉儿身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看着脸色不佳的大玉儿,和担忧地看着小玉儿、但是同时对多尔衮释放出敌意的吴克善,娜木钟这才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确没看错。看来多尔衮和吴克善早已对小玉儿暗生情愫。但是娜木钟现今也顾不上这几个年轻人之间乱成一团麻的感情了,她急急冲小玉儿问道:“小玉儿,你没事吧?” 小玉儿似乎这才平复了心情,抬起头来说道:“姑姑,我没事。” 发生了这一出,这下大伙也都没什么心情再比赛谁先到达营地了,都以较慢的速度稳稳地到达了营地。 皇太极下马之后冲娜木钟伸出了手,想要扶她下来。 看着温和地看着自己、冲自己伸出手的这个男人,娜木钟觉得这是自上回因为小玉儿提到阿布鼐的敏感身份、自己呵斥她之后,皇太极第一次这么温情地对待自己。虽然之前也经常到自己这边就寝,但是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是比较模式化的感觉,并不像今天这么随意轻松。 第15章 疑惑流言 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小玉儿不得不嫁的无奈、多尔衮对小玉儿的情愫以及皇太极突如其来的温情……这些事情纠结在一起,一下子让娜木钟措手不及。她有些失神地看着皇太极伸出的手,一时之间就这样愣住了。 看着娜木钟久久没有反应,皇太极微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收回了伸出的手。而娜木钟也在这声轻咳中反应了过来,自己利落地下了马。 看着前方被宝音搀扶着的小玉儿,娜木钟担忧地说道:“看来小玉儿还是有点惊魂未定啊,真不知道她骑的那匹马怎么会突然狂暴起来?” 皇太极道:“可能是最近安排狩猎事情太多了,底下人难免会出岔子,没有注意到马儿的异常情况。” 听闻皇太极此言,娜木钟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去看看小玉儿。” 娜木钟和宝音一起搀扶着小玉儿走进了休息的帐篷,这个时候庶妃颜扎氏也不在,娜木钟便想趁机与小玉儿说会儿子贴心话,于是支开了宝音:“宝音,小玉儿格格刚才受惊了,你去端碗马□□来给她压压惊。”宝音应声走出了帐篷。 小玉儿挽着娜木钟的手坐下:“姑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马惊着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娜木钟摸了摸娜木钟的小脑袋:“万一多尔衮要是没接住你,你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姑姑要怎么和你阿布额吉交代啊!” 小玉儿摇了摇头:“姑姑我真的没事儿,您不用担心啦。”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正想跟小玉儿说说这事儿背后可能的事情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了宝音的声音:“福晋、格格,吴克善世子来啦。” 于是娜木钟收住了在嘴边的话儿,看着宝音和吴克善一起走近了帐篷。吴克善先是给娜木钟行了一个弯腰礼,然后对小玉儿道:“小玉儿,我来看看你,还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烤羊腿。”说罢还挥了挥手中的食盒。 “真的么!”小玉儿又恢复了活力,欢快地站了起来,结果吴克善手中的食盒,“吴克善哥哥,你真是太好啦。” 吴克善笑着看着小玉儿说道:“打了一上午的猎,刚才还受惊了,我知道你一定饿啦。快尝尝看,这可是我亲手烤的!” 看着吴克善望向小玉儿那温暖纵容的眼神,娜木钟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许是发觉了在一旁一直看着他们的娜木钟,吴克善微微有些羞赧:“刚才急着给小玉儿送吃的,没有考虑到福晋也在这儿,福晋也一定饿了吧,要不我让底下人再送些吃食过来?” 娜木钟拒绝了吴克善的好意:“没关系,我和宝音出去吃就可以啦。宝音,把马□□放下,陪我出去吧。” 于是宝音放下了马□□,跟着娜木钟出了帐篷。 其实娜木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索性便不对着吴克善和小玉儿了。本以为多尔衮喜欢的是大玉儿,而小玉儿不得不嫁给多尔衮,会不得多尔衮的欢心,受到冷落。而现在情况更加复杂了。看起来大玉儿的哥哥和多尔衮都喜欢小玉儿,面对着关怀小玉儿、向她献殷勤的吴克善,娜木钟觉着有些不忍。原本还担心爱慕着大玉儿的多尔衮会拒绝迎娶小玉儿,现在看来,小玉儿嫁给多尔衮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提醒了娜木钟,看来这地儿最不缺的就是争斗。娜木钟可不会相信皇太极粉饰太平的话,能进上来给主子们骑马狩猎的马匹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大金可是靠的骑射功夫打天下,怎么会在这桩事上这么掉以轻心?看来肯定是有什么人想要算计小玉儿。她一定要把这背后的人揪出来,若是连自己的侄女都不能护周全了,那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欺到自己头上了! 于是娜木钟交代宝音:“宝音,让咱们的人好好地查查小玉儿的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究竟是什么人连我的侄女儿都敢算计!” 宝音应了一声,说道:“福晋,现在也快正午了,去用点东西吧。” 娜木钟点了点头。于是主仆二人一起来到篝火处。在河流旁边的一大块空地处,架起了大大的篝火,底下的人把上午的猎物收拾好,架在篝火上烤。还未走近,便已闻道了阵阵香味。 娜木钟看到皇太极已经坐在主位,额齐格诺颜郡王、寨桑郡王和其他人坐于下首,大伙儿喝着酒吃着现烤的肉,笑声阵阵、好不快活。 令娜木钟觉得有些打眼的是坐在皇太极左侧的侧福晋巴特玛,只见她穿着骑装,英姿勃勃、神采飞扬地同皇太极交谈,而皇太极罕见地连眼中都带了笑意,侧着身子倾听着她的话。这样子的皇太极,娜木钟可从来没见过。 娜木钟按捺住心中的犹疑,走到皇太极跟前冲他行了个礼。皇太极坐正了身子,微笑道:“福晋也来啦,快些坐下。小玉儿怎么样?” 娜木钟坐在了皇太极的右侧,答道:“劳大汗挂心啦,小玉儿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这便好,福晋也快用些东西吧。” 娜木钟点了点头,宝音端上来了一些烤好的肉,娜木钟就吃了起来,也不再管皇太极与左侧的巴特玛了。 能做到林丹汗的第二大福晋,并且早自己半年带着部从嫁给皇太极,这位侧福晋的手段和魄力自然不容小觑。且在娜木钟看来,这位侧福晋平时就十分爽朗大方,好似这汗宫并没有磨灭她草原儿女的性子,与哲哲、颜扎氏的温柔贤淑不同,更不是豪格那个惯会拈酸吃醋的额娘可比的。这样子与众不同的女子,能够能到皇太极的喜爱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是越与皇太极相处,娜木钟就越觉得他这样子的男人,儿女情长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起码在政权稳固、天下在望之前,女人于他,最重要的永远只是她背后的部族和代表的权利。这样子的男人,真不知道怎么会在未来对海兰珠用情至深,甚至因为海兰珠去世,而全身心投入政事、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最终终于积劳成疾,不多久也便离开了人世。 狩猎之行结束之后,科尔沁的寨桑郡王和阿霸垓额齐格诺颜郡王均率领着部下离开盛京,回到自己的领地上去了,只是两位郡王将大玉儿和小玉儿格格留在了盛京,陪伴着各自的姑姑。这下子汗宫里可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转眼间大妃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也慢慢开始明显起来。且大妃年岁也有些大了,因此对这胎特别的重视,所以慢慢地将主要的精力用在养胎上面,对于汗宫的事务也开始慢慢放权了。按道理来说,理应将这权利暂时移交给作为第一侧福晋的娜木钟,不过娜木钟借口自个儿刚嫁到盛京不久,对于汗宫的事务还不熟悉,且还要分心照顾阿布鼐,便推脱了这事儿。侧福晋巴特玛也推脱自个儿不怎么熟悉汗宫事务回绝了此事。最终大妃无奈便将大部分的事儿交给了自己的侄女大玉儿格格。 大玉儿格格也是个能干的,这么繁杂的事务交到她手里,竟也没出多大的岔子,起码是维持了汗宫内正常的运转,一时之间汗宫里侍候的人都开始夸赞起大玉儿格格来。后来就不知谁说大玉儿格格本就是天降的福星,不光是科尔沁的第一美人,人家的名字“布木布泰”本来就是“天降贵人”的意思呢!也不知道将来是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到大玉儿格格。 总之一时之间大玉儿的好名声就在汗宫传开了,虽然一开始只是在下人们之间流传,但是大金这时候对于底下人的约束本就没有清朝后期那么严厉,于是渐渐的,便有些风声传进了主子们的耳朵里。 这日娜木钟正带着宝音在湖心亭赏景,身边伺候阿拉塔忍不住说道:“福晋,您怎么还这么悠闲,您可不知道,这汗宫里的人啊,可把科尔沁来的那位大玉儿格格夸上了天!” 娜木钟不由失笑:“人家夸大玉儿格格,我着什么急?” 阿塔拉急的脸都快红了:“可是大妃身子重了,这管理汗宫本就应当是您的事儿,现在让大玉儿格格抢去了不说,还出尽了风头!” “胡闹!”宝音轻声呵斥阿塔拉道:“主子的事情,哪用你来操心!更何况什么叫做‘让大玉儿格格抢去了’?我们主子是因为对汗宫事务不熟悉且又要照顾小王子,这才让贤的!” 被宝音呵斥之后,阿塔拉委屈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为主子着急……” 娜木钟悠然地看着湖面,悠悠地说道:“阿塔拉,宝音说的没错儿。而且底下人的话你也不必在意,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了。这不,快要入冬了,你还是先回去把我冬天要穿的衣饰先给整理出来吧。” 被娜木钟这么一说,阿塔拉的脸更红了,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奴婢这就去!奴婢告退。”行了一个礼之后便匆匆走出了亭子。 娜木钟看她走远了,这才慢悠悠冲宝音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第16章 疑云怠慢 宝音躬身轻声道:“是庶妃颜扎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颜扎氏?”娜木钟有些始料未及,斜眼撇了一眼宝音,“可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 “咱们的人暗中查了好些日子,才查出颜扎氏的侍女乌兰在狩猎中途接近过小玉儿格格的马。”宝音回话道。 娜木钟皱了皱眉:“就只是看到乌兰近了小玉儿的马,这样子就认定是她动的手脚?” 宝音无奈道:“因为主子您吩咐一定要暗中调查,切不可让大汗的人发现,所以咱们的人等了好些日子才开始重新回去调查这事儿,实在是查不到些什么。乌兰靠近过小玉儿格格的马这事儿,还是当时跟着小玉儿格格还有多尔衮贝勒等人的一个士兵在不经意间说出来的。” 娜木钟挥了挥手示意宝音不必再说,看来自己在这边时间太短,想要做些什么还是太过费劲。至于颜扎氏,给娜木钟的感觉一直是一个比较温柔娴淑、和哲哲相同类型的女人,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她骨子里就和表面上这样子无害,只不过颜扎氏真的会这么笨,如果要算计小玉儿的话真的会做的那么明显?看来一时之间是查不出什么来了,现下能做的便是好好保护、教导小玉儿。有一便有二,着幕后黑手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自己处于明处,人家在暗处,还是得小心谨慎、好好防备。 思及此,看着秋日依旧明媚的风光,娜木钟也没什么欣赏的兴致了,便打算回自己的院子。岂料在花园小径上遇到了不速之客。 娜木钟带着宝音一等人慢悠悠地走在小径上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从前方岔路里斜冲出了一个人。娜木钟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大玉儿身边跟着的侍女,叫苏沫儿的。 苏沫儿见到娜木钟一行人也是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貌似冲撞到了贵人,苏沫儿吐了吐舌头,冲着娜木钟福了一福道:“侧福晋吉祥,奴婢告退。”便匆匆离去。 众人被苏沫儿的这举动弄得一愣,宝音说道:“哪里来的侍女,好不懂规矩,哪有主子没叫起便自顾自离开的道理?” 娜木钟微微一笑:“宝音姑姑,何必明知故问呢。这丫头打哪儿来的,你会不清楚?” 宝音笑道:“人家都说科尔沁来的大玉儿格格是如何能干、如何善解人意、如何如何,我看这身边的侍女啊却是个冒失鬼。主子也是,这个丫头这么没规矩,也就随她去了。” 娜木钟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这么莽撞,总会有人教她规矩,我急什么?还是回去看看阿拉塔把入冬要用的衣饰准备地如何了。” 谁知回到正殿之后见到的却是阿拉塔气红的小脸。 “哟,这是怎么啦?”娜木钟奇道。阿拉塔的个性比较温柔腼腆,大多数红着脸都是被人打趣或者被人说了重话,气呼呼的样子倒是少见。 “主子!”见到娜木钟回来之后阿拉塔快步走了过来,连行礼都顾不上了:“奴婢回来之后突然想到咱们入冬的衣饰还没领呢,便去内库领了。谁知那边管事的说主子您刚嫁给大汗不久,还没来得及准备您的那一份,让我过些日子再去。” “哦?是么?”娜木钟坐到榻上,喝了一口宝音上上来的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气成这幅样子。既然还没准备好,那你便过些日子再去取呗。” 阿拉塔急的跺了跺脚:“可是奴婢从内库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大玉儿格格的侍女也去内库领东西,我在那边稍微等了一下,就看见她领了衣饰出来了!” 娜木钟听了阿拉塔的话,觉得是有些奇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且不说大玉儿是在自个儿嫁给皇太极之后才来的盛京,光说两人的地位,那可是天差地别。虽然大玉儿是大妃的侄女,现在还帮忙管事,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自个儿可是皇太极的侧福晋,是正经主子。更何况皇太极一个月里少说也有十来天是歇在自己这边的,这体面、荣宠都在,底下人怎么敢这么怠慢自己呢?总觉得,有些蹊跷呢。 娜木钟挥了挥手,对阿拉塔说道:“这事儿过后再说,你明儿个去看看大玉儿格格有没有空,把她请到这边来说说话。” “可是主子......”阿拉塔还试图说些什么,但是被娜木钟严厉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娜木钟在心里面微微叹了口气,大玉儿的侍女苏沫儿莽撞,但是自己这儿的阿拉塔又何尝不是呢。细想之下自己除了宝音之外竟没有完全可以信赖依仗的人。看来阿拉塔和贺希格还是得好好历练历练才能更好地为自己所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玉儿此刻正在内库里面点算入冬时候发放到各个院里的衣饰用品。因为大妃的身子越发重了,不宜操劳这些琐事,因此在这事儿完全放权给大玉儿,让她来操持。只是大玉儿到底年轻缺少历练,害怕出差错,因此哲哲便请了大贝勒代善的福晋李佳氏来协助着大玉儿处理这一应事宜。 代善与兄长褚英,均为清□□□□哈赤的元妃佟佳氏所生。代善年轻时即参与了统一女真诸战役,论军功封贝勒。天命年间大阿哥褚英因代大汗执政之时残暴不仁,被努、尔哈赤罢政以后,代善在诸子中年岁居长,骁勇善战,军功卓著,拥有正红旗、镶红旗二旗。即使是现在皇太极继承了汗位,代善仍是德高望重,现在已封了亲王了。再加上他的福晋李佳氏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在妯娌间也颇有威信。 代善福晋李佳氏笑吟吟地看着大玉儿按账册清点东西,夸赞道:“大玉儿格格果真是个蕙质兰心的,这管理内库、尤其是春秋两季发放东西之时事务尤其繁琐,一不小心呐、就会出错。可是我看格格可是有条理的很。” 大玉儿抿嘴笑道:“福晋谬赞了!论起精明能干,谁能比得过您去呢!听底下人说,天命汗还在的时候,您就经常协助当时的大妃处理这些事儿了。就是现在,大贝勒府那么多人,您还不是都打理地妥妥帖帖的!” 代善福晋应道:“哎哟,大玉儿格格这张嘴可真甜。我啊,老啦,现在府中的事情大多都交给岳拖的福晋纳喇氏了。”说罢指了指一直侍立于她身后的一位女子。 大玉儿先前便注意到代善福晋身后的这个女子了,只是她之前一直安静地站在福晋的身后,大玉儿也不好贸然询问。趁着代善福晋引见的机会,大玉儿细细端详了对方,只见她穿着贝勒福晋的常服,梳了一个一字头,除了常用的时鲜簪花之外还簪着一枝银点翠嵌蓝宝石簪。簪身为银质,簪柄有三层银镀金点翠莲花托,一层为覆莲式,第二层为仰莲上嵌珍珠一颗,第三层为多层仰莲上嵌蓝宝石一块。此簪所嵌蓝宝石大而圆润,成色上佳,一看便不是凡品。这女子长了一张鹅蛋脸,静立时亦是略带着笑意,气质不凡,即使静静站着,也让人不能轻易略过她去。大玉儿福了一福,向纳喇氏问了个好。对方亦是回了一礼。 代善福晋李佳氏笑道:“我这媳妇,是个闷葫芦,不怎么会说话的,但是人倒是个稳重人。” 纳喇氏笑道:“额娘偏要在外人面前打趣我。” 大玉儿也插嘴道:“我看啊,福晋只是嘴上这么说,心里面啊对你可是喜欢了。” 李佳氏道:“大玉儿格格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大玉儿的确是十分善解人意,与李佳氏及纳喇氏交谈之中很会带动气氛,一直之间屋子内十分融洽。 此时,苏沫儿进来了。她一进来行了个礼之后便冲大玉儿回话道:“格格,我已经把入冬的衣饰送到大妃处啦。” 大玉儿回道:“知道啦。”说罢便回过头来对李佳氏说道:“福晋,这发放入宫衣物的确比较麻烦,这不,底下人还没把西院福晋的衣饰赶制出来,我啊可愁着呢。” 李佳氏奇道:“往年这个时候各位主子处的衣饰物事应当早就发放完毕了,今年这是怎么回事?” “西院福晋刚嫁给大汗不久,所以衣饰、物事准备起来都比较仓促,我们格格的份例,也还没有赶制出来呢。咱们格格啊,可愁了,唯恐主子们生气。”苏沫儿插嘴道。 “是这样子。”李佳氏的脸微微沉了一沉,但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主子们说话,侍女随便插话,这可不是什么好规矩。一直注意着李佳氏的纳喇氏倒是发现了李佳氏的表情变化,心中也暗暗想道:这大玉儿格格看起来是个精明能干人,偏侍女这么没规矩,也不好好管教,看来也是个糊涂的。 大玉儿倒是没发现,面带忧色地对李佳氏说道:“要是侧福晋怪罪下来,您可要帮我说说话呀。” 李佳氏答道:“那是自然。格格不必担心。” 第17章 警醒训斥 送走代善福晋一行人之后,苏沫儿对大玉儿道:“格格,之前我去给大妃送衣饰的时候,大妃说过让您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儿,就去花园陪她散散步呢!” 大玉儿合上了账册应道:“去送衣饰可还顺利?姑姑还有什么其他的嘱咐么?” 苏沫儿笑道:“我做事格格放心,我把衣饰都妥妥帖帖送到大妃寝宫啦。而且想到您还在这边应酬代善亲王的福晋,我便急着赶回来伺候您,连珍哥给我倒的茶都没空喝呢!” 大玉儿摇了摇头:“你呀,做事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姑姑留你喝茶,你且喝了再回来呗,我这儿又不缺人侍候。” 苏沫儿道:“格格您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还不是怕您累着!” 大玉儿笑着点了点苏沫儿的额头:“你的好意我心领啦。姑姑给了我这份体面,我自然是要将这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只是这底下人儿办事却实在是不怎么牢靠,西院侧福晋的衣饰到现在都没准备齐。听说那位向来是个爽利泼辣的,要是来问罪,职责我办事不利是小,就是怕丢了姑姑同咱们科尔沁的脸面。” 苏沫儿道:“我刚才急着回来,便横穿了花园的小径儿回来的。路上撞见那位侧福晋了,看起来人挺和善的呀,也没有说我的不是。” “什么?”大玉儿问道:“你刚才冲撞了那份侧福晋?!” 苏沫儿被大玉儿有些眼里的口气吓到了,有些怯怯地点了点头。 大玉儿喊了一口气:“苏沫儿,咱们现在可不是在草原上了,盛京的贵人可多得很,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毛毛糙糙了。要真是冲撞了哪位贵人,人家要发落你的话,我也不定能保住你!” 苏沫儿看见大玉儿这么严肃的样子,心中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但是她本是科尔沁部的奴隶之女,自打被大玉儿看中提到身边做侍女之后,身份、待遇上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也不用做粗活受人白眼了,且大玉儿待她也是极好的,所以一直唯大玉儿马首是瞻、尽心尽力地侍候大玉儿。故而虽然她觉得自家格格是大妃的侄女,就连大汗都对她客客气气,再加上觉得娜木钟福晋也没有格格说的那么可怕,格格根本不必太过担心娜木钟福晋会过来问罪什么的。但是她也没有出声反驳大玉儿的话,点头称是。 而大玉儿觉得苏沫儿虽然平时做事比较毛毛糙糙,但是对自己是非常忠心的。见到她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点头了,便觉得也达到了警醒她的目的,便带着苏沫儿往花园处走去。 这主仆二人到达花园的时候哲哲看来已经到了花园有一段时间了,歇在花园内的一个亭子之内。看见大玉儿来了,哲哲笑着吩咐珍哥给大玉儿看茶。 带大玉儿坐下之后,哲哲笑着问道:“玉儿,最近管事真是辛苦你了。可有什么难处么?” 大玉儿谦虚道:“姑姑哪里的话?姑姑您身子不便,我自然是要为您分忧的。只是毕竟我是头一回管事儿,虽然有代善亲王福晋从旁协助,到底还是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如意。” 哲哲说道:“我看你做的不错,底下的人儿也都在夸赞你呢。你的难处呢,我也听苏沫儿说了。娜木钟福晋刚嫁到盛京来,衣饰物事没准备妥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啦,若是她怪罪起来,我自然会替你从中周旋的。” 大玉儿刚想答话,听得一个温和中不失威严的声音道:“有什么事儿要劳动大妃来周旋的?”回头一看,却是皇太极穿着一身便服,后头跟着两名八旗的亲兵,站在亭子外看着她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大玉儿忙站起来行了个礼道:“大汉吉祥。”哲哲亦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皇太极,正欲站起行礼,已被走上前来的皇太极轻轻地按在椅子上。 皇太极抬手免了大玉儿的礼,对哲哲说道:“你总是这么重规矩,你身子越发重了,就不必这么多礼了。刚才听见你说什么要从中周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哲哲抬头看了大玉儿一眼,大玉儿犹豫了一下,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皇太极轻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儿,这些小事你就不必操心啦,今儿我正巧要去娜木钟处,同她打个招呼就没事了。” 哲哲的目光本是停留在桌上的茶点上,自怀孕之后便变得有些嗜睡和馋嘴了,总是需要随时备着一些茶点和零嘴儿解解馋。她听罢皇太极的话之后微微低着的脸上一时之间神色不明,须臾又换上了笑脸,抬头看着皇太极道:“那敢情好,那可就有劳大汗了。” 皇太极笑着对大玉儿说道:“你瞧,你姑姑总是这么客气。你啊,可得替我好好跟你姑姑说说。” 大玉儿抿嘴笑道:“知道啦,姑父。” 看着温和地看着大玉儿的皇太极和面容姣美、正当青春的大玉儿,哲哲的心中泛上一丝苦涩。 是夜,娜木钟正在逗弄阿布鼐的时候皇太极来了。看见穿着月白色旗袍、梳着一个小两把头,只在发髻两侧各簪了一朵簪花的娜木钟,皇太极心中涌上了一丝温情。自己起初看见娜木钟的时候,她的美是明丽张扬的,但是后来渐渐发现她也是温柔恬静的,特别是对着阿布鼐的时候,全身更是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有时候会让自己想起早逝的额吉,对着自己的时候也是那么的温柔可亲。只是,这样子的娜木钟,若是旁人对她的孩子不利,那么就会像草原上最凶猛的母狮子,不顾一切地守护自己的孩子吧。 娜木钟看见皇太极来了,笑盈盈道:“大汗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儿了?” 皇太极上前握了握阿布鼐的小手,经过三个来月的相处,阿布鼐也已经熟悉了皇太极,冲着他笑呵呵地挥舞着小手。 皇太极一边逗着阿布鼐一边说道:“福晋这是哪里的话,倒好似我好久没来了似的。” 本来也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娜木钟倒没想到皇太极会这么回答,倒感觉自己像是在争宠、埋怨皇太极似的。其实说实话,与其将他当做自己的丈夫,娜木钟更多的倒是将他当做搭伙过日子的人。虽然皇太极娶了多位福晋,但是自己能确信他不会爱上其他人,而自己也没有失去他的宠爱便也够了。自己同他的地位实在是悬殊,一个是雄心勃勃、心怀天下的未来帝王,一个是怀子再嫁、寻求庇护的寡妇,若说是什么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那么便是利益啦。自己谨慎应对皇太极、争取他的一点喜爱,再凭借自己身后的势力和手中握的最后一张王牌以求得到日后后宫最为尊贵的那个位子已是极限,断不会再奢求获得他的爱。更何况,帝王的爱,她要不起,也更无法回应。若是想在他的众位福晋之中周旋并且审时度势、获得最终胜利,那么对皇太极的爱就是最致命的催命符。失去了清醒的头脑,要怎么在后宫这个虎狼之地护好自己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呢? 面对有些无辜地看着自己的皇太极,娜木钟也只能干笑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大汗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听到娜木钟这么说皇太极也就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皇太极继续挥了挥阿布鼐的小手,状似无意地说道:“都快入冬了,阿布鼐的衣物可还够用?” 听到皇太极这么说,侍立在旁的阿拉塔刚想上前说话,被站在她身旁的宝音扯了一把制止了。 皇太极注意到了阿拉塔和宝音之间的小动作,冲娜木钟问道:“你的侍女这是怎么啦,怎么还拉拉扯扯的,却又不说什么话。” 娜木钟瞥了一眼阿拉塔,看来阿拉塔的规矩也真是没学好,皇太极在这儿也这么毛毛糙糙的,真是得让宝音好好约束约束她了。但是皇太极的问话又不能不回,娜木钟说道:“我又不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只是她们的规矩没学好,倒是让大汗见笑了。”说完转向阿拉塔与宝音说道:“你们两个,主子在说话就这么拉拉扯扯的,真是不懂规矩。还不赶紧向大汗请罪?” 阿拉塔与宝音连忙跪下向皇太极请罪。 皇太极冲两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站起来,冲娜木钟无奈道:“多大点事情,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福晋何必弄出这么大阵仗。” 娜木钟回道:“奴才没管教好,可是主子的不是。今日在自己地儿上她们就敢如此,以后可更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事儿了。您瞧,若是她们有什么话要说,早些禀报便是了,为什么要在您在的时候拐弯抹角地弄这么一出,白白丢我的脸呢?” 皇太极轻咳了一声:“福晋这话,可不知道是在说谁了?” 第18章 相处访客 娜木钟奇道:“我自然是在管教自己的奴才,您觉得我是在说谁呀?” 皇太极摸了一下鼻子,略微有些尴尬的说:“我看啊,福晋这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也罢,我直接说便是了。大妃说你这处入冬的衣饰物事还没准备好,怕你怪罪下去。我正好听到,就来跟你打个招呼。” 娜木钟撇了撇嘴:“哟,在大汗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啊?” 皇太极道:“可不就是得理不饶人么,还拐着弯的骂我。” 娜木钟“噗嗤”一笑:“没有的事儿啊!”说罢娜木钟正色道:“不过我也不是福晋想的这么不讲理,既然衣饰还没准备好,我也不缺着那一份,过些日子送过来便是了。” 皇太极的大手覆上了娜木钟的手:“那真是多谢福晋包涵了。” 娜木钟斜挑着丹凤眼看着皇太极,并不说话。但是微微的情思在两人的眼中流转,只是这两人都是惯会克制自己的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有些旖旎。 宝音等又是惯会看主子眼色行事的人,见状便称小王子该是困倦休息的时候了,宝音轻轻抱起了阿布鼐,众人跟随她一起退出寝殿,将空间留给殿内的这两位主子。 皇太极从来就是会把握时机的人,见状握住了娜木钟的手,将她的整只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中,说道:“天也不早了,咱们安置吧。” 皇太极何曾对娜木钟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即使是新婚之夜,娜木钟还对皇太极抱着十分的爱和崇拜的时候,因着喝了些酒,有些含糊着便成了皇太极的人,情感上的依赖多过于身体直接的感觉。之后皇太极虽是常来,但也是十分模式化的相处,有时也只是来娜木钟处纯睡觉应应景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女人总是执着于细微之处的感动,因此当娜木钟的手被皇太极裹在手中之时,感觉到皇太极的体温随着接触的皮肤传到自己手上时,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神动摇。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现在虽如此体贴温柔,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一丝喜爱,也可能是出于自己的识大体体贴,但绝不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爱,并且也会再这么对待其他的女子的时候,娜木钟还是稳住了心神,将即将敞开的心房又关上了。 这么一来,被皇太极紧紧握着的手便觉得有些难受。娜木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皇太极手中抽了出来,站起来往寝殿内室走了几步,笑道:“那就歇息吧。” 在娜木钟的手抽出的一瞬间,皇太极的眸光一闪,但是也不揭穿,跟着娜木钟走进了内室。这个福晋,既知情识趣儿又懂自个儿,只不过,似乎并没有真正接受自己。但是一想到阿布鼐,皇太极心中又是喟叹了一声。现在的这种感觉,用汉人的话儿来说,便是“相见恨晚”吧。但是既然现在她嫁给了自己,那就由不得她怎么想了,天下尚会是自己的,区区一个女人,总有一天,自己会征服她的! 第二天皇太极从娜木钟处离开去上朝之后,阿拉塔正在为娜木钟梳妆。宝音突然进内室禀报道:“主子,庶福晋乌拉纳拉氏来拜访您。” “乌拉那拉氏?”娜木钟有些惊愕,她和豪格的额娘一向没有往来,“她来做什么?” 宝音答道:“据说是特地来拜访您的。” “哦?是么,那你先出去奉茶,我马上就出去。”娜木钟用眼色示意阿拉塔取了匣中的那支金錾连环花簪为自己簪上,再佩戴上金镶珠翠软手镯,确定过自己装扮好了之后便进了正殿。 乌拉那拉氏见到娜木钟进来了,便站了起来,向娜木钟简单地福了一福道:“给侧福晋请安啦。” 论理,娜木钟是侧福晋,而自己只是个庶福晋,是应该向她请安的。只是论资历,大汗现在的这些个福晋,有哪个能越过自个儿去?更何况自己还生下了大汗的长子豪格。只是如今自己主动到人家这边来拜访,这姿态啊,还是得放低些。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乌拉那拉氏这礼终究还是行的马马虎虎,甚是敷衍。 平时在大妃处或者花园里偶尔遇到乌拉那拉氏,这位庶福晋可是高傲的很,怎么今天竟然还主动来摆放自己,还给自己请安呢?娜木钟不由的有些纳闷。尽管如此,娜木钟还是笑吟吟地免了对方的礼说道:“庶福晋快别这么客气,你可是老人了,你这礼啊,我可当不大起呢。” 听到娜木钟这么说,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闪过一些自得。那是!大汗娶你们只是为了你们身后的实力,正因如此你们的身份才高过我。但是我可是生了个好儿子,以后谁向谁行礼还未可知呢!心里妥帖了,乌拉那拉氏也变得和善可亲起来,说话也不带刺儿了:“福晋今日的装扮看上去可真是清爽宜人。” 娜木钟笑道:“庶福晋谬赞了。” “的确如此,和福晋你比起来,我们这些老人都是昨日黄花了。不过......”乌拉那拉氏用帕子掩住嘴笑了笑,话锋一转说道,“听说咱们这汗宫之内啊,可又要多一位新人了。” 娜木钟略微有些惊讶:“福晋你的意思是?” 可能是娜木钟诧异的表情取悦了乌拉那拉氏,她有些夸张地说道:“哟!您还不知道呢!这消息啊,都快要传开了。” 难道大玉儿这么快就要嫁给皇太极了?虽说大妃对大玉儿颇为器重,甚至把原先应该分属给侧福晋的事务交给大玉儿处理,可是在娜木钟看来,这未必没有些捧杀的意思在里面。且之前一直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娜木钟一直认为科尔沁部把大玉儿留在盛京,便是要徐徐图之。她还以为起码再过段时间,大玉儿嫁给皇太极这件事儿才会被提上议程呢。况且大妃的态度也并没有十分明朗。 真没想到历史上的孝庄太后马上就要嫁给皇太极,同这汗宫中的女人一起争宠!娜木钟本还打算趁大玉儿没嫁给皇太极之前多多地稳固自己在皇太极心中的地位,免得日后这后宫都被科尔沁的女子霸占了去!只是没想到,危机来的如此之快! 娜木钟收回了思绪,稳了稳心神问道:“我这边儿都没听到什么风声,庶福晋却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了。真不知道是哪位女子这么有福气,能够嫁过来侍候大汗?” 乌拉那拉氏不掩脸上的得色,用手指了指哲哲所居的清宁宫的方向:“说出来你可能会有点不敢相信,是那位的侄女儿。” “真的?”娜木钟装出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大玉儿格格那般的人才,我还以为大妃是要在盛京为她相看一个青年才俊呢,怎么会嫁给大汗呢?毕竟大汗是大玉儿格格的姑父啊!” 乌拉那拉氏撇嘴鄙夷道:“这盛京的青年才俊哪一个又能越过咱们大汗去?我看呐,科尔沁的惯会用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不,姑姑怀孕了,便让自己的侄女儿来固宠。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看乌拉那拉氏越说越过分,娜木钟出言制止了她:“庶福晋!慎言!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咱们在这么议论大妃,总是咱们的不是。” 乌拉那拉氏被娜木钟这么一厉声制止,顿时也有些不快:“我好意来知会你一生,倒没想到惹来这么一身骚,也罢,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离开了。 走出娜木钟所在的西院之后,乌拉那拉氏的贴身侍女通拉嘎疑惑道:“主子,您不是向来都不喜欢娜木钟福晋的么?为何今日还特地去拜访她呢?而且还闹得不欢而散。” 乌拉那拉氏脸上泛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不喜欢?我自然是不喜欢她的。这些女人抢走了我的荣宠也便罢了,一想到以后她们的儿子要越过我儿豪格去,我便巴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 通拉嘎被乌拉那拉氏有些疯狂扭曲的脸吓到了,平日里主子只有在受了气之后在自己院子里偶尔说说这样可怕的话,怎么今日在外面就这样子起来? 通拉嘎拉了拉乌拉那拉氏:“我的好主子,咱可不能再外头说这些胡话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乌拉那拉氏听了通拉嘎的话之后不再说话,由着她搀扶着自己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只是只有通拉嘎听得见她极轻微地喃喃自语道:“你们都斗去吧......以后这位子......是我儿的......” 乌拉那拉氏走了之后,娜木钟也有些担忧起来。究竟她说的是真是假?这消息又是哪里来的?毕竟汗宫里头最尊贵的大汗还没任何的表示。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虽然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件事情的准备,但是它来的这么措手不及。再想想大玉儿那天在篝火晚会上看着多尔衮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和小玉儿苍白着脸依靠在多尔衮怀里的样子,娜木钟觉得一阵头疼。 第19章 不解无语 宝音看着娜木钟有些纠结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庶福晋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娜木钟反问:“你觉得呢?” 宝音答道:“咱们的人都没听说,这位庶福晋就听说了,其中怕是有诈吧。且小玉儿格格之前不是说过,大玉儿格格钟意多尔衮贝勒么?又怎会嫁给大汗?” 娜木钟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没错,这件事儿就暂且搁置下来吧。你去敲打一下咱们院里的人,主子院子里头发生了什么、谁说了什么,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娜木钟一挑眉毛,“我可不能让旁人说我的闲话,说我不会管教下人。要是咱们这儿真的出了叛徒,那就合该拖出去打死,草原上的家人也休想幸免!” 宝音恭敬地点了点头:“知道啦,主子。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咱们自个儿院子里的人的。” 娜木钟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把早膳传上来吧。” 于是贺西格带着小丫头们摆好了吃食,侍候着娜木钟吃饭。 只是娜木钟这顿早饭终究还是有些食不知味。与其说是因为吃惊于乌拉那拉氏刚才说的消息,不如说是因为看不大透大玉儿这个人和最近发生的事儿。 其实在娜木钟看来,自己面对的真正敌人从来就只皇太极一人而已。就好像哲哲吧,虽是科尔沁与大金联姻的格格,既有家世又有手段,但是若是没有皇太极背后的支持,又怎能稳坐大妃之位?后宫争斗,争的可不就是帝王的宠爱、信任与庇护?但是娜木钟也从来没有轻视过大玉儿这个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孝庄文太后,一生培育、辅佐了顺治、康熙两代君主,其手段谋略不容小觑。即使现在只是十七八岁的如花少女,人生阅历尚浅,但是其固有的智慧和才干已是能够看见了。mianhuatang.info 初见大玉儿,她便是一个稳重的人;晚宴那天,她眼中对于多尔衮的情意不似作伪;狩猎那日,当多尔衮将小玉儿环抱在马上、轻声安慰的时候,娜木钟更是没有错过她片刻僵硬的脸以及眼中瞬间而逝的怨毒。那日娜木钟同宝音一起将小玉儿搀到帐篷里休息的时候,娜木钟也注意到大玉儿同多尔衮一起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她走去同皇太极一同饮宴的时候也还是没有见到这两人的影子。 娜木钟一直相信,大玉儿是个聪明的姑娘。初到盛京便懂得婉拒自己同坐一辆马车的邀请来避嫌,为何回了盛京之后不懂得避嫌,反而要帮哲哲处理宫物?便是自个儿和另一位侧福晋都以不通宫物为由拒绝了这差事,打理她名义上的姑父的后宫之事也万轮不到她插手。这么聪慧的姑娘,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既然接下了这份差事,必定要卷进后宫这趟浑水中。看来大玉儿自己必定也是下定决心要嫁给皇太极了吧。只是不知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其实就娜木钟看来,大玉儿嫁给皇太极是有些令人惋惜的。作为科尔沁的明珠,家世、容貌、才干三者兼备,且又是青春少艾、花骨朵一般娇嫩的美人儿,为何要嫁给自己的姑父、与自己的姑姑共侍一夫呢?倒不是说皇太极配不上她。只是在这样子的境况下,除非哲哲死去,那么只要皇太极在世,除非皇太极真的爱上她,就像历史上的宸妃海兰珠那样冲冠后宫,否则她便很难有出头之日。科尔沁将她嫁过来的确是为了固宠,但是皇太极也不是蠢人,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后宫之内科尔沁的实力独大?哲哲作为大妃已经是对科尔沁向来的支持最好的回报了。娜木钟觉得,在皇太极看来,这管理后宫与治理前朝就是一个道理,虽然放权给哲哲,但是还是将最终的控制权抓在自己的手里,时刻做到后宫及其背后各股势力的平衡,只有如此,自己方能高枕无忧。 另一方面,多尔衮也是有点奇怪。他并不是个糊涂的,大玉儿眼中的情意连自己这个旁观者都瞧得清清楚楚,他作为当事人直接感受到对方的嘘寒问暖、情意绵绵,并不可能不知晓。如果真的是喜欢小玉儿,怎么会一直与大玉儿相处甚欢、并不拒绝对方呢?而且那天她究竟与大玉儿发生了什么?恐怕这也是大玉儿突如其来的转变的关键吧。 匆匆用过早膳,让贺西格把东西撤下去之后,小玉儿便来找娜木钟了。娜木钟苦笑,今儿自己这里可真是热闹。不过也好,自从狩猎归来之后,自己也想寻个时间同小玉儿聊聊。只是小玉儿初到盛京,又是极为活泼的性子,很快便与盛京之内年龄相差无几的格格、贝勒们混熟了,总是出去玩儿,也总见不到她人。 “姑姑!”未见小玉儿的人影,便听见她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片刻之后才见到小玉儿风风火火地跑进殿来。 宝音笑着端了一杯茶给小玉儿:“哎哟喂,我的好格格,您可别跑这么快,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小玉儿笑嘻嘻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回道:“宝音姑姑你可真是太夸张啦!只是跑两步,怎么就会摔着了?我在草原上和勇士们比赛骑马的时候可是经常赢呢!” 娜木钟看着小玉儿志得意满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说呢,前些日子是谁差点被马儿摔到地上去?” 小玉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哎哟我的好姑姑,大汗后来不是也说了嘛,是底下人的疏忽,没有好好照顾马儿,跟我才没有关系呢!” 尽管之前有好好地跟小玉儿说过在汗宫之内要遵守规矩,当时她也一口答应了,但是看她现在似乎浑然忘记了的样子,娜木钟觉得自己的头真的要疼起来了:“小玉儿,我之前是怎么说的?汗宫之内自有汗宫的规矩,你呆在这儿必定是要遵守的。你看你这毛毛糙糙的性子,若是有其他贵人在这儿,冲撞了人家那可怎么办?” 小玉儿吐了吐舌头,上前挽住娜木钟的胳膊撒娇道:“姑姑,你说的我都记下啦。我进来之前已经问过贺西格,她说只有您自个儿在这儿我这才跑进来的。” 对着这样子的小玉儿娜木钟还真是发不出火来,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小玉儿的额头嗔道:“你呀,尽跟我这儿耍小聪明。说吧,今天到我这儿来是做什么了?” 小玉儿摇摇头:“什么做什么呀?我自然是想姑姑了这才来找您啦。” 娜木钟一挑眉毛:“哦?我倒不知道咱们小玉儿格格有这份孝心。好啦,现在你见到我啦,你的心意我也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小玉儿闻言着急地跺了跺脚:“姑姑!” 殿内的侍女们都被小玉儿给逗笑了。娜木钟亦是笑着问道:“我还不知道你这机灵鬼,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个儿来找我做什么了?” 小玉儿这才重新笑嘻嘻地挽住娜木钟的胳膊说道:“我想让您写信给额布格,让他派人将我的追风送过来!” “追风?” “就是我在草原上养的一匹汗血宝马!”小玉儿急急解释道。 娜木钟有些疑惑:“你要追风做什么?还非要我给你额布格写信。” “恩...事情是这样子...”小玉儿像做了坏事害怕家长责骂的小孩子一样吞吞吐吐地说道,“过些日子有场赛马会......所以......” “所以你要我写信让人把你的汗血宝马送过来,就是为了参加这个赛马会?”娜木钟无语地问道。 小玉儿点点头:“嗯!如果我自己写信回去的话额布格肯定不准,可是如果是姑姑您的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啦!” “你这个小滑头,少在这里拍我的马屁!”娜木钟抚了抚额,“小玉儿,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儿么?我可不求你能像人家大玉儿格格一般能干,只要你来这边陪陪我和阿布鼐,跟我学学怎么管家,我就很欣慰了。” “参加赛马会怎么就不是正经事儿了?”小玉儿睁着大眼睛无辜地问娜木钟。 “......”娜木钟觉得自己有些心塞,自个儿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稳重的样子遇见小玉儿,总是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崩坏:“你觉得耗费人力物力,特意让一支队伍护送着你的汗血宝马过来,是正经事儿?” “不!”小玉儿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不是正经事儿,但是护送我的追风过来之后,让我骑着它一同参加赛马会是正经事儿。” “......”娜木钟决定还是换个问题,“小玉儿,你为什么这么想参加赛马会呢?” 听到这个问题,小玉儿兴致勃勃地说道:“上回在草原上,多尔衮在赛马会上落了我的面子,我这回可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多尔衮?”说好的讨厌多尔衮呢小玉儿!怎么还和人家玩到一起去了!? 第20章 无奈论嫁 娜木钟疑惑地问小玉儿:“我记得你之前可是很讨厌多尔衮的,就是晚宴那天当着大汗的面还追着多尔衮打,怎么现在和多尔衮这么要好了?” “才没有呢!”小玉儿着急地辩解道,“之前他去草原的时候不是破坏了我们的赛马会么?这回我可一定要赢过他!”说罢小玉儿哀求道:“我的好姑姑,您就帮我这一回吧。多尔衮也养了一匹汗血宝马,要是不把我的追风送来,那我肯定赢不了他的!” 看小玉儿这软磨硬泡的功夫,娜木钟觉得若是自己不答应她,她少不得还要再来烦自己。正好前些日子阿布回到阿壩垓之后给自己寄信过来,自己还没有派信使将回信送回去。那就趁着这起子机会顺便让人把小玉儿的追风给送过来吧。 于是娜木钟说道:“我知道了。赶明儿我就派信使把信送回去。” “真的么!”似乎是没想到娜木钟这么好说话,小玉儿欢乐地转了一个圈之后搂住了娜木钟,“谢谢姑姑!姑姑您最好啦!” 娜木钟拿下了小玉儿搂着自己脖子的手:“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我且问你,这些日子你每日都早出晚归的,都去干什么了?” 小玉儿仔细地想了想说道:“唔......我认识了好些朋友。有代善亲王的儿子萨哈璘啦,莽古尔泰郡王的妹妹莽古济啦,哦对了,还有多尔衮的弟弟多铎。” 哟,这结识的还真都是些权贵子弟。不过多尔衮的弟弟多铎?娜木钟不禁问道:“你最近和多尔衮走的很近么?” 小玉儿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也没有啦。就是上回狩猎的时候,他不是救了我么?怎么说也是我的恩人,所以有时候也会一起去骑马溜圈儿什么的。” 听了小玉儿的话,娜木钟有点纳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样子小玉儿还没有发觉多尔衮对她有意思呢。“对了,最近没去找大玉儿格格玩耍么?” 小玉儿听到这个问题,小脑袋立马就耷拉下来了,有些恹恹地说道:“我都有约大玉儿姐姐一同去骑马玩耍的,但是她老是说没有空,要帮着大妃处理好些事情。可是姑姑,我就是想不明白,大玉儿姐姐和我一样都是来盛京做客的客人,可是却帮着大妃管理后宫,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哎...” 娜木钟倒没想到小玉儿会说出这番话来,看来她虽然大大咧咧的,在关键的事情上面还是很敏感的嘛。但是娜木钟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玉儿,难道要告诉她大玉儿马上就会从客人变成这汗宫的主子之一了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问问她对于多尔衮和大玉儿之间关系的看法。 “小玉儿,我问你,你觉得多尔衮喜欢大玉儿格格么?” 小玉儿有些犹疑地说道:“我起初觉得多尔衮是喜欢大玉儿姐姐的。可是......” “可是什么”娜木钟追问道。 “怎么说呢......”小玉儿有些苦恼,“三年前多尔衮跟着姑父了来草原上的时候,可喜欢跟在大玉儿姐姐后头了。可是自打咱们来了盛京,尤其是狩猎过后,就很少听多尔衮提起玉姐姐了。而且我有时候去找玉姐姐,提起多尔衮的时候玉姐姐也不搭话,只说自己太忙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她那儿,就只能离开了。” 看着小玉儿有些委屈有些寂寞的样子,娜木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说的这种感觉娜木钟能明白,就像当初父母飞机失事去世之后,自己感觉只有自己没变,周围的一切却全都变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来小玉儿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呢。 娜木钟摸了摸小玉儿的后脑勺:“大玉儿格格没空,所以你才出去和多尔衮他们玩的,是么” “恩?”小玉儿有些不解地看着温柔中带些忧伤地看着自己的娜木钟,姑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慈爱了?“没有呀,那是因为我想去汗宫外面玩,汗宫里面多闷啊,规矩又多,还要害怕一不小心冲撞道其他贵人。盛京城里可好玩啦!而且新朋友们都很有趣呢。特别是多铎,上回他带我们去多尔衮的马场看多尔衮养的那只海东青的时候,还被海东青抓了一爪子,可有趣了!” 看着小玉儿说起趣事眉飞色舞的样子,娜木钟觉得好心塞。是自己老了,已经跟不上小玉儿欢脱的节奏么?亏自己刚才还觉得被大玉儿抛弃了的小玉儿好可怜...... 但是不管如何,口风还是要探的。大玉儿都打算要嫁给皇太极了,小玉儿嫁给多尔衮又少了一个障碍,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于是娜木钟轻咳了一声问道:“小玉儿,你觉得多尔衮怎么样啊?” 小玉儿正在吃着贺西格上上来的小点心,盛京的点心都比草原上的来的精致好吃呢。乍听到娜木钟的提问,她也没当回事,心不在焉地回道:“啊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啊?” “唔......”小玉儿吞下了一个小小的糕点,口齿不清地说道:“...是个好人” 看来若是不和她挑明,问到明年都问不到自个儿想要的答案了。娜木钟清了清嗓子:“额......姑姑是问你,若是要你嫁给多尔衮,你可愿意?” “咳....咳....”小玉儿一下子被糕点噎到了,灌了好大一口茶水才恢复正常。小玉儿有些郁闷地问道:“姑姑您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上回我不是跟姑父说过了么,我又不喜欢多尔衮。” 看来小玉儿只是把多尔衮当成玩伴了,并没有对他有男女之情。然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残酷,联姻可不是靠男女之情来维系的。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玉儿,有些事情呢本不应该姑姑来告诉你。可是你额吉这么宠着你,自然是不会跟你说这些事情的。若是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姑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事儿。” 看着娜木钟渐渐严肃起来的面容,小玉儿的心也被提了起来,她有预感,接下来姑姑要说的话可能会改变自己的一生。自己并不笨,只是额吉阿布长久以来的宠爱养成了自己爱玩、喜欢自由的性子,即使到了盛京,也仗着姑姑和姑父对自己的宽容,成日里和新认识的朋友出去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不明白姑父和姑姑往日里看似无意的试探之后的深意,只是不愿意深究。 思及此,看着往日里喜欢的小点心,小玉儿也没了兴致。她也一扫之前的轻松,认真地看着娜木钟说道:“我知道,姑姑您肯定是为了我好。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娜木钟知道自己的侄女并不是个蠢人,否则也不会看出大玉儿处理宫务的不妥来。看来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她也并不是不能接受不是? “是这样子的,之前大汗就多次露出口风,想要把你许配给多尔衮。上回在我这儿跟你打趣儿是一次,其实私底下他还和你额布格说过。在我看来,大汗这并不是无心之举。” “要将我许配给多尔衮?”小玉儿喃喃自语。 娜木钟点了点头:“本来我以为多尔衮和大玉儿格格两情相悦,因此你嫁给多尔衮这事儿可能会被阻止,也就没跟你细说。只是现在......”娜木钟有些苦涩地笑道:“你也看到了,大玉儿格格都开始协助大妃处理宫务了,自然是无心于多尔衮了。” 听出娜木钟的言外之意,小玉儿顿时吃了一惊:“您的意思是!大玉儿姐姐会嫁给姑父么!?” “恐怕是如此。”娜木钟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理性思考和真正接受完全是两回事,即使自己能够理性地分析大玉儿要嫁给皇太极的种种原因,以及可能会对自个儿造成的威胁,但是不知为何,这件事情由自己说给小玉儿知道的时候,还是有些莫名的苦涩。 比起自己会被许给多尔衮来说,大玉儿会嫁给大汗这桩事儿更让小玉儿吃惊。自己总归是要嫁给其他部落的台吉或者贝勒联姻的,多尔衮好歹救过自己,嫁给他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只是大玉儿姐姐......那般的才貌,为何要嫁给自己的姑父呢! 小玉儿有些呐呐地问道:“大玉儿姐姐......她自个儿也同意了是不是?” 娜木钟并没有回话,但是小玉儿这么一问也并非出于疑惑,只是为了抒发自己心中的震惊和无奈而已。自己的阿布那么爱额吉,可是因为某些原因还是娶了了来自科尔沁的一位侧福晋,甚至还与那位侧福晋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当自己看到多尔衮与大玉儿姐姐在草原上一同驰骋的时候,尽管自己有些讨厌多尔衮,但是还是觉得他们十分的般配。甚至到了盛京之后,还一度认为多尔衮会娶玉姐姐。现在看来,这一切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或许为了自己的部族和利益,他们不得不分开;又或许,自己根本错看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否则怎么解释多尔衮会娶自己,而玉姐姐要嫁给姑父呢?! 第21章 偶遇召见 而在清宁宫内,几乎差不多的一场对话也在进行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哲哲半坐半倚靠在贵妃榻上,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对大玉儿说道:“我的身子越发重了,没有办法侍候大汗,现在大汗倒是经常去娜木钟福晋处。” 大玉儿坐在下首斟酌着说道:“娜木钟福晋与大汗正是新婚,大汗去的勤些也是应该的。但是依我看来啊,在大汗心中姑姑的分量是最重的!” 哲哲笑道:“你这张嘴啊,可真会哄人。” 大玉儿辩解道:“我说的可是事实啊,大汗这么多福晋之中,又有谁能越过姑姑去呢?” 哲哲正色道:“即使如此,但是我还是得要找个可人儿替我侍候大汗。不然啊,等我生下小王子,大汗可怕是真要将我忘记了!” 大玉儿疑惑道:“阿布在科尔沁精挑细选了十个美人儿,不知姑姑钟意谁呢?” 哲哲看着大玉儿笑道:“若论才貌,这眼前不就有一个顶尖儿的人才么?” 大玉儿看着哲哲望向自个儿的目光,犹豫道:“姑姑的意思是......” 哲哲说道:“嫁给大汗,毕竟尊贵,才不枉了天生你这般才貌。而且,你阿布也极力赞成,因为这么一来,科尔沁和大金的关系可又深厚了一层。玉儿你说,这不是很好的安排吗?” 大玉儿听了哲哲的话,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说道:“我自是不会驳了姑姑和阿布的意思的,更何况这也是为了咱们科尔沁。只是大汗......毕竟是我的姑父......” 哲哲听闻此言,似是松了一口气,说道:“这算什么!满蒙联姻的惯例几十年,辈分老早就算不清了!当初天命汗还在世的时候,她的妃子当中,有一个还原该叫我三姨呢!” 大玉儿仍旧低着头,缓缓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听姑姑的安排。”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眼角缓缓流出的泪珠。 十余日后,内库那边来人禀报娜木钟入冬的一应衣饰物事都准备好了,只是大汗特别吩咐下来,给阿布鼐小王子多做些御寒的小斗篷和小帽子,内库的人便请娜木钟过去选选皮子。于是娜木钟装扮好之后便带着宝音、阿拉塔去了内库。正好遇见了大玉儿及一名穿着贝勒常服的少妇。 娜木钟免了两人的请安之后寒暄道:“大玉儿格格可真是勤勉,一直在内库之中打理事务。”接着看着大玉儿身旁的少妇问道:“不知这位是?” 大玉儿介绍道:“这位是岳托贝勒的福晋纳喇氏,来协助我一起处理事务的。” 娜木钟冲岳托福晋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娜木钟觉得岳托贝勒的福晋乍看上去温柔可亲,但是眉目间又隐隐透出一股坚毅感,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大玉儿问道:“福晋是过来挑选给阿布鼐小王子做御寒衣物的皮子的么?” 娜木钟点头称是,便立刻有内库的管事恭敬地引着她向库房走去。于是娜木钟冲大玉儿和纳喇氏点了点头,便跟着管事去挑选皮子去了。 殊不知纳喇氏见到娜木钟之后,也在暗自思量。这位来自阿壩垓的第一侧福晋看上去明艳高贵且极会打扮。今日娜木钟穿了一件镶有黑边饰的立领宝蓝色旗袍,裙边镶有黑色绣花栏干,襟前挂着一串东珠,如意头上只简单地插了几支珠花,但俱是由东珠串成,发髻两端则簪有珠珰垂肩。整个妆容显得简洁大方,但又不失贵气。最难得的是这位福晋眉目间虽透出一丝精明能干,但是并无戾气,再加上她的行事举止,并不像传说中那般蛮横自得。倒是大妃与这位大玉儿格格,字里行间暗示这位福晋是个难缠蛮横之人,不知何意。看来自个儿今日回府害得同额娘好好合计合计。 从内库挑完皮子经过花园的时候,娜木钟正巧遇见了皇太极,以及……侧福晋巴特玛。这位侧福晋是皇太极众位福晋中除了哲哲与娜木钟之外的第三人,看上去并不是很受宠,但是皇太极也从来不会忘记她,该有的赏赐、该有的份例也不会少了她的。根据贺西格打探来的消息,皇太极一个月里也会有四五天宿在她那里。但是感觉皇太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轻松的,不论是上回狩猎饮宴还是现在,均是噙着一丝微笑,自然地与巴特玛交谈。 宝音也见到了他们,轻声问娜木钟:“主子,是大汗和巴特玛福晋。要过去打个招呼么?” 娜木钟摇了摇头:“咱们就不去打扰大汗了。走吧,回咱自己院子里,今日还没见到阿布鼐呢。” 宝音无奈地摇了摇头:“主子,哪有您这样子的!奴婢看啊,您对大汗可真不上心。这要是其他的福晋,看见大汗指定是在上去请安的,偏您,就这么悄悄走开了。” 娜木钟笑道:“瞧你这嘴厉害的,我可说不过你去。不过你看大汗和人家巴特玛福晋聊得正开心,难道我还要过去讨嫌不成?”其实娜木钟也有自己的骄傲,虽然的确需要皇太极的喜爱,但是放下身段、半路截胡、利用手段去讨好一个男人这种事情,她做不来,也不想做。 宝音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娜木钟离开了花园。 而和巴特玛聊天的皇太极呢,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娜木钟一行人。甚至为了吸引娜木钟过来,还鬼使神差地与越发亲切地与巴特玛交谈起来。只是不知为何,娜木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与宝音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花园。这位福晋,还真是奇怪!若是知道自己又要迎娶一位侧福晋,她还是会这么淡然么?皇太极看着她拐了一个弯,身影隐没在一簇花丛之后,心中涌上了一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月末的时候,大妃那边的大宫女珍哥前来传话,说是第二日请众位福晋去清宁宫,大妃有事宣布。 其实大金的时候,侧福晋和大福晋的地位相差无几,都算是名正言顺的妻子,生的孩子也都是有继承权的。只是哲哲是大汗的正福晋,也就是大妃,因此也就更加尊贵一些。不过平日里除了初一十五之外,侧福晋们也不用去大妃处请安。自从大妃怀孕之后,更是连一月两次的请安都免了。这会让人传话说要见众位福晋,娜木钟觉得,大妃恐怕是要宣布后宫即将添新人这个消息了。 翌日清晨,阿拉塔为娜木钟选了一身绯色盘金满绣旗袍,搭配着数支海棠簪金步摇、金玉珠宝花簪和金玉珠花铛。看着这一身明艳繁复的装扮,娜木钟不禁有些头疼:“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为何要将我打扮地这么隆重?” 阿拉塔认真地回道:“今个儿大妃要见众位福晋呀,我想呀,定要将咱们主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把其他的福晋都给压下去才好。而且有可能还会见到大汗呢!” 看着阿拉塔郑重其事的样子,娜木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今日哲哲是主,穿成这个样子去清宁宫除了给哲哲添堵之外也只能招惹些酸话了。且今日哲哲八成是要宣布皇太极将要娶大玉儿的事情,皇太极若是在的话,那场面岂不是要尴尬死了。再说了,新人都要进来了,穿成这样子还真的是有点讽刺啊。阿拉塔可真是个傻丫头! 于是娜木钟对阿拉塔说:“大妃现在都快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我要是穿成这样过去晃花了大妃的眼,惹得她不适怎么办?” 阿拉塔听了娜木钟的话便不作声了,似是在思考。 于是娜木钟继续说道:“更何况现在还这么早,大汗还在上朝呢,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清宁宫呢?” 阿拉塔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于是娜木钟终于摆脱了这身繁复的打扮,选了之前从内库送来的一身较为素净的丁香色旗袍,只梳了一个两把头,插上一支白玉龙头喜字簪和几支小巧的琉璃蔷薇花簪子,最后再戴上了一对白玉手镯。这支白玉龙头喜字簪是娜木钟比较中意的一支簪子,是前几日连着手上的这对白玉手镯一同被皇太极赐下的。整个簪身由一整块羊脂玉雕成,晶莹剔透、雕工了得。更加新奇的簪上坠了五个小巧玲珑、精致无比的“囍”字,据说还是从南边宫廷里面流出来的。娜木钟觉得可能明朝的运数真的是将尽了,宫廷里的东西流出来也便罢了,这龙头簪可是要很高的品级才能使用的,应该是很忌讳的,但是现在却簪在了自己的头上。 装扮完毕,用过早膳之后,娜木钟便去了大妃的清宁宫。 娜木钟到的时候众位福晋们差不多都到了,连一些很不受宠的庶福晋都来了。因为前几日同豪哥的额娘乌拉那拉氏闹的不大愉快,因而这位庶福晋也就没怎么搭理娜木钟。颜扎氏和巴特玛倒是十分友善地过来问好,娜木钟也就同她们攀谈了几句,但是这两人都不知道大妃今儿个叫大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娜木钟暗中瞥了眼正被其它庶福晋奉承着的乌拉那拉氏,心道:这位庶福晋倒是有些本事。 第22章 告知拥抱 正在此时,珍哥搀扶着哲哲进入了大殿。娜木钟许久没有见过哲哲了,只见她穿了一件家常的半新不旧的旗袍,挽了一个小如意头,只簪了一支木兰玉簪。看得出来整个人养的很好,皮肤白皙,较之以前微微有些丰腴。 见到大妃来了,众人也便停止了交谈,在娜木钟的带领下齐齐向她请安。 哲哲笑着免了大家的礼道:“这次叫大家过来呢,是有事要宣布。” 哲哲话音刚落,福晋们你看着我、我看看你,有些疑惑。既非节日、又无大事,大妃这个时候把大伙儿叫到一块,会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呢?娜木钟看着巴特玛虽有些疑惑但仍稳重大方、以及乌拉那拉氏面色平淡无波,淡定地看着她对面摆设着的一只精致花瓶内的花朵,心中一叹:该来的还是得来,而除了大妃一系,能在这后宫发上话的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见众人疑惑的样子,哲哲微微一笑:“咱们这汗宫,又要添新人了。” 她话音刚落,娜木钟便与众人一样,作出了惊愕的表情。众人原是指望着泼辣爽利的娜木钟问问大妃为什么大汗突然又要娶新人了,再不济,问问是哪个女子也是好的,谁知人家稳稳当当站在那儿,浑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再看看巴特玛福晋,果然还是一派悠然、与己无关的样子,和上回大妃通知大伙儿大汗要娶娜木钟的时候一模一样。而庶福晋中的第一人――乌拉那拉氏呢,竟然也收了明日里的尖酸刻薄,静静地站着。得,这三位能说得上话的福晋都不说话,大伙儿也只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颜扎氏了。 颜扎氏也是十分讶异,平日里自个儿没少往大妃这边来,大伙儿平时也已将自己当做大妃一系的了,为何这回自己偏偏一点风声也没收到。然而尽管疑惑,她可不敢这时候越过三位福晋去,向大妃提问。 哲哲看着底下人各式的反应,等了一会儿说道:“大汗这回要新娶的福晋,是我的侄女儿大玉儿。” 听见大妃这么说,大家更加惊讶了。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温和知礼的大玉儿格格,竟然要嫁给大汗!但是她是大妃的侄女,现在又要嫁给大汗了,大妃现如今也只是知会大家一声,那几位福晋都没吭声,咱还是就这么听着吧。 于是一时之间,偌大的殿内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哲哲笑道:“大伙儿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最是多话的那几个也不说话了。可是有什么意见?大玉儿可是我的侄女,现在帮我打理后宫事务,大家想必也是很熟悉的,可不许欺负她。” 听了这话,大家更加不敢说什么了。大妃这摆明了是要护着自己的侄女儿啊,况且科尔沁郡王的格格,嫁给大汗总不可能是个没有名分的庶福晋吧,肯定得是个侧福晋啊,谁又敢欺负她呢? 于是大妃这番通知福晋们,皇太极要娶大玉儿了,竟然出奇的顺利,原以为娜木钟和乌拉那拉氏可能会说些什么的,但两人竟然也没反对,这事儿便这么揭过了。 哲哲这边这么顺利,大玉儿那边可是碰到了些许难题。 “什么!格格,您要嫁给大汗?!”当大玉儿告知苏沫儿的时候,苏沫儿十分的激动,声音大的简直要将房顶掀开了。 大玉儿无奈地说道:“小点声儿,苏沫儿,你这样子大声,谁都能听见你说话了。” “我才不管呢!”苏沫儿咋咋呼呼道:“格格您怎么回事儿,大汗比您大那么多,还是您的姑父,您为什么要嫁给他!您不是喜欢多尔衮贝勒么!” “我让你小点声儿!”听到苏沫儿提到多尔衮,大玉儿也没有耐心应付苏沫儿了,“我嫁给大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最好小心些,别再胡乱提旁人的名字!”这苏沫儿真的是让自己惯坏了,明日里大大咧咧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这么跟主子说话,而且还提那个人......大玉儿心中闪过一丝羞恼,这苏沫儿,真的该好好管教管教! 而苏沫儿此时心里也十分的委屈,在草原上的时候,格格何时声色俱厉地和自个儿说过话?自打到了盛京以后,什么都变了。以前格格多喜欢多尔衮贝勒啊,而且多尔衮贝勒也十分英俊潇洒、温和有礼。可是格格现在居然说要嫁给大汗!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奴婢,多问一句格格都要恼了自己了,自个儿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心中各有思量。于是这两主仆便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这日晚上,娜木钟坐在榻上,倚靠在大背枕上,随手翻着一本从南边儿流过来的书。随着大金越发强盛,明朝渐渐式微,许多珍宝和书册都流了过来。只是虽然皇太极重视汉学,甚至将在天命汗时期收编为奴的汉人之间实行了小范围的类似于科举选拔考试的汉人选拔政策,以挑选谋士,比如说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比较有名的谋士范文程就是这个时候选出来的。只是后宫女子还是对于南边流过来的各种巧夺天工的珍宝首饰比较感兴趣,于汉学方面知之甚少,就连日辅佐两朝的孝庄文太后大玉儿,也只是识得汉字而已。 但是娜木钟穿越之前本就是中文系的学生,对明朝的古籍也是十分感兴趣,便让宝音她们找了一些书过来看。起初宝音她们也十分疑惑娜木钟什么时候竟然识得汉字了,娜木钟随意扯了一个谎,说是未嫁之时阿霸垓有个博学的汉人奴隶,跟着他学了段时间的汉字。左右现在无聊,便寻些汉书来看看。众人想到皇太极娶了娜木钟不过三月,又要新娶一位福晋了,便当娜木钟只是心中烦闷,寻些寄托,便也不再怀疑,为娜木钟寻了些书来。只是流过来的汉书本就不多,且还要等皇太极挑选过一遍,因此到后宫之中的只是一些游记之类的书,娜木钟也只得凑合着看了。毕竟自个儿推了后宫事务,平日里又尊养着,大妃也养胎闭门不出,除了有事晚上要应付一下皇太极、照顾阿布鼐之外无什么事可做,看看游记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正在此时,守门的小太监唱了一声:“大汗到!”娜木钟随手将游记搁在榻上,便站起身来去迎接皇太极。至于这本游记会否被皇太极看到,她也不在意。娜木钟本就没打算瞒着自己会汉字这件事情,一来自个儿装地再好,一些潜意识的动作和常识是无法隐藏的,与其等到日后被皇太极发现要找借口掩饰,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自个儿嫁给林丹汗之前跟着阿霸垓的一个汉人努力学过汉字,并且现在闲着无聊正在看汉书重温学过的知识;二来么,她大玉儿在崇德年间、海兰珠去世之后得到皇太极的青眼,不就凭的是自己才识过人、认识汉字,与皇太极有共同语言么?甚至日后皇太极死后大臣们推举福临做皇帝,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有个知书达理、才学过人的额娘教养,这可不是她一人能做到的。 皇太极进来以后果然看见了榻上的那本游记,惊奇道:“福晋在看这本书么” “嗯。”娜木钟点了点头。 皇太极疑惑道:“福晋是怎么认识汉字的?” 娜木钟反问道:“怎么?就准大汗您崇尚汉学,不准我们这些后宫妇人认识汉字么?” 皇太极笑着摇了摇头:“福晋真是伶牙俐齿,我可辩不过你去。我啊,只是好奇罢了。” 娜木钟这才答道:“我还未出嫁之前,那个时候阿霸垓有个汉人奴隶似乎很是博学,那个时候觉得新奇,便向他学了段时间的汉字。多年不看,也快忘记了。这不,趁着最近闲来无事,便让宝音她们寻了些汉书来随便看看。” 皇太极笑道:“看的如何?” “好看的书都被您给挑去了呢,留下的尽是些无聊的。”娜木钟抱怨道,“我啊,还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话本子来解解闷,谁知宝音拿来的尽是些游记啊什么的,可无聊死了。” 皇太极翻了翻娜木钟之前看的那本游记,看着娜木钟促狭地说道:“都是人家的额娘了,还这么喜欢看话本。我看这本游记挺有趣的,虽说汉人有句话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是看看游记能够了解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增广见闻,不是不错么?” “谁规定做人额娘了就不能看话本呀?大汗您说这话啊,我可不依。”娜木钟挑了挑眉毛,“再说了,往后我便待在这边了,看那些劳什子的游记,又有什么用呢?” 皇太极轻轻地抱住了娜木钟:“福晋,聊得好好的何必说这些丧气话。” 娜木钟把头靠在了皇太极的肩上,也不说话。其实黄太近的身材很好,是属于宽肩窄腰细长腿的类型,因此靠在他肩膀上边觉得非常的有安全感。闻着皇太极身上醇厚的气息,娜木钟不可抑制地落泪了,心道:有这么一个宽厚的肩膀可以依赖,真好。只是,却并不属于我一人。 而皇太极将娜木钟搂的更紧了一些,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 第23章 心思巧遇 许久,皇太极才轻轻说道:“大妃最近怀着身孕没法子侍候我,且觉得我的子嗣比起父汗来说有些少了,便向我荐了科尔沁的大玉儿格格。” 娜木钟心中一声轻叹:怀抱虽暖,却不是我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太极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宝音她们见到两人拥在了一起,都已经极有颜色地退了出去,偏他一说这事儿,生生破坏了这一室温馨。 轻轻地挣开皇太极的怀抱,娜木钟低着头看着地上说道:“今个儿大妃把我们都叫了过去,已然通知了我们这件事情。” 皇太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你也不必多心,我瞧着大妃自打怀孕之后便有些患得患失,索性娶了大玉儿,好安她的心。” 娜木钟心中冷笑一声,为了安大妃的心便娶了大玉儿?要是对方是个无盐女的话,皇太极还会这么做么?说到底,还不是贪恋对方年轻貌美且又是科尔沁郡王之女,这么做可将科尔沁新一派的实力牢牢抓在手里。 虽然心中很是不快,可娜木钟脸上却丝毫不显,从容地说道:“大汗的决定自然是对的,我们底下人儿哪敢质疑。” 看着娜木钟淡然的样子,皇太极心中那丝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若是大妃如此贤惠识大体,自己肯定非常赞赏,但是不知为何,在娜木钟脸上看到这种淡然、似乎事不关已的表情,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快。但是仔细思索,也不知为何。 皇太极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娜木钟的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安置吧。” 这一晚皇太极将娜木钟折腾了许久许久,最后娜木钟看着还伏在自个身上耕耘的皇太极,迷迷糊糊便晕睡过去了。在娜木钟尚有一丝意识的时候,她忍不住伸手搂住了皇太极的脖子,希望他能够放轻动作,自个儿实在是快承受不住了。哪知道皇太极感觉到娜木钟伸手搂住了自己,越发得劲儿了。在晕睡过去的一瞬间,娜木钟疑惑道:是因为要娶新福晋了,所以这么兴奋么?皇太极这么沉稳的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呀。不过想想传闻中贵不可言的命格和姣美的容貌,娜木钟忍不住揉了揉腰,男人啊。 翌日早晨,娜木钟醒过来之后皇太极已经起身上朝去了。呼唤宝音进内室侍候自己的时候,宝音看到床上的痕迹,以及感受到室内旖旎的气息,不由会心一笑:看来大汗越发中意自家主子了呢!不过随即心中又浮现起了一丝担忧:大汗马上就要娶新福晋了,但是自个儿主子的肚子到现在还没有音讯,要是到时候若是大汗宠新福晋而将自个儿主子忘在脑后,主子又没有怀上孩子,那该如何是好? “宝音,我要沐浴。”娜木钟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 宝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到娜木钟收拾完自己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正寻思着要不要把小玉儿叫来学学管家的事情,顺便一起吃午饭,贺西格进来道:“主子,大汗身边的宫女绿蘅来了。” “绿蘅?”娜木钟愣了一下,汗宫中的女子俱都是满蒙女子,唤作“绿蘅”的倒是新奇。 贺西格回道:“是平日里侍候大汗书墨的一位宫女。” 娜木钟点了点头,示意贺西格引她进来。 须臾贺西格便引了一位身着秋香色衣衫的女子入内。该女子入内后向娜木钟福了一福:“福晋吉祥。”声音洋洋盈耳,甚是动听。待她抬起头来,娜木钟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只见她皓齿明眸,妆容柔美,行动间如微风拂柳般,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娜木钟不由思道:大汗身边何时有了这么一位标致人物?且观她穿着打扮,虽然只是简单地佩戴了一对玉坠儿,簪了一支玉簪,可看上去都不是凡品。而现下汗宫内的宫女俱着藕色衣衫,只有像宝音这样子主子跟前得用的大宫女才能穿其他颜色的衣衫。 虽然心中疑惑,但娜木钟还是和气地问跟前的女子:“不知姑娘过来有什么事情呢?” 绿蘅答道:“福晋真是折杀奴婢了,奴婢是大汗书房里的侍墨宫女,福晋唤奴婢绿蘅便好。大汗交代下来,让奴婢送几本游记过来给福晋。”说罢便将手中的一个匣子递给了侍立在娜木钟身旁的宝音。 “原来如此。”娜木钟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只是‘绿蘅’这名字十分别致,倒不像是咱们满蒙姑娘的名字。” 绿蘅点头称是:“福晋明鉴,奴婢是汉人,祖父因战乱带着举家迁移、漂泊到了盛京,幸得大汗赏识,父亲因稍有才华,做了大汗身边的谋士;而奴婢也因粗通文墨,在大汗的书房内当差。” 娜木钟奇道:“没想到姑娘还是个才女呢?不知你的父亲是哪一位?” 绿蘅恭敬地答道:“奴婢父亲名叫范文程。”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范文程的女儿!娜木钟很早以前就觉得范文程是个奇人,当年努\\\\尔哈赤攻下沈阳,也就是现在的盛京的时候,他和兄长主动求见努\\\\尔哈赤,投降大金;为皇太极出谋划策,与明朝抗战;而后更是辅佐顺治、康熙,为官四十多年,于清朝的开拓和清初的治理多有贡献。而后世对他的褒贬不一,无他,因他实在是一个矛盾的人。清初,范文程提倡民族合作,民族谅解,安定百姓,轻徭薄赋,发展生产,选拔人才,使用贤良,直言敢谏,招降纳叛,这些对清朝的建立与巩固,都起到巨大作用;但同时他却对满清对汉人的屠杀和毁灭视而不见,屠杀了上万的汉人。 那么现在这个老狐狸,把自己气质过人、进退得宜的女儿放到皇太极书房里,是想做什么呢? 人家绿蘅姑娘可不理娜木钟的犹疑,送完游记答完话、领了娜木钟的打赏之后便告辞了,倒是引得娜木钟忍不住猜疑起来。按说历史上皇太极的妃子里面压根没这号人物,但是娜木钟又不相信绿蘅只是简单地做个侍墨宫女这么简单,就是不知道范文程和皇太极是何打算? 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匣子,娜木钟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真的融入皇太极的后宫里面了,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就开始阴谋论了。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现下还是看看游记好好松快松快吧! 打开匣子一看,倒还真是发现了好东西。除去最上的两本游记,匣子的最下面静静躺着一本《西游记》!这下子娜木钟可算是找到事情做了,当即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却说那绿蘅至娜木钟处送完皇太极指定要尽早送给娜木钟的游记,便往书房去。这时候皇太极快要下朝了,接下来就会到书房去处理政务、批阅奏报,午饭过后来回看一会儿汉人的兵书啊诗词什么的,所以得赶紧回去了。 谁知在长长的夹道里遇见了多尔衮、多铎、小玉儿一行人。 自娜木钟跟小玉儿长谈后,小玉儿明白自己是非嫁给多尔衮不可了。说也奇怪,原先因为大玉儿的原因左右看他都不顺眼,但是知道大玉儿要嫁给大汗之后便有些释然了,说起来大家的婚姻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再加上狩猎的时候对方救过自己一次,大玉儿代管宫物之后自己也经常和他一起骑马游盛京,倒是对他添了几分好感。再加上多铎也是个爱玩有趣的,一时之间大家相处倒是十分融洽。 这日小玉儿、多尔衮、多铎刚从多尔衮的马场看完海东青回来,走在长长的夹道上,遇见了一个宫女。那宫女见到他们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很是知礼地福了一福,且低下头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先过。 小玉儿倒是觉得没什么,多尔衮见到这宫女之后愣了一下,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是真的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多铎看见多尔衮有点怔怔地看着人家小宫女儿,虽然只是一瞬的事情,但是一向没什么城府、做事不怎么过脑子的多铎推了多尔衮一下:“哥,你怎么看着人家宫女发呆?” 小玉儿听到多铎这么说,也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多尔衮。 多尔衮一时之间有些头疼:这个多铎!他这么说让小玉儿误会了怎么办?于是多尔衮摇了摇头:“没有啊,咱们快些走吧。” 可惜多铎和小玉儿倒是因此注意到了绿蘅,两人都觉得这个大宫女十分陌生,仿佛没见过似的。于是多铎问道:“你是在哪儿时候的,爷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绿蘅心中也是升起一丝不安来,自个儿怎么遇见这个难缠的了?还赶着回去书房呢,偏在这儿绊住脚了。 于是绿蘅又低了低头,恭敬地答道:“奴婢是在大汗的书房处侍候的。” 第24章 误解婚宴 “书房?”多铎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号人?” “回贝勒的话,奴婢是新近调到大汗书房处当差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绿蘅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这样子啊。”多铎不以为然挥了挥手,“得了,你告退吧。不过你一个在书房当差的丫头,干嘛穿成这个样子?我还当是哪个主子的大宫女呢?你赶紧回去换了吧。” “是。”绿蘅这么答道,目送着这三人走远。 这边小玉儿对多铎说:“多铎,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个宫女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宫女,她身上穿的、戴的可非凡品。” 多铎大大咧咧地说:“她自个儿也说了是在八哥的书房当差的,不是普通宫女又是什么?” 小玉儿无奈道:“你看她身上的气质,那可不是普通宫女能有的。说不准啊,又是谁的女儿啊侄女的,想要嫁给大汗呢。”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想要嫁给大汗?”多铎疑惑地问道。 小玉儿这才开始意识到自个儿说错话了。虽然姑姑早就知会过自己,大玉儿要嫁给大汗,但是这也只是暗地里姑姑和自己的贴心话儿。虽然听宝音姑姑说昨个儿大妃召见各位福晋去了清宁宫,宣布了这一消息,底下的伺候人儿都传开了,但是多尔衮和多铎昨天一直就住在马场那边没回汗宫,指不定还不知道这消息呢!这要是贸然说了出来,多尔衮受不了怎么办? 于是乎小玉儿含含糊糊道:“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话间三人已经快走到夹道尽头,拐到花园那里了。正当这时,有两个小宫女从拐弯处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对同伴说道:“再过阵子咱们可又要忙起来了呢!”另一人答道:“是呀,娜木钟福晋刚嫁给大汗不久,大玉儿格格又要嫁给大汗了,这事儿啊,还真是做不完。” 由于距离地并不远,这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落到了多尔衮等三人的耳中。小玉儿听到之后,心中大呼一声“不好”!果然她立刻就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什么!你们说什么?!”抬头一看,却不是多尔衮。多尔衮正稳稳当当地站在她身侧,甚至表情也没改变,反倒是多铎仿似受了很大刺激似的冲到了那两个宫女前吼道:“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 可怜那两个小宫女,正闲聊着呢,突然多铎冲到她们面前,可是吓了她们一大跳,待看清是多铎之后两人请了个安,抱怨道:“十五爷您怎么这么突然就冲过来了,真是吓死人了。” 多铎才不管她们说什么,又问了一遍:“你们刚才说什么?!” 两个小宫女瑟缩了一下:“...事情太多做不完” “不是!前面那句!” “娜木钟福晋刚嫁给大汗不久...” “(╯‵□′)╯︵┻━┻中间那句!” “大玉儿...格格...要嫁给大汗了?” “对啊,为什么?”多铎看了一眼多尔衮,发现后者没什么表情变化,心想:完啦完啦,哥都被刺激地面无表情了。 而两个小宫女无语地看着多铎道:“昨日大妃都已经宣布这件事情啦,十五爷您不知道么?” “多铎,快回来!”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小玉儿喊了声多铎,两个小宫女趁势快步走开了。 多铎走到了多尔衮跟前,十分小心地说道:“哥,你...可别想不开啊!” 多尔衮奇道:“我为什么要想不开?” “那什么...”多铎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是喜欢玉姐姐么?” 多尔衮挑眉看了一眼同样有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小玉儿,“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大玉儿了?” (⊙o⊙)!多铎和小玉儿听了这话俱都惊讶地看着多尔衮,多尔衮看着小玉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心道:自己的心思,人家果然不知道啊...... 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心上人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多尔衮忍不住笑了笑:“好啦,咱们快些回去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mianhuatang.info” 多铎看自己哥这个样子,心里面一直在想:完了!完了!哥可能被这件事情刺激地不大正常了!竟然还笑了...... 于是就在多铎的担心中,大玉儿终于要嫁给皇太极了! 娜木钟自个儿也刚嫁给皇太极不久,可是自个儿经历与看旁人嫁给皇太极却又不是一回事。娜木钟记得自己嫁给皇太极的那天,其实是很紧张的,嫁给皇太极就等于翻开了新的一篇,自己就要代替原先的娜木钟在这个地方活下去了。然而那时心中又带着对未来成为皇太极福晋之后的期盼。可是之后,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和帝王既多情实则无情的本性,将自己内心的爱恋全部一股脑儿抛在脑后,只谈眼前的得失。果不其然!只过了三四个月,皇太极便又要娶旁人了! 看着大玉儿在清宁宫侍女们的簇拥下被苏沫儿搀扶着走进了清宁宫的大殿、众人看着一身新娘装扮的她发出了惊艳的赞叹声,娜木钟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抿,自顾自地吃起菜来。 坐在娜木钟旁边的小玉儿有些担忧地轻声说道:“姑姑,您没事儿吧?少喝些酒,对身子不好。” 娜木钟摆了摆手,对小玉儿说道:“无事的,今个儿可是个好日子,姑姑高兴呀。” 小玉儿扯了扯娜木钟的袖子,又唤了一声:“姑姑!” 娜木钟看了看她,无奈道:“姑姑只是浅酌一杯,不碍事的,不用担心。” 小玉儿劝娜木钟的声音并不大声,早就埋没在正殿内的内满族乐歌、觥筹交错及嬉笑玩闹之声中了。但是有两道目光远远地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道是皇太极,看见娜木钟这个样子,他心中竟浮现出一丝自得来:认识平时娜木钟如何淡定自持,但是现在这表现,说明她还是有些在意着自个儿的是不是?皇太极心情变得更好了,与阿敏、莽古尔泰等人喝起酒来。另一个关注着娜木钟与小玉儿一桌的便是多尔衮了,实际上多尔衮一直便是注意着小玉儿的,自三年前即是如此,表面上与吴克善、大玉儿玩闹,实则是为了跟着小玉儿。这也没法子,谁让自己当初那么鲁莽惊了她的马,留下了坏印象呢只能通过她身边的人慢慢接近她。 而小玉儿呢,她看着与代善、莽古尔泰、阿敏饮酒作乐的皇太极,由代善福晋李佳氏引着向众位叔伯兄弟敬酒的大玉儿,以及整个大殿内的满族乐歌、觥筹交错、嬉笑玩闹之声融合在一起,把喜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但是再看看自己的姑姑、甚至是大着肚子的大妃眼角几不可见的一丝愁绪,心中不免也浮现出了一种感伤的情绪: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么?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那么往后自个儿嫁给多尔衮之后,除了替他操持家事之外,是不是还得看着他的后院娶进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思及此,小玉儿忍不住看了一眼多尔衮,却发现对方没有在看敬酒的大玉儿,反而是略带担心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阵熨帖。 宴会过后便是洞房了,众人饮了喜宴之后便散去了,而娜木钟则是由宝音搀扶着回了自己的寝殿。之前坐在娜木钟身边的小玉儿倒是很快不见了踪影,只是今日宫内办喜事儿,实在是有些忙乱,再加上娜木钟今天喝的有些多,自个儿也没法管那么多事,底下人儿忙着侍候娜木钟,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回了寝殿之后贺西格赶忙呈上早就备着的浓浓的普洱茶,为娜木钟醒醒酒。娜木钟歪在贵妃榻上,盘好的盘发也有些散乱了,妆容也有些花,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地喝着普洱茶。 宝音心疼地埋怨道:“主子您也真是的,今个儿喝了这么多酒,都快喝醉了,多伤身啊。” 娜木钟醉意未消,慵懒地说道:“我自有分寸,今个儿可是个好日子,便忍不住多喝了些。” 候着娜木钟喝完普洱茶准备为她卸妆、换衣服的阿拉塔轻声嘀咕道:“这哪是什么好日子,大汗也真是的,刚娶咱福晋不久便又新娶福晋了!” 听到这姑娘又在说这种忌讳话了,娜木钟瞥了她一眼,刚想说她,但是却觉得今晚吃的东西一下子涌到了喉咙口,那股酸涩的感觉十分恶心,忍不住吐了出来。 众人看到娜木钟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慌了手脚。站得离娜木钟最近的宝音一下子上前扶住了娜木钟,帮着轻拍了她的后背,担心道:“我的好主子,你怎么啦!” 短暂的慌乱过后,贺西格端来了脸盆,阿拉塔备好了漱口的茶水,好让娜木钟吐完之后能漱口。 但是娜木钟突然间又吐不出来了,呐呐地看着地上的秽物和自己如临大敌的侍女们,娜木钟像做了错事儿似的不好意思起来:“我这是怎么啦?” 第25章 情定释权 见到娜木钟这个样子,宝音心中不禁一动:主子这个反应,莫不是有了身孕? 而娜木钟接过了阿拉塔手中的茶,微微抿了一口,觉得平日里甘醇好喝的普洱都没了味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闻着空气中酸涩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宝音扶我去内室休息,你们快些将这里打扫干净。” 于是众侍女们立马手脚很快地行动了起来,而宝音则是搀扶着娜木钟去了内室,与阿拉塔一起以最快的速度侍候着她梳洗完毕。 看着半躺半倚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娜木钟,宝音担心道:“主子,要不要去请御医来帮您看看?” 娜木钟摇了摇头:“今日宫内办喜事,大伙儿都手忙脚乱的,且我现在有没什么事,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去请御医过来,何必找人话柄呢” “可是主子......”宝音还想说些什么,娜木钟用眼光制止了她,说道:“我也累了,要歇息了,你们退下吧。” 看娜木钟这副不欲多谈的样子,宝音与阿拉塔只得退到了紧邻内室的外间里守着,以防娜木钟半夜里有事要召唤她们侍候。 宝音本想让御医来为娜木钟瞧瞧,若是真的有了身孕自是好的,若是没有也可开一些调养身子的药,只是见娜木钟似乎不愿在今日去瞧御医。也罢,自个儿平日里更加注意着、用些心伺候主子吧。宝音这么想道。 而今夜对于许多人来说也都是个不眠之夜。 哲哲转眼间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肚子隆了起来,也不能操持重务了,因此今日大玉儿向叔伯兄弟们敬酒也都是由德高望重的代善福晋引着。看着今日热闹的婚宴,哲哲不由想起了当初皇太极来迎娶自己、举办婚宴的时候,那是多么的风光啊!本以为自个儿定会受到他的宠爱、早日生下儿子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谁知道他的后院也是有着许多斗争和黑暗,而那时皇太极又尽心为努、尔哈赤办差,并不怎么顾及自个儿的后院。等到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成了他的大福晋之后,却又亲自操持了许多场婚事,看着皇太极娶了一个又一个的新人。今日,竟然还娶了自个儿的侄女!大玉儿自己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曾经心中也是真心疼爱她的,只是如今她成了后宫中的这一员,更是侧福晋,那么从此之后,恐怕这姑侄之情是要淡薄了! 而花园的一角内,也有两个人儿慢慢依偎在了一起,互诉衷肠。 婚宴结束、侍女们簇拥着大玉儿进新房的时候,小玉儿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多尔衮,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但是多尔衮倒是还是没有盯着大玉儿瞧,反而看着小玉儿,而且还示意小玉儿跟着他出去。 本来娜木钟有些喝多了,小玉儿定是要扶着她送她回去的,只是看着多尔衮认真中透着些许深情的眼神,她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跟着多尔衮到了花园里。 多尔衮是饮了些许酒的,今日毕竟是皇太极迎娶侧福晋的欢喜日子,大伙儿都在向皇太极敬酒说吉祥话,之后还开始高兴地互相敬酒喝。只是这些酒,对于多尔衮来说并不算什么罢了。但是小玉儿闻着多尔衮身上的酒味,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多尔衮,大玉儿姐姐今日和大汗成婚,你真的不伤心么?” 多尔衮看着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玉儿,笑道:“我为什么要伤心?” 看着多尔衮这个样子,小玉儿倒是和多铎想到一块去了,认为多尔衮是在强装笑颜,于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多尔衮,你若是伤心的话不必硬是作出这副笑脸来,我也断不会笑话你的!毕竟你和大玉儿姐姐相恋了许久......可是往后......若是是我和你成婚之后...你还是忘了玉姐姐吧......”小玉儿越说越轻,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多尔衮说道:“我倒是弄不清楚了,为何你和多铎都认为我喜欢大玉儿格格,啊不,如今该是称呼一声‘小四嫂’了。我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令你和多铎误会了?” “可是你在草原上的时候不是一直跟在大玉儿姐姐后边么?还...还害得大玉儿姐姐都不怎么同我玩了!”小玉儿有理有据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多尔衮咧嘴一笑,“我可不是跟在她后面呢,我啊,还不是为了跟某人在一起。” 小玉儿疑惑地说道:“某人?可是当时,明明除了你和大玉儿姐姐之外,就只有吴克善哥哥还有我了啊......” 她正疑惑间,看着多尔衮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的目光和越发大的笑意,突然仿似明白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你...你喜欢的是......” 看着小玉儿害羞地有些结结巴巴的样子,多尔衮笑得更欢了。他伸开长臂一把拥住了小玉儿:“这木头疙瘩啊总算是开窍了!” “你...你...你......”小玉儿在多尔衮怀中又气又急,但是却没有推开多尔衮,“你快些放开我!真是个登徒子!” 多尔衮轻笑一声:“我抱着我自个儿的福晋,怎么还成了登徒子了?” “你说什么!”小玉儿娇喝道,“谁说要嫁给你了!真不知羞!” “哦?是么?那刚才是谁说的,希望与我成婚之后忘记大玉儿?” “你...你真是!”小玉儿的脸彻底红了,干脆就将脸埋在多尔衮的怀中不说话了。 看着乖乖倚靠在自己怀中的小玉儿,多尔衮胸中溢出了无限爱怜。轻轻地抚了抚小玉儿的头,他暗暗在心中发誓:“今后自己定不负小玉儿!定会对她好的!” 次日一早,大玉儿便一脸娇媚地来向哲哲请安了。到底是年轻女子,再加上初承恩露,原先本就娇柔可人的大玉儿又添了少妇妩媚的风韵,风姿绰然。 看到这样子的大玉儿,哲哲心中的不快硬是从三分变成了五分。只是毕竟从当初四贝勒的后院到今日大金大汗的后宫,历经了许多磨练的哲哲早就练就了一番忍耐和伪装的好功夫。她笑盈盈地让珍哥为大玉儿奉上茶,赞道:“还是咱们大汗疼人,玉儿出落的是越发标志了。” 面对哲哲这暗示性极强的调笑,大玉儿也是羞红了一张脸,嗔道:“姑姑!” 见到大玉儿这副样子,侍女们也都开始抿嘴偷笑起来。哲哲扫了一伙儿一眼,大家马上就按捺住了笑意,开始毕恭毕敬地站着等候主子的差遣。 哲哲也收住了笑意,正色道:“好啦,姑姑也就不打趣你了。我让珍哥收拾出了一些首饰,俱是我心爱之物,只是我毕竟是有些年岁了,也不适合佩戴这些适合年轻姑娘家的鲜艳首饰了,就都赏给你拿去顽罢。” 哲哲话音刚落,珍哥便奉上了一只紫檀木的匣子。侍立于大玉儿身后的苏沫儿上前接过了匣子,大玉儿道谢道:“真是多谢姑姑啦。” “对了。”哲哲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如今你成了大汗的侧福晋,那之前入冬之时内库为你制造的那些衣物首饰许多便不能用了罢?” “无妨的。”大玉儿轻轻摇了摇头,“姑姑不必为我担心。” “大妃,咱们格格呀就是太好性子了,之前的那些衣物首饰都是给未出阁的格格用的,如今格格成了大汗的福晋,可是内库却尚未将新的福晋品级的衣物首饰送来!”苏沫儿忍不住说道。 “放肆!”大玉儿回头呵斥了苏沫儿,“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 训完苏沫儿。大玉儿又向哲哲请罪道:“姑姑,我这丫头一向散漫惯了,规矩也不好,您可千万要包涵!” 大妃笑道:“玉儿啊,你就是太谨慎了。我看这丫头不错,是个忠心为主的。只是啊,既然你嫁给了大汗,那这称呼就该变变了,也不能再‘格格、格格’的叫了。” 大玉儿低头称是:“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回去好好管教她的。” 哲哲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桩事儿,只是我怕说出来,你心里会不痛快。” 大玉儿回道:“姑姑有什么事儿吩咐我一声便是了,我怎么会不痛快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说啦。”哲哲倚靠在了榻上一旁的大靠枕上,抿了一口珍哥端来的茶说道,“之前你未嫁给大汗之前帮助我管理汗宫的事物,一向是做的不错的,大伙儿也对你赞誉有加。” 听到哲哲这么说,大玉儿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安来,但是她还是笑着答道:“大伙儿过谦了。” “不过......”哲哲拖长了音调,见大玉儿仍是一副谦恭地看着自己,遂继续说道,“现在你嫁给了大汗,虽然我身子重了无法管事儿,但是你上头毕竟还有另外两位侧福晋,再继续管理宫物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啊,我的意思是,你与另外两位福晋一同管理宫物,你看如何?” 大玉儿看着笑着与自己说话的哲哲,却感到了一丝压迫。她不禁疑惑道:这个还是从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姑姑么?虽然心中有犹疑,但她还是谦恭地答道:“姑姑说的是,我省得了。” 第26章 冬至晚宴 哲哲见到大玉儿恭顺的样子很是满意,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玉儿,你可不要认为姑姑是在打压你,收回你手中的权利。我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能让你多些时间侍候大汗呀。” 大玉儿闻得此言,脸上已是绯红一片,但她仍是大方地说道:“玉儿自然知道姑姑是为了我好,玉儿...玉儿定会好好侍候大汗的。” “嗯,那就好。姑姑赏你的首饰,你也要戴起来,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才能得大汗的欢心。”哲哲的眼光划过苏沫儿捧着的紫檀匣子,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大玉儿点头称是,而哲哲见目的已达成,便推说自个儿也乏了,让大玉儿退下。 大玉儿正式成为皇太极后宫之中的一员之后,较之之前在汗宫之中做客的日子也无甚大的区别,仍旧是帮着哲哲管理宫物。只是哲哲有言在先,让娜木钟、巴特玛同大玉儿一同打理宫物,但这两位皆是有些懒散不愿揽事上身的人,因此只是在大事上给个意见,细枝末节的繁琐事儿仍是大玉儿在打理。只是这所谓的大事,也不过是后宫之中的事儿,也并非关键事情,否则的话还是得问过哲哲的意见才行。因此大玉儿主理宫物,说实在的也不过是处理烦琐事儿罢了。倒是底下人越发对玉福晋赞誉有加,说是大玉儿待人温和宽容,是个好主子。 而娜木钟自大玉儿和皇太极的婚宴上饮多了吐过一回之后,也没再吐过,只是整个人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不过两日,宝音便担心地很,请了御医来看,御医只说是入冬兼之饮酒过度才导致的身体不适,让娜木钟好好调养即可,倒也没有诊出有孕来。这让原本期待着娜木钟有孕的宝音一阵失望,觉得心心念念期待的小主子又落空了。 因着娜木钟身子不爽,又兼之皇太极新娶了大玉儿,一时之间皇太极倒是不怎么歇在娜木钟处了,较之晚上,更多的是午后来娜木钟处坐坐。因着皇太极很是喜欢喝茶,娜木钟特地让贺西格好好地跟绿蘅去请教学习茶艺。贺西格于此道上倒是很有天赋,皇太极也不止一次赞过这丫头泡出的茶好喝。若是他午后过来的话,便与娜木钟坐在院子里喝喝茶,晒晒太阳,娜木钟读《西游记》,皇太极看些兵书,两人虽无过多交谈,气氛倒是融洽。 娜木钟倒也是琢磨不清现在皇太极在自个儿心中是何等角色了,两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熟悉了之后觉得皇太极虽然威严尚在,但是终归没以前那么具有威胁性了。再加上身子不爽,也无心应酬讨好皇太极,索性自顾自地看自己的书。 因着娜木钟低调下来,巴特玛一向有些深居简出、与世无争的意味,一时之间大玉儿在后宫之内倒是风光无限。但其实皇太极似乎也并不是非常的宠爱她。娜木钟倒是也没有让贺西格去打探这些事情,但若是有心人,便会发现皇太极晚上去她处歇着的时间决没有刚与娜木钟大婚之时去的多。这一点哲哲是知道的,因为皇太极来清宁宫看她的时候隐约提起正在筹备对大明的战事,所以他的精力都用来与八旗将领、谋士们秘密策划这件事情了。也正因如此,哲哲也就默许了了其他两位福晋将事情都推给大玉儿做,让她出出风头。左右她做这些琐碎的小事儿,后宫的决策权还是牢牢握在哲哲手里,总好过一门心思讨皇太极的欢心,甚至有孕。不过话又说回来,哲哲嘴边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自个儿可是做足了准备呢,在自个儿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之前,这后宫内谁都不能有孕! 转眼间冬至马上就要来了,这可是满人最隆重的节日! 冬至也称作“天令节”,这一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是北半球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从这一天开以后,北半球的白天就逐渐长了,日出日落的方向也逐渐北移。作为游猎民族,满人对象征阳气增生的季节特别重视。在这一天,要举行燔柴礼,升起篝火露天欢庆,举行各种祭祀仪式。 汗宫之中,毕竟不似普通的游牧人家,无法升起篝火露天欢庆,然而仍是有着隆重的宴会。 冬至这日一大早,皇太极便率着八旗亲兵亲往盛京郊外祭天,结束之后又立刻回汗宫更衣、祭祀先人。忙完这些,稍作歇息之后又要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等人为首的八旗旗主、将领及尚无军功在身的小贝勒们饮宴。因此后宫的宴会便设在了晚上,等到皇太极忙完这些事情之后才能抽身前来。 饶是如此,然而这晚宴仍是隆重极了。这毕竟是皇太极成为大汗之后的第一个天令节,随着他成为大金的大汗,后宫女眷们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往日里无甚存在感的庶福晋,现在若是在汗宫之内遇见了其他的亲王、郡王福晋,人家也是会恭恭敬敬地问一声好的。更何况今年后宫内可是添了不少新人:阿壩垓的巴特玛、娜木钟,科尔沁的大玉儿,这三位博尔济吉特氏可是占了皇太极后宫的三个侧福晋名额,将原先侍候了皇太极许多年、原以为能够晋位为侧福晋的,比如说豪格的额娘乌拉那拉氏这些老人一下子给比了下去。 这晚宴仍是由大玉儿一手操办的,因此她也是小心翼翼,不希望出一点岔子,好在大汗和大妃面前好好表现。 而对于其他的福晋、尤其是那些庶福晋们,这可也是一个好好表现、在大汗面前露脸的机会。自娜木钟福晋嫁给大汗后,大汗便经常去她处,更让大家觉得雪上加霜的是来了个更加年轻貌美的玉福晋,且人家身后可有大妃撑腰着呢,最近更是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大汗了,所以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争取在晚宴上露露脸,让大汗还知道有咱这些人呢! 盛装打扮的福晋们等了许久,这才等到沐浴过后换了一身便装而来的皇太极。皇太极与大妃一起坐于上首,紧临皇太极的是娜木钟与巴特玛,而哲哲下首则是坐着大玉儿。再往后才是乌拉那拉氏、颜扎氏与其他的庶福晋们。 哲哲的肚子挺大了,皇太极席间常顾着她,温和带笑地与她说话。这场景也是碎了众福晋的心:大妃果然好手段!自己怀着身孕,更是不惜将自己年轻貌美的侄女嫁给大汗,仍是笼络住了大汗。看大汗这番体贴的样子,看来今日仍是要去大妃寝殿歇着啦! 而娜木钟呢,在开席的时候只饮了一杯酒而已,那股难受的感觉又上来了。看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娜木钟,宝音担忧地轻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娜木钟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又有些不舒服了。”看着桌上的佳肴,顿时没了胃口。 这番动静并不大,但是还是引起了与她相邻的巴特玛的注意。 巴特玛也关心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啦?可要唤御医来瞧瞧?” 娜木钟摇了摇头:“入冬以来身子一直不爽,御医也说好好养着就是了,姐姐不必担心。” 娜木钟这边与巴特玛小声说话,那边与哲哲刚说完话一个眼光扫过来的皇太极也发现了娜木钟的不对劲。娜木钟不怎么喜欢厚重的妆容,所以平日里一直是自然健康的肤色。便是入冬以来身子一直有些不爽利,也不似今日这般苍白。 皇太极正欲说话,突然听见了一声尖利的声音:“没有眼力劲儿的贱蹄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循声望去,正是坐在大玉儿下首的乌拉那拉氏在教训侍立于大玉儿身后偏左侧、靠近乌拉那拉氏的那个侍女。 正当大伙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惊讶地看见那个侍女理直气壮、气冲冲地大声说道:“我有什么错儿,要不是庶福晋您自个儿撞过来我也不会把酒水扫到您身上!”大家这才注意到乌拉那拉氏左肩处的衣服湿了一片,就连脸上似乎也有点占上了酒水,妆稍稍有些花。 正当大家惊讶乌拉那拉氏今日怎的在大汗面前如此失态,而且玉福晋的这个侍女也真是胆大,敢跟主子呛声的时候,大玉儿突然站起来反手甩了苏沫儿一个耳光,厉声道:“苏沫儿,看来平日里我教你的规矩你都没听进去,竟敢在这么多主子面前同庶福晋顶嘴!还不快跟庶福晋道歉!” 苏沫儿正与乌拉那拉氏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猛不丁被大玉儿甩了一巴掌,她捂着脸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大玉儿,眼中闪着泪光,喃喃道:“格格...您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打我?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第27章 发落相拥 乌拉那拉氏见状冷笑一声:“本来还想好好教训你,现在你主子自己教训了你,那就罢了。mianhuatang.info”接着又面对着大玉儿说道:“玉福晋,可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人人都说您精明能干,我看呐,您调^教下人还真是不怎么好,竟敢跟主子顶嘴了!” 大玉儿正想开口说话,哲哲看着皇太极越发不悦的神情说道:“好了!都给我住口!这好好的晚宴都成了什么样子!” 她在后宫一向有威严,这么一呵斥众人都噤声不再说话。 哲哲首先发落了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你一个庶福晋,何必和一个下人较真,无端地丢了自己的面子!” 哲哲话音刚落,乌拉那拉氏还想辩解:“是这个死丫头先......” “好啦!”哲哲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多说!你在大汗面前失仪,搅了大家的兴致,就罚你闭门思过一月!” 听闻此言,乌拉那拉氏纵然心有不甘,但是大汗还在,再闹下去可真的不可收拾了,便低声称是。 “还有你,玉儿!”哲哲看着大玉儿道,“先前已经同你说过,让你好好管教你的侍女,怎么她越发的猖狂起来。这个丫头,就先去跟北苑跟那里的嬷嬷好好学学规矩!这段日子你就先使唤莺哥吧!” 她话音刚落,同珍哥一起侍立于她身后的一个侍女就低着头沉稳地走到了大玉儿的身后,而苏沫儿纵有不甘,在大玉儿严厉的眼神下也不敢出声了。 大玉儿低头回道:“大妃说的是,是我的不是。” 而众人心中也感叹起来,大妃这回可还真的一点儿都不心慈手软。北苑那儿可是汗宫内有名的冷宫,那里的管事嬷嬷可怕的很,犯了错儿的庶福晋、侍女进的了那边受罚,可不一定有命活着出来。看来啊,这个叫做苏沫儿的丫头,就算能在那里熬过两个月出来,也定是要脱一层皮!大妃还真是一点都没给玉福晋面子。这主子跟前的大宫女被罚到北苑,主子也跟着没脸。 在这个过程中,皇太极倒是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看哲哲处置完了这件事情。后宫内只要保持相对的平衡,没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便不会插手。再说了,他也相信哲哲的能力。事情至此,大伙儿也没什么心思饮宴了,很快便散了开去。 宝音为娜木钟披上披风,扶着她从饮宴处出来,穿过花园的小径往娜木钟的院子走去。两个小宫女在前面打着灯笼,娜木钟有些迷糊地任由宝音搀着,在漆黑的夜间穿行。见到湖心亭外的假山,娜木钟突然想去那处看看,便吩咐道:“宝音,你扶我去湖心亭看看。” 宝音说道:“哎哟我的好主子!天这么晚了,又吹着冷风,您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但是此时娜木钟突然执拗起来:“今儿我还偏要去看看了。再说了,披着披风呢,怕什么。” 宝音拗不过娜木钟,便扶着她去了湖心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夜里一片漆黑,亭边的灯笼不知何时熄灭了,想来是冬令事情太多,底下人儿都很忙,顾及不到这偏僻的地方。就着两个小宫女打着的灯笼的微弱光线,娜木钟眯起了眼睛看着平静漆黑的湖面,努力想看清什么,却什么都看不清,就像她不知通向何方的未来。不知为何,自入冬以后娜木钟便变得越发多愁善感起来,此时她看着已经谢了、只剩下光枯枯的枝桠的木芙蓉,叹了一口气道:“这花儿开得再美,总是会谢的。” 正当她叹息之时,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宝音见状,忧心地说道:“福晋,实在是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娜木钟点了点头,回过头来正想往出亭子,却冷不丁撞见了一个温暖宽厚的环抱。闻到了熟悉的醇厚气息,娜木钟知是皇太极,她的心头划过一丝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喜悦。娜木钟趁势依靠在皇太极的怀里,皇太极亦是伸开双臂牢牢地搂住了她。 娜木钟闷闷地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她这少有的亲近使得皇太极很是受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在这安静的黑夜里听来莫名地安心可靠:“见你今天脸色不太好,便想去看看你。谁知半路上正好看见你往这边来了。都做人额娘的人了,怎么还偏向个小孩子似的,这么晚的大冷天,还偏要来这里。” 娜木钟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了,仿佛这些天的难受都找到了抒发的缺口,紧紧地倚靠在皇太极的怀中,她闷闷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来看看这边的木芙蓉怎么样了。” 皇太极柔声劝慰:“虽然现在花谢了,来年还是会开的。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娜木钟低低地点了点头,害怕眼中的泪水会被看见。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此情此景,在这边遇见了仿似宿命一般的皇太极,感觉挣不脱、离不开,就是想哭。 皇太极见娜木钟点头了,突然在娜木钟的惊呼声中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迈开,往娜木钟的住处走去。 听着自己的宫女们低低的窃笑声,娜木钟觉得害羞极了,只能将自己的脸埋在皇太极的怀里,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哎呀!你这人...真是...” 剩下的话都淹没在皇太极低沉愉悦的笑声中了。 清宁宫内,哲哲已经换下了晚宴时候较为庄重的珊瑚红织金锦暗花旗袍,卸下了簪在如意头上的铜镀金点翠镶料石子孙万代头花,换了一身质地轻柔的家常袍子,只简单地挽了一个髻,簪了一支银点翠嵌东珠簪,整个人显得温婉可人。 经过这么多年来与皇太极的相处,哲哲知道皇太极喜欢的就是自己身上这股温婉可人的气质。虽然自己的容貌不是最上乘,也比不得年轻女子娇嫩柔美,但是这股气质再加上自个儿清宁宫令人放松的家一般的感觉,她有自信绝对是这后宫的独一份。 “珍哥,你去看看,大汗怎么还没来?”哲哲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今天是天令节,于情于理,大汗定会来自己处歇息的。 珍哥早就从手下侍女处得知了晚宴过后皇太极跟着娜木钟福晋离开了,这会儿怕是早就歇在西院儿了,正犹豫着要怎么准备措辞跟大妃说,就听见哲哲的问话了。因此她只能吞吞吐吐地说道:“大汗...好像去...娜木钟福晋处了。” “什么!?”哲哲听见珍哥这么说,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脸色不佳,底下人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内寂静地可怕,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珍哥毕竟是哲哲的心腹,见她如此,便忍不住劝慰道:“大妃,咱们再等等吧,可能大汗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过会儿就该来了。” 哲哲这才脸色稍缓,对着珍哥说道:“把这灯再拨的明亮些,等大汗过来。” 珍哥赶忙拿了专门剔灯芯的小银簪子去拨灯芯在心中暗暗祈祷:大汗可赶快要过来啊,不然这大妃的怒气,咱们底下人可承受不起啊。可别看大妃平日里温温柔柔端庄大方的样子,惩治起底下人可从不心慈手软,这整个汗宫,奴才规矩最好、行事最谨慎的可不就是清宁宫了么! 整个清宁宫人翘首以盼的皇太极此刻正抱着娜木钟坐在榻上。 娜木钟大约一米六的身高,也算不上矮,但是此刻被高大的皇太极抱在怀里,显得特别的娇小可人。娜木钟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抱着皇太极便不肯撒手了,而皇太极也乐得享受娜木钟这难得的亲近,于是两人只能半拥着坐在了榻上。 宝音见这两人的粘糊性儿,与贺西格一起上了些茶点之后便带着侍女们一起退了下去,守在门廊里。宝音心想,福晋这十几日来身子不爽,心里恐怕也憋屈着呢,希望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和大汗说道说道,也解了心中的疙瘩。 殿中的两人拥坐着,沉默了良久,皇太极率先开口了:“进了屋子里,身子可舒服些了?” “恩...”娜木钟低低地应了一句,“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 皇太极递了一杯茶给娜木钟:“喝口热茶兴许会好受些,也不知道这宫里的御医是怎么做事的,怎么看了这许久也不见好?” 娜木钟抿了一口热茶,清甜甘醇的气息涌进嘴里,倒也舒服了一些。娜木钟悠悠地说道:“跟御医也没多大关系,可能是因为入冬了,再加上我不习惯盛京的气候,这才有些不舒服吧。” 就是这么一些不舒服也不至于整个小脸都苍白了。皇太极心中暗暗想到,娜木钟应该是明艳高贵的,虽然自己也喜欢现在这么依赖自己的她,但是她这一副恹恹的样子也着实让自己心疼。看来还是得让御医来好好看看她,究竟身子出了些什么问题。 第28章 情深黑手 皇太极向来是个自负的人,想做什么便做了,向来不会理会他人的心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当他今天晚宴看见娜木钟这副苍白病恹的样子,早就想去她院子里探望她。及至在半道上看见她去了湖心亭,便想起了最初在湖心亭看见她的情形以及当初的相互试探来了。本以为过去之后娜木钟就会同往日一般伶牙俐齿地同他辩上几句,最后直到自个儿相让这才罢休。谁知,今日的她一反常态,如此地脆弱、依赖自己,反倒更加惹人怜惜了。抱她回了西院,她还是不肯放手,自己只能半抱着她坐在榻上歇息。本来还想着看完娜木钟之后去大妃处歇息的,毕竟今日是天令节,这个脸面还是得给大妃的。但是娜木钟这副样子,看来自个儿是抽不开身了。 看着紧紧依偎着自己的娜木钟,皇太极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唤人进来为两人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便抱着她歇下了。整个过程里娜木钟十分地听话,任由阿拉塔和宝音为她卸下了簪环佩饰,又换上了寝衣。只是她偶尔会趁侍女们没注意的时候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皇太极,直到皇太极挥手让众人退下,重新抱住了她。 “今个儿这是怎么啦?”皇太极抱着娜木钟躺在床上,有些疑惑。若不是自个儿的这位福晋还是这个模样、侍女们侍候的时候除了望向自个儿可怜兮兮的眼神之外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他还真的要怀疑换了一个人呢! 娜木钟紧紧地依偎在皇太极的胸膛上,轻轻地说了声:“没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要抱着你,不想离开你。” 皇太极失笑:“真像个小孩子。”但还是牢牢地搂住了她,“今个儿大家都累着了,快些睡吧。过几日多尔衮他们还要举行赛马会,让咱们都去看看呢!你啊可得趁这几天好好养好身子,不然怎么出去呢?” 这边的气氛十分的温馨,可是整个清宁宫主殿内却是十分的可怕。 哲哲等了皇太极许久都不见他来,心中早已不快,再加上毕竟身怀有孕、不能过度劳累,所以脸色都开始泛白了。珍哥都已挑了好几回的灯芯,见到哲哲面色不善,早已差遣着小宫女去西院看看。推说着要为哲哲端壶热茶,珍哥走到了殿外的门廊处,先前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宫女已经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姑姑...西院那边...主殿的灯都暗下来了,看来大汗是歇在那里了。” 听到小宫女这么说,珍哥心中暗叫不好,换了壶热茶、心情忐忑地进了寝殿。 哲哲看见她进来了,眼角已是带了一丝戾气:“大汗还没来么?” 珍哥将茶放下,低着头恭敬地回到:“回主子,大汗他...在西院歇下了。” “什么?!”哲哲闻言脸色一变,恼怒地将桌上的茶壶并茶盏等物扫到了地下。盛放着滚烫茶水的茶壶在地上炸开,有些茶水飞溅到了低头回话的珍哥的脚上、手上,她白嫩的手上被溅到的地方登时变红。哲哲倒是并未溅到茶水,但是珍哥还是第一时刻跪倒在哲哲脚边:“主子息怒,小心被茶水溅到。” 哲哲浑不理睬珍哥,咬牙切齿道:“西院那个狐媚子!竟这般下我的面子......” 珍哥跪在地上,听着哲哲的咒骂声,心中闪过一丝惧怕。自从她跟着哲哲嫁给皇太极,看着哲哲从当初的四贝勒后院儿的一位侧福晋成为如今的大妃,已许久不曾见过哲哲这么失态了。自大妃怀孕以来,特别是最近一个多月,大妃仿佛特别的暴躁、沉不住气,总觉得要出些什么事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住在清宁宫内殿内的大玉儿看着主殿久久不曾熄去的灯光,有些落寞地说道:“苏沫儿,今日大汗没有歇在清宁宫么?” “启禀玉福晋,奴婢不知。”身后传来的却是一个恭敬中透着疏离的陌生声音。 大玉儿这才回过神来,苏沫儿...已经被姑姑罚到北苑冷宫内去了,此刻服侍自己的是姑姑那里的二等宫女莺哥。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苏沫儿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了?自个儿今日打了她一巴掌定是寒了她的心吧,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自己这个做主子的不管教她,那自己该怎么下台?罢了,相信过些日子,她便会想明白的。 看着恭敬地侍立在自己身后的莺哥,大玉儿眸光闪了闪,瞬间恢复成了平日里温柔得体的样子:“夜已深了,侍候我歇下吧。”忠心的苏沫儿不在,许多事情就得自个儿动手了,真是麻烦呢。 两日后,盛京城外,小玉儿期待已久的赛马会终于开始了。 这回的赛马比赛是在盛京城外的树林内的一大片空地上进行,赛马路线途中每隔一里,均有卫兵把守,以防闲杂人等进入,扰乱了赛马比赛,在终点处也搭了许多帐篷,供邀请前来的观看者休息之用。看得出来这次的赛马会多尔衮可是十分用心。 小玉儿盼了许久的汗血宝马追风也早已在十多日之前从阿霸垓送到了盛京,同时到娜木钟手里的还有阿霸垓郡王的亲笔书信。 娜木钟前些日子身子不适,皇太极之后又找了一个御医前来为她看诊,但这个御医仍是看不出什么病来,只说让娜木钟好生休息着。因而宝音等一众侍女本来是不想看娜木钟出来观看这次的赛马会的,但是娜木钟执意前来透透气儿,主子的威严又有谁敢挑战?因此娜木钟还是来了。其实娜木钟心里还是有个疙瘩,上回狩猎小玉儿的马惊到差点将小玉儿从马上掀下来,虽然当时查不出什么来,只有颜扎氏的侍女靠近过小玉儿的马,也无其他的线索,但是娜木钟总觉得这不像是偶发的事故,总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个黑手。再加上小玉儿和多尔衮的婚期已定,就定在开春的时候,因此娜木钟也很担心小玉儿在这个时候会出什么事情,便坚持一定要跟着过来看看。 今天这场合,哲哲自是不会来的。前几日天令节的时候皇太极最后歇在自己处,终究是落了哲哲的面子,听说她这几日身子也有些不爽,也不知真假。就连皇太极也有政事要处理,得过些时刻再来。倒是大玉儿在这桩事情上面倒是十分的热心,还参加了这次的赛马会。 小玉儿十分的开心,还跟娜木钟说,虽然大玉儿姐姐嫁给了大汗,但是大家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是在的。你瞧,她这不是还是参加了赛马会么?并且小玉儿还跟娜木钟引见了自来盛京以来认识的朋友们。 代善亲王的三子萨哈璘是个有些腼腆的孩子,在人群中不怎么说话,但是跟娜木钟请安问好及回话的时候礼数很是不错;莽古尔泰郡王的妹妹莽古济是个十分活泼的女孩子,性格和小玉儿有些相似,但是娜木钟可没错过她眉间的一丝精明算计,看来小玉儿的闺中好友,无论是科尔沁的、还是盛京的,均不是简单的人物呢;娜木钟最熟的就是多铎了,在她眼里这就是个......怎么说呢,可能是在风趣幽默这条路上跑偏了的一个小逗比,而且还颇鲁莽冲动,不过人倒也不错。当初知道小玉儿和多尔衮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听小玉儿说他还连着劝慰了多尔衮许久,害怕多尔衮还惦记着大玉儿、排斥小玉儿。 不论日后他们会成为多么厉害、多么尊贵的人物,但这现在终究只是一群爱玩爱闹年轻人,娜木钟觉得自己还是多给他们留一些空间,否则有她在,大伙儿都有些拘谨。于是娜木钟便说要去随意地走走,散散心,带着宝音离开了他们。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养着比赛马匹的马厩处。听着小玉儿多番提起她的爱骑追风,娜木钟也有些好奇,便决定进马厩去看看这匹汗血宝马究竟长什么样。 跟门口的守卫打了招呼,娜木钟便带着宝音进了马厩,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大玉儿。是了,小玉儿说过她也会参加这次的赛马会的,不过她此刻一个人,也没有带着贴身的侍女,在这边做什么呢?娜木钟脑中闪过一丝警惕,便示意宝音不要发出声音,轻轻地往大玉儿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一看还真是看出了大问题。大玉儿在喂马草,这没什么问题。但是奇怪的是她喂的却是一匹栗色的马,而且还在马草上洒了点药粉之类的东西! 这匹栗色的马在这儿尤其的抢眼,其他的马均不是这个颜色,也正因如此娜木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小玉儿的汗血宝马。那么大玉儿,究竟在做些什么!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为什么自己的人怎么查都查不出是谁对小玉儿的马动了手脚,只见过颜扎氏的侍女靠近过小玉儿的马?那是因为,恐怕下手之人本就在同小玉儿呆在一块儿的人群之中吧! 娜木钟猛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大玉儿握着药粉瓶子的右手,大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第29章 有孕禁足 听见了娜木钟的声音、右手又被抓住了,大玉儿很明显地停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等到她回过头来看着娜木钟的时候已是一脸的镇定,与平日里无异:“我在给小玉儿妹妹的汗血宝马喂马草啊。” 看见她这个样子,纵使是怒气冲冲的娜木钟,也忍不住佩服起她的定力了。明明给汗血宝马下药被自己抓个正着,更有甚者、药瓶还在被自己抓住的右手中握着,大玉儿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一般自然地说出“我在给马喂马草啊”这种话来。 娜木钟冷笑一声,晃了晃抓着的她的右手及手中的药瓶,问道:“哦?是么?那么玉福晋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个又是什么呢?” 大玉儿猛地抽回了被娜木钟抓住的手,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腰间佩戴者的荷包都扬了起来:“这是给马儿强身健体的药粉,是科尔沁的秘方。我见小玉儿上回输了比赛很是不甘,便特意拿来了这个,帮助她在这次赛马会上夺冠。” 看着大玉儿振振有词的样子,娜木钟一阵无语,怒气刷刷地往脑门上冲。难道她大玉儿认为,我娜木钟就是个这么好糊弄的人?真当我们阿霸垓好欺负了!正欲开口继续质问大玉儿的话,娜木钟突然觉得整个马厩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甜腻香气,与马厩内原有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胸闷、难以呼吸,突然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宝音一直都在边上看着娜木钟质问大玉儿,同时心中也暗道,这玉福晋,平日里温柔得体,没想到这么不要脸,说起谎话来都不带脸红的。正这么想着,突然看见娜木钟倒了以来,宝音马上上前扶住了娜木钟,并且大声地呼唤道:“主子!您这是怎么啦!可不要吓奴婢啊!” 她这声音之大,站在马厩之外的人全都听到了。 再说皇太极,他处理完了政事,听小玉儿说娜木钟带着宝音去散心了,正担心她身子是否会不适,便顺着小玉儿指的方向找了过来。正走到马厩外面,守卫们在给他行礼呢,便听见了宝音担忧的呼唤声。 皇太极心中一跳,立马大步奔进了马厩里面,看到的却是宝音几乎是抱着脸色苍白的娜木钟,而大玉儿则在一旁看着她们俩。 皇太极立马将娜木钟打横抱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大玉儿,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娜木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寝殿了,她发现自己的侍女们均是满脸喜色,就连坐在自己床边的皇太极也是笑着看着自己。 她想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嗓子非常的干:“我...这是怎么啦?” 皇太极制止了她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的动作,说道:“你身子弱,快躺下歇息吧。小心受凉了。” 受凉?怎么会受凉了?宫殿地下的火道里面都烧上了上等的红箩炭,整个宫室之内都暖洋洋的,怎么会受凉呢? 宝音笑着端上了一杯水,说道:“主子睡了这么久准时渴了,赶紧喝口水吧。” 娜木钟下意识地想坐起来接过宝音手中的杯子,谁知贺西格和阿拉塔立刻手脚麻利地上前扶起了娜木钟,在她身后垫了一个大大的靠枕,又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宝音这才喂娜木钟喝水。 迷迷糊糊地喝下杯中的水,娜木钟心中十分疑惑:大伙儿都是怎么了?态度变得这么奇怪。自己是怎么会睡在床上的呢? 突然间娜木钟想起在马厩见到了大玉儿在给小玉儿的马儿下药,她急急地说道:“小玉儿!小玉儿的马被大玉儿下了药了!”说罢便要掀开被子下床来。mianhuatang.info 皇太极一把搂住了她:“快些回床上呆着。”他扶着她躺下,亲自为她盖好了被子。他面色有些阴沉地说道:“现在大玉儿已经被我禁足了,这件事情我定会彻查的。至于小玉儿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让她不要骑那匹马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御医又说你上回生产阿布鼐的时候伤了底子,一定要好好歇着。” 身孕!?娜木钟不禁有些懵了,她不禁抓住了皇太极的马蹄袖:“我有了身孕?!” 皇太极有些宠溺地看着娜木钟:“你呀,都是做人额娘的人了,自个儿有了身孕竟然都不知道。” 自己有了身孕了?娜木钟仍是呆呆地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一想到这里边孕育了一个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她的心中蓦地迸发出喜悦来。如果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有了第一个真真正正的亲人了吧! 但是之前两个不同的御医都为自己看过,都没有诊出自己有身孕啊?娜木钟心中这么疑惑,也这么问出来了。 皇太极耐心地解释道:“之前是由于月份尚欠,所以御医都没有诊出来。但是你今天晕倒之后,我特地找了精通妇科的范御医来为你诊断过,的确是有了身孕。” 娜木钟听到皇太极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自己怀了孩子,在这个世界就有了陪伴了!随即她又想起之前收到的阿霸垓郡王的信,心中暗暗思索:生下了拥有皇太极骨血的孩子,自己也就真真正正在这汗宫扎稳了根,除了哲哲,谁都别想越过自己去!这个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而汗宫之内,大汗急急抱着晕倒的娜木钟福晋回来,急召几位御医前去问诊的消息也已经传了开来!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在这之后,玉福晋也被大汗身边的亲兵给护送了回来,马上就被送了清宁宫的侧殿,似是被禁足了!多尔衮贝勒的赛马会还没结束,这两位福晋就这么回来了,不由地令人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边厢底下人纷纷在猜测着两件事中间的关联,不知道娜木钟福晋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和玉福晋又有什么关系呢?那边厢哲哲也正在盘问跟着去服侍大玉儿的莺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莺哥只说前一天晚上看见玉福晋偷偷从梳妆匣的底层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赛马会开始之前把自己支开去帐篷里拿拉下的马靴,然后一个人去了马厩。等到自己取了马靴回去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娜木钟福晋晕倒在大汗的怀里,大汗阴沉着脸质问着玉福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玉福晋只说是在喂小玉儿格格的汗血宝马,之后自个儿就被大汗身边的亲兵同玉福晋一起“送”回了汗宫。由于大汗下的命令是将玉福晋禁足,再加上自己本是大妃这边派出去暂时时候玉福晋的侍女,便没有限制自己的自由。自己这才能会主殿来报信儿。 听完莺哥的叙述,哲哲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玉福晋今日可有佩戴什么香囊之类的东西?” 莺哥回想了一下答道:“今日玉福晋佩戴了一个同她的骑装同色的荷包。” “荷包么?”哲哲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自己这个嫂嫂,还真是同以往一样,尽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呢。现在还把这个秘方传给了自己的女儿。不过听莺哥的叙述,大玉儿似乎是要对小玉儿的那匹马做手脚吧。 哲哲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来。自己的这个嫂嫂,自嫁给自己的哥哥之后便将哥哥管的牢牢的,连侧福晋也没有一个,只有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庶福晋罢了。满蒙的姑娘在家一向尊贵,自己在家一开始也是帮额捏管事的,谁知她一家过来便把阿布额捏哄得服服帖帖,将管事权夺了过去,害的底下人见自己失势,对自个儿也诸多怠慢。现今她要是知道,自己将这秘方交给女儿,她的女儿却拿这个来算计多尔衮未来的福晋,对大汗的福晋们却都是客客气气的,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思及此,连前几日冬至之时皇太极歇在娜木钟处的怒意也冲淡了几分。哲哲笑着对莺哥说:“我果真没看错人,你做事一向稳妥。下去领了赏之后便回去继续好、好伺候大玉儿吧!” 哲哲这一笑,伺候的侍女们心中都送了一口气。大妃这几日老是板着脸,大伙儿也只能绷紧了、一丝不苟地做事,生怕出一丝差错惹了大妃不快。还是莺哥有本事,一回来就把大妃哄地笑了。 看着莺哥退下去之后,哲哲抿了一口珍哥奉上的热茶,心中泛起了疑惑:娜木钟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按理说就是被大玉儿下了药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更何况大玉儿应该根本就没对她下手吧。 此刻颓然坐在清宁宫侧殿内的大玉儿则是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荷包拆了下来,将它丢进了火盆里面。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去偏偏闹的这么大,连大汗都知道了!大玉儿娇柔的脸颊上留下了泪水:自己,也只是不甘心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已有,天下我有! 第30章 失望冷宫 皇太极最近的心情很复杂。自己准备攻打明朝已有一些时日,在这关口自己较为钟意的娜木钟福晋有了身孕,这对于子嗣单薄的他来说无疑是件大喜事;然而,他却同时发现那个温柔和顺的大玉儿福晋有些古怪。 赛马会那日就只娜木钟及侍女、大玉儿在马厩内,也不知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争执,娜木钟竟脸色苍白地晕了过去,皇太极气急之下令人将大玉儿送回汗宫并且禁了她的足。细查之下,还真的发现了古怪。在喂给小玉儿的汗血宝马的马草内的确掺了些药粉,御医查验过后说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马儿吃了之后只会更加有劲地奔跑。但是问题就在于自己去清宁宫处看望哲哲的时候,看到偏殿内的侍女出来倒火盆子,似是有东西被焚烧过的痕迹。向来多疑的皇太极边让御医看了看这火盆之中的东西,却发现了大问题! 火盆内除了焚烧过的布料的痕迹之外还伴着些细细的粉末,这种粉末还散发出一股甜香味,若是与之前混在马草里的粉末一结合,是会致人癫狂的! 皇太极倒是不知,这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大玉儿竟有如此阴私狠毒的手段!这次是马,若是下次是自己后宫中的福晋、甚至是自己呢?皇太极一下子就厌弃了大玉儿。最重要的是,大玉儿为什么要算计小玉儿呢?皇太极向来自负,更无法容忍别人背叛自己!可是这科尔沁这回嫁给自己的这个福晋,可还真是不怎么安分啊! 然而虽然皇太极查出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却没打算公之于众,毕竟是新上任的科尔沁郡王的掌上明珠,即使自己再怎么讨厌她,现在也只能留着她。于是他只让人前去清宁宫传话,没自己的命令,大玉儿的禁足期无限延长。 当娜木钟从满汗宫传遍的消息中得知大玉儿被禁足了的时候,却是十分惊讶,转而心中又漫上满满的失望。原本以为,皇太极定要彻查的,没想到最终只是得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结果。她可不相信,若是皇太极想查些什么,会有查不出的东西;她更不相信,大玉儿真如她自个儿所说的那般清白无辜!那么现在这个结果就只能说明,皇太极纵然知道了大玉儿背后的手段,却仍然包庇着她!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都是娜木钟决不能接受的结果!原先娜木钟以为,皇太极是真的对自己上了心了,他还说自己怀孕的月份尚浅,要好好休养,这消息就先不透露给后宫众人知道了。当时心中对他的体贴是十分感动的,毕竟宫里的人越迟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自己这胎坐的越稳,自己和孩子就越安全。但是现在心中剩下的却只有对他的失望和对自己的怨恨了。最近皇太极那么温柔体贴,自己竟真的差点又要爱上他了!真是愚蠢! 由于对皇太极的失望、以及考虑到要好好养胎,毕竟御医说自己生阿布鼐的时候伤了身子,底子不好,娜木钟便很少出自己的院子了。这日午后娜木钟在自己院子内晒太阳,小玉儿前来探望她。 小玉儿带来了许多的补身子的药材,娜木钟倒是有些惊讶。自己怀孕这件事情,除了皇太极、御医及当时伺候自己的一众侍女,就没其他人知道了。当时皇太极就下令勒止御医和侍女将这件事外传,小玉儿拿来这么多药材是何意?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思及此,娜木钟开口问道:“小玉儿,没事带这么多药材来作甚?” 小玉儿笑了笑:“您还道我不知道呢,这时候还瞒着我?” 看小玉儿这表现,娜木钟心中一紧:难道她真的知道了?这可是有些麻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倒不是娜木钟信不过小玉儿,只是小玉儿太不稳重,她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定会忍不住说给旁人听的。 小玉儿见娜木钟也不说话,随机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哎哟姑姑,您怎么还不理我了。不就是身子弱了些么?您瞧,这些都是多尔衮珍藏的好药材,我啊,全都拿来给您补身子了。” 娜木钟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小玉儿只是以为自个儿身子虚弱而已。不够随即她又疑惑开了:“自入冬之后我身子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前些日怎么不见你这丫头来孝敬我?” “这不是因为您前几日在马厩里看马的时候因为突然被马厩内的味道熏到了透不过气儿这才晕倒的么?多尔衮跟我说,是他思虑不周啦,您身子不爽,还硬要请您来观看我们的赛马会,这不,他让我带着药材来向你赔罪了。” 看着小玉儿提起多尔衮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样子,娜木钟忍不住笑了笑:“还没嫁给多尔衮呢,现在说话就不离他了。看来你与多尔衮相处地很好。” 娜木钟这么一说,小玉儿突然害羞起来,脸都有些红了。她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话题:“宝音,赶紧把这些药材收好,让贺西格时不时地给姑姑张罗些药膳补补身子。” 宝音笑着答应了,将药材收了起来。娜木钟知小玉儿是害羞了,也不戳破,索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问道:“是谁跟你说我在马厩晕倒了?”自打那天皇太极把自己送回来之后,自己也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宝音她也不清楚,但是听说赛马会还是如期进行了,也不止皇太极是怎么跟多尔衮、小玉儿他们说的,自己正寻思着找小玉儿问问呢。 小玉儿答道:“是姑父呀。那天姑姑您晕倒,姑父可着急了,赶忙抱着您就回汗宫了。” “那你们的赛马会进行地如何?对啦!你那匹汗血宝马呢?” “挺好的呀,就是姑父跟我说看到我的追风好似恹恹的,让我不要骑着它比赛,怕出什么意外。姑父他还说可能是马草出了什么问题,让人都收了回来,重新运了一匹马草过去呢!” 皇太极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应该是当时就把有问题的马草全都带了回来给人查验了吧。 “对了...”小玉儿有些疑惑地问道,“玉姐姐怎么了?那日她本来说的好好的要参加赛马会,后来就推说有事情在您和姑父之后就回汗宫了呢,没一起赛马真可惜。而且她这几日怎么就被禁足了呢” 看着小玉儿疑惑的样子,娜木钟真不知该怎么解释。看来皇太极真是有心把这事儿遮掩过去了,竟本就没打算揭穿大玉儿。那自个儿何必自讨没趣儿呢。娜木钟自嘲地笑了笑:“我这几日也没出院子,一直在养病呢,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玉儿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了。总觉得,最近大家都有些奇怪呢...小玉儿如是想到。 “对了”娜木钟突然想起来多尔衮与小玉儿的婚事,遂说道,“小玉儿,既然赛马比赛已完,那你就静下心来安安定定地在这儿跟我学学管家的本事吧,毕竟再过两个来月你就要嫁给多尔衮了。” 听了娜木钟的话,小玉儿倒是难得地没有撒娇混过这事去,毕竟大汗已经说过,多尔衮与她已成亲,便要搬出汗宫外,贝勒府也已造好。那么作为贝勒府的女主人,她肯定是要好好学学这管家的本领的。于是小玉儿懂事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专心地呆在宫内,在宝音的协助下开始先拿西院的事情试手了。 大玉儿本打算马上去北苑看看苏沫儿,顺便为她打理一下,好让她的日子过得舒心一些。毕竟虽然苏沫儿鲁莽,但是很多事情没了她也不成事。但是她却不知道,哲哲既然有意整治苏沫儿,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她的身边,那么苏沫儿在北苑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更何况她现下又被禁足了,苏沫儿在北苑的日子过得可谓是生不如死。 苏沫儿被送到北苑的头一天晚上,管事姑姑就发话了,这个丫头可是因为不懂规矩而得罪了贵人们,那么首先就得好好教教她规矩吧。得,苏沫儿就被绑住了手脚、塞住了嘴巴、扔到柴房里过了一夜。第二日的时候正午时分,管事姑姑好不容易想起来还有个犯错的丫头被关在茶房里面呢,于是让手下的小丫头去放她出来,好好换身做活的衣服,开始干活吧。 苏沫儿平日里呆在大玉儿身边,除了侍候大玉儿之外,其他的粗重活都有手下的小宫女、粗使嬷嬷们做,吃的用的住的俱是好的,早就忘记了当初在草原上做奴隶的日子了。冷不丁这么一冻、一饿,整个人都憋着气呢,好不容易有人推门进来,她还来不及骂人家呢,人家小宫女冲上来就将她身上的首饰、衣服全扒下来了,给套上了一件粗麻衣服,随意整理了一下就给拉着走到管事嬷嬷跟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_(:3∠)_谁让人家后台硬呢,做出这种事情,皇太极也不能马上发落大玉儿。不过,以后就。。。呵呵 第31章 诉情冤家 又冷又饿被关了一天,手脚都麻了,身上的首饰、衣服都被掠了下来,苏沫儿就是想向人家撒泼都没这个力气了,于是一路上就任由两个小宫女架着她往前走。但是到了管事嬷嬷跟前,小宫女将她嘴巴里的布取下来的时候,苏沫儿的犟脾气又犯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身边的大宫女?竟敢这样子对我!等我家主子知道了,定会好好发落你们!” 管事嬷嬷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冷冷地笑了:“哦我可不管你是哪位贵人身边的得力宫女儿,我只知道到这边的,都是犯了错要好好学学规矩的。就是庶福晋到了这儿也得老老实实地干活,见了我也得称一声‘嬷嬷’,你这丫头倒是好大的口气!既然你不服气,那就继续去柴房呆着吧。”于是苏沫儿又被绑着在柴房关了一日,中间也没人理会她,更没有人送吃食给她了。 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一天一夜,这下子苏沫儿可是学乖了,知道乖乖地听话干活了。只是即使如此,她干的也是最粗重的活――刷马桶。若是嫌这活粗重,想继续反抗呢,可以啊,再去柴房呆着吧。于是苏沫儿只能默默忍受着脏臭,在一大堆马桶里面默默地埋头苦干,期待着自己主子早日把自己从这鬼地方给救出去了。 只是她自个儿的主子现在还是自身难保,惦记她的倒是另有其人。 清宁宫内,珍哥恭敬地向哲哲禀报道:“大妃,北苑的管事嬷嬷禀报,苏沫儿在那边先是不服管教,饿着关了一日一夜之后就开始乖乖干活了。” “是么?”哲哲微笑着看着花瓶内新插上的花,心情不错,“传话下去,对这个丫头可不能心慈手软,把最脏最累的活全部给苏沫儿做,好好调^教调^教这丫头。”既然自己的侄女儿不懂得管教下人,那自己就帮着她好好管教管教。这丫头虽然鲁莽,对大玉儿倒是忠心。只是不知道她若是能活着从北苑出来继续侍候大玉儿,这忠心又能剩下几成呢? “是。”珍哥恭敬应道。 “对了”哲哲伸手掐下了一朵花,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这几日玉福晋过得怎么样?” “莺哥传话过来,这几日玉福晋同往日里一样,早上看看诗词,午后绣绣花,并无半点不妥。” “哦?是么?”哲哲眼光微闪,猛地扯下了手中花朵的花瓣,“她倒是沉得住气。你去传乌拉那拉氏过来。” 珍哥点头称是,退后着出了正殿,去请庶福晋乌拉那拉氏。 小玉儿学习打理事务已有好几日了,说也奇怪,以往几乎每日里都能见到多尔衮,即使不和他一起去骑马游玩,至少也会在汗宫里面遇上,当时只道是寻常,但是现在冷不丁一直与娜木钟待在一起,好几日不见多尔衮了,竟甚是想念。 “小玉儿?小玉儿?你怎么看着看着账本就开始发起呆来了?”娜木钟见到小玉儿看着看着账本突然呆住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玉儿这才反映过来,哎呀,又想起多尔衮了......小玉儿有些脸红地用账本捂住了脸,天呐,自己竟然这么惦记他! 正在这时宝音进来禀报:“主子,多尔衮贝勒来了。” 娜木钟看了看双眼突然变得精神奕奕的小玉儿,明白了小玉儿刚才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自己这侄女,怕真是是陷进去了。但看起来多尔衮对小玉儿也很上心,这不,小玉儿才不出门几日呀,他就找上门来了。然而娜木钟佯作不知,疑惑地问道:“他来这边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和他有什么交情啊?” 宝音捂嘴笑了笑:“多尔衮贝勒是来邀小玉儿格格一同去逛花园的。” “原来如此...”娜木钟特意拖长了声调,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是来找咱家小玉儿的呀!这才不见几日,就已经这么想念了么!” “姑姑!”小玉儿被娜木钟打趣地双颊绯红,无奈地跺了跺脚。 娜木钟忍俊不禁地笑了,自己这个侄女儿可真是好玩:“好啦,姑姑也不拘着你,你这就同多尔衮好好去散散心吧。” 娜木钟话音刚落,小玉儿就跑出去找多尔衮了。 娜木钟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不够稳重。虽然管事学得不错、也挺会察言观色,但是仍是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希望以后多磨练磨练,她也能够成熟起来吧。思及此,娜木钟突然想到自己在天令节晚宴之后粘着皇太极的情形,心中悔恨非常。越是有权势的男人就越是薄情,枉自己之前沉溺在皇太极的温柔体贴中难以自拔,现实就给了自己狠狠的一耳光。只希望,小玉儿是幸运的的,多尔衮能好好待她吧。 那边厢小玉儿飞奔到了待客的殿内,看见了正做着品茶的多尔衮。她欢快地奔到多尔衮面前,叫了声“多尔衮”。 多尔衮笑着站了起来,牵住了小玉儿的手,说道:“好久不见你了,怪想的。咱们今天去花园逛逛吧。” 小玉儿有些难为情地别过了头,娇嗔道:“哪里是好久不见了,也不过才几日而已。”却早已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十分地想念对方。 多尔衮看着小玉儿,认真地说道:“哪怕只是一日不见你,我也是想的。我巴不得马上娶了你,这样子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听着多尔衮的情话,小玉儿又是不好意思又是高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她只能呐呐地说道:“不是要去花园么?咱们快些去吧。” 多尔衮紧紧牵住了小玉儿的手,带着她往花园走去。 待到两人来到一个小亭子内坐下,多尔衮看着小玉儿,严肃地说:“小玉儿,我有事情同你说。” 小玉儿看着多尔衮这副严肃的样子,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多尔衮盯着小玉儿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慢慢的认真:“我之前对你说,巴不得马上娶了你,天天见到你,并不是随意说的。只是......” “只是什么?”小玉儿追问道。 多尔衮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心中十分喜欢你,自是想时时与你在一起。只是大金对明朝的战役在即,我也跟大汗请缨,要跟着八旗精兵一同前去!” 小玉儿心中一跳,觉着心中有些苦涩,轻轻地问道:“什么时候去?” 多尔衮似乎是将之前的勇气都用完了,低下头说道:“我们大婚过后几日,大军就要出发了。” 小玉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能成亲就好。只是一想到大婚过后,多尔衮就要离开自己,心中就开始不舍得。她握住了多尔衮的手:“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我也断不会拖你的后腿让你为难。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 多尔衮反手握住了小玉儿的手,站起身来轻吻了一下小玉儿的额头:“傻瓜,我们还有时间。况且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这次回来,我一定会为你挣回一个诰命!” 小玉儿站了起来,走到多尔衮的背后,轻轻地拥住了他:“我才不要什么劳什子的诰命!我只要你平安归来!” 多尔衮转身抱住了她,两人紧紧拥在了一起。此时此刻,这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每一下跳动都仿佛带着对对方无尽的爱恋。两人相拥的画面形成了一幅美妙的画面。 正在此时,平日里一直跟在多尔衮后面的多铎也正无所事事地在花园里面闲逛着。今日多尔衮跟他说了自己要去西院娜木钟福晋处找小玉儿,午后让他自个儿去演武场练武,于是他就趁上午这空闲的日子在汗宫内随便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园里了。 “哎,也不知道哥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喜欢大玉儿呢,谁知道喜欢的是小玉儿......”多铎一个人走在花园里,还在喃喃自语这件事情。在多尔衮的多番解释下,多铎终于接受了他喜欢的是小玉儿的事实,但是在疑惑的同时又开始怨念了。本来自己还在为小玉儿担心,哥哥同她成婚之后会冷落她呢,谁知道哥哥对他可是黏糊的紧,连着对自己的管教也给放松了,连演武场也不陪着自个儿去了! 他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多尔衮和小玉儿所在的亭子外面,看见了相拥着的两人。多铎本来大喇喇走在路上,但是马上躲在了假山后面。伸出脑袋偷偷地又瞧了他们一眼,多铎撇了撇嘴,轻轻地说道:“什么嘛,两个人在这里秀恩爱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心酸地离开了小亭子,没有去打扰两人。存在感好低啊怎么破!多铎满是怨念地走在花园小径上,突然有个宫女低着头同他擦身而过。 多铎马上精神大振,指着那个宫女大声说道:“那个谁!看见爷为什么都不请安?!” 而前方那个宫女赶着去交差呢,只顾着低头匆匆赶路,根本没注意到这里还有旁人。当她听见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时,忍不住一阵头痛:怎么又遇上了这位爷! 作者有话要说:存在感好低啊怎么破,嘤 第32章 话唠缱绻 可是人家主子发话了,做奴才的难道还能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么?于是这宫女只得回过头来,低着头向多铎行了个礼:“十五爷吉祥!” 多铎踱着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这个宫女跟前,仔细一瞧,不禁乐了:“哟,原来是你呀。八哥书房内的侍墨宫女儿。” 这宫女正是绿蘅。她在皇太极的书房内任侍墨宫女也有月余了,因为是汉人的缘故,因此没少受其他在书房里侍候的宫女们的排挤,更兼这侍墨宫女儿往日里是没有的,到自己这还是头一份,因此知道自己的福晋们也没少挑过自己的刺儿。不过自己到底是范文程的女儿,虽然现在汉人的身份在大金仍是不高,但是皇太极对于这些汉人谋士们还是十分礼遇的,所以私下的小动作虽有,但也没人会在明面上特别的难为自己。 至于这位十五爷,她也没少听说过关于他的事情。作为天命汗年纪最小的嫡子,多铎自出生起便是受尽宠爱的,也因此他比较的蛮横任性,听说在这汗宫中侍候的老人没少被少年时候的多铎戏弄过。不过就绿蘅看来,这也不过是个有些寂寞的少年罢了,尤其是近来和他常常形影不离的兄长多尔衮贝勒好事将近,经常与小玉儿格格待在一起,他也不好老是跟着他们,所以更显孤单了。 话虽如此,绿蘅可不会没事自个儿凑上去搭理这位贝勒爷。这位爷就算看上去比再怎么孤单寂寞,可不需要底下人的同情。再说了,这位爷可是难侍候的很呢,谁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古怪的法子来戏弄别人呢?但是偏偏又在这边遇见他了,绿蘅突然间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哎?你这丫头怎么不说话啊?”多铎见绿蘅不说话,仍是低着头恭敬地站着,便继续说道,“我瞧瞧,衣服倒是换过了,穿着宫女们的常服了。” 绿蘅心中一阵无力,难道这位爷还是个话唠么?自己都已经想他请了安了,可是看他这样子竟然还大有要继续和自己闲聊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自己可是有差事在,急着回去复命呢。于是她只得回话道:“多谢贝勒爷上回的提点了,只是奴婢还是差事在身,急着回去复命呢。”所以请贝勒爷放过奴婢吧......绿蘅在心中腹诽道。 “不急不急,你瞧今儿天气多好呀。这样子吧,你陪我逛逛花园说说话吧。”多铎可不管绿蘅说什么呢,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小宫女,自己又这么无聊,虽然这丫头看起来是沉闷了点,但是陪自己逛逛花园说说话也是好的嘛。聊胜于无呀。 得,人家可是主子,做奴婢的能不听主子的话么? 于是绿蘅只得退后一小步跟在多铎后面,陪他在花园里闲逛了三刻钟的时间。听着多铎絮絮叨叨地抱怨最近哥哥只顾着和小玉儿待在一起,都不和自己一起骑马溜圈练武吃饭了等等事情,绿蘅心里嘀咕着:这十五爷哪像传说中的那么蛮横难缠啊,分明是因为话唠所以底下人儿都受不了他,对他避之不及的吧。 等到绿蘅回到书房向管事姑姑回话的时候,管事姑姑还特意看了她一眼儿,语带所指地说:“既然是奴婢,就要恪守自个儿的职责。当差时候主子使唤出去做事,可也得早去早回。”绿蘅低头称是,心中可把多铎骂了一番。要不是被这位贝勒爷拉着去,在花园里乱逛了一圈儿,自个儿早就回来了,哪里还会被管事姑姑警告呢。自己因为身份敏感,平日里小心翼翼在管事姑姑处建立的勤勉努力的形象都被他给毁了! 被绿蘅埋怨的多铎呢,此刻正在演武场练武呢。和布库师傅摔打了一阵之后,多铎正在休息,突然看见多尔衮来了,便一下了跑到了多尔衮面前。 “哥!你终于来啦,布库师傅说我今日有进步!”然后就是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多尔衮笑了笑:“看来你的武艺也有了长进了。不过你先跟我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多铎跟着多尔衮走到了演武场外开阔的一块平地上,多尔衮严肃地对多铎说:“多铎,你知道大汗即将发动对明朝的战役么?我打算跟着一同前去!” “是么?那太好啦!我要跟着你一起去!”多铎闻言兴奋地说道。 “不。”多尔衮面色有些凝重,“你毕竟历练不足,所以这回我想你留在盛京,也好帮我照看一下小玉儿。” 多铎有道这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哥,为什么我不能去?!我也想同你一起去!况且你之前不是也夸我武艺进步了么!” “我这回也只是跟着大汗前去,若是你也去了,我还要你分心照顾你,怎么能专心打仗呢?” 多铎生气了:“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用你照看?!再说了,我跟着你一起操练了这么久,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上战场开拓大金的疆土么?” 多尔衮用安抚的眼光看着多铎:“我知道你一直想当个大将军,但是现在时候还未到。更何况留在盛京这边的镶白旗兵士还需要你照应着。” “好吧。”多铎闷闷地应了一声。 多尔衮拍了拍多铎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个幼弟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尚轻,有勇无谋了些。此次出战,自己尚不明前途,何必让他跟着一同去冒险呢 时间转瞬即逝,多尔衮和小玉儿的婚期终于到了! 婚宴设在多尔衮在汗宫之外新建的贝勒府花厅之内。看的出来,皇太极对于多尔衮还是比较看重的,新建的贝勒府很是气派,花厅也是十分宽敞雅致。 这日,皇太极与娜木钟特意从汗宫之内出来参加多尔衮与小玉儿的婚宴。除去自己嫁给皇太极的那回,娜木钟上回也参加过大玉儿的喜宴,但是上回心里闹得慌,且之后算算日子,那阵刚刚怀上孩子,自己稍稍饮了一些酒,当时就难受的紧。 这回可完全不同了!自己的侄女小玉儿嫁给多尔衮,看着面带喜悦中又透着些许羞涩的小玉儿和多尔衮向自己与皇太极敬酒,自己的心里也是为小玉儿高兴的!只希望多尔衮婚后也能好好地待小玉儿罢。 宴至一半,宫里面来人了。说是大妃突然发动了。于是皇太极与娜木钟只得匆匆赶回汗宫。 本来大汗与娜木钟福晋在,大伙儿还有些拘谨。这下这两位走了,大家伙都要放开了玩闹。多尔衮和小玉儿敬酒完毕,小玉儿回新房之后,众青年亲贵与多尔衮以及多铎豪饮狂笑,“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多铎以及与多尔衮交好的青年亲贵们猛向多尔衮敬酒,很快多尔衮便醉的东倒西歪、神志不清。 这边厢小玉儿被侍女搀扶着回新房之后,仍是一身盛装,心情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多尔衮回来。 过了许久,多铎这才扶着多尔衮,踉跄地走到新房外,两人都已大醉了。 多尔衮喃喃道:“这……这儿是哪儿呀!” 多铎大笑:“哥...您今儿是新郎,新娘子...等着你哪!” 小玉儿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忙开门,多铎顺势将多尔衮推给她,她忙扶住。 多铎大着舌头道:“嫂子!哥哥就交给你了,啊!”说完便摇摇晃晃走了,小玉儿腾出手来关上门,踉跄地扶着多尔衮,一同倒在炕上。 看着醉的人事不知的多尔衮,小玉儿不禁嗔道:“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竟喝的这般醉!”话里虽带埋怨,但小玉儿贴心地帮多尔衮除去了靴子,正想解了他的外衣,好让他睡得舒服些,突然间多尔衮翻了一个身,牢牢地抱住了小玉儿。 “哎呀,你这醉鬼,真是的!”小玉儿推了多尔衮一下,但对方还是纹丝不动、紧紧地搂着自己,小玉儿不禁锤了一下子多尔衮。 谁知对方突然笑了。多尔衮在小玉儿耳边说道:“让福晋久等了,今个儿可是我的大喜日子,我怎么敢真的喝醉呢?”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小玉儿的耳朵上,小玉儿只觉得耳边痒痒的,心里面也是一阵悸动:“你竟然装醉!” 多尔衮笑着说道:“我不装醉,这帮家伙怎么会放过我呢?今儿可是我们的洞房之夜,我啊,可得早些回来!” 小玉儿早已羞红了一张脸,多尔衮看着她粉面如春的样子,忍不住一下子吻住了她,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酒味混合着多尔衮身上的味道一下子袭来,小玉儿浑身早已化作了一汪春水,只能够瘫软在多尔衮的怀里。 新房内如婴儿手臂粗的红烛还在慢慢燃烧着,而帐内也是春意渐浓。 这边厢多尔衮与小玉儿正是新婚燕尔、温柔缱绻,那边厢清宁宫正殿内却是风雨欲来。无他,哲哲难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古代计时有两个说法: 一: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四周,一周有七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2小时)有八刻,一刻(15分)【古时把一天做一百刻即14.4分一刻,曰15分一刻】,一盏茶(10分钟)有两柱香,一柱香(5分钟)有五分,一分(60秒)有六弹指,一弹指(10秒)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 二:刻――古代用漏壶计时。漏壶分播水壶和受水壶两部。播水壶分二至四层,均有小孔,可滴水,最后流入受水壶,受水壶里有立箭,箭上刻分100刻,箭随蓄水逐渐上升,露出刻数,以显示时间。而一昼夜24小时为100刻,即相当于现在的1440分钟。可见每刻相当于现在的14.4分钟。 所以说多铎拉着绿蘅吐槽了四十多分钟_(:3∠)_ 第33章 难产美人 虽然夜已深,但是清宁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皇太极板着脸站在清宁宫正殿内看着接生的嬷嬷和伺候的宫女们忙碌地进进出出,闻讯而来的福晋们亦是噤声站在一侧,生怕自己会惹怒了皇太极。 对于这个孩子,皇太极心中是怀着十分的期待的。他一向子嗣单薄,与故去的元妃钮钴禄氏所生的嫡子很早的时候便殇了。在自己与明朝争夺天下的这个关口他正需要一个嫡子,既是吉祥之兆,又能以示后继有人。可是大妃哲哲却不知何故难产了!此时皇太极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这时,接生的嬷嬷从与主殿联通着的寝殿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几乎是半爬着跪倒在了皇太极的面前:“大汗,大妃难产...情况十分危机...若是孩子再不从母体中出来,只怕会因窒息而殇于母体之中...您看......” 众福晋听到这个消息,俱都十分惊愕。没想到大妃难产竟如此严重!当她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皇太极沉吟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大妃与孩子只能保一个?” 接生的嬷嬷跪在地上,头低得脸都快碰到底面上去了:“.现下情况还到那个地步...但是若是不得已的话...只能如此...”明明之前大妃怀孕召自己前来的时候胎位正常、大妃身子也不错,自己蛮以为这回可以办个漂漂亮亮的差事,若是大妃诞下嫡子,那么自己可是立了大大的功,何愁赏赐?只是不知为何大妃生产的情况如此凶险,这份美差硬生生地变成了苦差。面对着黑脸的皇太极,接生的嬷嬷心中十分的疑惑和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更细致地检查一下? 皇太极沉默了一会,自元妃逝去之后,哲哲为自己打理后院,功劳不小,也深得自己的欢心。只是情况不容他犹疑,他有些犹豫地闭上了双眼,但随即又睁开了眼睛,坚定地说:“保孩子!” 嬷嬷领命,跌跌撞撞地回了寝殿。 听到皇太极的决定,福晋们虽然惊讶,但是都不敢说话。几个平日里受到哲哲较大打压的庶福晋甚至偷偷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任大妃你平日里如何得大汗欢心,在这紧要关口大汗还不是比较看重子嗣? 娜木钟闻着从寝殿传来的丝丝血腥味本就不怎么舒服,听到皇太极这个决定之后心中不免浮上了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哲哲与皇太极十几载的夫妻,今日皇太极尚且能够舍弃她,若是今日躺在里面难产的那个人是自己,皇太极是不是连思索都不用就能轻易弃了自己?纵使努力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但是娜木钟心寒非常。生理与心理上的难受一同袭来,她顿时有些踉跄地倒在了侍立在旁的宝音身上。 “主子,您没事吧!”宝音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正望着寝殿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皇太极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见了娜木钟苍白着脸倚靠在宝音身上,顿时想到娜木钟也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可不能出事! 于是皇太极亲自走到娜木钟跟前扶住了娜木钟道:“你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 娜木钟也不推辞,只点了点头便让宝音搀扶着走出了清宁宫正殿。余下的福晋们看着娜木钟离开的身影,眼带羡慕嫉恨:大汗对这位福晋可还真是上心! 清宁宫侧殿内被禁足了两个来月的大玉儿虽然没法子出去,但是消息尚且灵通。她透过窗子望着灯火通明的正殿,担心地对莺哥说道:“姑姑生产了好久了,怎么还没有产下孩子?” 莺哥仍是一副沉稳的样子:“奴婢不知。但是大妃吉人自有天相,福晋您也不必过于担心。” 大玉儿听了莺哥的话,仍是十分担心。她突然焦急地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在柜子里翻找起来:“我记得我有一串喇嘛给的佛珠,我要好好为姑姑祈祷,望她能早点诞下孩子!” 看着平素沉稳的大玉儿这副焦急的样子,莺哥心中其实亦是不安:希望大妃能平平安安诞下小王子! 而回到寝宫的娜木钟在宝音等的伺候下换了寝衣,躺在床上仍是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今日皇太极的表现让她十分的心寒。她脑中仍是反复重复着一个念头:自己于皇太极而言是不是也只是一个产子的工具?若是自己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能保一个,皇太极怕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孩子吧!虽然若是让自己选择,恐怕也会保全自己的孩子。但是娜木钟就是难以接受皇太极的寡情薄意。 清宁宫的灯几乎亮了一夜。在众人的忧心纠结中,哲哲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坚持了下来,终于产下了一个孩子!只是恐怕要令皇太极与哲哲失望,这是个女孩子。 产下这个孩子之后哲哲立马就晕死了过去,幸而御医医术高明,立马开了药让嬷嬷们灌了下去,止住了血,保住了哲哲的命。只是御医也言明,大妃生这一胎实在是伤了根本,以后都无法怀孕了。 当嬷嬷将这个孩子抱到皇太极跟前的时候,皇太极不是没有欢欣期待的。只是当嬷嬷告知是位小公主的时候,皇太极看着这瘦瘦小小的孩子,虽有怜爱之心,到底心中的失望掩盖了慈父之心,只淡淡瞧了一眼,便让嬷嬷抱下去好好照顾了。 而当哲哲醒来得知自己生了位小公主的时候,心中亦是失望。众侍女们只得安慰哲哲,以后还有机会。一时之间竟谁都不敢将御医的话告知她。 哲哲到底是能够忍辱负重,伤心过后,心情还是平复了下来。她想着,大汗毕竟与自己有着多年的情分,当务之急,自个儿应该好好养好身子,以期以后怀上小王子。于是她便遵照着御医和嬷嬷们讲的法子开始好好休养着,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让人把小公主抱到床边亲近一番。至于皇太极当日那番保孩子的言论,众福晋和下人们都是不敢拿这个乱嚼舌根的,因此哲哲也不知道,一时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哲哲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在汗宫乃至盛京之中引起了一场挺大的风波。 作为大金藩属国的朝鲜前来盛京进贡,除了珍宝财物之外,还献上了一名姿容姝丽的女子。当时负责接见使臣的阿敏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欲据为已有。 于是阿敏私自将这名女子扣下,将其余的珍宝等物送往汗宫。因皇太极忙于准备征战,无暇四顾,一时之间倒是也不曾知晓。只不过当日朝鲜使臣护送珍宝及这位女子进了盛京,百姓们都曾见到,且阿敏贝勒一向横行无忌,将这名女子带入府中也不曾避忌,很快京中权贵便都知晓了。 代善听说之后连忙赶到了阿敏府中,冲着阿敏便是一顿呵斥:“糊涂!你将这女子扣下,若是被大汗知晓,定要好好惩罚你!” 阿敏倒是一脸满不在乎:“当初天命汗在世的时候,进贡的珍宝美人都是会分给八旗旗主,便是你府中的几个庶福晋,也有些是当时大汗赐下的吧。” 代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大汗赐下的同你私自扣下的能是一回事么!我劝你还是早日将这女子送回汗宫,献给大汗!” 阿敏十分的纠结,这快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但是代善兄长的话又不能不听,皇太极现今毕竟是大汗了,也不是当初四大贝勒之中居于最末的四贝勒。于是权衡轻重之下,纵使心中十分的不舍,仍是将这名朝鲜美女送到了汗宫之内。 这美女一到汗宫,倒是惊起了不小的风波。 哲哲如今尚在月子中,娜木钟又有身孕,均是不能主事的人。说起娜木钟怀有身孕这件事,虽然皇太极当初避而不宣,然而大妃的肚子不争气,大战在即,总得有个好兆头;更何况月份再大下去,也是瞒不住众人了。于是便将娜木钟有身孕之事宣之于众了。 消息宣布之后,后宫众人心中都打起了小算盘:大妃尚在月子中,新娶的玉福晋又被禁足了,娜木钟福晋这当儿怀有身孕,在大汗心中的分量又是大大加重了;不过这也就表示这会子较为受宠的三位都没法子侍候大汗了。于是一时之间福晋们全都跃跃欲试,想在这当儿好好伺候大汗,最好能怀上孩子,那往后的日子可就有保障了!谁知这时朝鲜又进贡来了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娜木钟倒是不怎么担心。朝鲜本就是藩属国,进贡来的美人再怎么倾国倾城也只是个没有背景的,不足为惧。但是其他人可就没她想的这么通透了!既忌惮着娜木钟肚子中的孩子,又怕新来的美人得了皇太极的青眼! 就连清宁宫内正在坐月子的哲哲听见这个消息,都有些按捺不住了。自己产下小公主不过十余天,科尔沁那边的信却是快马加鞭到了。盯着侧殿的位置许久,哲哲还是叹了一口气,吩咐珍哥道:“珍哥,去请大汗来,就说我有事同他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有觉得虐么_(:3∠)_ 第34章 挑衅离别 珍哥领命而去,皇太极很快来了。 哲哲见到进入内室的皇太极,正想起身,皇太极马上制止了她:“你身子弱,还得好好养着,快些躺下。” 哲哲顺势就半躺半靠在床边,对皇太极道:“都是我的错,没能为大汗诞下嫡子。” 皇太极眼神微闪,轻叹了一口气,想起那日对接生嬷嬷说的保小弃大的话,心中到底内疚,遂放柔了语气:“你生下孩子,就是功臣啦,快别说这些话。” 哲哲说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大汗能够答应。” 皇太极道:“什么事?” 哲哲说道:“自玉儿禁足之后,宫物都是由娜木钟与巴特玛福晋代劳,虽然也没出什么岔子,总归力不从心。现下娜木钟福晋又有了身孕,我又没出月子,这宫务之事......”停顿片刻,她又放柔了语气有些恳切地说道:“况且玉儿禁足也已有一段时间,相信她悔过了。大汗您看?” 皇太极微微思索了一番,究竟不忍拂了哲哲的面子,且大战在即,蒙古那边尚且需要科尔沁的支持。虽然心中不满大玉儿的所作所为,但到底还是放过了她:“那就解了她的禁足令吧......”但是皇太极也绝不会让负了自己的人好过:“至于处理宫物,我看乌拉那拉氏也是可用之人。她是老人了,又有经验,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宫物这事儿本就是哲哲为了替大玉儿说情而找的借口,这后宫实权可还是攥在她的手中,因此她也没有丝毫异议:“一切都听大汗做主。” 皇太极点了点头,对哲哲的恭顺很是满意。这几日皇太极被阿敏之事弄得有些烦心,可见不得别人再质疑他的决定。 皇太极走后,哲哲吩咐珍哥道:“你去侧殿那里告诉玉福晋,大汗已解了她的禁足。还有,让莺哥好好盯紧她。” 珍哥点头称是,告退而去。 朝鲜进献而来的那位美人现在则住在侧福晋巴特玛院子的偏殿内。当初她被送来的时候后宫众人都去看了,的确是位难得的美人,正因如此才俱有了危机感。只是现今大妃正在坐月子、娜木钟又有了身孕、大玉儿被禁足,后宫之中也就只有巴特玛既够身份、又有地方安顿这位美人了。 这日巴特玛正在院子之中晒太阳,随口询问她的大宫女阿茹娜偏殿的那位朝鲜美人近况如何。阿茹娜答道,那位美人识趣得很,每日都待在自己的偏殿内不出来。巴特玛点了点头,吩咐阿茹娜盯得紧一些,可不能让手下的人慢待了这位美人。 这做主子的那么淡定从容,做婢女的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阿茹娜按捺了许久,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巴特玛进言:“福晋,现在后宫之中可是议论纷纷,都在议论大汗会怎么处置这位美人呢?” “怎么处置?”巴特玛随手捻起一块糕点,“这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我若是个男人,见了也会动心,自然是纳了她。” “哎呀福晋!”阿茹娜急的跺了跺脚,“那些个庶福晋们都想趁着这个机会笼络住大汗,好生下一子半女的也能够在这宫中更进一步,您怎么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一点都不着急呢!” “着急?”巴特玛笑道,:“我为什么要着急?大汗喜欢谁可是你我能左右的?” 阿茹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是福晋!现下这位美人住在咱们院的偏殿内,您也得趁这个机会吸引大汗的注意力呀!” 巴特玛继续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主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快替我我去看看那位美人吃的穿的可有缺的,有的话立马添置。” 阿茹娜看见自家福晋这个样子,便也说不下去了。自从福晋嫁给大汗之后,便是这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最初的时候大汗还是经常来的,但是自从娜木钟福晋来到盛京之后,大汗渐渐地也来的少了,但是福晋似乎浑不在意。当初自己也曾经劝过福晋要好好抓住大汗的心,但是说多了还被福晋罚了。这回忍不住又为福晋着急了,但是福晋却又岔开了自己的话,若是自己再想要说些什么,恐怕又要惹恼了福晋了。哎,阿茹娜叹了一口气,还是去看看偏殿内的情况吧。 而巴特玛看着无奈离去的阿茹娜,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皇太极离开清宁宫去往书房,便看见自己的众位谋士毕恭毕敬地站着,而自己的主位之上赫然坐着阿敏! 按捺下心中的不喜与怒意,皇太极迎了上去:“不知阿敏哥哥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阿敏看见皇太极来了,也不请安,大大咧咧地从主位之上走了下来,随口说道:“这位子,坐着也不怎么舒服。”看见皇太极沉默地看着自己,阿敏继续自管自地说道:“你可不要忘记了,这个位子使咱们兄弟们一同拥护着你坐上去的!” 皇太极微微一笑:“众位哥哥的功劳我自是不会忘记,不知阿敏哥哥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阿敏也笑了:“也没什么大事,前儿个朝鲜进贡来的美人我实在是喜欢,大汗你看......” 皇太极压抑住了心中的怒气,甚至继续笑着:“既然阿敏哥哥喜欢,那我赐给你就是了。” “哈哈,那我就谢谢大汗了!”阿敏闻言笑着拍了拍皇太极的肩膀,自顾自地走了。皇太极沉下了脸,一个朝鲜进贡的美人而已,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令他气恼的是阿敏的态度!平日里阿敏和莽古尔泰仗着自己的军功和当初拥立自己的功劳,在盛京里面横行霸道也就罢了,这回是越发不将自己看在眼里了!看来这四大贝勒南面同坐议政要尽早废除,不然自己这个大汗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朝鲜进贡而来的那位美人只在汗宫里住了十来日,甚至连皇太极的面都没见到,又被皇太极赐给了阿敏。汗宫中的福晋们倒是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阿敏的后院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宝音将这件事情说给娜木钟听的时候,娜木钟正在拿着一个布娃娃引着阿布鼐跌跌撞撞地学走路。阿布鼐每向前挪一小步,娜木钟便将布娃娃往前移一些,最后阿布鼐放弃了布娃娃,歪在地上不起来了。左右殿中铺了厚厚的毯子,也不担心他磕着摔着。 阿布鼐已经满周岁了,周岁宴的时候因着娜木钟有了身孕,大妃又在坐月子,因此只是简单地设了一个宴,皇太极同巴特玛以及几个有脸面的庶福晋来吃过一回,便也散了。一岁多的时候正是好动学走路、牙牙学语的阶段。平日里宝音、贺西格同阿拉塔等人也会不厌其烦地教阿布鼐说“额娘、阿玛”,因此周岁宴上阿布鼐口齿不清地叫了皇太极一声“阿...莫”,皇太极倒是高兴的很,赏了许多东西下来。 别看阿布鼐年纪还小,人可机灵着呢。现下他歪在地上不起来,看见娜木钟也不理他,便开始歪着头盯着宝音看,惹得宝音母性大发,上前就抱起了他,还向娜木钟埋怨道:“主子您也真是的,小王子才这么小,您就由着他坐在地上,这要是受凉了可怎么办?”娜木钟看着在宝音怀中欢快的阿布鼐,心中不禁腹诽道:哪里冷了?都已经是春天了,殿内地上铺了这么厚一层毯子,阿布鼐又穿的严严实实,窗户也没怎么打开,风又吹不进来。这阿布鼐啊,真是个小机灵鬼! 而在这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皇太极也率领着休整完毕的十万余八旗兵士出发,绕道蒙古,前去攻打大明。 出发那日清晨,皇太极率着正黄、镶黄两旗亲兵并多尔衮带领的镶白旗亲兵及先头部队已在盛京城外纠结誓师。郊外虽是一片春光明媚之景,却也难敌大军浩浩荡荡、严肃凝重的气氛。看着穿着铠甲坐于马上的将士们,娜木钟等送行的女眷们站在城墙之上,亦是难掩离别之际的不舍与担忧。 虽然前些日子娜木钟因皇太极对于哲哲的决绝而对他产生了隔阂与猜疑,但是毕竟曾经对他心生爱意,此刻又正是离别之际,忧愁与担心凭空而生。看着身穿黄色铠甲、气宇轩昂、似有指点千军万马之势的皇太极,娜木钟竟忍不住落泪了。正在此时,皇太极似有感应般地一回头,目光与娜木钟相接,心中亦是闪过一丝不舍。 正当此时,站在娜木钟身边的小玉儿却忽的跑下了城楼,而多尔衮亦是驱马来到城墙之下。他下马搂住了奔向他的小玉儿,两人依依惜别,十分不舍。 宝音也搀扶着娜木钟走下了城楼,皇太极亦是停在了多尔衮两人旁边。娜木钟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在宝音的搀扶下走到皇太极的面前,只是为他整了整立领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同孩子都等着你。” 皇太极一手握住了娜木钟的手,一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肚子,柔声道:“等我回来。” 纵使依依不舍,但仍是到了大军出发的吉时。皇太极与多尔衮翻身上马,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娜木钟和小玉儿,驱马率领着大军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要出兵攻打明朝,然而皇太极亦是内忧外患啊 第35章 簪花离心 皇太极前去打仗之后,后宫之中倒是平静了许多。大玉儿的禁足令虽然已解,然而之后皇太极却也没有再歇在她处。虽是如此,她倒也耐得住性子,只一心一意侍奉在清宁宫之中哲哲,也没再插手宫物的事情。 这日下午,大玉儿正在陪哲哲说话,内库的人前来送时鲜的簪花和插在花瓶里面供主子赏玩的花束。因着是春天了,花房里培育的鲜花次第开放,很是美丽,故而呈上来的也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哲哲看着地下奴才捧着的盘子中的簪花笑道:“如今我还未出月子,整日歪在床上,要这些劳什子做什么?倒是玉儿你毕竟年轻,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正好配这些鲜花。”说罢便将簪花赠给了大玉儿。 大玉儿微笑着看着侍候她的莺哥接过簪花,笑着应道:“那玉儿便多谢姑姑了。能呈上来给姑姑的,自然是极好的。说起来我还是沾了姑姑的光呢!” 哲哲宽厚地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沾不沾光的。玉儿你可别跟我这么客气。”说罢便亲手拈了朵色泽艳丽的橙红簪花,亲自替大玉儿簪上。她左右仔细端详,赞道:“这花儿倒是极衬你。”继而奇道:“往日里我倒是没见过这花,这是什么花?” 内库的奴才恭声答道:“启禀大妃,这乃是木棉花,因着娇贵,只在南边儿盛开。乌拉那拉庶福晋让暖房的师傅培育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成功盛开了。因此特意让奴才们将这第一批新开的木棉花前来进献给大妃。” 哲哲笑道:“她倒是个有心的,只是既是南边儿的品种,不知道她为何会知道有这花?” 内库的奴才不敢隐瞒:“乌拉那拉庶福晋处的管事嬷嬷似是打从南边儿过来的,可能是她告知庶福晋的吧。” “原来是这样。”哲哲微微颔首,让珍哥赏了前来送花的奴才,让他退下。 而大玉儿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吞吞吐吐道:“姑姑...玉儿有件事相求,还望姑姑能够应承我。” 哲哲道:“什么事儿?” 大玉儿索性鼓起了勇气,说道:“姑姑,是这样子,苏沫儿她,在北苑也已有一段时日了,相信经过这些日子,她的性子定也改好了,能否将她放出来?” 哲哲作思索状,接着说道:“哦!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原来是你那个丫头!这事儿我都给忘到脑后了。只是我当初说过要好好惩处她,也不是虚言,等再过些日子我便让人将她送回你身边,你看可好?” 话虽是疑问句,但哲哲这神态可没给大玉儿质疑反驳的余地。大玉儿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恭敬地答道:“一切都听姑姑的。”自从自己嫁给大汗起,一切便早都不一样了吧。 而哲哲见到大玉儿恭顺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玉儿与哲哲说完话,回到偏殿的之后,莺哥捧着哲哲赐下的簪花问大玉儿:“玉福晋,这簪花该如何处置?” 大玉儿笑了笑:“泼上点水好生放着吧,以后每日为我簪上。” 莺哥闻言便去放置着簪花了,大玉儿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梳妆镜摆弄着自己头上的这朵簪花,看着自己仍旧姣美的容颜,怔怔地出神:自个儿嫁给大汗之后不久便被禁足了,事实上也没有侍候过大汗几次。此番大汗出征,更是要过好几个月才回来,自己的青春,便要磨在这幽深的后宫之内了么?原想着再怎么样都有姑姑帮衬着自己,日子肯定不会太过艰难,只是现在看姑姑的态度,恐怕也早已不将自己当做侄女儿了罢。苏沫儿被罚到北苑,便是生生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只是自己当初被迷了眼,一心只想要报复多尔衮和小玉儿,没有深思。现下莺哥贴身侍候自己,许多事情终究都不方便啊! 此时莺哥已经收拾妥当,为大玉儿端来了茶点:“福晋,奴婢瞧您刚才在大妃处都没有好好用过茶点,现下回来了,快些用点子吧。” 大玉儿这才回过神来,仍是作出了一副笑模样:“你这丫头,还真是贴心。怪不得姑姑要将你拨过来侍候我了!” 莺哥不卑不亢地答道:“福晋谬赞了,好好侍候福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大玉儿看着滴水不漏的莺哥,心中暗暗道:这丫头,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起来竟比姑姑身边的珍哥还要稳重一些。只是不知自己的姑姑竟如此抬举自己,将她派过来侍候自己。 这边厢大玉儿忙着与莺哥打机锋,那边厢娜木钟的寝殿内倒是温馨许多。内库亦是派人给娜木钟送去了时鲜的簪花与供赏玩的花束。 娜木钟刚开始有了身子的时候,除了最初身子不爽,还因此一度十分粘着皇太极之外,其他的倒也正常。后来御医再来诊断的时候,说是母子均安,好好养着即可。但是现在月份渐渐大了,肚子慢慢隆起来了,娜木钟也开始变得挑剔起来。平日里若是闻到些许味道,便会觉得难受,甚至会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因此除了娜木钟自个儿不用脂粉之外,在殿内伺候的奴婢们也被宝音明令禁止,不准使用脂粉,省得闹的福晋和附近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 因此这簪花和花束收是收下了,但是娜木钟闻到花香亦会难受,更别提簪着了;赏给奴婢们吧,奴婢们也没有时间簪啊。宝音姑姑可是说了,大家都得把皮子绷实了,若是福晋有意思的不舒服,影响到肚子里的小阿哥,都要唯大家是问!那么这么好看的紧的花儿到底怎么处置呢? 最终还是娜木钟想到了十四贝勒府中的小玉儿,着人将这花儿送去。小玉儿自嫁给多尔衮之后,整个人便没以前那么跳脱了,的确是定下心来准备与多尔衮好好过日子的。带着娜木钟调教好的管事嬷嬷和忠心的奴婢侍从们,小玉儿将贝勒府打理得是井井有条。兼之她与多尔衮正是新婚,多尔衮也没有旁的庶福晋或是侍妾,对小玉儿又是娇宠着的,府中的奴才们也是唯福晋马首是瞻,因此日子倒是过的舒心的很。 只是现在多尔衮跟着皇太极出征了,即使在府中说一不二又如何,小玉儿平日里还是无聊的紧,有时也会进宫来找娜木钟说说话。 娜木钟轻叹一声,小玉儿本是草原儿女,应当伴着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的壮美之景肆意地继续生活在草原上。只是阿霸垓格格的身份却使得她不得不嫁给多尔衮,周旋应酬于盛京达官贵族的福晋之中。值得庆幸的是多尔衮尚且喜欢她,否则若是同历史上那个不得多尔衮心意的小玉儿那般,那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主子,好好的为何叹气?”宝音见到娜木钟前一刻还是笑语盈盈地在同大家打趣逗乐,下一刻却又开始叹气,一副怅然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 沉浸在自个儿情绪中的娜木钟被宝音的问话打断了思绪,遂回过神来。她不免懊恼一笑: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怀孕之后总是容易多愁善感,眼前这花团锦簇的日子,自个儿偏偏是容易想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可能小玉儿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呢?那日看见她依依不舍地送别多尔衮,可见是对多尔衮付出了真心的。且多尔衮几个月后便会归来的,到时候他们便又能欢欢乐乐地过日子啦! 思及此,娜木钟也不再忧郁了。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这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可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自打自己来到这里,成为娜木钟开始,便一向是爽利果断的。但是自打怀了这小家伙之后,情绪似乎总是不稳定,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先前粘着皇太极的几天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羞恼。且这孩子又娇气的很!且不提带腥味的鱼类,自个儿远远闻着便是想吐的,现在就连花儿脂粉味,都闻不得了。 但是娜木钟边想着这个孩子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一想到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天天在自己肚子里面长大,自己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他是不是也会同阿布鼐那般,刚生下来的时候红红小小的一只,长开些之后便变得白嫩可爱,再大点就能跟着阿布鼐,糯糯地叫自己“额娘”了!阿布鼐也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哥哥,好好照顾他的!光是想到这个尚未谋面的孩子慢慢长大的情形,娜木钟的心便变得柔软地不可思议。 汗宫之外,多尔衮府邸。管家站在屋外,躬身向在屋内看账的小玉儿禀报道:“福晋,宫中来人了。” 小玉儿闻言,一挑眉毛问道:“可有说是在何处办差的?” 管家答道:“是娜木钟福晋处派来的。” 小玉儿一喜:“还不快些将人请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木棉花有五片拥有强劲曲线的花瓣,包围一束绵密的黄色花蕊,收束于紧实的花托,一朵朵都有饭碗那么大,迎着阳春自树顶端向下蔓延。木棉花又称英雄花,连它的坠落也分外的豪气,从树上落下的时候,在空中仍保持原状,一路旋转而下,然后“啪”一声落到地上。树下落英纷陈,花不褪色、不萎靡,很英雄地道别尘世。 木棉花真的很好看哎,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去百度看看~ 第36章 兴趣宴请 不多时便有侍女引着前来奉命送花儿的贺西格进了内院。小玉儿见是贺西格,便笑道:“贺西格,姑姑今儿让你来做什么?” 贺西格呈上了簪花与花束,答话道:“回十四福晋,宫内花房的花儿都开了,内库呈上了这些簪花和花束,主子命我送来给您簪着顽。” 小玉儿起身,随手拈起了一朵花瞧了瞧后放下:“姑姑有心了。贺西格,姑姑近日身子如何?可还爽利?” 贺西格答道:“劳十四福晋挂心了,主子很好。” 小玉儿点了点头:“那我便放心了,你回去跟姑姑说,我过些日子便进宫去瞧她。” 贺西格应了一声,向小玉儿告辞之后便回汗宫了。小玉儿吩咐侍女将库房中的粉彩花瓶翻找了出来,亲自将尚还娇嫩欲滴的花束插了进去,放在了自个儿的寝室之内。余下的簪花则是自个儿留起了一些,其余的都赏给了比较有脸面的侍女们。 这之后,内库处呈上来的簪花和花束娜木钟均是唤人送去了小玉儿处。 没过几日,哲哲出了月子,而巴特玛同乌拉那拉氏也开始着手准备小公主的满月酒了。按理说哲哲诞下的是小公主而非嫡子,并没有那么尊贵,只是这毕竟也是皇太极成为大汗之后的第一个嫡女,哲哲手中又握着后宫的实权,因此乌拉那拉氏为了讨好哲哲,便有意将这满月宴办得隆重非常,巴特玛亦是没有意见。于是乌拉那拉氏不仅宴请了皇太极的众位福晋们,连其余亲王贝勒们的福晋亦是一同请了。 这日乌拉那拉氏正在内库的正殿之中安排人手,豪格突然来到了内库。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虽然只是无甚背景的庶妃乌拉那拉氏所出,然而皇太极对这个长子、也是现在唯一的儿子仍是十分看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皇太极于天聪元年登位成为大汗,便封豪格为贝勒,就足以看出他对豪格的看重了。豪格如今已有十六岁,颀长英俊,虽然尚未迎娶福晋,然而已算是一个大人了,身边侍候的侍妾都有了好些个。然而豪格虽然长得英俊,眉宇间可见皇太极的影子,只是他性格鲁莽蛮横,亦是面带凶相,生生将原有的英俊降了三四分。 平日里豪格虽然住在汗宫之内,但是离皇太极后宫女眷的宫殿群却是十分遥远,亦很少踏足后宫来找乌拉那拉氏。因此乌拉那拉氏看见豪格的时候十分惊讶:“你今日怎么到这儿来找额娘了?” 豪格蛮不在乎地答道:“父汗出征了,我没有随军出征,呆在盛京闷得慌,左右今日无事,便来看看额娘。” 看着比自己高上一个多头的儿子,乌拉那拉氏既是欣慰又是骄傲:“你有心了。只是额娘今日实在有些忙,不能同你好好说说话。” 豪格奇道:“这些事儿交给底下人做就是了,额娘你何必这么操劳?” 乌拉那拉氏微微抬起了头,语气间带着骄傲与自得:“大汗将这差事交给我,我自然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且小公主满月,这可是大事儿,不能出一丝差错。” 听到乌拉那拉氏提到“小公主”,豪格发出了一声嗤笑:“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娃而已,也值得这般郑重其事、劳师动众?” “哎呀我的儿!”乌拉那拉氏立马上前捂住了豪格的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随即她扫了一眼殿中的侍女们,侍女们均低下了头,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豪格冷笑一声,拿开了乌拉那拉氏的手:“额娘不用这般小心翼翼,难道我说的还有错了?亏得清宁宫这位只是生下了一个女娃娃,若是诞下嫡子,还不知要怎么趾高气昂呢!” 乌拉那拉氏劝道:“这些你我心知肚明,只是你这般不谨慎,让其他人听了去可怎么好?” 豪格一挑眉毛:“额娘的手段我还信不过么?莫说是我在这儿说了什么,不会传出去,便是我现在的地位,额娘也定会想法子为我保住的!”说罢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西向。 乌拉那拉氏诡谲一笑:“那是自然!额娘下半辈子的荣宠可是系在你的身上了。” 豪格笑了一笑,正欲说话,有侍女在门外禀报:“福晋,绿蘅姑娘来了。” 乌拉那拉氏作了一个手势,豪格不再出声,乌拉那拉氏这才说道:“请她进来吧。” 绿蘅是得了管事姑姑的差遣,来内库处取茶叶的。虽然皇太极出征,并且带走了几个较为看重的谋士,比如说她的父亲范文程,但是更多的汉人谋士还是留在书房之内,这些人大多有“秀才”的功名,在书房内任职,主要从事翻译、起草文书,整理档案等事务性工作。这么多人,对于茶叶的消耗量还是极大的。 绿蘅走到内库的正殿的时候,便发觉有些不对劲。正殿的门被关上了,有许多的侍女站在门廊上,看起来是有主子在里面说话,把伺候的人都给遣了出来。硬着头皮说明了来意,有个看似是大宫女的隔着门禀报了之后,便有人引着绿蘅进去。 绿蘅不敢大意,一路低着头进了正殿,禀明了来意之后便有宫女带着她去库房取东西了,因此她也没有发现一直颇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豪格。 绿蘅跟着宫女走后,豪格马上就问乌拉那拉氏:“这是在哪里伺候的宫女儿?往日里似都不曾见过的。” 乌拉那拉氏看着自己儿子颇有兴致的样子,心中一突。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于女色之上从不克制,现今院子里的侍妾就有许多。若是普通的宫女也就罢了,自己定会偿了他的愿望,只是这个可不能乱动。因此乌拉那拉氏说道:“你可不准打这个宫女的主意!她是在大汗设的书房内伺候的,是那个范文程的女儿!” “哦,是么?这倒有趣儿。”豪格却似乎没听出乌拉那拉氏话中警告的意味。他透过开敞着的殿门,看着已经取了茶叶、从院子中走出去的绿蘅,眼中泛起一丝志在必得的亮光,“她是汉人?” 乌拉那拉氏见豪格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警告,急道:“我的儿!毕竟是你父汗身边伺候的宫女,且身份特殊,你可不能胡来!” “得了,得了”豪格应付道,“只是随便问问,额娘何至于如此担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儿,自己要,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事儿。 为了安抚自己的儿子,当晚乌拉那拉氏便将自己处侍候着的两个长相娇美的小宫女送到了豪格处。而豪格亦是来者不拒,当晚便幸了这两个小宫女儿。只是他还是惦记着今天见到的那个汉人宫女,虽然她一直是低着头,但是也能看出她长相秀丽,且汉人女子,那股婉约风流的气质与满蒙女子是大大的不同,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惦记。只是绿蘅毕竟是皇太极书房伺候的宫女儿,豪格再怎么鲁莽蛮横,也不敢在皇太极出征的时候就要了他的宫女,便耐下心来,寻思着等皇太极出征归来的时候讨要了绿蘅。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乌拉那拉氏决定将小公主的满月宴办得热热闹闹,派人延请了皇太极后宫的诸位福晋以及亲王贝勒们的福晋,自是不会漏了娜木钟去。 这日宝音打发了前来延请娜木钟参加满月宴的小宫女,有些担忧地看着已有四个多月身孕的娜木钟,问道:“主子,小公主的满月宴,咱们要去么?” 娜木钟拈了一块酸枣糕,近日来她偏爱吃些酸的。横了宝音一眼,娜木钟说道:“小公主的满月宴,自然是要去的。敢不给大妃这个面子么?” “可是...”宝音犹豫道,“主子您的身子越发重了...若是出了些什么事儿...”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打了自己一嘴巴说道,“瞧我这嘴,尽说不吉祥的话儿。但是主子,毕竟那日人多眼杂,万一伺候的人不尽心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到一半宝音欲言又止,只看着娜木钟。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不必过于担心。那日咱们自个儿的人小心些便是!这满月宴,咱是必去不可!” 宝音躬身称是,只是眉宇间仍然挂着一丝忧愁担心。宝音担心的事儿娜木钟都明白,现下自己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这整个后宫内的福晋可都在盯着自己的肚子呢。皇太极又出征了不在,难免有些胆大之人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只是这满月宴即使是鸿门宴,自个儿也是非去不可。无他,实在是没有不去的理由。当日阿布鼐的满月宴,大妃并有脸面的福晋们可都是来了。况且她娜木钟也不怕那些个小人,她就不信了,大庭广众、亲王贝勒的福晋都在,她们还敢明目张胆地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豪格要作死要作死要作死! 第37章 宴无好宴 在乌拉那拉氏的殷勤筹办下,小公主的满月宴很快到来。宴会设在清宁宫的正殿,与阿布鼐的满月宴不同,这回不但汗宫内有脸面的福晋们都到了,就连亲王贝勒们的福晋亦是来了。 宴会开始之前,哲哲将小公主抱出来给众人看了一回。刚出月子,哲哲显得有些憔悴,许是为了显得气色好些,在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然而在殿内如炬的灯光映衬下反倒更显老态。小公主被包裹在大红的襁褓内,看上去小小的,令娜木钟有些奇怪的是,阿布鼐满月的时候已是白胖可爱,然而这小公主的皮肤仍是红红皱皱,倒似初生的婴孩。然而这可是大妃嫡出的公主,谁又敢说她不玉雪可爱?众福晋们恭维了一回,哲哲方才满意地让人将小公主抱下去歇着,宴会伊始。 哲哲自然是坐在上首,娜木钟、巴特玛分坐于哲哲的下首两侧,接下来是大玉儿、乌拉那拉氏、颜扎氏及众位福晋们。 哲哲端起了酒杯,笑道:“今儿个是小公主的满月宴,大伙儿聚到一起也是不容易,我先敬大伙儿一杯!”说罢便饮了杯中的酒。 众人见大妃这般爽快,亦是笑着举起了案前的酒杯,齐齐向大妃敬酒。 娜木钟抿了一口酒杯中的酒,可能因着是后宫女眷的聚会,便准备了不是那么刺激的果酒,然而娜木钟现下可是沾不得一滴点酒,否则肚子里的孩子就闹腾的慌;更何况谁知道这酒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她饮了杯中之酒,抽出了马蹄袖中的深色帕子,装作擦嘴、不着痕迹地将口中的酒都吐在了帕子之上。 乌拉那拉氏倒也真是精心准备,宴上的菜品都十分精致,更是备了精彩的歌舞表演。因此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倒是十分热烈,尤其是几个关系好的福晋都开始说说笑笑起来。不过娜木钟赴宴之前已是吃了一点子东西垫肚子,因此只略微吃了几筷子菜肴,便停箸观看歌舞了。原以为看完歌舞,便能回去歇着了,然而这有心挑事儿的人可不会就这么放过娜木钟。 就坐在娜木钟下首的乌拉那拉氏突然大声问道:“娜木钟福晋似是都没怎么吃菜,是没有胃口么?” 正在闲聊的福晋们俱都听见了乌拉那拉氏的问话,哲哲也将目光投向了娜木钟这边。乌拉那拉氏这问话就有点刁钻了,在小公主的满月宴上问娜木钟是否没有胃口,若是答是吧,显得有些不给大妃面子,若是答不是吧,可娜木钟的确又没怎么碰这些菜品。娜木钟心中了然,看来对方的确就是不想让自个儿今日顺溜地度过了,偏要找点事情出来,任是自己想要低调都不行了。 于是她十分坦然地说道:“庶福晋哪儿的话,这菜品精致的很。只是我近日身子有些不适,肚子里这孩子啊可是折腾的紧,我生怕多用些菜肴便会孕吐,失礼于人前呢!” 娜木钟这话一出,各位亲王贝勒福晋倒还好,但是皇太极后宫众人的眼神都变了。知道娜木钟这肚子里怀着一个是一回事,可是人家拿这个出来炫耀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这乌拉那拉氏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妃生了小公主心里正憋着气呢,偏要惹得这娜木钟福晋说什么孕吐的事儿,这不是拿针戳大妃的心窝子么? 于是一时之间殿中的气氛倒是冷了下来,正当此时歌舞一节已经结束,整个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巴特玛来打了个圆场:“这些个菜品啊,都是乌拉那拉庶福晋想出来的新花样,学习了南边儿的菜式,因此便显得格外精致些。大伙儿可还喜欢?” 她这话一出,坐在贝勒福晋中间的小玉儿也反映过来了:“看起来这回乌拉那拉庶福晋可真是花了好些心思呢,大妃您可要好好赏赏她!” 哲哲这才说道:“乌拉那拉氏的功劳,我定然是不会忘记的。” 于是这事儿便算是揭过去了,众人们重又开始交谈起来,歌舞又转入了下一节,大殿内重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虽然只有女眷们参与,可这宴也是吃了好些时候。由酉时至戌时,天都快黑透,这才结束。众人向哲哲告辞,这才散了。哲哲的清宁宫坐北朝南,位于汗宫正中的中轴线以北位置,巴特玛住在清宁宫东面的一处院落里,其他庶妃们亦是住在离巴特玛较近的小院内,只娜木钟的住处离清宁宫较远,在其西侧,中间还隔着一个花园。而贝勒福晋们出宫亦是要经过花园,再从西边儿的偏门出去。于是宝音搀着娜木钟,与众位福晋们一同从清宁宫出来,伺候的宫女丫鬟们皆在前头打着灯,一时之间花园之内倒是明亮极了。 本来娜木钟是走在前头的,然而毕竟怀着身孕,今日的宴会又坐了这么许久有些累着了,渐渐地步子就慢了下来。于是娜木钟索性让福晋们先走,自己由宝音搀着,慢慢走在后头,而小玉儿亦是伴在她身边。毕竟天已经黑了,宝音与小玉儿生怕会在这花园中出什么意外,便有意一左一右地将娜木钟护住了。 娜木钟同小玉儿姑侄两人正边走边说话间,突然前头打灯的小宫女儿一个趔趄、往后倒了下来。她这一摔可不要紧,但是正好碰到了后头走着的娜木钟,宝音与小玉儿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娜木钟便要摔倒! 娜木钟被前头的小宫女儿这突然一撞惊着了,脚崴了一下,往后仰倒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宝音或是小玉儿,但是却抓空了!正在此时,有人从后头稳稳地托住了娜木钟,阻止了她倒下的趋势,重又将她扶稳了。 娜木钟三人俱是惊魂未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是来到了她们面前。只见她穿着贝勒福晋的常服,梳了一个一字头,斜插着的一枝银点翠嵌蓝宝石簪透出在这夜间泛出一丝神秘的蓝色光芒,鹅蛋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不是岳托福晋李佳氏又是谁呢? 李佳氏对娜木钟说道:“夜深路滑,福晋可要小心了。” 娜木钟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冲她感激地笑了一笑:“多亏了福晋了!要不然我就该摔倒了。” 李佳氏回道:“我也正是凑巧儿比起众位福晋们都慢走了一步,这才刚好帮了您一把。福晋您怀着身孕,实在是该小心些。” 娜木钟点了点头,李佳氏便告辞了。看着她走去的背影,娜木钟长出了一口气:可多亏了这位福晋,要不然自个儿可真的要摔倒了!自己的孩子.......娜木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告罪的小宫女,向宝音吩咐道:“让人好生将这丫头看管起来,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最近真是太大意了,若是刚才李佳氏没有出现,自己跌倒的话可能这个孩子都要保不住了。不管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儿,有人想要向自己出手是一定的!看来自己宫中的人得要好好筛选管教了!自己决不允许别人动自己和这孩子一根汗毛! 娜木钟又对小玉儿道:“夜深了,你也快些回贝勒府吧。自己小心些。” 小玉儿亦是没有想到自己同宝音那么小心护着姑姑了,姑姑还是差点出事情。心中正自责着,听见娜木钟让自个儿早点回去,便不放心地说道:“不!姑姑,我得把您平安送到寝殿才能安心回去!” “傻孩子,姑姑能出什么事情倒是你,都已经这么晚了,也路不好走,还是早些回贝勒府吧。”娜木钟安抚了小玉儿,又对着前头打灯的宫女们厉声说道,“是不是从草原上到了盛京,连路都不会走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谁要是再大意再出了了岔子,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宫女见到自己的同伴突然摔倒,还差点害主子摔倒,心中早就十分惊惧,现下被娜木钟这么一呵斥,均都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小玉儿虽然执意要将娜木钟送回寝殿,但是娜木钟心意已决,打发她回贝勒府了。宝音重又搀着娜木钟走回了寝殿,这次倒再没出什么岔子。 再说哲哲送走了众福晋们,便由珍哥伺候着换上了寝衣,卸下了簪环。哲哲看着镜中自己有些蜡黄的脸,又想起今日宴上花枝招展的福晋们,心中闪过一丝嫉恨。尤其是看到今日娜木钟虽是怀着身孕,未施脂粉,然而仍是姣美的面容之时,眼中的愤恨更甚!明明是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为何那个贱人不但命大、生子后嫁给了大汗,而且又有身孕了!想到这里,哲哲猛地站了起来,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 珍哥见到哲哲这个样子,识趣地站在一旁不出声。自打大妃坐月子的时候知道娜木钟福晋有了身孕,突然间勃然不怒已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清宁宫中的摆设也换了好几批。若是大妃知道自己伤了身子,不能再孕......珍哥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第38章 各有心思 哲哲发过怒后,冷静下来,问珍哥:“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珍哥低声道:“刚才底下的人来回话,有个打着灯笼的小丫头在花园那边摔倒了,惊着了娜木钟福晋,只是...”她顿了一下,惴惴不安地说道,“岳托贝勒的福晋刚好经过,扶了娜木钟福晋一把......娜木钟福晋现下已安然无恙地会西院了......” “岳托福晋?”哲哲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这可是代善福晋跟前的得意人儿,也不知今日之事,是巧合还是什么。然而似乎是因为之前已经发泄了怒气,哲哲此时却没有如珍哥想的那般继续发怒。她思索了一番,缓缓问道:“大玉儿身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在北苑如何了?” 珍哥愣了一下,大妃怎么突然提起苏沫儿了。但是毕竟是伺候了哲哲多年的老人了,她很快反映了过来:“前几日北苑的管事嬷嬷传话过来,苏沫儿的性子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每日做着北苑最脏最累的活,还要被其他的宫女们欺负,如今她可是温顺的很。” “温顺就好。”哲哲吩咐道,“明日就把她调回大玉儿身边,莺哥就回来伺候着吧。”自己身边,总是要有一个得力的人。珍哥虽然忠心听话,但是这做起事情来,还是不如莺哥利索。 珍哥点头称是,继而服侍着哲哲睡下。 再说娜木钟回到寝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宝音将那个摔倒的小宫女连同自己宫里头在场的其他宫女儿好生看管起来,问问她究竟为何突然摔倒,以及其他人可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宝音得命而去之后,贺西格上了暖暖的奶茶,好给娜木钟去去夜里的寒气、顺便压压惊。娜木钟饮过之后由着阿拉塔侍候着梳洗换裳,就坐在榻上等着宝音前来回话。mianhuatang.info 贺西格同阿拉塔交换了一个担心的颜色,最终贺西格还是忍不住上前劝道:“主子,今日也已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等明日再听宝音姑姑的回话吧。” 娜木钟想了一想,也就应了。毕竟就算是自己能撑着不休息,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得累。于是贺西格同阿拉塔服侍着她歇下,灭了寝殿内的灯之后,两人退到寝殿外边儿的小隔间,以便主子传唤。 虽是睡下了,然而娜木钟却是久久不能寐。快要跌到的那一刻,那种惊慌失措、束手无力的恐惧感仍是没有逝去,反而随着这一遍遍的回忆加深了。娜木钟本以为自己同宝音已将这西院之中的奴才管教、控制地很好了,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花园那条路,之前那么多贝勒福晋走过,都没出事情,可见这条路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小宫女摔倒,还那么巧正好撞到了自己,定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有那个李佳氏,总觉得她有些神秘。自己上回见她就觉得她有些亲近,这回她又救了自己,还说了一番颇有深意的话,也不知是敌是友? 无数念头在娜木钟脑中掠过,却仅勾勒出了这个越发诡谲危险的后宫。娜木钟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轻敌,这后宫中的女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皇太极此刻不在宫中,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儿......看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mianhuatang.info想着想着,娜木钟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翌日一早,得了哲哲命令的管制嬷嬷将苏沫儿叫到跟前:“姑娘可真是个有造化的,上头下了命令,要放你出去呢。” 嬷嬷这话虽是恭维,然而苏沫儿的脸上却再不见一丝倨傲,只感激地向嬷嬷行了一个礼:“多谢嬷嬷!” 嬷嬷笑着将她扶了起来:“我可受不得姑娘这么大的礼,将来我向姑娘行礼还未可知呢!” 苏沫儿恭敬地说道:“嬷嬷言重了,苏沫儿在北苑这些日子承蒙嬷嬷关照了。” 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姑娘也不必客气了,来接你的人已在外边儿候着了,快些去吧。” 苏沫儿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走出北苑的宫门之后,苏沫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多少次自己以为都撑不过去了,最终还是让自己等到了顺利离开北苑的这一天! 前来接苏沫儿的是大玉儿处伺候的两个小宫女儿,都是在苏沫儿被打发到北苑之后哲哲调去新伺候大玉儿的,原先大玉儿处的宫女儿都被换了个八九不离十。 苏沫儿原以为自己从北苑出来,主子定是要亲自来接自己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情谊在,也不枉自己这几月在北苑受的那些个苦。因此当她看到这两个陌生的小宫女时,心中漫上了浓浓的失望。只是毕竟在北苑呆了一些时日,深知心思不能外露,因此她也就若无其事地跟着那两个小宫女回到了清宁宫偏殿。 其实大玉儿从昨日晚上知道今日苏沫儿会从北苑出来,也是十分激动的。自己原来从科尔沁带来的侍女被姑姑换了个七七八八,贴心伺候的莺哥更是姑姑处的得力宫女,虽然行事妥帖,但是毕竟是过来监视自己的,自己身边就没个忠心的人。这下子好了,苏沫儿终于回来了! 因此大玉儿一大早便起来了,打发了两个小宫女儿去北苑将苏沫儿接回来。看到苏沫儿的第一眼,大玉儿便觉得她变了。穿着一身低级宫女的服侍,只梳了个小两把头,除去头上簪着的一根银簪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饰物。苏沫儿变瘦了,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然而她的眼神较之以前的跳脱活泼稳重了许多,就连见到自己那刻,看得出来她虽然难掩心中的悸动,亦是规矩地先向自己行了个大礼:“主子吉祥。” 大玉儿不知道苏沫儿究竟在北苑里经历了什么,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她立马上前扶起了苏沫儿,动情地说道:“苏沫儿,你我二人何须如此客气。我看看,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也消瘦了,是我的不是,这么晚才将你从北苑弄出来。” 苏沫儿的眼角亦是带泪:“主子哪里的话,是苏沫儿不懂事连累了主子。如今能从北苑出来也是多亏了主子了。” 大玉儿拍了拍苏沫儿的手背:“现下出来了变好啦,快去沐浴梳洗一番,我都让底下的小宫女们准备好了。” 苏沫儿点了点头便退下了。看着苏沫儿转身离开的身影,大玉儿不禁陷入了沉思:是自己的错觉么?总觉得苏沫儿变了许多,往日里苏沫儿怎会知礼,又怎会如此客套?她抬头往清宁宫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姑姑,可还真是有手段,竟在这么短的时日里硬生生地将苏沫儿调教成了这番模样。罢了罢了,苏沫儿现下这么懂规矩,自己也省了担心,不必再担忧她会惹出什么事情来。只是希望,此番她回来之后,不要与自己离了心。 再说苏沫儿告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是大玉儿身边的大宫女,是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间的。看着自己梳妆台里的饰物以及柜子里的衣服,苏沫儿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在北苑,做的是最粗重的活,穿的是最低等宫女的衣服,就连头上的这根簪子,也是得知自己要从北苑出去了,有个当初掠走自己饰物的宫女还给自己的。然而现在既然自己回来了,就一定不会再让旁人欺了自己去! 这边厢大玉儿与苏沫儿唏嘘感慨、思绪万分,娜木钟处也不太平。因着心中有事,昨日晚上娜木钟睡得并不安稳,今日很早便醒了。用过早膳之后宝音便向娜木钟回话,昨日晚上向那个小宫女问话,她坚持说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这才摔倒的;再问其他的宫女儿,她们却都说当时正在专心看着前路、为主子打灯,并未注意到这个宫女儿为什么会摔倒。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有点头疼了,看来这宫女的摔倒十成十不是偶然,是有人要向娜木钟出手了!更令娜木钟一等人头疼的是,快到晌午的时候,底下看守的人传话过来,说是那个犯事的宫女死了! 当时娜木钟正在用午膳,听到这个消息,当下便没了胃口,令人将膳食撤下。宝音担忧地看着脸色不善的娜木钟,问道:“主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这犯事儿的宫女都死了,其他的宫女又坚持说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昨晚上这件事情是查不出来了。 娜木钟心中了然,看来这背后的黑手怕自己查出些什么,便先自己一步将这宫女弄死了。没查出这幕后黑手,娜木钟其实并没有如何生气,会对自己和肚中孩子出手的人,无非就是后宫中这些女人。无论是谁,自己都不会掉以轻心。只是不知道谁的手这么长,竟都伸到自己宫中了!还有宫中的这些下人,本以为是从草原上跟着自己过来的,身家性命都攥在自己和阿壩垓的手里,定会对自己忠心不二的,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思及此,娜木钟的脸又沉下去了一分。她低声道:“再去好好问问当日跟着我一同前去赴宴的那些宫女儿,查查她们的背景,若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这些宫女儿,全都给我送到北苑嬷嬷那里当差,决不准她们再踏出北苑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恩,大家在后宫混,不管主子、宫女,都要学会长大 第39章 无谓之争 小玉儿回到贝勒府中之后亦是一夜难眠,连带着早上她的贴身侍女沙娜为她梳妆之时,她都打不起精神来。昨日晚宴过后,娜木钟在花园中差点滑倒这一幕着实凶险,给小玉儿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小玉儿的额捏是大福晋,可以说是独宠于她的阿布,下头仅有一个侧福晋而已,其余的庶福晋们又均是摆设,连孩子都没生下一个。虽然侧福晋诞下了一个女儿青格尔,比小玉儿小上一两岁,然而小玉儿却是对她没多大印象,原因无他,她的阿布并不怎么在意侧福晋母女,也甚少在小玉儿和她额捏面前提起她们。而那个侧福晋也是识趣儿的很,从来不在大福晋及小玉儿面前晃悠,小玉儿一年之内都难得见到她们几回,更别提见到她们同自己额捏相斗了。 然而这般长大的小玉儿只是有些单纯罢了,她并不傻。昨晚上那么多福晋都打前头过了,那个小宫女偏偏摔倒、还撞到了姑姑,定是有问题的。大汗现在出征在外,满汗宫内就只有姑姑怀有身孕,更何况在晚宴之上姑姑还出了风头,定是有人忍不住要对姑姑出手了。难道这地位、荣宠真是如此的诱人,能使得人生生埋没了自个儿的良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人家的性命么?思及此,小玉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再想到在满月宴上见到的大玉儿,似乎也没了当初在草原之上的灵鲜活动,整个人都有些苍白憔悴。难道这汗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小玉儿不禁庆幸,多尔衮只自个儿一个福晋,这贝勒府的后院干净的很,没有那些个污糟事。若是多尔衮亦是妻妾满堂,那她还真不知是否应付得来。 “福晋,今日簪什么好呢?”沙娜很快为小玉儿梳了一个如意头,指着簪环首饰问道。 小玉儿扫了一眼,随手指了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和点翠流苏簪道:“就这两支吧。” 沙娜依言将云脚珍珠卷须簪斜插在小玉儿发髻的一侧之上,又在其上簪了点翠流苏簪。云脚珍珠卷须簪上由小及大的白色珍珠串成弧形的形状,最末的一颗最大白色的珍珠与点翠流苏簪上垂下的珠子呼应,将小玉儿因未睡稳而带的一些憔悴硬是衬出几分婉转风流,倒有些不似她平日里爽利明艳的风格。 小玉儿看了一眼镜子,吩咐沙娜道:“今日我要进宫去瞧瞧姑姑,这装扮太过简单了,再簪上一朵前儿个宫里送来的簪花罢。” 沙娜依言将一朵橙红色的木棉花簪在了小玉儿发髻正中,这么一看,小玉儿又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十四福晋了。小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快些子将早膳上上来,让管家把马车备上,我用完早膳便要入宫。” 沙娜得令而去,底下人都开始忙活起来。 大约巳时,十四贝勒府的马车便载着小玉儿并贴身侍女沙娜,跟着侍从数十人入宫了。马车正行驶在去往汗宫的一条繁华的马路上,突然停住了。有侍女透过窗子向沙娜说明了原委,沙娜轻轻地推了推正在闭目眼神的小玉儿:“福晋,前头有人在吵架,咱们的马车没法子继续往前了。” 小玉儿慢慢睁开了眼睛,昨日没睡好,今日又起的有些早了,有点精神不济。她奇道:“是谁好大的排场,吵个架都能把路给堵了。” 沙娜低头:“是十五贝勒和豪格贝勒。” “多铎和豪格?”小玉儿顿时便有些头大了,这两位,一个是已故大汗跟前最得宠的小儿子,向来是横行霸道惯的,另一个又是现在大汗唯一的儿子,虽然是庶出,但架不住人家是独苗啊,也是个蛮不讲理的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是自己赶着去汗宫看看姑姑,而且毕竟现在多尔衮不在盛京,自己可得好好管管多铎。 于是小玉儿在沙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前头一看,多铎和豪格吵得正激动,甚至还开始动手动脚、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哎哟喂,这可使不得啊。小玉儿快步走到他们跟前,对着他俩就是一句:“大庭广众的,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还要不要贝勒爷的脸面了?” 多铎和豪格争吵正酣,周围也没人敢上前劝架,有人猛不丁问了这么一句,两人均是有些愣住了。多铎一看是小玉儿,便嚷道:“十四嫂,你来的正好,这个不分尊卑的臭小子老是给我找不痛快!”豪格也不甘示弱:“十四婶,多铎、啊不、十五叔老是看我不顺眼找我的茬,您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小玉儿头都大了,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了原委,小玉儿便开始有些哭笑不得了。原来今天多铎和豪格是在这儿正巧碰见的,两人一开始倒没什么冲突,一个在街角的古董店看古董,另一个在古董店对面的首饰店看首饰,坏就坏在这两人的小厮牵着马在外头等着主子的时候,为了争位子吵了起来。这主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小厮们也是不甘示弱,吵着吵着便要打起来。正在这时多铎和豪格一个买好了古董、一个买好了首饰,想把东西给小厮提着,却发现他们跟人都快打起来了。两人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谁都不肯相让,说着说着便吵起来了,店铺的掌柜同附近的百姓又都不敢得罪这二位爷,因此就发展到把路都堵起来的地步了。 小玉儿十分无语:“你们两个都是快要娶福晋成家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无缘无故就吵起来了。” 多铎嘟囔了一句:“什么无缘无故...还不是他没好好管教好自己的下人...” 小玉儿闻言撇了多铎一眼:“你是长辈,同豪格在这里吵吵嚷嚷的,还把街都堵起来了,像话么?等你哥回来,我非得好好跟他说说。” 多铎听到小玉儿提到多尔衮,顿时低下头不出声了。豪格看见多铎这副样子,得意地笑了。小玉儿可没打算放过豪格:“还有你,豪格,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听说侍妾都有了好些个了吧,怎么也不知道让让自己的十五叔?多铎虽然和你差不多年纪,可毕竟是你的长辈!” 得,小玉儿这么一说,豪格也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十四婶,本来也是个跳脱爱玩的主,但是自从嫁给十四叔之后变得稳重了好多,也隐隐有了些十四叔的威严,她说的话,自己还是不敢当面反驳的。 于是小玉儿给这两人各打了五十大板之后,两人终于停止了争吵,别别扭扭地互相道了歉,便各走各的了。正主儿都散了,围观的百姓们也都散了,他们心中不禁啧啧称奇:这个十四福晋,看上去比两位贝勒爷都小呢,但是却颇有威严,把这两位爷给治的服服贴贴的。 多铎见豪格走远了,也正欲离开,被小玉儿拉住了:“多铎,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怎么还跟豪格在街上吵起来了?白白失了体面。” 多铎摸了摸后脑勺:“我也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横行霸道的样子。明明是庶福晋所出,还老是以为自己是下任大汗了。” “多铎!”小玉儿厉声制止了他,这个多铎,可真是个缺心眼的孩子,“这种话岂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乱说的!等你哥回来,我真的要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哎哟,别老没事就拿我哥压我呀。”多铎撇了撇嘴,“这不是都是贝勒府的人么,我也就是当着你这才随便说说。”见到小玉儿还是瞪着自己,多铎服软奉承道,“好嫂子,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还不行么今儿打扮的这般漂亮,是要到哪里去啊?” 小玉儿真是拿这个活宝没办法:“我去汗宫瞧瞧姑姑。你呢,去哪里?” 多铎回道:“我也回汗宫啊,一起走吧。” 于是多铎骑着马,小厮拎着他刚买的东西,跟在小玉儿的马车后面,优哉游哉地往汗宫去。 刚过汗宫的第一道正门,多铎就向小玉儿告辞了:“嫂子,我往东边儿去,和你不同路,先走了啊。” 小玉儿问道:“你的住所不是也在西边那片的么,怎么往东边走?” “哎呀,你别管,我有事。”多铎摆了摆手,正欲离开。小玉儿刚要放下马车的帘布,突然瞥见多铎的小厮提着的那个包裹,想起来多铎同豪格争吵的原因,奇道:“多铎,你什么时候对古董有兴趣了?” 多铎似乎有些尴尬,他大声说道:“哎呀,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我先走啦!”说罢头也不回、似逃跑一般很快离去了。 看着多铎仓皇而去的身影,小玉儿奇怪极了。他这是怎么啦,自己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倒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小玉儿无奈地耸了耸肩,想起自己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便也放下了这茬,往娜木钟的西院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把萌萌哒多铎牵出来溜溜。写到“大庭广众的,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还要不要贝勒爷的脸面了?”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捂脸笑) 第40章 花开两朵 小玉儿带着沙娜穿过西侧的宫门,通过了长长的甬道,正欲前行,却遇见了大玉儿及苏沫儿主仆二人。因是旧相识,少不了要停下寒暄一番。 一直注视着甬道方向的大玉儿也看见了小玉儿,先开口问道:“今儿天气这么好,妹妹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 小玉儿答道:“我去西院瞧瞧姑姑,陪她说说话。姐姐在这儿做什么?” “闲来无事,出来随意逛逛罢了。”大玉儿看着西侧宫门有些恍惚道,“只是现在若是想出这道宫门,却是不怎么容易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小玉儿兀自微笑道:“倒不似妹妹这般逍遥自在、随意出入。” 这话就说的有点奇怪了,不像是大方得体、知书达理的大玉儿会说的话。小玉儿还来不及深究,大玉儿突然看着她头上的簪花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这花儿簪在你头上真好看。” 小玉儿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大玉儿,沙娜偷偷在她身后轻轻地提醒道“主子您看玉福晋头上的簪花!”小玉儿这才发现大玉儿赫然同自己簪着一样的木棉花,只是之前自己光顾着琢磨她古怪的话,以及她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了,竟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看,这橙红的簪花簪在大玉儿的头上,衬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以及月白色的旗袍,竟显出了一种异样的娇艳,似乎夺去了大玉儿的生命力一般。明明自己和大玉儿一同站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之下,却觉得大玉儿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轻愁和寒意,似乎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按捺下心中奇怪的念头,小玉儿有些尴尬地说道:“这花儿是姑姑赏下来的,我倒没有发现同姐姐头上的簪花一模一样。” 大玉儿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你我都有一个好姑姑。” 这话说的越发古怪了!小玉儿自打嫁给多尔衮之后,作为十四贝勒府的女主人,少不得要与其他的福晋们应酬往来,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揣度别人的心意。她早已不是往昔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玉儿了。小玉儿总觉得今日的大玉儿十分古怪,不但人显得憔悴了,说的话也奇怪,更重要的是,自己完全看不透她这个人。自己和大玉儿,都不再是以前在草原上恣意生活的小姑娘了,仔细想想,自己和她被牧民们称作“草原上美丽的双生花”也似乎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小玉儿觉得呆不下去了,便向大玉儿告辞道:“玉姐姐,我赶着去西院见姑姑呢,再不快些去,都要到晌午了。我先走了。” 此时大玉儿倒是恢复了一贯的善解人意,她点了点头道:“那你快些去吧。” 于是小玉儿向大玉儿微微一颔首,便带着沙娜离开了。往前走出了几十步,小玉儿停下来回头瞧了瞧,发现大玉儿似乎还是在望着宫门出神。看着大玉儿两主仆在春日的阳光中显得有些模糊的身影,小玉儿这才发现今日一直以来觉着的古怪从何而来了!大玉儿一向温柔体贴,今日这莫名其妙的话和有些古怪的笑意已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更加奇怪的是往日里一向跳脱的苏沫儿今日除了向自己请安之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侍立在大玉儿身后!这主仆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中虽是疑惑,然而究竟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的姑姑。小玉儿带着沙娜,快步地往西院走去。她们到达娜木钟寝殿外面的时候,正好看见许多侍女及嬷嬷从寝殿内恭敬地鱼贯而出。进到殿内,就看见娜木钟严肃地坐在桌前,边喝茶边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殿内的宫女安静地站着,气氛似是有些凝重。那本册子,她跟着宝音打理西院事务的时候也曾见过,只是当时宝音并没有拿给她看过。 到底是自己姑姑的寝殿,小玉儿并不拘束,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安静?” 娜木钟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小玉儿,面部的线条也变柔软了。她有些惊喜地问道:“小玉儿,你怎么来啦?” 小玉儿来到娜木钟身后,为她揉了揉肩道:“我进宫来瞧瞧您,为您解解闷呀。今儿这是怎么啦,这殿内的宫女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无事。”娜木钟合上了册子,“我只是敲打敲打她们,让她们用心些、好好伺候主子罢了。” 小玉儿走到娜木钟旁边,宝音为她搬来一只圆凳,小玉儿坐下之后关心地问道:“怎么啦,昨日那件事情还没查出结果来么?”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揉了揉眉间道:“不但没查出些什么,那个犯事的宫女还死了。” “什么?!”小玉儿惊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死了?” 娜木钟皱起了眉头:“是啊,你姑姑这宫内啊,恐怕是不怎么干净。这不,今儿早上把奴才们都找来敲打敲打......”娜木钟正欲再说,突然间觉得胃中的酸水直往上窜,便止住了话、捂住了嘴巴。宝音见到娜木钟这个样子,知是主子又不舒服了,赶紧指挥着小宫女们端脸盆、送茶水、蜜饯。一众宫女忙活一阵之后,娜木钟却只干呕了几次,勉强喝了几口茶水,将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宝音正伺候着娜木钟呢,突然转头瞥见了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小玉儿及她头上的簪花,便明白了:“福晋,主子可闻不得您头上这簪花的味儿呢!” 小玉儿正看着孕吐的娜木钟愣神呢,没想到怀个孩子如此的艰辛。正感慨间,突然听见宝音同自己说话,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将头上的簪花拿了下来,递给了沙娜让她给扔了去。 一阵慌乱过后,小玉儿陪着娜木钟坐在靠窗的榻上,打趣道:“我说呢,姑姑宫里隔三差五便赏下时令鲜花来,原以为是姑姑疼我,谁知是您不要的才塞给我。您今儿不给我个说法啊,我可不依!” 娜木钟好笑地看着向自己撒娇的小玉儿,心中知道她是为了让自个儿从昨晚的事件中缓过来,便也不戳破,顺着她的话儿说:“可真是个促狭鬼,宝音,将我上回得的那一匣子东珠拿给小玉儿,好堵住她的嘴!” 宝音笑着去了,片刻便取来了一个厚重的紫檀匣子,递给了小玉儿。小玉儿也不推辞,拿到手里,便觉得很重。打开一看,满满的一盒上好东珠,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纵使见惯了好东西,但小玉儿也难得见到这么多大小一致的上品东珠。她关上了匣子向娜木钟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收啊!” 娜木钟“噗嗤”一笑:“你这小东西,还跟姑姑客气。这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我这儿多得很,你拿去串手钏顽罢。” 小玉儿这才让沙娜将这满满一匣子东珠收了起来,还不忘说俏皮话:“看来啊,我是得多来这儿陪陪姑姑了。” 娜木钟笑着刮了一下小玉儿的鼻子:“真是个小贪心鬼。” 宝音亦是在旁边偷笑:“十四福晋真是该多进宫来陪陪主子。主子今日早上还跟奴才们置气呢,您一来啊,主子就开心了。” 小玉儿笑道:“多来这儿陪陪姑姑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姑姑有没有这么多东西赏我呢?” 她这么一说,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都笑了。阿拉塔也忍不住出声了:“大汗赏赐给主子的东西多的库房里都快放不下了,赏给福晋的东西自然是有的!” 娜木钟瞥了阿拉塔一眼,嗔道:“要你多嘴!” 小玉儿马上奉承道:“姑父对姑姑的宠爱在这汗宫之内自然是头一份的,连带着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都沾光了。” 娜木钟笑了一笑,并不接话。皇太极对自己的确很好,吃的穿的用的除了自己份例里应得的之外,也会时不时赏下来一些东西。这次出征之前也是连着赏了好些东西下来。只是这主要还是出于对自己这胎的重视罢。思及此,娜木钟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旁的什么东西,这孩子,一定得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自从昨日晚宴之后,娜木钟又好好地将自己宫内伺候的奴才们梳理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在末等的奴才里面混进了几个别的宫的钉子。娜木钟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自己的人放在了他们旁边好生监视,以后可能还有用。今儿个小玉儿见到的敲打奴才的画面,也只是娜木钟做给其他宫的人看的罢了。不过娜木钟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一人在汗宫之内,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而和后宫其他的女人斗智斗勇,皇太极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福晋们,究竟都是些怎样的人呢? 第41章 大汗来信 皇太极自然知道,自己一走,娜木钟肚子里的孩子必然就成了众矢之的。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安抚阿壩垓,娜木钟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能够出事。更何况...自己对娜木钟还有那么几分喜爱。自己现在后宫中的福晋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其实都不是简单的主儿,哲哲和乌拉那拉氏是从贝勒府就跟着自己的老人了,从十几年前贝勒府的后院到如今的汗王后宫,凭的可不是运气。不过皇太极同样相信娜木钟的手段,相信她能够应付这些事情,毕竟林丹汗的囊囊大福晋可不会浪得虚名。若是她没有好好保住孩子,自己就该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娜木钟了。 此时皇太极已经率领八旗精兵绕道蒙古,会和了蒙古以阿壩垓为首的骁勇善战的部族,一同浩浩荡荡跨州越府,一往无前,向明境进发了。 皇太极此次派兵入塞,可谓是筹谋已久,且有着自己的考量。第一,这是为了满足大金上下对财富的渴求。大金素有“抢西边”的传统,男女老幼一闻出兵,便欣然相告。此时的女真族生产还较为落后,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是抢掠财务、人丁的最好手段。娜木钟并后宫女眷处的好些个珍宝首饰,都是这么来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鼓舞士气。皇太极即位伊始,即天聪元年,便多次向辽西派兵,结果屡遭败绩,引起人心浮动。这也正是皇太极此时还不能出手整治阿敏、莽古尔泰等手握精兵、战功赫赫的大贝勒们的另一原因。为了巩固政治,转移矛盾,入塞骚扰便成了一箭双雕的上策。 只是行军途中,仍是有大贝勒反对的声音传出。代善、莽古尔泰、阿敏等大贝勒均觉得绕道蒙古入明境太过劳师动众,且路途太长,兵马困倦疲惫,欲撤兵而还。然而皇太极的目的尚未达到,怎么会轻易班师回京?但是此时他也不宜强行命令这帮拥兵自重的大贝勒们继续前进,遂传下命令,大军行进多日,今日早点安营扎寨,好生休养生息。同时皇太极心中对于大贝勒们的不喜又增了一层。 而多尔衮虽然是随着大军一同出征,但是有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等人在,手握镶白旗、尚无军功的他在议事之时只能站在后头,看着他们和皇太极争辩。虽然在盛京的时候也常常被人说他是靠着有个做大妃的额娘而受到父汗的宠爱,这才成为一旗之主,但是只有在真正行军途中、旗主们议事的时候,他才体会到了同那些比自己大上一轮、战功赫赫的哥哥们之间的差距。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战场上好好表现,积攒军功,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将军,这样子的话,小玉儿往后同其他福晋们来往应酬时底气也好更足一些。因此,当他发现代善等人同皇太极意见不合之时,他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当晚多尔衮就先去了岳托的帐篷那里。虽然名义上多尔衮是岳托的叔叔,但其实岳托比多尔衮还要年长一些。作为代善的嫡长子,岳托很早便投身戎马,天命汗之时,他便随大军攻辽沈,征蒙古,与父亲代善同掌两红旗。因此多尔衮打算先说服岳托,然后再让岳托去劝服代善。 岳托见到多尔衮,有一些惊讶:“十四叔,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多尔衮也不同他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同你谈谈大汗想要长驱直入、攻打明朝的事情,你怎么看” 见到多尔衮严肃的表情,岳托也正色道:“其实我是赞同大汗的主意的,更何况我们离遵化已经不远,途中虽然会和了蒙古大军,收了几个小城,但是就这么撤兵返回显然是功亏一篑!” 岳托于这事上面的确颇有自己的见解,虽然以代善为首的大贝勒们反对继续攻打大明,然而他觉得这也不过是大贝勒们的私心,认为大军再行进下去会折损自己手中的兵力罢了,而不是真正为大局着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如今大金内忧外患,虽然战胜了朝鲜,使其成为大金的藩属国,然而据探子回报,朝鲜王李宗虽然面上对大金多有恭敬并且进贡,然而背地里却与明朝多有联系,不知在图谋些什么。同时此举亦是折损了一些八旗精兵,再加上去年屡次出征辽西均告败,人心不稳,需做些什么来安定人心。若是这回攻打大明成功的话,就算不取其万里江山,也可起到震慑的作用,让他们知道大金的实力;同时亦可宽慰大金的百姓,好让他们安心!相反,大贝勒们若是只着眼于眼前的得失撤兵而返,那么日后必然会因小失大。 虽然赞同皇太极的主张,但是毕竟大贝勒们军功赫赫,岳托怕自己若是贸然前去劝说父亲,只怕是势单力薄,适得其反,那就不妙了。不过看这样子,多尔衮显然也是有意促成这桩事儿的。于是岳托当下就与多尔衮一拍而合,决定由多尔衮再去说动阿济格、阿巴泰等小贝勒,再由他们去劝说阿敏、莽古尔泰。 就这样在多尔衮和岳托等人的努力下,大贝勒们终于也答应继续进军。皇太极于半夜得到多尔衮、岳托等人的回报,立即统大军连夜前进。临行之前,皇太极特意将多尔衮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大贝勒们能够同意继续行军,你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等到战时结束,定少不了你的奖赏。” 多尔衮恭敬道:“主要还是岳托、阿济格、阿巴泰等人的功劳,我不敢居功。” 皇太极哈哈一笑:“你何必过谦,不过他们也是出了力,到时候我都会论功行赏。” 其实皇太极内心也在暗自考虑:当初的四大贝勒除了自己之外,全都是军功赫赫、在自己旗内说一不二的人物。若是真较起真来,其他旗的精兵也不一定会违背旗主的命令听从自己的指挥。而这些旗主现在只顾考虑自己的利益,对自己又不甚恭敬顺从,看来是时候考虑抬举些小贝勒上位,趁势削弱大贝勒们的势力了。像多尔衮、岳托等人就是不错的人选。 皇太极的内心思虑暂且不提,只说他在大军扎营休息的这段时间内,写了好几封书信,命人送回盛京。 皇太极带兵出征已有两个月,后宫虽是暗涛汹涌、明面上却是平静的很。因此皇太极的来信就如同投在平静水面上的一枚石头,惊起了一些涟漪。 皇太极的信是送到哲哲处的。自从诞下小公主以来,哲哲的身体一直就不大好,出了月子之后也并没有马上收回巴特玛及乌拉那拉氏的管事权,只让乌拉那拉氏时不时去清宁宫回报近况罢了。春天里乍暖还寒的天气,最是容易受凉的,哲哲身子弱,沾染了寒气,便浑身不爽利。这日哲哲正歪在榻上,听乌拉那拉氏回报今日里的宫务呢,外面就有人禀报说大汗的信使到了。 哲哲本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乍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惊喜。让珍哥赏了进来禀报的人,便急宣信使进来,问了信使好些话,这才赏了他打发他下去休息了。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亦是十分激动,盯着送来的信眼都不错一下。哲哲这时倒没了先前的急态,横着眼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哲哲慢悠悠道:“大汗寄了信回来,这可是件大事。传我的话,让后宫的福晋们都来我这清宁宫一同听听大汗有什么交代罢。” 哲哲话音刚落,珍哥便出去支使着底下人去各宫之内传话了。可怜乌拉那拉氏,正盼着哲哲看信呢,没想到哲哲来了这么一出,刚欲说话,侍立在她身后的嬷嬷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她这才忍住不说话,安静地站在在一旁,候着各宫的福晋们到这清宁宫来。 底下人传话倒也快,不消一刻,汗宫上下都知道大汗着人送信来了。宝音接到信儿的时候娜木钟正歪在榻上小憩,肚子里这个孩子也真是个难伺候的,怀孕初期闻不得一点气味儿,现在五个来月了,胎渐渐坐稳了,娜木钟开始容易犯困了,每日都要小睡好几次。但是毕竟是大妃传话,宝音不敢怠慢,只能轻轻唤醒了娜木钟。 娜木钟被宝音唤醒,初初还是有些起床气的,正欲呵斥宝音,却被宝音一句“大汗着信使送信来了,大妃召各位福晋们去清宁宫一同看信”堵住了嘴,只能起身。因着怀孕,左右又都没旁人,娜木钟在自己寝殿内穿的都是较为宽大舒服的衣服,简单梳了一个小两把头而已。现下刚刚醒来,衣服皱了,发髻也散了。只能重新换上一件较为正式的旗袍,重又梳了一个两把头,簪上两支点翠菊花纹头花,这才坐上辇车,往清宁宫而去。 在去往清宁宫的路上,娜木钟暗自思索:皇太极这个时候着信使送信回来究竟会说些什么呢?不过瞧他平日里对后宫众人公事公办、一碗水端平的态度,怕也只是交代哲哲好好坐镇后宫,在他不在盛京的这段日子里,别出什么岔子吧。偏哲哲还这么兴师动众地将福晋们全都召去清宁宫。想到这儿,娜木钟摸了摸越发凸起自己的肚子,随着月份增大,现在都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皇太极来信里边,应该会让哲哲好好照看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吧。这么一来,哲哲应该是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的作者栏里都有绑定自己的微博_(:3∠)_我也有点心动,要不要弄一个,好更新文里面提到的一些簪环首饰什么的_(:3∠)_不过感觉很麻烦,亲们意下如何? 第42章 各怀鬼胎 因是坐了辇车,不消一刻钟,娜木钟便到了清宁宫内。其他福晋们倒是都来齐了,不过她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大玉儿手中皇太极送来的那封信呢,也没对娜木钟说什么酸话。哲哲见娜木钟到了,便对大玉儿道:“人都到齐了,念吧。” 大玉儿点了点头,这才在大伙儿的注视下去了信上的火漆,读了起来。果然不出娜木钟所料,皇太极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现在行军的情况,并且交代哲哲好好坐镇盛京,并且照顾好娜木钟,若是在此期间,娜木钟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岔子,待大军凯旋,定要好好查清楚幕后黑手,严惩不贷,绝不留情。 当大玉儿念到这儿的时候,娜木钟觉得阖宫女眷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的身上,其中的羡慕嫉恨简直要在自己身上烧出一个个洞来。这一瞬间娜木钟不禁有些无语,虽然皇太极是在交代哲哲好好看顾自己,且若是除了什么岔子,定会清查幕后黑手,这么一来,一时之间后宫众人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了,但是看着她们嫉恨的目光,怎么有种皇太极是在给自己拉仇恨的感觉?还是说哲哲也料到皇太极会在信中这么说,所以故意将整宫的福晋都叫来,好给自己树敌? 其实娜木钟还真的是误会哲哲了,其实哲哲也只是想告诉众位福晋们,大汗虽然出征在外,仍是抽出空来写信给自己,可见虽然自己没有诞下嫡子,然而仍旧没有失去大汗的宠信,他最相信的还是自己。但是她却没有料到皇太极给她的信中还专门提到要好好照顾娜木钟,并且毫不留情地指明若是出了事,定要严查。这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儿,哲哲的脸色沉下了几分。她剜了大玉儿一眼,这大玉儿也是的,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偏要将这最后一段读出来,让自己在众福晋前失了面子。哲哲可不信大玉儿真是无意间读出来的,以她的七窍玲珑心,定会想到这会令自己没有面子。但她仍是这么做了。这侄女,还真是与自己离了心。 而众福晋们都盯着娜木钟,用目光宣泄心中的嫉恨呢,谁都没有注意到哲哲面色有些阴沉。瞧人家娜木钟福晋,可真真是好福气。嫁给大汗不久便怀上了孩子,在汗宫之内站稳了脚跟。现在大汗就是出征在外也惦记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呢,甚至撂下话来,谁要是对这个孩子不利,定是要好好惩治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唯独巴特玛注意到了哲哲的脸色不善。虽是站在众福晋中间,但她却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用艳羡嫉恨的目光看着娜木钟,倒是一直盯着哲哲与大玉儿看。总觉得自从这位玉福晋被禁足放出之后,与大妃的关系似乎改变了。眼看着大妃的面色慢慢变沉了,而那位玉福晋读完信,却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已的样子,巴特玛心中暗笑:可真是有趣。不过面上不显,仍是恭维道:“大汗果然是挂着大妃的,行军途中仍记着捎信回来。”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移开了投掷在娜木钟身上的眼光,开始恭维起大妃来。哲哲的脸色这才略微有些好转:“既然大家都听到大汗的信了,想必不必我多说,都知道该注意些什么了罢。”说罢她一挑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娜木钟。 这大玉儿读完皇太极的来信之后,娜木钟便已做好了接受大伙儿酸话的准备。虽然皇太极的确是给自己招了嫉恨了,但娜木钟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简单粗暴的保护自己同自己独自里面孩子的方法。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面对。于是她微微一笑:“大汗也真是的,我在汗宫之内好吃好喝的,大妃一向待人宽容体贴,众位姐妹也都是善良可亲的,能出什么事情呢?真是多虑了。” 娜木钟这么一说,其他人倒也不好说什么酸话来刺她了。哲哲心中冷哼一声,娜木钟这话倒是说的漂亮,这么一来,为了面上好看,大家也不会再难为她。果然,还是不该小觑这个女人,她和与世无争的巴特玛可是大大的不同。稍不留神,便要脱离自己的控制去。不过,哲哲瞥了一眼低头无语、混在众福晋中的巴特玛,这位虽然看似与世无争,应该也不是简单的主儿罢。这个后宫,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不过,既然自己从当初的四贝勒侧福晋一路走到今日,成为这整个大金最为尊贵的女人,且一直荣宠不、深得大汗的眷顾,现在如此,今后亦会是如此。 待哲哲听够了大伙儿的奉承,觉得有些困倦了,便让福晋们都散了去。 娜木钟仍是坐着辇车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刚让阿拉塔伺候着换了宽松舒适的家常衣服,宝音便一脸喜色地进来递给了娜木钟一封信。 娜木钟疑惑地接过了信,信上并没有写收信人。再看看宝音的表情,娜木钟纳闷地将信翻了过来,准备拆封。看到信上的火漆,似乎有些眼熟? 娜木钟问道:“这是打哪儿来的?值得你如此高兴。” 宝音一脸神秘道:“主子您先打开瞧瞧。” 娜木钟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解了信上的火漆封印,展开一看,果然是皇太极的来信。仍旧是如给哲哲的那封信一般平淡的口吻,交代娜木钟好好安胎,不过倒是向娜木钟大大夸奖了阿壩垓的勇士一番,并且说大军大概会于三四月后归来。 娜木钟的内心划过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悦,嘴边绽开了略带甜蜜的微笑:“大汗交代让我好好安胎。” 众侍女们亦是为娜木钟感到高兴,阿拉塔笑着说道:“大汗给大妃和主子都寄了信,看来心中很是惦记着主子呢!” 娜木钟笑道:“就你会说话!”话音刚落,她突然想到这信怎么单独私下送到自己这边来了?于是便转向宝音:“宝音,这信是哪里来的?” 宝音答道:“是送信的信使私底下塞给奴婢的。说是奉了大汗的命令,要私底下交给主子呢!” 娜木钟点了点头,还未继续说话,阿拉塔抢着说道:“看来大汗是怕大妃同其他的福晋嫉恨您,特地让信使私底下将信送给您呢!大汗对您可真好!” 娜木钟闻得此言,只笑了笑,不再说话。皇太极对自己的心意,娜木钟是知道的。只是这之中掺杂了多少利益关系,就不得而知了。皇太极惦记着孩子和自己不假,可是在来信中可是提到了阿壩垓,看来此次出征,阿壩垓起到的作用不小吧。这样也好,阿壩垓在皇太极跟前越是得力,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便越是高。 看完信之后,娜木钟让宝音拿来了一个匣子,将皇太极的信好生收了起来,并且交代殿中伺候着的侍女们,要对收到皇太极来信这件事守口如瓶,不能让其他宫的人知道了去。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娜木钟正欲继续回榻上歪着休息去,宝音提醒道:“福晋,信使过几日才会回去向大汗回信儿,要不要寄封信给大汗?” 娜木钟听后觉得这个建议也有些道理,只是信中要说些什么呢?这可有些费脑筋。 且不论娜木钟如何纠结该回什么给皇太极,几位福晋在清宁宫听完皇太极的来信后,回到自己宫内,心中皆是不能平静,其中以乌拉那拉氏最甚。 乌拉那拉氏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狠狠地发作了在殿外不小心撞到她的小宫女,以发泄自己的怒气。其实明明是她急冲冲地迈入自己的寝殿之内,没有注意到托着托盘从她寝殿内走出来的小宫女,撞到了人家。可怜那个小宫女,因着收到信主子快要从清宁宫回来了,于是将茶水并糕点送到主子的寝殿之内。谁知在门口被急吼吼的乌拉那拉氏撞到,当场就被乌拉那拉氏罚了十大板子,命都去了半条。 乌拉那拉氏发作了这个小宫女后,心中的气也去了一些。将寝殿内守着的另外两个小宫女给遣了出去,乌拉那拉氏心急如焚地对管事嬷嬷说道:“嬷嬷,这可怎么是好!大汗发话了不准对那个贱人的孩子做什么手脚,那咱们的部署......但是若是她平安生下一个儿子,那这后宫中可还有我与我儿的立足之地!?” 与焦急的乌拉那拉氏不同,管事嬷嬷从容道:“福晋何必着急?咱们之前的部署就足够伤了娜木钟福晋的身子了。更何况,这女人生孩子,可是道大坎儿,到时候发生什么还未可知呢。” 看着老神在在的嬷嬷,乌拉那拉氏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有些狂热的笑容:“嬷嬷说的是!倒是我有些沉不住气了。” 嬷嬷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笑容:“福晋不必担心,只要您啊,听我的话,保管您心想事成。” 乌拉那拉氏直点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也是醉了,早上八点半就被老板叫到工作室干活,一直到晚上也就算了。吃完晚饭打算走的时候,老板甩给了我们三个小逗比三个肉松饼,我顿时就觉得不妙。果然,我们今天一直干活干到晚上九点半才回来qaq 每人一个肉松饼有毛用啊!起码再来十个吧qaq 第43章 出乎意料 从清宁宫的正殿走到偏殿也不过几十步而已,当乌拉那拉氏惩罚小宫女泄愤、后被管事嬷嬷劝服的时候,大玉儿早已稳稳当当坐在清宁宫偏殿内,拿出了许久未绣的一副绣作,且已绣上了百来针。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清宁宫的侧殿之内,便会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大玉儿聚精会神地绣着绣作不出声,侍立在她身后的苏沫儿亦是不出声,脸上除了恭敬顺从之外便是淡漠冰冷。这主仆两人如此安静,倒也和谐,只是苦了侍立在殿中的另外两名小宫女儿,她们正处在十几岁爱玩爱闹的年纪,且大金时候的后宫不比清朝中后期那般规矩森严,因此陪着这主仆二人一言不发地呆在殿内,她们都有些站不住了。 这两个小宫女儿本是清宁宫内伺候的低等宫女儿,且都是在冬至晚宴苏沫儿被罚之后调到大玉儿处当差的。以前大玉儿尚未嫁给皇太极的时候,这两名小宫女也是在清宁宫内见过大玉儿同苏沫儿的,当时她们觉着大玉儿格格温柔可亲,身边的侍女也是苏沫儿活泼大方,最容易相处的。因此当她们最初听说苏沫儿被罚到北苑、紧接着玉福晋又被禁足的时候,还为这两人可惜过,这么平易近人的主子,怎么偏被禁足了呢? 大玉儿禁足的时候,是由莺哥独自一人贴身伺候着她,这两个宫女在殿外当差,倒也不怎么能见到大玉儿。等到苏沫儿回来,莺哥离开,她们也被充作二等宫女调入主子殿内伺候。起初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和以往不同,玉福晋和苏沫儿平日里沉默的很,玉福晋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浑没了当初言笑晏晏的亲切样子;而苏沫儿则是像个影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贴身伺候着玉福晋,甚少说话,就连有什么事情吩咐,也是冷冰冰的样子,难以亲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原以为调到玉福晋这儿,主子亲切,又升为了二等宫女,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谁承想这侧殿的气氛如此古怪,明明在殿内伺候着主子,却半天不能听到一点声响,心里渗得慌。倒还不如仍旧呆在大妃处当差,虽然大妃严厉许多,可终究多上四五分人气,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正当这两个小宫女在心中腹诽着,大玉儿突然发话了:“你们两人去殿外门廊上候着吧,我有事要交代苏沫儿。” 于是这两人急忙称是,趁机退出了殿内,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去外头透透气了,老是对着这两个闷葫芦,可无聊难受死了!偏玉福晋还是主子,主子不发话,咱们也不能擅自说话或者离开。 等这两个宫女退出殿外之后,大玉儿举起手中的那幅绣作给身后的苏沫儿看:“苏沫儿,你瞧瞧,我绣的怎么样?” 苏沫儿看了一眼道:“主子绣的,自然是极好的。”便也不再多言。 大玉儿却已习惯了这个样子的苏沫儿。起初大玉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只是她有次刚好经过北苑,便过去瞧了瞧,就有些理解苏沫儿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当时大玉儿去的时候,正好是小公主满月宴后在花园里为娜木钟打灯笼的那些宫女刚被罚去北苑当差的时候。当时大玉儿在北苑的宫门之外亲眼看见几个宫女跟管事姑姑顶嘴,管事姑姑只是稍稍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掌嘴。不多时,那几个宫女的脸便肿的青紫,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当时大玉儿心中琢磨,依着苏沫儿的性子,刚到北苑的时候定是吃了许多苦,这才学乖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给自己惹出什么岔子来。且苏沫儿自北苑出来之后,做起事来也是利索的很,比起以前毛毛糙糙的样子那可是强上太多了。 所以面对苏沫儿这么冷淡的反应,大玉儿也不以为意。她看着绣了一半的绣作,突然轻笑了一声:“这还是当初我绣来想要送给多尔衮的呢!只是还没绣完,我便嫁给了大汗,而他,也娶了小玉儿。”说着大玉儿有些怔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而苏沫儿只是默默地听着看着,并不插话。片刻之后,大玉儿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淡淡地问道:“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沫儿低头沉声答道:“已经打听到了,的确就如主子所想的那样。只是...”她顿了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大玉儿,继续说道,“似乎对方发现我们在打探这件事情,只是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 “是么?”大玉儿一挑眉毛,“这倒是有趣。看来是时候挑个日子去会会人家了。” 苏沫儿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更是不发表任何评论。在这宫里,想要活得久,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管是自己的主子,还是别人,都不会喜欢多嘴的人。 而皇太极收到娜木钟的回信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在这半个月之内,皇太极率领八旗大军及由蒙古各部族组成的军队,抵达了老河。他在此命贝勒多尔衮、岳托率领右翼四骑兵及右翼蒙古诸兵,进攻大安口,至遵化会师;同时又暗中命令贝勒阿巴泰、阿济格率领左翼四旗及左翼蒙古诸兵,从龙井关攻入遵化城。其实此时皇太极已有心抬举子侄辈的这些小贝勒们,希望能够借此削弱大贝勒们的势力。 妙在多尔衮等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大金右翼军势如破竹,屡屡击败明军,占领了马兰口、马兰营、大安口三城,之后又进至遵化城下,与左翼军会首。大军在遵化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只待休整过后,便开始攻打遵化城。 皇太极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娜木钟的信。其实哲哲亦是命信使带来了回信,只是皇太极很快便阅完了,哲哲说的无非是她会好好管理后宫,恭候皇太极凯旋这些话,依皇太极这么多年来对哲哲的了解,其实也早就预料到了。反倒是在拆娜木钟的信之前,皇太极心中隐隐带了些期待,不知娜木钟会回些什么给他。 然而娜木钟的信也是写的极简,只说“一切均好”、“大汗此战已是成竹在胸,定能凯旋,盼能保重”之类的话,与哲哲的倒也相差无几。看到这里的时候,皇太极露出了些许的苦笑,娜木钟除却冬至醉酒那晚,对自己一向淡然的很,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呢?及至看到娜木钟说“阿壩垓于此战之中助大汗一臂之力,我心甚慰。自古明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唯望大汗抛却旧怨”的时候,皇太极更是觉着嘴巴里头都已经带了点苦味了:看来娜木钟心中还是信不过自己,之前要自己保重的那些客套话还是其次,主要还是希望自己能善待阿壩垓。其实她又何必如此?自打她带着随从兵马来盛京投奔自己,自己娶了她,大金便算是与阿壩垓结盟了;她现在更是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大金与阿壩垓早就是牢不可破的盟友了。 虽然皇太极对娜木钟这封来信颇为不满,但他还是将这封信好生收了起来。正当他感慨着娜木钟的过于小心的时候,帐外亲兵来报:“大汗,明朝皇帝已派袁崇焕入关,急调各路勤王之师,前来支援遵化。现今袁崇焕已命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前来急援遵化!” 闻得此消息,皇太极也顾不上娜木钟的来信了。他思考片刻之后,对亲兵说:“传我命令,大军做好作战准备,待赵率教领兵一来,马上攻打遵化城!” 亲兵得令后马上出去传达命令,只留下皇太极一人在帐内看着地图深思:遵化城即在眼前,取之犹如探囊取物。只是既然赵率教率兵前来急援,而其他兵马又离遵化尚远,赵率教此刻前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孤军难鸣,不若一举击溃,也好灭灭明朝的威风! 再说那赵率教得了袁崇焕之命,当即统精兵四千,战将九名,马不停蹄地前来支援遵化。只是人马困顿,皇太极只命贝勒阿巴泰、阿济格率领左翼军与其交战,赵率教所领兵马便马上被打败了,后来更是为阿济格所杀,全军覆没! 而皇太极马上乘胜追击,下令围攻遵化城。没了援军,明朝守军一击击溃,巡抚亦自杀身亡。自此,遵化城也被大金收入囊中。 几日之后,皇太极站在遵化城的城墙上远望北京的方向,眯着眼睛在心中盘算:这一路走来,八旗及蒙古军势如破竹、攻城掠池,更是抢夺了无数金银财宝,堵住了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主张撤军而还的人的嘴。只是那袁崇焕,却着实是个人物,不易对付,看来还有硬仗在后头等着! 第44章 意外堕马 娜木钟怀孕已有六个月,御医说这胎已经十分稳定,胎儿也在母体中进入快速生长发育期了,建议娜木钟少食多餐,多补充一些孕中需要的能量与营养。因此贺西格也是经常变着法儿给娜木钟做既营养又美味的吃食,希望主子能够多补补,肚子里面的小主子也能健健康康。 因着皇太极的来信给后宫众人打了预防针,且哲哲亦是勒令众人不准去西院打扰娜木钟养胎,因此娜木钟的生活过的可谓是十分惬意了。每日吃着贺西格做的美食,再逗逗阿布鼐,正所谓心宽体胖,再加上这时期胎儿快速发育,娜木钟的下腹隆起更为突出,原本纤细的腰肢也变得粗了些,整个人显得有些丰腴。 这日娜木钟用过午膳,正在院子里看着阿布鼐和阿拉塔玩耍。 阿布鼐快两岁了,已经会说很多话了,虽然句子组织地还不完整,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和娜木钟以及其他侍女的交流。阿布鼐起先看见娜木钟隆起的肚子是十分好奇的,后来娜木钟告诉他这里面住着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他还有些似懂非懂呢!但是后来时间长了,阿布鼐也就明白了,自己也是在额娘的肚子里面住了一段时间才出来的。因为觉得好奇,所以他还会让娜木钟握着他自己的小手,摸摸娜木钟隆起的肚子,有时候若是正好遇上胎动,他能兴奋一整天。 别看阿布鼐现在十分喜欢娜木钟肚子里的宝宝,但是起初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委屈的,觉得额娘肚子里的宝宝抢走了额娘。自从他住进了额娘的肚子,漂漂的额娘不能抱着自己了,因为宝音姑姑说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后来娜木钟告诉阿布鼐,等这个宝宝生出来以后,就能陪着他一起玩了,阿布鼐就不生气了。这汗宫内的孩子实在是太少了,和阿布鼐同龄的更是没有,所以慢慢的,他就十分向往这个孩子出生了。只是什么时候他才能从额娘的肚子里搬出来住呢?阿布鼐觉得等了好久好久啊,就去问宝音姑姑,可是宝音姑姑说还要几个月。阿布鼐忍不住忧伤了,虽然不知道几个月是多长时间,但是总觉得短期内是没办法和额娘还有这个小宝宝亲近玩耍了。算了,那个长着圆圆脸的姐姐看上去也挺有趣的,那就先和她玩吧。 娜木钟其实也是知道阿布鼐起初有些不高兴的。阿布鼐其实是很黏自己的,自打他学会走路之后,每天见到自己总会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脚边,然后伸手要抱抱。不过后来她肚子慢慢大了,再加上阿布鼐也越来越重,一个是抱他不方便了,另一个是怕会不小心摔着他。不过好在阿布鼐是个好孩子,娜木钟让宝音给他做了一个红色的小绣球扔着顽,阿布鼐便也兴冲冲地和阿拉塔一起去玩了。 不过每次他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娜木钟总会在不远处看着他,害怕他一个不小心碰着磕着了。阿布鼐可是十分好动的,学会走路之后,除了娜木钟之外,他都不怎么乐意别人抱他。阿布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西院之内跌跌撞撞、蹦蹦跳跳地乱溜达。每次娜木钟看着他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的时候,既觉得他可爱,又担心他摔着,甭提多纠结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活泼好动的淘气包没出什么事,小玉儿倒是出事了! 正当娜木钟微笑地看着阿布鼐追着拿着小绣球的阿拉塔跑来跑去的时候,宝音突然白着一张脸走到娜木钟身边。娜木钟嘴角还带着笑,心中却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宝音一向是从容稳当的,何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犹疑间,宝音俯□来,凑在娜木钟耳边说道:“主子,小玉儿格格今日上午与其他福晋格格赛马的时候,从马上滚了下来!而且她还......” 听到这个消息,娜木钟已是十分担心,但看宝音吞吞吐吐的语气,似乎事情还要更加糟糕一些。她忍不住站了起来,一把握住宝音的手:“小玉儿她究竟怎么了!” 宝音低声说道:“格格她此前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这回从马上堕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娜木钟惊叫了一声,声音之大把正在玩闹的阿布鼐和阿拉塔都引了过来。看见娜木钟的表情,就连阿布鼐都感到了她的不对劲:“额宁...怎么了...你...” 娜木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可是她的心里面着实是不平静:这可是小玉儿的第一个孩子,此刻小玉儿肯定十分伤心!况且现在多尔衮出征在外,身边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娜木钟闭上眼睛想了片刻,心中已有了想法。她摸了摸阿布鼐的小脑袋,轻声说道:“阿布鼐乖,额娘没事。不过现在额娘有事情要做,你也玩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去偏殿歇着可好?” 小孩子其实最为敏感,阿布鼐明显察觉到了额娘的不开心。因此他乖乖地点了点头,任由阿拉塔抱起了他,带着他去偏殿休息。 看着阿拉塔和阿布鼐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娜木钟转过头来,语气坚定地对宝音道:“宝音,你派人去知会大妃一声,我要出宫去看小玉儿。还有,多带些人手保护咱们出宫。” “福晋!”宝音有些不赞同地叫了娜木钟一声,“福晋,您现在怀着身孕呢,而且月份越来越重了,这个时候出宫,怕是不妥。” 娜木钟安抚地拍了拍宝音的手背:“小玉儿在盛京只我这一个亲人,现在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多尔衮又出征在外无法劝慰着她,我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更何况,正因为我怀着孩子,更是感同身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未见过这个世界便离去了,做母亲的心里如何能不自责难过?我一定要去瞧瞧小玉儿!” 宝音正欲再劝,但是看见娜木钟满脸坚定之色,知道她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便也不说话。于是宝音急急打发人去清宁宫知会哲哲一声,并且备好出宫的车马以及跟随着一起出宫的侍卫和宫女。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清宁宫处传来回信儿,大妃让娜木钟福晋小心些,快去快回。而此时车马亦是准备妥当,于是娜木钟一行人便出了汗宫,浩浩荡荡往十四贝勒府去了。 到了十四贝勒府之后,娜木钟见府里的下人皆是低垂着头,整个府内安静极了。小玉儿的贴身侍女引着娜木钟及宝音入了内室,刚走到门口,娜木钟即问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娜木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宝音马上紧紧扶住了娜木钟,担忧地叫了声:“主子?” 娜木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在宝音的搀扶下走了进去。屋内并没有什么伺候的侍女,只小玉儿一人躺在床上。娜木钟慢慢走上前去,发现小玉儿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躺着,两眼空洞、无意识地盯着床顶,眼角的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娜木钟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小玉儿?” 小玉儿这才微微动了动,轻轻地说了一声:“姑姑,您来啦。”她的嗓音十分沙哑。 娜木钟见到小玉儿这个苍白无力的样子,一时之间也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可怜的孩子......”然而小玉儿却没有什么反应,又两眼空洞地看着床顶。 沙娜轻轻地对娜木钟说道:“自从福晋摔下马来被送回府里,得知自己滑胎之后,便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们同她说话,她也不理我们。” 娜木钟听罢,微点了点头。看来失去这个孩子对小玉儿的冲击真的很大。此刻若是安慰她,应该也是没有多大用的吧,该怎么样让她振作起来呢? 正当娜木钟为此发愁之时,汗宫之内也不太平。宝音急匆匆打发人去清宁宫告知哲哲,娜木钟要出宫去看望小玉儿,以及稍后偌大的阵仗,后宫诸人均是看在眼里,有人更是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哲哲得知娜木钟要出宫之后,也是十分惊讶。自从娜木钟怀孕之后,便一直小心翼翼,头三个月更是一丝消息都没漏出来,直到胎比较稳了,开始显怀了,这才告知众人。这虽说有皇太极的特意保护在里面,可是娜木钟何尝又不是将这消息藏得牢牢的,生怕后宫之人一早知道了,会对腹中的孩子不利。皇太极出征之后,娜木钟更是连西院都鲜少出了,并且将自己宫内布置地毫无破绽,哲哲费尽心机也只是在莫等宫女当中混进了自己的几个人。就是这么小心保胎的娜木钟,竟然在怀胎六个月的时候出宫了!虽然小玉儿是她的侄女,但这怎能不令人惊讶? 珍哥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其实曾向哲哲进言,要不要趁此机会在宫外算计了娜木钟肚子里面的孩子。虽然哲哲有些心动,但皇太极的警告言犹在耳。皇太极这人,说得出便做得到,若是贸然出手、留下什么痕迹,那便后患无穷了。所以尽管心中觉得可惜,但哲哲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这个念头。 不过,哲哲一笑,她能忍住不出手,可不代表别的蠢货也能忍住不对娜木钟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挂件已经放在作者栏里了,小伙伴们有空可以去看看~ 第45章 疑云重重 娜木钟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小玉儿,不知该如何开导她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小玉儿自小在草原上长大,骑术更是了得,怎么会无缘无故堕马没了孩子? 于是娜木钟让宝音搀着自己走到外间,把小玉儿的贴身侍女沙娜叫过来仔细询问了一番:“福晋怎么会出去和别人赛马的?” 沙娜低着头恭敬地答道:“上回小公主的满月宴上,几个互相交好的年轻福晋们就琢磨着开春以后举行一场赛马会了,因着福晋和她们经常应酬往来,处的还不错,再加上福晋的好友莽古济格格也参加了,便邀请福晋一同去。” “莽古济?”娜木钟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双精明的眼眸的女孩子,“是莽古尔泰的妹妹?” 沙娜点头称是:“福晋堕马的时候也是莽古济格格离她最近,大声呼救,我们这才赶过去救福晋。” 娜木钟继续问道:“小玉儿的骑术一向不错,为何会无端端地从马上掉下来?” 沙娜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今儿福晋骑的是她最喜爱的汗血宝马,虽然旁人难以亲近,但是它和福晋很亲。往日里福晋遛圈儿的时候也是乖顺的很,就是不知道今儿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又是那匹汗血宝马!小玉儿这多次出事,均是离不开赛马。想到这里,娜木钟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个人。自打哲哲打压大玉儿,苏沫儿被罚、大玉儿被禁足之后,大玉儿如今越发沉默起来,就连小公主的满月宴上也不曾说过几句话。这次小玉儿出事,会和她有关么?还有那个莽古济,总觉得不简单。 娜木钟好奇道:“那莽古济格格有没有跟你们说小玉儿为何会出事?” 沙娜摇头:“格格只说因着福晋骑着汗血宝马,速度很快,所以她一直落在福晋后面。在途中突然看见福晋从马上摔下来,这才追上了福晋,并且大声呼救。” 娜木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这事儿背后隐隐透着古怪,得让人好好查查才是。想到小玉儿一直躺在床上,娜木钟问沙娜:“福晋醒来之后可曾用过膳食?” “不曾。”沙娜担忧地说道,“若不是您来府里看望福晋,福晋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与我们说过。” 娜木钟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些好克化的食物,若是福晋想吃,也好马上呈上来。” 沙娜点头称是,便去吩咐厨房了。娜木钟重又走回了内室,六个月的身孕,走得有些蹒跚吃力。然而小玉儿仍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也不看娜木钟。 娜木钟坐在床沿上,吩咐宝音退下去:“我有些贴心话要同小玉儿说,你去外室候着吧。” 看见娜木钟略有些倦态,宝音心里也是担忧:小玉儿格格堕马失了孩子,自己自然是为她难过的。只是现今主子这胎月份很大了,行动也多有不便,若是就这么和小玉儿格格僵着,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然而宝音也不敢反驳娜木钟,只希望小玉儿格格能早些想通。 待宝音走出去之后,娜木钟对小玉儿说道:“小玉儿,我知道你都听得见我们说话,只是心中难过,不愿搭理我们罢了。”说道这儿,她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小玉儿,小玉儿仍旧是没有反应。 她继续往下说了下去:“我知道,失去了这个孩子,最难过的肯定是你。旁人就算再怎么感同身受,心中的煎熬可能还不及你一分。下人们难过,但是背地里他们可能最担心的还是害怕主子心情不好会迁怒他们;与你交好的人难过,也许是出于同情,但是背地里可能也会有幸灾乐祸;就连亲人难过,或许是为失去了这个孩子而惋惜,但是可能更多的还是是关心你。而你难过,是完完全全因为对于这个孩子的愧疚、惋惜和自责。” 说到这儿,小玉儿的脸颊划过了一串晶莹的泪珠。娜木钟见到小玉儿这个样子,知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遂握住了小玉儿的手:“只是你却没有想过,孩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你再怎么自责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继续伤心难过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让亲者痛、仇者快。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次的堕马滑胎仅仅是个偶然么?” 听闻此言,小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握住了娜木钟的手:“姑姑您这是什么意思?!”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你的骑术在草原上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这回骑的还是追风,你难道不觉得这次堕马有些奇怪么?” 小玉儿陷入了回忆:“本来我骑着追风跑的好好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追风突然像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在疾驰之中突然瘫软了下去,我这才从马上掉了下来,还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掉了孩子......” 想起那个孩子,小玉儿又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之中。大夫说自己先前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可是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还一时大意滑掉了这胎...... 娜木钟看着大玉儿突然黯淡下去的表情,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孩子,遂马上说道:“这就很有蹊跷了。我觉得,定是有人想要算计于你!” 小玉儿喃喃道:“我从未与人结怨啊......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对我不利呢?”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小玉儿,这话原本不该我说。你额吉与阿布将你养的太好了,虽是远离了那些个污糟事儿,然而亦是错过了学会如何看清人心的机会。这人心啊,可是天下最复杂最难以看清的了,我想自你成为十四福晋以来,那些个明争暗斗也看了不少吧。” 小玉儿点了点头:“可是......我并没有得罪谁啊......” 娜木钟道:“虽然你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但是总免不了碍着某些人了。这有人的地方,总少不了因利益纠葛而产生的争斗,而这后院之中女人的战争也最是残酷和阴狠毒辣。” 小玉儿急急追问道:“您的意思是说,算计我的是个女子?” 娜木钟摇了摇头:“究竟事实如何,我还不知。我只是想告知你,盛京这儿的水,可深着呢。再说说你掉了的那个孩子,虽然你自责痛苦,但是终究是无法弥补于他。你现在能够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找出这幕后的黑手,也好为这个孩子报仇!” 听了娜木钟的话,小玉儿的眼中闪过了坚定:“姑姑您说的对!我再怎么痛苦自责也无济于事,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出害死他的真正凶手,以此来告慰他!” 看见小玉儿恢复了正常,娜木钟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告诉了小玉儿堕马这事有蹊跷,然而却不能告诉她这可能与大玉儿有关,一来自己没有证据,二来即使小玉儿知道了这事儿,现在也拿大玉儿无可奈何。现在皇太极出征在外,后宫之内又遍是哲哲经营多年而布下的人手,虽然哲哲先前打压大玉儿,但是毕竟和大玉儿同属科尔沁一系,若是大玉儿因此而出事,哲哲定然要回护于她。贸然告诉小玉儿也只会带来麻烦而已。 只是娜木钟也是捉摸不透大玉儿这人,虽然这次这件事还不确定是不是她做的,但是上回给追风下药可是被捉了个正着!她究竟是怀抱着怎样的想法屡次陷害小玉儿呢娜木钟想来想去,觉得也只可能是因为多尔衮了。只是既然决定了嫁给皇太极,大玉儿如何能再肖想多尔衮、甚至对多尔衮的福晋出手?虽然当时大玉儿事发之时,娜木钟因为皇太极没有即使惩治大玉儿而对他失望过,但是现在仔细想想,皇太极当时出战在即,需要绕道蒙古并且借助蒙古各部的力量。虽然科尔沁没有骁勇善战的勇士,但是科尔沁在蒙古各部族之中的人脉却是一个很有利的资源。皇太极当时肯定是因为不想与科尔沁失了和气,这才只是简单禁足了大玉儿。但是以皇太极极为自负的性子,知道了大玉儿钟情于他人,这日后大玉儿在汗宫之内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啊。 想着想着就想远了,娜木钟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替小玉儿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饿不饿?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容易克化的东西,现在让他们呈上来?” 小玉儿点了点头。于是娜木钟召唤宝音进来,让她去催一下厨房,把膳食都给呈上来。正当娜木钟看着小玉儿开始进食之时,沙娜悄悄地走到娜木钟身边,轻轻说道:“福晋,管家说有事跟您说。” 娜木钟有些疑惑:十四贝勒府的管家找自己,究竟要说什么呢?害怕耽误了什么事情,娜木钟趁着小玉儿吃饭的时候,由宝音搀扶着,悄悄去了廊下。 作者有话要说:哎,娜木钟是真的十分关心小玉儿。只是爱有亲疏远近,宝音就可能不是很理解娜木钟了。 第46章 宫廷秘方 见到娜木钟来了,管家恭敬地向她请了个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娜木钟让他免礼,然后问道:“不知管家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说?” 管家恭敬道:“此事甚是重要,不知您是否能...”说罢他看了眼搀扶着娜木钟的宝音,示意娜木钟将宝音遣走。 娜木钟看着管家说道:“无妨,宝音是我的心腹。有什么你就说吧。” 管家迟疑了片刻,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道:“之前大夫来给福晋看诊,临走之前被摆放在福晋内室里的花儿吸引了注意力。” 小玉儿寝室中的花儿?娜木钟皱了皱眉头:“|我方才似乎并没有看见小玉儿的寝室之中摆有花束。” 管家回道:“我已经让沙娜将它收了起来,给大夫仔细看过了。他说......”说到这儿,管家抬起头看了娜木钟一眼,欲言又止。 娜木钟心中疑惑更甚:“但言无妨。” 管家这才继续说道:“大夫说这花儿被人做过手脚,女子常常接触,长此以往会导致不孕,若是初初有了身孕,腹内的婴儿生长极为缓慢,甚至会有小出血,因此怀孕者可能以为是月信来了,很难注意到自己其实是怀孕了。” 娜木钟脸色一变:“究竟是什么花儿,竟然如此古怪!” 管家吞吞吐吐地回道:“是宫中赐下的花束。” “什么!?”娜木钟一时之间十分惊讶,“内库呈上之后我便命人直接送到十四贝勒府了,这花儿怎么会有古怪?!” 管家说道:“那位大夫说这花儿本身并没有古怪,只是花蕊中间被人洒上了一种特殊的药粉,与原先的花粉相混合,随着花香一起散发到空气里,旁人很难察觉,然而对女子的身体是很有害处的。” 娜木钟脸色凝重:“不知是谁动的手脚,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管家继续说道:“请来为福晋看诊的虽是位蒙古大夫,然而他去南边儿游历过。据他说,他在南边游历的时候,曾经机缘巧合下得到过一本据说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记载着宫廷秘方的医书,因为里面的方子过于歹毒,所以他也并不曾使用过。只是不想今日为福晋看诊之时见到了摆放着的花束,用的便是其中一个害人的法子。” “明朝宫里面流出来的秘方?”娜木钟沉吟了一下,现今汗宫里可都是些满蒙女子,又怎么会知道明朝的宫廷秘方呢?还有,究竟是谁最有嫌疑动这手脚呢?想到这儿,娜木钟问道:“这个花,是在盛京原本就有的呢,还是也是南边儿的品种?” 管家答道:“那位大夫说,这花叫作木棉花,是南边儿的品种。” 南边儿的品种,怎么会出现在盛京?娜木钟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若是内库办差的人采办的,定然会与往年相差无几,这花又不是盛京原有的品种,定然是主子吩咐奴才办的。那么只要查一下究竟是哪个主子交代的,八成就能找到这幕后的黑手!哲哲自怀孕产女到现在,仍将宫中的事务交给巴特玛和乌拉那拉氏,并不插手这些琐碎的事情,且满月宴上似乎见过哲哲的清宁宫处也摆放着这些花束,哲哲应该并不知情。那么现在就只剩下巴特玛与乌拉那拉氏有嫌疑了,只是巴特玛又是不怎么管事的,基本上都放权给乌拉那拉氏,由着她折腾了。 看来乌拉那拉氏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这究竟还只是娜木钟的猜测,不能妄下定论。娜木钟打算回宫之后安排人好好查一查这件事情,若是真是乌拉那拉氏动的手脚......娜木钟眯了眯眼睛,自己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想到这儿,娜木钟冷冷地吩咐管家:“这事儿背后疑点甚多,牵扯到的人也多,还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声张。” 管家低声应了,娜木钟继续说道:“现今你们福晋刚刚滑胎,身子还虚,这事儿我自会处理,你暂且还是不要告诉她!” “可是......”管家还想再说,娜木钟冷冷瞥了他一眼,“现在多尔衮随大军出征,这十四贝勒府也就小玉儿一个主子。小玉儿刚刚滑了胎,身子不好,心情也没恢复过来,这府中没个主心骨撑着,你若是贸贸然告诉了小玉儿,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要怎么和多尔衮交代?” 管家这才点头称是,向娜木钟告退之后便退下了。 宝音搀扶着娜木钟站在廊上,娜木钟抬头望着天空。十四贝勒府的四四方方的院落将天空分隔成四四方方的一块,看不到更远的地方。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长势正盛,然而这贝勒府的女主人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娜木钟始终觉得,小玉儿这样单纯的人并不适合嫁给多尔衮,如果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小玉儿也如同这盛京之中其他的贝勒福晋一般精于算计与争斗,那么她也就不再是自己最初见到的那个纯真无邪的小玉儿了。只是要在这儿好好地活下去,不成为那样子,怕是不可能的。真是可惜。 娜木钟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开始第一次痛恨厌倦起这里的争斗了。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是层出不穷的阴谋与手段便是女人们最好的武器。为了得到她们想要的尊荣与富贵,她们早已泯灭了良心,甚至牺牲她人的性命为踏脚石,一路向前。其实这个阴谋本来怕是针对自己的吧,但是那个人却没料到自己偏闻不得花香,便将这些花束与簪花都赏给了小玉儿。可怜小玉儿,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却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直到这回赛马会上从马上堕下来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宝音看着娜木钟望着院中久久出神,忍不住出声劝道:“主子,不要太过伤神了。您都有六个月的身孕了,今日在外奔波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宫了。” 娜木钟一想也对,今儿折腾了这么久,再不回宫天色都要暗下来了,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反而不美。于是娜木钟与小玉儿别过,坐上来时的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下回宫了。 这一路之上倒也顺利,娜木钟平安地回了汗宫。只是娜木钟一行人都没注意到一路跟踪着她们的一群黑衣人,在途中被另外一群人给杀死了,横尸暗巷。第二天还把路过的老百姓吓着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娜木钟回了自己的寝殿之后,马上吩咐自己的人手去暗中调查这花儿的出处了。待吩咐完毕,仆从退下之后,宝音担忧地问娜木钟:“主子,若是查出真的是这后宫中的某位福晋动的手脚,那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娜木钟一挑眉毛,“定然要教她血债血偿!” “可是主子...”宝音看着娜木钟高高隆起的肚子,犹豫道,“您身子重了,不久之后便要生产了,且大汗现在又不在汗宫之内,若是在这当儿上贸然出手,我怕那人会反过来对您和小主子不利啊......” 娜木钟横了宝音一眼:“怎么,你觉得我离了大汗就办不成什么事了么?” “奴婢不敢!”宝音见娜木钟隐隐有动怒的迹象,马上跪了下来请求恕罪。不知为何,宝音总觉得,自从娜木钟嫁给皇太极之后,开始慢慢地与皇太极有点像了,比如说生气之前的眯眼或是横眼看人家,且娜木钟显得越发地有威严了。 娜木钟见宝音跪了下来,这才作罢,让她起来说话。其实娜木钟对于宝音的心情很复杂。宝音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给她安全感的人,对她也是十分忠心的,更加是娜木钟宫里面最得力的管事姑姑。只是她隐隐觉得,在有些事情上面,宝音虽然是出于为她着想作了一些建议,但是有时候却仿佛在指挥她做事情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况且既然到了这儿,成为了娜木钟,那么对于宝音可以依仗,但是却不能够产生依赖,甚至偏听偏信,说到底,宝音也是个下人而已。 “对了,派人留意一下最近大玉儿在做些什么。”歇息之前,娜木钟这么吩咐伺候她就寝的宝音。 娜木钟是歇下了,但是这汗宫之内有的人可是睡不太平。 “主子,咱们安插在娜木钟福晋处的人递了话过来,说是看见娜木钟福晋已经平安回宫了,现在恐怕都已经歇下了。”乌拉那拉氏的贴身侍女通拉嘎急急地跑进了寝殿,向乌拉那拉氏禀告道。 “什么?怎么可能?”乌拉那拉氏当下就摔了一个杯子,“咱们派出去的那些人呢?都是怎么办事的?!” 乌拉那拉氏这么一发怒,通拉嘎吓了一跳。遂乖觉地侍立在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 “福晋,何必这么动怒?”站在另外一边、乌拉那拉氏院中的管事嬷嬷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刚才咬牙切齿的乌拉那拉氏扔的不是杯子,而是掉了一块帕子。 见到管事嬷嬷这个样子,通拉嘎心中升起了一丝崇拜。主子脾气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样子了,每逢主子发怒,这院中的下人皆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主子。但是自从嬷嬷来了这儿当差,不仅不害怕主子,甚至还能规劝着主子。真的是太让人佩服了! 听了管事嬷嬷的话,乌拉那拉氏的语气放柔了些,可是难掩焦灼:“那个西院的贱人都平安回来了,但是咱们派出去的人一丝音信也无,嬷嬷,这下该如何是好?” 第47章 下定决心 那管事嬷嬷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与咱们派出去的人手取得联系,也好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对...嬷嬷说的是!”乌拉那拉氏猛地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通拉嘎:“还不再派些人手出去!” 通拉嘎正欲出去,管事嬷嬷突然又说道:“不过......”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慌,猛地握住了管事嬷嬷的手:“不过什么!” 管事嬷嬷叹了几口气:“他们去了这么久,那位福晋都已经安然回来了,而他们却没传回信来,八成是......” 听到管事嬷嬷这么说,乌拉那拉氏心中一跳。虽然早就有不好的预感,然而自己心中想的事情此刻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的心猛地往下沉:“嬷嬷你的意思是......” “咱们这次的部署肯定是失败了,只是不知咱们派出去的那些人究竟怎么样了。若是他们真的遭遇了不测,那么咱们做的那些个事情,极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了。” “这可如何是好!”乌拉那拉氏十分的焦灼。 “福晋莫慌,且再派人去打探打探吧!”管事嬷嬷如是说道。 乌拉那拉氏猛地跌坐到了榻上,若是真的被人发现了,那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片刻之后,她又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既然老天爷都已经保佑我顺利地算计了大妃,那么这回...定然也能够保佑我顺利出去娜木钟那个贱人!我的儿子...定然能够坐上那个位子!我...我也会成为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乌拉那拉氏这边还似发狂似的喃喃自语,管事嬷嬷已给了通拉嘎一个眼神,示意她下去再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通拉嘎收到了嬷嬷的示意,便也不再理会乌拉那拉氏,退出了屋内。乌拉那拉氏这么发狂、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说起初通拉嘎还有所畏惧的话,如今已算是见怪不怪了。主子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哪一件事情被发现,不是死罪呢!自己早就是无路可退了。好在虽然主子糊涂,但是听管事嬷嬷的总归是没错的。她心中这么想着,又打发了几个奴才,趁着明日一大早,出宫去打探打探消息。 第二日大清早,便有乌拉那拉处的奴才出了宫,出去打探消息去了。与此同时,根据安插的人手来报,宫中的几个主子处也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娜木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阿拉塔正在为她梳妆。娜木钟吩咐道:“小玉儿的孩子新近没了,我心中亦是难过,今日就素淡着些罢。”说罢指了一支青白玉簪子。阿拉塔知道娜木钟心中不快,不想惹怒了她,便手脚麻利地为她簪上了这支玉簪。 娜木钟伸手扶了扶这枚簪子,对着镜子照了照,突然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侍立在一旁的宝音知道是在问她,恭声答道:“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有问题的这个簪花叫做木棉花,是南边儿的品种,咱们这边是没有的。听说是乌拉那拉庶福晋特意命花房师傅培育出来的。另外......”宝音瞧瞧大量了一下娜木钟的神色,见她无甚反映,继续说道:“乌拉那拉庶福晋院里的管事嬷嬷,听说是个汉人。” “是么?”娜木钟挑了挑眉毛,“再派人好好查查她的底细!还有,乌拉那拉氏的奴才这个时候出宫有些古怪,也派人去打探打探。记住,这些事情都要暗中进行,不能让人发现了。” 宝音应了,又候了一会儿,也没见娜木钟有下一步的命令,这才躬身退出了殿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同时她也觉得主子与往日里有些不同:发生了这么多事,主子心中明明不快,然而面上却是不显,仍旧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地吩咐自己办差。宝音心中觉得奇怪,阿拉塔同贺西格等侍女们又何尝不觉得奇怪。主子自嫁给大汗以来,对待下人一向是亲切温和的,有什么也都会吩咐给底下人去做。然而自从十四福晋滑胎、主子去贝勒府看望她回宫以后,便显得有些奇怪,似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心中不敢怠慢。众侍女皆是跟着娜木钟嫁给林丹汗,后又嫁给了皇太极的,虽然起初娜木钟变得亲切随和的时候她们心中还在犯嘀咕,福晋怎么似乎变了个性子,然而习惯以后,现在又觉得不适应这样威严的娜木钟了。她似乎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严厉狠辣、不可捉摸的囊囊大福晋! 而此时娜木钟虽是云淡风轻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脑中却在快速运转着:这么看来,给花儿下毒的十有八九就是乌拉那拉氏了!自己早就觉得奇怪,初到盛京之时,乌拉那拉氏还是一个莽撞、心胸狭窄的平庸妇人,然而之后却又觉得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甚至当初还是她提前收到消息,并且知会了自己大玉儿会嫁给皇太极。只怕当时,她就希望自己阻止大玉儿嫁给皇太极、或是与大玉儿相斗罢。偏偏自己早就知道大玉儿势必会成为皇太极的女人,一点反应也无。现在看来,这奇怪的转变,怕是有高人在后指点的缘故,而这高人,应该就是她院子里的那个管事嬷嬷罢!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她是害的小玉儿流产的人,自己就一定不会放过她!若不是小玉儿将花束放在寝室内,肯定会知道自己怀了身孕,自然也就不会去什么劳什子的赛马会了。 思及此,娜木钟看了看镜中簪着玉簪的自己,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杀害小玉儿孩子的凶手?若不是将这簪花与花束赐给小玉儿,一切更加不会发生了。这可是小玉儿和多尔衮的第一个孩子!看来自己真的是不能掉以轻心,原以为自己只要管束好自己的奴才,好好待在西院之中,那么肯定能够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然而现在,孩子还未生下,却伤害到了自己身边的人!若是自己一味地忍让,恐怕就算这个孩子生下,也未必会安然无事、一生无虞。在这后宫之中,不战,便是输了。原本自己还打算等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再好好谋划之后的事情。现在看来,是非逼得自己出手了。也罢,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对于敌人的忍让和同情就是给自己的毒药。若是想好好活下去,成为最后的胜者,那么原先那个世界里的那一套仁义道德可是不管用了。 娜木钟坐着静静地思索,众婢也不敢打扰她。直到她自己想明白了之后,这才出声:“阿拉塔,你今日这发髻梳得可真是不错,这个镯子就赏给你了。”说罢她便递给了阿拉塔一个金镯子。 阿拉塔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正欲推辞,贺西格拉住了她,示意她收下这个镯子。于是阿拉塔谢赏之后收下了镯子。 娜木钟站了起来,阿拉塔同贺西格连忙上前搀住了她。娜木钟吩咐道:“既然梳妆完了,就把早膳上上来罢。” 原先殿内的侍女们都害怕娜木钟因心情不好而迁怒她们,现下娜木钟发了话,殿内凝固的气氛被这句话一下子打破了。众人摆筷的摆筷,上膳的上膳,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井然有序。阿拉塔趁娜木钟用膳的时候偷偷问贺西格:“为何主子心情欠佳,却还是赏我金镯子呢?” 贺西格翻了个白眼,这傻姑娘哟!她对阿拉塔说道:“你既然知道主子心情不佳,那她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哪轮到我们下人质疑?她既然赏你金镯子,你收了便是呗。” 阿拉塔“哦”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 娜木钟用膳之时,哲哲也在用膳。听过底下人禀告说乌拉那拉氏处的奴才一清早就出宫了的时候,她玩味地笑了笑:“看来这回怕是出了什么岔子呢!这乌拉那拉氏啊,果然是个蠢人!” 她稍停了一会儿,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问道:“珍哥,小玉儿究竟怎么回事?” 珍哥恭敬答道:“听底下人来报,似乎是赛马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堕下,流产了。” 哲哲讶异道:“她有了身孕自个儿也不知道?还是......有什么蹊跷” 恰在此时,殿外有人禀报:“玉福晋到。” 须臾大玉儿便进来向哲哲请安了。哲哲笑着免了她的礼,赐了座:“玉儿,你不必如此辛苦,日日都来请安的。” 大玉儿笑道:“姑姑这是哪儿的话,这原是我的本分。” 哲哲听闻此言,笑了一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与大玉儿的关系不复如前,如今的大玉儿心思难测,连她这个姑姑都看不透她,就是不知她为何要天天过来请安。想到这儿,哲哲突然说道:“玉儿,听闻小玉儿昨日从马上堕下,流产了。”说罢便饶有兴致地看着大玉儿。 大玉儿闻言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事情真的是太多了qaq抱歉抱歉,不会弃坑的么么哒 第48章 反间之计 见到大玉儿这副样子,哲哲耐心地说道:“昨儿个小玉儿在赛马会上堕马,意外地流产了。”说罢,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大玉儿,见后者的脸上除了惊讶之外又挂上了几分同情,便继续说道:“真是可惜啊,这可是多尔衮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能够生下来,多尔衮定是会高兴的很。” 大玉儿听了最后一句话,眼睛里划过一丝嫉恨,但是很快又隐藏了过去:“真是可惜,赶明儿我一定让底下人送一些补身子的药材到十四贝勒府去。” 然而这丝嫉恨可没逃过哲哲的眼睛,看来多尔衮始终是大玉儿的弱点。想到这儿,哲哲笑了:“你与小玉儿向来情同姐妹,与多尔衮又有些交情,为他们担心也是应该的。也亏得现在多尔衮出征在外,不然现在小玉儿滑了胎,无法伺候多尔衮,少不得还得张罗着为多尔衮娶个侧福晋。便是小玉儿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怀胎十月,也是得为多尔衮备下贴心人儿伺候他。” 听到“侧福晋”的时候,大玉儿姣美的脸庞微微有些扭曲,再想到自己就是趁着哲哲怀孕的时候嫁给了皇太极,心中恨意更是忍不住翻涌出来。但她还是勉强一笑,似乎想要搪塞过去:“现下多尔衮同大汗出征,也不知何时回来,姑姑说这事儿却是有些早了。” 然而哲哲却不打算放过她:“不早不早,大汗出征之前就给我打过招呼,等大军回来,就要张罗着多铎与豪格的婚事。而多尔衮也只有小玉儿一个福晋,十四贝勒府中人丁着实有些单薄了,也想着赐一个侧福晋给他。大汗还让我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物色物色人选呢,看来啊,等到大军归来,就要有好几桩喜事了。” 哲哲的话无疑是在大玉儿心窝子上捅了几刀。纵使当初选择了嫁给皇太极,然而日子却没有过的如想象中那般顺心。皇太极并没有很是宠爱大玉儿,只当她是一枚与科尔沁交好的棋子,就连当初对她疼爱有加的哲哲最终也因为丈夫而对付打压她。经历了这么多,原本打算勉强为了科尔沁的利益而牺牲自己幸福的大玉儿早就动摇了。若是继续待在这汗宫之内,甘心成为皇太极众多蒙古福晋中的一员,那么大妃总是会压在自己头上的,科尔沁短期之内绝不会放弃哲哲转而栽培自己。就算哲哲不在了,娜木钟亦是一个强敌。更何况,大玉儿根本就不喜欢皇太极。大玉儿权衡了许久,觉得既然如此,何不选择心仪的多尔衮?只要除去小玉儿,那么凭自己的手段,要笼络住多尔衮并且让他爱上自己绝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这汗位,只要谋划得当,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只是现在还没收拾了小玉儿,笼络住多尔衮,眼看着又要有女人进入多尔衮的后院了。大玉儿开始有些着急了,只盼望着大军能够再在战场上拖上一段时间,好让自己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的确就如大玉儿希望的那样,皇太极和军队们倒还真是与明朝的军队僵持住了。自旗主们的意见达成一致、决定进入大明边境以来,这支由八旗精兵与蒙古铁骑组成的队伍一路大捷,突破了龙井关、大安口,甚至攻下了明朝位于南边的军事重镇遵化,眼看着就要攻打京师,却在这关口上面卡住了。原因无他,袁崇焕耳。 袁崇焕可谓是个军事奇才,且在明军之中声望颇高。这回由他坐镇北京城,抵挡住了皇太极所率军队的围攻,使得京师久攻不下。时间长了,物资补给快要消耗完毕,八旗精兵与蒙古铁骑人马困倦,一时之间有些人心惶惶。 看到这个情况,皇太极心中也是焦灼万分。现在这情形真可谓是骑虎难下,虽然现在面上看起来大金的军队还是处于优势,然而他心中清楚,毕竟这里是大明的京师,敌军有着充足的物资补给,更何况,还有袁崇焕这个军事奇才坐镇,若是再僵持一些时日,物资消耗完了,到时候军心不定,吃亏的可就是自己的军队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因此他急召一众谋士商讨对策,其中也包括了范文程。 范文程说道:“大汗,现今情势危急。敌军将领袁崇焕是个人物,在军中声望颇高,且伸手崇祯帝的信任与百姓的爱戴,有他坐镇指挥,恐怕无法攻下京师。时日长了,我们反倒是要损兵折将。” 范文程说出了皇太极的心里话,皇太极见情势虽急,然而他却仍旧从容自若,奇道:“先生可是已有对策?” 范文程笑道:“对策不敢当,只是隐约已有了一些想法。正所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皇太极沉吟片刻,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要先除去袁崇焕?” 范文程点头答道:“正是如此。”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只是现在两军僵持着,并无正面对敌。更何况袁崇焕除了是个军事奇才之外,武艺亦是不弱。除去他,恐怕是有些苦难。” 范文程狡黠一笑:“我只说要除去袁将军,可没说定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除去他。” 皇太极只愣了一会儿,便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多亏了先生的提点!” 范文程谦虚道:“大汉谬赞了。” 皇太极摇了摇头:“先生何必谦虚!” 既然现在这对策有了,要想的就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了。皇太极让众谋士们都退下,自己一人在帐内踱着步,苦苦思索着。不经意间,他看见了装着娜木钟回信的匣子,电光火石间,他的脑子内闪过娜木钟所说的“自古明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须臾间他便想到了用什么手段除去袁崇焕。皇太极一边召人进来吩咐事情,一边在心中泛起了些许柔情:这个娜木钟,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皇太极的计谋其实很简单:对于刚愎自用且多疑的崇祯帝来说,此刻声望颇高、坐镇京师的袁崇焕虽然是救星,但同时又是不得不忌惮的一个人。既然现在崇祯对袁崇焕起了忌惮之心,且他本身又是多疑的人,一丁点的猜疑与动摇最终都会变成燎原的星星之火。只要他认为袁崇焕功高震主、对自己产生了很大威胁,那么定会除去他! 于是皇太极一面派人传播风声,说袁崇焕私下与自己议和,一面派人故意在晚上去关押着前些日俘虏的两个明朝太监的帐篷面前偷偷说话,说是袁崇焕暗中与大金勾结,并且派人故意放走了这两个太监。 果然不出皇太极所料,崇祯帝听到风言风语,说是袁崇焕私下与大金议和,心中早已产生犹疑。而两个从大金营地逃跑回去的太监向他报告了在大金营地听到的话,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使得他进一步确定了袁崇焕的罪状。于是崇祯帝急召袁崇焕入宫,并且当场将其抓捕,命刑部侍郎涂国鼎为监决官,在西市设刑场磔袁崇焕。一代名将袁崇焕就这么被多疑的崇祯帝所处死! 少了袁崇焕这个心头大患,京师的守军也不再如以前般固若金汤。各旗主们纷纷建议,希望皇太极趁此机会拿下北京城! 然而皇太极却另有打算。大军距离盛京距离已远,物资快要耗尽。虽是没有了袁崇焕,可是攻打京师仍是需要一段时间。再者,大明刚刚处死了“通敌叛徒”袁崇焕,此刻正是军民一心、对抗外敌的时候,真收复了北京城、百姓亦会反抗。倒不若趁此机会与大明签下暂时的议和书,回盛京后好生休整、徐徐图之。 于是皇太极一面压下了阿敏、莽古尔泰等人的反对意见,一面主张与明朝签订暂时的休战书。面对皇太极的突然示好,崇祯帝可谓是求之不得!出处处死袁崇焕的时候自然是大快人心,然而之后就发现京师之内没有大将能够指挥兵马与围城的大金军队所抗衡!正当头疼之际,皇太极的这份暂时休战书真可谓是及时雨,他自然不会不同意。 于是半月之后,皇太极率领着八旗精兵与蒙古铁骑、带着与大明签订的暂时休战书和大明所赠的金银珍宝,浩浩荡荡地返回盛京了! 因着回程十分顺利,皇太极这回倒也没有遣人去汗宫送信,因此盛京及汗宫之中一众人等皆不知道大军即将班师回朝。小玉儿仍在十四贝勒府内休养身子,而娜木钟却已确定了乌拉那拉氏便是在簪花之中下毒的幕后黑手,准备收拾她了。 趁着一日上午,乌拉那拉氏与巴特玛去清宁宫向哲哲报告宫务的时候,娜木钟亦是带着西院的人手,一行大约二十来人,浩浩荡荡地往清宁宫而去。 哲哲正与巴特玛、乌拉那拉氏议事呢,听殿外禀报说娜木钟福晋来了,正感惊讶,却见到娜木钟在宝音的搀扶之下,后头跟着许多身强力壮的婆子,闯进了清宁宫。 哲哲看见这阵仗,皱起了眉头,冷声道:“不知娜木钟福晋这么大的阵仗,来我宫中有何贵干?” 娜木钟略微有些歉意地说:“惊着了大妃实在是抱歉,然而我今日却是必定要收拾这个黑心肠的贱人!” 说话间娜木钟快步走到了呆愣的乌拉那拉氏跟前,速度快的倒不是一个怀胎七月的孕妇。她“啪”的一下甩了乌拉吧那拉氏一个清脆的大耳刮,随即在宝音的搀扶下退后了几步,便有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掩住了乌拉那拉氏的嘴,反剪着捆了她的双手,让她跪倒在地上。 清宁宫殿内的一众人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乌拉那拉氏被捆起来了,大玉儿心底的可怕心思也暴露了,皇太极也要回来了,感觉接下来盛京可是要热闹了 第49章 畏罪自缢 哲哲见状,脸又沉下了许多,阴测测地看着娜木钟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娜木钟不忧不急,缓缓道:“今日我来这儿,是希望大妃给我做主啊。” 哲哲语气不善:“有什么事情你开口便是,为何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我的宫里,要在我面前出手打人?!”说罢她看了一眼被捆绑着、被迫跪在地上的乌拉那拉氏,后者正向她投来了希冀的眼神。她并不理会,盯着娜木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有、将、我、这、个、大、妃、放、在、眼、里?!” 看着哲哲这个样子,殿中的侍女以及巴特玛都觉得有点胆战心惊:大妃从来都是笑语盈盈、温柔大方的,何曾这般声色俱厉地质问他人?娜木钟却丝毫不惧,说道:“这也是我无奈为之,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位庶福晋可要对我不利。” “哦?是么?”哲哲气急,冷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听听,她怎么对你不利了?” 娜木钟却问道:“不知大妃还记得前些日子内库进上来的簪花么?” 哲哲心中疑惑,娜木钟却是有些本事,竟然查出了这花的问题。不过她神色不变地答道:“自然记得。那花儿比起往年的簪花都别致些,我还赏了好些给大玉儿。” 娜木钟继续问道:“这花儿与往年的如此不同,大妃就不好奇是怎么来的么?” “怎么来的?”哲哲冷笑一声,“不就是乌拉那拉氏命花房的师傅将南边儿的品种给培育了出来么,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你要是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 娜木钟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说了。大妃可知道,这花儿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花蕊里面被人撒上了一层药粉,这有毒的气味儿混在花香慢慢散发,女子若是闻多了,对身子可不好,会导致不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就是有了身孕,亦会导致出血,胎儿慢慢在母亲体中变虚弱,甚至胎死腹中!乌拉那拉氏如此歹毒,您可要好好惩治她!” 哲哲作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方法的确阴毒。不过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如何能够光凭这个就治乌拉那拉氏的罪?” 娜木钟早就料到哲哲会这么说,因此用一条帕子捂住了口鼻,派人呈上了从小玉儿府中带来的花束与簪花。这条帕子已经在那位为小玉儿看诊的大夫所开的避毒汤药煮过,能够使得娜木钟避开这花蕊中的药粉之毒。 见到这已经萎谢的花儿被呈上来,再联想到刚才娜木钟所说的话,众人都不禁用帕子或手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中了毒。哲哲亦是用帕子捂住了半张脸,只皱着眉道:“你既然说这花儿有毒,为何直接将它呈上来了,是何居心?” 娜木钟眯起眼微微一笑:“既然您不相信我这一面之词,为何见到这花儿之后害怕自己中毒?”她这话音刚落,哲哲眼中划过几分恼怒。 娜木钟解释道:“这花儿也已凋谢,花蕊之中的毒也散去了五六分,且这毒需长期闻着才会生效,一时半会儿不打紧的。” 殿中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娜木钟继续道:“大妃您大可派御医查验这花儿,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说罢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乌拉那拉氏,说道,“还有,乌拉那拉氏宫中的那位管事嬷嬷,听说可是打明朝那边儿来的,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恐怕这些阴狠的主意,都是她给出的呢,谁知道是不是明朝派来的细作?为了咱汗宫甚至是大金的安宁,您可得将她好好看管起来咯。” 娜木钟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哲哲也不好推辞,遂当着众人的面派人前去乌拉那拉氏的院子捉拿那管事嬷嬷。谁知等了大约三刻钟,底下人回来回话:那位嬷嬷自缢身亡了! 娜木钟看了跪坐在地上的乌拉那拉氏一眼,心中既疑惑又遗憾:今日到清宁宫来拿住乌拉那拉氏,事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本想着那位管事嬷嬷会陪着乌拉那拉氏一同前来清宁宫的,谁知竟然没来,并且提前收到风声自缢来了!无论怎么想,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些古怪。那位嬷嬷真的就这么死了?然而前来禀报的人言之凿凿,说是她已经自缢了。自己现在又怀着七个月左右的身孕,也不好靠近那些个污糟东西。罢了,最重要的是拿住了乌拉那拉氏,为小玉儿的孩子出了一口气! 娜木钟这边疑惑着,乌拉那拉氏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换了是谁,在志得意满地向上司汇报近期工作之时突然被人捂住嘴巴、反剪了双手捆住之后跪坐在地上,都会觉得惊慌失措的。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平日里为自个儿出谋划策的智囊毫无朕兆地自杀了!原本乌拉那拉氏原本还希望嬷嬷能想想办法帮自己脱身的,这下子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万念俱灰了。 于是娜木钟与乌拉那拉氏皆看着哲哲,等待她的决定。哲哲心中亦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原本指望着乌拉那拉氏能将娜木钟肚子里的孩子弄掉,若是能够一尸两命那就更妙了!谁知道这果然是个扶不起的蠢货,竟然被人捉了个正着。现下如果办了她,那恐怕日后这汗宫之内真的就只娜木钟一人独大了!思及此,哲哲对娜木钟说道:“虽然你有证据,但那位嬷嬷现今也死了,可谓是死无对证。且现今大汗又不在盛京,乌拉那拉氏好歹是豪格的额娘,我也不好马上办了她。你看,先将她囚禁在她的院子里,等到大汗回来,再做定夺,可好?” 死无对证?娜木钟心中冷笑一声,乌拉那拉氏要是死了,那才真是死无对证呢。然而面对哲哲这明显偏帮于乌拉那拉氏的做法,娜木钟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一点哲哲是说对了,乌拉那拉氏再怎么不堪,好歹也是豪格的额娘。作为现今皇太极唯一的儿子,尽管是庶出,然而依旧是金贵得很。要处置他的额娘,也只能等皇太极回来亲自做决定。 于是娜木钟做出了一副犹豫的样子,半晌才道:“既然大妃这么说了,那就听大妃的罢。不过有件事儿,还希望大妃能够答应。” 听了娜木钟肯给自己这个脸面,哲哲心中刚刚一喜,又听见她说还有一件事儿,心又是往下一沉。然而毕竟是娜木钟有理在先,因此她耐下性子问道:“何事?” 娜木钟说道:“乌拉那拉庶福晋做出这事儿,不仅是她自己要受人唾弃,也使得咱们脸上无光。我的意思,既然先将她禁在她的院子里,那索性就先不讲这件事儿说出去罢。” 哲哲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要求。这正中她下怀,乌拉那拉氏这事儿被揭出来,固然是她阴狠毒辣,然而何尝不是告诉人家,自己这个大妃管理后宫无方?因此哲哲很爽快地答应了娜木钟。 这事儿告一段落,乌拉那拉氏被押回她自己的院子之后,娜木钟也向哲哲告退回了自己的西院。宝音伺候着娜木钟用完了午膳,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大妃偏帮着乌拉那拉庶福晋、只让她禁足也就罢了,为何您还提议大妃把这件事压下来,不传出丝毫风声?十四福晋这亏,不是白吃了么!” 娜木钟冷冷地瞥了一眼宝音:“你何时也像阿拉塔那般多话了?” 宝音被娜木钟这冰冷的语气吓到,遂噤声了。娜木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说了,大妃明显偏帮着乌拉那拉氏,只判了她禁足,除了不能出来瞎转悠害人之外,她可是一点实质的损失都没有。既然咱们没占到实质上的便宜,为何不再卖大妃一个面子,不逞这口舌之快呢?我快要生产了,并不想在这当儿上多事。”更何况那莽撞的豪格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的额娘就等着皇太极回来处罚了,可不担保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苦的事情。再者,娜木钟眯了眯眼睛,只有大伙儿还不关注这件事情,趁着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放松警惕的正当子,自己才好做些什么不是? 再说那乌拉那拉氏被押回道自己院子之后,立即有侍卫在门口把守着,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本来各位主子想要吃些什么,都是可以派人出去采办的。但如今只能由外面的人采办好了食材送到门口,再让侍卫们送到院内,再由乌拉那拉氏院子里自带的小厨房烹饪好了之后呈给乌拉那拉氏。而乌拉那拉氏的屋子廊外亦是有侍卫把守着,不准乌拉那拉氏出和贴身的侍女通拉噶出来,一应膳食都是由底下的小宫女送进去的。 屋内,乌拉那拉氏有些歇斯底里地握住了通拉嘎的手:“通拉嘎,现在只有你陪在我身边了...快...快些递消息给豪格...让他来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觉得这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50章 中毒昏睡 通拉嘎十分无奈,为什么主子还是认不清现在的形势呢?自己同她一起被关在这间房间之内不准出去,外面又有侍卫守着,根本出不去,更遑论递消息给豪格贝勒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不行,主子越发不正常了,连管事嬷嬷都自缢了,主子这,可是座一靠就倒的冰山啊。自己还是该早点准备好退路。 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通拉嘎柔声安慰乌拉那拉氏:“主子放心,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递消息出去的。到时候豪格贝勒肯定会在大汗跟头为您周旋的!” 听了通拉嘎的安慰,乌拉那拉氏心中好受多了。这一天以来又惊又惧,现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也有些乏了,便在通拉嘎的服侍下歇了。 后宫之中的主子们身边侍候着的贴身侍女,若是识得世间冷暖、人心淡薄,大抵都会在顺从主子的命令做一些事情的同时又怕这件事情大逆不道,害怕牵扯到自己,因此会出言劝阻;然而若是觉得这事儿虽然不对,却能让自己的主子更是一层楼,连带着自己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之时,胆子又会变大了。 当初乌拉那拉氏在后宫众人尚未得知大玉儿将要嫁给皇太极之前就拜访娜木钟,希望挑起娜木钟与大玉儿甚至哲哲之间的争斗,然而未果、在夹道上咒骂娜木钟以及后宫众人之时,通拉嘎就曾提醒过她要注意言行。然而及至后来她觉得乌拉那拉氏能凭借那些个肮脏手段,算计了这后宫之中的诸位福晋们,甚至帮着豪格取得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的时候,却又无所顾忌地助纣为虐。这或许也体现了这后宫的黑暗,以及其让人快速成长的魔力罢。 这后宫的女人对于权利富贵的追求永不止步,像通拉嘎这样的侍女也永远不会消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清宁宫偏殿内就有这么一个渴望凭借着帮助自己的主子提高地位而鸡犬升天的侍女。 这日苏沫儿办完大玉儿吩咐的事情,便赶去大玉儿的寝殿向她回报了:“主子,您吩咐我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大玉儿听后满意地一笑:“苏沫儿,你做起事情来可越发的得力了,很好。” 苏沫儿清冷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多谢主子夸奖。” 大玉儿笑过之后很快敛了笑意:“这事儿做的可还隐秘?可不要被旁人发现了。” 苏沫儿回道:“主子不用担心,那位嬷嬷的本事可是好的很,妆扮成琪哥的样子可是不费吹灰之力,连我都没有识破。” 大玉儿复又露出了笑容:“好得很,这我便放心了。” 这主子两打哑谜似的说的究竟是什么呢?若是此刻有其他的小宫女听见她们的对话,或许就会明白了。琪哥是大玉儿处伺候的一名三等宫女,也是当初哲哲将大玉儿处的人手大换血时一同赐下来的。不过毕竟琪哥从前只是在清宁宫当差的粗使宫女,因此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而大玉儿与苏沫儿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琪哥与乌拉那拉氏处的那位管事嬷嬷对换了。那位嬷嬷可端的好本事,将早已被弄晕的琪哥化妆成她的样子,并且作出自缢而亡的样子。上头来人看到她自缢死了,自然不会深究,便将琪哥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了;而她,则妆扮成了琪哥的样子,变成了大玉儿处的三等宫女。 若说这位嬷嬷是何时与大玉儿搭上线的,那还得从大玉儿发现哲哲赏下的这簪花有问题开始。大玉儿派苏沫儿打探过,知道这是乌拉那拉氏耍的花招,而这一切计谋都出自她宫里那位管事嬷嬷处的时候,她便觉得有蹊跷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对方大张旗鼓地在盛京没有的木棉花里面下毒,似是有恃无恐、特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于是她便带着苏沫儿去会了一会这位嬷嬷。哪知详谈之下,两人一拍即和,迅速结成了同盟。本打算让她跟着乌拉那拉氏,同自己两处应和,徐徐图之,谁知娜木钟也因为小玉儿流产的事情发现了这簪花之中的问题,大玉儿便索性与这位嬷嬷施了一计,将她弄到自己处伺候着。谁能想象,这个嬷嬷不但没死,还光明正大地呆在清宁宫内呢? 许是为了抚慰苏沫儿,沉默了良久之后,大玉儿又说道:“苏沫儿,这回这件事情你也出了力气。若是将来我的愿望能够实现,我定然不会忘记你。我答应你,会为你实现一个愿望。” 苏沫儿恭敬地低下了头答道:“哪里?为主子办事是我的分内事。不过......”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勾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既然主子允诺了我一个愿望,那我也就收下了。希望主子日后不要忘记了这个承诺。” “那是自然。”一想到日后摒弃重难、与多尔衮在一起之后的美好日子,大玉儿心中便十分得意,因此也就错过了苏沫儿略带诡异的表情与语气,随口答道。 且不论这后宫众人都怀有何等心思,日子还是这么不疾不徐地过着。 大约在乌拉那拉氏被禁足二十来日之后,总是贴身伺候着她的通拉嘎明显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被禁足的前几日乌拉那拉氏除了惊慌失措之外尚算正常,然而越往后就开始精力不济、越发嗜睡起来。若是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只是在乌拉那拉氏难得清醒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坐着喃喃自语,说些咒骂的话,便是抓住通拉嘎的手,歇斯底里地吼着要叫她去找豪格来救他。和她身处一间房的通拉嘎可是深受其害,心中暗暗嘀咕:往日里主子若算是有些疯魔的话,如今倒真像疯了似的。 不过饶是如此,通拉嘎仍旧没有很在意。直至某日早上,等到小厨房都把早膳呈上来了,乌拉那拉氏仍旧没有起身。通拉嘎喊了她好几声,甚至最后推了她几下,她都没有反应。通拉嘎颤抖着用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呼吸尚在。只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似是昏迷了。 这下子通拉嘎不敢大意,马上跑到屋子门口打开了门。守门的侍卫见她突然冲了出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马上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她。通拉嘎带着哭腔说道:“侍卫大哥...主子她...突然晕过去了!劳烦你们向大妃禀告一下...请一位御医来帮咱们主子看看......” 这两个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于是一个跑去向哲哲禀报,另一个仍旧守着这屋子。通拉嘎仍旧被关到了房间里面,她焦急地在房中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外面的动静以及昏睡过去的乌拉那拉氏,心中祈祷着御医能够早点儿来。毕竟只有她在这屋子之内伺候着乌拉那拉氏,若是乌拉那拉氏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可真是难逃干系了!尤其是一想到那蛮横的豪格,她更是心慌。 好在哲哲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敢怠慢,马上带着御医来为乌拉那拉氏看诊了。毕竟在后宫众人的眼中,除去知情的那几个之外,其他的只当哲哲身子好了,亲自收回了后宫的管事权,巴特玛与乌拉那拉氏不再管事罢了,并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已经被禁足了。更何况究竟如何惩治她,还要等到皇太极回来再做定夺,这个时候她出事可是不妙。 御医为乌拉那拉氏看过之后,神情十分微妙,看的通拉嘎一阵心惊。哲哲问道:“御医,庶福晋究竟为何会昏睡不起?” 御医恭声答道:“回大妃,庶福晋似是因为思虑过度、耗尽心神,这才导致突然昏睡不醒。” 哲哲挑了挑眉毛,御医这话就有些在打官腔了,即使被禁足、以及担心皇太极回来之后会受到惩处,再怎么思虑过度,但乌拉那拉氏毕竟好吃好喝地被供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可能无端端地昏睡过去呢?她冷冷地对御医说道:“御医,你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我从没听说过一个人因为思虑过度而昏睡过去的。你可得把这话给说明白了!” 御医有些无奈,这乌拉那拉庶福晋的脉象确实有些古怪,似乎是被人下了什么药似的。然而他并不愿牵扯到后宫争斗之中去,便想随意地把这件事揭过去,毕竟只是个庶福晋而已。几贴药下去便能醒过来,也不会伤及性命。只是大妃却不依不饶,他也只得好好地弄清楚这件事情。 于是他郑重地答道:“回大妃,乌拉那拉庶福晋似是中了毒。只是这毒似乎是长期的慢性毒药,因此便有些难寻踪迹。” 哲哲听到这儿,也有些惊讶了。究竟是谁要对乌拉那拉氏下毒?这手段还是如此高超。于是她吩咐御医一定要细查。御医验过了乌拉那拉氏使用的一具器物以及厨房内呈上来的食物,均没有发现问题。最后当他看见香炉内升腾起的细烟,凑上去查看了一番之后,这才对哲哲说道:“恐怕是这香的问题。” 哲哲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了通拉嘎:“这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乌拉那拉氏究竟是怎么回事?下章会有答案 第51章 班师回朝 通拉嘎被哲哲凌厉的眼神吓到了,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说道:“这个香是主子最喜欢的香,自从年前就开始日日焚着,奴婢真的不知道它有问题呀!” 哲哲看着通拉嘎紧张无辜的神情不似作伪,她敏感地捕捉到了“自年前”这几个字,突然想起来乌拉那拉氏对熏香之类的并不精通,便问道:“你们主子怎么突然开始用起熏香了?” 通拉嘎回道:“原本主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的,只是......”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哲哲,哲哲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她一咬牙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主子刚巧提拔了前些日子自缢了的那位嬷嬷,这恐怕是在嬷嬷的指点下才......” 这下子哲哲真的是有些不明白了,那个嬷嬷不是乌拉那拉氏的人么?怎么还让她熏有毒的香?她看了一眼御医,御医马上恭敬地说道:“根据这位姑娘说的,若是长久地熏这种香,的确是会使人虚弱、心浮气躁,倒也是有可能导致昏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哲哲这才点了点头,捂着鼻子指挥珍哥将这熏香熄了,妥善地将香炉什么的都给收拾了。看着仍在昏睡中的乌拉那拉氏,哲哲叹了一口气:“你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自个儿宫里领,还那么倚仗人家......”这嬷嬷明显不是一心一意为乌拉那拉氏所用,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正疑惑间,殿外突然传来了通传声:豪格贝勒到! 哲哲一阵头痛:那混世魔王怎么来了?原来是哲哲带着御医往乌拉那拉氏这边来的时候,动静着实有些大,阖宫的人都收到了消息,豪格自然也就知道了。 本来乌拉那拉氏被禁足是暗中进行的,哲哲还特地吩咐了侍卫,勒令乌拉那拉氏院中一干人等,皆不得出这院子,自然也就没人给豪格传信儿。豪格正疑惑呢,本来乌拉那拉氏每隔十来天定要找他聊一番,说说贴心话的,突然二十余日不曾让人来找自个儿了,且她院子就如一潭死水、毫无动静。不过终究是贪玩的年纪,豪格忙着取悦自己新进看上的那名女子,纵使心下觉得奇怪,也只是让手下的人留意着乌拉那拉氏这边的动静罢了。直到底下的人看见大妃亲自带着御医进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这才向豪格禀报。豪格心中感觉可能不妙,便带着人往乌拉那拉氏的院子这边来了。不多时,豪格便带着手下的四五个小厮进了乌拉那拉氏寝殿的外间。 哲哲见到豪格面色不善,甚至带着四五个小厮就要往内室闯,便板着脸喝止了他:“豪格,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哪有领着小厮们就往自己额娘的内室闯的道理!?”最近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不将自己这大妃放在眼里面了!哲哲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豪格这才止住了脚步,也板着脸勉强给哲哲行了个礼,便理直气壮地说道:“大妃都已经带着御医来我额娘这边了,动静之大,阖宫皆知。看来我额娘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我这个做儿子的进去看看她有什么不对的?” 哲哲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话?说的好似我对你额娘做了什么事情一样。” 豪格冷哼了一声:“谁做的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可就说的太不像样子了。哲哲正欲呵斥,门口却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哲哲与豪格等一众人均惊讶地往门口看去,却是一身戎装的皇太极。只见他眉间带着倦意,然而却丝毫不损他的威严。许是长期征战的原因,周身的暴戾之气更重,此刻他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殿内的众人,众人心中皆是一跳,不敢直视于他。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皇太极见到众人沉默的样子,更加不耐:“我刚回宫便听闻大妃带着御医去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急着赶过来走到殿外就听见争执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哲哲斟酌了一下措辞,笑着迎了上去:“大汗,您班师回朝怎么都不让人来个信儿,咱们好去迎接。” 毕竟哲哲的脸面还是要给的。皇太极稍稍放柔了语气,答道:“我想着回程不会耽搁太长时间,便也没有遣信使回来。现下大军扔驻扎在盛京城外五里地外,我先行回来交代一下慰劳大军的事宜。” 哲哲点了点头,正欲继续再说话,皇太极却不给她机会,直接转向豪格问道:“豪格,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尽管豪格平日里在汗宫内横行霸道惯了,在皇太极面前可是不敢放肆,因此他垂首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父汗,我听闻额娘无故昏睡,便带着人前来探望。” “带着人前来探望?”皇太极看了一眼豪格以及他身后的一众仆从,板着脸说道,“我看你这分明是想带着吓人硬闯你额娘的寝室吧!还有,我在外边儿便听见你和大妃的争执声,你的礼仪呢?都学到那里去了!” 皇太极这么一说,豪格的头低得更低了。实际上,皇太极说这话可是不怎么有底气的。努尔哈赤晚年的时候独宠年轻貌美的阿巴亥大妃,也就是多尔衮与多铎的生母。当时努尔哈赤年迈,四大贝勒的权势也不小,为了往后的日子着想,阿巴亥对着这些成年阿哥的态度可谓是巴结多过大妃的威严,而这些大贝勒们可从没给过阿巴亥好脸色。唔......代善除外。 所以说皇太极这么责骂豪格,实际上是在给哲哲挣面子。因此哲哲心中十分高兴,笑吟吟地说道:“大汗,我已让御医为乌拉那拉氏看过,他说乌拉那拉氏是由于前些日子操持宫务、思虑过多而累着了,喝几贴药便没事了。”轻轻松松便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皇太极满含深意地看了哲哲一眼,这才缓缓开口:“既然无事,那边好了。我还有事同你商量。” 哲哲殷勤地说道:“大汗,您一路风尘仆仆而回,定然满身疲惫,不若先去清宁宫沐浴更衣之后咱们再细谈罢。” 皇太极不置可否,跟着哲哲走了。临走之前,他又对豪格说:“与其将时间花在走马玩闹,不如多花点时间去练练布库或者读读书!”豪格自然是点头受教。 皇太极对这个儿子的心情很复杂,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己也不是没有过期盼的。只是他年龄越长,越发顽劣不堪,难当大任。 却说皇太极跟着哲哲回了清宁宫,只是简单沐浴更衣,便开始与哲哲商量慰劳大军的细节,不多时,便重又驱马出城,慰劳大军去了。而娜木钟处也收到了消息,得知皇太极班师回朝了。 贺西格一向是负责打探宫中的消息的,因着她为人活泼开朗,因此宫中一众侍女皆都很喜欢她,也常常在闲谈之时不小心漏些消息给她。贺西格就是在与清宁宫小厨房的一个二等侍女聊天之时才知道皇太极早已带着一对正黄旗的亲卫、轻车简从地入过宫了!因此她不敢怠慢,随意聊了几句打发了那个宫女,便回西院向娜木钟禀报了。 当时娜木钟刚用完了午膳,在宝音与新进从阿壩垓过来的一个嬷嬷的搀扶下在院子里头散步。这个嬷嬷是新进从阿壩垓那里来到盛京的,是娜木钟额捏身边得力的嬷嬷。上回娜木钟在汗宫内仓促诞下阿布鼐,用的接生嬷嬷都是哲哲的人;然而这回却不同。一是娜木钟已在汗宫内站稳了脚跟,不必再借用他人的人手;而是现在各宫的主子们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虎视眈眈,虽然不敢像乌拉那拉氏一样做手脚,然而却巴不得这个孩子在生产的时候出什么意外。这女人生产,可谓是一只脚踏进了地府,若是身边没有得力可信的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宝音等一众侍女毕竟年纪还小,对这事儿不是很懂,因此娜木钟特地写信回了阿壩垓,让她额捏送了得力可信、经验丰富的嬷嬷过来。这位吉日嬷嬷本是娜木钟额捏的陪嫁,到了一定年纪,配给了额齐格诺颜郡王的一个亲卫,继续在娜木钟额捏身边做管事的嬷嬷,信任可靠、经验丰富,绝对是过来侍候娜木钟生产的不二人选。 贺西格急匆匆回到西院,看见娜木钟正在散步,便直接过去禀告道:“主子,大汗回来了!” 皇太极回来了?虽然估摸着大军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左右班师回朝,然而乍听到这个消息娜木钟还是吃了一惊。惊讶过后,娜木钟问道:“现下大汗在哪里?” 贺西格从清宁宫那个侍女出得知皇太极回来过的消息之后,在回西院的路上又向相熟的一些小宫女们套了些话,知道皇太极回宫之后先是去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然后再和哲哲回了清宁宫。因此她答道:“大汗先是去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找大妃,然后再同大妃回了清宁宫。这会儿已经带着慰劳大军的一应物品,往盛京城外慰劳大军去了!” 娜木钟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间问道:“大妃怎么去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皇太极终于回来啦~撒花 第52章 久别重逢 贺西格答道:“乌拉那拉庶福晋自被禁足以来一直鲜少消息传出,今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妃这才带着御医去了她的院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娜木钟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可知道,乌拉那拉氏究竟怎么样了?” 贺西格骄傲地一挺胸脯答道:“奴婢都打听过了,似是今日早晨昏睡了过去,通拉嘎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才让人禀告的大妃。” “是么?”娜木钟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做的很好,回头赏你。” 得到主子肯定之后,贺西格十分开心:“为主子办事是我的本分!” 这时,吉日嬷嬷说道:“主子,有些起风了,咱们回寝殿吧。” 娜木钟点了点头,嬷嬷与宝音便搀扶着娜木钟回了寝殿。娜木钟倚坐在榻上,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突然说道:“宝音,我有些想吃小厨房做的酸枣糕,你去让他们赶紧做一份呈上来吧。” 宝音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看着宝音走出去了之后,娜木钟微眯着眼睛,对吉日嬷嬷说道:“嬷嬷,乌拉那拉氏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端昏睡了?” 吉日嬷嬷低头躬身垂首站在娜木钟的左前方,说道:“关于这事儿,奴婢派去打探的人手回来禀告说,乌拉那拉氏似乎是中了平日里常常熏着的一种香的毒。” “熏香?”这下子娜木钟也有些惊讶了。事实上,吉日嬷嬷千里迢迢从阿壩垓到盛京来,自然不会光是伺候娜木钟待产这么简单,她更是带来了一些阿壩垓精心培养的一些能人为娜木钟所用。就在娜木钟尚未将吉日嬷嬷的存在告知西院伺候的众人的时候,她便在暗地里帮娜木钟做了一件事:给乌拉那拉氏下毒。mianhuatang.info 乌拉那拉氏暗中在簪花上面做手脚,蓄意毒害娜木钟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虽然阴差阳错之间,娜木钟躲过了这劫,然而却害的小玉儿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何尝不是令娜木钟更加痛恨乌拉那拉氏的地方。小玉儿是娜木钟真心喜爱并且想要护着的侄女,可是她却因为娜木钟的原因而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因此早在十四贝勒府的时候,娜木钟便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放过乌拉那拉氏! 正好这时候吉日嬷嬷来了盛京,她便让嬷嬷暗中去收拢了这个大夫为自己所用。这个大夫也是个奇人,对名利富贵不动心,却钟情于研究医术、甚至是毒术。正因如此,面对旁人避之不及的达官贵人后院中的隐私,他却透出了浓厚的兴趣。他本是来为小玉儿看诊的大夫,只要把小玉儿治好便是,他却特意指出小玉儿寝室内的花束有问题,未必没有等待贵人赏识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娜木钟与这个大夫一拍即合,娜木钟需要的是他手中那本记录着明朝宫廷秘方的医术以及这个大夫的研究成果,这个大夫需要的则是稳定的生活以及钻研医术的一些珍稀的药材。双方就这么结成了同盟。 娜木钟依着这个大夫根据医书上面其中一个方子配置而成的药粉,派人混进了乌拉那拉氏院子内的小厨房,在乌拉那拉氏的餐具上面下毒。这种毒无色无味,那位大夫也说了,若不是知晓这方子的人,绝不会看出来。乌拉那拉氏只要长期使用这下过毒的餐具,吸入毒素,身子会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无疾而终。只是娜木钟却没有料到她突然毫无征兆地昏睡了过去,并且御医查验之下还说是中了毒。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楚是否有人识破了自己下的毒。毕竟是第一次行这种手段,心中略有些惴惴不安。不过这结果倒是出人意料之外。 “是的。”吉日嬷嬷答道,“根据咱们混进乌拉那拉氏院子里的人传来的信儿,似是之前院子里的那位管事嬷嬷的手笔。” 这下子娜木钟更加惊讶了。自己的手段没被揭穿自然是好的,只是怎么感觉这事情越发复杂了。她不禁同哲哲产生了一样的疑惑:那位嬷嬷究竟是什么人混进这宫中究竟有什么目的? 娜木钟正欲再问,宝音却端着一盆酸枣糕并其它茶点进来了。于是娜木钟按捺住了心下的疑惑,捻过一块酸枣糕,咬了一口。用过午膳后在院子里逛了挺久的,再加上作为孕妇正是怎么都吃不跑的时候,尝到酸枣糕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倒是真有些饿了,便专心吃了起来,也不再说话。 只是娜木钟算计乌拉那拉氏这件事为什么要避着原先伺候自己的这些人呢?倒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娜木钟不知道原主本身是如何在林丹汗这么多的福晋内一跃而出,成为第一囊囊大福晋的,但是细想之下,恐怕是由于林丹汗对阿壩垓十分的看重以及原主本身的手段罢。原因无他,伺候娜木钟的这帮子侍女,虽然忠心,然而却都太稚嫩了。阿拉塔这个直率天真的姑娘自不必说,贺西格虽然在打探消息这件事上面十分得用,然而也不怎么稳重,常常喜形于色,不像大妃宫中的莺哥那般宠辱不惊。 而宝音呢?她虽然能干,但是娜木钟总觉得这姑娘身上的谜团太多,并不能完全了解掌握,因此有些不大敢用。旁的不说,就说很久以前小玉儿的马被惊着了为多尔衮所救那次,宝音也和小玉儿同骑,却是稳稳地从马上下来了,丝毫没伤着,像是会武一般。当时娜木钟便觉着有些奇怪,因此事后也特地问过宝音,对方却说自己不会武。还有上回,皇太极派信使回来,自己去大妃处听信,宝音自从自己去清宁宫一直到回寝殿,基本上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她何时能从信使处收到皇太极私下给自己的信?种种疑惑加起来,娜木钟心底隐隐有个猜测,然而却不敢深究,不过是决不敢毫无保留地用宝音为自己办事了。因此算计乌拉那拉氏的事情也是暗地里面进行,没让她知道。 娜木钟用过酸枣糕之后,觉得一丝倦意袭了上来,于是她便吩咐嬷嬷与宝音将自己搀扶到内室歇了。 娜木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孕妇虽然嗜睡,但是感官神经都很敏感。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娜木钟总觉得有人正在瞧着她。平日里宝音也会候着自己午睡醒来,但是那目光是柔和甚至可以忽略不及的。然而今天这注视着自己的人却极具侵略性。娜木钟心中疑惑:莫不是自己被掠到什么地方了?自己可还怀着孩子呢!一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娜木钟心中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是,眼前这带了点笑意、炯炯地注视着自己的却是盛装的皇太极。娜木钟单手撑在床上,从床上坐起来了些,皇太极也极有眼色地上前,在娜木钟的背后放了一个大的靠枕,好让她舒服地半靠在上面。而他也就顺势就坐在了娜木钟的床边。 本来害怕自己遇到了什么不测,阴谋论了的娜木钟在看见皇太极的瞬间放松了下来。她看着此刻就坐在自己床边、离自己极近的皇太极,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皇太极伸手将她因睡觉而松散了的一缕头发拨到脑后,亦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想着好久没见你了,便来看看你。” 娜木钟“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一时之间殿内安静极了,原先应当候在室内的宝音和吉日嬷嬷等人应当也被皇太极遣了出去,因此只两人对着,倒是有些尴尬。娜木钟看着略带笑意盯着自己的皇太极,也有些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皇太极打破了这沉默。他轻轻地抚上了娜木钟的肚子,说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肚子都这么大了。”言语间甚至还带了笑意,心情似是非常不错。 娜木钟倒是有些疑惑了,这还是那个威严、不可捉摸的皇太极么?怎么出去打了场仗,回来倒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因此她也不敢轻易接话。皇太极见她还是不说话,便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带了几分严肃,认真地看着娜木钟的眼睛,语意不详地说道:“我不在盛京的日子里面,你独自一个人怀着身孕,辛苦你了。” 辛苦么?自然是辛苦的。别人只道娜木钟好福气,嫁给皇太极不过几月便有了身孕,若是生下的是个男孩,怕是要更上一层楼。即使众人艳羡、侍女环绕,然而怀着这个孩子的苦处却只有娜木钟一人知道。半夜里面小腿肚经常会突然抽筋,使她从梦中疼醒;随着胎儿越长越大,压迫着膀胱,娜木钟常觉得自己快要小便失禁了,这种感觉令她很是羞恼。这个孩子带给她的可不只有甜蜜的期盼,伴随着的孕妇的生理反应也使她又气又恼。不过这些能在皇太极面前说么?自然不行。 正当娜木钟呐呐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皇太极突然起身说道:“宫中犒劳将领的晚宴快要开始了,我先过去,等晚宴散了再来看你,你且歇着。” 第53章 出乎意外 娜木钟点了点头,便看着皇太极走出了内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皇太极走出寝殿之后,吉日嬷嬷、宝音还有其他侍女都站在廊下恭送他离开。他走之前瞥了一眼带领众侍女站在廊下、恭敬地低着头的吉日嬷嬷,只停顿了一下,说了句“好好伺候你们主子”便抬脚走了。在盛京城外犒赏完八旗精兵,回来以后换过一身衣服,皇太极要继续出席宫中为八旗旗主及将军们准备的晚宴。打仗固然辛苦,不过这回盛京之后的应酬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皇太极今日可是奔波非常。饶是如此,他还是在晚宴之前抽出时间来西院看娜木钟。结果却被告知娜木钟正在午睡。本来宝音等人是想到内室里面去叫醒娜木钟的,但是皇太极阻止了她们,让她们候在寝殿之外的廊上之后,皇太极一个人进入了内室。看着正在熟睡之中的娜木钟恬淡的面容,他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耐着性子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娜木钟这才悠悠醒来。不过好在还是说上了几句话。这么想着,皇太极心情挺不错地奔赴晚宴去了。 待到皇太极带着亲卫出了西院,众人这才抬起头、起身,继续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吉日嬷嬷心中也是十分欣喜的,看的出来大汗对主子可是十分上心,虽是身着盛装、将要奔赴宴会,仍是抽出时间来看主子。 正这么想着,内室里传来了娜木钟的传唤声,于是吉日嬷嬷、宝音等人急忙准备好了一应物事,进去伺候娜木钟起身了。 当众人为娜木钟穿好了家常的宽松袍子,为她整理头发的时候,娜木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就这么睡眼惺忪、头发蓬乱地和皇太极聊了好一会儿天!再想到对方在自己醒来之前就注视自己有一阵子了,娜木钟更是一阵纠结。试想想,一个怀胎七八月的孕妇未施脂粉、素面朝天的,再加上睡眼惺忪、头发蓬乱,可真该难看死了!不过看皇太极刚才似乎并未露出嫌弃的神情,甚至还帮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发。看来这个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真是有分量啊!娜木钟如是想到。 于是娜木钟也就放开了这件事情,不再去想了。睡了一整个下午,肚子又饿了。娜木钟冲贺西格道:“贺西格,晚膳准备好了么?赶紧上上来吧。” “是。”贺西格应了一声,便下去催厨房将完善上上来了。她在心中笑道:看来大汗回来之后,主子的心情变好了呢!连带着吃的也多了。 今日的晚宴办的十分隆重,这可是皇太极继承汗位以来第一次亲征告捷。虽然八旗旗主们对于他在北京城下与崇祯签订了暂时的议和书感到费解,不过不管是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还是明朝送来的娇嫩水灵的南方美人都足以堵住他们的嘴。对于他们来说,坐拥天下也只是为了拥有这些东西罢了。权利、财富以及美人将这场晚宴装点地锦绣繁荣。 哲哲同皇太极共同出席了这场宴会。这花团锦簇、热闹欢欣的场面同众人对她的恭敬奉承使她感受了久违的大妃的荣耀,不由沉迷其中。然而转头看着身侧英俊威严的皇太极,她突然感受到自己体内生命的活力似乎正在慢慢地抽离。身侧的这个男人,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上五六岁,然而自从自己嫁给他起,便一直是这副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样子。岁月带给他的似乎只有丰富的阅历和魅力。反观自己,虽然在众人面前,自己一直是高贵大方、治宫有方的大妃,然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mianhuatang.info自打开春生下小公主之后便一直盘桓病榻,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但是不知为何,仍是小病不断。即使是今天这样的重要日子,自个儿也只能扑上一层厚厚的粉,以掩饰自己的憔悴与眼角的皱纹。想到这儿,哲哲高涨的情绪也低了一些。 然而大家却浑然没有察觉哲哲的变化,这宴会仍是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宴会在明朝美人献舞之时达到了□。这些水灵的美人们穿着南方特有的绸缎衣裳,柔软的布料勾勒出她们娉婷娇媚的曲线。当她们出现在宴会中央,开始翩翩起舞之时,大伙儿都停止了交谈,专心致志地观赏起来。 若说开头还算正常的话,那么一舞未毕,场面却有些不堪起来。阿敏甚至当着皇太极的面就将在中央翩翩起舞的南方美人儿拥入怀中,强行与人家对饮。而其他的人一开始还对皇太极很是忌惮,当看到皇太极没什么反应之后,便陆续将那些舞女揽入了怀中。这些将领毕竟是出征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别说是美人儿了,就是长相普通的女人都没碰过。现下看到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如何能把持的住? 看到这个场面,其实皇太极心中是非常愤怒的。常言道,美人怀,英雄冢。这座上搂着明朝美人取乐的那些人,似乎与和自己在战场上勇猛厮杀的将士们都不是同一批人。然而毕竟是庆功宴,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便带着哲哲先行离开了宴会,只叫底下人好好伺候着。 跟着有些怒意的皇太极走在花园之中,哲哲自然感受到了皇太极的心情不好。刚才那些将领们的确有些过分了,在大汗赐的宴至上就敢如此放肆。然而哲哲并没有皇太极想的那么远,只当是他们没有顾及大汗的脸面这才惹怒了皇太极,因此也没有当回事儿。她最关心的,还是今晚皇太极宿在哪里的问题。自从自己诞下小公主之后,可是好好地调养了一番身子。现今大汗回来了,自然要好好把握,争取再怀上一个嫡子才成。 “大汗......”哲哲正欲开口让皇太极跟着自己去清宁宫歇息,皇太极却突然转过身来,温和地对她说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便拐了一个弯,带着亲卫兀自走了。 哲哲正疑惑,往前笔直走是清宁宫的方向,皇太极为何突然拐弯?却突然反应过来那正是娜木钟的西院的方向,一时间呆愣在了当场。她心中又疑又怒,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皇太极竟然要去娜木钟那里?这简直就是在生生打她自己的脸!同时她心底又弥漫上了一股悲哀,虽然不敢说自己是大汗最爱的女人,但自己绝对是他最信任的女人。作为回报,他给予自己头等的信任与荣宠,绝不会在旁人面前拂了自己的脸面!可是自从娜木钟出现开始,这一切都改变了!娜木钟......都是那个贱人! 看到大汗刚刚拂了大妃的脸面,而大妃又呆在了原地,面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底下伺候的人都有些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陪着哲哲呆在原地不动。过了良久,还是珍哥硬着头皮说道:“大妃,夜已深了,咱们快些回清宁宫去吧......”哲哲却站在原地恍若未闻。 再说娜木钟用了晚膳之后,阿布鼐就来陪她说话了。娜木钟告诉他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阿布鼐倒是高兴的很,还说小弟弟要早些出来陪自己玩儿。娜木钟略有些无奈,不知为何,自己身边的人仿佛默认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个男孩似的,弄得阿布鼐也知道了自己额娘肚子里的这个是小弟弟。这若是以后生下个女孩子,真不知道他们该有多失望呢! 这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娜木钟自个儿倒是觉得没有多大关系。只要是白白嫩嫩、蠢蠢萌萌的小孩子,自己都是喜欢的,更何况这个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呢。不过看着周围人的期盼以及这局势,娜木钟觉着,最好还是先生个男孩子吧。这样子他额娘才能更有底气,往后生下的妹妹也不至于被欺了去。像颜扎氏的生的那个女孩子,在这宫中几乎就是个透明人。虽然是皇太极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主子吧,可是似乎还没阿布鼐受底下人待见。虽然自己和颜扎氏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不过娜木钟也不想现在生下一个女孩子,让她来承受众人的失望。 和阿布鼐说过一会儿的话,阿布鼐就有些困了,都开始打哈欠了,娜木钟便让宝音带着他回偏殿休息去了。其实往日里娜木钟也差不多就在这个点歇了,然而皇太极傍晚临走前特意说了等晚宴散了之后要再过来,她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歇了。虽然娜木钟心里面觉得等晚宴散了,皇太极八成是要跟哲哲回清宁宫歇着的,很有可能就不会过来了。然而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再等上一会儿,毕竟今天下午自己午睡的时候人家也是等了一会儿的。 不过枯等着实在是无趣,娜木钟很快就昏昏欲睡了,便着人翻出皇太极之前差绿蘅送来的西游记,翻看了起来。翻了不过两三页,娜木钟听见殿外传来了声音:大汗到!她的心中倒是疑惑大过于喜悦了,这皇太极,还真是有些反常啊,竟然真的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娜木钟阴谋论了哟~其实人家皇太极只是想对她好嘛~不用这么疑惑的啦 第54章 同床共枕 娜木钟正疑惑着,皇太极已经进入了寝殿。她看见自己殿内的侍女皆露出了喜不自胜、与有荣焉的表情,就连吉日嬷嬷也是笑着,似乎皇太极的到来是一件多么令人荣幸的事情一样。娜木钟兀自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此刻皇太极怕是已经在清宁宫了吧。 正思索间,皇太极已经来到了娜木钟的跟前。看了一眼她正在翻看的那本西游记,皇太极不由一笑:“看来咱们这孩子生出来必是个才子,他额娘就是在怀孕的时候也在看书呢。” 这话中的促狭和亲昵任是谁都听出来了。阿拉塔都已经在皇太极身后瞧瞧捂住嘴偷笑了,然而娜木钟却没什么反应,她只闻到了皇太极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皱起眉头且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皇太极本欲靠近,看见她这个反应,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握拳放在唇边,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宴会上饮了些酒,我先去洗漱一下。” 娜木钟甫一点头,宝音便殷勤地说道:“大汗,我来伺候你梳洗。”皇太极点了点头,便跟着宝音去了寝殿外室与内室之间隔着的耳房。娜木钟看着宝音跟在皇太极后面一同离去的身影,心里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殿中其余人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因为皇太极的到来而高兴。 娜木钟又翻过几页书,皇太极这才从耳房出来。娜木钟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已经换下了晚上那身累赘的衣服,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便装。深蓝色的箭袖袍很配皇太极的气质,衬出了他的沉稳干练。不过娜木钟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自己宫中可没有备着皇太极的常服,这衣服是打哪儿来的呢? 正疑惑间,皇太极已经坐到了娜木钟的身边,问道:“在想什么?” 娜木钟这才回过神来,她艰难地转过了半个身子,打量着皇太极身上的衣服,好半晌才问道:“大汗,您这衣服打哪儿来的?”与其在心里面生疑,还是问一下为好。 皇太极愣了一笑,不禁笑了:“你打量我半天,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对啊。”娜木钟点了点头,“不然呢?” 皇太极略微有些窘迫,原以为是因为好久没见到自己了,娜木钟这才出神的看着自己,却不知原来只是因为在好奇自己身上的这身便服是打哪儿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虽然有些郁闷,但皇太极还是耐心地回答了娜木钟的问题:“这是我命人去我寝宫拿来的。” “哦。”娜木钟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有些不对,“大汗您怎么不去自己宫里换衣裳?”在皇太极“你猜”的眼神中,娜木钟艰难地说道:“您今晚...不会是想宿在这儿吧” 皇太极点了点头:“福晋有什么意见么?” 看着微微眯起眼睛的皇太极,娜木钟摇了摇头:“没意见。”又来了,每次皇太极生气的时候就会叫自己“福晋”。 皇太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娜木钟正在艰难地侧过身子和自己说话,他心中暮地生出了一丝心疼。不知道为什么,皇太极明明记得以往其他的福晋怀孕的时候看上去都没那么辛苦的,他甚至都记不清乌拉那拉氏或者颜扎氏怀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就连哲哲怀孕的时候他去清宁宫,哲哲也是陪着笑脸,殷勤周到地伺候他。不过到了娜木钟这儿,皇太极看见她挺着这么大个肚子还侧过半个身子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她十分辛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之前也是,看见她因为自己满身的酒气而皱起的眉头,他就马上去洗漱并且立马叫人飞奔回自己的寝殿,拿了一身便服过来。就是不想看她那么辛苦难受。 想到这儿,皇太极对娜木钟说:“天不早了,你身子又重,早些歇息罢。” 歇息?怎么歇息?娜木钟犹疑地看着之前说要歇在这儿的皇太极,心中不解。自己可还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呢!看着娜木钟这个样子,皇太极心中不由失笑。这个福晋,有时候精明能干的很,有时候又单纯的紧,心中在想什么,都在脸上显现出来了。难道怀个孕还能令人性情大变? 皇太极站起身来,在娜木钟的惊呼声中一把抱起了她走到内室里,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看着在床上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娜木钟,他有些愉悦地说道:“也不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可只是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罢了。今日来回奔波,我可是辛苦的紧!” 娜木钟呐呐地点了点头。正巧这时侍女们入内伺候二人就寝,这才解了她的尴尬。待到二人都躺到床上之后,侍女们放下了床上的帷幕后、熄了照明的蜡烛之后恭敬地退出了内室。 床上蓦的多出了一个人,娜木钟觉得十分不习惯。虽然此刻已经觉得困倦了,但是却怎么都睡不着。皇太极似乎已经睡着了,他平稳的呼吸就在娜木钟的耳边,他身上那股醇厚的气息也萦绕在她的鼻尖,这一切无不在彰显他强烈的存在感。娜木钟向来睡得浅,就连夜里值夜的侍女都被她感到外间去了,然而此刻皇太极就睡在她身边,她根本就睡不着。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醒,逐渐没了睡意。就这么干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娜木钟又觉得平躺的姿势非常不自在,想要转过身去,背着皇太极睡觉。但是这实在是项浩大的工程。平日里娜木钟想要翻个身可都是需要吉日嬷嬷和宝音的帮助的,一人护着她的肚子,一人轻轻地在她背上推上一推,帮助她翻身。但是此刻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艰难地翻身,期间还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正当娜木钟害怕将已经睡着的皇太极吵醒的时候,有一双手轻柔地环住了她,帮助她翻了一个身。皇太极从背后环抱住了娜木钟,轻轻地说道:“快睡吧。”说来也奇怪,娜木钟就这样子靠在皇太极温暖的怀中睡着了。 这场觉实在睡得太沉了,以至于娜木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当她睁开眼睛,看见外面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楹撒到了室内的时候,便觉得皇太极肯定已经离去了。因此她也不着急起来,继续闭上了眼睛,想要再躺一会儿。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仍在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娜木钟心中惊讶,却有一丝轻笑在她耳边炸开:“昨日睡得好么” 娜木钟这才反应过来,皇太极这还没走呢。然而觉得这个怀抱实在舒服,她索性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人都依靠在皇太极身上,问道:“大汗你怎么还不去上朝?” 皇太极就贴在她的耳边,用有些沙哑慵懒的声音说道:“昨日大军刚回,晚宴又很晚才结束,因此索性今日就先让大伙儿休整一日,明日再恢复上朝。” 这声音刺得娜木钟的耳朵痒痒的,这丝痒意似乎都弥漫到了她的心里,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了。于是她出声传来了宝音等人,伺候着她起床了。 看着端着东西鱼贯而入的侍女,再看着娜木钟刻意同自己的怀抱拉开一段距离的后背,皇太极有些遗憾:娜木钟前一刻还那么温顺地躺在自个儿的怀里,下一刻就急急地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虽然心中遗憾,但皇太极还是也起来了。与娜木钟一起用过了早饭,皇太极便离开了西院。初初回宫,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另外有些不识时务的人,也是时候该清理了! 皇太极离开之后,娜木钟仍是坐在榻上翻着那本西游记。倒也并没有认真在看,只是想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罢了。皇太极都回宫了,那么有些事情也就只能停止了。毕竟皇太极可不是哲哲,精明的很,只要露出一些端倪,便会被他捉到的罢。想起昨夜里那个温暖的怀抱以及皇太极似梦一般的柔情,娜木钟心中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她却不敢去赌。她相信,皇太极真正想要对一个人好、体贴她的话,肯定是会好到令对方对他死心塌地的。哲哲这么多年来的手段,除了想要保住自己大妃的荣宠之外,何尝不是贪念着皇太极对她的信任与体贴,想要一直站在他的身侧呢?但是再怎么理智的人,只要沾到感情,特别是爱情,便会变得不理智了。皇太极现在对自己的好,多半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罢。若是自己傻傻地因为这一点好,就沉迷其中、贸然将心交给皇太极的话,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哲哲。那实在是太可悲了!更何况,皇太极的好,可不是没有代价的。昨日他竟然不去清宁宫而宿在自己宫内,这消息传开之后,莫说哲哲,怕是这宫中所有的福晋,都恨不得扒了自己的一层皮吧!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说我任性的小伙伴,我更新了哟~哎呀,周五实在是太让人想要偷懒了 第55章 秋后算账 不过娜木钟倒是想岔了,事实上那些个侧福晋以及庶福晋知道皇太极昨晚宿在西院之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嫉恨她。若是皇太极不去西院,也定会去哲哲的清宁宫,根本就轮不着她们什么事儿;更何况,娜木钟现下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又能做些什么呢?她现在可是这汗宫之内唯一怀着身孕的人,大汗去看她也是合情合理的。相反的,这件事儿背后透出的信号可是让后宫众人一阵兴奋。往日里哲哲是这后宫之中说一不二的第一人,然而现在,皇太极征战回来的第一晚却不是宿在清宁宫,是不是说明,这大妃的位子并没有坐的那么稳呢?毕竟皇太极的子嗣不多,这些福晋们也是跃跃欲试,若是自个儿也能像娜木钟那样怀上孩子,是不是,也能够能到大汗的宠爱呢?于是她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在皇太极面前好好表现,若是能在此时趁着大妃失宠、娜木钟又怀着身孕之时得了他的青眼,怀上个孩子,那么便能更上一层楼了!因此一时之间倒是顾不上嫉恨娜木钟了。 不过被大家伙儿认为可能失去宠爱的哲哲,可是恨死娜木钟了。昨日晚上皇太极将她扔在花园里,径自去西院找娜木钟之后,她不顾侍女们的劝阻,硬是在花园里站了好久。最后还是珍哥派一个小宫女悄悄去清宁宫找了莺哥来劝,哲哲这才回了清宁宫。哲哲左思右想,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太极,让他不顾自己的脸面,在回来的第一晚就宿在了娜木钟宫中。昨晚在花园里吹了许久的风,再加上莺哥过来劝她时说的话,终于唤回了她的一丝理智。皇太极这么注重体统的人,从不会无缘无故下自己正妻的面子,除非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不满意了。哲哲左思右想,从四贝勒府邸以来,自己背后做的那些个事情,若是让皇太极知道,恐怕早就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那么只能是最近的事情了。哲哲静下心来,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突然想起昨日在乌拉那拉氏处皇太极临走前那个满含深意的眼神来。她顿时豁然开朗,莫不是皇太极已经知道了乌拉那拉氏做的那些事情了?正思索间,底下人前来禀报,大汗在乌拉那拉氏处,让大妃速速过去。 哲哲心知这事儿是□□不离十了,便带着莺哥与珍哥急急地赶了过去。 宫中的御医倒也真是有些本事,开了一帖药让通拉嘎给乌拉那拉氏灌下之后,乌拉那拉氏昨晚上就醒了。不过仍旧十分虚弱,只能用些汤汤水水之类的东西,通拉嘎也不敢告诉她大汗已经回来了,生怕她受不了刺激又昏过去了。因此当皇太极进到她寝殿的时候,她可是被吓了一跳! 皇太极倒也没跟她废话,就直接让人将她从床上挖了起来,略微装扮之后带到寝殿的外间。而他自己则是悠闲地坐在外间喝茶,等着哲哲过来。可怜那乌拉那拉氏,身子内的余毒未清,身子可是虚弱得很,又被皇太极的黑脸吓到,腿软的根本走不动道儿,只能由两个嬷嬷架着,才勉强站了起来。 哲哲到达乌拉那拉氏处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皇太极自顾自地坐于主位喝茶,而乌拉那拉氏浑身无力、由两个嬷嬷架着,勉强维持着站姿,神情忐忑,也不敢看皇太极。因此当底下人唱声说大妃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马上转过头来看着哲哲,露出了可怜乞求的神情,全然没了当初飞扬跋扈的样子。 哲哲定了定心神,勉强笑着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乌拉那拉庶福晋身子还弱着呢,你们怎么也不给她搬个墩子?”乌拉那拉氏处伺候的侍女听见大妃发话了,皆都松了一口气,马上就搬来了墩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大汗今日来的时候便冷着一张脸吩咐她们将乌拉那拉氏从床上给弄起来,也没说其他的。虽然乌拉那拉氏平素待下人也不是怎么好,然而她这现在这面无血色的憔悴样子倒也让人生出些同情来。当两个嬷嬷刚要扶着乌拉那拉氏坐下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皇太极突然发话了:“谁说要给乌拉那拉氏赐座了?” 这下子气氛可是尴尬极了。乌拉那拉氏都快碰到墩子了,两个嬷嬷只能再强行将她架了起来,而哲哲的脸色也是不好看,皇太极又在下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 皇太极可是不管这些,放下了茶盏,继续说道:“乌拉那拉氏犯了这么大的错儿,合该跪着才是。” 那两个嬷嬷听了这话,立马就松了手,乌拉那拉氏便被扔到了地上。殿中原本伺候乌拉那拉氏的人心中都在嘀咕:主子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了,让大汗如此生气。乌拉那拉氏被禁足、整个院子的人不得外出的时候,她们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是乌拉那拉氏动的那些手脚,多半是找豪格的人做的,因此整个院子里除了先前那个管事嬷嬷和通拉嘎外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也只是在暗地里面揣测而已。若是他们知道自己主子犯了那么大的事儿,恐怕也就不会对她生出恻隐之心了。要知道,若是主子坏了事儿,底下伺候的奴才也逃不过被惩罚的命运。受些皮肉之苦那还是小事儿,重则连命都保不住。 哲哲见到乌拉那拉氏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皇太极又冷着一张脸,知道他的心意不可转圜,便也不再打圆场,老老实实站在皇太极旁边不再出声。皇太极瞥了一眼哲哲,也没让她坐下,直接对哲哲说道:“这乌拉那拉氏做的那些个事情,想必大妃都已经知道了吧!” 哲哲低着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大汗指的是哪些事情?”乌拉那拉氏做的好事儿,可不止一件儿。她可要弄明白皇太极究竟知道多少,才好应对。毕竟她明知道乌拉那拉氏想要算计娜木钟,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然而却没有阻止。可不能轻易交了底。 皇太极听到这话,心中对哲哲的不喜又多了几分。他知道这后宫并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后宫女子之间的争斗比起战场也是不遑多让,然而他的心里面也有着一根底线,若是有人伤害到他的子嗣,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然而比起这个,他更厌恨欺瞒他的人。这件事儿他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哲哲却还在试探。这让他更加不耐。 于是皇太极当下就摔了手边的茶盏:“若是大妃不能好好管理这后宫,那我不介意换个人来做!” 这话说的可是重了,哲哲立马就跪下了。同时她的心底漫上了浓浓的悲戚和不可思议:大汗竟然就为了这点事情,要废了自己 皇太极可没心思和哲哲再啰嗦,当下就将乌拉那拉氏做的那些个污糟事情说了出来。然而碍着豪格,终究也没拿乌拉那拉氏怎么样,只是将她贬到冷宫里面罢了。 当皇太极手下的亲卫上来要将乌拉那拉氏带走的时候,一直不出声的乌拉那拉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冲皇太极质问道:“大汗!我为你生下了长子,你现在却为了娜木钟那个贱人这样对我?!” 看着面色疯狂的乌拉那拉氏,皇太极抬手制止了想要将她拖下去的侍卫,皱着眉头道:“你认为我将你罚到北苑,只是为了娜木钟?” “不是么!”乌拉那拉氏突然间泪如雨下,“我明明是乌拉部的贵女,四贝勒的大福晋!但是只因为天命汗不喜欢我,就被贬为了庶福晋!甚至眼看着建州女真灭了我的部族!”说到这儿,乌拉那拉氏疯狂地笑了起来,“我眼看着你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甚至个个的位分都在我之上!我的豪格本应该是你的嫡长子!这大金国的下一任大汗!但是现在却只是一个庶子而已!皇太极,你好狠的心!” 乌拉那拉氏这疯魔的样子把殿里面的人都吓住了,就连哲哲也是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跟皇太极叫板。 说到最后,乌拉那拉氏已是泣不成声:“皇太极!嫁给你这么多年,我究竟得到了什么!你甚至为了西院那个贱人将我罚到冷宫里!而且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罢她指了指哲哲,“她在背后究竟做了多少污糟事!” 听到这儿,哲哲一阵心惊,正想出声阻止乌拉那拉氏继续说下去,已有侍卫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皇太极皱着眉头看着乌拉那拉氏被拖了出去,心里面也涌上了一丝怅然。这个乌拉那拉氏,是最早嫁给他的女人之一,曾经也是温顺可爱的,还为自己生下了长子。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当初四贝勒府邸内那些曾经温柔美丽的女人,也慢慢变了样子,就连乌拉那拉氏也变成了这样一个阴狠毒辣的妇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仍旧跪着的哲哲,叹了一口气,最终缓缓说道:“乌拉那拉氏的事情便这么揭过了,这后宫仍旧是交给你打理,但是...”他拖长了声调,“最好不要再出什么事情!” 第56章 心生间隙 哲哲听到这话儿,松了一口气,马上应诺。皇太极也就不再久留,离开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 等到皇太极的身影不见了,原本跟着哲哲一起跪下的一行人这才起身,珍哥马上上前搀扶起哲哲坐到了椅子上。 哲哲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暗自出神。她原以为这并不是多大的事儿,早已掩盖过去了,却没想到皇太极十分的清楚。哲哲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皇太极对于后宫的掌握能力。再联想到皇太极对自己的不满,哲哲有些心惊:皇太极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与皇太极做了那么些年的夫妻,哲哲原以为自己对皇太极的了解已经够深了,并且确信自己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然而经过了乌拉那拉氏一事儿,她却发现皇太极可能从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个人。也不知道这汗宫的每个角落里面,是不是都藏着他的探子?细思极恐。因此她决定还是安分一段时间,不再做什么事情,省的惹怒了皇太极。 正如哲哲想的这样,皇太极的确在汗宫之内布下了自己的人,以确保对着汗宫的控制。他的父汗努^尔哈赤可谓是妻妾众多,因此从小他便见惯了女人之间的斗争,深知这其中的肮脏血腥。他甚至亲眼看着自己的额娘叶赫那拉氏孟古为了保护自己,从一个柔弱温顺的女人逐渐变为变成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不过皇太极并没有觉得这样子有什么错,他并不喜欢柔弱无依、只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在他看来,只有本身足够强大的女人才能配得起他。因此后宫女人们之间的小争斗在他看来也无伤大雅,只是这一切都有个限度,不能触及他的底线、更加不能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地在众人面前惩治乌拉那拉氏,就是因为乌拉那拉氏毒害他和娜木钟的孩子,触到了他的逆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不给哲哲大妃的体面,则是因为她明知道乌拉那拉氏做的事情,却妄想将这件事情遮瞒过去,欺瞒于他。皇太极一向是个自负的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欺骗辜负他,而哲哲甚至是大玉儿就是犯了这个错误。 皇太极从乌拉那拉氏处出来,便去了书房。昨晚上的晚宴虽然疯狂,不过那都是八旗旗主和那些个立了功的将军的事情,和这帮汉人谋士可没有什么关系。因此书房的大厅内仍是一番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谋士们整齐地坐成四排,大多正忙着翻译明朝的书籍,宫女们也时不时地为他们添上茶。见到这场景,皇太极心中的怒意稍歇。 众人见皇太极过来了,便齐齐向他请安。皇太极免了他们的礼,便走进了大厅过道尽头处他自己的小书房。虽然他出征刚回,然而这小书房内一直有专人打扫,因此仍是窗明几尽。 正在擦拭书架的一名宫女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是皇太极来了,便马上停了手上的活,来给他请安:“大汗吉祥。”声音清脆婉转。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正好照在这女子身上,似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皇太极略一愣神,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认出这是自己小书房内的侍墨宫女儿绿蘅,便免了她的礼,让她继续去做自个儿的事了。 皇太极刚刚坐下,准备看看出征以来堆积下来的奏章,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声。他皱了皱眉,正欲唤人出去看看,却有一人径直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乌拉那拉氏之子豪格。被皇太极训斥过后,他便暂时收了性子,连往日里经常宠幸的那几个侍妾都不见了,只一门心思在自己院子内的书房里看兵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哪知不过一日,今日便有手下的人急急地跑来禀报,说是他的额娘被大汗关到北苑里面去了,并且勒令她不准出来!这下子豪格哪里坐得住?听说皇太极出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便去了书房,于是他马上就闯了过来想要向皇太极问个清楚! 他见到皇太极之后也不请安,开口就是一句:“父汗,为何要把额娘关到北苑!?” 皇太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豪格这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说话做事完全不顾及场合,闯到书房里也就罢了,还在这么多的下人面前质问自己。然而毕竟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皇太极还是很给豪格面子。他扫了一眼在小书房内伺候的人,众人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豪格看见绿蘅也低着头从自己身边走过,心中闪过一丝恼怒,总算也稍稍唤回了一丝理智。 见众人都退了下去,并且在外面关住了门,皇太极这才缓缓开口:“你大张旗鼓地闯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豪格仍旧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皇太极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我惩罚了你额娘,你应该知晓其中的缘由。” 豪格见到皇太极沉下了脸,心中也有些发怵,然而他对乌拉那拉氏也是很有感情的,更何况,亲生额娘被关到北苑,他的脸面也挂不住。因此他还是忍不住说道:“父汗,您就为了西院福晋而惩罚额娘么?但是她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皇太极听到豪格这番话,心中对他更加失望。自从得到汇报知道乌拉那拉氏暗算娜木钟之后,他特意派了一队人暗中保护娜木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知道趁着娜木钟去多尔衮府上看望小玉儿之时,想要对娜木钟出手的是豪格的人。然而他更愿意相信是乌拉那拉氏鼓动豪格,借用了他的人去刺杀娜木钟。然而现下看这样子,豪格不但知情,甚至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对豪格的失望和不满又加了几分! 豪格见皇太极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自己,眼中透出了失望和愤怒,刚才质问皇太极的勇气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突然间觉得很心慌。因此他也不敢再看皇太极,低下了头盯着小书房的地板看。 皇太极见他这个样子,怒极反笑:“你刚才不是很有理的样子么?怎么这下子不说话了?” 豪格仍旧是不出声。皇太极沉声道:“滚回你的院子给我闭门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豪格听到这个,马上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皇太极。这惩罚可是太重了,等于变相的禁足了。然而皇太极心意已决,唤来亲卫,吩咐他们将豪格“送”回他的住处。 这出闹剧过后,皇太极坐在书桌前,也没了看折子的兴致。自己的父汗像他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有了许多儿子,且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否则他现在也不用为如何削弱大贝勒们的权势而头疼。再看看自己,除了豪格以及颜扎氏和哲哲生的女儿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子嗣了,更何况豪格又是个不堪大用的。虽然自己正值壮年,正是开辟疆土、逐鹿天下之时,然而皇太极心中却涌出了后继无人的悲哀。越是如此,他对娜木钟腹中的那个孩子就越是期待。此刻不管是这汗宫,还是他,都太需要一个新生的男孩子了! 而被皇太极寄予厚望的娜木钟此刻看厌了那本西游记,将它弃到一边,听贺西格说起新近汗宫中发生的新鲜事儿来。贺西格此刻倒也还不知道乌拉那拉氏被贬到北苑的消息,只是跟娜木钟说起昨日晚宴上面发生的荒唐事儿:“听说明朝送了好多美人过来,昨日晚宴之上她们献舞的时候可把那些个将军们给看呆了呢!” “哦?是么?”娜木钟咬了一口酸枣糕,随意地问道,“大汗也看呆了么?” 贺西格捂嘴笑了起来:“没有呢。倒是阿敏贝勒后来甚至都把正在跳着舞的美人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后来好些个将军都照做了呢!听说当时大汗可生气了,就和大妃先行离开了。” 听到这儿,娜木钟都能想象昨日晚宴上面不堪的画面了。她突然想起了多尔衮这回也随军出征,定然也出席了晚宴,便急忙问道:“那多尔衮呢?” 贺西格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这个奴婢倒是不清楚。” 事实上昨日皇太极和哲哲先行离开晚宴之后,那场面简直不堪入目,有些将军甚至直接搂着自己怀中的美人儿便行起了那事。不过虽然荒唐的人不在少数,也有少数人保持了清醒,并且很是看不惯这淫^靡的场面,比如说岳托多尔衮等人,因此他们在皇太极离席之后不久也回府去见自己的福晋去了。 多尔衮更是恨不得马上飞奔回自己的十四贝勒府。天知道,大军离盛京越近,他对小玉儿的思念便更加多一分,他多么想立刻回去见小玉儿!然而不行,大军先是在盛京城外驻扎,待皇太极犒劳大军之后,他们这些旗主还得跟随皇太极进宫参加晚宴。但是他的耐心在晚宴之时看见将军们搂着南边的美人行乐的时候终于用完了!匆匆和大伙儿告了别,也不理会大家的打趣儿,他便急急回了十四贝勒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小包子是男是女? 第57章 下旨赐婚 多尔衮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小玉儿惊喜的笑脸,然而等到了自己的府邸,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虚弱憔悴的小玉儿。有惊讶,却没有欢喜。小玉儿两眼黯然、未语先泪,让他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细问之下,小玉儿这才哭着告诉他,她刚刚滑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心痛么?伤心么?生气么?都有,然而这一切的情绪最终还是淹没在小玉儿的泪水中。他紧紧地搂住了一个劲儿自责道歉的小玉儿,压抑住心中的难过安慰小玉儿: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好好保重身子,咱们还会有下一个孩子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有些神经质、不断流泪自责的小玉儿,看着她入睡之后,多尔衮走到了自己的书房。他太需要静静了。原以为等待着他的是重逢的喜悦,然而却发生了这件事情。他心中十分的心痛,甚至有些责怪小玉儿,为什么这么不谨慎不注意,连怀了孩子都不知道?但是小玉儿的自责和憔悴却让他这些话堵在了嗓子口。这感觉,真是太难受憋屈了。 正当多尔衮盯着书房里的烛光出神的时候,管家却悄悄进了书房,说是有事要向他禀报。 多尔衮揉了揉自己的眉间,疲倦地说道:“管家,我今日实在太累了,若是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改日再说吧。” 管家却十分坚持:“爷,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奴才想着一定要告诉爷。” 看着管家认真的表情,多尔衮倒也忍不住认真起来了,究竟是什么事情令管家一定要急着告诉自己呢?这个管家是多尔衮的母妃阿巴亥的人,阿巴亥死后便一直在多尔衮处伺候,可以说是绝对信得过的人。 因此多尔衮问道:“究竟有什么事儿?” 管家正色道:“福晋这次滑胎,事有蹊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下子多尔衮好奇了,难道说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他急急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管家将小玉儿寝室里摆放着的花束存在着的蹊跷又说了一遍。 多尔衮听了之后,心中大恨!同时他又有些奇怪,为什么方才小玉儿没跟自己提起这件事情,还有那花束,究竟是哪里来的?于是他问道:“那花束究竟是谁赐下的?还有福晋她自个儿知道这件事情么?” 管家回道:“福晋滑胎那日,娜木钟福晋来探望福晋,奴才便将这件事情对她说了。然而当时福晋刚刚得知自己滑了胎,十分抑郁,既不进食,也不理睬我们,娜木钟福晋便让奴才先将这件事情压下,说她会处理的。至于那花束......”管家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便是娜木钟福晋宫里的姑姑送来的。” 这下子多尔衮心中的愤怒更甚:“你的意思是,这被人动过手脚的花束是娜木钟福晋宫中赐下的?” 管家点了点头:“是的。” 原先娜木钟只是好意,不想让管家再拿这件事情去刺激麻烦小玉儿,及至她向乌拉那拉氏下毒之后,自问对小玉儿和那个孩子已经有了交代,却忘记了再去知会小玉儿一声。因此小玉儿对这事竟是一点都不知情。等到多尔衮回来,管家再跟多尔衮说的时候,却无端地引起来多尔衮的怒意和误解。多尔衮倒也没有认为是娜木钟故意向小玉儿下毒手,毕竟小玉儿是她的侄女,她并没有这个动机去害小玉儿。多尔衮觉得,八成是皇太极后宫女眷争斗的时候无意牵涉到了小玉儿,然而娜木钟让管家将这件事情隐而不发、甚至之后也没个交代这件事,却无端引发了多尔衮的猜疑。然而多尔衮毕竟不是豪格,不会冲去质问娜木钟;他见小玉儿对这件事情仍是自责,也不想让她知道是她的好姑姑连累了她,白白地害她伤心。因此他仍是让管家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然而他的心中却因此而种下了一个心结。日后因这个心结而产生的误会和苦果,可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眼前却是另有糟心事儿。 皇太极早在出征之前便跟哲哲打过招呼,说是回盛京之后要为多铎和豪格指婚,顺便再给多尔衮赐个侧福晋。等到回宫之后,皇太极大大地发作了乌拉那拉氏,未必没有想要给多尔衮一个交代的意思。然而皇太极这般自负的人,怎么会拉下脸来开口向多尔衮道歉,说是自己的庶福晋德行有失,间接连累他的福晋滑掉了孩子呢?对自己一手教养带大的幼弟尚且无法开这个口,更遑论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这件事情。因此皇太极对外也只是宣称乌拉那拉氏突然患急病猝死,实则将她囚到冷宫里面罢了。在这一点上面,皇太极和娜木钟倒是十分相像,只要自己心里面问心无愧便好,也不会特意去跟对方澄清这件事情。只是这么做之后,一来多尔衮心中不知,徒增猜疑,二来乌拉那拉氏既然名义上已死,豪格作为她的亲子,定是要守孝的,他的婚事也只能搁置了。 然而皇太极既然存了想要补偿多尔衮的心,那便会好好补偿于他。因此皇太极与哲哲商量过后,决定马上给多铎赐婚,并且给多尔衮赐下一名侧福晋及年轻貌美的侍妾几名。一来小玉儿新近滑胎无法伺候着多尔衮,这几个女子能够帮着伺候多尔衮,若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也算是对多尔衮的补偿;二来这侧福晋佟佳氏婉莹的地位可是不低,她是正白旗佐领孟阿图的嫡女,多尔衮娶了她,有了孟阿图做靠山,能够获得不小的助力。 在皇太极的眼里,可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看法,他认为女人就是用来繁衍子嗣及巩固地位的,甚至他自己后宫里面的那些个福晋大多也都是政治联姻。因此他认为多尔衮应当欢天喜地地接受这件事,哪知道这赐婚的旨意刚下,多尔衮便跑到汗宫里面来请求他收回旨意了。这下子皇太极心中可是有些不快了,这事儿不管落谁头上,都是好事,怎么你多尔衮偏偏就当这是洪水猛兽,不愿意呢?这再往深了想,这旨既然下了,又焉有收回去的道理?正所谓“君无戏言”,便是下旨让你去死你也得照办,更何况只是纳那么一两个女人而已? 而多尔衮也是有苦说不出。小玉儿刚刚滑了孩子,正是心绪不宁、患得患失的时候,偏偏这当儿上皇太极便赐婚了。赐婚的旨意刚下来的时候小玉儿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木着一张脸回了自己的寝室。然而这往后便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也不怎么用膳了。若是自己纳了这几个女子,还不知道小玉儿得有什么反应呢! 多尔衮与小玉儿原本应当是新婚燕尔之时,纵使小玉儿不小心滑掉了孩子,多尔衮心中有些难受与责怪,然而在听了管家说了这背后的事情之后,他对小玉儿剩下的便只有怜惜了。在他看来,娶佟佳氏也不是不可,只是在这时候实在是有些敏感。因此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汗宫请求皇太极收回旨意。没想到却惹怒了皇太极,皇太极只将他打发回十四贝勒府,丝毫没有撤回这道旨意的意思。 这件事情娜木钟本不知道,最后还是多尔衮进宫请求皇太极收回旨意,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贺西格知道之后才告诉她的。皇太极的心思娜木钟并不知道,不过她也知道皇太极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并不热衷,自然无法了解多尔衮在这件事情上面的执着了。娜木钟觉得,多尔衮对小玉儿的这份心意倒是极为难得的,小玉儿又是她的侄女,无论如何,她也得为多尔衮他们说说话。不过她倒是高看多尔衮了,多尔衮再怎么喜爱小玉儿,也不会为了她不娶其他的女子。只是最初新婚燕尔,现在时机不对,他这才拒绝了皇太极的旨意。但是不管怎么样,浑不知情的娜木钟还是吩咐宝音去将皇太极请到自己的宫里来。 皇太极自打回盛京的翌日便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每日上朝、去书房批奏章。有时候他也会宿在娜木钟处,不过娜木钟的肚子毕竟那么大了,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即使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也多有不便,因此离吉日嬷嬷估计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皇太极便不宿在娜木钟宫里了,只会抽时间在午后过去瞧瞧她。不过娜木钟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他若是去了,那娜木钟会陪他聊上一会儿天,不过更多的时候娜木钟陪他说上一会儿话就困了,直接不顾他便去午睡了;若是几日不去西院,娜木钟也不会主动来找他。因此这日宝音奉了娜木钟之命来请他,倒是令他好生惊讶了一番。惊讶过后,皇太极便放下手上的奏章去了西院。毕竟不知为何,无论是娜木钟、还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都令他十分惦记。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小伙伴们的评论,大家都很机智,问的问题都很要命啊!事关以后的情节推动,原谅我还不能说。我只能说,我肯定是亲妈!恩! 第58章 话不投机 皇太极放下手中的奏章,心里头带着些莫名的欢喜来到娜木钟寝殿的时候,娜木钟正盯着花瓶里的花束出神。看着娜木钟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自己进来都没发现,皇太极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站到了娜木钟和摆放着花瓶的几案中间,挡住了花瓶。他笑着说道:“今儿个可真是稀奇了,这时候你不去午睡,反倒差人叫我来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娜木钟在等皇太极的时候,随意瞥见了寝殿里花瓶内插着的花束。自打簪花事件过后,内库再呈上花束,会将花蕊什么的一并去掉,御医也会再检查一遍,是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了。然而有些伤害造成了便无法挽回了。又陷入自责中的娜木钟被皇太极这么一打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连皇太极到了都没发现。她心中不由有些懊恼,自从皇太极回盛京之后,因为小玉儿的事情而好不容易崩起来的那根弦似乎又放松了。 于是娜木钟赶紧让贺西格给皇太极上了茶和糕点,殷勤地让皇太极用茶。这下子皇太极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他自然知道宴无好宴的道理。这一向对自己有些淡淡的娜木钟今日这番举动,定时有求于自己。因此他不慌不忙地掀开杯盖,抿了口茶,问道:“究竟有什么事情?” 娜木钟倒也没跟他迂回,单刀直入地问道:“听闻大汗赐了一个侧福晋给多尔衮,多尔衮来找您回绝了这件事情,您并没有答应?” 皇太极皱了皱眉:“是有这事。” 娜木钟继续问道:“既然多尔衮他自个儿也不愿意,为何您不干脆答应了他?” 皇太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福晋为何如此关心这件事儿?”虽然知道娜木钟不会无故找他,但是她这么开门见山地问他这事儿,皇太极还是深深的不悦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好事儿,多尔衮不领情也就罢了,偏娜木钟也拿这件事情来问他。 “自然是因为小玉儿。”娜木钟也不遮掩,“小玉儿是我的侄女,我自然希望她过得好。她最近刚滑胎,您便赐下侧福晋,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事儿中间还有我的一些错在里面,我自然更加紧张关心了。” 小玉儿滑胎这件事的始末早有探子向皇太极汇报过了,归根到底,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堕马,而不是花束。更何况许给多尔衮一个颇有权望的岳家,本就已经是补偿了。因此在皇太极看来,娜木钟很是不必为了这件事情而庸人自扰,于是他耐心劝慰道:“小玉儿滑胎这事儿归根到底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这么自责。更何况,这件事情都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是该就这么随它去了。你也说了,小玉儿心情不佳,没法子好好伺候多尔衮,那我赐下几名女子为她分忧又有什么不对么?左不过一个侧福晋和几个没有名分的侍妾罢了,也不会越过她去。” 这番话已经是把他的想法都很清楚地告诉娜木钟了。皇太极便是面对哲哲的时候,也难得这么耐心。然而他解释地越是清楚一分,娜木钟的心便越是凉上一分。娜木钟心里面清楚,在面对侧福晋、侍妾这件事情上面,这边的人皆是这种想法,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很。大金民风开放,即便是女子,在丈夫死了之后也没有必定要守寡的规定,甚至哥哥死了之后,弟弟娶嫂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娜木钟甚至是怀着林丹汗的遗腹子嫁给皇太极的,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只是再怎么勉强自己融入这个时空、成为真正的娜木钟,她的心中始终住着阿轻的灵魂。说她是在这儿站稳脚跟之后要求的更多了也好,说她是怀着孕更容易胡思乱想也好,在她心中,对于男女感情之事始终有着份追求和执着。正因为知道她自己无法获得一份完整的感情,她就越是想要维护多尔衮和小玉儿之间的感情,不想别人去破坏它! 因此虽然皇太极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是娜木钟经过强烈的内心斗争之后,还是想要再争取一番:“大汗,他们年轻人的感情,由着他们自己去便好,咱们何必要插上这么一杠子呢?” 皇太极本以为解释地这么清楚,聪慧如娜木钟,定然也会放下心中的芥蒂,不再提这件事情了。毕竟他觉得,在赐婚这件事情上面,完全没有要跟娜木钟解释的必要;他说得这么详细,无非是想让她明白,小玉儿滑胎这件事并不怪她,想让她放下心中的自责罢了。却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娜木钟仍旧念念不忘自己赐给对多尔衮侧福晋这件事儿。因此他的心中也有些不耐了:“正所谓君无戏言,我既然都已经下旨了,就断没有收回这道旨意的意思!” 娜木钟垂下了眼睛,幽幽道:“这件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皇太极重重地放下了一直端着的茶盏,站了起来,有些冷冷地说道:“我看福晋与其在这里关心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倒不如安安心心地养胎。我还有些奏折要批,就先走了。”说罢也不等娜木钟回答,便转身离去。 看着皇太极离开的背影,娜木钟的心中慢慢泛起了失望的情绪。她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萧山轻,你可真是个傻子。明知道皇太极是个冷心冷情的主,你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吉日嬷嬷见皇太极不悦地拂袖而去,而娜木钟也呆坐着,只长长地叹气,她终于忍不住规劝道:“主子,您何必为了小玉儿格格而和大汗闹的如此不快呢?” 娜木钟瞥了一眼吉日嬷嬷:“嬷嬷,你也觉得我同大汗这是无谓之争么?” 吉日嬷嬷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答道:“小玉儿格格是奴婢从小看着长大的,奴婢自然希望她能过得好。只是......”她抬头看了一眼娜木钟,见娜木钟仍旧面色如常地看着自己,并没有不快,她便继续说道:“多尔衮贝勒与小玉儿格格现下正是新婚燕尔,自然容不下旁人。但是日子久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多尔衮贝勒总还是会纳其他的女子的。所以主子您何必......”何必在这件事上和大汗死犟着,徒徒惹大汗不快呢? 虽然吉日嬷嬷没有再说下去,娜木钟也清楚她的潜台词。在大家看来,自己和皇太极为了多尔衮纳侧福晋这件事情而争执实在是不理智、甚至是有些可笑的吧,不过在她也并不是在就事论事而已。说到底,也只是想拿这件事情试探皇太极而已。然而......娜木钟苦涩地笑了笑,自己最近的日子果然是过的太轻松了,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皇太极,又岂会明白这种“非卿不可”的感觉?想到这儿,娜木钟倒真是对未来的宸妃海兰珠生出了好奇和佩服之心。这个现在还未嫁给皇太极的海兰珠,还会像历史上的那个宸妃一样,得到皇太极的无限宠爱,甚至宠冠后宫么? 再说那皇太极,从娜木钟宫中出来之后,走在夹道里,被风一吹,原先的怒气也消散了几分。仔细想想,他也有点后悔,自己对娜木钟说话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然而他仍旧是十分不解,娜木钟为何要如此纠结于此事,不愿意让多尔衮纳其它的女子若是为了小玉儿在十四贝勒府的地位,她大可不必如此。阿壩垓的权势和区区一个正白旗佐领相比,可谓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毫无可比性。难道......皇太极眯了眯眼睛,娜木钟只想让多尔衮和小玉儿好好的过日子,不愿意其他的女子参合到他们中间去?想到这儿,皇太极又有些不悦了。若是如此,娜木钟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给了自己,做了自己的侧福晋?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和自己朝夕相处、甚至为自己生儿育女的?这就怪不得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了。 不过皇太极仍旧是有些不以为然,甚至希望是自己想错了。无他,对于一个野心勃勃、逐鹿天下的帝王来说,从没有在意过儿女情长这种小事儿。若说从没有想过,那倒也不是。在皇太极年少的时候也曾经对一名女子动过心,只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无疾而终。及至后来,皇太极便一心追求汗位,无心这些事情了。因此虽然现在他对娜木钟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惦念与纵容,但他也不会为了自己对娜木钟的些许揣测而作出改变。 等到皇太极自个儿想通了这件事情,想回到书房继续去批奏章的时候,却发现夹道的尽头有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等到他稍许走进一些,看清楚是谁之后,心中刚刚平息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朝那名男子大喝一声:“多铎,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男女主想法大剖析。我也觉得到目前为止,娜木钟的性格是有些不讨喜。不过女人嘛~就是这么别扭!就是这么任性! 第59章 情之一字 那男子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正是多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那名女子,却是皇太极宫中的侍墨宫女绿蘅。 多铎本来正在将一件东西塞给绿蘅,然而绿蘅却推辞着不受,两人就这么互相推来推去。皇太极这么一喝,多铎猛地抬起了头,发现来人是皇太极之后愣了一下,绿蘅便趁势将那东西塞到了多铎的手中。看见皇太极正在看着自己,多铎连忙将那东西塞到了马蹄袖内。 刚收好,皇太极便带着亲卫走进了他们俩。而他们两人之前的动作自然也没有瞒过皇太极。皇太极看着多铎慌乱的样子,问道:“你们两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做些什么?” 绿蘅倒是沉得住气,只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见慌乱。而多铎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咽了一口吐沫,正欲说话,却又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多铎突然跪在了地上,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郑重地说道:“八哥,求您将绿蘅嫁给我!” “嫁给你?”皇太极脸色有些不虞,前些日子他在给多尔衮赐婚的同时也给多铎赐了婚,指给了他一个嫡福晋,是科尔沁部明安台吉的嫡女。而现下多铎却向他求娶绿蘅,又有点勾起了他的怒火。这一个两个的,似乎都不把自己的旨意放在眼里。不过皇太极打量了一下多铎,发现他说出这番话显然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直到现在手还有些颤抖。毕竟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然而仍是有些感情在的。皇太极不由放缓了声调,问道:“前些个日子不是给你指了一个嫡福晋么?怎么现在又要求娶绿蘅?” 这下子多铎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当皇太极旨意下来的时候,他就想去找多尔衮,让他帮忙跟皇太极说说,收回这道旨意。然而没想到紧接着多尔衮也收到了赐下侧福晋的旨意,多铎还没去十四贝勒府找他呢,多尔衮便入宫找皇太极说道了。随即就传来了多尔衮惹怒皇太极的消息,因此他也就没敢再跟多尔衮提这件事情。 然而让多铎就这么受了皇太极的旨意,娶那个从未谋面的科尔沁格格却是不能。多铎和豪格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比他还要大上一些,又是努^尔哈赤在世之时最宠爱的小儿子,自然不会不明白男女之事。甚至更小一点,和同母所生的哥哥阿济格还和睦着的时候,他还带着多铎和多尔衮出去寻过乐子。只是那个时候多尔衮心里面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并没有搭理其他的女子;而他虽然没有心仪的人,但是觉得这事不过如此,也没有什么兴趣。直到遇见了绿蘅。 起初注意到绿蘅,也是在这夹道边,多尔衮多看了她几眼,他这才注意到这个衣着打扮不似宫中女子的宫女。后来种种巧合之下和她相处过几次,只觉得这个宫女不错。再慢慢的,心里面就开始放不下这个人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就是某一天绿蘅的陪伴、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多铎就莫名其妙地对她上了心。甚至起了想要娶了她,长长久久地呆在一块儿。是爱么多铎不知道,也不愿深究,既然起了这个念头,照做便是了。何必考虑那么多。 只是他现在却不是大金大汗最宠爱的小儿子了。不然的话,娶了绿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难就难在,现任的大汗皇太极已经给他赐了嫡福晋,而绿蘅又只是大汗书房内的侍墨宫女,还是个汉人。在没有迎娶嫡福晋之前就纳了绿蘅,显然是不大合适。更何况毕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心动上心、想要共度余生的女子,多铎也不愿意委屈了绿蘅。但是......多铎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绿蘅,还是不想放弃。既然说开了,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皇太极道:“八哥,我实在是钟意绿蘅!若是嫡福晋不成......绿蘅能否做我的侧福晋?” 这话不无妥协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当他说“侧福晋”的时候,绿蘅猛地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皇太极的眼睛。他心中有数,对多铎说:“你求娶绿蘅,可不是我说了算,得去问问她的父亲范文程。只是,你许了绿蘅侧福晋的位子,先不论范先生乐不乐意,你可有问过人家绿蘅愿不愿意?” 这话才说到了点子上。绿蘅对多铎,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若不是如此,深受汉家文化熏陶、深知男女授受不亲的她,也不会收下先前多铎送给她的镶宝石碧玺花簪。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高,然而再怎么说也是范文程的女儿,如今范文程可是越发得用了。像多铎这样子上任大汗最宠爱的小儿子,甚至曾经一度离汗位很近,最是受皇太极的忌讳了。若是娶像她这样的福晋,也不失为一种表明心迹、做个闲散宗室的决心。尤其是她父亲这回随着皇太极出征,出了好主意,越发得到皇太极的赏识。眼看着就这么高嫁给多铎,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谁知道随着皇太极出征归来,范文程的地位的确是水涨船高、连带着书房里面一起当差的那些个宫女也不敢随意为难她了,皇太极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多铎赐婚了。她开始动摇了。早逝的母亲曾经教导过她,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因此思虑再三,她还是将镶宝石碧玺花簪还给了多铎。谁知却被皇太极撞见了。她更没想到多铎鼓起勇气要跟皇太极求娶她,许的却是侧福晋的位子!瞬间她的心都凉了。也罢,既然把簪子还给了他,那就路归路,桥归桥罢!她绿蘅,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从没有想过要做人家的妾!虽然在满人看来,侧福晋也是正妻,然而再如何,和嫡福晋还是差了一截,仍是个“侧”室! 因此当多铎满脸希冀地看着绿蘅,只等着她答应的时候,绿蘅恭敬却冷淡地说了一句:“奴婢不愿!” 皇太极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多铎道:“看来也只是你一厢情愿了。绿蘅虽然是我宫中的侍墨宫女,但也是范先生的千金。我断没有不问过范先生的意思就随意将她许配给别人的道理。更何况,既然人家不愿做你的侧福晋,那这件事情便这么罢了吧!” 这下子纵使多铎再怎么不甘,都没有话说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绿蘅竟然不愿意嫁给自己!因此他着实有些失魂落魄,也顾不得礼节了,向皇太极告退了一声,也不等皇太极答应,便径自走了。 皇太极看着慢慢离开的多铎,见他耷拉着背,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地走远,摇了摇头。这个多铎,看样子是受了挺大的伤害了。不过年轻人嘛,难免会这样。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因为情情爱爱的事情而失意,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又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便会打起精神来的。皇太极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后的绿蘅,略有深意地说道:“既如此,那便跟我一同回书房罢。”大汗的命令,绿蘅哪有不应的道理?于是皇太极便带着绿蘅回了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去了。 多铎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很是沉默地攥着绿蘅退回的那支簪子,呆在书房里面不出来了。底下伺候着的人也是面面相觑。贝勒爷一直是神采飞扬的欢脱样子,什么时候这么沉默寡言、一副恹恹的样子过?而且虽然多铎在外的风评不怎么好,大家都说他是个横行跋扈的主,然而他对下人的确是不错,除了偶尔来兴致了会戏弄大家一番之外,也不会过于苛待下人。更何况,随着努^尔哈赤驾崩之后,这戏弄之举也很少有了。因此大家都十分关心多铎,便拉了一直贴身伺候多铎的小厮过来询问。 这小厮也是茫然。他只知道今日贝勒爷一直带着他守在夹道边,直到看到在大汗书房伺候着的那位绿蘅姑娘,贝勒爷便让他走远一些。再后来大汗来了,和贝勒爷说了一会儿的话,贝勒爷便开始变得心情低落了。后来甚至自顾自走了,要不是这小厮机灵,暗暗绕了条道跟上多铎,这会儿他还在夹道的宫墙后面呆着呢! 而多铎也不让下人进自己的书房,只坐在书桌后看着那支镶宝石碧玺花簪呆呆地出神。当初他在首饰店第一次看见这支簪子的时候,就觉得若是绿蘅戴上,定然很好看。这支花簪可是价格不菲,它以碧玺做立体芙蓉花,花蕊为细小米珠,花叶为翡翠薄片细雕而成,花蕾为碧玺雕成,花托为点翠。一只蝴蝶停落于芙蓉花上,其翅膀为翡翠薄片雕成,并嵌珍珠、碧玺等物,整个用料讲究、华贵。当时多铎一眼便看上了,足足花了他五百两银子才买下。而作为一个光头贝勒,多铎一年的俸禄也就2500两。看的出来他对绿蘅是用了心思的。然而事已至此,皇太极赐下的那位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的送亲队伍都已经从科尔沁出发,往盛京这边来了!这事已无可转圜的余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啊!总之多铎是忧桑了 ps:谢谢雍烨小伙伴的地雷~这是雍正玄烨的意思么-0- 第60章 意外之举 皇太极走后,娜木钟本该去午睡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然而刚和皇太极争执过一场,双方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皇太极心中有怒,她又何尝不是?这后宫之中的明枪暗箭可防,然而自己的内心如何设防?纵使娜木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对皇太极动心,一直对他淡淡的,但皇太极终究还是走进了她的心里。娜木钟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望,希望他的心里也能有她...只有她。可是照皇太极对多尔衮纳侧福晋一事的态度来看,很明显,毫无可能。因此她的心也凉透,只怔怔望着眼前花团锦簇的花束出神。 此时宝音突然走了过来,动手将花瓶并花束收了起来。娜木钟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宝音,你在做什么?”心情不好,说话口气也有点冲。 宝音行了个礼,淡定地回道:“回主子,方才大汗离开之前吩咐我将这花瓶并花束取走,省的您一直看着它胡思乱想。” “是么?”娜木钟不悦地眯起了眼睛,“我这宫内这么多下人,怎么大汗偏吩咐了你?”这问题可有些无理取闹了,因此宝音只静静地立着,也不回话。这沉默的样子让娜木钟无端心烦,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罢罢罢!既然大汗吩咐了你,那你就将它拿走吧!” 宝音点了点头,快速地将花瓶和花束收了起来。她将这花瓶擦拭干净,把它送去了娜木钟的私库。皇太极征战归来之后,带了好些珍宝回宫。他让人将满满三大箱珠宝首饰抬到了娜木钟宫里,作为赏赐。娜木钟自个儿的珠宝首饰同器具摆件原先是放在寝殿的一个小房间内,再加上皇太极时不时的赏赐,东西多的都放不下了。因此干脆在侧殿辟了一件屋子,作为她的私库,这钥匙只有娜木钟自个儿和吉日嬷嬷有,平时东西要从库中取出或是入库,都要经过吉日嬷嬷的同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宝音将这花瓶拿给看管库房的宫女,那宫女便将这花瓶先行摆到一边,等着晚上吉日嬷嬷整理库房的时候再入库。其实宝音心中也是很委屈的:自从那位阿壩垓的吉日嬷嬷来了之后,主子诸事都不信任自己,连私库的钥匙都交给吉日嬷嬷管了。尤其是今天,主子对自己的态度是越发奇怪了,似乎总是看自己不顺眼似的! 其实这事儿还真的怪不得宝音。皇太极进来的时候看到娜木钟看着花瓶中的花束出神,甚至连自己来了都不知道,便知道她又在想小玉儿的事情了。于是他当即就站在这花束跟前,把它遮住了。后来和娜木钟不欢而散,但临走之前他觉得娜木钟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便吩咐宝音将这花束撤走,省的娜木钟看了烦心。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情,然而落在心情不好的娜木钟眼里,又勾起了她多日来的怀疑。 但是皇太极却没想到,宝音将花束收走之后,正主儿便入宫来找娜木钟了! 却原来是多尔衮求皇太极收回旨意、惹得皇太极不快一事被小玉儿知晓了,小玉儿觉得还是得入宫找姑姑说道说道才行。因此就强自振作了精神,让沙娜帮着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穿上贝勒福晋的常服,精心梳过的如意头上簪着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并几支东珠簪子,耳戴三队东珠耳珰,盛装进了宫。 自打滑胎后,这还是小玉儿头一回进宫。她一向要强,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的虚弱憔悴样,因此才打扮地那么隆重。此时春季已过,正是初夏。汗宫里的景致又与春天大不相同,原先莺飞草长、生机勃勃的花园此刻已然郁郁葱葱、绿树成荫,火红的月季花儿盛放着,红中仿佛能沁出紫来。午后的阳光从树缝中间照射下来,虽然并不毒辣,然而也有些炙热。沙娜用帕子为小玉儿遮住头上的阳光,担忧地说道:“福晋,咱们还是走那条荫凉的道儿吧,您身子不好,可不要被这日头晒晕了。”小玉儿穿的虽说是贝勒福晋的常服,可也不轻便。里里外外有四五层,因此沙娜害怕小玉儿闷坏了。 小玉儿却摇了摇头道:“不必,我觉得这样子就挺好。”她摊开手掌,让阳光投射在她的手上。感受了一丝温暖之后,她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些日子我都闷在屋内,能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 听了小玉儿的话,沙娜担忧地看着小玉儿,却说不出话来。自打滑胎之后小玉儿心情抑郁,一直呆在自己的寝室里面不出屋子,也不好好地调理着身子,不听大夫的吩咐按时服药。直到多尔衮回来,每日督促她服药,她的身子这才略有些好转。只是底子终究还是坏了。因此即使她穿了这么多衣裳,又在太阳底下走了一路,却丝毫没有觉得热。 两主仆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娜木钟的西院。此时娜木钟刚刚训完了宝音,正打算由吉日嬷嬷搀扶着去午睡,却听见侍女回报,说十四福晋来了。她本就没什么睡意,这下子更加来了精神,吩咐贺西格重新上些小玉儿喜爱的茶和茶点上来。 小玉儿和沙娜走了一路,脸上倒是有了些血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了。她笑吟吟地在沙娜的搀扶下给娜木钟请了个安,这才坐了。 娜木钟见到小玉儿,惊喜之余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因此说话间也有了些试探:“小玉儿,身子可大好了?你若是没休养好身子,就进宫来看我,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小玉儿抿了一口贺西格递给她的茶,微微一笑:“有劳姑姑挂心了,我已经好啦。所以这才寻思着进宫来陪姑姑说说话。” 娜木钟点了点头,这是客套话,等于什么都没说。她在心中叹气:当初那个会向自己撒娇讨要东西的小玉儿已经不见了,现在姑侄俩说话还要拐弯抹角。小玉儿,终究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玉儿了。 叹息间,她看着小玉儿不缓不急地喝着贺西格递给她的热茶,偏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贝勒福晋常服,一副闲然自得的样子。再看看侍立在她身后的沙娜,早已经在偷偷用帕子擦汗了,不由奇怪:天气渐渐变热,连自己都换成了轻薄的袍子,怎么小玉儿还穿的那般多,丝毫没觉得热似的! 想到这儿,她也不再说客套话,直接问了出来:“小玉儿,天气都有些热了,你还穿这么多,不觉得闷热么?” 小玉儿这才放下了茶盏,奇怪地答道:“不会啊,我觉得今儿的气候挺宜人的。穿的也是刚刚好。” 娜木钟心中奇怪,正欲再问,小玉儿却接过了话头道:“姑姑,您可知道大汗给多尔衮赐了一个侧福晋?” 看来终于开始说正事了。娜木钟也就放开了之前的小小疑惑,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先前刚跟大汗提过,既然多尔衮自己不愿,这件事情可否作罢。只是......”娜木钟有些犹豫,“大汗他...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把孟阿图的格格嫁给多尔衮,我怎么劝都没有用......” 她一边说还一边注意着看小玉儿的表情,生怕小玉儿不高兴。刚刚没了孩子,她这会儿可还受不得刺激。 哪知小玉儿看着娜木钟如临大敌、郑重其事的样子,轻笑出了声:“姑姑,您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事实上......”她收起了笑意,也认真地说道:“我就是来同您说这件事儿的。既然大汗旨意已下,那多尔衮定然会遵旨迎娶那位婉莹格格做侧福晋的。还希望您能在大汗面前为多尔衮说说好话,周旋一下,还希望大汗他不要恼了多尔衮才好。” 这下子娜木钟惊讶了。原以为小玉儿进宫,是要表明自己的心意,希望驳了那道赐婚的旨意去,却没想到她已经接受了那个还未嫁给多尔衮的侧福晋,只是来让自己在皇太极面前为多尔衮美言几句的!她甚至连人家叫什么名儿都知道了,看来所言非虚。只是这下子娜木钟可是不解了。她仔细地看着小玉儿,希望能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讯息来。然而对方说完这番话之后便真挚地看着自己。 许是娜木钟惊讶地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者是她长时间犹疑地看着小玉儿,小玉儿继续开口说道:“姑姑,您何必这么惊讶?” 娜木钟呐呐地说道:“你和多尔衮正是新婚,这猛不丁在你们中间安上一个人,我觉得总是不妥。更何况你刚掉了孩子......”娜木钟刚说出这句话便觉得不妥,因此硬生生收住了声,不再说话。 小玉儿笑了一下:“姑姑,您不必如此小心。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您就也不要老是这么小心了。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但毕竟还是我自个儿不小心这才没了孩子。况且我现在也不方便伺候多尔衮,这侧福晋早日嫁进来,也好替我好好伺候多尔衮。” 小玉儿这话说的越是诚挚,娜木钟心中就越是为小玉儿心疼。然而小玉儿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应下了这件事情。小玉儿见入宫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再久留,向娜木钟告辞之后便回贝勒府了。 小玉儿离开后不久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这时底下却有人禀报,说是大汗处来人了。娜木钟心中疑惑,皇太极下午不是正跟自个儿闹了不快么?这会儿派人来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二又来了,明天出门又能看见满地的手了~ 第61章 点翠头面 娜木钟正疑惑着,来人已经入内了。只见一位打扮矜贵、慈祥带笑的嬷嬷带着两名各端着一个托盘的宫女入内,笑盈盈地向娜木钟请了安,说道:“禀福晋,这是大汗前儿个特意让内库打造的几套头面和首饰,今儿个内库刚好将这呈上来,大汗便让我送来了。” 自己都还有一个来月就要生产了,这时候送什么头面首饰过来?娜木钟虽然心中疑惑,然而面上却是不显。这位嬷嬷她是知道的,是皇太极寝宫的管事嬷嬷。她从前是皇太极的额娘孟古福晋身边的侍女,在这汗宫中可真算的上是老资格了,因此平日里些许小事可是不大能够劳动她。就是不知道她今日怎么特地来了西院,却只是为了送些头面首饰。 然而这位米那嬷嬷似是知道了娜木钟心中所想,笑着说:“大汗对这件事情可是十分上心,最近咱们宫中的人手又不大够用。为了确保这批首饰头面能够平平安安送到福晋手上,无奈,奴婢只能跑这一趟了。” 娜木钟点了点头,让吉日嬷嬷赏了米那嬷嬷一个荷包。米那嬷嬷也不推辞,笑着收了这荷包,这才告退。 米那嬷嬷一行人走后,娜木钟这才细细地打量送来的这些头面首饰,主要是一套点翠头面和一套东珠头面,并其他的一些手钏、玉饰等。那套东珠头面虽然珍贵,上面镶着的东珠个个浑圆饱满,然而却不及那套点翠头面精致珍稀。 点翠是中国汉族传统的金属工艺和羽毛工艺的完美结合,先用金或镏金的金属做成不同图案的底座,再把翠鸟背部亮丽的蓝色的羽毛仔细地镶嵌在座上,以制成各种首饰。在盛京,点翠首饰尚不多见,主要是由于其价格不菲,因此若是达官贵族家里面的女眷拥有一支精致的点翠簪子,在与其他的福晋们应酬时佩戴出去,可是是一件很有脸面的事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这套点翠头面不但精致华贵,最难得的是十分完整,包含了两支点翠双头曲风步摇、一支点翠红翡滴珠华胜、以及配套的一对点翠海棠花滴珠耳坠、一只点翠红翡璎珞、两对点翠海棠花镯。 饶是平日里见惯了好东西的娜木钟也不由咋舌,放眼整个盛京,相信也没有人能够拥有一套这么完整的点翠头面!且这么一整套完整的点翠头面,由制作伊始到完成,可得费不少的功夫和时间,看来皇太极是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是现下这个时候,自己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呢,也不方便佩戴这么贵重的首饰吧。皇太极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娜木钟只能让吉日嬷嬷将这些首饰好生收到自己的私库里头。 然而皇太极却是不知道米那嬷嬷已然将这些首饰送到娜木钟处了。他在书房批完奏折,回到自己寝宫用晚膳的时候,米那嬷嬷这才笑眯眯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把内库送来的这批首饰送到娜木钟那里了。一时之间皇太极有些怒气:“哎哟我的好嬷嬷,我都没吩咐下去要将这些个首饰送到娜木钟那里去,您跟着瞎掺合个什么劲?”在米那嬷嬷面前,皇太极倒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的大汗,更像是一个气急败坏、闹脾气的别扭少年。 而米那嬷嬷呢,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反正这东西本就是要送给娜木钟福晋的,早送去晚送去又有什么差别呢?对了......”她喜滋滋地从马蹄袖内摸出一个荷包,拿出里面的一对足金镯子,似炫耀地说道,“你看看,这是娜木钟福晋赏给我的镯子,这可是足金呐......沉甸甸的......” 皇太极看着穿着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梳的一丝不苟的架子头上簪着两支玉质上乘的海水纹青玉簪的米那嬷嬷乐呵呵地举着那只金镯子,不由无语。明明是一个打扮富态的老太太,却因为一对粗糙的足金镯子这么高兴,皇太极不由叹了一口气,米那嬷嬷可真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 看见皇太极看向那对金镯子嫌弃的眼神,米那嬷嬷不乐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个什么劲,想我这个年纪的人啊,还是喜欢这些足金的首饰。再说了,这可是娜木钟福晋给我的见面礼呢。” 皇太极挑了挑眉毛:“嬷嬷,这只是人家拿来打赏你的罢。什么见面礼啊,你怕是想岔了。” 这下子米那嬷嬷可不高兴了:“大汗,瞧您说的,娜木钟都已经嫁给您了,您怎么还称她为‘人家’这么生分见外啊?” 看着收起笑容的米那嬷嬷,皇太极有些头疼。若是米那嬷嬷正正经经地称自己为大汗,那可就表示她有些不高兴了。米那嬷嬷是跟在皇太极早逝的额娘孟古福晋身边的贴身侍女,孟古福晋去世之后,都是米那嬷嬷在照顾着皇太极,陪伴支撑着他从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运筹帷幄、心思深沉的大汗。因此皇太极对她也多有敬重,甚至是把她当成半个额娘一样尊敬。因此他只能哄着米那嬷嬷:“您说的对极啦,娜木钟既然嫁给了我,那咱们就是一家子人了。” 米那嬷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子才对。我看那娜木钟福晋人既标致、又和气,您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可心的人儿,何必老是和她闹不愉快呢?” 皇太极皱了皱眉,无奈道:“萨哈达是不是又跟您说什么了?”萨哈达是跟在皇太极身边的亲卫,也是米那嬷嬷认的干儿子。 米那嬷嬷笑道:“这可不干萨哈达的事情,是我一直逼问他,为何大汗喜滋滋的从书房出去,却板着个脸回来了他拗不过我,这才告诉我的。” 皇太极仍是皱着眉头:“嬷嬷,多大点事儿,您不必这么在意,还亲自送首饰到西院去。” 米那嬷嬷回答道:“反正闲着,内库刚好送了这些首饰过来,我就送去西院,顺道去见见您牵挂着的娜木钟福晋呗。” “我可没有牵挂着她,嬷嬷你不要胡说。”皇太极怔了一下,神情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米那嬷嬷见皇太极这个样子,了然地笑了笑,并不揭穿他,只让他多用点晚膳。 晚膳过后,清宁宫的珍哥奉命前来找皇太极,说是大妃有事要同大汗商量。皇太极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珍哥去了清宁宫。 哲哲派人来请皇太极,主要还是想和他商量多铎和多尔衮成亲的事情。多尔衮倒也罢了,左不过是娶一个侧福晋,无需多费神,然而多铎娶的却是嫡福晋,又是科尔沁的格格,可是要好好筹措一番。且多铎不似多尔衮当初娶小玉儿那般,多尔衮毕竟是镶白旗的旗主贝勒,且当时皇太极又打算启用他,因此一早就在宫外营造好了十四贝勒府,多尔衮只要布置一番就能从汗宫中搬出去自立门户。而多铎的婚事定的比较仓促,十五贝勒府到现在可还是连影儿都没有呢。眼看着科尔沁送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达盛京,哲哲一下子犯了难。 皇太极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昔年舒尔哈齐贝勒的府邸不是还空着么?让底下的人好好修缮一番,作为多铎的十五贝勒府吧。” 哲哲闻言,脸上露出了难色。 舒尔哈齐是天命汗努^尔哈赤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们兄弟两人依靠着祖父遗留下来的十三副铠甲起兵,拉起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开始了创建后金的伟大事业。最初,舒尔哈齐是努^尔哈赤的得力助手和主要战将,但是随着力量的壮大和权利欲的增加,他开始居功自傲起来。渐渐不满足于自己的地位,要和兄长分享权利,甚至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阿尔通阿、扎萨克图意图谋反。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阿尔通阿、扎萨克图被努^尔哈赤诛杀,他也被软禁在盛京的这座贝勒府中,幽禁至死。本来努^尔哈赤还想除去他的次子阿敏,只是在皇太极等人的劝说下,这才放过了阿敏。 因此这舒尔哈齐的贝勒府其实是当初用来幽禁他的牢笼,不祥也就罢了,关键在于皇太极登基之后,阿敏就将这座府邸据为已有,作为他自己的财产了。这贝勒府本就无主空置着,阿敏是舒尔哈齐正儿八经的儿子,且众人又觑于他的权势,对他这行为也不敢说什么。 阿敏在盛京横行无忌,这事儿连哲哲都知道,皇太极不可能不知道。因此哲哲现在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不管皇太极究竟是什么打算,若是明着跟阿敏要回这贝勒府,恐怕不简单。因此她试探着问道:“这贝勒府现在被阿敏贝勒占了,不知道大汗您的意思是......?” 皇太极闻言皱了皱眉:“这贝勒府可不是阿敏的,自然要让他让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舒尔哈奇好奇的小伙伴可以去我的作者栏看看我的微博,我放了一张帅气的皂片!! 第62章 交颈而眠 这下子哲哲可是犯了难:“依阿敏贝勒的性子,若是就这么跟他说,怕是......” 皇太极挑了挑眉毛:“这贝勒府本就不是他的财产,将它收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即便是他的,我若是想要,又有何难?” 哲哲心中了然,看来皇太极是决意要同阿敏杠上了。然而既然是皇太极已经决定的事情,那就绝无回转的余地,若是再反驳,只能徒惹他不快。在这一点上,哲哲看的可是比娜木钟通透多了。因此她应下了这件事情,决定明天先召阿敏的福晋富察氏入宫探探口风。 既然正事已经说完了,皇太极便准备离开清宁宫。见皇太极转身欲走的样子,哲哲惊讶地问道:“大汗,天色已晚,您不歇在这儿么?” 皇太极摆了摆手:“我还有些折子没批,要赶回去批完。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罢。”于是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哲哲怔怔地看着皇太极离开的背影,脸上惊愕地表情慢慢被凄怆所取代。她趁着这个时间让珍哥去请皇太极,本就存了让皇太极干脆就歇在自己这儿的心,而往日里皇太极也会给她这个面子。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儿个即使出言挽留,皇太极还是离开了。殿中众侍女看着哲哲的表情,皆都不敢出声,一时之间清宁宫正殿之内悄无声息。 其实皇太极的折子早已批完,他只是不想呆在清宁宫罢了。原以为哲哲是个靠得住的,能将自己的后宫管理地妥妥帖帖,然而她还是让皇太极失望了。再加上探子回报的事情,皇太极内心对哲哲更加不喜。只是皇太极现在还动不得她,大金若想要取得这天下,必然要借助蒙古的助力,自然少不得要仰仗科尔沁。 但他也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带着萨哈达在宫中闲逛,不知不觉就穿过了整个花园,走到了娜木钟的院子外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皇太极愣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去。他皇太极,可从来不是个为情怯懦的人。既然对娜木钟动了心,那就不会不承认、甚至逃避。 皇太极的到来,让西院一众人全都十分惊讶。明明今儿下午大汗还板着个脸走了,怎么晚上又来了?娜木钟也很惊讶,晚膳时米那嬷嬷送来的头面首饰已经够让她摸不着头脑了,现下皇太极竟然又回来了。 但皇太极却如同没发生过下午的事情一样,面色如常地同娜木钟说了一阵话,最后甚至宿在了娜木钟处。 时隔一个多月,娜木钟和皇太极又躺在了同一张床上,不过这回娜木钟可是坦然的多,没有皇太极出征回来那晚那般紧张了。只是两人都没有睡意。沉默了半晌,皇太极终于开口问道:“今儿米那嬷嬷是不是送了些首饰头面过来?” 娜木钟原是做好了就这么发一会儿呆、沉默入睡的准备,哪知皇太极突然开口,猛不丁地把她吓了一跳,她有些结结巴巴地答道:“是...是啊。” 皇太极又沉默了片刻,说道:“过些日子蒙古各部族的使者都会前往盛京,到时候宫中会办一个宴会,你就戴着那套点翠的头面出席吧。” 娜木钟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良久,皇太极叹了一声气,他靠近了些,有些亲昵地为娜木钟拉好被子,说了声“快睡吧。”现在虽是初夏,然而夜里还是有些凉,更何况娜木钟怀着身孕,更是受不得凉了。因此皇太极此举倒是十分贴心。看皇太极似乎消了气,娜木钟也松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不久便入睡了。娜木钟的睡相其实并不好,只是肚子这么大了,只能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床上。然而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头歪向了皇太极一侧,渐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甚至还稍稍动了几下,试图寻找个更加舒服的位置。一片漆黑中,皇太极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胳膊,将娜木钟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不久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轻手轻脚地进入内室准备伺候着的吉日嬷嬷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温馨的景象:娜木钟整个人都被皇太极揽在怀里,两人睡得正熟。吉日嬷嬷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主子和大汗睡得这般香,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在吉日嬷嬷转身的时候,皇太极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完全不像是刚醒的人。事实上,皇太极的警觉性极高,在吉日嬷嬷刚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甚至还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的娜木钟,眼中的坚冰慢慢融化:罢了,天色还早,再抱着娜木钟睡一会吧。 娜木钟寝宫内的气氛如此温馨,清宁宫以及阿敏府上的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昨晚皇太极离开清宁宫后,哲哲对着烛光发了一宿的呆,勉强睡去,却也不安稳,一大早便醒了。既然失去了皇太极的宠爱,那么自然要抓住他最后一点的信任。哲哲一大早便让人去阿敏贝勒府送信,传唤富察氏进宫说说话。 阿敏的福晋富察氏是镶蓝旗佐领之女,当初阿敏被努^尔哈赤封为镶蓝旗的掌旗贝勒之后,为了巩固自己在镶蓝旗的地位,这才娶了富察氏。只是十几年过去,阿敏镶蓝旗旗主的身份稳固如山,早已不需要富察氏父亲的帮衬。古往今来,权贵之间的联姻,莫不是其背后家族的强强联手。既然现在富察氏身后的势力早已不及阿敏,对他没什么帮助,那么她在阿敏府中的地位自然不怎么高。也许也正是因为嫡福晋式微,阿敏这才肆无忌惮地将一个个的美人儿收进自己的府里。 阿敏最近最为中意的是从犒赏晚宴上带回的那名明朝女子,若是不上朝,便整日里与她饮酒作乐。这名女子姓陈,本是明朝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然而她自小就心气甚高,本想着入宫选秀,得了皇帝的青眼,便能够飞上枝头。哪知她刚过了初次选拔,还在宫内等待下一轮的遴选呢,便被作为明朝向大金示好的礼物、送到了盛京。猛不丁被送到了盛京这个传说中的荒蛮之地,她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了入宫之后能够一举飞上枝头,她可是学了好些手段,没想到一夕之间自己的宠妃梦就这么破碎了。 然而当陈氏在晚宴上面看见诺大的排场、花团锦簇的场面,顿时觉得若是能得了大金贵人的青眼,日子指不定也不输明朝的妃嫔。因此当阿敏和其他将领们搂着这些明朝女子寻欢作乐的时候,其他同行的女子羞愤欲死,她却曲意逢迎,讨了阿敏的欢心。这南边儿的美人不似盛京女子健康强壮,却别有一番婉转风流的韵味,再加上那陈氏使尽浑身解数,当下就将阿敏笼络住了。阿敏不但将她带回了贝勒府,连日来更是一直宿在她那里。因此一时之间她风头大盛,甚至连嫡福晋富察氏也要避其锋芒。 其实富察氏想得很通透,左不过一个玩物罢了,阿敏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让她越过自己去。像之前阿敏从汗宫里面抢回的那个朝鲜美人,也是宠了好一阵子,但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在自己院子里面呆着,要看自己的眼色过活?更何况,阿敏的嫡子是自己所出,说句不敬的话,只要自己能沉得住气,等阿敏过身之后,这贝勒府往后还是自己说了算。 不过富察氏这么识大体,倒让阿敏高看了她一眼。虽然对她宠爱不再,但是起码的敬重还是在的,倒也没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荒唐事情。然而富察氏在盛京的福晋们之间应酬往来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静地听着,人也没什么脾气,存在感并不强。这日哲哲突然遣人急召她入宫,她倒是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大妃找她究竟所为何事。 富察氏急匆匆进了宫,心情忐忑地拜见了哲哲。哲哲倒是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只是不多时话锋一转,说起昔年舒尔哈齐的贝勒府的事情,并且委婉地提到多铎就要成亲了,但是现在连将来出宫开府的府邸还没有。富察氏主持这阿敏府内的中馈,自然知道阿敏将这贝勒府占为已有,只是皇太极当时并没有因这件事情而训斥阿敏,她也就以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哲哲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不由让她心中一紧:爷最近行事作风是越发不忌讳了,大妃在这个关头提起这件事情,莫不是大汗打算收拾爷了? 不得不说,富察氏的直觉很准。不仅如此,她也是个聪明人。当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马上向哲哲表明,定会将这贝勒府让出来给多铎作府邸,并且修缮之事也由自己府里包办了。 听了富察氏的保证,哲哲心中倒是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她看了一眼恭敬地低着头、坐在墩子上的富察氏,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个富察氏倒不似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没本事。她在阿敏府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然如何能不过问阿敏,就将这件事情包揽下来了? 第63章 出尽风头 富察氏从清宁宫出来,回到贝勒府之后,阿敏也刚好下朝回来了。事关重大,她马上就跟阿敏说了这件事情。阿敏本身是不同意的,都已经到自己嘴里的肥肉,怎么舍得吐出来?但是富察氏劝了他好一阵,嫡福晋的面子,阿敏还是给的,最后还是勉强将这件事情应承下来了。正在他气不顺的时候,陈氏那边刚好派了侍女来请。她的荣华,可都系在阿敏身上,自然恨不得粘着阿敏,也省的他去找这府中其他的女人。要知道,阿敏最爱美人,这府里面从各处掳来的女人少说也有几十个,都是宠过一阵,便放开去了。也亏得阿敏征战之时到处抢夺金银、财力雄厚,这才养得起这么些人。 此时阿敏正憋着一肚子气呢,当下就将气撒到了那个侍女身上,让人将她拖出去打了一顿板子,最后那侍女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了,被丢回了陈氏的院子。这可把陈氏吓了一大跳,她学的都是些笼络男子、陷害他人的后宫隐私手段,何曾见过这么血淋淋的场面,一时之间倒是安分了好一阵子。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一样,绝不容许女人脱出自己的控制,甚至骑到他头上。因此虽然阿敏一直对陈氏宠爱有加,但还是恼了她,慢慢地也不怎么去她院子里了。 富察氏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不过十多日,便将昔日舒尔哈齐贝勒的府邸整顿一新,甚至挂上了十五贝勒府的匾额。而此时科尔沁送亲的队伍亦是到了盛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皇太极见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索性挑了个日子,让多铎与博尔济吉特氏雅安成亲。 成亲那日,多铎笑着招呼着宾客,来者不拒地饮下宾客们的一杯杯酒。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酒喝到嘴里,是苦的。 自从绿蘅在皇太极跟前拒绝他之后,他也试着再找过绿蘅,但是绿蘅却铁了心不理他,这让多铎十分的挫败。屡屡碰壁之后,多铎这才意识到,绿蘅那日并不是一时意气,而是说得出做得到,断然不会嫁给自己了。最后,他也只能将那支镶宝石碧玺花簪锁在了匣子里,好好地收了起来。 当多铎在众人的打趣声中,用秤杆挑起盖住雅安格格的喜帕,看见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的少女。对方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毫不羞涩地看着他。多铎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欢喜和对未来的期盼,她灼灼的目光让他心头一烫,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直视。多铎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也罢,就这么忘记了绿蘅吧。今后的路,就得和...雅安一起走了。 在多铎成亲过后不久,多尔衮也纳了孟阿图的女儿为侧福晋。只是毕竟只是侧福晋,再加上多尔衮也不想惹得小玉儿不快,就没有大张旗鼓地办婚事,只是宴请了几个亲近的小贝勒一起喝了一顿酒席完事。 当晚,多尔衮去了这位侧福晋佟佳氏的院子过夜。 多尔衮原先住在汗宫里面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妾侍,因此甫一开府,他便与小玉儿一同住在主院,并没有自己的院子。但是在他娶佟佳氏之前,小玉儿就从主院里面搬出来,住进了贝勒府内第二大的一个跨院里面,将主院让给了多尔衮,作为他自个儿的院子。多尔衮知道之后,曾经阻止过小玉儿,但是小玉儿却执意如此。 先前她嫁给多尔衮,两人新婚燕尔,好的如同一个人一般,自然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但是皇太极赐给多尔衮侧福晋之后,小玉儿这才意识到,多尔衮,从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如今只是一个侧福晋,他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小玉儿可以忍受他娶其他的女人,甚至同她们生儿育女,因为她知道大伙儿都是如此,多尔衮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她却无法忍受多尔衮从其他女人的院子里面回来,甚至身上还有她们的味道,便和自己歇在一处。长此以往,自己肯定会疯的。与其到时候受不了,不如早做打算,和多尔衮分院而居,也省得时时相对,徒增烦恼。 因此等到多尔衮娶佟佳氏那天,她已经十分淡定了,甚至招呼小贝勒们的酒席也是她给张罗的。当多尔衮去佟佳氏的院子里面之后,她如往常一般让沙那伺候着她就寝。沙那看着小玉儿面色平静、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面却是十分担忧:主子向来都是喜形于色的,何曾这么平静过?自从主子堕胎之后,看着是从黯然憔悴恢复到了现在的平静无波,然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主子这是勉强振作,实则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呢!虽然心里面着急,她却只是一个侍女罢了,也不能说什么。 且不管多铎与多尔衮府内情况如何,蒙古各部族的郡王贝勒们陆陆续续到达了盛京,皇太极也挑了一天在汗宫之内设宴招待他们。这种宴会,往日里都是皇太极和哲哲一同出席,然而皇太极却让娜木钟那天也跟着一同出席,甚至后来又专门遣人来跟娜木钟说,并且送来了香色纱绣八团夔龙纹的吉服,让娜木钟搭配着戴上前些日子收到的那套点翠头面。 娜木钟心里面十分怀疑,总觉得这事不寻常。按理说,大金接见蒙古各部族的使者,只要大汗和大妃一同接见便罢,为何还要叫上自己这个侧福晋呢?这就好比亲王贝勒们带着嫡福晋赴宴,断没有再叫上侧福晋一同去的道理。更何况自己还怀着九个月左右的身孕呢!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不过虽然在心里面直犯嘀咕,娜木钟还是不得不遵从皇太极的意思,盛装打扮、出席这次宴会。 娜木钟不知道自己这番妆扮过后,有多么的出风头。倒不是说她那日如何美貌,毕竟怀着那么多个月的身孕,娜木钟也不敢让贺西格在她脸上抹太多的脂粉。更何况,这穿上吉服、盛装打扮之后,这些个贝勒福晋们远看皆是差不多,辨不大清容貌,只能凭吉服的品级来区分个人了。而娜木钟穿着的香色纱绣八团夔龙纹吉服的规格和哲哲的差不多,只是哲哲身上那件吉服的颜色比起她更深一些,更让人咋舌的是她戴着的整套的点翠头面!这点翠工艺是一门十分难的技术,若说这材料虽然贵重珍稀,然而仔细找找也能找到,难得的是拥有这门手艺的匠人难求。就连惯会买首饰讨好自家福晋们的那些个亲王贝勒都知道,这点翠首饰在盛京那可是有市无价,就不要提深谙此道的福晋们了!娜木钟头上身上这带着的一整套精致华贵的点翠首饰,那可是世间难求!福晋们看着身材有些丰腴臃肿、安安稳稳地坐在皇太极右手边吃着东西的娜木钟,心里头对这位福晋受皇太极的宠爱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些福晋们可都是人精,她们都在心里头暗暗盘算,看来往后看见这位福晋得更加客气一些,瞧这模样,日后这后宫之主是谁还不一定呢! 这些福晋们精明,更别提对于政治风向极其敏感的蒙古各部族的使者和亲王贝勒们了。哪个福晋受宠,从来就不是大汗后宫内单纯的家事,同样也是朝堂之上的风向标。往年大汗宴请各部族的使者,何曾带过侧福晋一同出席?然而这回皇太极却偏偏带着娜木钟一同出席了,这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大伙都在心中感叹:这风向,看来又要变了呀。因此一时之间,向娜木钟的阿布阿壩垓郡王敬酒的人又多了些,反观科尔沁的寨桑郡王那儿,倒是有些冷清。 大家的反映一一收于皇太极的眼底,他满意地笑了笑,遂举起酒杯与大家共饮。哲哲虽然还是带着笑容,然而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情绪。她的心中大恨!既恨娜木钟抢去了她大妃的风头,也恨皇太极的冷心冷情!娜木钟戴着的那一整套点翠的头面一看便是新近打造的,她娜木钟区区一个林丹汗的寡妇,哪来的这人力物力财力?一看便是皇太极的手笔。看来皇太极是真的厌弃了自己,要抬举娜木钟了!哲哲的眼中露出了凶光,她绝不容许其他的女人夺去属于她的一切! 正当哲哲在心中怨着娜木钟的时候,一直安静地坐在皇太极右手边吃东西的娜木钟突然轻轻地跟皇太极说道:“大汗,我有些倦了,想要回去歇息。” 皇太极抚了抚娜木钟的手,体贴道:“今儿个是累着你了,你早些回去休息罢。” 娜木钟点了点头,跟众人告了罪,便带着吉日嬷嬷等人离开了。众人看着皇太极双目含笑地看着娜木钟离开,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位娜木钟福晋,可还真不是一般的受宠啊。这么一想,向阿壩垓郡王敬酒的人就更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太极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娜木钟,他的心理活动可能是这样子的:我老婆漂亮!我老婆要给我生儿子了!我老婆有钱任性! 嘛~脑洞脑洞~我的男主不可能这么任性~ 第64章 草来客 娜木钟离开宴席,倒并不是因为她真的累了。自从宴席开始,她就坐在皇太极右手边,也不需要说什么话,更无需饮酒。就连她吃的东西也和大家的不一样,是经过特别准备的热腾腾的膳食。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跟侍立在她身后的吉日嬷嬷说一声就好,甚至皇太极也会关切地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被这么伺候着,这次宴会也只是相当于换个地方吃顿饭而已,甚至连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没有闹她,可谓是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 只是今日宴会上这气氛和众人的眼光让她不舒服的紧。娜木钟并不迟钝,若说一开始她还没有察觉,但渐渐的,底下众人看向她炙热的眼神也让她明白,大家都觉得她是多么受皇太极的宠爱! 她觉得十分心慌,不明白皇太极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因此她克制再三,还是忍不住向皇太极告罪,要早些离开这宴会了。然而皇太极之后的言语动作更加让她心头一突,看着他温柔的眼眸、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话语,娜木钟忍不住生出了一种皇太极是真的喜爱上她了的感觉!更可怕的是,想到这一点,她的心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快乐激荡的情绪在她的脑中炸开,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平静的表情。因此娜木钟更加心慌意乱,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宴会。 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后,娜木钟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细想最近皇太极对自己的态度,她觉得皇太极对自己的关心不似作伪,甚至隐隐还有些纵容自己,就像上回那样,即使自己下午刚和他闹了不快,但他晚上还是歇在了自己这儿。她又想起贺西格前些日子说过,皇太极回来之后给各宫的赏赐都不及自己的丰厚,就连哲哲那儿,收到的赏赐也未必有自己的多。这种种迹象,似乎真的说明皇太极喜欢上了她!但是娜木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不是因为自己怀着的这个孩子,皇太极才对自己分外宽容上心呢? 女人总是爱刨根问底,更何况是牵扯到自己心仪的男子究竟是因何而对自己分外好的问题。如果是原先的娜木钟,可能不会深究那么多,皇太极宠她便宠了,甚至会好好地利用皇太极的这份宠爱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好处。然而现下的娜木钟身子里面住的可是阿轻的灵魂,再怎么与先前的娜木钟靠拢,她的心里面还是渴望着一份真挚、不功利的爱情。先前是以为丝毫没有希望,这才压抑着自己不顾及感情,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然而现在皇太极这突如其来的讯号仿佛燎原的星星之火,一下子将她内心深处的这份渴求给点燃了! 在旁伺候着的吉日嬷嬷看着娜木钟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欣喜、变幻莫测的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有些担心地问道:“福晋,您没事儿吧?” 娜木钟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自从回宫之后,便捧着个茶杯坐在榻上发呆。她微微有些脸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揉了揉自己的脸,掩饰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这说辞更加惹来了吉日嬷嬷的怀疑,她想着:主子莫不是在寝殿里闷得久了,今儿个看见那么多人都不习惯了。因此吉日嬷嬷有些担心地提议道:“主子,今儿个十四贝勒也带着小玉儿格格出席了宴会,要不要将她请过来陪您说说话?”也省的您一个人胡思乱想。 娜木钟想到自己的确是好久没和小玉儿说话了,再加上最近多尔衮又纳了侧福晋,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便点了点头说道:“找个伶俐的丫头,悄悄儿地给小玉儿去个信儿,就说我想她了,让她来这儿陪我说说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吉日嬷嬷点了点头,便找了个平日里机灵的小宫女给小玉儿送信去了。 而小玉儿此时正坐在众贝勒福晋中间,和多铎新娶的嫡福晋雅安说着话呢,就收到了娜木钟的信。小玉儿想了一下,她的确也好久没有见到娜木钟了,再加上之前收到了阿壩垓的信儿,也要找个时间和娜木钟说,当下就决定去西院。 她和雅安告了个罪,便要离开,对方倒是有些依依不舍地拉住了她的衣袖:“小玉儿姐姐,这边的福晋们我都不熟悉,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看着虽然与多铎成亲月余,然而还是有些孩子气的雅安,小玉儿忍住了抚摸对方头的冲动,有些无奈地说道:“你都已经嫁给多铎,是十五福晋了,这种场面今后还有不少,你总归要熟悉的。”雅安也已经不是当初在草原上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跑的那个小姑娘了,这些事情她总归要习惯,借此机会锻炼锻炼也好。这么想着,小玉儿别过了头,不再去看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跟着娜木钟宫里面的小宫女走了。 此时汗宫的花园之内,内侍正恭敬地带着一名男子前往宴会厅。这男子身形高大,脸部的轮廓如刀刻般鲜明,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明明是刚毅俊挺的脸孔,却阴沉紧绷着,全身散发着一股冷寒,令人不敢接近。 这带路的内侍心中也在打颤:这位准噶尔郡王沉默寡言,给他带了这么久的路,也不见他说过一句话。他浑身透出一股难以亲近之感,甚至比平时的大汗还要可怕几分。 正当他们沉默地走在花园小径上的时候,前方传来了轻柔的女声:“姑姑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花园内的小径异常狭窄,两旁都是些花树,因此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是谁。这内侍为防冲撞了后宫女眷,正想出声提醒对方,对方却已经撞到了他们。 这内侍虽然是为准噶尔郡王带路,但是却是走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的地方,出声告诉他怎么走,因此那女子与这位准噶尔亲王撞了个满怀。 这女子正是离宴的小玉儿,她光顾着与走在她后头的那个小宫女儿说话,却没有注意前方,这才撞到了对方。小玉儿伸手揉了揉额头,看到来人一身蒙古袍子,又有内侍恭敬地在后头跟着,知道是来自蒙古的使者。然而她草草看了对方一眼,发觉是没见过的陌生脸孔,就知道应该是来自西蒙古准噶尔的使者了。 此时的蒙古根据其地理位置分为三大部,人称蒙古三大部族。主要分为游牧于天山以北的广阔草原,称西部蒙古。它内部又分成四部:准噶尔、杜尔伯特、和硕特和土尔扈特。其他三部已听命于准噶尔部,准噶尔郡王巴图尔珲也就成了西蒙古各部的首领;中部的喀尔喀蒙古各部族则以阿壩垓与科尔沁两大部族马首是瞻,皇太极已经通过联姻与其建立起了紧密的联盟;至于东部的察哈尔蒙古本拥有可与大金相抗衡的能力,然而其前任大汗林丹汗已经死于与大金的一场战役之中,继任大汗是他的庶长子,无论是才干能力均无法与林丹汗相提并论。更何况经过那次战役,察哈尔部的兵力折损了起码一半,短期之内无法恢复,甚至连它的强力盟友阿壩垓都已经和大金结盟,根本不足为惧。 因此皇太极此次召集蒙古各部族首领,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拉拢准噶尔部郡王,好彻底控制蒙古,专心致志地攻打大明。这在盛京权贵中是心知肚明的秘密。 因此小玉儿知道对方是皇太极的贵宾,不能得罪,于是向对方行了一个蒙古礼,告罪之后这才离开。巴图尔珲看着小玉儿离开的背影,和领路的内侍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这是谁?” “啊?”听到巴图尔珲说话的内侍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茫然,等意识到对方是在问自己小玉儿是谁的时候,他这才答道:“这是十四贝勒的嫡福晋,咱们娜木钟福晋的亲侄女儿。” “十四贝勒的福晋?”准噶尔郡王轻轻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内侍也听见了他的这句低喃,只当他是在向自己确定消息,遂答道:“是啊,是十四福晋没错儿。哎哟准噶尔郡王,大汗还等着您呢,咱们快些往前走吧。”于是巴图尔珲又回头望了小玉儿离开的方向一眼,这才跟着内侍继续往前走。 而小玉儿到了西院之后,顾不得跟娜木钟拉家常,便给她带去了一个消息:小玉儿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娜木钟兄长的侧福晋所生的那个女儿——青格尔格格这回也跟着阿壩垓郡王一同来到了盛京。娜木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惊讶,在她印象中这位青格尔格格因为亲生额涅不受宠爱,因此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那么她这回跟着一起到了盛京,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小月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娜木钟终于要开窍了~ 第65章 琴瑟调和 小玉儿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没有什么交情,和她相处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之前宴会上坐在她旁边的雅安来的多,因此她对青格尔真是一点都不了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有一点,娜木钟和小玉儿都想到了:这个青格尔此时来到盛京,这背后的事情定然不简单,也不知道阿壩垓郡王是出于什么考量,竟然带着她一起来了。可惜小玉儿也只是在晚宴开始之前见到了阿壩垓郡王,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来不及细问。所以她和娜木钟均是一头雾水。 娜木钟想了一会儿,这才决定:“明日我还是见一下阿布,问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 小玉儿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心里马上浮现了一丝担忧:“姑姑,您就这么在汗宫里面见额布格,被有心人知道,会不会乱嚼舌根?” 娜木钟无奈地笑了笑:“我嫁到盛京来,已经好久没见过阿布了,让他进宫来和我说说话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我就不信大妃还有那玉福晋不会见寨桑郡王。” 娜木钟说的的确有道理,小玉儿也就去了这一层顾虑。她这个时候才轻松地向娜木钟打趣道:“姑姑您说的对极了,再说啦,凭大汗对您的宠爱,相信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娜木钟有些疑惑了,连小玉儿都觉得皇太极很宠爱自己么?她有些纳闷地问道:“你哪里看出大汗宠爱我了?” 这下子轮到小玉儿惊讶了:“您可别跟我说您没看出来啊!您瞧瞧您身上这穿的戴的,盛京之中又有谁能越过您去?我瞧连大妃都未必有这么齐全的一套点翠头面吧!还有,宴会上大汗老是温和体贴地跟您说话,这以前谁又受过这个待遇呢?您坐在上头,是没看见,大妃虽然仍旧端着温柔贤惠的样子,但是心里面恐怕都要气炸了呢!” “是么?”娜木钟伸出左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那支点翠红翡滴珠华胜,上面戴着的那两只点翠海棠花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么一想,小玉儿说的似乎还真的有点道理。 看着往日里精明的娜木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小玉儿心中不禁好笑。看来在感情这件事情上,自己的姑姑可是迷糊着呢。不过她也不戳破,而是把这话题岔开了。这真情啊,还是得当事人来表不是? 正当小玉儿和娜木钟还在西院闲聊的时候,准噶尔郡王已经到达了宴会厅内。他只喝了几杯酒,就提出有要事和皇太极商量,希望能够先行离开。虽然众人觉得这位郡王未免太不会做人了,但是谁都不敢出声阻止。这位可是皇太极的贵宾,手上拥有的兵马也是不可小觑,甚至和昔日的林丹汗有的一拼,谁敢明着说他的不是?果然皇太极只思索了片刻,便应下了。于是皇太极向大家伙告了个罪,就带着准噶尔郡王先行离开宴席,去了书房商议事情。 皇太极一走,这宴席上面的气氛更加放松了,不仅诸位郡王贝勒之间开起了玩笑,就连本来端着的那些个福晋们之间也开始说起闲话来了。 代善福晋李佳氏是最先说话的:“这位准噶尔郡王我可是头一回见,这周身的气势啊......啧啧,和咱们大汗可不相上下呢。” 众福晋和代善福晋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她是在揶揄准噶尔郡王板着个脸、冷冰冰的样子和皇太极如出一辙,不由都笑了。 岳托的福晋纳喇氏无奈地说道:“额娘,今儿可是大汗特意为招待蒙古使者们办的国宴呢。”您能不能不要这么高兴地在这里说人家准噶尔郡王的闲话啊。 听到自己的大儿媳妇委婉地劝阻自己,李佳氏也不恼,这个媳妇啊,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她笑着对纳喇氏说道:“你这孩子,这么谨慎做什么?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在座的各位福晋们可都不是外人啊。” 众人听到李佳氏这么说,皆都笑着随声附和:“大福晋说的是!咱们啊,就是妯娌间说说体己话罢了。” 这下子李佳氏更加无奈了。皇太极还在的时候,这些福晋还都端着贤惠大方的架子,他一走,就变成了一群说人长短的长舌妇。看来这妇人们之间热衷于说人八卦之事,古今还真是都一样啊。 这时候,莽古尔泰的嫡福晋瓜尔佳氏也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们说啊,别看这准噶尔郡王一脸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可是个痴情种呢!” 这下子福晋们更加好奇兴奋了,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瓜尔佳氏,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瓜尔佳氏看大伙儿感兴趣、期待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也得意地扬起了头,继续说道:“这准噶尔郡王早年只娶了一名嫡福晋,并没有纳其他的侧福晋或是妾侍,一直与嫡福晋鹣鲽情深。可惜这位嫡福晋难产,生下嫡子之后就去了......但是!”她话锋一转,“这准噶尔郡王再也没有娶过继福晋,就这么孤身一个人过着呢!” 听到这儿,众人不由唏嘘: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准噶尔郡王,还真是个好男儿啊! 正当众人都沉默的时候,突然听得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真羡慕准噶尔郡王已故的那位福晋啊!”循声而去,却是多铎新近娶的那位长着一张讨喜的苹果脸的嫡福晋。只见她握住双手,靠在自己的下巴下面,双眼中满是羡慕与向往。众人不由失笑,这位十五福晋啊,还是个小孩子呢。她这娇憨的小女孩样,也让中福晋们想起了家中的小女,不由对她更包容些。莽古尔泰的福晋瓜尔佳氏打趣道:“十五福晋,多铎现在可也是只有你一人呢!” “啊?”雅安本来是不自觉地发出了感叹,等到她听到瓜尔佳氏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看见大家都带着善意的微笑看着自己,不由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失态了...” 她这样子更加像自己家里的幼女犯错时候的模样了,众位福晋笑的更加大声了。代善福晋李佳氏慈祥地看着雅安,柔声安慰道:“十五福晋不必太拘着自个儿,咱们啊,只是妯娌之间聚在一起只是说说贴心话而已。” 李佳氏的年纪都比雅安的额涅要大了,听她这么柔声地安慰自己,雅安的心里好过了些。她也只是小孩心性,见众位福晋们似乎真的没在意刚才自己的失态,就捻起桌子上面的糕点开心地吃了起来。 而多铎呢,虽然坐在众位小贝勒中间说着话,但他的眼睛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嫡福晋。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可算是摸清了雅安的脾气。自己这福晋,看上去大大方方的样子,但是内心里头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呢!因此这次宴会上他一直关注着她,生怕她出错,惹恼了其他的福晋们。当看到众位福晋都盯着自己的福晋瞧,他的心可是马上就揪起来了。倒不是害怕其他的福晋不快,主要是害怕她们会让雅安难堪。他的福晋,可不能让其他人欺负了去!但是在这样子的国宴上,她们又都是他的嫂嫂,她们若是真的训斥了雅安,他也不能做什么。所幸之后众位福晋们只是善意地笑了。当看到雅安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桌上的糕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被坐在他旁边的岳托看见了,笑话道:“多铎,看你多记挂着你的福晋啊,只离开了一会儿,就依依不舍地往那边看呢。” 多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既然娶了雅安,那自然要对她好。更何况,岳托这个老婆奴也没脸取笑自己啊。他不甘示弱地回道:“说得好像你不惦记着自己的福晋,不往那边看一样!” 岳托被多铎戳穿,尴尬一笑,只能拿起酒壶,把多铎和自己的酒杯都给满上了,借着喝酒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其实多铎倒是不必这么为自己的福晋担心。努^尔哈赤生了这么多的儿子,多铎作为他晚年所得的最小的儿子,年龄比起大贝勒代善来说,都快小了两轮左右了。因此只要不牵涉到自己的利益,大家也乐得对多铎多些照拂。更何况,虽然多铎是有些年轻气盛、横行霸道,但是对众位嫂嫂们还是很恭敬的。再加上他嘴也甜,年纪稍大些的福晋也是把他当子侄辈的孩子看着长大的。起初她们还担心多铎新娶的这个科尔沁的福晋会和多铎处的不好,不过从席间多铎频频看往福晋席位这边的关切的眼神、以及雅安欢欣懵懂的天真样子,两人似乎处的还不错呢! 两人喝过几巡,多铎突然发现坐在一桌的多尔衮不见了身影。他疑惑地问岳托:“我哥怎么不见了” 岳托冲他挤了挤眉毛:“你以为就你我牵挂着自个儿的福晋么?” 多铎这才反应过来,再看了一眼福晋那边的席面,小玉儿也不见了。看来多尔衮是见小玉儿不见了,这才出去找她。 多铎估计的没错,多尔衮的确是看见小玉儿离席很久却不见回来,便出去找她了。他正走在花园里面,看见亭子那里有一个女子,便想走过去瞧瞧是不是小玉儿。哪知此玉儿非彼玉儿。多尔衮当初在草原上总是以大玉儿为幌子接近懵懂不通男女之情的小玉儿,甚至惹得大玉儿误会,对他倾心。虽然现在两人各自嫁娶,然而多尔衮总是觉得对大玉儿有一丝亏欠。因此他不敢打扰对方,想趁对方没注意到的时候就离开。哪知他刚要转头,大玉儿就叫住了他:“多尔衮,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 第66章 安心待产 次日,娜木钟就让人请了阿壩垓郡王进宫说话,问他青格尔的事情。阿壩垓郡王告诉娜木钟,此次带着青格尔来盛京,其实也是想把她许给盛京的某个贝勒,以联姻加强阿壩垓与大金的盟友关系。 看着阿壩垓郡王面色如常地说出这番话,娜木钟心里面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当初那个无奈尴尬地告知自己要将小玉儿嫁到盛京来的那个阿布变了。诚然,部族之间的联姻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现今她嫁给了皇太极,小玉儿嫁给了多尔衮,这还不够么?若是光靠联姻来加强维持阿壩垓与大金的关系,那与科尔沁又有什么区别?娜木钟认为,最能紧密联系起阿壩垓和大金的,并不是姻亲关系。若是阿壩垓够强,大金又怎么会放弃这个盟友? 娜木钟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告诉阿壩垓郡王的。阿壩垓郡王沉默了片刻,稍稍有些尴尬,但是却并没有改变主意:“娜木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觉得你说的没有错。阿壩垓的勇士向来骁勇善战,此次大汗攻打大明,我们部族也出了不少的力。但是若是能够通过联姻使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我带青格尔来盛京之前,也问过她的意思,她也欣然接受,愿意为了咱们阿壩垓的利益而嫁给盛京的贝勒。” 得,阿壩垓郡王都已经这么说了,娜木钟又能说什么呢?不过看来那个青格尔也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几句表忠心的话就获得了阿壩垓郡王的好感。 娜木钟点了点头:“既然青格尔自己也愿意,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只是既然她要嫁到盛京来,那定然要长期住在盛京的。她一个女孩子,和你们一起住在使馆多有不便,需要我安排她住进宫里还是...?” 阿壩垓郡王看了娜木钟高高隆起的肚子一眼:“你的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生了吧?” 娜木钟答道:“御医和吉日嬷嬷都已经估计过,产期就在这几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阿壩垓郡王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就好,你在宫中好好养胎便是,不必操心这件事情。到底是女孩子家比较细心,青格尔前儿个刚跟我说过,姑姑可能要生产了,不便打扰。让小玉儿安排这件事就行,毕竟她是青格尔的亲姐姐。” 娜木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自己就可以安心在宫里面待产了。正事说完之后,阿壩垓郡王又和娜木钟说了一会儿子闲话,看她有些倦了,便告辞出宫了。 而同一时间,寨桑郡王也在清宁宫内和哲哲说话。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可就没有阿壩垓郡王那么客气了。 话说这日寨桑郡王是先去清宁宫的侧殿见了大玉儿,说了约莫三刻钟的话,这才气冲冲地进了正殿去找哲哲。底下早有人禀报,寨桑郡王去了侧殿找玉福晋说话,因此哲哲一早就在正殿候着他了。 哲哲见到寨桑郡王来了,刚想叫珍哥奉茶,寨桑郡王气呼呼地一挥手:“不必了,我就是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哲哲见到寨桑郡王气冲冲的样子,便知道有些不妙。但她还是一脸笑吟吟的样子道:“哥哥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你还当我是你的哥哥!?”寨桑郡王闻言更怒,“我问你,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大玉儿的么?” 哲哲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玉儿她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 “好?”寨桑郡王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玉儿刚嫁给皇太极没多久,你就禁了她的足,连伺候她的苏沫儿都被罚到冷宫里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倒是想问问,这叫好?” 哲哲早知寨桑郡王会来和自己理论,因此她不紧不慢地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哥哥只知道玉儿被禁足,那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为什么会被禁足的?” 寨桑郡王很是愤慨:“为什么?我看啊,是有些人看不得自己年轻貌美的侄女受宠吧!” 这话除了指责哲哲不贤之外,更是讽刺她已经年老色衰了。被自己一母所出的哥哥这么说,纵使早有准备,但哲哲心下还是有些难过。早知大玉儿嫁给皇太极之后自己的哥哥会偏心,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偏心。然而纵使难过,她的面上还是不显:“哥哥这话可是大大的错了,下令禁玉儿足的可不是我,而是大汗。至于原因......”她停顿了一下,笑得十分暧昧,“不知为何大玉儿会在赛马会上下毒谋害多尔衮的福晋呢!” 哲哲没直说大玉儿谋害小玉儿,而是强调了多尔衮的福晋。寨桑郡王当然知道大玉儿在未嫁给皇太极之前曾经倾心于多尔衮,甚至自己劝了她好久她才不情愿地答应嫁给皇太极。因此此时他已经对哲哲的话信了六分。哲哲见到他面部的表情有所缓和,知道他是相信了自己,便趁热打铁:“哥哥,您放心,玉儿毕竟是我的侄女,我哪有不照拂着她的道理?” 哪知寨桑郡王突然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照拂着大玉儿?恐怕现在你已是自顾不暇了吧!”昨日晚宴上皇太极对于娜木钟的宠爱以及哲哲有些灰败的表情他可是看在眼里,自然知道现在哲哲不得皇太极的宠爱。 寨桑郡王这话可是戳到了哲哲的痛处,她此刻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着一张脸说道:“这桩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会解决!” “你最好能解决!如若不然......”寨桑郡王冷哼了一声,“我也不介意再为你找个帮手!”他可不只大玉儿一个女儿,既然现在大玉儿也不得皇太极的欢心,那再送一个过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科尔沁其它的没有,就是不缺美人儿! 听到寨桑的话,哲哲的脸色一变,连侍立在她身后的珍哥的脸上也有些不忿。但是哲哲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硬是挤出了笑容:“我自然会妥妥当当地解决这件事情,哥哥不必担心!” “姑且再信你最后一次!”临走之前,寨桑郡王有些嘲讽地说道,“你毕竟是我的妹妹,可别怪我不帮你。我看啊,下回皇太极若是再来你的宫里,你还不如让玉儿帮着你伺候皇太极。毕竟玉儿年轻,也更容易为皇太极生下儿子!” 这话可是在戳哲哲的心窝子,然而现在她已然失去了皇太极的宠爱,更没有嫡子傍身,若是再和科尔沁翻了脸,那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因此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看着寨桑郡王趾高气扬地大步走出了寝殿。若是自己诞下嫡子,自己的哥哥还会这么偏袒自己的女儿并且丝毫不给留自己面子么?当然不会。一想到这儿,哲哲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寨桑郡王刚走,哲哲就马上把手边的茶盏并茶壶全都掀到了地上。殿中侍女看着她面色狰狞的样子,皆都不敢出声。 且不论这清宁宫内情况如何,娜木钟悠闲地在自己宫中待起产来。皇太极吩咐了,在娜木钟生产以前,一应事儿都不准拿到她面前让她操心,而他也每日都呆在娜木钟宫里陪着她。 越靠近御医估计的生产的日子,娜木钟看着皇太极和吉日嬷嬷她们越来越紧张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头一回生产了,值得这么紧张么?这日娜木钟正在用小厨房上上来的一些酸酸甜甜的糕点,突然间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自己身下缓缓流出,这股感觉虽然陌生,然而也听着吉日嬷嬷唠叨了好多遍,知道是自己的羊水破了。她手里面的糕点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一把抓住了站在旁边的吉日嬷嬷的手:“嬷嬷...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虽然之前担心了好久,但是娜木钟真的要生产了,吉日嬷嬷反倒不乱了。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宝音她们将娜木钟抬到了床上,吩咐小宫女们准备开水等事情、并且去请御医和通知皇太极。 皇太极知道娜木钟要生产了的消息之后,马上就赶到了她的寝宫。他到的时候,娜木钟刚躺到床上,还没有发动呢。 看着忙前忙后的吉日嬷嬷和众侍女们,娜木钟一点都不紧张。上回生阿布鼐的时候,是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这汗宫之中人生地不熟的,甚至还赶上了难产。但是这回,不仅有可靠信任的嬷嬷和侍女们在身边,寝殿外间还有皇太极在等候着。这一回,她不再是一个人。她的心里无比安心。 这个时候,外间有小宫女的声音响起:“嬷嬷,热水烧好了。”吉日嬷嬷点了点头,让人将热水给抬了进来。正在此时,娜木钟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知道自己快要发动了,遂呼唤了一声吉日嬷嬷。吉日嬷嬷将一片参片放到了娜木钟的嘴里:“主子,您先养好精神,等下就要用力了。”娜木钟点了点头,照着吉日嬷嬷说的,自己定能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 第67章 艰难抉择 哪知娜木钟这一胎,一直从下午申时生到了晚上酉时,足足生产了三个时辰却仍没有将孩子生下来! 眼看着一盆盆血水从内室端出,皇太极焦灼不安地在外室等候着。娜木钟寝殿的外间已经跪了好些个束手无策的御医,他们都心惊胆颤地看着皇太极踱来踱去,心中祈祷着:娜木钟福晋一定得要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看大汗这样子...自己的身家性命恐怕是保不住......只是这些个御医十分疑惑,之前为娜木钟把脉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应该很快就能顺利生产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难产了? 在内室为娜木钟接生的吉日嬷嬷也很奇怪:明明主子这胎养的极好,胎位也正,甚至起初的时候产道都快打开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孩子总是不出来! 然而此时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时间拖了这么久,娜木钟的力气都快用尽了。然而生孩子这回事儿,纵使接生嬷嬷再怎么有经验,最后还得看孕妇本人。因此吉日嬷嬷也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在旁提醒娜木钟吐气吸气的方法,何时该用力等等。然而娜木钟明明是照着她的说法做,一切也都没出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产道虽开,却不足以让肚子里的孩子出来。 吉日嬷嬷心中着急,时间拖得再久一些,孩子很有可能会在母体之内窒息。她在小宫女送进的一盆新的热水中洗了洗帕子,为娜木钟擦去头上的汗水。旁边端着开水的小宫女心里也十分恐惧:若是时间再这么拖下去,福晋随时都有可能会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那到时候她们这些在西院里伺候的人恐怕都会被拉去陪葬!这么想着,小宫女的双手惹不住颤抖起来,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开水,盆里的水撒了一地! 吉日嬷嬷一个眼刀扫了过去,小宫女马上跪倒了地上。吉日嬷嬷正欲让人新端一盆水进来:却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电光石火般反应了过来:这开水有问题! 这可是出大事了!吉日嬷嬷马上向候在外室的皇太极禀告了这件事。mianhuatang.info皇太极本就等的心急火燎,一听到原来是有人在开水之中动了手脚,顿时气的两眼通红,恨不得登时就将那些伺候着的下人全都拖出去斩了!然而现在事态紧急,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踢了一个御医去检查水盆内剩下的水。御医检查过后,发现这水里面被人下了缩宫的药!正因为这样,娜木钟的产道明明已开,却迟迟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白白流了好多的血。 皇太极知道了之后大怒!勒令将那些个烧水的宫女全部拖出去打死!最后还是吉日嬷嬷劝住了皇太极:“大汗,主子还在生产,您就当是为了小主子积德,先不要闹出人命吧!” 这本就是皇太极盛怒之下的决定。现在被吉日嬷嬷这么一劝,他也冷静了下来。这些个狗奴才自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死了,等查出了幕后黑手,再处死也不急!他原以为娜木钟只是简单的难产,却不想是有人动了手脚,甚至心思极其狠毒,想要让她一尸两命!皇太极马上让人去请自己宫内的米那嬷嬷,由她接管产房之外的事宜,并且让亲卫将原先那些个烧水的宫女严加看管起来,等之后再细细审问。 虽然发现了开水中的问题,但是还是晚了...... 等到吉日嬷嬷回到内室、再为娜木钟接生的时候,娜木钟已经流了好多的血,身子十分虚弱。虽然她口中含着人参片,但是已经面色苍白、奄奄一息了......吉日嬷嬷心中大骇:主子这样子像是...快不行了......若是孩子不马上生下来的话,恐怕娜木钟和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了! 她马上出去向皇太极禀告了这个消息,若是执意要娜木钟生下肚子里面的孩子,可能会发生血崩,她的性命也保不住了;若是为她止血,保住她的性命,那么这肚子里面的孩子恐怕就会窒息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皇太极的脸又沉下去了几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知该如何选择。这个孩子,毕竟是自己盼了好久的;可是娜木钟......也是自己钟意的女子......一时之间他的脑中天人交战,不知如何是好。而吉日嬷嬷亦是沉痛地看着皇太极:“大汗,您得快些作出决定,否则时间长了......”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了。 而此时娜木钟虽然十分虚弱,但是意识尚存,她隐隐地觉得自己可能快要不行了......一想到这些日子皇太极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和对自己的好,她的心中就涌上无尽的不舍。 犹记得哲哲当初难产的时候,她还因为皇太极的绝情而同情过哲哲。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选择?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过一辈子不行么? 娜木钟伸了伸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不仅仅皇太极对这个孩子十分期待,自己也视如珍宝。但是看来自己是没有福分见到他了。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娜木钟断断续续地吩咐身边的宝音:“保...孩子......”说话间便晕了过去。 宝音见到娜木钟这个样子,也是泪流满面。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外室,跪倒在了皇太极跟前:“大汗,主子说...保孩子!” 皇太极正闭着眼睛痛苦地天人交战,听到宝音这么说,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保大人!”孩子,以后总归会有的。可是娜木钟这一去......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子的女子了。 就在方才短短片刻之间,皇太极的脑海中闪过初见那晚娜木钟在湖心亭对自己说“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的无奈神情,想起娜木钟喝醉那晚娇气地粘着自己的样子,想起娜木钟在盛京城外送别自己时惆怅但坚定的眼神,想起自己归来之后她抚摸着自己肚子那期盼又慈爱的目光......原来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娜木钟已经占据了自己太多的回忆!皇太极不敢想象没有娜木钟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更不容许娜木钟离自己而去! 听到皇太极的命令,吉日嬷嬷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继续到内室为娜木钟接生去了:主子,您听见了么,大汗说要保大人啊! 娜木钟自然是没有听见的。她晕过去之后,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了昔日好友王婧的脸。但是她的脸显得青涩许多,平日里的齐肩长发被盘成了一个丸子头,上头插了一支簪子以作装饰。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簪子顶端的那颗蓝色珠子发出幽幽的光芒。王婧笑吟吟地对娜木钟说道:“阿轻,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大家都在等我们了!” 娜木钟迷迷糊糊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王婧无奈地戳了一下娜木钟的脸:“瞧你这个记性,咱们今天不是毕业旅行么!” 娜木钟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周围的景色以及自己的打扮,这分明是自己大四的时候和同班同学一起去毕业旅行时候的场景!那时候自己的父母刚刚出了事情,自己把自己锁在家里面谁都不搭理,还是王婧锲而不舍地给自己打了上百个电话,这才把自己约出去毕业旅行。也是之后,自己才开始慢慢振作起来的。 可是自己刚才不是还在自己的寝殿里面生孩子么?这是怎么回事?!正当娜木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王婧突然拉住了娜木钟的手,带着她跑了起来:“快走,再慢点的话我们要掉队啦!”娜木钟迷迷糊糊地跟着她往前跑,却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住了。 “啊!”的一声尖叫,娜木钟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发现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幻觉,自己还是躺在寝宫内的床上。 吉日嬷嬷看见娜木钟终于有了意识,流着泪说道:“主子,您终于醒过来了!” 之前皇太极说过,若是两个一定要选一个的话,一定要保住娜木钟的性命。只是娜木钟却晕了过去,没有回醒的迹象,这可是急坏了大家。吉日嬷嬷狠狠地掐了又掐娜木钟的人中,她这才悠悠转醒。 而娜木钟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体里面突然又充满了力量,在吉日嬷嬷的“主子用力”声中,她使劲了全力,一阵剧痛过后、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滑了出来。 而吉日嬷嬷和一众侍女喜极而泣:“主子,您平安地诞下了小主子!” 皇太极听到吉日嬷嬷的说话声和哭声,还以为是娜木钟出了什么事情,当下顾不得那许多,冲进了内室:“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要保大人的么!” 他这突然闯入让众人都惊了一下,宝音等人急忙放下了床上的帷帐,以免他见到血腥的场面。这一贴心举动让娜木钟一阵安慰:若是让皇太极见到自己现在这个邋遢的样子,那还真是......哪知这个举动更加加深了皇太极的怀疑,他还以为娜木钟没了。不顾抱着孩子站在他旁边的吉日嬷嬷,皇太极一个健步走到了床前,“唰”的撩开了帷帐。 娜木钟正庆幸着呢,谁知下一刻皇太极的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皇太极看见瞪着眼睛惊愕地看着他的娜木钟,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他有些尴尬地放下了帷帐,摸了摸鼻子道:“好半天都没消息,我这才进来看看。” 众人见到他这尴尬样子,也不戳破。吉日嬷嬷笑着抱着孩子走到他跟前:“大汗,快看!这是小主子!是个男孩子呢。” 这时皇太极也顾不得刚才的尴尬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被裹在襁褓之中,还带着些血污的新生儿,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男孩么!好、好!大伙儿辛苦了,都重重有赏!”这时娜木钟寝殿内外的侍从才松了一口气,齐齐发出了恭贺声和欢呼声。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自己这个月的小红花竟然没有断过^0^ 第68章 初生婴儿 皇太极看着吉日嬷嬷怀里抱着的这小小红红的一团,只见他的眼睛还未睁开,小手小脚都蜷曲着。这小小软软的模样,让他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这是娜木钟和自己的孩子! 正当这时,原本还闭着眼睛的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初生儿的视力还没有发育完全,其实根本看不大清东西,但是皇太极却惊喜极了:“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你们瞧!他在看我呢!”他爽朗的笑声倒真的是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只见他的头微微的动了动,将脸偏向皇太极的方向。这下子皇太极更加高兴了。 内室里面的人看着皇太极难得的高兴爽朗样,将心都放到了肚子里:幸好主子没出什么事,平安生下了小王子!瞧大汗多高兴啊! 正当众人俱都欢欣非常的时候,外室传来了米那嬷嬷的声音:“大汗,您怎么进了产房?快些出来吧,奴婢有事禀报。” 听到米那嬷嬷的声音,皇太极又想起暂时忘却的水中下药一事。他皱了皱眉头,隔着床幔柔声地对娜木钟说道:“娜木钟,你诞下了小王子,这是大功一件!你辛苦了,先好好歇着养好身子,我明儿个再过来看你。”说罢,他又温柔地看了吉日嬷嬷怀抱着的孩子一眼,然后板起了脸,交代众人好生伺候着娜木钟和孩子,这才出了内室,和米那嬷嬷一起回了自己的寝殿。这后宫,看来是时候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皇太极走后,娜木钟宫中的侍女俱都松了一口气:大汗板起脸来的样子可真是吓人!一想起那些个被皇太极的亲卫关押起来的末等宫女们,她们心中亦是不安:亏得主子平安诞下了小王子,不然这水中下药一事,定然牵连甚广,等待众人的恐怕是灭顶之灾呢!这么一想,她们心里一紧,决心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伺候娜木钟,绝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 而吉日嬷嬷则抱着初生的婴孩到了娜木钟的床边让她瞧。mianhuatang.info娜木钟看见裹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孩,心中一片柔软:这可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心中激荡,眼角也沁出了泪花。宝音见状急忙安慰道:“主子,您诞下了小王子,这可是大喜事呢!您可别哭啊。”说着用帕子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娜木钟点了点头,看着孩子露出了笑容。蒸腾了这么久,她早已是累极了,只是强打起精神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此刻见到了,她心愿已偿,便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众人见娜木钟倦了,只留了宝音、贺西格两人在内室伺候着,其余人都轻手轻脚、井然有序地退出了内室,而孩子则由经验丰富的吉日嬷嬷照顾着。 再说皇太极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后,米那嬷嬷便神色凝重地跟皇太极禀报自己在西院发现的事情。经米娜嬷嬷查验过后,发现这西院供水的厨房内没有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来是在被人在将开水送到娜木钟寝殿的路上被动了手脚。 皇太极沉着一张脸,向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的萨哈达问道:“看押起来的那些人审的怎么样了?” 萨哈达毕恭毕敬地答道:“没有审出什么东西来,她们都说自己只是在厨房里面帮忙打下手烧开水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太极皱了皱眉:“是谁负责将开水送到寝殿的?” 萨哈达有些无奈地答道:“娜木钟福晋生产了那么久,底下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手忙脚乱的。一时之间人多眼杂,也没留意是谁将开水送到产房的。”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本来主子生产,底下伺候着的奴才们难免会有些手忙脚乱,更何况娜木钟生产了那么久,最后更是难产了,大家伙儿都盯着主殿的方向,盼着她不要出事,又有谁会去注意到烧水或是送水的那些个小宫女呢?若是有心人想要下手,从厨房到主殿的路上,也多的是机会。这样子一来,一时之间似乎真的没了线索。 然而皇太极并不是一般人,若是他真心想要查出一件事,掘地三尺都要查出来,更何况他是这汗宫的主人,在汗宫之内四处都遍布着他的人,若说这汗宫之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只是他有心疏漏罢了。因此他沉默了片刻,便吩咐萨哈达:“去问问各处的探子,看看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米娜嬷嬷和萨哈达听到这句话,脸色俱都大变。他们知道娜木钟在皇太极心中有一定的分量,却没想到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竟让皇太极动用了自己在这汗宫之中暗中埋下的探子! 皇太极见萨哈达没有动作,挑了挑眉毛:“怎么还不去?”萨哈达这才反应过来,朝皇太极施了一礼便下去了。 与米娜嬷嬷和萨哈达相处多年,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是说是家人也不为过,皇太极心中自然清楚他们在惊讶什么。但是正因为把他们当做家人,他才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娜木钟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经过这次这件事情,皇太极这才清楚,娜木钟在自己心中是多么的重要,而自己是多么的害怕失去娜木钟!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娜木钟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从一开始对她的一丝探究和兴趣发展到慢慢地对她上了心,这份感情就像是在他心底生了根。直到现在,自己心中对她的喜爱和牵挂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喜欢旁人了,然而却还是栽在了娜木钟身上。这一次,自己再也不会放手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娜木钟诞下一个男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汗宫的每一个角落,这下子众位福晋们对她更是羡慕嫉妒了!然而也没有法子,谁让人家既受到大汗的喜爱,肚子又争气呢! 人就是这么奇怪复杂的动物,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过的比自己好,就会忍不住羡慕嫉恨人家,甚至会耍些手段、做些破坏,就是见不得人家比自己好;然而若是人家的高度实在太高,和自己差距过大的话,虽然酸溜溜的情绪还是会在,但是也不会太过介意了。毕竟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人家去,又何必螳臂当车、自取其辱呢?而现在娜木钟在后宫众人的眼中就是那难以超越企及的对象。现在皇太极唯一的儿子是名义上已殁的乌拉那拉氏生下的豪格,然而他也只是个庶长子而已。若是得皇太极喜爱,那么他业已成年,凭着自己手中的势力或许还可一争。但是他偏偏不得皇太极喜爱,自皇太极出征归来之后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而娜木钟却是以第一侧福晋之尊生下了儿子,这可算得上是皇太极的嫡子!谁又敢和娜木钟比肩呢? 但是总还是会有例外之人。 虽然夜深,然而清宁宫上下却是灯火通明。原来是哲哲知道娜木钟已经发动了,便一直在自己的寝宫内等待西院那边传来的消息。 及至珍哥得了消息,吞吞吐吐地前来禀报:“大妃...西院那边,传来消息了。” 本来坐在桌边兀自陷入沉思的哲哲一下子来了精神,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珍哥硬着头皮答道:“娜木钟福晋她...诞下了一个小王子...母子均安......”眼看着哲哲充满希翼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逐渐变的狠厉无情,珍哥的头皮麻的厉害,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几不可闻。 谁料此时哲哲猛地站了起来,上前就给了珍哥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啪”的响亮的一声耳光,不但落在珍哥的脸上,更落在了殿内侍立的众人的心头,使得她们惶惶不安。要知道,哲哲虽然向来对下人严厉,但是总是端着贤惠大方的大妃的样子,何曾亲手打过下人?更何况是她的贴身大宫女珍哥?这样子,倒真的似疯了一般。因此大家都噤了声,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怒哲哲,无端惹祸。 而珍哥也是一时之间被打懵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马跪在地上向哲哲请罪。 哲哲厉声吼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交代些许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接着她低头看着跪着的珍哥,问道:“你倒是说说,西院那个贱人为什么会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还是个男婴?” 珍哥不答,只是跪在地上向哲哲磕头告罪。事实上,珍哥心里也十分纳闷,明明顺利地下了药,为何娜木钟却仍旧平安产子?只能说,娜木钟实在太过幸运了。 原来那日哲哲被寨桑郡王好一通嘲弄过后,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对娜木钟以及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动手了。其实寨桑的嘲弄和指责还是其次,实在是那日在皇太极接见蒙古各部族首领的宴会上面对娜木钟的态度让哲哲心惊。她同皇太极十几载的夫妻也不是白做的,自然了解他是一个冷情的人,绝不会轻易对女子动心。然而那日宴会上,哲哲清楚地在皇太极望向娜木钟的眼神中看到了绵绵情意,这使得她十分不安。娜木钟尚未产子,皇太极就已然如此宠爱她,若是幸运诞下男婴,那娜木钟岂不是要越过自己去? 第69章 明仆暗探 哲哲越想越不安,这才决定铤而走险,在娜木钟生产之时趁着手忙脚乱的时候下药,使得娜木钟难产。若是娜木钟和腹中的孩儿一尸两命是最好的,如若生下了孩子,那娜木钟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到时候若是生下的是个女孩,那就一点威胁也没有;若是个男孩,那就抱过来养在自己的名下。哲哲的算盘打的可是极好,无论什么情况都不损她的利益,但是她没有料到娜木钟竟然这么命大,不但躲过了这一劫,而且还生下了儿子!这下子哲哲怎能不着急、怎能不发怒! 哲哲在自己寝殿了发了好大一通火,过了很久才冷静下来。平静过后,她便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有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当初她临时起意,让珍哥派人去给娜木钟下药的时候只是图一时痛快,巴不得除娜木钟而后快;然而现在事情不但没有成功,若是让人发现她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那可就不妙了!因着乌拉那拉氏一事,她本就失去了皇太极的欢心,若是这件事情再败露了,那她这大妃之位真是该不稳了! 然而哲哲对扫除后患这件事情还是很有信心的:当初也只是让珍哥给自己埋在娜木钟那里的钉子传信,趁乱下手,根本无甚线索可循;且自己手里头又握着这些个人的身家性命,根本不怕她们背叛自己。当务之急,便是要派人出去探探风声,稳一下这些人的心,不要露出破绽叫人看穿了去罢了。 只是......哲哲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珍哥,暗自摇了摇头。珍哥虽然忠心,但是办起事来一点都不牢靠。这回自己临时起意,把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做,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能让她给办砸了!哲哲心中打定主意,决定还是把这事儿交代给稳重的莺哥办。然而她扫了一眼自己殿内侍立着的人,这才发现莺哥并不在自己的殿内。她皱了皱眉,问道:“莺哥呢?” 珍哥并殿内侍女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莺哥的身影,全都面面相觑。今天合该是莺哥当值的,早些时候莺哥还和她们一起在殿内伺候着呢,此刻却不见了她的身影。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们,莺哥平日里行事稳重、处变不惊,可能因为太过淡然了,大家也不会特意去留意她,所以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只当她一直在殿内伺候着呢。直到现在哲哲问了,大家才发现她并不在殿内。 哲哲看着自己宫内侍女们茫然的表情,又恨得摔了手边的茶杯:“没用的东西!竟然连一起伺候着的莺哥也不知道在哪里?”同时她心里面对莺哥也产生了一丝怨恨,莺哥应当是侍立在殿内以供自己随时差遣的,偏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不知为何,哲哲的心里涌现出一丝惊慌和不安,许多事情本该照着她想的情况发展的,然而现在似乎越来越偏离原先的轨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哲哲又等了大约一刻钟,莺哥还是没有出现。现在已是深夜,若是派人出去寻找莺哥,未免太过奇怪,哲哲这才作罢,让人伺候着自己休息。她思索着现在左右没有被发现的危险,只是要派人去定一下人心兼打探消息罢了。夜已深了,明日一大早再派人去也不迟!然而不知为何,暗算娜木钟没有成功,现在莺哥又突然不见了,她的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勉强稳住心神,哲哲告诉自己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不能自乱手脚。当初再大的风风雨雨自己都挺过去了,这回一定还是能够平安度过的!说不准,莺哥只是一时之间突然有急事要办,这才不见了,明天早上就会出现的。她办事一向稳妥,定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哲哲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那么莺哥究竟在哪里呢?本来今天轮到她当值,她的确是应该守在清宁宫的,只是去厨房为哲哲换热茶的时候她听到了久违的暗号声,便趁着夜色出了清宁宫。 原来莺哥正是皇太极放在清宁宫内的探子。皇太极是个极度自负、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他深知朝堂之上风向瞬息万变的道理,也明白后宫与朝堂之间剪不断的联系。然而这朝堂之上的事情牵扯到各方的利益,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不服管教之人,需要步步为营、慢慢筹谋;但自己的后宫却是在一定程度上可控的。因此皇太极前些年便开始慢慢将自己培养的一些探子送到自己的福晋身边,实际上起着监视之用。 但是皇太极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前朝四大贝勒同坐共朝,他还得与代善、莽古尔泰、阿敏斗智斗勇、慢慢削弱他们的势力,更不要说打败明军争夺天下了。因此他平时也不怎么与这些暗叹联系,只循例让她们一月向自己汇报一次,掌握后宫之中的基本动向。还有一点,若是起用了这些探子,被她们明面上的主人知晓,那么基本上这些探子都是废了。而培植新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然而这回皇太极是真的动怒了,所以这才命令萨哈达去召回这些探子,看看究竟是谁动的手! 再说那莺哥,因着哲哲是临时起意吩咐珍哥去做的这件事情,所以她原先并不知道哲哲要趁着娜木钟生产之时下药。如若知道,她一定会尽快回报皇太极,娜木钟也就不会难产了。然而她在清宁宫伺候的时候,看见哲哲紧张地等待着西院那边的消息,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这事十有八九是哲哲下的手。因此她也不敢隐瞒,见到萨哈达之后,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萨哈达,让她传话给皇太极。 皇太极得知了这个消息,再去审问从莺哥处得知的清宁宫放在西院的暗桩,便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忙完这些事情,天已经快要亮了。皇太极回到自己的寝殿,看着窗外渐渐变亮的天色,心中的犹疑也越来越少,逐渐明晰起来。对哲哲,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当初虽然是天命汗为他向科尔沁求亲,然而将哲哲娶回来之后,他对哲哲也是很满意的。温柔、娴熟、端庄、得体,是他对哲哲的印象。然而不知是权利改变了她,还是权利令她露出了真面目,总之自哲哲成为大妃,尤其是在皇太极迎娶了娜木钟之后,皇太极就发现哲哲渐渐变了。 皇太极从不期待自己后宫里面会有纯洁善良、洁白无垢的女子,这样子的女子,若是不依附着男人,根本无法在这后宫之内生存。他不喜欢这样子的女子,因为他认为这样子的女子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侧,与他共享这大金乃至今后的天下。在他眼里,后宫的女子就该像他的额娘孟古那样,为了能够更好地生存,可以用些手段,甚至以牙还牙,不让陷害自己的人好过。然而最重要的是,即使他的额娘后来成为了一个颇有心计手段的女子,却从未泯灭自己原先的那份初心和良知,从不会蓄意伤害自己父汗的孩子,甚至还教育自己要好好对待自己同父异母所出的兄弟们。哲哲错就错在不该谋害皇太极的孩子和娜木钟! 眼看着天已大亮,皇太极找来了亲卫萨哈达,去了清宁宫。 哲哲这一觉也睡得极不安稳,因此她很早就起来了。在珍哥为她梳妆的时候,她还想着要差人去瞧瞧莺哥回来了没有,好让她去办差,却听得底下的人前来禀报,说是皇太极来了。哲哲的眼皮无端地一跳,昨晚那种不祥的感觉此刻又出来了。慌慌忙忙让珍哥梳妆完毕,哲哲马上去了外室向皇太极请安。 哲哲一挥手中的帕子,便向皇太极行了一个半蹲礼。这本就是做个样子,换在平日,不等她蹲下,皇太极便已叫起。然而今日,她半蹲着行完了整个礼,也不见皇太极有任何反应。这下子哲哲尴尬极了,皇太极尚未叫起,自己自然不能自顾自起来。然而这姿势实在是有些费劲,更何况她身子本就坏了,昨晚又没歇息好,一时间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似是有些晕眩。 然而与心中的疑惑煎熬相比,这点生理上面的难受根本算不得什么。哲哲心中又惊又疑:为何今日皇太极的态度如此奇怪!?无法,她只得抬起头去瞧皇太极,希望能够从他的表情中知道些什么。 哪知一抬头,便看见皇太极板着一张脸,双眼阴鸷地看着她。她心头大跳,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太极。她记得上一回看见皇太极这副神情的时候,还是天命汗刚刚大行,当时的大妃阿巴亥假传大汗遗命,说是要多尔衮继位的时候!这阴鸷的眼神,似乎要把人完全吞噬一般!即使上回皇太极惩处乌拉那拉氏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一时之间哲哲心中慌乱极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70章 不知悔改 皇太极见到哲哲这个样子,冷哼了一声,问道:“博尔济吉特氏,你可知道我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皇太极一向是称哲哲为“大妃”的,甚至两人情谊甚笃的时候也喊过她“哲哲”,何曾叫过她“博尔济吉特氏”?皇太极今日阴鸷的神情和这冰冷的话语都让哲哲十分不安,她甚至怀疑皇太极已经知道自己暗算了娜木钟的事情!然而哲哲又心存侥幸地安慰自己,自己这事情办的天衣无缝,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皇太极万没有察觉的可能。 因此她稳住心神,故作镇定地答道:“臣妾不知。” 见到她与当时处理乌拉那拉氏时如出一辙的反映,皇太极怒极反笑:“你不知?!那你倒是说说,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说罢他将一个小药包丢在了哲哲跟前。 哲哲看到这个药包,一下子万念俱灰。这正是她让珍哥交给埋在西院的暗桩的药包,并且千叮万嘱让珍哥一定要告诉对方,用完之后立即烧毁!反正是在厨房做事,靠近炉火,十分方便。这下子便神不知鬼不觉了。哪知道那个蠢货竟然把这东西留下来了! 看着哲哲瘫倒在地上,皇太极叹了一声:“哲哲,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正因如此,我才放心把这后宫交给你打理。但是你近来实在是......” 哲哲的眼角流出了泪水。这么多年来,除了当初刚嫁给皇太极、被当时的大福晋打压时哭过之外,哲哲已经很久没哭了。本以为好不容易熬到自己成了大妃,等待自己的将是一世荣华,没想到偏偏来了个娜木钟,似她的克星一般,将她逼到了这个境地! 虽然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但是还是哑了嗓子。哲哲怆然地看着皇太极,问道:“大汗,娜木钟真的如此重要,值得您放弃你我之间多年的情谊么?” 皇太极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弄明白。不管是谁,我是决不允许别人动我的孩子的!” 听了皇太极的话,哲哲心中绝望,疯狂地大笑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底下人竟然留下了这么重要的证据,这才被你发现了。若是再小心一些便好了......” 皇太极皱着眉头看着不知悔悟的哲哲,不知为何,竟觉得她这疯魔的样子与当初乌拉那拉氏的样子有三分相像。但是想到娜木钟可能马上就要醒了,惦记着去西院瞧她,皇太极也就没有深究。 哲哲犯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身后没有科尔沁这个母族的话,定然也是要与乌拉那拉氏一样,被扔到北苑冷宫去的。只是现今蒙古各部族的首领尚在盛京,寨桑前几天还见过哲哲,贸然宣布哲哲猝死的消息,未免太过奇怪。因此皇太极只能借口哲哲身子不好,夺了她手里管理宫务的权利,暗中将她软禁在清宁宫内罢了。 然而这后宫之中哪有不透风的墙?皇太极从清宁宫处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大妃惹恼了大汗,被夺了手中权利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机灵一点儿的人再联想到昨日娜木钟的难产,心中便明白了几分。看来这娜木钟福晋如今隆宠正浓,连大妃也不是她的对手! 而头一个知道消息的自然是大玉儿。她就居住在清宁宫的侧殿,况且这几天她心里有事,本就睡得浅,很早便醒了。因此一大早她就看见皇太极带着萨哈达去了哲哲的正殿,及至三刻钟后皇太极兀自走了,而他的亲兵萨哈达却带来了一支正黄旗的亲卫,让他们守住清宁宫的正殿,她便知晓哲哲可能是惹怒了皇太极,被禁足了。 大玉儿抿了一口苏沫儿端上的热茶,笑道:“看来我这姑姑,是真的惹怒了大汗啊。”而苏沫儿低头站着,并不出声。大玉儿略微有些无奈,这苏沫儿,自打冷宫中出来之后便是这沉默寡言的样子,如无必要,绝不说话。按理她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不易与后宫众人起冲突,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是幸事一件。然而这时间久了,自个儿说话也没人应答,难免觉得她有些无趣。 好在这殿内伺候着的不止苏沫儿一人,还有刚被提为二等宫女的“琪哥”。此刻虽然苏沫儿没有说话,然而琪哥却是笑着附和道:“瞧这样子,大妃可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呢!” 琪哥兀自开口说话,大玉儿也不恼。她笑盈盈道:“哦?何以见得?” 琪哥答道:“若是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大妃还没失了大汗的欢心的话,大汗暗中派人来就好,何必这么明晃晃地遣了自己正黄旗的亲卫来这?”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八旗子弟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骁勇善战的兵士,皇太极总领的正黄、镶黄两旗更是他的亲卫,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如若只是看守一个宫殿,何须这般劳师动众、大材小用?皇太极这么做无非也是想以此警示后宫众人,惹怒了自己,这后果可是她们不可承担的。总之,皇太极就是不想给哲哲体面。 “更何况......”琪哥掩袖笑了笑,“一个女人,既失去了丈夫的欢心,又没了生育的能力、膝下无字可以依靠,这可不就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么?” 听了琪哥的话,大玉儿若有所思:“什么意思?姑姑无法再生产了?”当初哲哲难产、好不容易诞下一女,然而终究还是坏了身子,无法再生产了。然而当时皇太极勒令御医及哲哲宫中伺候着的众人不许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因此竟连住在清宁宫侧殿的大玉儿都不知晓这件事情。琪哥猛不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她怎能不惊讶?就连不吭声的苏沫儿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琪哥。 琪哥见这两人惊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原来你们竟然不知这件事情?” 大玉儿有些按捺不住,她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琪哥的手:“你倒是好好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哪知琪哥只是露出了一个古怪又意味深长的微笑:“福晋,您不会以为,当初乌拉那拉氏只在簪花之中下了毒吧?” 大玉儿何等聪慧的人,似乎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光亮,整件事情一下子明晰了起来!还记得当初哲哲怀孕的时候,她的寝殿里面也常年摆放着花束,甚至自己当时还夸过那花好看!细思极恐。饶是大玉儿心思细腻、聪慧异常,此刻她的后面似乎也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觉得难受极了。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离琪哥远了一些。她万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对哲哲下手了!甚至时至今日,若不是琪哥自个儿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知道。 大玉儿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琪哥,心里面有点惊惧:没想到那么早以前,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帮着乌拉那拉氏暗算了哲哲!这么想来,当时哲哲难产,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罢! 许是大玉儿防备之色过于明显,琪哥笑了笑:“福晋,您不必害怕。我既然将这事儿告诉了您,那自然就是把您当做我的主子了。更何况,咱们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不是么?” 想起自己和琪哥的约定以及她们想要帮衬着的同一个人,大玉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是,她琪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与她联手,想来不出几年,定然能够得偿所愿!多尔衮......一想起自己心底的那个人,大玉儿的心便坚定了几分。纵使他娶了小玉儿,又娶了侧福晋,那就怎么样?多尔衮嫡福晋的位置,总有一天会是自己的!上回自己的话他虽然没有全信,但也相信了几分。看来,这个男人很快就会走到自个儿身边来的。 想到这儿,大玉儿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她笑吟吟地回头看着默默侍立在自个儿身后的苏沫儿道:“苏沫儿,咱们也许久不曾去给姑姑请安了,不如就趁着今日去瞧瞧她吧!”正是天道循环,没想到当初哲哲对自个儿做的事情这么快就报应在她身上了。一想到这儿,大玉儿心中无比欢畅,便忍不住带着苏沫儿要去瞧瞧自个儿的这位好姑姑现今狼狈的样子。 主子说的话自然无法反驳。苏沫儿点头称是,便跟着大玉儿去了清宁宫正殿。 再说那皇太极刚刚处置完哲哲,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好。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哲哲,而是这后宫里面的女人,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自己的命令,硬是要做出些触碰他底线的事情,让他十分的不满。 仔细想想,可不是么皇太极宫中能算得上是他的妻子统共也就只有大妃哲哲、侧福晋娜木钟、巴特玛、大玉儿,再加上一个为他生了豪格的庶福晋乌拉那拉氏,也就没有旁人了。现下乌拉那拉氏和哲哲都犯了事惹怒了他,娜木钟又刚刚经历了难产,这从哲哲手里面夺来的权利只能交给巴特玛或者大玉儿了。但是一想到大玉儿曾经要对小玉儿下手,他就无法信任她。看来这掌管宫务一职,现今只能交给巴特玛了。 第71章 岁月静好 皇太极心中刚刚下了这个决定,他的亲卫萨哈达便匆匆从清宁宫赶了过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皇太极朝着萨哈达微微一颔首:“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萨哈达恭敬地点了点头,答道:“属下已经带着一小支正黄旗的亲卫包围住了清宁宫的正殿,不许大妃轻易外出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肯轻易吃亏的人,既然哲哲触及了他的底线,那便要承受这后果。这大妃之位,自己暂且还不会夺了她去,只是这大妃的体面......就不能够给她了。 既然这事已经告一段落,皇太极便打算去西院探望娜木钟了。然而萨哈达此时又有些欲言又止:“大汗......那莺哥......”这是在问他对莺哥的安排了。 皇太极眯了眯眼:“这回莺哥虽然没能及时通知我,然而也是因为她尚不知情,况且后来她又将功赎过了,我便不再罚她了。也罢,她就不必回清宁宫了。暂且先让她回来歇息一阵,听候下个任务吧。” 萨哈达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衷心的笑容:“多谢大汗!” 皇太极自然知道萨哈达的心思,调笑道:“你是嬷嬷的儿子,那自然也不算外人。我瞧着你对莺哥颇为上心啊......”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这可唬得萨哈达一下子跪倒了地上:“大汗,奴才对她绝无半点旁的心思!只是循例问问对暗卫的下一步安排罢了。”这些暗卫都是皇太极尚未继位之前就培养的,挑的都是无父无母、身家清白的孤儿。且一培养就是十来年,然后再分派安插到别人身边,花的人力物力心力不可小觑。正因如此,皇太极才不会轻易动用了他们去。正黄、镶黄两旗虽然是皇太极的亲兵,但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的子弟,并能够毫不犹豫、将生死置之度外地听候皇太极的命令。而这些暗卫却是真真正正属于皇太极的人,只听皇太极差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因此萨哈达虽然心中对莺哥有意,却不敢表露出来。 看着萨哈达这紧张的样子,皇太极微微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前头也说了,你不算是外人,若是你对莺哥有意,我将她赐给你便是。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若是你等得,我便在此许下诺,等到时机成熟,便给你们两赐婚。” 萨哈达的心中掠过一阵狂喜,急忙一个劲儿地谢恩:“多谢大汗!奴才自然等得!” 皇太极笑了笑:“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你陪着我去西院吧。” “是!”萨哈达心情雀跃的起身,跟在皇太极身后向西院的方向走去。虽然他似乎还是平日里那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样子,然而轻快的脚步和嘴角藏不住的一丝笑意无不显示出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皇太极到达西院的时候,娜木钟刚刚醒来。因为正在坐月子,所以她只能在床上用完了今日的早膳――一大碗泛着厚厚一层油花、上头还飘着葱花的醇香的鸡汤并几块热腾腾的糕点。娜木钟表示,一大早就喝这么油腻这么补的汤,有点受不了。然而吉日嬷嬷坚持,这女人坐月子,可是改善身体的一个好机会,一定得要好好补补。于是娜木钟咬着牙喝完了鸡汤,再用了几块糕点,便急不可耐地让吉日嬷嬷将昨儿个生的孩子抱过来。 昨晚娜木钟疲累地睡过去之后,这孩子便由吉日嬷嬷带着,歇在了正殿寝室旁特意隔出的一间小房间里。因此吉日嬷嬷很快便将宝宝抱了过来,交到了娜木钟的怀里。娜木钟喜滋滋地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甚至还在吐泡泡的小小婴儿,心中一片柔软。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怀中孩子肉肉的脸颊,经过一晚,宝宝的皮肤已不像刚出生时那般红皱了。新生儿的皮肤极其柔滑细嫩,娜木钟手指所及处皆是软绵绵的。此时宝宝正在悠闲地吐着泡泡,猛不丁有人戳了戳他的脸,他觉得有些难受,便耸了耸自己的小鼻子,“哈秋”一声打了个小喷嚏。看着他这可爱的样子,娜木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哟我的好主子,您就不要再折腾小主子了!”吉日嬷嬷不赞同地看着娜木钟逗弄宝宝,忍不住出声提醒道。瞧她这气愤的样子,似是在无声地指责娜木钟,恨不得把孩子从娜木钟怀里夺过来似的。 娜木钟觉得好笑,并不理会她:自己只是在和宝宝玩耍而已,嬷嬷的反应实在也太大了!这么想着,娜木钟索性把头凑到了孩子跟前,试图用自己的脸去贴他的脸。唔......可惜初生婴孩的小脸蛋实在太小,她并没有成功。但是她闻到了宝宝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忍不住大大地亲了一口宝宝。 皇太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和乐温馨的场景。这孩子着实可爱,他也忍不住坐到了床边,伸出了手......指,戳戳宝宝的小脸颊。吉日嬷嬷见到这画面,心中十分无语。偏皇太极还是向来威严的大汗,她也不敢像之前指责娜木钟一样出声规劝,心中就像被猫爪子挠过一般,难受极了。 早在皇太极伸出手指的时候娜木钟便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因此她并不阻止,就等着看吉日嬷嬷的反映呢。待到看到吉日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觉得十分有趣,不由地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皇太极立马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娜木钟复又亲了宝宝一口,“大汗您瞧,咱们宝宝长得多可爱啊。” 看着娜木钟对待宝宝的亲昵样子,皇太极心中吃味,开始看这可爱的孩子不顺眼起来。他白了娜木钟一眼:“这孩子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得严格要求才是。你可知慈母多败儿?不可对他过于溺爱了。” 娜木钟看着继续悠闲地吐着泡泡的宝宝,浑不理睬皇太极的话。他这话说的好生荒唐,才出生一天都不到的婴儿,亲几口算什么?什么叫做不可过于溺爱? 皇太极见娜木钟并不理睬自己,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这孩子可是我的第一个嫡子,我可得给他好好的起个名字,总不能老是宝宝、宝宝地叫着吧。” 这话却是说到娜木钟心坎上了。虽然她对清朝前期的历史不熟悉,可也知道大清入关之后孝庄之子福临与懿靖大贵妃之子博果儿的皇位之争。自打她昨天知道自己生下的是个男孩之后,心中便起了疑惑:究竟这孩子......是不是博果儿? 因此此时皇太极提起要为这孩子起名的事情,娜木钟心中不免一阵激荡,然而她面上仍是作出寻常的欢喜欣慰样,问道:“大汗,咱们这孩子,叫什么名好” 终于将娜木钟的吸引力从这臭小子身上吸引过来了。名字是一早就想好的,因此皇太极继续轻轻地戳了戳孩子的脸颊,道:“就叫博穆博果儿怎么样?” 这个孩子竟然真的是博果儿!娜木钟看着自己怀中仍是一派悠闲吐着泡泡的宝宝,心中乱极了。她一面担心历史无法改变,这孩子会落得历史上那个博果儿一样的悲惨下场,一面又暗暗安慰自己,有自己在,绝不会让博果儿重蹈覆辙。 皇太极见自己说出苦思冥想为博果儿起的名字之后,娜木钟那有些异样的神情,不由有些疑惑。他轻轻地推了推娜木钟:“娜木钟,你怎么了?” 娜木钟这才反映了过来,看着担心地看着自己的皇太极,她心中稍定:万事还有皇太极在呢!今早她已从宝音嘴里知道了昨晚自己难产之时皇太极选择了自己,心中十分感动。心中原本对他有些朦朦胧胧、犹犹豫豫的爱意一下子因此而变得明晰起来。总之有皇太极在,定然会护着自己和这个孩子的吧!想到这儿,她朝着皇太极露出了笑颜:“博穆博果儿么?这名字好极了!”说罢,她低下头轻轻地对着宝宝道:“你阿玛给你取的这个名字,你还喜欢么?”博果儿自然不会理她,继续悠闲地吐着泡泡。娜木钟又亲了他一口:“那以后我就唤你博果儿啦!” 皇太极看见娜木钟这近乎自言自语的孩子气的举动,不由失笑。他一把揽过娜木钟,连同博果儿都半圈在自己的怀里,有些促狭地说道:“怎么越发孩子气了,倒像是我在搂着两个小孩子似的!” 娜木钟也不答话,只静静地把头靠在皇太极的肩上。对未来的担心、期待、紧张等情绪交织在一起,但是靠着这个男人,感到意外的安心。 清宁宫侧殿内,阿布鼐也刚刚起身,伺候着他的嬷嬷便告诉他,娜木钟昨日生下了一个小王子。因着他还只是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免得吓着他,嬷嬷特意略去了娜木钟难产这一事情。阿布鼐闻言高兴极了,他一下子蹦蹦跳跳就要往门外走。嬷嬷一把拦住他:“哎哟小主子,您这是去哪儿呀?” 阿布鼐的眼睛亮闪闪的:“我要去看额娘和小弟弟!” 第72章 举高高高 阿布鼐的嬷嬷自然知道皇太极此刻就在正殿处,因此她马上抱住了急冲冲想要往外冲的阿布鼐:“哎哟小主子,你现在可不能去正殿找福晋!” “为什么?”阿布鼐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嬷嬷。 看着阿布鼐纯真的样子,嬷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阿布鼐虽然十分聪慧,旁的不说,他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已经能断断续续地说话了。现在才两岁左右,说简短的句子都不成问题。然而再怎么聪慧早熟,阿布鼐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自己家里的那个皮小子两岁多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乐呵呵地在炕上打滚、流口水呢。嬷嬷心中为难,究竟要怎样跟他解释呢?难道要直接跟他说,大汗现在在正殿看福晋生下的小王子,让他不要去打扰么? 虽然都是小王子,但是毕竟自己伺候着的这个是林丹汗的遗腹子,而正殿的那个,却算是大汗的嫡子了!本来大汗就是看着福晋的面子,这才对小主子好;可是此时福晋生下了大汗的骨肉,恐怕对小主子也就不怎么喜欢了。他若是此时贸然去正殿打扰大汗,恐怕会更加不得大汗的喜欢了......但是就这么跟他说,自个儿不就是在挑唆小主子和福晋之间的关系了么? 嬷嬷正兀自想着呢,阿布鼐却迈开了小短腿,有些歪歪扭扭但快速地往正殿跑去了。平日里西院除了娜木钟之外,就数这位小主子最大了。因此在院子里洒扫的那些个小宫女也不敢拦他,甚至还抿着嘴笑着看着他一路“登登登”地往前跑,觉得他分外可爱呢! 等到阿布鼐“唰”地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冲进内室的时候,看见的却是皇太极半圈着娜木钟以及小宝宝的情景。若是平时这个时候,阿布鼐早就吃味了,定要冲上去让皇太极抱,还要举高高,但是此刻他却被那个小小的婴儿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不等众人出声,他已经麻利的爬到了娜木钟的床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宝宝道:“哇...这就是小弟弟么?” 娜木钟有些慌乱地从皇太极怀里出来,有些羞恼地白了皇太极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往阿布鼐那里挪了一些,道:“对啊,这就是额娘昨天给你生的小弟弟,阿布鼐喜欢么?” 阿布鼐在汗宫里头住着,年纪又小,什么时候见过比自己还小的婴孩呢?因此他惊喜地赞道:“小弟弟好可爱啊!”然后他抬起头,希冀地看着娜木钟,“额娘我可以戳戳他的脸蛋么,看上去也很舒服的样子呢!” 娜木钟摸了摸阿布鼐的小脑袋:“当然可以咯!不过啊小弟弟还很脆弱,你得小心点。” “脆弱?”阿布鼐摇了摇小脑袋,前些日子自己玩茶盏的时候嬷嬷好像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哎哟,我的小主子!这可是上号的瓷器呢,很脆弱的,您可得小心着点!”但是说完之后嬷嬷就把茶杯放的老高,自己摸不到了。阿布鼐隐隐约约知道了这个宝宝是十分贵重的,要轻轻的对待。他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还是额娘对自己最好了,小弟弟这么脆弱贵重,但是只是叫自己小心点,还是给自己玩了,不像小气的嬷嬷。 于是阿布鼐点了点头:“我知道啦!”然后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博果儿的脸蛋。刚一碰到,他就开心的笑了:“好软啊,真好玩。” 吉日嬷嬷已经是无奈了。怎么这一家子都喜欢戳小主子的脸呢?不过她已经麻木了,也不再出声提醒。但是看着娜木钟和阿布鼐和乐融融的样子,被晾在一旁的皇太极可是忍不住了。他提溜起了阿布鼐的后领,一下子把他拎到了自己怀里:“你这个小淘气,你额娘刚刚生产完,还累着呢,不要去闹她。” 阿布鼐被皇太极提了起来,也不生气,甚至还笑呵呵地拍了拍小手掌:“举高高!举高高!” 皇太极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等会儿再说,你先给我安静。” 得到了皇太极的承诺,阿布鼐乖乖的不出声了,就坐在皇太极的怀里面揪着他马蹄袖的袖口玩。 娜木钟看着这分外和谐的一大一小,觉得有些奇怪。皇太极只是偶尔在阿布鼐还在自己这里玩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他们两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要知道阿布鼐可是个淘气包,在这西院除了听自己的话之外,就是连伺候着他的嬷嬷的话也是不买账的。于是她忍不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阿布鼐闻言抬头看了皇太极一眼,皇太极此时也正好低头瞧他,于是阿布鼐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看着自己这个傻儿子,娜木钟真是觉得无奈了。 皇太极也伸手摸了摸阿布鼐的脑袋道:“有时候我过来瞧你,但是你正好午睡去了,我就过去陪阿布鼐玩了几次。” 阿布鼐也点头附和道:“举高高!举高高!阿玛最好了!” “......”娜木钟无语地看着莫名激动的阿布鼐,有些不赞同的地对皇太极说,“阿布鼐还小呢,你干什么要把他抛起来?”搞不好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变傻的呢! 皇太极无所谓地答道:“男孩子嘛,最喜欢这样子玩了。赶明儿咱们儿子长大些,我也会这么陪他玩。” “......”娜木钟咽了一口口水,其实真的还挺难想象皇太极慈父脸陪阿布鼐或者博果儿玩耍的。不过看阿布鼐似乎很喜欢皇太极的样子,可能也很喜欢这个游戏吧。 皇太极看着娜木钟长久的不出声,继续说道:“这不是很正常么?当初多尔衮就是被我这么抛大的。” ! 娜木钟决定还是放弃这个话题,聊点别的。看来在育儿这方面,皇太极显然和自己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正在这时,阿布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额娘,弟弟叫什么啊?” 娜木钟晃了晃阿布鼐的小手,道:“他叫博穆博果儿。” “伯母...博过儿...”阿布鼐有些费力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可惜他虽然早慧,但是也不是天才,因此“博穆博果儿”这好好的名字被他读得不能再走调了。 娜木钟好笑地纠正了好多遍,但阿布鼐还是有些读不好,他有些委屈地说道:“弟弟的名字好长...一点都不像阿布鼐这么好记!” 看着他气呼呼地鼓着脸的样子,娜木钟心都要被他萌坏了:“你就叫他‘博果儿’就好了啊。” “是哦!”阿布鼐似是恍然大悟,又拍了拍手,“额娘好聪明呀!” 看着他这雀跃的样子,娜木钟觉得阿布鼐可能真的被皇太极的举高高给扔傻了......有那么值得开心的么!真是个傻儿子哟! 看到阿布鼐和娜木钟还有皇太极和乐融融的样子,偷偷地赶来侍立在一旁的阿布鼐的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想太多了,福晋和大汗还是很喜欢小主子的!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娜木钟却突然说话了:“是谁伺候着阿布鼐的,怎么让他自个儿跑进来了?万一嗑着碰着怎么办?”刚才她虽然一直在同阿布鼐和皇太极说话,可也注意到了这嬷嬷有些惊恐、偷偷地从外边儿进来了。 阿布鼐的嬷嬷吓得一样子跪在了地上:“福晋赎罪,都是奴婢疏忽了。小主子这才跑了过来。” 知道是自己的疏忽,没有把这错推到阿布鼐的身上,还算是个忠心可用的人。娜木钟暗暗在心里面点了点头,但面上还是十分严厉:“下回可要用点心伺候着主子!” 嬷嬷又磕了一个头,答应了,娜木钟这才让她起来。自己生下了皇太极的儿子,这是好事。但是这下子阿布鼐的身份却是有些尴尬了,且这底下伺候着的奴才惯会看风向的,未免会对阿布鼐有些怠慢。虽然自己没有体验过十月怀胎,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生下了阿布鼐,但是娜木钟却是真心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的。她此番发作伺候着阿布鼐的嬷嬷,就是要借此敲打那些轻视阿布鼐的人,阿布鼐也是这个西院的主子,不容其他的人慢待他。 阿布鼐看见本来和和气气地跟自己说着话的娜木钟突然板起脸训了自己的嬷嬷,不由从皇太极的怀里出来,伸出小手盖上了娜木钟的手:“额娘不要生气了。嬷嬷犯了错,我回去会罚她的。” 看着阿布鼐奶声奶气、偏还要作出一副大人样,娜木钟忍不住笑了。这儿子,虽然傻了点,可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而皇太极则在旁边不出声,只温柔地看着娜木钟和两只小包子。 西院这边分外温馨,然而清宁宫那里可就是疾风骤雨了。 虽然皇太极让正黄旗的亲兵守着清宁宫正殿,不准哲哲出去,然而却没说不让人进去瞧她。因此大玉儿带着苏沫儿来到正殿外头,笑吟吟地跟他们聊了几句,便轻易地进了正殿。 第73章 风水轮流 守门的几个士兵看着大玉儿带着苏沫儿走到了正殿的廊下,其中一个轻声地说道:“这玉福晋可真不愧是科尔沁的第一美人儿,长得可真标志,人又和气,说话还轻声细语的......” 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士兵用手中的长缨枪敲了一下他的头:“哎哟你这呆子,胆子肥了啊!连大汗的女人都敢议论了!” 被打得那人委屈地揉了一下头:“我这是在夸奖大汗好福气呢!不过听说这玉福晋似乎也不怎么受宠?” 他这问题一问,那真是招来了同僚们的大白眼。大伙儿纷纷数落道:“哎哟你这个呆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没发现今早儿萨哈达大人让我们过来守着这儿的时候脸色更黑了么?看来定是大妃做了什么惹怒大汗的事情了......啧啧啧...看来这后宫啊,往后就得是娜木钟福晋的天下了!” 有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士兵也忍不住说道:“是啊是啊,上回大汗去城外迎接蒙古来客的时候我见过娜木钟福晋。那通身的气派可是了不得,人又高贵明艳,也难怪大汗喜欢!”说完还露出了一脸星星眼的表情。 头一个开口说话的士兵郁闷地说道:“真的么!可惜那天我吃坏了肚子没跟着大汗一起出城,不然我也能见到娜木钟福晋了!话说回来,那位娜木钟福晋长得真的那么好看么?” 大伙儿又鄙夷地看着他,一个年长一些的士兵说道:“你们年轻人可真是没见识。你们只知道这个玉福晋是科尔沁第一美人,却不知道早几年那娜木钟福晋可是满蒙第一美人......” 这下子那个没见过娜木钟的士兵更加郁闷了。许是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太过热烈,已走到正殿门前的大玉儿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们马上站得笔笔挺作严肃状,仿佛刚才没人开口说过话似的。 其实大玉儿也没听见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今日守着正殿的这些正黄旗的士兵似乎格外的聒噪,因此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没什么异样,她便也不在意,“吱呀”一声推开了正殿的门。 自皇太极今早走后,哲哲便一直呆滞地跪坐在地上,也不起身,伺候她的人也不出声。直到后来萨哈达带着一支正黄旗的小队过来包围了正殿,她仍旧是没有什么反应。珍哥见她跪坐着被外头的人看了去,实在不像样,这才把殿门关上了。 主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做下人的理应规劝的。只是昨日哲哲得知娜木钟平安生下一个男婴之后反应过大,赏了珍哥一巴掌,下人们此刻心中犹有余悸,根本不敢上前,本来这个时候莺哥肯定会揽了这事儿,好生哄劝回哲哲的,然而她却根本没有回来。因此本来侍立在正殿里的宫女们犹豫再三,还是悄悄退了出去,留哲哲一人在殿内。 因此大玉儿推开门后看到的便是哲哲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的情景。哲哲在她跟前一向是端庄大方的,何曾这般模样过?大玉儿的心中升腾起一丝莫名的快意,然而她并不打算就这么瞧了哲哲的窘态就走。只稍一犹豫,大玉儿便快步走上前,温柔地搀起了哲哲:“哎哟,姑姑,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就这么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快些起来吧。”语气间的亲昵奉承,似乎还是那个刚从科尔沁草原过来、活泼天真的少女。 哲哲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抬起头看了大玉儿一眼:“哦...是玉儿啊?......” “可不就是我么?”大玉儿扶着哲哲坐到了椅子上,亲亲热热地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脸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姑姑,您可得保重自己啊。您现在失了大汗的宠爱,有没法子再生养了,若是连自个儿都不顾惜这自个儿的身子,那还有谁会担心你呢?” 本来哲哲心中黯然,也不怎么理会大玉儿,然而此时听到她的话,她“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不能生养?” 大玉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狠历下了一跳,不过她心中也有了个底,看来哲哲对自己无法生养一事并不知情。她拿起手中的帕子遮住了嘴巴笑了一下:“怎么,姑姑您不知道您难产之后身子损伤的紧,没有办法再生育了么?” 大玉儿这轻飘飘的话落在哲哲的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只是要女子,任是谁知道了这样子的事情都不会高兴的,更何况是此刻大妃位子摇摇欲坠的哲哲。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骗我,我怎么可能不能再生养了!哈哈哈......” 若是往昔的大玉儿,见到哲哲这个疯狂地样子可能还会害怕,然而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对哲哲的恨意。若不是哲哲打压自个儿,凭自己的才貌,又怎会失宠于皇太极?虽然大玉儿心中并没有皇太极,但是若是这个大金的一国之主能够钟情于她,她亦会洋洋自得。可惜,这一切都被哲哲给毁了。她也不得不提前另辟蹊径,另谋出路。 因此大玉儿丝毫不惧,甚至凑近哲哲的身边,就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的好姑姑,就算您身子没坏,但是没有大汗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呢?” 这可是戳到了哲哲的死穴。经过之前一通狂笑,她原先被珍哥匆匆忙忙盘起的发髻也已经散落,发间簪着的那支点翠凤凰纹头花也掉到了地上。她猛地将大玉儿从自己身边推开:“你胡说!滚!快滚!” 大玉儿却丝毫不惧,她冷笑着捡起了地上的那支点翠凤凰纹头花,慢慢地插在了哲哲披散着的发间:“姑姑,要惜福。趁着还能簪这么好看尊贵的头花,便多簪几回吧。”说完她也不理会哲哲,径自带着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苏沫儿出了正殿。 等到她走到之前那个夸她好看的士兵跟前的时候,对方有些疑惑地问她:“玉福晋,头先我似乎听到正殿里头有什么声响,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大玉儿柔声答道:“只是姑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这才发出些许声响,并没有什么大事儿。” 那士兵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大玉儿回了侧殿。 等到大玉儿的声音彻底不见,那士兵的脸色有些复杂。他们常年习武之人,听力较一般人自然好些,因此能隐约听见殿内似有争吵声以及女人的疯笑声,那动静,可不是不小心打翻一个茶盏能发出来的。他在心中叹气,看来额娘果然说的没错,这越是漂亮的女人啊,就越会骗人。 而大玉儿回到寝殿之后,便吩咐苏沫儿:“苏沫儿,你快些出宫,通知我阿布,就说姑姑惹恼了大汗,被软禁在了清宁宫正殿之内。而且,她上回难产伤了身子,无法生育了。” 苏沫儿应了一声,正欲离开,大玉儿又叫住了她:“苏沫儿,若是阿布问起,你就说我是新近买通了伺候姑姑的一个侍女,这才知道她无法生育了......” 苏沫儿应了,大玉儿这才放她离开。她心中暗自得意:本来阿布还顾虑着哲哲这大妃之位,不肯支持自个儿。然而现在哲哲这大妃的位子都坐不稳了,也没了再生育的机会,看来这回阿布是肯答应支持自个儿另谋出路了...... 然而她却不知,寨桑郡王早前便跟哲哲说过,如若她和大玉儿都失了皇太极的宠爱,那便再送人过来。他收到了苏沫儿带来的信之后,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等到苏沫儿送完信匆匆回宫,寨桑郡王便问自己的侍从:“阿壩垓来的那个青格儿格格,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侍从恭敬地回道:“回王爷,属下偷偷跟着那位格格,然而她似乎是住到了十四贝勒府上,近期都没有离开过十四贝勒府。” 寨桑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自思量:额齐格诺颜那个老匹夫把自己的女儿、那个林丹汗的寡妇嫁给皇太极不算,还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了小贝勒里面最有前途的多尔衮。现在竟然还把另一个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孙女青格儿带来了盛京,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再一想到哲哲和大玉儿都不得皇太极的喜欢,今早又听说那个娜木钟生下了一个男婴,他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科尔沁可比不得阿壩垓,尽出骁勇善战的勇士,即使之前跟着林丹汗与大金为敌过,现今还能轻飘飘地抹去这件事情!而科尔沁与大金建立联系的最好办法就是联姻! 因此寨桑郡王只是略一思索,便吩咐随从道:“你带着一小队士兵回科尔沁,护送海兰珠到盛京来!” 这侍从亦是寨桑的心腹,闻言岂会不明白寨桑的意思?然而他略微有些犹豫:“郡王,真的要将兰格格也给带到盛京来么?” 寨桑瞥了他一眼:“怎么?现在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么?” 那侍从心里一个激灵,立马应道:“是!属下立马去办!” 第74章 永平四城 转眼又是一年年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在快过天令节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令皇太极震怒! 皇太极当初绕道蒙古攻打北京,虽然和明朝签订了临时的停战协议,然而之前攻打下的永平四城却已是大金的领地,虽然是让几个将领带着一小支队伍守着,由已经降服的汉官继续管着,然而终究不怎么放心。因此皇太极回盛京之后思索再三,决定派阿敏前去驻守。 本来这驻守已然攻打下的城池,是没有难处的。然而阿敏却将平日里在盛京养成的骄悍性子带到了永平。初初进城,阿敏便因为前来迎接他的仪仗只有一顶华盖而发怒,大骂了前来迎接他的将领和汉官们。却全然不顾平时皇太极出行也仅用一盖,有时甚至还不用华盖的事实。而对永平的降官、降民,阿敏更是一改皇太极之前试行的仁政,肆意抢夺财务、人口,故意扰乱已经投降的汉人。不出几日,永平城内便已人心惶惶。 然而这些还算是轻的。阿敏素来好色,这回皇太极派他驻守永平,他还没来得及带自己的姬妾过去呢。因此抢夺了几日财物之后,阿敏便开始在永平城内物色起自个儿看得上的女人来。但是谁知他竟然看上了永平知府之妻黄氏! 说来也巧,本来黄氏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嫁给永平知府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后院之中操持家事的。然而阿敏前儿个刚因为华盖一事大骂了汉官,更是踹了为首的知府一脚。阿敏本就是习武之人,力气很大,登时就将永平知府给踢得吐了血。因此那日黄氏请了大夫来看诊,因着药店之内人手也不够,无法及时送药,而黄氏又惦记着自个儿夫婿的身子,便亲自带着丫鬟去了药店。哪知就被在街上骑着马四处晃悠的阿敏给见着了,当晚就把她抢回了自己的住处。 但是这黄氏也是个烈性女子,不肯从了阿敏,当晚就自缢了!这永平知府痛失爱妻,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更何况这知府平日里为官清廉,在永平城的百姓之中还有一定的威望,大伙儿听说知府夫人被阿敏抢去且自缢了,当场就有了那些个血性尚存的年轻人开始与驻守在城内的镶蓝旗士兵扭打了起来。要知道,当初皇太极攻下永平城后,那可是有言在先,肯定会施行仁政,绝不会轻易伤害百姓的。然而现在这个阿敏贝勒抢夺财务也就罢了,竟然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连知府夫人都给逼死了!永平城内的百姓都开始陆续反抗起来! 再说这阿敏,快到嘴边儿的那个美人儿竟然不识好歹地自缢了,他觉得晦气极了。哪知这还不算,永平城里的百姓还开始不服,纷纷抗议,甚至与镶蓝旗的士兵扭打起来!阿敏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更何况他一向视认命如草芥的,便不顾之前守在永平城内的将领们的劝阻,下令屠城! 即使是信使快马加鞭,皇太极在盛京收到这个信儿的时候也已经是几日之后了,永平城内早已遍地血腥、满目疮痍了。自己好不容易在汉人那里立下的信任,被阿敏这么一闹,顿时又化为乌有!皇太极怎能不怒?他立马召阿敏回了盛京,并且请了代善、莽古尔泰及岳托、多尔衮等小贝勒一同商量对于阿敏的处罚。 代善及莽古尔泰等人原以为皇太极这回召阿敏回来,定然也只是小小惩戒一番,不会怎么严重。毕竟当初阿敏攻打朝鲜之时在朝鲜作威作福、四处掠夺财务,甚至还抢了朝鲜王的几个妃子,皇太极都没怎么重罚过他。及至后来他特特跟皇太极要去了朝鲜进贡来的那位美人,也没见皇太极有多动怒。然而等到到了议政厅内,看见黑着一张脸、公事公办的皇太极,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事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皇太极见他们都到了,沉声道:“你们来了,阿敏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 众人见情况不妙,唯有先称是。 皇太极继续说道:“阿敏他屠了永平城,然而这丢掉的可是人心!我之前苦心谋划的一切都被他毁了!今后大军所至,必然会遭到最强烈的反抗。原本可以轻易招降的城池,我们得多伤亡多少将士,才打得下来?” 的确是这样。这永平四城可不止是大金此次攻下的区区几个城池那么简单,皇太极对永平城的百姓施行仁政,也就是在表明他自己的态度,若是汉人能够归降的话,就不用再受战争之苦,在大金的统治之下,照样能够欢欢乐乐地过日子。但现在阿敏贸然屠城,大金的暴戾之名就这么坐实了。往后再攻城,恐怕不止艰难一点半点。 皇太极见众人也不出声,便继续说道:“你们倒是说说,我该怎么罚阿敏才妥当?嗯?” 这最后一声拖长的声调似是一把利剑,悬在众人的心头。然而阿敏毕竟是四大贝勒之一,若是他因为这件事情被罚,那么这大贝勒们的地位可怕是大不如前了,因此代善、莽古尔泰又怎会出声? 于是在一片寂静声中,大家惊讶地听见了多尔衮的声音:“我觉得,阿敏哥哥这回可是犯了大错,理应要重罚才是!”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多尔衮浑然不觉、镇定自若地说完了这番话,获得了皇太极一个赞赏的眼神。 而代善和莽古尔泰虽然在心里埋怨多尔衮的鲁莽,但是多尔衮都表态了,他们又怎能不出声?于是他们俱都出声应和。 真是两只老狐狸!皇太极在心中冷笑一声,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诚挚动人:“阿敏的性子大伙儿都清楚,然而此次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难道那些个汉人们的性命就不是人命了么?况且这守业更比创业难,攻打下城池是极为容易的,但是要人心归顺,那可就难咯!阿敏这回这么一做,汉人们怎么还敢归顺我大金?”说罢,他看了一眼代善和莽古尔泰,见两人的神色略有松动,便放软了语气,继续说道,“这处罚阿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们可不要怪我不近人情,我这就再给阿敏一个机会。” 皇太极望向代善,待后者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这才继续说道:“此刻阿敏已经带兵返回,就驻扎在城外十里处,待得休整一番之后再进程。代善哥哥,就劳烦你跑一趟,若是阿敏肯自己认错,那我便从轻发落。” 代善连忙应诺:“大汗严重了!我马上便去!” 皇太极点了点头,眯着眼睛说道:“若是阿敏他不认错的话......那就休怪我......”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接下来的话大伙儿心中都明白。他们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大汗怕是要开始收拾阿敏了!只盼着阿敏能够认罪,不要死犟才是。 然而阿敏若是肯轻易认罪,那就不是阿敏了。 盛京城外的帐篷内,任凭代善如何劝说,阿敏就是不承认自己有错:“那些个南蛮子,竟敢跟我镶蓝旗的士兵打起来,这样的人,留着也同我们不是一条心,还不如杀了干脆!”却绝口不提自己在永平内干的那些个荒唐事。 代善叹了一口气:“阿敏啊阿敏,你还不明白么,如今大汗怕是要收拾你了,这才寻了这么一个由头。我劝你还是先咽下这口气,认下这罪!” 阿敏勃然大怒,摔了手中的茶盏!他走到坐着的代善跟前,怒气冲冲地说道:“若是照你这么说,他皇太极是铁了心要收拾我了,我认不认这罪,又有什么相干!代善哥哥,你请回吧!” 见阿敏这冥顽不灵的样子,代善的头更大了:“阿敏!你就听我这回,先服个软不行么?” “自然是不行!”阿敏冷笑一声,“我根本就没有错!”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代善哥哥,我可告诉你,皇太极是我们养大的老虎,如今他要开口吃人了!这一次是我,下一次可就是你和莽古尔泰了!” 代善闻言有些心惊,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半晌,代善复又开口:“既然你不认这罪,那我便先回去复命了。” “等等!”阿敏出声阻拦,“代善哥哥,你跟我说句实话,皇太极他是不是想要杀我?” 代善叹了一口气:“大汗的心思,可是你我能够随意揣度的?我也不清楚。”说罢代善不再看阿敏,带着侍从径直走了。 代善回宫之后不多时,皇太极便宣布了阿敏之罪责。罪状除了此次弃四城之外,还有心怀异志、当年在朝鲜谋求自立等等。判为幽禁,仅留庄六所、园二所、奴仆二十,其余财产归其幼弟济尔哈朗所有。 皇太极对阿敏的处置,也使得代善和莽古尔泰心中有些慌乱:原来阿敏所做的那些个荒唐事,皇太极心里面都一笔笔记着,就等着到最后再一起结算呢! 第75章 姑侄之疑 当还在坐月子的娜木钟听说阿敏被皇太极幽禁了的时候,她的心里一跳:阿敏被幽禁之后不久,莽古尔泰恐怕也会因为御前露刃的事情而得罪皇太极吧。到时候,皇太极可就是一人独大,独自执掌朝政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按说皇太极这大汗之位坐得越稳,娜木钟就越尊贵才是。然而娜木钟一想到随着皇太极的权势愈大,蒙古各部族、尤其是科尔沁就会愈加巴结他。现在哲哲和大玉儿都失了宠,那历史上冲冠后宫的宸妃海兰珠离进宫也该不远了吧。一想到这儿,娜木钟就觉得十分糟心。她现在和皇太极情谊甚笃,眼前这日子过得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怎舍得让人破坏?最重要的是,她不确定这海兰珠一来,皇太极又会是什么反应?毕竟现在皇太极即使对她好,却也没弃了这后宫的其他福晋。虽然去其他福晋的院子去的不多,然而一月中还是会有几天去临幸不同的福晋。 最令娜木钟捉摸不透、感到心慌的事情是,自己早在阿壩垓郡王带着青格尔来盛京之前,就曾去信让他派人打听寨桑郡王的另一个女儿、科尔沁的海兰珠格格,但是收到的回复却是科尔沁部没有这位格格。历史上的宸妃海兰珠怎会不存在?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娜木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到来扭曲了这个时空,也不知若真的是自己的到来令历史发生了改变,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件事情虽然透着股古怪,但左右还没到时间,并不十万火急。最令娜木钟觉得奇怪的是自己难产的那天晕死过去后似梦非梦中见到的一番景象,那明明是她未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大学毕业旅行时真正发生的事情,但是因为时间太长了,这段记忆早已模糊了。然而那日见到的景象十分清晰,在阳光下,她甚至连王婧头上簪着的那根簪子上雕着的莲花纹都瞧得清清楚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最古怪的是,自己在梦中被绊了一跤、一阵吃痛之后猛地醒来,全身突然像是被修复了一般,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这才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若说起初由于太累以及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没来得及想起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坐月子的这几天里面,娜木钟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而且那支簪子...分明觉得十分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才是!倒是到底是谁簪过,具体又说不上来......娜木钟隐隐觉得,这根簪子和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应该脱不了干系!现在要做的,就是静等一个时机,把自己以往见过的那些个后宫女眷和福晋们都给见上一见,说不准就能看到究竟谁是梦中王婧头上那根簪子的主人! 不过娜木钟可能没有想到,麻烦事情可不止这两件。 十四贝勒府的客房之内,青格尔高高兴兴地穿上了新近定做的衣裳,戴上新打的簪环佩饰,对着梳妆镜瞧了又瞧,最后还不忘向自己的侍女确认:“吉雅,我这么打扮好看么?” 吉雅奉承道:“格格您穿上盛京这边儿的衣服,可真好看!” “是么?”青格尔笑了一笑之后又佯装恼怒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在草原上就不好看了么?” “奴婢、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吉雅急忙摆手否认,有些面红耳赤地夸道:“格格您一直那么好看!” 看着吉雅紧张的样子,青格尔忍不住笑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吉雅这才松了一口气,待听到青格尔说:“走吧,咱们去给姐姐请安!”的时候心里面又忍不住泛起一阵紧张。她虽然是青格尔的侍女,然而平时都跟着青格尔和侧福晋住在一个离主帐十分偏远的帐子里面,青格尔的额涅又不得宠,因此除了青格尔母女二人之外,她基本上没见过其他的主子。跟着青格尔来盛京的路上,偶然见到阿壩垓郡王,她还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举止不当、惹了主子生气,然而到了盛京之后又是大不一样了! 青格尔带着她寄居在十四贝勒府,这府里的主子多尔衮贝勒可是现今大汗的弟弟!还有小玉儿格格,在草原上面的时候就是阿壩垓众位主子们捧着、娇宠着的最为尊贵的格格,嫁给多尔衮贝勒之后更是了不得,那可是十四福晋呢!吉雅没见过什么世面,生怕得罪了贵人。因此听到青格尔说要去给小玉儿请安,便有些畏畏缩缩。 看着她胆怯的样子,青格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训道:“吉雅,你这个胆小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还没见到小玉儿呢,吉雅就这副害怕的样子,若是真见到了,那不是更加丢人了? 吉雅哭丧着脸道:“格格,我的规矩还没学全呢!我怕...到了十四福晋那儿会给您丢脸......” 青格尔蛮不在乎地说道:“规矩没学全怕什么?咱们初来乍到,就是不怎么清楚这边儿的规矩那也是正常事。再说了,我就不信她小玉儿刚来盛京的时候,这规矩就学的很好。” 听到青格尔直呼小玉儿的名字,吉雅马上上前扯住了青格尔的衣袖:“哎哟我的好格格,十四福晋她可是您的嫡姐啊,您怎么能直呼她的名字呢?在咱们来盛京之前,侧福晋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一定要守礼,您都忘记了么?” 青格尔“啪”的拍走了吉雅的手,有些生气地说道:“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么?她就那么尊贵,我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得?!再说了,额涅和你啊,都太小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分寸。这不是在咱们自己的房间里,我才随便了一些么?”自己那个额涅可真是太过小心了,也怨不得不招阿布的待见,且被嫡福晋压得死死的。连带着这调^教出来的侍女也是这副胆小、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青格尔心里面对自己的额涅十分不满,暗自在心里面抱怨道。 青格尔一向心高气傲,在阿壩垓的时候就十分看不上自己的额娘,嫌弃她一直对嫡福晋恭恭敬敬的,也不会向阿布争宠。在她看来,正因为有个这么胆小怯懦的额涅,所以才连带着自己也不招阿布的待见。虽然是侧福晋所出的格格,却过得跟庶福晋生的格格差不多,更比不得那个天真娇蛮的小玉儿过的金尊玉贵日子!青格尔觉得,小玉儿也只是运气好,投对了胎,这才成了阿壩垓众人捧在手心上的嫡格格!后来更是嫁给了多尔衮,年纪轻轻就成了这大金的十四福晋,何等的荣耀!自己和小玉儿相比,根本不差什么,若不是出身低些,那现在小玉儿享受的这一切可就是自己的了!正因如此,她才主动跟阿壩垓郡王提出,愿意嫁给大金的贝勒,以巩固阿壩垓和大金的盟友关系。要知道,这可是她飞上枝头的一个好机会! 看着青格尔谈起小玉儿之时满不在意、甚至有些轻视的样子,吉雅连害怕待会儿自己会在小玉儿跟前犯错出丑的担心都顾不上了。在跟着青格尔来盛京之前,侧福晋可是好好的叮嘱了她一番,让她要好好看住心高气傲的青格尔,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她仍是苦口婆心地规劝道:“格格,咱们现在可是寄居在十四贝勒府,就算是在您自己的房内,万一被旁人听了去,再告诉十四福晋,那可该如何是好?” 青格尔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还不快跟着我去请安?”吉雅这才跟在青格尔身后,前往小玉儿住的院子。 前日晚上,多尔衮正好歇在小玉儿的院子里。自打多尔衮娶了侧福晋之后,一月之中大概有五六日是歇在那位侧福晋的院子里面的,其余时间他也不住在自己的院子里,都是歇在小玉儿处。尤其是昨日,皇太极刚刚发落了阿敏,这眼看着盛京的风向又要变了,多尔衮从宫里议事回来之后,便去了小玉儿的院子,跟她说这件事,也好让她跟其他府的福晋们应酬的时候多些注意。 青格尔去请安的时候,多尔衮刚和小玉儿一起用完了早膳,准备出门。 小玉儿帮着多尔衮佩戴上了她自己绣的荷包,笑着问多尔衮:“今日何时回府?” 多尔衮略一思索,道:“近日下朝之后我还得去阿敏的府邸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 小玉儿奇道:“阿敏贝勒不是被幽禁起来了么,你这个时候去他府里做什么?” 多尔衮嘴角泛起了一丝阴沉的笑意:“大汗让我督办这件事情,我今日再去瞧瞧办的怎么样了。” 小玉儿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目送着他出了自己的院子。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小玉儿总觉得最近多尔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然而究竟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但是她认识的多尔衮,是个热血正直的人,绝不会露出刚才那样阴沉甚至有些恨意的笑容。不过当她从梳妆台上摆放着的大梳妆镜中窥见自己的样子时,她有些自嘲的笑了:连自己都变得自己越来越不熟悉自己了,多尔衮又岂会一直是那个样子呢? 第76章 别样心思 多尔衮从小玉儿的东跨院出来之后,带着侍从穿过花园,准备出门上朝,却正巧遇上了要去向小玉儿请安的青格尔。 青格尔远远地就看见了多尔衮,便急忙走上去,向多尔衮娇声道:“青格尔见过姐夫!” 多尔衮正走着呢,冷不丁有个年轻女子出现,还以为是自己新娶的那位侧福晋,心下顿时有些不喜。他只希望对方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呆着,不要出来碍了自己和小玉儿的眼。他只觉得自己娶对方是无奈之举,并不希望她破坏了自己和小玉儿的感情,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一个月内还是会有五六天会她院子里过夜,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是十分排斥享这齐人之福? 等到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小玉儿的妹妹青格尔,便亲切地回道:“原来是青格尔啊。” 青格尔作出惊喜状:“姐夫您还记得我?” 多尔衮笑笑:“你是小玉儿的妹妹,是咱们府里的贵客,我自然记得你。对了,你住在咱们府里,可还习惯?这么一大早的,是要去做什么?” 多尔衮和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青格尔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姐夫关心!我住在这儿十分习惯,姐姐对我很好,下人们也不敢怠慢我。我敬重感激姐姐,因此前去向她请安,顺便道谢。” 多尔衮客气道:“你不必这么客气的,就当这贝勒府是你的家一样。”然后他看了看天边逐渐上升的太阳,道:“天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就去找你姐姐好好说说话吧。” 青格尔点了点头,只拿爱慕的眼光瞧着多尔衮。多尔衮却因急着走,浑然不觉。而吉雅也因为害怕得罪冲撞了多尔衮,一直恭敬地低着头,并没有发现青格尔的眼神。 接着青格尔心中带着甜蜜,一路走到了小玉儿的东跨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玉儿对这个同父异母所出的妹妹实在是不大熟悉,只是在这盛京,她毕竟算是青格尔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青格尔又住在贝勒府内,她少不得要对她照拂一二,否则也太过无情了。因此听沙那说青格尔格格来了,她虽然心中有事,但还是摆出了一张笑脸,令沙那上一些蒙古的吃食给青格尔。 青格尔来了之后,小玉儿也同多尔衮一样,问了问她可还习惯盛京,在贝勒府住的可舒服等等,青格尔也一一答了。之后气氛便有些冷场。小玉儿实在不知道该和青格尔说些其他的什么。幸好此时沙那带着厨房新做的马^奶子及其他蒙古的点心来了。 小玉儿指着这些个点心,对青格尔说道:“青格尔,你来盛京有一些时日了,该是想家了吧。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一些蒙古的吃食,你尝尝看。” 哪知青格尔露出了有些嫌弃的神情,她勉强喝了一口马^奶子,冲小玉儿道:“多谢姐姐。”也不再碰其他的糕点了。青格尔在心中腹诽:这些劳什子的东西,自己在阿壩垓那可真是吃腻了,到了盛京,理应感受感受盛京的繁华昌盛,享受享受这边的美食。这不,听说宫中最受大汗宠爱的那位娜木钟福晋,也就是她和小玉儿的姑姑,经常时不时地赏下一些宫内的精致的点心给小玉儿,有些还是打南边传过来的御膳呢!哪里知道小玉儿这么抠门,只拿蒙古的普通吃食给自己吃,自己连那些个精致糕点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这些马^奶子和粗糙糕点,比起自己平日里在贝勒府里吃的还要差些呢! 小玉儿并不知道青格尔心里面的埋怨,然而她脸上有些嫌弃的神情和敷衍的答话却都是落在她的眼里。于是小玉儿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不喜欢么?” 本来青格尔还在强自按捺自己心中的不满,然而她并不是城府极深的人,顶多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因此听到小玉儿这么问,她忍不住表现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姐姐,这些个东西我在蒙古都吃腻了,有没有什么盛京这边特别的精致的吃食啊?” 小玉儿闻言愣了一下,她深深地打量了一下青格尔,这才发现对方已经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草原上腼腆安静的女孩子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见青格尔穿着盛京这边年轻的贵族小姐之间时兴的藕荷色月白纱旗袍,这月白纱是打南边儿传过来的织布手艺,和盛京这边女子所穿旗袍需要的华丽雍容的布料不同。它带着江南特有的柔软婉约,这制成旗袍穿在身上,将少女娉婷婉约的线条给勾勒了出来。这不,青格尔穿着这藕荷色岳柏纱制成的旗袍,整个人就像一朵娉婷绽放的芙蓉,十分清丽柔嫩;她还梳了一个精致的小两把头,头上簪了两只金镶玉蜻蜓簪,上头蜻蜓的翅膀和触须随着她说话摆动之时轻轻舞动,衬出了少女的活泼可爱。 这旗袍和首饰看上去皆是簇新的,应当是前些日子新做的。小玉儿这才想起来,青格尔自来到盛京之后,一早就同自己说过,要找人新做些满人的衣裳和首饰,自己这才让人请了盛京最好的裁缝和金匠进府。小玉儿忍不住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青格尔,原以为她离开了自己的额涅,来到盛京等待大汗为她赐婚,会和当初的自己那般彷徨和思念草原,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样子。对方显然对于嫁到盛京来是十分乐意的,不仅很快适应了盛京,照着这边时兴的样子打扮自己,而且一点都不想念家乡。 许是小玉儿打量的神色过于明显,又许是小玉儿沉默了老长一段时间,青格尔有些不安道:“姐姐,怎么啦?” 小玉儿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咱们青格尔可真是个美人胚子。今日这么一打扮,连我都有些看呆了呢,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真的么?!”听到小玉儿的夸赞之后,青格尔高兴极了。她心中窃喜:自己今日这打扮,若是连小玉儿都看呆了......那今早上遇见的多尔衮,是不是也被自己给惊艳到了呢...... 小玉儿看着青格尔有些娇羞的样子,只淡淡一笑,转头吩咐沙那道:“沙那,前儿个姑姑不是又赏下了宫中的糕点么?我记得还剩下许多,你去拿来给青格尔格格尝尝。” 沙那应诺而去,青格尔则是笑着向小玉儿道谢:“多谢姐姐!”心中却忍不住泛出一丝嫉恨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向小玉儿一样,成为贝勒府的主母呢?到时候,自己就不必为了穿件新衣裳,戴些新首饰甚至是吃点糕点而求人了......一切都由自己说了算。 小玉儿虽然知道这个妹妹恐怕是有大志向的人,但是却不知道她心里如此阴暗易妒。她让沙那将娜木钟赏下的糕点都拿给了青格尔尝鲜,便打发青格尔回去了。要知道,今日多尔衮有事会晚些回府,那她也就正好趁此机会从出门办点事情。这桩事情已经搁置得够久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而青格尔拿了糕点,带着吉雅回了自己住着的厢房。进门之后,她让吉雅将房门关上,便将小玉儿给的食盒给摔到了地上:“这个小玉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将自己吃剩下的糕点赏给我,还作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真恶心!” 吉雅连忙捡起了地上的盒子,轻声劝慰:“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可小点声!这些话岂是可以乱说的?再说了,还不是您自个儿说想要尝尝盛京这边的糕点,十四福晋这才给您这些点心的。这些点心啊,可是宫里赏下来的呢,您小心些,可别扔坏了。”哎,青格尔格格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在阿壩垓的时候,也只是刁蛮任性了点,但是到了盛京之后,就越来越奇怪了。人家十四福晋也是好心,她竟然曲解成了这个样子。 青格尔闻言十分生气,她怒气冲冲地一把夺过吉雅手中的糕点,猛地一下又给扔到了地上。这下子,盒子的盖子终于被扔开了,精致的糕点散落了一地。她气呼呼地训斥吉雅:“你可真是个胆小鬼,我在自己房里说几句又怎么了?”她又踢走了一块掉在她脚边的糕点忿忿然道:“不就是几块糕点么?我可不稀罕!等将来我成了这贝勒府的女主人,想要吃什么没有?” 这句话听在吉雅耳中不亚于平地一声雷,她也顾不得轻声细语地说话了,一下子惊呼道:“格格,您说什么?!什么成为这贝勒府的女主人?!您可不要吓我!” 平日里软绵绵的小绵羊一下子这么大声地和自己说话,青格尔也是吓了一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盛怒之下把心里面的想法不小心给说出来了。这可不行,吉雅那么怕事,肯定会阻止自己的,到时候破坏自己的计划就不好了!因此青格尔赶忙解释:“哎呀,我一时之间说岔了!我的意思是,等我随便嫁给这盛京里面哪个贝勒,到时候成了贝勒府的女主人,就能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吉雅狐疑地看了一眼青格尔,虽然有些怀疑,但是还是相信了青格尔的话。毕竟现在这贝勒府不仅有小玉儿格格这位女主人,还有西跨院那位侧福晋在呢!青格尔格格肯定不会这么想不开,说些什么要成为这贝勒府的女主人的胡话。 但是可怜的吉雅不知道,青格尔还就是这么想不开了! 第77章 旁敲侧击 青格尔和小玉儿只相差两岁,其母是科尔沁部的格格,身份尚属尊贵,是科尔沁老郡王的一位侧福晋所出。mianhuatang.info当初小玉儿的额涅和阿布苏德台吉情深意笃,但是出于联姻的需要,这才不得不在小玉儿的额涅怀着小玉儿的时候娶了这位侧福晋。但是苏德台吉却从来没有怎么宠爱过她。就连青格尔,也是在小玉儿满月宴那晚,喝醉酒的苏德台吉不知怎的走错了帐篷,与侧福晋一夜春^宵之后才怀上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苏德台吉觉得愧对小玉儿的额涅,就算青格尔出生了之后,依旧对那位侧福晋和青格尔不闻不问。所以青格尔对小玉儿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可谓是既羡慕又嫉恨,只要是小玉儿有的,她都想要。及至后来小玉儿离开了阿壩垓嫁给了多尔衮,她心中对小玉儿的恨意更是上了一个高峰。 正因如此,她才特意向阿壩垓郡王卖乖,答应愿意嫁给盛京的贝勒,与大金联姻,企图嫁一个身份比多尔衮更加高贵的贝勒,好压过小玉儿一头。哪知到了盛京,她这才发现剩下的那些个未娶嫡福晋的贝勒身份都没多尔衮来的高,更何况现在多尔衮渐渐得到大汗的赏识,眼看着身份更加的水涨船高!若是要越过小玉儿,恐怕她只能嫁给那些个有嫡福晋的大贝勒为侧福晋了! 青格尔从小看着自己身为侧福晋的额涅被嫡福晋压得死死的,即使知道侧福晋也算正妻,然而内心还是诸多排斥。更何况......她见到玉树临风、潇洒英俊的多尔衮之后也深深地爱恋上了多尔衮,更加瞧不上年纪那么大的大贝勒了!因此她一心想要取小玉儿而代之,成为这十四贝勒府的女主人! 然而青格尔实在也太自以为是了,她也不想想,她只是一个阿壩垓来的小格格,甚至其额涅还不是苏德台吉的嫡福晋。一个不受丈夫宠爱、族人又不大支持的侧福晋,又能给自己的女儿预备多少嫁妆呢?且不论她看不看得上那些个大贝勒,就算是那些个小贝勒们,若不是皇太极的赐婚,恐怕也未必看得上她,愿意娶她为自己的嫡福晋。 而青格尔心心念念的多尔衮下朝之后,便带着自己镶白旗的侍从们,去了阿敏的府邸。昔日盛京权贵争着巴结、门庭若市的阿敏府邸,此刻门外却是冷清的很,只看得到守在门口、身穿铠甲的正黄旗的士兵罢了。可叹阿敏当初在盛京城内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大伙儿全都敢怒不敢言,那是何等的威风!然而最终还是落得了一个和他阿玛舒尔哈奇一样的下场罢了。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 守门的一个正黄旗士兵见是多尔衮来了,忙不迭向他请安问好:“十四贝勒爷吉祥!您怎么突然来了?” 多尔衮免了对方的礼,笑着答道:“大汗把看管阿敏哥哥的这份差事交给我来办,我自然得办的妥妥帖帖,因此今日特意再来看看。” 对方称是,便放了多尔衮及其镶白旗的侍从进去。 等多尔衮一行人走远了些,这个守门的士兵忍不住对同伴说道:“我看呐,这么多贝勒之中,还是十四贝勒最好。不仅受到大汗的器重,人也和气,和咱们说话也不摆什么架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像那个阿敏贝勒,平日里那么横行霸道,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这不,被关起来了吧。” 和这个嘴碎的士兵一同守门的却是正黄旗佐领尼雅哈的长子,也算是皇太极的心腹了。只是八旗制度,本就是将旗人收编,因此他年纪轻轻,即使是有个做佐领的阿玛,也不能越级提拔,还得要放到底下历练历练。他冷冷地对自己的同伴说道:“索尼,我看你是活腻了,咱们负责守这贝勒府的门,你不守纪律、无端说话便罢了,还议论主子们的不是,该当何罪?” 这下子索尼被吓得够呛:“我的错我的错,振库你可不能把这事儿跟上头说啊。不然的话明日怕是别人和你一起守门了!咱们这么合的来,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不是?” 纳喇振库皱着眉头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同伴,沉声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像是堂堂正黄旗的兵士?真是丢人!还不快些站好,好好守门” 听见纳喇振库这么说,对方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想提点一下自己,便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继续守门了。只是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忧伤,这纳喇振库,还真是油盐不进啊。却原来这士兵之前这一番看似闲话,但绝不是无的放矢。皇太极突然处置了阿敏,并且越发重用多尔衮,这满盛京的权贵都在猜测,究竟皇太极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开始削弱大贝勒们的权势,开始提拔那些个小贝勒了?正黄旗的士兵也都不是普通百姓,都是权贵人家的子弟,因此他也忍不住想趁此机会向作为皇太极心腹的尼雅哈长子纳喇振库探探口风,究竟这盛京,是不是又要变天了?然而也不知道这纳喇振库是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是故意不露底,训了他一番。 思及此,索尼心里面叹了一口气:看来不下点狠招,振库是不会吐些东西出来的了!看来只能等到下一批前来交接的士兵过来,自己和振库交班休息之后,带他去喝上一顿,才能套出点什么东西! 而多尔衮带着侍从们走到囚禁着阿敏的房间,他和外头守着的士兵打过招呼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将门推开。等到看到里头的场景的时候,多尔衮不禁笑了。这间房间应该是以前阿敏的房间,即使是阿敏获罪之后,一些摆设仍旧来不及撤下来,依稀可见以前的华丽奢靡。然而令人哑然失笑的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在原先放床的地方却是被设了厚厚的一层栅栏,硬是弄成了一间囚室,而阿敏就被关在里面。 阿敏被关在这里,已觉十分耻辱,因此平日里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并不准其他人进来,就连现在仍旧住在这府里的他的嫡福晋,他也是不要见的。然而多尔衮却大喇喇的带了这么多人,推开了房门,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怎能不暴跳如雷!只见他气的红了眼睛,冲多尔衮大吼道:“多尔衮,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多尔衮笑了笑:“我只是过来瞧瞧阿敏哥哥您过得好不好罢了。” 阿敏冷笑一声:“过来瞧瞧我过得好不好?看来咱们的小弟弟也终于长大了,学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多尔衮不顾阿敏的冷嘲热讽,认真道:“阿敏哥哥,我今日前来是想要问您一些事情。” 阿敏冷冷道:“我一个获罪之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多尔衮朝侍从们挥了挥手,侍从们立即躬身出了房间,并将房门带上了。多尔衮走到阿敏跟前,只同他隔了一层铁栅栏。他把玩着栅栏门上的那本锁,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我想知道,当日父汗驾崩的时候,我母妃为何会突然跟着父汗一同去了?”努^尔哈赤死的时候,大妃阿巴亥还只有三十来岁,更何况她还有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比较年幼的孩子,理应放不下心随努^尔哈赤一同去了。这是多尔衮一直疑惑的一点,而近日又听别人说了一些事情,他更加怀疑起来。要知道,虽然阿巴亥受尽努^尔哈赤的宠爱,然而努^尔哈赤死后,她的人生路还很长。更何况,比起努^尔哈赤来,她应当更加喜爱担心两个儿子,怎么会无端端地就殉葬了? 阿敏原以为多尔衮只是来这儿嘲讽自己,却没想到他是来问这个的。想到努^尔哈赤驾崩那晚大妃阿巴亥阴冷不甘的眼神和狠毒的诅咒,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自己落得这步境地,和这个诅咒也脱不了关系? 阿敏异样的神情自然逃不过多尔衮的眼神,他也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阿敏道:“阿敏哥哥,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你们究竟对我额娘做了什么?” 看着多尔衮急切的表情,阿敏笑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多尔衮,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得向前看啊。你要想想,若不是大妃如此识大体,为叔父殉葬了,又怎么会有你和多铎现在的好日子?” 多尔衮被阿敏这有些调侃的语气激怒了,他重重地打了栅栏一拳,手上登时沁出了血珠,而栅栏门上的那把铁锁也因冲击而撞到了栅栏上,发出了沉重的敲击声。多尔衮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恶狠狠地对阿敏说:“我额娘...她是不是不是自愿殉葬的!?你们...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下子阿敏变得气定神闲起来,他悠悠地对多尔衮说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们都发了誓不会说出去的。你若是真这么想知道......”他拖长了语调,满意地看着多尔衮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继续说道,“不妨去问问皇太极啊!” “问八哥?”多尔衮有些犹疑。 “是啊。”阿敏好整以暇地看着多尔衮,“你想想,我们四大贝勒,就皇太极最后当上了大汗。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多尔衮,笑得意味深长,“不就是他最清楚了么?” 听了阿敏的话,多尔衮的神情更加疑惑起来。难道大玉儿那天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么? 看着多尔衮犹疑中透着些狠戾的脸,阿敏无声地笑了:皇太极啊皇太极,你可知道你也在身边养了只老虎呢?这一不小心啊,就得被他给咬上一口! 第78章 忍痛割爱 正当阿敏得意之时,多尔衮突然向外面吩咐的侍卫吩咐道:“来人啊,给我拿一桶滚烫的铁汁进来!”这囚房正是新铸造不久,为了固定铁栅栏,滚烫的铁汁都是现成的。因此很快便有侍卫抬了一桶铁汁进来,恭敬地放下之后才离开。 囚房中的阿敏看着尚还在“兹兹”作响的滚烫的铁汁,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多尔衮,你这是要做什么!” 多尔衮的脸上是痛快又痛恨的表情:“既然阿敏哥哥不愿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也就没有什么用了。你就乖乖的呆在这儿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吧!”说罢他从金属桶中舀出一勺滚烫的铁汁,缓缓地浇入那把大铁锁中。 阿敏的脸上满是灰败之色,看着多尔衮坚定的表情和动作,他知道此事已经不可转圜。一想到今后都要被困在这个地方,阿敏心中逐渐涌上无限的悲痛,眼角缓缓流出了两行眼泪。然而他是不可一世的阿敏贝勒,宁愿跟皇太极死犟也不肯认错的,因此他就这么亲眼看着多尔衮将铁锁铸死,并没有再出声请求。 一时之间,室内只闻铁汁汩汩注入铁锁的声音,以及因高温而发出的兹兹声。就在此时,突然之间门被推开了,莽古尔泰快步走了进来。他看见多尔衮正在做的事情,惊讶地大喝一声:“快住手!多尔衮,你在做什么!?”他冲上来猛地抓住了多尔衮的手臂:“多尔衮,你怎么可以铸死这把锁?” 多尔衮见莽古尔泰来了,稍微有些惊讶,然而他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冷冷地答道:“大汗把这监管的差事交给我,我就有权这么做。既然他是终身监禁,这锁自然是永不开启。我认为,只有这么做,才能表示大汗以儆效尤的决心!” 莽古尔泰惊讶地看着多尔衮:“多尔衮,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多尔衮冷酷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三哥你又清楚了?”说罢他将手中的勺子连同一件其他的东西往铁桶里一扔,发出了“兹”的声音。莽古尔泰忙上前一看,却是牢房的钥匙。他正欲开口训斥多尔衮,多尔衮却拍了拍手道:“好了,我的差事已经办完了。三哥你若是有什么话想同阿敏哥哥说,那便快说吧。我先走了。”于是便背着手走出了房间。 阿敏目瞪口呆地看着多尔衮出去,总觉得这个多尔衮陌生的很。他和阿敏互相对视了一眼,皆默默无语。 正当多尔衮在阿敏府邸和阿敏及莽古尔泰发生冲突的时候,小玉儿带着沙那乘坐着十四贝勒府的马车,悠闲行于盛京的大街上。小玉儿聊起了车帘,看着外面的热闹街景。当马车经过一家古董店的时候,小玉儿冲沙那点了点头,沙那立即出声让车夫停了下来。 沙那搀扶着小玉儿下了马车,车夫恭敬地问小玉儿:“福晋,要我在外边儿候着您么?” 小玉儿笑着命沙那打赏了车夫,答道:“这附近还有几家珠宝店,我可能还要逛上一会儿子,你不必等我了,先行回府吧。” 车夫笑眯眯地接过沙那递给他的荷包,殷勤地答道:“奴才知道了。那福晋,奴才什么时候才来接您呢?” 小玉儿抬头看了一眼正高的日头,答道:“大约申时的时候吧。” 车夫应了一声,复又向小玉儿行了一礼,这才离去。他摸了摸怀中揣着的红包,心里面可是乐开了花:今天真是行大运了!平日里福晋出门都是有专门的马车的,这伺候贵人的活哪里轮得到自己?也亏得今日福晋的专用马车出了问题,自己这才被福晋选了送她来这边的古董店。况且福晋虽然身份高贵、又得宠,但是人却不难相处,最重要的是,出手还大方!这个荷包可是不轻啊!这样的好差事,就是一年里面也遇不上几次啊! 小玉儿站在古董店外,看着车夫上了马车离去,这才带着沙那进了古董店。古董店的老板自然又是一通巴结,要知道,做古董珠宝生意的商家,对这盛京内的达官贵人们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这一来,是怕怠慢了贵客得罪人家,二来嘛,也是为了发展潜在的生意。而小玉儿既是十四福晋,又是娜木钟的亲侄女儿,自然是这些商家眼中的贵客。要知道,这十四福晋的身份还是其次,毕竟在这小小的盛京城内,旁的没有,多的就是权贵。这店家这么巴结,则是因为娜木钟的缘故。要知道,前些日子,娜木钟产下了博果儿,皇太极立刻就下令免去了这盛京城内一年的赋税。因此这些做生意的,尤其受惠,同时也清楚娜木钟的受宠程度了,那她的侄女儿自然也是不能怠慢的。 那老板先是奉上了热茶和点心,然后命伙计们拿出了店内最名贵的珠宝首饰、古董摆件给小玉儿挑选。小玉儿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东西,心中都不是十分满意。那老板也是个机灵人,见小玉儿的神情,便殷勤地问道:“十四福晋,可是本店的东西太过粗糙,入不得您的眼?” 小玉儿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觉着这些东西都不是十分合适。” 老板追问道:“福晋,您这是要送礼还是......?” 小玉儿点了点头:“我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送一份大礼!”她特意在“大礼”上加重了语气。 而这老板也是个妙人,他打定主意要做成小玉儿这笔子生意,这往后也好对其他人夸耀,宫中那位娜木钟福晋的侄女儿可是来自己的店里买过东西呢,于他脸上也有光彩不是?因此他锲而不舍地问道:“福晋心中可有想过究竟要送什么东西?” 小玉儿点了点头:“有没有贵重的匕首?” 老板闻言,心中揣测,十四福晋怕是要给十四爷送礼物呢。想到今儿个上午多尔衮也派人过来买过东西,老板不由在心中偷笑:这是十四贝勒和十四福晋还真是恩爱呢,成亲了都有一段时日了,甚至前段时间听说十四爷还娶了一位侧福晋,但两人还情深意笃、互赠礼物呢! 虽然老板忍不住在自己心里面作出八卦的揣测,嘴上却不停,他指着一个伙计说:“去!把咱们店里面所有贵重的匕首都给拿出来!”这个小伙计立马又跑到库房里面找匕首去了,不多时便捧了一托盘的匕首出来。 小玉儿立马就被中间的一把匕首给吸引住了。这把匕首的尺寸适中,鞘上镶着三颗大小相同的蓝宝石,与匕首把手上镶着的那枚最大的蓝宝石交相辉映,在明亮的大堂里发出华美又神秘的光芒。小玉儿伸手拿起它,打开匕首的鞘壳,匕首马上发出了冷凝的光芒,十分的锋利,是一把好匕首。 然而这古董店的老板瞧见小玉儿脸上满意的深色,却并没有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他恶狠狠地拍了一下伙计的头,轻声呵斥道:“你怎么把这把匕首也给一同拿出来了?” 伙计吃痛地捂住了头,无辜道:“不是您让我把咱们店里面所有的匕首都给拿出来的么?” “你...”老板正欲再说什么,小玉儿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疑惑道:“我要买了这把匕首,有什么问题么?” 老板支支吾吾道:“这...这个......”真是要死了,为什么十四福晋和那位贵人一同看上了这把匕首,那位贵人都下了定金,说是会在今天来取货的,这下子可怎么是好?应该怎么跟十四福晋说呢? 小玉儿见这老板的神色有些奇怪,便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老板正欲开口,突然间从古董店的门口传来了一个冷峻的男声:“福晋可真是好眼光!” 众人俱是往门口看去,老板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原来这正是那准格尔郡王巴图尔浑。小玉儿只觉得对方犀利的眼神直射向自己这边,也不知他是在看自己手中的匕首,还是在看自己。她自小是在草原上无拘无束地长大的,见过的男子也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用如此犀利的眼神打量过她,让她无端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像是被猎鹰盯上了的猎物似的。小玉儿心里一哆嗦,手自然也就松了,那把精致的匕首就这样“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小玉儿刚想捡起这把匕首,谁知那位准格尔的郡王已经快他一步捡起了这把匕首,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缓缓道:“这把匕首我一早就看上了,连定金也下了,就等着今日来取。怎么,十四福晋也看上这把匕首了么?” 纵使小玉儿的确十分喜欢这把匕首,但是人家都已经付了定金了,那看来她自然是与这把匕首无缘了。不过她心中倒是好奇,她知道这准格尔郡王是由于他是皇太极的贵宾,而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十四福晋的呢?不过她也没有说破,只是摇了摇头:“这的确是把好匕首,只是既然郡王先看上、且就下了订,那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巴图尔浑挑了挑眉,道:“既然福晋喜欢,那本王就将它转赠给福晋了。” 这下子小玉儿惊讶了:“送给我?” 巴图尔浑点了点头:“我买这匕首也不过是想要作为礼物送给小儿罢了,也并非非它不可。但是我瞧着福晋刚才打量它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十分喜欢这把匕首。既然如此,本王就送给你了。毕竟......”他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是本王先下的订,然而遇上真正喜欢它的人,就只能忍痛割爱了不是?这么好的一把匕首,当然得在真正喜欢它的人那里才行。” 第79章 忽闻喜讯 说罢,巴图尔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又把这把匕首递给了小玉儿。 小玉儿茫然地接过他递来的匕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倒像是这位准格尔郡王在送定情信物给自个儿似的!但是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大伙儿都一副正常的表情,她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多心了,人家准格尔郡王可能只是比较和善,想为这把匕首找个好主人罢了。不过那日晚宴上她若是没有匆忙离席去西院找娜木钟,听到了众福晋说的八卦,就该知道这位准格尔郡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巴图尔浑见小玉儿接过了匕首,低下头对她说了声:“还望福晋好好珍惜它!”便带着侍从扬长而去。 古董店的老板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暗暗吐槽:别看这个准格尔郡王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人家可真是会做人啊。瞧瞧,这不,借着一把匕首,便透过十四福晋向娜木钟福晋献了殷勤。不行,我也得要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呀! 于是他脸上堆着笑,殷勤地继续问道:“十四福晋,可还有什么看中的么?” 小玉儿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原先是想拿着它送人的,但是这么一来看来是不能够了。于是她又看了看其他的珠宝首饰,拿起了一支累丝嵌珠宝叶形金簪。除了上头镶着的那些个红蓝宝石之外,最吸引小玉儿的是其尖锐的簪端,锋利又尖细的形状,似乎能够戳破一切的阴谋和谎言。 老板见小玉儿选了这支簪子,立刻奉承道:“哎哟福晋,您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这小店里面最出彩的一对簪子了!” 小玉儿看了看托盘里其他的簪子,并没有发现另一支,遂疑惑地问道:“一对?我怎么没看见另外一支簪子呢?” 老板冲小玉儿眨了眨眼,一脸的神秘莫测:“这另外一支嘛,今儿您回府就能瞧见了!” “莫不是十四贝勒买走了另外一支?”看着老板怪里怪气的样子,小玉儿福至心灵地问道。 “哎哟罪过罪过,十四爷还说要给您一个惊喜呢!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呀!”老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玉儿有些无奈地看着老板,心知他只是要奉承自己罢了。多尔衮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古董店的老板说要给自己惊喜呢?于是她索性直接问道:“十四贝勒是什么时候来买的?今儿他在府里的时候并没有给我呀?”而且如果多尔衮买了这簪子要送给自个儿,为什么只买了一支却没有买一对呢? 老板还以为是小玉儿心急,想要见到这一对簪子,便答道:“您呀可不要心急,十四爷今儿个早上才遣人来买的呢。” 小玉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着让沙娜付了银子,看着老板将这簪子包好,这才出了古董店的门。 沙那拿着装着簪子的匣子,问道:“主子,您瞧您和贝勒爷真是心有灵犀呢!竟然买了同一对簪子!”沙那是觉着自从多尔衮娶了那位侧福晋之后小玉儿便变得有些奇怪,特别是在和多尔衮相处的时候,两人虽然还是挺有默契,相处也客客气气的,但是似乎没了新婚时候的甜蜜。她还以为小玉儿是恼了多尔衮另娶了侧福晋,这才如此,便有意说好话让她开心开心。 哪知小玉儿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道:“快走吧。” 沙那这才回过神来,发觉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了一段路了,快要离开盛京最繁华的这条大街了,前方是盛京内贵族们的府邸,但是和十四贝勒府是相反的方向。她有些惊讶道:“主子,咱们怎么走到这儿来了,不是要去其他的首饰店逛逛么?” 小玉儿看着前方点了点头:“没走错,就是这儿了。”说罢她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冲沙那道:“还不前去通报,说是十四福晋到了?”沙那看着前方有些冷清的府邸,觉得和它周围的府邸有些格格不入,这府门关着,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便不觉有些发憷。但是她转头看着小玉儿脸上不容置疑的神色,还是咬了咬牙,前去敲门。 “主子,大汗来啦。”娜木钟的寝殿内,贺西格向娜木钟禀告道。 今天是娜木钟出月子的日子,一大早她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还泡了好长时间的浴,这才由着宝音和阿拉塔打扮自己。许是因着这回坐月子的时候有热衷于炖各种补身子的汤的吉日嬷嬷在,娜木钟觉得这回坐月子和生完阿布鼐那回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自己貌似胖了很多,好些之前坐月子的时候穿过的衣裳都穿不上了,腰围和胸围均放宽了。最后还是阿拉塔翻出了一件当初做大了的绛红色并蒂莲花样的天香绢旗袍,娜木钟一穿,倒是正好。她正对着镜子反复打量自己呢,听说皇太极来了,一时之间有些惊讶:“大汗怎么来了?” 她话音刚落,皇太极就大步走了进来。皇太极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喜气,行走间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感觉。还没回答娜木钟的问题,他就上前一把搂住了娜木钟:“娜木钟,锦州的祖大寿降了!” “锦州?”皇太极乍这么一说,娜木钟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看着娜木钟疑惑的样子,皇太极笑着解释道:“锦州乃是沟通关内外的要道,此次岳托仅凭镶红旗的兵马就打得祖大寿措手不及,向大金归降,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皇太极这么一说,娜木钟就想起来了。锦州之外便是山海关,这是攻打明朝的最后两道防线。大金若是先取锦州、后攻山海关,那么要夺取明朝的江山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按娜木钟所知的,攻打锦州应当不会这么容易才是,那锦州总兵祖大寿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是昔年袁崇焕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之前皇太极几番出征锦州都没有成功招降他,甚至有一回两军对战之时皇太极活捉了祖大寿,他假意谎称要回锦州当内应,但是回了之后就继续带领士兵抵御大金的袭击,这样子的人,怎么这回轻易投降了? 于是娜木钟问道:“大汗,这是怎么回事儿,岳托是怎么让这铁骨铮铮的祖大寿投降的?” 皇太极笑着答道:“此次岳托这小子可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遣细作进程将锦州城的粮草库给烧了!” 娜木钟眨了眨眼睛:“只是将粮草库给烧了而已,城中百姓定然还存有余粮、养有牲口啊,祖大寿怎会轻易归降?再不济,士兵们的战马也可煮了吃了的。” 皇太极拊掌笑道:“娜木钟你可真是个聪明人!”这是皇太极头一回这么称呼娜木钟,平日里他不是称呼娜木钟为“福晋”便是直接说“你”,却从没有叫过娜木钟的名字。因此皇太极乍这么亲昵地称呼娜木钟,娜木钟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这么叫着,似乎拉近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皇太极倒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自管自继续说了下去:“缺少粮草之时,莫说战马,就是城中的那些个老弱病残,也是可以煮来吃了的。”殿中本来兴致勃勃地听着皇太极说话的一众侍女听到这儿,忍不住有些犯恶心。虽然对于满蒙人来说,茹毛饮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对于这些养在汗宫之内的女子来说,何曾见过这种场景?因此听了皇太极的话,再想象那场景,顿时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娜木钟也是脸色微变,感觉今日早上喝下的鸡汤开始在自己胃里面翻腾起来。皇太极看她脸色发白的样子,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该把这些说给她听。但是娜木钟却是十分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有一种预感,历史似乎在这儿打了个弯,许多本该若干年后发生的事情提前发生了。按理说,祖大寿归降应该是在五六年之后的事情才对!于是她平复了一下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为何祖大寿突然降了?” 皇太极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锦州城内的百姓和一些士兵突然患上了疟疾。”娜木钟马上明白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既然百姓和士兵患上了疟疾,那么自然没办法吃人了,祖大寿只得降了。 但是皇太极这神情实在有些奇怪,娜木钟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这件事,也是岳托做的么?” 皇太极倒是没有想到娜木钟这么快就联想到了岳托,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娜木钟将这看在眼里,看来虽然皇太极因为祖大寿归降之事而高兴,但是却是不怎么赞同他的做法。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呢?娜木钟伸手握住了皇太极的手:“大汗,既然如此,您也不必太过介怀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只片刻又恢复了正常。他牵着娜木钟的手,和她一起坐到榻上,让娜木钟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道:“岳托此举虽然不够光彩,然而终究还是搬动了祖大寿这块硬石头!我刚刚读完祖大寿的降信,他这会儿应该是没有退路,真的归顺了。只差山海关,这大明唾手可得!” 娜木钟靠在皇太极的怀里,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皇太极的踌躇满志和激动的心情。她闭上了眼睛轻轻说道:“大汗,我自然是相信您的能力的。这天下早晚都是您的,我从未怀疑过。”但是娜木钟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一切都来的太顺了,不免让她怀疑。她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是一场梦一样,一睁眼梦就醒了。还有那岳托,怎么会突然想出这样的法子?烧了敌军的粮草这尚且算是战术,但是向城中无辜的百姓下药......这不像是宽厚仁义的岳托会做出来的事情。 第80章 □□败露 正当两人温情相拥、下人们都已经悄悄退出殿内的时候,从内室旁边的小房间里传来了博果儿的哭声。娜木钟心中一跳、急的一下子推开了皇太极,往小房间里跑去。皇太极有些怅然若失地看着从自己怀里跳开的娜木钟,十分无奈:这个臭小子,就知道破坏他阿玛的好事。虽然心中这么埋怨着,但是皇太极还是跟在那墓中后头,走进了博果儿的小房间。 奶妈不久之前才喂过博果儿,他应该不是因为饿了才哭的。娜木钟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小屁股,很干燥,也没有问题。而博果儿看见娜木钟和皇太极都进了房间,娜木钟还轻柔地抱起了自己,就马上停止了哭泣。娜木钟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虽然他发出了响亮的哭声,可是眼角却没有泪珠。她心里明白过来:这个小机灵鬼,肯定是因为吉日嬷嬷和侍女们都走了,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发出了哭声。 娜木钟亲了亲博果儿,有些骄傲地对皇太极说道:“咱们的博果儿可机灵着呢,定是见四周无聊,觉得闷了,这才发出哭声,想引起咱们的注意。” 皇太极亦是失笑:“这孩子,可真是娇气。” 娜木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大汗您这是什么话?小孩子喜欢热闹,看见周围没人,便发出声响,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看着娜木钟一副护着自己儿子的样子,皇太极笑了笑,并不再说什么。于是娜木钟抱着博果儿,和皇太极一起走到了外间,一起坐在榻上继续说话。博果儿见引起了大人的注意,而且娜木钟还抱着他,也就不再发出声音了,只靠在娜木钟的怀里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娜木钟和皇太极。 皇太极摸了摸博果儿的小脑袋,对娜木钟说道:“过几日便是天令节了,我想着就趁着那天把博果儿的满月酒也给一起办了。” 娜木钟听了他的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天令节那天?会不会太过隆重了?”这也太惹眼了。 皇太极不赞同地说道:“博果儿可是我的嫡子,隆重些又如何?反正那天盛京的贝勒福晋以及蒙古各部族的首领都会来宫里饮宴的,顺便也让他们见见博果儿。” 娜木钟看着皇太极理所当然的样子,低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在自己怀里乐呵呵的博果儿。皇太极对博果儿的宠爱,似乎有些过头了。这样的福气,博果儿能承受的起么? 娜木钟想了许久,还是拒绝了:“大汗,还是换个日子吧。天令节不是一般的场合,我既不想让博果儿的满月酒沦为天令节的陪衬,也不希望天令节因为博果儿的满月酒而失去原来的意义。” 皇太极见娜木钟十分坚决、甚至因担忧而白了脸,心中不知怎的一痛,竟说不出反驳她的话来。他这么喜欢博果儿,一半是因为这是他盼了这么多年的嫡子,而另外一半则是因为这是他和娜木钟的孩子。他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更加想把最好的都给娜木钟,当然他也会这么做。因此他怎么舍得为了一个满月宴的事情而让娜木钟寝食难安?看着娜木钟担心的神情,他在心中微微叹气:看来娜木钟还是不相信自己。然而他既然有能力把最好的都给他们母子俩,自然有能力会护他们周全! 想到这儿,皇太极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娜木钟:“娜木钟,你要相信我。” 被他搂住的娜木钟心中五味杂陈。她相信皇太极么?自从自己难产那晚,皇太极在她和期盼已久的孩子之间选择了她,她就相信皇太极对自己的真心了。但是她很清楚,皇太极喜爱的只是他眼里这个来自阿壩垓的娜木钟,却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如果有一天皇太极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娜木钟,而是萧山轻,他还会爱自己么?娜木钟自嘲地笑笑,恐怕会把自己当作妖怪给抓起来处死吧。一想到可怕的后果,娜木钟忍不住一哆嗦,光是想想皇太极知道自己真正身份之后会出现的厌恶、嫌弃甚至决绝的表情,她就觉得一颗心仿佛堕入了冰窟里。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受,舍不得他给的温暖、给的眷恋,更加害怕会让对方失望厌恶。 皇太极感觉到娜木钟在自己怀里面发抖,马上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冷么?” 娜木钟勉强地笑了笑:“可能是窗子开着,有风吹进来了吧。” 但是殿内的窗子离他们现在坐着的位置有很长一段距离,即使有风吹进来,应该吹不到娜木钟这边来,更何况皇太极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有风。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有点惶惶地抱着博果儿、缩在他怀里的娜木钟,也不说破,只是用手轻轻地抚着娜木钟的后背。虽然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害怕的情绪是为了什么,但是皇太极觉得心疼极了。他一边抚着娜木钟的背以示安抚,一边说道:“那博果儿的满月宴便放在天令节后一天吧。这回的天令节,哲哲身子不好无法出席,你就受累招待一下那些个贝勒福晋们吧。” 娜木钟靠着皇太极的肩膀,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醇厚气息,心情已经平复了大半,此刻听皇太极这么说,便应下了这事儿。 “对了。”皇太极突然想到了什么,嘱咐娜木钟道,“岳托还在锦州料理那边的疟疾,不能赶回来参加天令节了。你替我好好慰问一下他的福晋。” 娜木钟点了点头,开始在脑中搜索起岳托福晋李佳氏来。一个女子猛地跳入了她的脑海,她突然想起那晚自己在花园差点滑倒,那李佳氏如有神助地突然出现、扶住了自己。自己与她告别之时她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头上簪着的那根发簪上闪着蓝色幽光的那颗宝石!娜木钟心中一跳,怪不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支发簪,原来是李佳氏经常簪着的那支簪子和王婧头上的那支簪子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娜木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面已经是惊涛骇浪:那个李佳氏,究竟是什么人?她的心里面有一个模糊想法,但是她又不敢相信,那个李佳氏......会有可能是王婧么?!娜木钟打定主意,决定趁着天令节那天摸摸李佳氏的底。 正当娜木钟脑中泛起千万个念头的时候,吉日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汗,福晋,大汉身边的萨哈达大人说是有事要向皇太极禀报。” 萨哈达是皇太极的近卫,同时又是他的心腹,若是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是绝不会来打扰皇太极的。娜木钟与皇太极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娜木钟体贴地对皇太极说道:“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大汗快召萨哈达进来吧。” 皇太极点了点头,出声让萨哈达进来。萨哈达带着些惊慌和不可思议,先是向娜木钟和皇太极请了安,然后马上在皇太极耳边说了几句话。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娜木钟看见皇太极的脸色变得铁青。虽然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娜木钟知道自己不能问。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太极突然变脸的事情,定然是件大事。果然皇太极沉着声音跟娜木钟告了别,说是有要事,便带着萨哈达急急离去。而娜木钟此刻也对李佳氏的事情充满了疑惑,对萨哈达禀报的事情的兴趣倒是不大,他二人就怀着各自的心思告别了。 此刻锦州的告捷、祖大寿业已归顺,能让皇太极如此快速变脸的事情还真不多。然而偏偏就是令他最为痛恨的事情——背叛!原来是那日守在清宁宫外和大玉儿交谈过的士兵在交班的时候看着大玉儿打扮成宫中普通侍女的样子,偷偷地前往北苑旁边一间废弃的宫殿,一时好奇,暗中跟着大玉儿前往,却发现这些日子大汗跟前的红人十四贝勒多尔衮竟然在那里等着大玉儿。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作宫女打扮的大玉儿随即就扑进了多尔衮的怀里!而多尔衮竟然没有推开她,只皱着眉抱住了她。 要知道,虽然大金民风开放,兄长死之后弟弟可以娶寡嫂,但是毕竟要等到兄长死后才行啊!现在多尔衮和大玉儿那可是私通啊!更何况两人的身份都比较敏感,这不是给大汗戴了绿帽子么?能被萨哈达调去守着清宁宫的正黄旗士兵,即使外表看上去憨憨的,可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并且他们对皇太极是绝对忠诚的。因此那个士兵马上就去找萨哈达,要向他报告这件事情。也是事有凑巧,萨哈达正好在北苑附近,一下子就被找到了。听了这个士兵的话,萨哈达起初也是不相信的,于是自己也悄悄去看过,哪知场面更加不堪,大玉儿竟然和多尔衮衣衫不整地躺倒在了地上,而多尔衮正面色赤红地在解大玉儿的衣衫。萨哈达不敢久留,飞也似的跑到西院去找皇太极了。 若说原先皇太极只是对大玉儿有所怀疑的话,这下子可是坐实了她不贞的事实。当皇太极走出西院之后,甚至还亲自去那座废弃的宫殿看过,大玉儿和多尔衮正在行那不堪之事!即使是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但是皇太极怎么能容忍她和别的男人有苟且,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十四弟!这对于皇太极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皇太极有想过要冲出去杀了这对狗男女,但是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大玉儿和多尔衮现下还有些用处,暂时不能动。但是他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等到候在宫殿外头的萨哈达再见到走出来的皇太极的时候,皇太极的双眼已经赤红。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对萨哈达说:“咱们走!”萨哈达无声地跟在皇太极的后头,心中清楚这玉福晋和十四贝勒怕是要倒霉了。即使是当初两军交战、活捉祖大寿的时候,祖大寿诈降、复又回锦州带领明军继续和大金顽抗的时候,大汗也没有这么愤怒过!不过仔细想想,即使是普通的男人,被自己的幼弟和福晋戴了绿帽子,谁都会异常愤怒的吧!更何况是向来自负的皇太极。 第81章 天令佳节 皇太极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背着手大步地从冷宫中走开,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宫中闲逛起来。他心里面复杂极了。除去对大玉儿的恼怒之外,更多的是对多尔衮的失望。原以为多尔衮是个可用之人,今年开春的时候跟着自己去战场上见识了一回,立下了战功;且在这回收拾阿敏的事情上他也出了不少力,是可以提拔的人,哪知道竟然出了这件事情!皇太极在心中冷笑,果然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天生就会欺骗人,连自己都要被他忠心耿耿的样子给欺骗了!谁知道他却背着自己和自己的侧福晋行那苟且之事。最可笑的是,他们私会的宫殿还是昔年阿巴亥的寝宫!只是她殉葬之后,皇太极这才下令将那座宫殿空置下来,把它旁边的北苑划为冷宫。 皇太极就这么在宫中走了好些时候,萨哈达则沉默地跟在他后头,也不出声。萨哈达清楚,现在皇太极心中定然震怒,这时候最好让他自己冷静想一下,否则谁上前跟他说话都要遭殃。 两人就这么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深处,原以为定然没人的,谁知道却有一个梳着两把头、只簪着两朵宫花的女子笑盈盈地叫住了他们:“大汗,您这是朝哪儿去?”却原来是那侧福晋巴特玛。 萨哈达原以为皇太极会敷衍一声立即离去,哪知皇太极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问道:“天这么冷,你身子一向不大好,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巴特玛温婉地答道:“天令节就要到了,我想念家乡,因此就在这儿放天灯、祈祷草原上的阿布和额涅能够健康安乐。” 皇太极和萨哈达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盏天灯缓缓地往天上飘去。说也奇怪,若是其他的福晋做出这番举动,萨哈达定是要以为她们是要引起皇太极的注意罢了,但是放到这位福晋身上......她平静柔和的神色和亲切恬静的气质却绝不会让人将她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联想在一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萨哈达偷偷瞥了一眼皇太极,见他原先一直握着的拳头已经松开,似乎已经从之前看到的荒唐事情中平复过来。此刻他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巴特玛穿的有些单薄,便向巴特玛说道:“要起风了,快些回宫去吧。” 巴特玛点了点头,向皇太极告退之后就离开了。萨哈达跟在皇太极的身后,看着皇太极目送巴特玛离开,心里突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大汗虽然不像宠爱娜木钟福晋那般宠爱这位巴特玛福晋,但是对她的关心似乎也一点不比娜木钟福晋少呢! “萨哈达,去书房吧。”正当萨哈达心中疑惑之时,皇太极平日里威严且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萨哈达点了点头,便跟着皇太极回了书房。 而此时大玉儿也已经重又妆扮成宫女的样子,悄悄地溜回了清宁宫的正殿。她甫一进门,一早守在殿中的苏沫儿连忙将门关上,有些担忧地问道:“主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若是有人来找您,发现您不在这儿的话该如何是好?” 大玉儿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之后才不悠不急道:“苏沫儿,不用担心。再说了,又有谁没事回来找我这个不得宠的侧福晋呢?” 苏沫儿正欲再说话,却发现大玉儿的脸上满是娇媚又慵懒的神色,她心中不由一突,有些迟疑地问道:“主子...您刚才..去做什么了?” 大玉儿娇嗔着横了苏沫儿一眼:“苏沫儿,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只跟你说一件事儿,咱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离开这儿?”苏沫儿有些奇怪,格格这好好的大汗侧福晋做着,如何能够离开这儿?再联想到近期大玉儿一连串行踪诡秘的事情,以及经常背着自己和琪哥交谈,她的心中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格格她,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但是苏沫儿哪里知道,大玉儿不但做了出格的事情,甚至还被皇太极看了个正着。皇太极虽然此刻佯作不知,然而这往后......不过大玉儿这么一说,苏沫儿也察觉到自个儿今日实在是有些多言了,在这宫中,若是不想惹祸上身,那首先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免祸从口出。因此她也不再多言,只是伺候着大玉儿更衣,换回侧福晋的衣饰。谁知大玉儿却吩咐她,自己要沐浴。于是苏沫儿就去吩咐下人烧开水。 当开水烧好,一切沐浴的物事准备周全的时候,大玉儿便让苏沫儿下去,不用她服侍这自个儿。苏沫儿长了个心眼,在退出殿内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正在脱衣的大玉儿,却发现了她身上的青红交错的痕迹。这分明是与人欢好过后的痕迹!苏沫儿正在关门的双手一抖,殿门发出了“吱”的一声,好在大玉儿没有发现。苏沫儿呆呆地坐在廊下,心里千回百转。皇太极都已经好久没有宠幸大玉儿了,那么大玉儿这身上的痕迹......再想想大玉儿近期时常提到的多尔衮,苏沫儿觉得此时定然与多尔衮脱不了关系!大汗的侧福晋与十四贝勒私通,这可是死罪啊!苏沫儿的心中泛起了无尽的恐惧。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对大玉儿忠心耿耿的单纯的丫头了,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有了自己的思量。看来是时候要为自个儿找条后路了! 再说那多尔衮匆匆别了大玉儿,便赶紧赶回十四贝勒府了。若是再在宫中呆的久些,那等会儿出宫的时候就要无端惹人猜疑了! 直到多尔衮回到了十四贝勒府,坐在自己书房内出神的时候,他也想不通今儿个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只是大玉儿说有要事相告,自己这才在昔年额娘的寝殿之内等着她。谁知道她一来就扑倒了自己的怀里,再往后......多尔衮身后重重地拍了自己的头,自个儿怎么就忍不住和大玉儿......这下子事情可是更加复杂了。 暂不论这几人心中的纠葛,天令节如期而至。今年的天令节比起去年来说,显得更加富贵隆重些。去年皇太极刚刚登基,大汗之位尚未坐稳,且大金国库也空虚,然而今年可是今非昔比。皇太极出征路上可是掠夺了不少的财富,再加上明朝与大金议和带来的金银珠宝,大金此刻可是富饶的很。再加上对于阿敏处决使得皇太极的威严愈甚,渐渐地在朝堂之上,与皇太极一同面南而坐的代善、莽古尔泰也都不敢挑战皇太极的威严,政事都是以皇太极的决议为准。 不过仍旧是美中不足,那就是大妃身子抱恙,无法出席天令节的晚宴。那些个贝勒福晋们一早就到了宫中,参加这个晚宴。由于阿敏的事情,因此她们也不敢妄论朝中之事,只能说些家长里短。因此大妃无法身子抱恙之事变成了主要的谈资。 “我瞧啊,大妃可是被气病的。瞧人家西院福晋,那可是一索得男啊。眼看着大汗对她越发宠爱了,大妃怎么能不气病呢!我瞧啊,这回科尔沁可是要输给阿壩垓咯。莫说大妃要避其锋芒,就是那位年轻貌美的玉福晋,不也是被大汗打入冷宫了么!”众位福晋们刚一坐下,三福晋便叽叽喳喳地说道。 大福晋瞥了她一眼,出声阻止道:“这大好的日子,你在这边浑说什么?这些可是你我能够随便议论的?”这三福晋可真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没看见来自阿壩垓的十四福晋和科尔沁的十五福晋都坐在一桌上么?偏要说这些个没有意思的话。 大福晋在妯娌之间向来德高望重,因此她一发话,三福晋也不敢再出声。只在心里头埋怨,自个儿只是说些无伤大雅的话罢了,大福晋却要训斥自己,真是在哪儿都不能松快!原来是阿敏被囚禁起来之后,莽古尔泰经常在家里借酒浇愁、大发脾气,平日里三福晋光忙着伺候莽古尔泰了,想着来天令节的宴会上轻松轻松,却没想到说了敏感的话题,被大福晋给训了,这才心中不快。 而坐在一块儿的小玉儿和雅安可是尴尬极了。虽然三福晋口不择言,然而说的却是事实。尽管小玉儿和雅安的交情不错,然而自己部落的利益却是得放在第一位的。尤其是雅安,虽然不是寨桑嫡嫡亲的女儿,但是也是侄女。寨桑前些日子可是特意来十五贝勒府拜会过她,嘱咐她定要好好地抓住多铎的心。叔父跟侄女说这些东西,这让雅安尴尬极了,尤其是寨桑还让她远着些阿壩垓的人,让她有些左右为难起来。因此今天雅安都没怎么和小玉儿说过话呢。 正当大家各种各有心思、暗自思考的时候,通报声想起:“大汗、福晋到!”众人抬头一看,却是穿着吉服的皇太极与娜木钟联袂而来。娜木钟和皇太极一起站在上首,大大方方地受了众人的礼,宴会这才开始。与往年一样,宴会伊始,照例是载歌载舞、欢快非常。众人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开始举杯同饮。 正当宴会行至一半,寨桑郡王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皇太极行了一礼:“大汗,我有一个礼物要献给您!”原先热热闹闹地喝着酒说这话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82章 深海兰珠 寨桑郡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给吸引住了,有些得意地笑了。他心里想着,等下你们若是见到海兰珠,可有的你们惊艳了。 而原先正在和娜木钟说话的皇太极也不得不停下来,作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究竟是什么礼物,能让寨桑郡王当着大家的面给献出来?我可要好好看看。”虽然皇太极嘴上客气的很,但是心里面颇有些不耐烦:这科尔沁的一个两个,都惯会出幺蛾子。也不知道寨桑这回打的是什么算盘? 而娜木钟亦是看着得意洋洋的寨桑郡王,心中有种预感:看这情况,说不准是海兰珠要来了呢! 且不论大家心中作何揣测,寨桑郡王拍了拍手掌,音乐声突然想起。随着宛转悠扬的音乐声,首先出场的是六名身着轻纱衣裳的女子,只见她们随着节奏缓缓向前,轻轻舞动起来。最后一名衣着更加华丽的女子则压轴出场,站到了她们中间,随着她们一起舞动起来。 若是有参加过皇太极在宫中举办的慰劳晚宴的将领在,定然能够看出这些舞女身穿的和明朝那边献来的舞女所穿的衣裳相差无几,不过她们的舞技比起明朝舞女来说还是要略微逊色一些。只是架不住这些舞女勾人的眼神和大胆的动作,众贝勒们均直勾勾地看着这些舞女,心中暗想,寨桑郡王可真是越来越会调^教人了,瞧这些舞女,非但长得水灵的很,且别有一股韵味,若是能够带回家,那可是......美得很啊!而贝勒福晋们看着自家爷有些神魂颠倒的样子,心里面不禁暗暗埋汰,这科尔沁的就是会使美人计,只知道培养出这些水灵、不知骚的女人来勾引盛京的权贵,真是不让人省心! 娜木钟看着这底下的舞蹈,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为何这寨桑郡王献上的科尔沁部的女子却穿着汉人的服饰?这可真是奇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再看着在众女中间舞动着的那名女子,这众星拱月的架势以及她身上华贵的衣饰,娜木钟知道这十有八九就是那海兰珠了。看着这传说中将深受皇太极宠爱的女子,莫名的,娜木钟的心里面并没有什么受到威胁或者嫉恨的感觉。这个当众献舞的女子,虽然年轻貌美,楚楚动人,但是娜木钟觉得她当众跳这样的舞蹈真是既奇怪又掉分,一点都没有满蒙贵女的自矜。这样的女子,也配成为她的对手思及此,她又侧头看了一眼安坐在自己身侧的皇太极,发现他的眼神清澈而正气,并没有像底下的那些个贝勒们露出的好色猥琐气。许是感受到了娜木钟看向自己的目光,皇太极在桌案底下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娜木钟的手,嘴角勾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来。而娜木钟的手突然被皇太极握住,她起初还吓了一跳,在这么隆重的场合,被人看去了可是不妙。但是她环顾四周,发觉大家的注意都被场中间的舞蹈或者说、舞女们给吸引住了,也就放下心来,任由皇太极握住自己的手。很平常的一个动作,没有双目对视那么直接的情感交流,也没有两人欢好之时强烈的餍足感,但是却让娜木钟莫名的欢欣和满足。她知道皇太极这是在安抚自己,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一曲舞毕,众女们皆朝着皇太极的方向盈盈下拜,而此时众人的注意力也终于都放在了皇太极的身上。大伙儿心知肚明,大妃“身子欠安”、玉福晋又失宠,寨桑郡王此举摆明了是要再向皇太极献上美人来固宠了,因此就等着看皇太极的反应。娜木钟见众人的目光都朝着他们这边投射过来,想抽出自己被皇太极紧紧握住的手,但是皇太极握的极紧,甚至还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定不要动的眼神,不容她抽走自己的手。 众人在等着皇太极的反应,寨桑郡王又何曾不是。但是他只看见皇太极极快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的娜木钟,却不见他有其他的动作。而海兰珠和舞女们可都还保持着下拜的姿势呢!因此寨桑郡王忍不住硬着头皮道:“大汗,您觉得我这个礼物如何?” 皇太极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那些个舞女,又看了寨桑郡王一眼,只说了一句:“这舞跳得不错。” 这就完啦?!寨桑郡王很是沮丧,他原本还打算等引起了皇太极的注意,这才向他介绍海兰珠呢。没想到他却只说了一句这舞跳得不错。当下寨桑郡王就有些骑虎难下的尴尬的感觉。须知随着娜木钟得宠,科尔沁的地位一落千丈,这眼看着阿壩垓要变成蒙古部族的头了,他怎么能甘心?因此他只稍一犹豫,便有些急切地问道:“那大汉,您觉得小女跳得如何?” “小女?”皇太极老神在在地看着寨桑郡王,作出了一副惊讶地样子,“我倒是没发现我的侧福晋还混在这么些舞女当中献舞。” “是..是...”寨桑郡王更加尴尬了,“这主舞的是我的另一个女儿,海兰珠。” 话说到这儿,大家全都明白了。特别是那些个贝勒福晋们心中十分不屑:寨桑这个老匹夫,这是看自己的妹妹和女儿都失宠了,所以才费劲心思想把自己另外一个女儿给弄进大汗的汗宫里面吧。她们看了一眼仍旧在台上保持着下拜姿势的海兰珠,由于维持着这个辛苦的姿势的时间有些长,因此原本楚楚动人的这个姿势变得有些僵硬,不过从她稍稍低着的脸的轮廓来看,看得出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不过一个尊贵的格格,竟然不顾自己的体面,和那些个低贱的舞女一同跳舞,这也真是可笑。 皇太极也是抬眼看了一眼那海兰珠,仍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地说了句:“原来这位还是您的格格。这舞跳得不错,赏。”也就没了下文。而在台上的海兰珠听到这句话,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皇太极,在心中呐喊:这怎么可能?自己跳了这么艳惊四座的舞蹈,定然会引起皇太极的注意才是。为什么此刻皇太极却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不应该啊! 但是不管寨桑郡王如何沮丧、海兰珠如何的不敢置信,这脸丢到这儿,也是该收拾场面退下了。因此寨桑郡王给舞女们使了个颜色,她们便带着海兰珠一同退下了。而寨桑郡王只能讪讪地向皇太极告了谢,继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去。 他这么尴尬地退下,这底下的交谈议论声可就没断过,甚至连和他同席而坐的那些个蒙古部族的首领们都拿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寨桑郡王觉得恼怒极了,不禁在心里面把海兰珠也给骂了一遍:这海兰珠,明明信誓旦旦地跟自己保证,这支舞定然能够吸引皇太极的注意,而她也会代替大玉儿享受皇太极的宠爱。但是这现实和她说的根本不是一码子事情!真是个没有用的家伙! 娜木钟看着被舞女们有些强行拉走、临走之前仍旧不忘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幽怨地看着皇太极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这真的是那个宠冠后宫的海兰珠?她这个样子是怎么获得皇太极的宠爱的?还是说...男子就喜欢这种菟丝花一般能够满足他们大男子主义的女子?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又用打量探究的目光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有些无奈极了,他觉得自打寨桑郡王的那个女儿、叫什么珠的,上台献舞之后,娜木钟就一直在拿奇怪的眼神瞧他。他忍不住在娜木钟手心里捏了一下,以示警告。娜木钟猛不丁被皇太极这么一捏,差点惊呼出声,此时却突然有名惊慌不安的宫女冲到了宴会正中,对着皇太极大声说道:“大汗,不好了!莽古尔泰突然冲进了海兰珠格格以及舞女们休息的地方,现在正抱住一个舞女不放呢!” 她话音刚落,寨桑郡王的脸就黑了。那个莽古尔泰是怎么回事,海兰珠还是要嫁给皇太极的,他这么一来不就坏了海兰珠的名节么!但是他压根没有想过让海兰珠在大庭广众下、不顾体面地和舞女一同献舞,也是大大的不妥。 莽古尔泰来了这么一出,纵使皇太极对那个海兰珠压根一点兴趣也无,但是碍于面子,还是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他心中也在埋怨:这莽古尔泰,连续几日来上朝都喝的醉醺醺甚至还睡着也就罢了,竟然在天令节上面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这要怎么跟寨桑交代 因此虽然心中十分不愿,皇太极还是不得不放下了紧握着的娜木钟的手,沉声吩咐道:“来几个正黄旗的侍卫,跟我一同去看看。” 而先前还在说着闲话的三福晋此刻已是面如死灰。她看了一眼莽古尔泰坐着的位子,发现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丈夫的确不见了。而且按他最近的心情以及贝勒府里面被他糟蹋至死的那些个小丫鬟来看,他此刻指不定就......因此三福晋虽然心中害怕,还是哆嗦着跟皇太极告罪,并表示自己要一起前去,到时候也好劝着些莽古尔泰。要知道,莽古尔泰发起疯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 第83章 死皮赖脸 皇太极冷着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告罪请求一同前去的三福晋,点头默许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娜木钟唯恐出什么意外,也跟着皇太极站起了身,掩藏在厚重吉服下的手扯住了皇太极的衣袖:“大汗......” 娜木钟向来极少在外人面前跟自己亲近的,皇太极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他安抚地看了一眼娜木钟,说道:“无事,我去看看。”然后便带着正黄旗的侍卫、面色灰败的三福晋以及心急如焚的寨桑郡王去了莽古尔泰所在处。 娜木钟仍是有些担忧地看着皇太极离去的方向,早已有机灵的贝勒福晋们为了上来劝慰道:“福晋不必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娜木钟点了点头,想起现在还是在天令节的宴会上呢,虽然出了这档子事情,但是还是得好好地将这宴会进行下去的。因此她笑着吩咐宫女们给各桌添酒上菜,让大伙儿吃好喝好,安心等着皇太极回来。 正四顾间,娜木钟突然看见了簪着银点翠嵌蓝宝石簪的李佳氏,而对方亦打量着她。这大胆的动作可不是一个贝勒福晋的正常表现。其实再仔细想想,当初在花园内遇见李佳氏,她跟自己说话的态度神情就神秘的很,很是奇怪。她会不会是......?想到这儿,娜木钟觉得自己心里面的某个想法似乎长上了翅膀,马上就要破茧而出。她强自压抑下内心的激动,淡然地冲李佳氏道:“这位是岳托贝勒的福晋么?” 李佳氏应了一声:“正是。” 娜木钟笑道:“前几日大汗跟我说过,岳托贝勒在锦州处理事情,连天令节也无法赶回盛京和福晋团聚,真是对不住福晋了。” 李佳氏躬身答道:“这是咱们应尽的本分,福晋言重了。” 娜木钟继续道:“我瞧着与福晋你挺投缘的,福晋可要经常来宫里坐坐、陪我说说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李佳氏应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而娜木钟见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再和李佳氏寒暄,而是坐在上首边等着皇太极回来边打量底下的人。 趁着自己和李佳氏寒暄的当儿,大家似乎已经从刚才宫女回报的惊慌中恢复了过来,继续喝酒吃菜了,只代善似乎是有些焦急的样子,也顾不上回应同桌其他人的敬酒,只看着宴会厅入口的方向,想来是十分担心莽古尔泰。不过想想也是,阿敏被终身幽禁,这昔日的四大贝勒,除了皇太极之外,可就剩下他和莽古尔泰了。偏莽古尔泰还是个不着调的,眼看着皇太极的声望日隆,他也不检点些,这回还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竟然要染指跟着海兰珠一同前来献舞的舞女。看来这回皇太极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莽古尔泰。 的确,此时海兰珠休息的那间屋子里面,气氛正是剑拔弩张之时。皇太极一行人匆匆赶到的时候,众女已经护着海兰珠缩在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面,而被莽古尔泰抓住的那名舞女的衣裳已经被尽数扯烂,被莽古尔泰压在身下。 皇太极一个眼神扫过去,当下便有两名正黄旗的侍卫托起了莽古尔泰。莽古尔泰已然有些醉意,虽然无法挣脱开来,但是还是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对我如此无理!” 皇太极此时已是怒极。虽然他一早就有除去莽古尔泰的打算,但是在科尔沁面前却是丢不起这个脸。大金的大贝勒竟然是如此沉迷于酒色声犬之人,他这个大汗脸上也是无光。因此他走到莽古尔泰面前,冷冷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里究竟是哪里!”而三福晋此刻已经哆哆嗦嗦站在一边,不敢出声了。她心里狂跳,看来自家爷这是触怒了大汗了,这可如何是好?往日里还能找大妃探探口风,然而如今大妃已然失势......这可如何是好! 而莽古尔泰这才看见站在边上的这些个人,他有些醉意地说道:“皇太极,你怎么在这儿?” 皇太极怒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在人家科尔沁格格休息的屋子里面做些什么事情?!” “科尔沁的格格?”莽古尔泰茫然地看了一眼被他压在地上、衣裳尽数被撕毁、正背过身去抽泣的那个舞女,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海兰珠等人,喃喃道:“只是几个舞女罢了!” 这下子寨桑郡王的面上可是挂不住了,尽管莽古尔泰身量高大、面相凶蛮,腰间还悬着一把腰刀,但是眼看着要献给皇太极的海兰珠受辱,他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忍不住出声道:“三贝勒您这是什么话!?小女海兰珠今日特意趁着天令节献舞,是想表达对大汗的一番倾慕之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咱们科尔沁尊贵的格格,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舞女了?” 莽古尔泰向来对科尔沁的人没什么好脸色,他的妹妹阿济格就是嫁给科尔沁的一位台吉,但是不但没有受到礼遇,那位台吉甚至还娶了好些个侧福晋,完全冷落轻慢了阿济格。幸而那位台吉早逝,阿济格这才能够从草原回到盛京。他就是清醒的时候说话也是没什么分寸的,更何况此时醉着?因此莽古尔泰瞥了一眼寨桑郡王,轻蔑道:“我和皇太极说话,你插什么嘴?只靠着女人的枕边风在蒙古站稳脚跟的人,也配在这儿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这话儿说的却是太重了。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科尔沁和许多部族甚至是盛京的达官贵族都有姻亲关系,这么说真是太不给寨桑郡王面子了。因此皇太极板着脸呵斥了莽古尔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还不快跟寨桑郡王道歉!” “道歉”这两字可是戳到莽古尔泰的痛处了。那日他听说多尔衮在下朝后急急去了阿敏的府邸,心中奇怪,也急忙赶了过去。哪知道却看见了多尔衮强硬地把阿敏牢房的锁给铸死、甚至是把钥匙也给毁了,使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惊。没想到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的如今已经长大,翅膀也已经硬了,都敢和哥哥们叫板了。然而仔细想想,这一切的根源全都是皇太极的放任和培养。若是没有皇太极的授意在里面,多尔衮又怎敢如此大胆?更何况、阿敏被囚,也是皇太极在背后主导的。其实对于永平四城一事,莽古尔泰的看法和阿敏的差不多,只是些卑贱的汉人罢了,杀了便杀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地要阿敏道歉?这分明是皇太极在给阿敏下套子!他明知道阿敏的犟脾气,是不会轻易低头的,只是想借此把阿敏给关起来罢了! 因此听到皇太极要让他向他一向瞧不上眼的寨桑郡王道歉,莽古尔泰只觉得有股火气直冲上脑子。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拔出了腰间配着的腰刀,冲皇太极恶狠狠道:“若是我不道歉,你就要杀了我么!?” 他这一露刃,在场的大伙儿都吓了一跳。皇太极更是阴沉着脸,也没有耐心再跟莽古尔泰废话下去了,直接就让侍卫们压着他下去了。 莽古尔泰一走,寨桑朝着缩在墙角的海兰珠使了一个颜色,海兰珠马上就扑到了皇太极的怀里:“大汗,可幸好您来了,不来还不知要出什么事情呢!” 皇太极冷着脸推开了她:“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不过格格和这些个低贱的舞女一同献舞,也难怪莽古尔泰会误会。” “低贱的舞女!”海兰珠睁大了眼睛,作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大汗,您怎么能够这么说!她们都是我的侍女啊!”她这副惊讶的样子倒真像是皇太极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 为什么觉得科尔沁送来的女子一个不如一个了?这个海什么珠的感觉脑子还有些不正常啊...皇太极在心中腹诽着,转身准备回宴会厅。那是寨桑郡王却突然出声:“大汗,海兰珠今天可是受了惊了,您看......”寨桑郡王略带深意地看着皇太极,“您是不是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反正这往后海兰珠也是要嫁给您的......” 这下子倒是轮到皇太极惊讶了,这寨桑郡王以往看着挺正常的样子,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么奇怪的话来。难道真的有那么急不可待地想把海兰珠送到宫里来么?他哪里知道,寨桑郡王那是因为跟海兰珠相处久了,久而久之就被她给影响了,因此一遇上海兰珠的事情,脑子就不大清楚了。再加上科尔沁的地位一落千丈,他也得找个女子来固宠。不过往后他就会知道,这海兰珠...还真是个不怎么正确的选择。 清宁宫侧殿之内,大玉儿慵懒地依靠在美人榻上,听着苏沫儿说今日天令节晚宴的情形。本来做为侧福晋她是应该出席的,只是她那日和多尔衮欢好之后,脖子上面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吻痕,当时还不清楚,这过了一天之后倒是有些青紫,十分打眼。虽然旗袍的领子很高,但是无奈遮不去正面的脖颈,因此她便称病没有出席。 当听到海兰珠献舞的时候,大玉儿露出了震惊又奇怪的表情:“阿布竟然把她给放出来了?!” 苏沫儿点头称是,也不再说话。这位兰格格,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是主子一母所出的姐姐,然而从小就体弱,都没怎么露过面,她们这些下人基本上都没怎么见过她。只是偶尔提起这位兰格格,主子就会露出刚才那种既奇怪又嫌弃的表情,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机灵地不在主子们面前提起兰格格了。只是不知从小就体弱多病、甚至无法外出的这位兰格格,怎么会在天令节上献舞? 第84章 出言威胁 苏沫儿心中正疑惑着,却看见大玉儿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阿布真是偏心,竟然把海兰珠给送到盛京来了。”不过依着皇太极的性子,海兰珠是绝对不会得到他的青眼的。不过这么看来,阿布还是不肯把筹码押在自己身上。自己的行动,是时候该加快了。大玉儿抚了抚头上簪着的那支累丝嵌珠宝叶形金簪,脸上露出了算计的神色。 而莽古尔泰被押下去之后,三福晋马上跪下向皇太极求饶。然而皇太极却亲自搀起了三福晋,向她保证道:“嫂子,这情况你也看见了。莽古尔泰作出这样的事情,我若是不加惩治,恐怕会寒了蒙古的心。但是我保证,三贝勒府上其他人还是一如从前,绝不会受到牵累的!” 若是莽古尔泰被处置了,没了这个顶梁柱,三贝勒府如何能过上往常一样的日子?但是皇太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三福晋自然无法反驳,便只能告罪离开了。三福晋觉得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还是得冷静下来,去找自己那个向来主意多的小姑想想办法。 三福晋走后,寨桑郡王跟皇太极说有话要跟他说,希望皇太极能够遣出侍卫。虽然心中不耐,但是皇太极仍是照做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皇太极、寨桑并海兰珠三人。 寨桑郡王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向皇太极道:“大汗,我也不跟你转圈子了。我的意思,是要把海兰珠嫁到盛京来,您意下如何?” “嫁到盛京?”皇太极略微沉吟了一下,“我看兰格格的年纪也不轻了,前些日子多尔衮和多铎都成了家,年级上跟她匹配的小贝勒怕是没有了。若是格格不觉得委屈,随便嫁到哪家做个侧福晋倒是可以的。” 寨桑郡王见皇太极还在跟他打马虎眼,心中气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凭着海兰珠的人才品性,若不是做皇太极的侧福晋,又有谁能配得上她?!他正欲出声反驳,一直安静地呆在角落里不说话的海兰珠突然开口了:“大汗,我注定就是要嫁给您的,这盛京之中哪有其他人有福气能够娶到我?” 这话说的倒还真是不害臊,皇太极既觉得奇怪又觉得好笑:这个海兰珠,不会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吧。 看到皇太极有些轻蔑地看着自己,海兰珠倒是收起了之前的小女儿痴态,只认真地盯着皇太极瞧:“大汗,我合该是您的宸妃。咱们的姻缘,是一早就定下的。” “海兰珠!”斋桑郡王听得她这么说,忍不住出声喝止,“我让人接你来盛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再说这些胡话了么!你怎么还敢在大汗面前说这些话?” 哪知海兰珠并无一丝畏惧,只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寨桑:“阿布,您知道我没有在说胡话。这么些年来,我说的哪些话是没有成真的?” 海兰珠这么一说,寨桑郡王也说不出话来了。自己这个大女儿,幼时本来是一个极为正常的孩子,直到她小时候有一回自己带着她出去骑马,因为路有些泥泞,她不小心从马上跌下之后,一连昏迷了好多天,醒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只是个幼儿,却作出一副大人的姿态,还时不时会说一些语出惊人的话。当时大家都担心得很,甚至请了德高望重的喇嘛来看,喇嘛只说此乃海兰珠的机缘,天意如此,便不肯再多说。 海兰珠那时候也才三四岁,但是每天都拽着自己说些胡话,说什么哲哲会嫁给皇太极,自己的福晋之后还会生一个女儿,仍是会嫁给皇太极。mianhuatang.info当时大家只当她在说胡话,毕竟当时大家都在传,建州女真部有意和阿壩垓结亲的,天命汗要为自己的四贝勒求娶阿壩垓的格格。谁知道一年之后皇太极真的来向哲哲提亲了!随着海兰珠预言的实现,大家都惊惶起来,总觉得她是什么妖怪,自己的阿布甚至下令把海兰珠关了起来。若不是那次自己不小心害的海兰珠从马上摔下,她也不致变成这个样子。出于内疚,自己经常会去陪她说说话。虽然海兰珠行事有些古怪,但是自己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那些预言,在别人看来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皇太极何等聪慧的人,他看着寨桑默认的表情不似作伪,再回想他和海兰珠的对话,心中升腾起一个古怪的念头。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海兰珠道:“你的意思是,你会预知未来?” 海兰珠点了点头:“大汗,我们的缘分,一早就定下了!您一定得要相信我!” 皇太极可不信什么缘分天定的说法,但是却对所谓的未来好奇的很。他眯着眼睛道:“哦?那你倒说说,大金今后的运势会如何?” “大金之后会改国号为大清,不久即会入关,攻下明朝。” 皇太极震惊了。他一早便有改国号的打算,但是这事只有他一人知道,甚至还没来得及和那些个谋士商榷,海兰珠是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他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从海兰珠身上感觉到了莫名威胁,随即猛地伸手掐住了海兰珠的脖颈!这海兰珠会知道大金过后会更改国号,定然是有些古怪的,也不知她究竟是妖孽否?与其让她落到别人的手中,知晓先机,不如就在此刻除去她! 皇太极这突然的举动是海兰珠和寨桑都料想不到的。海兰珠伸出双手猛烈地拍打皇太极的手臂,但是丝毫撼动不了皇太极。而爱女心切的寨桑亦是马上上前阻止:“皇太极,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海兰珠?”甚至也试图上前去扳开皇太极掐着海兰珠的手。 但是皇太极却是不为所动,眼看着海兰珠渐渐发不出什么声音,马上就要背过气去,寨桑突然说道:“皇太极,你现在的汗位可还没坐稳!我可听说,当初天命汗有意立多尔衮为大汗?!” 他这话一出,皇太极的手猛地松了。海兰珠得了自由,忙不迭地抚着自己的胸口,为自己顺气。而皇太极却眯着眼睛,极具侵略性地看着寨桑:“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见到皇太极这个反应,寨桑清楚大玉儿给自己传的信所言非虚,心中也有了计较:“您就别管我是从哪里听说的了,我可是听说多尔衮最近在镶白旗中声望高的很,这回上战场又有了军功。若是这传言流出去,即使他没办法即位,但是对您也多少是个威胁吧?” 寨桑说的对极了,皇太极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攻下明朝,获得天下。正因如此,他才对大玉儿一忍再忍,就是为了维持科尔沁对自己的支持。甚至前些日子他还和准格尔郡王谈妥,获得了整个西部蒙古的支持。眼看着整个蒙古势力均收入自己阵营,可以与明朝一较高下,可不能在这个关头上因为多尔衮的事情自乱阵脚。 皇太极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他伸出手来挑起了海兰珠的下巴,靠近她道:“刚才你说你注定是我的宸妃?那我是不是该马上娶了你?” 皇太极这轻佻的动作和话语使得海兰珠的双颊慢慢变红了,此时她也没了先前直视皇太极的勇气,只侧过头去,带着几分娇羞道:“任凭大汗做主!”她就知道,最后自己一定会嫁给皇太极的! 皇太极收回了自己的手,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纳了你,你和大玉儿一同住到清宁宫去吧!” 海兰珠听了皇太极的前半句话,正喜不自禁之时,便听见他说要自己和大玉儿一起住到清宁宫去。海兰珠一向对大玉儿有些发怵,不论是因为她是将来的孝庄太后,还是因为从小大玉儿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蔑。 因此海兰珠忙不迭出声问道:“大汗,我能不能住到其他地方?” 然而皇太极却不容她多说,只说:“住到清宁宫还是回科尔沁,你自己选一个!”海兰珠登时没了声响。皇太极在这儿实在是耽搁太久了,他有些不耐烦道:“那你今儿就收拾东西,先去大玉儿那里凑合一晚,明天再找人给你安排自己的宫殿吧!”说完便推开房门,也不管寨桑郡王,直往宴会厅而去。敢威胁自己的人,以后肯定得付出代价! 皇太极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大家都喝的七七八八了,连娜木钟也因为要应酬福晋们,喝了好些酒,双眼有些迷蒙地坐于上首,似乎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皇太极赶忙上前,宣布宴会结束,让大伙儿散了,然后半搂着有点醉醺醺的娜木钟回了西院。 皇太极只当娜木钟是见自己久久未回,这才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哪知其实是方才李佳氏随着众福晋一同上前给娜木钟敬酒的时候轻轻地在娜木钟耳边唤了一声“阿轻”,使得她方寸大乱,再加上喝了好些酒,又变回了那个软糯糯的阿轻。 第85章 缠绵缱绻 娜木钟回到自己寝殿之后,还有点怔怔的,脑子里只一遍遍想起李佳氏方才唤自己的那声“阿轻”。这样的音调,这样的亲昵,这样的称呼,看来李佳氏应当是王婧无疑。 娜木钟一时之间觉得乱极了,原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巧合,但是为何王婧也来了这儿?还成了岳托的福晋李佳氏。为什么她之前不和自己相认,只挑了今天?种种的疑惑在娜木钟心头徘徊着,她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是何身份,只喃喃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皇太极此刻亦是坐在娜木钟身侧,娜木钟这异样的情况不禁令她侧面。他看娜木钟呆呆的样子,似是喝醉了,又听不真切她究竟是在念叨着什么,但是这呆愣的样子却着实有些可爱,一时爱怜心起,上前搂住了娜木钟随口问道:“今日可还开心?”今天他和娜木钟联袂出席天令节晚宴,就是想要告诉天下人,娜木钟才是他心仪之人,他欲与之并肩,俯瞰这秀美江山。 娜木钟正兀自恍惚着,皇太极猛然之间搂了她去,她还惊了一下,待看清是皇太极之后,她也就不再挣扎,只紧紧回抱住皇太极。她闻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一下子有些清醒了。无论自己身在哪里,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及他的爱,总是真实的。这么一想,娜木钟觉得好受了许多。即使王婧也在这边,那又如何呢?什么都不会发生改变,因她已找到自己的依靠。 娜木钟这突如其来热情的举动令皇太极有些惊讶,起先因莽古尔泰和海兰珠之事的不悦也一扫而空。其实今天皇太极在宴会开始之时便饮了不少酒,只是之前他要处理正事,便依靠着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将酒意都给压制了下去,此刻身处舒适的环境,又搂着心仪之人,皇太极知觉刚才的酒意慢慢涌上头来,渐渐有些微醺。 他低着头看了一眼娜木钟,只见对方的眼色也有些迷蒙,想来刚才也的确是喝了不少酒。此刻她温顺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又有些憨憨地紧紧抱住自己,皇太极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娜木钟的红唇。原先只想浅尝即止,然而对方亦是热情地回应着他,再加上两人已是好久不曾欢好,皇太极渐渐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个吻。渐渐地,皇太极不再满足于一个吻,他想得到娜木钟,想令对方欢愉,于是他抱起了娜木钟,大步迈向内室。 若说以往于□□之上娜木钟还有些羞涩的话,如今和皇太极都生了一个孩子了,因此也渐渐放开了。她伸手搂住了皇太极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紧紧地贴紧皇太极,甚至还伸出修长的腿环住了皇太极精壮的腰身。而皇太极感受到了娜木钟的柔软和如火的热情,亦是受到了鼓舞,两人渐渐纠缠在一起。被翻红浪,春意无限。 第二天娜木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俱是十分酸痛,连脑袋都有些疼疼的,十分地难受。她□□着翻了一个身,却发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而对方伸出臂膀紧紧地搂住了她。身上温暖柔软的触感传来,昨日的记忆也渐渐复苏,娜木钟不禁红了脸。昨日和皇太极一夜荒唐,这被子之下,两人竟是未着寸缕。她想着挣扎开去,他却是不容她逃走。随着娜木钟动作渐大起来,她猛然觉得有个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腰间,而那这是昨晚欢愉与今日这全身酸痛的来源。她顿时不敢再动。 而皇太极亦是发出了愉悦的低笑声:“这下子老实了?昨晚你抱住我的时候可不是那么害羞的。” 娜木钟羞得红了一张脸,只伸手要去捂皇太极的嘴,但是对方却在她手心落下了一个轻吻,低沉着嗓音道:“不要乱动。” 这低沉又性感的声音,一听就知道皇太极言下之意了。娜木钟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整个人都没出息地埋在皇太极怀里。如果没盖被子,那皇太极就能看见娜木钟此时臊地全身都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漂亮诱人的紧。可惜有被子盖着,他只是觉得怀里的娜木钟的身子烫了一些,也知道她是害羞了,便也不再捉弄于她。两人睡得是有些晚了,也该起身了。如若不然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娜木钟 过了一段时间,皇太极这才吩咐外边的人准备沐浴之事。一切准备妥当,皇太极又在床幔之内让众人下去,亲自抱起仍旧蜷在他怀里不愿搭理他的娜木钟,两人一同进了大大的浴桶。自然又是被一通调戏、万般艰难之后娜木钟才得以换上内衫,唤人入内为自己妆扮。 只是这满室的春意和娜木钟眉目之间妩媚却是瞒不住人,更何况皇太极还坐在榻上笑吟吟地看着阿拉塔为娜木钟梳妆,众侍女皆知自家主子昨日又承了大汗的恩宠,心中为她高兴,不忍破坏这其乐融融的气氛,便决定还是听从宝音的话,先将那兰福晋一事压下去,过阵子再告知娜木钟。反正大汗心里面惦记着的还是自家主子,那兰福晋也越不过主子去。 这和乐的气氛一直到皇太极在西院陪着娜木钟用完午膳,前去书房处理事务。午膳过后娜木钟刚想继续去榻上歪一会儿,养养神,底下就有人来禀告:岳托贝勒的福晋李佳氏前来拜见! 王婧来了!娜木钟心里头的那些个疑问又有冒头之势,她强自平静了心情,便令人将李佳氏引了进来。众侍女皆侍立在殿内,李佳氏倒是十分规矩地向娜木钟请了安,直到娜木钟叫起赐座,她才知礼地半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对方这不悠不急的样子,倒是颇有王婧的大将之风。娜木钟也不能自乱阵脚,因此两人就这么闲聊寒暄了好一阵。直到李佳氏朝着娜木钟使了一个眼色,娜木钟心头一跳,说是要和李佳氏说些体己话,把殿内侍立着的侍女全都遣下了。 上大学的时候,王婧要要是想要逃课,也会冲自己这么使眼色,然后自己就会装肚子疼。然后王婧就会举手跟老师说,借口扶自己去寝室休息,两人一同离开课堂。因为阿轻自小身体就有些弱,平时脸就白白的,没什么血色,真要咬住下唇装病,那整张脸都会变得苍白,老师不疑有他,直接就会放她们回去的。只是没想到当初用来逃课之时培养的默契此刻却在这个时空、相认之时给用上了。 众人退下之后,娜木钟这才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急急走到李佳氏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王婧?” 对方冲娜木钟笑了笑,点了点头。 娜木钟低低地欢呼了一声,一下子抱住了她:“真的是你!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说到这儿尾音已经带了委屈的哭腔。 李佳氏却是十分沉得住气,她推开了娜木钟,有些嫌弃地说道:“你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张扬泼辣的懿靖大贵妃,怎么这么没用,说哭就哭?” 这嫌弃但是亲昵的口吻,令娜木钟肯定了对方定是王婧无疑了。她又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开心地围着李佳氏道:“人家是因为看见你,心里高兴,这才失态了嘛。” 这小女儿情态若是看在皇太极眼里,他定然是要吃醋的。他对娜木钟那么好,这快一年多了她才开始慢慢也对自己上心起来,但是却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不过似皇太极这般高高在上、一切运筹帷幄的人,定然也无法体会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欢欣之感。更何况娜木钟可是跨越了一个时空,在这个地方见到了自己当初唯一的挚友! 娜木钟今日只是梳了一个松堕的小两把头,只簪了一支琉璃桃花花簪,因此李佳氏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叹了口气说:“明明是只小白兔,却要在这吃人的后宫里面装作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也是苦逼。” 娜木钟原本笑着的一张脸也是垮了下来,然而想起皇太极对她的好,她的眼里还是散发出了异样的坚定光芒:“不打紧的,皇太极对我好便是了!” 看到娜木钟这幸福的样子,李佳氏吃了一惊:“什么意思?你真的爱上皇太极了?!” 男女之情的妙处,便在于朦朦胧胧的爱恋和眷念。蓦然被李佳氏道破了心思,娜木钟一时之间有些脸红,但是眼前是她的挚友,也没有什么可瞒的。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皇太极对我的好,我心里面再清楚不过。阿婧,你是知道我的,旁人对我好八分,我自然要还他十分。我的心里,自然也惦记着皇太极。” 听了这番话,李佳氏再也维持不住从容悠然的样子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娜木钟道:“你明知道,皇太极他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就算这样子,你还是爱上了皇太极?!” 作者有话要说:肉末末末……渣作者苦逼地写了好久,大家凑合看吧…… 第86章 归去来兮 娜木钟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又怎么样呢?在这儿,我不再是阿轻,而是娜木钟。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皇太极为了我而破了这么多年的规矩呢?只要我知道,他心里面有我就好了。” 李佳氏看着娜木钟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如何能不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一个女人,怎么会愿意和其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她们并不是在那个一夫一妻制、崇尚男女平等的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大金。既然成了这边的人,那一切也就身不由已了。说到底,娜木钟也只是在自我催眠而已。李佳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阿轻,如果咱们能回去,你会和我一起走么?” 原本沉默着的娜木钟听到这话儿,一下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李佳氏:“你什么意思?咱们还能离开这儿?!” 娜木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当初也只是在看剧的时候打翻了大麦茶,触碰到了键盘上面的微小电流,出乎意外地昏死了过去。再睁开眼来,就已经到了盛京。但是她心里面清楚的很,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扮演好娜木钟,至于回去,她连是为何到这个地方来的都不知道,更遑论回去的方法?因此对于此事竟是一点儿都没有思考过。能在这儿和王婧相遇已是惊喜,却没想过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娜木钟看着李佳氏头上簪着的那根银点翠嵌蓝宝石簪,似乎无论什么时候看到李佳氏,她都簪着这根簪子。作为岳托的福晋,不可能寒酸得只剩下这支可以见人的簪子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根簪子十分的重要,重要到它的主人要时刻随身携带才行。再加上那个奇怪的梦境,阿轻和王婧一向亲近,大学时期又是一个寝室的,但是她可以确定,从未见过王婧簪过那支簪子!虽然那日梦境似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是那根簪子,却着实从未出现过。因此娜木钟就是再迟钝,也明白是这根簪子有问题了。因此她指着李佳氏头上的那根簪子,直接问道:“这根簪子...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李佳氏点了点头,她有些迟疑地说道:“其实我猜测......我们之所以会到这儿,就是因为这根簪子!” 娜木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说到这儿......”娜木钟这才意识到不对,拿了疑惑的眼光去瞧李佳氏,“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还有,你为什么也到这儿了?什么时候到的?” 看来有的好解释了。李佳氏喝了一口茶,带了一些回忆的神色,自顾自地说道:“我到这儿的时候,是在水里。让我想想...当时应该是冬天......水里面可真的是凉的很......” 却原来那日王婧在杂志社和阿轻通完电话便接到了舅舅打来的电话,说是她的外祖母去世了,有件东西留给了她,让她去取。王婧家并不是s市的,但是她母亲的娘家就在s市,从小每逢寒暑假,她也没少去母亲家玩,外祖母更是疼她的紧,这也是她大学毕业以后选择留在s市的缘故。因此乍闻哀讯,她匆匆请了个假,就去了外祖母家家。王婧父母尚未来得及从外省赶来,王婧一个人去见了葬礼,很晚才拿着外祖母留给她的盒子回了自己家。 因为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去世,王婧十分伤心。一日行色匆匆,也没怎么吃完饭,王婧就随意泡了桶背面,又打开了电脑,打算边吃面边做完下午还没做完的工作,期间还和阿轻聊了几句qq。正吃着面,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盒子,也不知外祖母留给她的是什么,便着急从包里面拿出来看,却在匆忙间打翻了杯面。因此她手忙脚乱地一手拿着簪子,一手拿了纸巾想去擦电脑,却不想就这么没了意识,再睁眼就是在水中。即使如此,她还是牢牢握着那支簪子。 “你是说,是这根簪子把你带到这边来的?”娜木钟问道,须臾她又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不对呀,那我呢?” 李佳氏沉吟道:“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到了这儿,但我料想,应该和我脱不了关系,我们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对了,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娜木钟急急问道。 李佳氏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觉得我们穿的是历史上的那个大金么?” 这问题问的奇怪,娜木钟心里面也没有什么底,只是隐约觉得,既没有和任何相关的电视剧、小说完全一致的情节走向,也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非历史的人物,那应当是正史吧。因此她有些不确定地答道:“我们穿的是历史吧......” 李佳氏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依着我的观察,无论是风土人情、衣着饰物甚至是历史和事件,咱们穿的的确是历史上真正的大金没错。但是...”李佳氏停了一停,有些古怪地看着娜木钟,“你知不知道,唯一令我觉得古怪的事情就是......历史上真正的娜木钟本不该在天聪元年便嫁给皇太极!察哈尔部本没有那么早就被大金打败才是!” 上大学的时候,王婧因为对历史很感兴趣,便一直去旁听历史系的专业课,因此娜木钟对她说的丝毫不怀疑:“这么说,就是因为如此,你才觉得我有古怪?” 李佳氏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因此我对你分外留心,你虽然装的很好,但是有时候还是会露出些怯意来。就拿上回咱们在花园的那件事来说,真正的娜木钟怎么可能仅仅把那些个犯事的宫女罚到北苑那么心慈手软?面对威胁她定然要毫无留情地斩草除根才是!这事儿明摆着是哲哲的手笔,如果是真正的娜木钟,肯定不会给她面子,要狠狠地挫一挫大妃的锐气才是,又怎么会忍气吞声?!” 听了李佳氏的话,娜木钟有些惭愧。那个时候她的确还是放不开手脚,不习惯夺人性命。 “不过...”李佳氏继续说道,“真正让我确定你就是阿轻的还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娜木钟有些疑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李佳氏摇了摇头:“阿轻,究竟是你没有好好适应娜木钟的身份呢,还是皇太极太过宠溺于你,你太松懈了。昨天皇太极走后,虽然你好好招呼了大家,得体地应付了那些个福晋们,但是你一人独坐的时候,竟然在坐上绞着双手,看上去有些紧张无措呢!” “有么?”娜木钟茫然。 “所以说,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你。你如今生了博果儿,已是众矢之的。要是再这么松懈在这儿待下去,退一万步说,即使皇太极能护你一时,又能护你一世么?更何况昨晚他还纳了那个海兰珠。历史上的宸妃啊!”李佳氏感概道。 “你说什么?!”本来娜木钟还在反省自己,猛然听到李佳氏说皇太极昨天晚上纳了海兰珠,不禁愕然。昨天晚上皇太极不是和自己在一块儿么? “你还不知道?”李佳氏也是惊讶,“那海兰珠都已经住到清宁宫的侧殿里边了,你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她嫌弃地看着娜木钟,“你的那些人都在做什么?” 是啊,吉日嬷嬷还有宝音她们都在做什么?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说?娜木钟心里面复杂极了,难道这些人都不可信?还有皇太极,明明昨日甚至今早还和自己缱绻缠绵,但是却早已娶了海兰珠!他甚至都没有知会自己一声!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又算是什么呢?! 李佳氏看娜木钟一言不发,知道她心里面不舒服。但是这样子,或许她就能认清现实,不再执着于这里了吧。因此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水中醒来么?” 娜木钟仍是因为海兰珠之事耿耿于怀,但是李佳氏特意扯开了话题,给她台阶下,她也便附和问道:“为什么?” 李佳氏却是冷哼了一声:“一个贝勒福晋无端端地掉到水里,除了后院那些个阴私事情之外,还会有其他的解释么?”原来原先那个李佳氏一向有些懦弱,那日岳托的一个侧福晋和她不知因为什么起了争执,拉扯间便将她推到了湖中。 “好在我会游泳,挣扎着自己游到了岸上。否则就算是我进了原先李佳氏的身子,也会被冻死在冬天的冷水中。”李佳氏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把那个侧福晋抓起来审问的时候,她说其实本来并不打算谋害李佳氏,只是后来见她掉到了水里,四下又无人,她一时起了邪念,想着只要李佳氏没了,那她就是岳托的嫡福晋了,这才没有叫人来救,径自走了。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和嫡福晋的位子,一个本来没有杀人之心的人就要伤害其他人的性命,这值得么?” 听了李佳氏的话,娜木钟沉默了。岳托的后院就这么乱,皇太极的后宫之中,比之更甚十倍百倍。旁的不说,就是自己手上,也有着乌拉那拉氏一条人命呢。当初皇太极把乌拉那拉氏关到北苑,无人伺候,再加上她以往带下人苛刻,不少被她罚到北苑的下人纷纷落井下石欺负她,她很快就死了。更别提因为乌拉那拉氏失势而被处死的那些个下人了。可是这就是后宫,没有硝烟、暗藏血腥的战场。若是舍不得下手,那么倒下的就该是自己。娜木钟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纯良的阿轻了,因此她也没接李佳氏的话,只呐呐道:“怎么会这样?众人都说,岳托贝勒对他的福晋可是一条心。李佳氏福晋可是幸福的很......” 李佳氏冷笑:“在那些人看来,岳托他不再纳其他的女子,那我就是幸福极了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与岳托,也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反正我早晚是要回去的。” 第87章 主仆离心 “回去?谈何容易呢......”娜木钟言语间已有了些动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李佳氏见状,抓住了娜木钟的手,缓缓道:“阿轻,既然是这根簪子带咱们来的,那么既然也能带我们回去。你知道么,当初放簪子的那个盒子里面,还有一张纸,上头写着‘天下大定胡不归’!” “天下大定胡不归?”娜木钟低低地跟着念了一遍,抬头看了李佳氏一眼,“你的意思是,只要天下大定,我们就能回去了?” “应是如此。”李佳氏点了点头,“上回皇太极出征,与明朝签了暂时的协定,我就梦见了那日去拿这簪子的情景。要知道,这可是我头一回梦见现代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只要历史向前进一步,皇太极离那个位子进一步,咱们回去的希望就会越大?”这时,娜木钟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佳氏,“所以说,岳托给锦州城内的百姓下毒,也是你的计谋,就是为了早日拿下锦州!?” 李佳氏点了点头,赞赏地笑了笑:“算你还不太笨!锦州一拿下,我就又清晰地梦见了盒子当中那张纸条上面的这七个字。不过...看来皇太极的确对你不错,连这般机密的事情都跟你说了。”看着眼神里透着些疯狂的李佳氏,娜木钟默然无语。之前说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伤人性命的是阿婧,现在为了早些回去不择手段、罔顾那锦州城内百姓性命的也是阿婧。不过比起自己来,阿婧的确果敢许多。看来到了这儿,变得也不止自己一人。 “所以说...”李佳氏复又摸了摸娜木钟的脑袋,就像在哄小孩子一般,“阿轻,你也忍耐着些,总之等到皇太极登基、一统天下,就是咱们回去的日子!” 看着斗志昂扬的李佳氏,娜木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在阿婧面前,她向来是听话的乖孩子。不过这究竟该不该回去......娜木钟觉得自己还得好好考虑一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自己还有博果儿和阿布鼐在这边呢! 李佳氏告辞离去之后,娜木钟站在正殿中央,看着自己院子里面忙碌着的侍女们以及长空如洗的晴朗景色,心里面的凉意却开始慢慢漫了上来。这花团锦簇的背后却是难以言喻的悲凉。皇太极他......在他心里面,自己再怎么重要,都是比不过他自己和他的天下的吧。自己一直欺骗着自己,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走进他的心里头。即使当下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然而等到两人携手一生、相伴白头,他再也离不开自己的时候,就好了。然而她却一直刻意在忽视着皇太极其他的女人。即使这后宫之内的女眷们没有多少,但是皇太极终究也是她们的夫婿、她们的依靠、她们的天!掺杂着那么多其他的人以及权势阴谋的她和皇太极的感情,看来是不会好了。 正当此时,贺西格恰好入内收拾茶盏并吃剩的糕点等物,看见娜木钟怔怔地望着院子外面的天空出神,忍不住问道:“主子,您一个人站在这儿,在想什么呢?” 娜木钟回过神来,看着贺西格缓缓道:“听说大汗昨晚纳了科尔沁的海兰珠格格?” 贺西格不想娜木钟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之间呆在当场,连手中的活计都停下了。正因为知道娜木钟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可能心里面会难受,所以她们这些人才听了宝音的话,暂且瞒着她这件事情。毕竟最近皇太极和她好的似一个人似的,若是她知道皇太极突然之间纳了另外一个人,心里面难免会有所疙瘩。但是没想到在她们回禀娜木钟之前,娜木钟却是已然知晓了这件事情。是方才离开的李佳氏福晋告诉的娜木钟么?贺西格心里如是猜疑着。若真的是这样,那娜木钟可是十分的尴尬了。竟然要一个宫外之人来告知她,她的夫婿新近又纳了一名女子。但是贺西格此时暗暗打量娜木钟的表情,却又看不出什么抗拒和怒意,只是淡极了的表情。贺西格心里不免有些慌:主子可从未露出过这样子的表情...... “怎么不回话?”娜木钟见贺西格不答话,又追问了一句。 “主子恕罪!”贺西格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跪了下来,有些吞吞吐吐道,“是...是因为宝音说先让咱们不告诉您...这才......” “是么?”娜木钟嘴角泛起一股奇怪的微笑,“我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宝音在这儿说的话比起我的话来,要来的更加管用了?” “主子...”这么仔细一想,这事儿的确是他们做的过分了,一时之间贺西格竟无言辩驳。 娜木钟也不理她,只径自说道:“宝音越发逾矩了,从今儿起,就罚她去北苑管事姑姑那儿好好学学规矩吧。”这惩罚却是太重了。对于主子身边的大宫女来说,被罚到北苑去,那就是硬生生地打她们的脸,更何况理由是不懂规矩。就像大玉儿身边的苏沫儿,被大妃罚到北苑去学规矩,从北苑出来之后,虽然仍旧是大玉儿身边的额第一人,但是这底下的宫女可都在暗中笑话她呢。就连她自己亦是收敛了以前的脾气,浑不出声了。若是宝音真的被罚去了北苑,就算她能出来,但是可还有半点体面可言? 因此贺西格忙不迭磕头,替宝音向娜木钟告罪:“主子,奴才们都知错了!这件事儿是宝音的不对,但是...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娜木钟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子惩罚下人,还要听取下人的意见了?还是说,你和宝音要好的很,要陪着她一起去北苑学规矩?” 娜木钟这话算是十分重了,在贺西格印象中,自打来了盛京之后,主子就从未对她们说过这么重的话。她心里抖了一抖,登时不敢再出声了。 而当贺西格把娜木钟的话带给宝音,同情地瞧着她、劝慰她,让她好生保重之后,宝音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正殿向娜木钟求情。但是当她一路跑着到殿外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宫女并侍卫却拦住了她,不让她进去。因为娜木钟一早让吉日嬷嬷告诉守在殿外的宫女,不准放宝音进来。 但是宝音并没有放弃。她觉着自己也没犯多大的错,只是不想让主子太过伤心这才瞒着不报的。因此她仍想凭着与娜木钟往昔的旧情一试,便直直地跪在正殿外边,也不离去,希望娜木钟能够回心转意。 殿内,吉日嬷嬷侍立在娜木钟身侧,看着她逗弄着怀里的博果儿,再看看殿外跪着的宝音,也有意替宝音求情:“主子,宝音这丫头也只是怕您听了生气,您看是不是......” 娜木钟倒不知宝音有什么好,身边的人都替她求情。但是吉日嬷嬷毕竟是她额捏身边的老人了,她也不能用回贺西格的话跟吉日嬷嬷说。因此娜木钟虽然不耐,但是仍旧问道:“难道宝音今儿不告诉我这件事,过段日子以后跟我说,海兰珠就会消失?” “这倒不会,只是......”吉日嬷嬷仍想继续劝说娜木钟,但是娜木钟却打断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嬷嬷,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不管宝音是出于什么目的,瞒着这个消息不报就是不对。我一早就跟底下人交代过,这宫里面有什么事情要马上禀告我,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下人也可以自作主张了?” 看着娜木钟决然的样子,吉日嬷嬷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自她来盛京以后,便觉得娜木钟比起往日里张扬跋扈的性格变得温柔了许多,对下人也好了许多。她还以为是自林丹汗战死之后,娜木钟因此性情大变,有所收敛了。但是她现在才觉着,娜木钟其实并没有改变,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便能狠下心肠,绝不会收回成命。因此吉日嬷嬷倒也不再出声。而那些个和宝音交好的小宫女,即使是有意在娜木钟跟前替她求情,但也没有这个胆子和体面。连吉日嬷嬷的话都被娜木钟挡回去了,那些个人微言轻的小宫女们自然也不敢出声。因此纵使宝音百般不愿,仍旧是送去了北苑。 入夜之后,皇太极又来了娜木钟处。较之前日因莽古尔泰之事而隐藏的怒意也已全然不见。娜木钟看着皇太极意气洋洋的样子,奇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瞧大汗这意气风发的样子!” 皇太极笑着搂过娜木钟道:“可真是件好事!娜木钟你可知今日午后,以代善为首的众贝勒们来书房找我议事,请求我从明日起独自临朝议政!” “哦?是么?”娜木钟脸上表情莫测,“您答应了?” “那倒没有。”皇太极答道,“这四大贝勒南面独坐可是当时天命汗大行之后我与其他三位哥哥定下的约定,怎可轻易推翻?” 娜木钟忍不住在心内冷笑,皇太极这话可真是有些道貌岸然了。如今阿敏早已终身被囚,莽古尔泰昨日也因犯了事被暂时给关押了起来,当初所谓的四大贝勒,到如今可就只剩下阿敏和皇太极了。如今阿敏带头来请皇太极单独临朝议政,分明就是向他低头了。就是皇太极此刻不同意,这事儿其实也早就定下了。但是娜木钟却仍旧是带了疑惑的语气,佯作惊讶:“既然代善贝勒都来请您独自临朝,您又为何推脱呢?” 皇太极却是放开了娜木钟,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娜木钟睁大了眼睛,坦然地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心里头突然漫上一丝失望,他放开了娜木钟,稍显冷淡道:“代善哥哥心意已决,说是自己德行有亏,不配与我南面同坐,共理朝政。最后我拗不过他,只得应下此事。” 娜木钟欣喜道:“原就该如此。” 皇太极皱眉看着娜木钟,斟酌了半晌,缓缓道:“福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阴阳怪气的。 第88章 无意诉情 自己怎么了?突然间娜木钟也开始嫌弃起这样子患得患失、斤斤计较的自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自己这个样子,和这宫里面其他的怨妇又有什么区别?或许从自己一颗心都挂在皇太极身上起,自己就开始不再是从前那个洒脱淡然的自己了吧。他开心也好、他沮丧也好、他宠自己也好、他娶旁人也好,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全都在影响着自己的心情。 想到这儿,娜木钟简直连眼前的皇太极都觉得生厌起来。这都是他的错!要是没爱上他那该多好!在不自觉间,娜木钟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带着点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刻薄:“我怎么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为大汗高兴罢了。大汗这问题问的着实有些可笑。” 娜木钟心中的百转千回、跌宕起伏的情绪皇太极又怎会知晓?他只觉得这样子的娜木钟着实令人讨厌的紧,本来说的好好的,可是她阴阳怪气的语调和表情简直要让人失去耐心,没法往下聊。因此皇太极语气间也带了些不耐烦:“天色不早了,早些安置吧。”他抬头看了一眼殿内侍立着的侍女们,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那个侍女,叫宝音的...今儿个怎么没看见她?” 娜木钟只盯着殿内灯柱上头搁着的烛台,眼皮也不抬一下:“她做错了事儿,我罚她去北苑好好学规矩了。” “北苑?”皇太极有些惊讶,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那丫头做了什么惹着你了?” “这些小事大汗就不必在意了。”娜木钟淡淡道,“我觉得您的心思还是应该放在新娶的那位福晋身上,就不必为我的侍女费心了。” 皇太极这才反应过来,娜木钟今日这么奇怪,原来是为了那海兰珠。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说呢,今日你如此奇怪,原来是为了那海兰珠。我跟你说,我和她......” 听见皇太极的笑声,娜木钟又别扭又气愤。是了,自己心内的煎熬和难受在皇太极眼里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心情吧。因此她忍不住皱着眉头,口气很冲地打断了他的话:“有那么可笑么?是了,咱们这些后宫女眷,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吧。” “这又是怎么说的?”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太极的耐心又回来了。他好脾气地搂过了娜木钟,“我取笑谁也不敢取笑你啊!快消消气,我只说一句,那海兰珠,你不必放在心上。左右我的心里面只有你。” 皇太极话音刚落,两人均感到了惊讶,彼此间有些仓皇地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愕然。他两很快移开了眼,不敢再看对方。 皇太极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之举,并未有深思熟虑。因此也算是肺腑之言。然而等到说出来了他才觉得不妥以及不可置信。原来在他的心里,只有娜木钟么?这领悟不免让他觉得有点心慌。一个帝王,真的可以爱上一个女人么?他觉得他付不起这样的深情,受不住那样的牵肠挂肚。及至两人互相仓皇对视,他从娜木钟的眼里却看不到半点的欣喜之情,原先的震惊和迟疑马上化为了恼怒。他觉得既然娜木钟心系自己,那么听见这句话应当是很高兴的。但是他看到的只有惊惶失措。皇太极忍不住好奇,究竟在娜木钟心里,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 娜木钟却并非如同皇太极想的那般,只是若是一个人期盼了一件事情好久,那么好不容易实现了,总归是会有稍稍的怔忪和回不过神来的。此时娜木钟听完这句话就陷入了难以置信中,当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要问个明白的时候,皇太极却颇为冷淡地说了一句:“安置吧。”有些漠然的表情让娜木钟几乎以为刚才的话是幻听了。看着皇太极这个样子,她心里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气又上来了,也就不再搭理皇太极。各怀心思的两人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下来。然而却睡不着。 其实娜木钟的睡相并不好。若是以往,娜木钟睡着睡着定是要钻到皇太极温暖的怀里面去的。但是今天娜木钟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放正,却毫无睡意。因为实在无聊,她便想找些事情做。她睁大了眼睛努力去看床顶窗幔上的花纹,但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而皇太极也不好受,不过他倒不是因为睡姿的原因。只是虽然他后宫里面的福晋不少,但是每次歇在她们那里的时候,她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完全不会像娜木钟一样枕着他的胸膛睡。但是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和娜木钟分外的亲昵,待她不同常人。今日她乍的不再如此,倒令他有些怅然若失。 过了很久两人才入睡。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却是可怕的。尽管两人入睡之前规规矩矩地各占了床的一边,完全没有肢体接触,但是等第二天一大早他们醒来的时候,娜木钟仍旧蜷着身子窝在皇太极的怀里面,而皇太极亦是伸出手搂住了她。虽然是如此亲近的姿势,但是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两人心中仍有疙瘩。匆匆在侍女服侍下梳洗装扮完毕、用过早膳之后,皇太极只扔下了一句“今日下朝后我就来博果儿的满月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众人看着相处颇不自然的娜木钟和皇太极,心中不由疑惑。但是想想被罚到北苑的宝音,众人还是闭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再胡乱发问。 今日是博果儿的满月宴。博果儿是皇太极的头一个嫡子,他的满月宴自然是要郑重其事、办的风风光光的。侧福晋巴特玛一早就来西院和娜木钟商量了许多宴会上面的细节,务求尽善尽美。 娜木钟看着巴特玛细致认真的样子,越发看不透她了。当初她得知巴特玛比自己早一年投奔皇太极的时候,便觉得蹊跷。自己尚且在盛京刚刚诞下林丹汗的遗腹子,算算日子,巴特玛应当是在林丹汗尚在世的时候就投奔了皇太极的。后来问过宝音,才知道原来当时林丹汗独宠娜木钟,甚至在出征之前就一直住在娜木钟的帐中,对旁的福晋却是不怎么关心。林丹汗与大金的战役一打就是几个月,察哈尔不像盛京的汗宫这般守卫森严,八大福晋皆是分账而居,拥有各自的部下和领地,轻易不常往来。巴特玛估计就是趁着林丹汗出征的时候就暗自离开了察哈尔,到了盛京投奔皇太极。 这么看来,巴特玛这人身上就透着古怪了。要知道,如果林丹汗当初没有战死沙场,回了察哈尔之后,若是得知巴特玛离开了,追查下去,那可不只是巴特玛、就连在阿壩垓、她所属的那一支亲系的人都要受到牵连。巴特玛何来的魄力和胆量,敢在林丹汗尚在世之时就到盛京呢?这是娜木钟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只是当时她初来乍到,没顾得上深究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想想就更加觉得吊诡。按理说,巴特玛既然能作出这样的举动,足见其大胆与果断。这样的人,可不像她现在在汗宫里表现出来的这般与世无争。甚至她每次来找娜木钟的时候都是带着和善可亲的笑脸的。这样子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温柔无害,那就是心机深沉。能做到昔日林丹汗的第二大福晋的,自然也不会是简单人。那么她蛰伏在这汗宫之内,究竟是在算计着些什么呢? 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等到娜木钟弄清楚巴特玛这个人,上天就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大金的宴会多在傍晚和晚上,但是由于博果儿睡得早,娜木钟特意将其满月宴放到了午后。古时小儿不易长大,多有夭折,因此古人认为若是婴儿满月那便是过了一关,为祝福小孩顺利过关,其亲人往往举行满月礼以示祝贺。然而这在寻常百姓家极其正常的事情到了这汗宫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说不得有多少人真心地来这儿祝福博果儿,无非都是为了他的身份而来。就连一向和娜木钟亲近的小玉儿也一早派人向娜木钟告了罪,说是自己身子不太爽利,无法出席。 其实按皇太极的意思,是要在满月宴上让八旗贵族们都见见博果儿。在娜木钟看来,这如今皇太极只博果儿一个嫡子,将来打下的江山众人,指不定就要落在博果儿的身上。因此让八旗贵族们见见博果儿倒也是合情合理;另外,皇太极如今虽正值壮年,不知为何,这子嗣却是不甚兴旺,这终于有了嫡子,也有些炫耀的意味在这里面。 宴会开始之前,盛装打扮过的娜木钟抱着白白胖胖、裹在大红襁褓里的博果儿,轻轻地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吻,道:“走吧,宝宝。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虽然此时大金男女大防并未那么严格,但是那些个八旗贵族们都习惯了大口吃肉、大碗饮酒的宴会,整个场面及其吵闹喧哗。为了不惊到博果儿,巴特玛便体贴地将男女酒席分开,福晋们在宴会厅最里的花厅内饮宴,由抱着博果儿的娜木钟及巴特玛作陪;而贝勒们则在宴会厅的正厅饮宴,由皇太极作陪。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娜木钟抱着博果儿去正厅给那些王公贝勒们看了一回,便算是正式介绍、确定名分了。 不过花厅之内的福晋们可比那些王公贝勒们难缠多了。也幸好博果儿睡过午觉,正是精神好的时候。因此看到许多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福晋们围在他周围,他也没有感觉到不耐烦或是难受。小孩子看到鲜艳的色彩尤其开心,博果儿乐得“咯咯”直笑。而福晋们亦是一个劲儿地夸赞恭维博果儿。要知道,虽说博果儿还小,但是依着皇太极对娜木钟的宠爱以及目前的情况,博果儿可是强有力的下任大汗的人选。 第89章 又闻孕信 正当众人都围在博果儿身边说着吉祥话的时候,一直站在娜木钟后头的巴特玛却突然捂住了嘴,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也幸好她后头还站着好些贝勒福晋,眼明手快地托住了她,这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年纪稍长的代善福晋首先和颜悦色地问道:“福晋您这是怎么啦?” 巴特玛捂住嘴,低下头低低地干呕了一声,声音十分虚弱地答道:“无事,许是最近准备小王子满日宴的事情太过操劳了。” 但是一向喜爱逞口舌之快的三福晋却拿着帕子捂住嘴笑了:“我看福晋您啊不是太过操劳了,怕是有喜了吧。您这孕吐的样子,可是和我当初刚怀孩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这话一出,大伙儿都将好奇怀疑的眼光投向了巴特玛。看着她干呕的样子,的确是像有了身孕。这下子可是热闹了,大家看了看巴特玛,又看了看抱着博果儿的娜木钟,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尤其是跟在代善福晋身后的李佳氏,独独拿了然的眼神看着娜木钟,似是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男人都没几个好东西”。 娜木钟在博果儿满月的时候遇见这样子的事情,心里面自然是十分不悦。同时心中又漫上了对皇太极浓浓的失望。然而现在这个场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还得强自作出一副大方贤惠的样子,关切地命吉日嬷嬷搀住了巴特玛,让小宫女儿去叫太医来为她看诊。 谁知约莫一刻钟之后,不止太医来了,连皇太极也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巴特玛的贴身侍女。娜木钟刚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巴特玛这么虚弱的样子,她的贴身侍女偏还不见了,只得让吉日嬷嬷去扶。却原来那个侍女一早就去找皇太极了。娜木钟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的巴特玛,心中了然:怕是这位附近一早就有了身孕,就等着在今天被发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个时间挑的......这还真是...打自己的脸。 皇太极来了之后匆匆免了众福晋们的请安,也不理娜木钟以及她怀里面抱着的博果儿,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年迈的老太医颤颤巍巍地为巴特玛把脉。这个太医娜木钟认识,是太医院的院使,最为出名的妇科圣手。这太医年纪大了,且在太医院内的资历、官职又高,等闲不会出诊的。那太医皱着眉头静静把了约莫半刻钟的脉,这才露出了笑容,向皇太极回禀道:“恭喜大汗。巴特玛福晋这脉相圆滑如按滚珠,当是喜脉无疑!” 皇太极听后亦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有劳太医了。”对于皇太极来说,这后宫之内的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更何况,这巴特玛怀的孩子又有别样意义。若是知道她疼宠着的小妹如今也有了身孕、有了这一生的依靠,九泉之下,她可瞑目? 这欣喜之下,他却没有注意到娜木钟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若说方才得知巴特玛怀有身孕之时娜木钟还能勉强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的话,此时见到皇太极既高兴又快慰的表情,她的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失望。昨天晚上依稀听到的那句“左右我的心里头只有你”就像是一缕轻烟,了无痕迹。在自己的博果儿的满月宴上,皇太极却因另外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露出了这般欣慰的表情!皇太极素来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深谋远虑,娜木钟不信他连这点都没有想到。这样子的情况,不是说明他太过高兴,那就是对博果儿太不关心了。然而分明之前皇太极还是那么喜欢稀罕这个儿子!那么只能说明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想到这儿,娜木钟忍不住瞧了一眼李佳氏,阿婧说的果然没错!这男人,还真的是靠不住! 在场的众位福晋们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她们看到娜木钟变得难看的脸,便也就机灵地不再说话了。偏那三福晋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瞧巴特玛福晋这样子,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了呢!也不知道有多少月份了?” 太医院使回道:“巴特玛福晋这一胎怀了也就月余左右。” 那不就是自己刚刚生了博果儿的时候?娜木钟突然间觉得可笑极了。正是因为那时候自己难产,皇太极的真情流露才让自己确定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慢慢陷下去了。然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皇太极去了巴特玛那里,还让她怀上了孩子!娜木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讨厌这后宫里头皇太极的其他福晋们,更加讨厌皇太极。 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博果儿的满月宴就这么被毁了。 到最后大家的关注点大部分都被移到巴特玛怀着的这个孩子身上了,本应该是主角的博果儿却被大家忽略了。娜木钟就知道,不该小觑了巴特玛。但是她更加清楚,自己的敌人,从来就只皇太极而已。在这后宫里头,谁受宠谁失宠,也就是皇太极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表情能够轻易决定的事情。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因为对皇太极的爱,娜木钟甘之如饴。但是现在连她自己都怀疑起这爱起来。说到底,自己还是不甘心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皇太极。如果得不到皇太极,她宁愿放弃。 就在娜木钟在心里面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的时候,也有人正在面临着做出重大的抉择。 昔日阿巴亥大妃的寝殿内,一身宫女打扮的大玉儿满脸欣喜爱慕地看着不知何时从宴会厅到此的多尔衮,幸福道:“多尔衮,我有身孕了。” 多尔衮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却没有皇太极听到巴特玛有孕之时的欣慰喜悦。他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确定?真的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话,大玉儿有些不乐意了:“多尔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除了刚大婚的时候,皇太极就没再碰过我。我这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你的还是谁的?” 多尔衮心里面无奈,但是还是好言劝慰:“大玉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真的确定自个儿有了身孕了?” 大玉儿斜睨了多尔衮一眼:“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过的。这个月我的月信迟了,我便觉着有些不对劲了。而且我也让宋嬷嬷帮我瞧过了,的确是有了身孕。” 这下子多尔衮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想要让她怀上身孕的那个人到现在还迟迟没有信儿,甚至到现在为止身子还不舒爽着,但是这大玉儿,自己和她也就是那么两三次......却偏偏怀上了孩子。 “多尔衮,现在可怎么办?”大玉儿低着头,娇美的脸躲进了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现在还好隐瞒,但是时间长了,我这肚子也会慢慢大起来,倒时候可是瞒不住人的......” 怎么办?多尔衮的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和大玉儿是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明明自己的心中只有小玉儿!但是那晚大玉儿告诉了自己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自己悲愤之下大玉儿抱住了自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中的悲痛还是报复心理......自己糊里糊涂就和她成了事儿。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似乎也没那么困难了...... 看着穿着宫女服饰、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的大玉儿,多尔衮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了大玉儿。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多尔衮缓缓道:“你放心,既然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使些手段也好、跟皇太极闹翻也好,我会对你负责的,绝不会让你一人置于险境之中不理会你。”更何况,大玉儿还冒着性命之虞保住了宋嬷嬷的命,告诉了自己额娘殉葬的真正原因。于情与理,都是自己欠大玉儿的。 多尔衮的怀中,大玉儿脸上满是意外和感动。她就知道,多尔衮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绝不会丢下自己不理的。再开口,她话语间已带了些哽咽:“多尔衮,咱们一起想办法......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不仅平安,还会荣华一世。眼看着科尔沁又送了海兰珠来盛京,甚至现在已经住到了清宁宫的侧殿,明摆着就是已经将哲哲和自己作为弃子了。哲哲尚且还有大妃的名分和体面,自己却只是在新婚之时就被皇太极打入冷宫的一个小小的侧福晋。既没有巴特玛主理后宫的权利,也不比娜木钟有皇太极的荣宠和博果儿傍身。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好在自己怀了多尔衮的骨肉。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顾念科尔沁的利益了。反正等往后自己成了多尔衮的嫡福晋,凭着多尔衮的能耐,一世荣华还在后面呢...... 但是因为称病未出席,大玉儿却不知道今日满月宴上的事情。这后宫的风向,看来又是要变了...... 第90章 不留遗憾 天聪二年的冬天来的分外冷些,盛京连日来下了好几场洋洋洒洒的大雪。屋外寒冷彻骨,屋内却是温暖如春。雨雪天气,不宜外出,本是极好的窝在自个儿寝宫偷懒的日子,然而娜木钟却是不得闲。巴特玛在博果儿的满月宴上被诊出有孕,因而皇太极便让她好生歇着,这管理后宫事务之职兜兜转转,最终却是回到了娜木钟身上。 管理宫务这件事儿说难不难,却也不容易。虽然宫内的事务均有内库总管管着,然而许多事情都是要向娜木钟请示的。更何况天令节刚过,不久便要过年了。各宫份例及衣物首饰银钱的发放以及过年晚宴上要准备的事情,十分的繁琐。即使有往年的经验借鉴,然而娜木钟一天到晚都在内库管事的请示与回禀中度过。娜木钟倒开始真心佩服起哲哲与巴特玛了,不仅将这些事儿理得井井有条,更要争着皇太极的宠爱,甚至还要算计这后宫里头其他的女子,端的是好本事。 虽然接手了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然而幸而娜木钟借着刚接手这后宫事务、不甚熟悉,想要一个参谋帮衬着,常常宣了李佳氏进宫。李佳氏不但在处理宫务上是个好帮手,而且还给娜木钟带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新年将至,岳托已经处理完了锦州的事务,已然返回盛京。不仅如此,他还告知了李佳氏一个了不得的消息。锦州瘟疫,祖大寿无奈之下只得投降大金。然而他这投降却如同前次诈降一样,并无多少真心,只是想借八旗军士疏忽的时候偷偷将藏在锦州城内的洪承畴送出城去。也幸好守城的士兵机灵,看出了祖大寿有些慌张的神情,才发现了藏在马车车轴底下的洪承畴,立马将他与祖大寿两人给关押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岳托派信使送密信进京给皇太极,皇太极知晓洪承畴也被捕之后,即刻传命,要岳托好生对待这两人、尤其是洪承畴,于年后再将他押送至盛京。 其实皇太极的意思,是要招安洪承畴。洪承畴与祖大寿均是明朝的大将,但是祖大寿只是一名武将罢了,洪承畴却是明朝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后又担任一方大将,可谓是文武双全。皇太极向来惜才,且若是能够招安明朝的大将、收为己用,于日后攻打明朝、收买人心也有很大的益处。眼看着祖大寿就是那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屡次投降却不为自己所用,皇太极便想着要招安洪承畴。 娜木钟和李佳氏自然都知道野史传说大玉儿去诱劝洪承畴这件香艳之事。最重要的是,若是降了洪承畴,那就真的是离清军入关不远了!一时之间,娜木钟与李佳氏又是激动又是期待。历史似乎已经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走,这件本来应该是发生在天聪十年的事情却提前了八年发生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离她们回家也不远了?但是真的可以毫无牵绊地离开么 娜木钟看着悠然自得地坐在榻上喝着茶吃着糕点的李佳氏,有点犹豫地问道:“阿婧,你真的毫无牵挂地回去么?”在娜木钟看来,她和岳托的关系,可不是她自己所说的搭伙过日子那么简单。岳托就连在锦州捉到了洪承畴这样子的机密也告诉了她,可见对她的信任。再加上之前锦州瘟疫一事,看来岳托也是听取了李佳氏的意见。 李佳氏却是连头都不抬一下:“我早就跟你说了,男人本来就是不可信的。更何况这可是大金,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嫡妻是用来联姻、拉拢其他家族的实力的。他娶了李佳氏回来,无非就是看中了李佳氏背后的势力,只是给了她嫡妻的体面,实质上也只是摆在家帮他处理家事。你可知,岳托其他的庶福晋、没名分的侍妾也是不少,我和他之间又能有什么感情可谈的呢?怎么可能会有牵绊”话说到一半,李佳氏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了头,双眼直直地盯着娜木钟:“我说你不会是又改变了主意了吧!” “没有的事。”娜木钟坚定地摇了摇头。左右离她们离开这儿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她一定要把一切都给安排好。 得到了娜木钟肯定的答复,李佳氏这才满意地扬起了头:“这还差不多。” 李佳氏话音刚落,贺西格便在殿外的廊下隔着门大声禀报道:“主子,岳托贝勒来了。”娜木钟与李佳氏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娜木钟马上坐到主位之上,而李佳氏则是坐到了桌旁的小凳子上,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册子看了起来。等到两人调整好表情,娜木钟这才吩咐贺西格:“你们进来吧,也请岳托贝勒进来。” 贺西格恭敬地应诺而去,侍女们亦是恭敬地低着头鱼贯而入。片刻之后,便见贺西格引着一位男子进来了。这就是李佳氏的丈夫岳托。想来他是个十分知礼的人,因是在后妃寝殿处,因此一路之上都微低着头,不曾四处打量。这也给了娜木钟一个仔细地打量他的机会。只见岳托大约三十出头,身形修长、相貌堂堂,若是光从外貌上来说,与秀丽端庄的李佳氏很是相配。且他这知礼的表现,也使得娜木钟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岳托先是恭敬地向娜木钟行了一个礼,娜木钟免了他的礼之后,他才偷偷地瞧了一眼李佳氏,发现对方神色自若地坐在桌旁的小凳子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妻子一向有自己的主张,并不是无知妇人,但是对方毕竟是皇太极宠爱着的娜木钟福晋,他还是怕李佳氏会出什么岔子,得罪对方,受到迁怒。之前他一直在锦州也便罢了,既然回来了,定是要过来瞧瞧她的。因此他一早入宫向皇太极禀过差事,便急着来西院。 娜木钟赐了座,待三人坐定之后,娜木钟率先开口:“不知今个儿岳托贝勒到访,有何要事?” 岳托恭敬地答道:“回福晋,奴才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奴才听闻您和内子投缘,还让她帮忙着参谋宫务,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只是内子在家闲散惯了,奴才怕她会有所疏忽,正巧今日入宫述职,这才顺便过来瞧瞧她。”这话却是说的太过客气了。想来岳托是怕自己会为难李佳氏,特意过来瞧瞧她在西院的情况吧。岳托对李佳氏还真是关心呢!娜木钟忍住笑看了一眼李佳氏,发现对方虽然面上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样子,但是耳根微红,想来也是没想到岳托会有此一举,此刻正不自在着呢! 阿婧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瞧这样子,她与岳托相处地似乎不错,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差。娜木钟有些促狭地看着李佳氏,笑道:“岳托贝勒你还真是体贴自个儿的福晋。” 娜木钟话音刚落,李佳氏便侧过头,在大伙儿都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地剐了娜木钟一眼:这个阿轻,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而岳托却是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让您见笑了。”这样子是承认了对李佳氏的关心了。再看李佳氏,却是别扭地扭过了头,不再瞧岳托了。看着两人这个样子,娜木钟不由暗笑。看岳托这个样子,显然对阿婧十分关心。其实娜木钟觉得,阿婧为什么不尝试着对岳托打开心房试试呢?想到这儿,娜木钟忍不住说道:“我瞧着今儿个我和李佳福晋已将宫务都处理地差不多了,外面风大雪大,不若贝勒和福晋一同回府去吧。” 李佳氏自然是不愿,但是无奈另外两人把这事儿定下来了,她只得向娜木钟告辞,和岳托一起走出了寝殿。娜木钟站在殿内,看着两人并肩而去、越来越远的身影,不禁莞尔。隐隐可以看见,岳托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给李佳氏披上,还特意走在她前头一些的地方,为她挡住了一些风雪。这种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感觉,其实是很好的。阿婧在现代就是十分能干独立的一个人,虽然有不少的男生向她示好,但是都不合她的眼缘,再加上她认为根本没有依靠他人的必要,直到穿越,都没有谈过恋爱。 娜木钟并不像强行撮合岳托和李佳氏,但是她觉得,李佳氏应当给岳托一个机会,也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好认清自己的内心。虽说这边的男人全都不可信,但是仍旧不能一慨而论。退一万步,即使会因此而伤痕累累,但是娜木钟觉得李佳氏也不该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连尝试都不敢尝试。就像当初多铎那么抗拒他和雅安的婚事,现在两人不也相处地好好地么!每次宴会散了,娜木钟都能看见多铎体贴地在女眷宴会厅的外头等着雅安一天用回去。感情的事情,真的说不准。即使有朝一日她们会离开这里,那也应当毫无遗憾。 第91章 暗生疑窦 被娜木钟视为恩爱夫妻的多铎和雅安此刻正在十四贝勒府探望小玉儿。小玉儿虽然身子一直没有完全大好,但是最近却病的尤其厉害。当雅安看见躺在内室中、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小玉儿的时候,很难想象这就是当初草原上那个光彩照人的苏拉玉儿。明明有大夫每日看诊,名贵药材也吃了不少,为何小玉儿的身子还是日复一日地憔悴下去?雅安很不明白。她看着因自己的到来勉强打起精神,在床上坐起招呼着沙那为自己奉茶的小玉儿,十分心疼地阻止了对方:“嫂子,你快些躺下!我又不是外人,不用费心。” 小玉儿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躺下,只是坐在床头,和雅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雅安突然想起自己和多铎多次来探望,却不常看见多尔衮,随口问道:“十四哥呢?怎么都不见他?” 小玉儿虚弱地笑了笑:“近来大汗器重多尔衮,经常交代他一些差事,因此他常在外奔波,不怎么在府里。” 雅安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她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自己的嫡福晋病的这般重,十四哥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在外奔波然而终究是大汗交代的差事,雅安虽有不满,但是也不敢当着小玉儿的面说什么。 雅安又和小玉儿聊了一阵,看她精神不济,便起身告辞了。坐在大厅内喝茶的多铎看见雅安出来,忙放下茶盏上前问道:“嫂子怎么样了?” 雅安看了看大厅内的侍女,轻轻地摇了摇头:“咱们回去再说。”多铎点了点头,两人便携手离开了十四贝勒府。十四贝勒府外,多铎看着雅安上了马车,这才骑着马,和雅安的马车同行。马车行至盛京最繁华大街的时候,雅安刚巧掀起帘子想要随便瞧瞧,却正好看见在首饰铺内的多尔衮,他似是在挑拣着什么首饰的样子。 雅安疑惑极了。之前小玉儿不是还说多尔衮在忙着办大汗交代的差事么?怎么会出现在首饰铺内?因此雅安急急地掀开另一边的帘子,呼唤着多铎:“爷,您快瞧那边的首饰铺里头站着的是不是十四哥?” 多铎本来正骑着马悠闲地往前进,突然听见雅安这么说,也觉得奇怪,便马上策马绕过了雅安的马车,到达了首饰铺那侧的街旁。在里面挑着首饰的的确是多尔衮。多铎是个急性子,便直接坐在马上,冲店内的多尔衮喊道:“哥,你怎么在这里?” 多尔衮正挑着首饰,突然听见了多铎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到了满脸疑惑的多铎坐在马上看着他。不知为何,他心里一抖,把正在相看的那支簪子扔回了首饰盘内。他强自镇定地走了出去,冲多铎点了点头:“今儿怎么这么巧,刚好在这里遇见你。” 多铎大咧咧道:“我刚和雅安从十四贝勒府看望嫂子回来,哥你在这儿买什么呢?” 多尔衮往多铎身后看,看见雅安坐在马车里,掀开了帘子朝他点了点头。他亦微微颔首示意,接着对多铎说道:“没什么,我刚在附近办完差事,路过这家首饰铺的时候就想着进去看看,有什么首饰可以送给你嫂子的。” “原来是这样。”多铎笑了笑,“哥你和嫂子还真是恩爱啊。”多尔衮但笑不语。多铎挠了挠头,向多尔衮告别:“那哥我们先走啦。” “路上小心着些。”多尔衮点了点头,吩咐道。 多铎和雅安回到十四贝勒府坐定之后,多铎问雅安:“我看哥还有闲心在首饰铺子里面为嫂子挑首饰,看来嫂子的身子还行啊。你刚才为什么神神秘秘地说要回府再说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方才多尔衮和多铎的对话雅安坐在马车里面都听见了,正因如此,她更加疑心了。明明小玉儿身子那么差,多尔衮怎么不仅不在家里陪她,还有闲心在首饰铺里头挑首饰?还是说......这首饰根本就不是挑给小玉儿的?想到这儿,雅安的脸色就变得不好了。自己的嫡福晋在府中病歪歪的,多尔衮怎么还有闲心给旁的女子挑首饰?这和当初那个对小玉儿情深意重的多尔衮大相径庭,变得太多了。 看见雅安晦涩不明的神情,多铎再怎么粗神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个表情?” 雅安在心里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把小玉儿的情况告诉多铎。虽然多铎和多尔衮兄弟关系十分要好,但是她相信多铎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 果然当多铎知晓小玉儿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好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哥最近是怎么回事儿?其实多铎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但是对于自己关心的人和事上还是十分细心的。每回宫里设宴,他都和多尔衮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自然知道多尔衮好几回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有几次他回来之后,就坐在他身边的多铎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脂粉香味。当时他只当是自己闻错了,但是现在想来,多铎一下子就觉得疑点多多。不过即使多铎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他都难以想到多尔衮竟然和大玉儿搭上了线!他只当多尔衮可能是喜欢上了宫里的哪个宫女罢了。多铎决定还是要找个时间和多尔衮好好谈谈这件事情。 李佳氏走了之后,娜木钟有些昏昏欲睡地半偎在榻上休息,贺西格急急来报:“主子,不好啦!大汗新纳的那位兰福晋和巴特玛福晋在花园的回廊那边起了争执!”娜木钟的睡意一下全无。此刻雪已经停了,但是殿外银装素裹、一派冬日景象。娜木钟疑窦丛生:巴特玛怀着身孕,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回廊那边?还和那海兰珠杠上了? 本来娜木钟还认为这个海兰珠是个如何厉害、如何了得的对手,但是实际接触过她之后,便觉得这姑娘脑子有点不清楚,和哲哲、大玉儿完全不同,可不像是从科尔沁来的精明的姑娘。 因着娜木钟主管后宫的事务,因此海兰珠有一回特特来西院拜访她,说是要趁着冬日办一个赏梅会。这般风雅的活动在热衷骑马打猎的大金贵族妇女中间可是不时兴,况且天气这么冷,谁愿意凑这个热闹?娜木钟果断地回绝了她。对方似是十分失望,但是看见板着脸、公事公办的娜木钟,她最终还是不得已撅着嘴、嘀嘀咕咕地离开了。娜木钟隐隐约约听见她在说什么“果然是草原上来的蛮子...一点风雅也无...”这种话,当时娜木钟就觉得她怪怪的,后来她闹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人哭笑不得。在花园的小湖泊之内放河灯、收集花园内的鲜花花瓣葬花、自个儿去内府要了奇怪的食材下厨......娜木钟几乎能够肯定这姑娘八成是个穿越的。要知道,草原上可养不出这样子附庸风雅、胸无城府的姑娘!娜木钟和李佳氏说过这些事情之后,李佳氏也觉得海兰珠是穿越的。不过也不知这位是想弄出些动静引起皇太极的注意呢,还是真的在享受这古代的惬意生活?但是对方也只是小打小闹,且娜木钟和李佳氏顾及回去一事,也无意理会她。娜木钟只让贺西格注意海兰珠一些,有什么新动静记得回报而已。 幸而海兰珠蒸腾过一阵之后,也不知是受什么人提点、还是见无人关注而有所收敛,也不怎么做些奇怪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今天她为何突然在花园回廊那里和巴特玛起了冲突?娜木钟马上让贺西格前去书房将这件事情回报给皇太极,毕竟事关巴特玛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她可做不了主,还是得要皇太极亲自去看看才行。接着,娜木钟又让阿拉塔服侍着自己穿上披风,带着一行人急急往花园回廊处而去。 这花园回廊是指在后宫花园北面建的一组亭台楼阁,以回廊串联,可于长廊之中欣赏花园风景,平日里也颇得后宫女眷的喜爱。然而毕竟现下是冬天,外头天气冷的很,站在回廊里面也不好受,因此娜木钟带着人一路走去,竟连洒扫的小宫女也没见几个。娜木钟不由庆幸,幸好让贺西格多注意海兰珠,不然今日这巴特玛和海兰珠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怕是也没人能够看见。 娜木钟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巴特玛和海兰珠僵持在回廊内的情况。两个人带的下人也是横眉冷对的,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不过还好,巴特玛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海兰珠也没有离她很近,没有发生互相推搡的情况。娜木钟就弄不明白了,天这么冷,这两人在这僵持着做些什么?且依着巴特玛过去伪装出来的与世无争的好性子,也不像是会轻易与她人起冲突的主儿,难不成是有了身孕恃宠?娜木钟很快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假设。巴特玛是个颇有心计的女子,绝不会这么轻易露出本性。 怀着疑问,娜木钟走到她两人中间,好脾气地问道:“天气这么冷,两位福晋在这边做些什么” 第92章 浑不在意 娜木钟话音刚落,海兰珠便急急道:“娜木钟福晋,我只是打这儿经过遇见了巴特玛福晋罢了罢了,她偏要说我冲撞了她,真是无理取闹!” 巴特玛的侍女阿茹娜被海兰珠的话气红了一张小脸:“兰福晋您好生不讲道理!明明是您在这儿拦住了咱们主子不准咱们过去,现在还要恶人先告状!” 海兰珠的侍女也不是吃素的:“你这丫头好生没有规矩!主子们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做奴才的插嘴了?!” 海兰珠这丫头可真是牙尖嘴利,颇有当初苏沫儿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娜木钟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就是那日同海兰珠一起献舞的那些个舞女之一,想来海兰珠是将自个儿的侍女一同当做舞女来训练了。真是不知道寨桑郡王是怎么想的,竟然由着海兰珠这么胡闹。 然而这侍女说的还在理,也不知这不着调的海兰珠怎么会有一个如此厉害的侍女。因此阿茹娜即使气愤,但也不敢再贸然开口说话了。此时在一直在旁沉默着的巴特玛淡然开口:“姐姐,您是知道的,自打我怀了身孕之后便一直呆在自个儿屋子里面养胎,着实闷得慌,这才带着阿茹娜出来园子里面逛逛。不料这兰福晋挡住我去路不说,还说了好些个奇怪的话,着实是令人摸不着头脑。”这话说的比起阿茹娜来说算是客气的多了,然而意思还是一样,皆是指责海兰珠无理。至于那些所谓的奇怪的话......娜木钟看了一眼海兰珠:“兰福晋,你跟巴特玛福晋说什么了?” “没什么......”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海兰珠此刻言辞闪烁,眼睛都不敢看着娜木钟了。这个姑娘......也着实太过简单单纯了吧,自己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娜木钟倒是有些好奇了,她究竟同巴特玛说了些什么?不过现在这天可是冷得很,即使这两人有心杠上,娜木钟也想着早点解决这件事情,起码先把这两人给劝回各自的住处,她自己也好回自个儿暖烘烘的寝殿去。 娜木钟瞧了一眼披着盘锦镶花披风、容光焕发的巴特玛道:“巴特玛,这兰福晋初来乍到,因此不怎么懂汗宫里面的规矩。你可不一样,况且你还怀着身孕,怎么也跟她一般见识,僵持在这儿?若是受了凉,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娜木钟这话虽然明着是在指责海兰珠,劝巴特玛珍惜自个儿的身子,实际上却是在为海兰珠解围。聪慧如巴特玛,怎么会不知道娜木钟的意思?她的脸色变了一变,正欲说话,皇太极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这是怎么啦?大冷天的怎么都在这儿?” 巴特玛这才收敛了原先有些不满的表情,同众人一起和气地向皇太极行礼。皇太极亲自上前搀起了巴特玛:“天气这么冷,你就不要出来了。好好呆在自个儿宫里面养胎。” 巴特玛点了点头,双眼似是不经意地撇过海兰珠,一向知礼的阿茹娜突然指着他们身后长长的回廊出声:“回大汗,要不是兰福晋阻着主子不让她过回廊那端去,咱们主子早就散步完回去了,又怎会在这儿停留?” 皇太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回廊以北,正是汉宫里头的冷宫北苑以及......昔日天命汗大妃阿巴亥的寝宫。他皱了皱眉,并不理会阿茹娜的话,而是吩咐她道:“还不快搀着你家主子回寝殿?” 阿茹娜也是个机灵的,看见皇太极原先温和的脸色变了,便看了一眼巴特玛。巴特玛向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阿茹娜便搀着巴特玛一起又向皇太极行了个礼告退。此时皇太极倒是没有那么殷勤地搀起巴特玛了,只点了点头,以示准允。 眼看着巴特玛一行人身影渐远,海兰珠这才对皇太极说道:“大汗,这巴特玛福晋刚才对我好凶啊!”言语间的亲昵和随意令娜木钟不由侧目。 皇太极先是看了一眼神情微微有异的娜木钟,然后才板起了脸向海兰珠呵斥道:“胡闹!我让你消停点呆在清宁宫,你怎么偏出来惹事!?” 听到皇太极的呵斥声,海兰珠原先明朗的表情立马不见了。她哭丧着一张脸道:“清宁宫实在是太无聊了,姑姑身子不爽,也不见我。大玉儿她......”海兰珠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生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娜木钟看了一眼皇太极,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眼中厉色乍见。好在海兰珠很快反应了过来,马上调转了话头继续道,“这宫里也就花园这儿能看看。我听说,那明朝的宫殿才算是真正的气派呢!宫墙巍峨、其间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端的大气!”海兰珠说的好似亲临其境一般,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大汗,您什么时候入关啊?要是能住在那儿,那才真好呢!” 皇太极早有入关的野心,可是纵观整个大金,就连那些个文臣武将,恐怕也没有谁有胆子这么直接地问皇太极这个问题。这个海兰珠......着实是让娜木钟看不清。娜木钟本以为皇太极会训斥于海兰珠,哪知道皇太极只定定地看了娜木钟一眼,复又板着脸对海兰珠道:“这些事情岂是深宫妇人应该操心的?还不快快回你的清宁宫去?”虽然是不耐烦的话语,但是娜木钟觉得皇太极对海兰珠是极为纵容的。 这让她越发看不透皇太极这个人了。虽然早就存了离开的心,但是毕竟现在皇太极的国号仍旧是大金,史上势如破竹入关的清军此刻还只是大金的八旗士兵罢了。要在这儿好好活下去,弄明白皇太极的心思是十分重要的。还有......海兰珠这个穿越者。以皇太极对她的容忍程度来看,也不知这个令人捉摸不定的姑娘会在这儿掀起多少风浪? 听到皇太极驱赶的话儿,海兰珠撅起了嘴,显然很是不愿。不过皇太极威严极深,她纵使不愿,但还是磨磨蹭蹭地带着自个儿的侍女们离开了。 娜木钟松了一口气。可总算是把这两人给劝回自己的寝宫了。当初皇太极发作乌拉那拉氏之时,训斥哲哲的理由便是治宫不严。更何况此刻皇太极尚在盛京坐镇,在自个儿主理宫务的时候,巴特玛的肚子可不能出错。眼看着此事已毕,娜木钟便也向皇太极行了一礼,准备告辞。然而皇太极却阻止了她:“福晋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怎么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娜木钟一时默然无语。自从上回博果儿的满月宴之后,已经过了二十余日。这期间娜木钟忙着接手宫务,而皇太极似乎也很忙,很少到娜木钟处,两人也无甚交流。其实自打巴特玛被诊出有孕之后,娜木钟对皇太极也已然死心,皇太极不来,她倒也乐得太平。此时皇太极突然叫住她,她倒是觉得十分不耐烦,不想再对着皇太极。不过显然对方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福晋,我瞧着刚才你似乎对海兰珠的言行很是反感?” 反感倒是谈不上,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娜木钟已然知晓海兰珠是穿越者,再加上她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因此若是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利益,她倒是不介意对她宽容一些。不过娜木钟可不会告诉皇太极自己的想法,她只淡淡道:“大汗说笑了。个人有个人的性子,只要大汗喜欢便成,旁人并没有资格评论。” 听了娜木钟的话,皇太极皱起了眉头,娜木钟这反应真是冷淡。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她并不在乎自己喜欢谁。不知为什么,这阖宫的福晋们平日里为了争宠而使的那些个小花招令皇太极十分不耐烦,觉得她们真是愚蠢至极、俗不可耐。但是这么冷冰冰、仿若什么都不在乎的娜木钟更加令皇太极觉着不痛快,他自问自己对娜木钟十分上心,但是对方却仿佛接受不到自己的心意似的,平日里对自己忽冷忽热也就罢了,此刻不耐的表情像是根本不想见到自己一样。想到这儿,本来想要跟娜木钟长谈一番的皇太极也没了耐心,只简单吩咐道:“海兰珠心思比较活脱,你帮我好好瞧着她,可不要让她认出什么麻烦来。” 娜木钟一直有让贺西格好好注意这海兰珠,更何况今天这事倒是让娜木钟对海兰珠有了兴趣,为何她会这么鲁莽地同巴特玛杠上?还有她究竟对巴特玛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儿?因此娜木钟很爽快地将此事答应了下来,就此与皇太极别过,回自个儿寝殿去了。 娜木钟的寝殿里头,吉日嬷嬷抱着博果儿,腿边跟了个蹦蹦跳跳的阿布鼐,看见娜木钟回来了,阿布鼐跑上前来,眼看着马上就要飞扑到娜木钟怀里头。看见这两娃,娜木钟的心头一暖:还是在自个儿暖洋洋的寝殿里头逗孩子好啊! 第93章 蛛丝马迹 眼看着阿布鼐就要扑到自己怀里了,娜木钟马上伸手拦住了他:“阿布鼐,等额娘换过衣服再来和你玩。”她可刚从外面回来,满身的冷气,要是阿布鼐扑到自己怀里,冷到他可不好。 等娜木钟换过衣服,吉日嬷嬷已经将博果儿放到了摇篮里面,阿布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博果儿。娜木钟笑眯眯地走过去摸了摸阿布鼐的头:“阿布鼐,你在瞧什么?” “额娘你看,弟弟在吐泡泡呢!”阿布鼐伸高小手拉住了娜木钟的手,指着摇篮里头的博果儿惊奇道。 娜木钟握住了阿布鼐软绵绵的小手,半蹲了下来,将他圈在自己怀里,和他一起看摇篮里头的博果儿。他虽然闭住了双眼,但是正在开心地吐着泡泡。 “这有什么,你像博果儿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吐泡泡呢。”娜木钟软言道。 阿布鼐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真的么!我怎么不记得!” 阿布鼐童稚的可爱言语使得娜木钟及殿内的其他侍女均都笑了。娜木钟干脆搂过阿布鼐,在他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乖宝贝儿,你才多大呢!怎么就会记得了” 阿布鼐本来还皱着小眉头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吐过泡泡,猛不丁被娜木钟亲了一口,他先是露出了惊吓的表情,然后也喜滋滋地亲了娜木钟一下,之前的疑惑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最喜欢香香美美的额娘惹! 娜木钟寝殿这头温馨的很,然而巴特玛寝殿里头就是另一番场景。侍女们皆都被遣下去了,只余了阿茹娜一人站在殿内,伺候着巴特玛。而巴特玛则皱着眉头,一手撑在桌上,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良久,巴特玛仍是一言不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此时阿茹娜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主子,今日之事明明是那兰福晋的不对,偏偏娜木钟福晋和大汗似乎都对她十分纵容的样子,可真是奇怪。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巴特玛却不答她这个问题,只反问道:“依你看,那海兰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奴婢不知。”阿茹娜摇了摇头,“奴婢瞧着那兰福晋有点奇奇怪怪的,还跟您说什么‘老乡’......不过......”她拉长了声调,似是在思考,“那兰福晋和玉福晋一同住在清宁宫的偏殿之内,若是知道了什么,倒也是不足为奇......” 巴特玛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有道理。毕竟她和大玉儿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若是知道了什么,想要包庇大玉儿也不奇怪。不过比起这个跳脱的海兰珠来说,我更好奇今日大汗的反应。瞧他的样子,似乎对北苑那片儿颇有避忌。” 阿茹娜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您的意思是......大汗已经知道了玉福晋的事情?” “我不敢肯定。”巴特玛摇了摇头,“但是大汗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的,不然你今日提到北边的时候他不会一改之前温和地态度,让咱们回来。” “若是大汗知道了这事儿,那就好办了!”阿茹娜想了一会儿,如释重负地说道,“那咱们就不用操心这件事情了,主子您就好好养胎吧!” 巴特玛看了阿茹娜一眼,却没有接话。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偏偏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阿茹娜虽然对自己忠心不二,但是为人还是过于天真单纯,无法事事都告知她、交托于她。本想着借着大玉儿一事顺带除去那海兰珠,然后再对付娜木钟,却没想到那傻兮兮、疯颠颠的海兰珠运气却好得很,偏偏得了皇太极的青眼!看来这事儿还得好好谋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再说娜木钟离开之后,皇太极有些怅然地站在回廊处沉思良久,此时天又下起了小雪。皇太极看着飞雪,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直到站在回廊之外恭敬地等候着他的萨哈达肩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皇太极这才出神:“萨哈达,咱们走吧。” 萨哈达忙上前跟上。原以为皇太极会回书房去处理事务,却不想皇太极却径直往清宁宫的方向走去。 原本皇太极冷落着这清宁宫这两位福晋已是整个汗宫甚至整个盛京权贵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但是最近萨哈达发现了一件比较令人费解的事情。自从大汗上回莫名其妙地纳了那位科尔沁来的兰格格、让她与大妃及玉福晋同住清宁宫之后,虽然大汗晚上不曾召幸过兰福晋,也不曾明显表示过他对兰福晋的喜爱,但是大汗最近时不时会去清宁宫找兰福晋说说话,也不让下人伺候,显得很是神秘的样子。瞧今日这情况,大汗估计又是去找那位兰福晋了。 萨哈达猜的没错,皇太极的确是去了海兰珠的屋子。海兰珠见皇太极来了倒是很高兴:“大汗,您怎么突然来看我了?” 皇太极抬眼瞧了一眼殿中的侍女及萨哈达,萨哈达便极有眼色地带着众侍女下去了。皇太极大马金刀地走到主位坐下,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海兰珠。海兰珠看见皇太极这做派,心中不由有些发怵,然而想到皇太极之前对自己的纵容,她壮了壮胆子,只眼神有些发虚、还不敢正视皇太极:“大汗,您...有什么事儿么?” 皇太极这才说话:“我问你,你今天去回廊那里干什么了?怎么还和巴特玛杠上了?” 说到这个,海兰珠也有些委屈:“大汗,本来我只是带着蕊香去回廊那边看梅花,刚好看见巴特玛福晋带着她的侍女们沿着回廊往北边儿走过去。今天.......大玉儿又打扮成宫女出去了......若是巴特玛福晋刚巧去了那边瞧见大玉儿,那可就不好了。因此我一急之下这才拦住了她......” 皇太极眯了眯眼睛:“大玉儿今天又出去了?” 海兰珠忙不迭点头:“是的!” 皇太极沉默了片刻,问道:“大玉儿的那个侍女呢?没跟着她一起出去?” 海兰珠摇了摇头:“大玉儿从来没有带着苏沫儿一起出去过。我瞧着她每次出去,似乎都会给苏沫儿派活计支开她,今天苏沫儿拿了大玉儿的对牌出宫添置东西去了。我觉着苏沫儿应当是不清楚这事的。” 皇太极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海兰珠,瞧着她的神情不似作伪,然而他却不相信海兰珠这话。自己伺候着的主子打扮成了宫女流出去和男人私会,还不是一次两次,就是再怎么迟钝的侍女也会发现不对劲的。然而却不见那苏沫儿有什么动静,只乖乖地被支使开,看来这苏沫儿也是有些奇怪。 皇太极沉吟了一会儿,复又训道:“我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不是告诉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知道未来的事情么?你瞧瞧你刚才在回廊那边说的那些个话!” 海兰珠回想了一下之前收的话,发觉的确是有些问题。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大汗,我知道错了!下回准不会这样了。” 皇太极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这宫里头的人都和你一样是猪脑子么?你说的那些话,被有心人听见,就是傻子,也该知道你有问题了。” “那怎么办?”这下子海兰珠也有些急了,“那刚才娜木钟福晋是不是已经......” 皇太极斜睨了海兰珠一眼:“娜木钟没关系,以后在其他人跟前,你可给我小心着点!” 海兰珠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虽然海兰珠没有什么心机,也很会折腾,但是她还是很敏锐地看出了皇太极对娜木钟很不一般:方才皇太极一早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明明可以直接阻止自己的,却放任着自己把话说完,给娜木钟以把柄。 想到这儿,海兰珠都有些愁眉苦脸了:原以为自己穿成了海兰珠,就能够和皇太极谱写一曲轰轰烈烈的恋歌了,却没想到自己打小就不受科尔沁老郡王的待见,他把自己软禁起来也就罢了,就连那日后的孝庄太后也不待见自己,对自己白眼相向。好不容易讨着了寨桑郡王的好,让他趁着哲哲还有大玉儿失宠的时候把自己送到了盛京。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总算也是有惊无险地成为了皇太极的福晋之一了,却没想到自己撞破了大玉儿的奸情,告知皇太极之后被他委以监视大玉儿的重任。这可和自己想象的宠妃海兰珠的生活差得远了去了!但是面对着这样子威严的皇太极,自己又不敢做什么手脚,总觉得他把自己都给看穿了似的!还有那个巴特玛福晋,历史上明明无子,现在不仅怀上了身孕,而且还颇得皇太极的看重,简直比自己还像是穿越的!今天自己趁着阻拦着她去北苑那边的时候也诸多试探,但是她却毫无反应。究竟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女呢?倒是那个娜木钟福晋,不像是历史上那样子跋扈张扬,刚才甚至还暗中帮着自己,这眼看着皇太极对她十分信任,甚至还隐隐有向她透露自己身份的意向,也不知她究竟是敌是友? 第94章 分封后宫 自皇太极南面独坐以来,其大汗的权势和威严日隆,再加上大金已然攻下了锦州,群臣纷纷上疏,请皇太极称帝,好自立门户攻打明朝以谋取天下。皇太极屡次驳回了群臣的上疏,然而这股请求皇太极称帝的呼声却是越来越高,几乎每日上朝众臣都会在朝堂之上谈到这个问题。终于,在天聪二年的最后一天,皇太极终于接受了群臣的上疏称帝,并且宣布改国号为“大清”,改元崇德,于朝堂之上为八旗权贵以及汉人谋士加官进爵,对外大赦天下、对内则分封后宫。 因着皇太极的大妃博尔济吉特氏哲哲虽然失去乐儿他的宠爱,然而名义上只是对外宣称身子欠安、在清宁宫养病罢了,因此皇太极仍是将她封为中宫皇后,居清宁宫。大家觉得这正常的很,毕竟即使皇太极再怎么不喜爱哲哲,人家毕竟也是他的大福晋,就是为了与科尔沁之间的关系,也断不会越过她去封别人为皇后。然而令众人觉得费解的是,中宫皇后之下、东宫的位子却不是给的娜木钟,而是那名不见经传的海兰珠!且这除了中宫之外其他各宫妃子的封号和排位诡异的很:皇太极封海兰珠为东宫宸妃,居关雎宫;再往下才是娜木钟,封为西宫贵妃,居麟趾宫;封巴特玛为次东宫淑妃,居衍庆宫;大玉儿为西宫庄妃,为五妃之末,居永福宫。 在过去的两年中,蒙古各部族的排位可是经历了大洗牌。察哈尔这支原先草原上最为强势的势力被打压下不说,原先支持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的阿壩垓更是投靠了大金,其部落骁勇善战的名声并非虚传,为皇太极攻明立了大大的功劳,出尽了风头,直逼中部蒙古的第一部族科尔沁!娜木钟有着这样的强劲的依靠,而且还生下了皇太极唯一的嫡子,怎么就让那横空出世的海兰珠硬生生地抢了东宫福晋的位子呢?这让众人很是不解。mianhuatang.info 更何况,海兰珠的封号可是为“宸”,历史上与之拥有相同封号的妃子只有一位,就是那受尽唐高宗李治宠爱的宸妃武氏!因此皇太极此举可是让一众人摸不着头脑,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个爱掉书袋的汉人谋士,得知宸妃的宫殿被提名为“关雎宫”之后,更是多加揣测:“关雎”二字取自《诗经》典故,大汗用最早记录爱情的诗章的首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赐名关雎宫,足可见他对宸妃的深情!宸妃的封号、加上与众不同的宫殿名字,看来这宸妃才是大汗心上的第一人罢! 皇太极敕封妃子的旨意乃是在朝堂之上与敕封文臣武将的旨意一同宣读,以表其正式。因此当皇太极的旨意真正到后宫的时候,朝堂之上已是议论纷纷。虽然表面上看来分封后宫只是皇太极的家事罢了,然而妃子背后可是代表了不同的势力,这后宫与朝堂可是息息相关。尤其是像皇太极这般刚刚称帝,即使是想要疼宠一个妃子,也不可能那么任性地随心所欲加以敕封。更何况皇太极也不是那样贪图美色的昏君。因此大臣们揣测皇太极究竟是否宠爱一位妃子,也并非只是单纯的八卦罢了,这可是探查皇太极心意的一个捷径。瞧着皇太极这般宠爱海兰珠,大臣们也琢磨开了:看来即使阿壩垓最近风头正盛,然而终究不得大汗的心意。毕竟之前阿壩垓可是跟着林丹汗杀了不少的八旗精兵!这位宸妃得了大汗的青眼,是不是就意味着,在大汗心里头,还是偏袒科尔沁多些呢? 朝堂上的风向传到后宫仍是需要一段时间。虽然皇太极崇尚汉学,但是后宫妃子对于明朝那里流过来的精致首饰、柔软衣锻的兴趣远胜于汉学,因此她们对“关雎宫”及“宸妃”的典故一无所知。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对于海兰珠的羡慕嫉妒恨。 若是此时皇太极封了娜木钟作东宫正妃,大伙儿倒是可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人家的后台和资历摆在那儿,她不但为皇太极生下了嫡子,此刻更是管理着后宫的宫务,她尊贵些是理所当然的,又有谁敢说她的不是呢?但是这个海兰珠算是哪根葱?!不过是寨桑郡王送过来争宠的一个玩物罢了,说是说她是正经高贵的来自科尔沁的格格,但是这些有点身份的蒙古妃子们皆是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各部族尊贵的格格,她们可从来没听说过科尔沁有个海兰珠格格!这海兰珠既不名正言顺、有无子,甚至嫁过来还没有多久,突然居于她们之上,让她们怎么甘心?比起她来,谁又差些什么呢?甚至这海兰珠还没有大玉儿来的年轻貌美呢!她只会整日摆出一副愁眉苦脸、弱不胜衣的样子,也忒小家子气了一些! 然而刚刚收到皇太极旨意、心满意足的海兰珠可不知道其他妃子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她只顾自个儿美滋滋地让侍女蕊香收起了诏书及妃子的玉册,也不管那前来宣旨的太监,兀自回了自己的寝殿。海兰珠心里头可是得意极了,她就知道,即使现下皇太极还没有喜爱上自己,但是凭着自己知晓未来的优势,皇太极既对自个儿多有倚仗,又不敢不遵照着历史封自己为东宫宸妃,生怕断了清兵入关、一统天下的未来!但是她却不知道,正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能够前来宣旨的自然不是等闲的太监,也是平日里皇太极跟前得用的,然而海兰珠接了圣旨之后却独独把他给留在殿外不招呼,他心里自然不好受。不过半日,新近受封的宸妃持宠而娇、苛待下人的名声便在汗宫下人之间传开了,甚至连好些主子也都知道了。大伙儿现在可更加是不服气了,那样子的一个女人,怎么就能越过娜木钟和自己拔得了头筹?不过大家也都不是笨人,此刻最委屈的那位还没有动静呢,大家自然也还是要静观其变。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贸然行事,惹恼了大汗,那可是不妙。 不过要让众人失望了。此刻大家翘首以盼、希望她去找找海兰珠晦气的那位在知道被册封的五宫妃子之后,只略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释然了。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五宫妃子的位分与历史上丝毫不差,她起码可以安心了。历史并没有走偏,只是加快了速度在前进罢了。至于自己的位分,不算太好,但也还可以接受。起码有海兰珠在前头顶着,她和博果儿能够暂避风头,能够过的太平些。要知道,自打她接手宫务之后,来自己宫里拜访的那些个福晋可实在是热情的很,即使自己十分冷淡,她们也能够从今儿的天气、今日用了些什么膳食说到簪着的簪子、衣服的花色,丝毫没有尴尬和生分。 且不管她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娜木钟都觉得她们烦极了。偏偏脸上摆出的冷淡神情已经是她最大的拒绝之举了,毕竟也不能硬赶人家走不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长舌妇了,贸然弄坏了自己的名声,那也是不美。这下子好了,起码皇太极分封后宫之后,她们还能吃醋拈酸好一阵子,就是去拜访那宸妃也是好的。更何况,自己手头里要处理的事情可实在是太多了。 按理说年前内库...现在应当是称为内务府了,已经将各宫的份例、新衣服、新首饰都发放下去了,然而皇太极这一分封后宫,主子们还得新做吉服、新打首饰、吉冠等物,又是要好一顿忙活。虽然皇太极已然仿照明朝新设了六部,礼部负责这些个事情,但是现在礼部办差的衙门都没有呢,这些事情还是得娜木钟来忙活。 不过娜木钟不计较罢了,并不意味其他人也不介意。娜木钟收到皇太极册封她为西宫贵妃的旨意之后,贺西格也去打听了一下各宫的分封情况,当得知那海兰珠竟然被册封为东宫宸妃之后、位于娜木钟之上之后,贺西格十分愤愤不平:“主子,大汗这回可真是太偏心了!明明您才应该是东宫正妃的,怎么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兰福晋抢了先?” 而此时娜木钟正在看内务府呈上的需要赶制的吉服、吉冠、首饰等物的单子,听到贺西格说的话,也不以为然,并没有搭话。但是她宫里头伺候着的侍女们却是十分不平,仍是在旁纷纷议论个不停,尤其是素来无甚心机的阿拉塔,说的更是过分:“主子,依我看,您就应该去找大汗评评理儿,那海兰珠福晋究竟有什么地方比您强了,她哪来的资格做东宫正妃?” 娜木钟原本不想搭理她们,希望她们觉得无趣,也就不再继续议论了。但是她没想到,自个儿不理睬她们,她们的胆子倒是越发大起来了,还真的什么都敢说了! 第95章 宝音归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主子,即使再怎么能干、还是要依仗下人。若是下人得用省心的话,那做起事来也会事半功倍;反之,有时候主子的大事就是被一个小小的下人耽误的。 以前娜木钟待自己宫里面的这些侍女和气的很,即使上回发作宝音,让她们老实过一段时间,然而时间长了,这些侍女渐渐又开始活泼起来了。但是这回她们这些话说的实在是有些不像样。海兰珠再怎么不靠谱,总归是主子,更何况现在皇太极的后宫之内除了皇后,可就是她的位分最高了。这些下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自己治下不严。现在在自己宫里头,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以后皇太极还会入关、成为这天下之主,跟着自己的这批侍女也会成为照顾博果儿的中坚力量、可用之人。她们这般不谨慎,自己在的时候还可以管治照顾一二、若是自己离开了呢? 娜木钟心里头越想越担心,到最后索性“啪”地一声将自己手里的册子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这响亮的一声,也让殿里头侍女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大家都惊惧地看着娜木钟。而娜木钟冷淡出声:“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们了,当着主子的面也敢非议其他的主子,该当何罪?” 殿里头的侍女们一个机灵,马上跪下请罪。看着她们惊惶的样子,娜木钟心里面也不是滋味。她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虽然知道自己是主子,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到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平日里待这些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的女孩子可谓是十分宽容。但是现在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宽容可能会害了她们,同时也会害了自己。这个后宫,可不是能够心软的地方。更何况,比起自己珍重、想要保护的人来说,她们也就不值一提了。因此娜木钟硬起了心肠:“看来是我这个主子不会管教你们这些下人。” 众女听闻此言,忙磕头认错:“主子言重了,是奴婢们失言了!” 娜木钟斜睨了她们一眼:“既然你们自己知错,那我该怎么罚你们呢?”她看着这些女孩子们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甚至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始终还是不忍太过苛责,“为了让你们记住这回的教训,不再乱说话,那就罚你们今日不准吃饭,外加一个月的月钱吧!” 娜木钟话音刚落,众人忙磕头谢恩。比起别宫主子们动辄打骂来说,娜木钟只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和一日不准吃饭,已是宽容的多了。 “不过......”娜木钟瞧了一眼刚才口无遮拦、大放厥词的阿拉塔,“我瞧着阿拉塔这规矩实在学的不怎么样,要不也去北苑嬷嬷那儿学上一段时间怎么样,恩?” 这下子阿拉塔可是大惊失色:“主子赎罪!阿拉塔知错了,以后不敢了!”阿拉塔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言语间早已带了哭意。 但是娜木钟却不为所动:“以后不敢了?这句话我可是听你说了不止一次了,我瞧着你也没有任何悔改之心啊。” 这变故来得太快。以往就算自己说什么逾矩的话,主子就算是再怎么恼自己,最多说上几句,过上几天便好了。然而这回......阿拉塔的心中生出了几分慌乱,她的双膝尚跪在地上,却已经匍匐着爬到了娜木钟的脚边,一把抱住了娜木钟的腿:“主子奴婢这回真的知错了!求主子饶过奴婢这回,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好好伺候主子,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看着阿拉塔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其他的侍女们、尤其是和阿拉塔一起共事了那么久的贺西格,心中不免生出了恻隐之心。阿拉塔只是说话直、没有什么城府罢了,虽然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看见她那么可怜地跪在地上求娜木钟不要将她送到北苑,贺西格还是十分地同情。宝音姑姑已然被送去了北苑,若是阿拉塔也跟着去了......贺西格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唇亡齿寒的意味,因此看向娜木钟的眼神中也不由带了些恳求和忧伤。 娜木钟自然知道北苑在这些侍女心里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其实别说侍女了,就是昔日的那些个张扬跋扈的福晋到了那儿,也难逃被欺辱的下场,乌拉那拉氏就是一例。然而话又说回来,那里的确是一个可以磨练人心智的好地方,因为在那儿的生存原则便是无条件的服从。若是能够忍下屈辱和磨难,好好的办差做活,不仅可以免受管事嬷嬷的刁难、好好地活下去,于个人的修养和做事能力也是十分有益的。瞧那大玉儿的侍女苏沫儿,从北苑出来以后,不就变得稳重机智的多了么。 娜木钟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拉塔,冷冷道:“阿拉塔,我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觉着去了北苑便没有脸面、甚至出不来了是不是?” 阿拉塔只啜嗫着不答话。 娜木钟了然道:“你大可不必这么想。你也是跟着我从察哈尔到盛京的老人了,自然有旧情在。只是这盛京的后宫可不比当初咱们在草原上之时八大福晋分账而居来的逍遥自在,你这样子的性子,将来怕是会吃亏。与其到时候出了事情别人将你送去北苑,不如我先狠下心来,先送你去那儿好好地学规矩。” 然而阿拉塔还是没有放弃,哭着道:“福晋,若是我走了,谁来伺候您梳妆呢!大伙儿梳头的手艺都没我来得好,求福晋放过我一回!我担保一定将福晋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娜木钟自然知道阿拉塔心中是怨自己的,这不,都不称自己为“主子”了,只叫自己“福晋”。虽然这有可能是她没有注意,但是下意识之举,更能反映一个人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到底,她现在也只是想让娜木钟知晓自己身边无得用之人,必须得倚仗自己罢了。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似乎无甚心机的阿拉塔,其实也并没有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吧。 因此娜木钟冷笑了一声:“你不必担心这些。是不是时间太长了,连你自己也忘记了,当初你这梳妆的手艺,也大多是宝音传授的。只是宝音要管这阖宫的奴才,忙不过来,这才将看管首饰、替我妆扮这活专门交给了你做。” 自娜木钟将宝音罚到北苑已有一段时间,随着她的离开,“宝音”这个词似乎也成了整个西院的禁忌,无人提起。因此娜木钟乍提起宝音,众人都有些惊奇,一时之间都抬起头来瞧着娜木钟。娜木钟却似乎没有瞧见她们惊异的眼光,只理所当然道:“宝音去北苑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该回来了。现下宫里头的事有吉日嬷嬷帮衬着,她也不必那么忧心了,这为我妆扮一活还是交给她做吧。” 虽然娜木钟是以闲话家常般的口气议及宫内的人手变动,但是对于满殿的侍女们来说,却不亚于一个惊天闷雷。原先她们还在揣测着宝音走后,贺西格和阿拉塔中间究竟是谁会被娜木钟提为管事姑姑,还是干脆就由吉日嬷嬷接受这职务了?却没想到原来主子当初让宝音去北苑学规矩并不只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说到做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宝音马上就要回来了!一时之间,她们原先因为娜木钟连连发作宝音和阿拉塔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就知道主子还是这后宫里面最宽厚仁慈善良大度的主子了! 娜木钟话都说到这儿了,阿拉塔自然知道此事无回绝的余地。她只得恹恹地去自己房里收拾了行李,跟着押送她的侍卫一同去了北苑。 也不知是事有凑巧还是管事姑姑有意为之,阿拉塔去北苑的时候,宝音刚好也提着一个小包袱,由管事嬷嬷和颜悦色地从北苑送出来,而她之后睡的床铺,也正是宝音之前的床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眼前,那管事嬷嬷将宝音一直送到了北苑外头,这才转身回去。然而离开之前,她趁着只有她和宝音两人、前来接宝音的贺西格及两个平日里与宝音交好的宫女还等在远处的时候,笑着对宝音道:“老身在北苑见过那么多被罚到这儿来学规矩的侍女、甚至是犯错的福晋们,可从来没见过有一个能像姑娘一样,能这么体面地从北苑走出去的。瞧瞧那边等着的那几位姑娘的气度和衣饰,恐怕也不是简单的小宫女儿那么简单吧。姑娘可真不是一般人。” 管事嬷嬷说的没错。贺西格及白蕤、红桑都不是一般的小宫女。自己离开西院之前,是西院的管事姑姑,贺西格和阿拉塔则是一等大宫女,这白蕤、红桑及没来的玉竹、青黛则是二等大宫女,再加上娜木钟在皇太极跟前的得宠程度,她跟前得用的大宫女们的气度和衣饰自然不是普通的小宫女可以比拟。宝音笑着点了点头:“还是嬷嬷独具慧眼。奴婢在北苑的这段日子,也承蒙您多多关照了。” 虽然宝音这是奉承话,不过管事嬷嬷却丝毫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只真诚道:“老身在这宫中呆了这么久,虽然只是这偏僻冷宫里的管事嬷嬷,但是我心里头可是跟明镜似的。依着姑娘自己的人才和伺候着的好主子,恐怕将来老身还得多仰仗姑娘才是。” 第96章 事有凑巧 管事嬷嬷这半是交心半是哑谜似的话语使得宝音一时之间有些怔忪,但是还没等到她说什么,管事嬷嬷便和她告辞,转身回了北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宝音看着听她渐渐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还是主子说的对,在这个后宫之内,根本就没有什么简单人。这位北苑的管事嬷嬷,表面上是皇后的人,为她调教那些不听话的宫女甚至是后妃,实际上......她恐怕要比她们想象中要来的复杂的多。 然而来不及等她细思,在远处等待着的贺西格并白蕤、红桑见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北苑管事嬷嬷转身离开了,就都小跑着到了宝音跟前:“宝音姑姑,可算是见到你了!” 宝音虽然是西院的管事姑姑,平日里于大事上对这些宫女们严厉了点,但是实际上还是相当温柔体贴的一个人,从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作半个主子,对底下人颐指气使。更何况,早在盛京之前,宝音和这帮大宫女们就一起服侍这娜木钟,那时候娜木钟的脾气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这些宫女们因为些许小事惹怒了娜木钟,还得靠宝音从中擀旋,为她们说好话。因此这回娜木钟本来只是想派贺西格带着两个小宫女来北苑接宝音回去,但是正好空着的白蕤和红桑都自告奋勇,跟着贺西格一起来了。 宝音看见这些共事了许久、单纯热情的姑娘们,心里头也是十分高兴:“你们何必这么客气,叫我‘宝音’就好了。再说了,你们叫我‘宝音姑姑’,倒好像是把我叫老了十几岁似的!” 贺西格三人本就是热情直爽的蒙古姑娘。宝音这么一说,她们也就不再矫情了,都开开心心地叫了一声“宝音”,然后握住了宝音的手。宝音本来在西院可是“位高权重”的管事姑姑,猛不丁被罚到北苑去,肯定是受了许多苦。虽然她还是穿着当初进到北苑那日的那身管事姑姑的衣裳,头上也簪了两支玉簪、耳上佩戴了一副珍珠耳环,看上去并不落魄,但是比起以往来看,她似乎清减了许多。mianhuatang.info 若是此时苏沫儿刚好从北苑这边经过,看到来接宝音的这些个大宫女的话,可能会被气个半死。要知道,当初她从北苑出来的时候,大玉儿只是随便打发了两个小宫女儿来接她的。不过最近苏沫儿可是忙得很,时不时地会被大玉儿差遣出宫办差,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从这边儿经过。 贺西格她们接过宝音手里头提着的小包袱,拥着她欢欢喜喜地往西院――现在应该称之为“麟趾宫”了――的方向而去。刚走出十几步,宝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住了脚步。贺西格问道:“宝音,怎么啦?” 宝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许久不见主子了,我想着是不是该给主子带点什么东西回去,也好哄她高兴。” 听到宝音这么说,贺西格、白蕤及红桑交换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看来宝音是想好好地讨好主子呢!不过她们倒是很理解宝音,任是谁被关到冷宫里头一段时间,出来之后都会好好感念主子的恩德,好好讨好主子的。因此白蕤体贴地问道:“那你打算送什么给主子呢?”她们做下人的,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这汗宫里头的好东西有一大半都被皇太极搬到了麟趾宫,娜木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呢?若是宝音想要送什么东西给娜木钟,恐怕也只得以心意取胜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果然宝音同白蕤想的分毫不差:“我想着我身边也没什么贵重东西,更何况主子也不稀罕咱们认为的好东西,只得送些别致有意思的东西啦。我想着现在正值冬日,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其花不仅秀丽风雅,其味更是清幽怡人......”宝音话还没说完,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巧麟趾宫之内没有种植梅花!因此红桑拉起了宝音的手:“这还不好办!花园里头靠近回廊的地方可是种着好些梅花,我们去采些回来便是了!” 然而宝音却摇了摇头:“那里种的梅花都是给主子们观赏用的,我去那里摘的话不大好吧!” “那怎么办?”红桑本来都牵着宝音的手想要往那边去了,但是听到宝音这么说,也觉出了不妥,原先有些兴高采烈的一张脸也有些垮了下来。 宝音笑道:“不打紧的,在北苑里头当差的时候我听其他的宫女儿说过,昔日天命汗的大妃阿巴亥的宫殿里头就种着好些梅花,有些甚至还是较为罕见的绿萼梅花呢!” 提到阿巴亥的宫殿,原先极为热情的三个人突然不吱声了。宝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们怎么啦?” 三人犹犹豫豫地交换过一个眼神,最后还是消息最灵通的贺西格开口了:“宝音,你真的要去那儿么?听说那里......有些奇怪。”贺西格这话倒是说的十分委婉了,其实阿巴亥的寝宫现今在宫里头已经差不多是一个闹鬼的地方了。当初阿巴亥大妃为天命汗殉葬之后,这宫殿也就没住过其他的主子,后来时间长了,也没人看着,便渐渐废弃了。再加上它的位置也很偏,就在冷宫旁边,也无人注意它。但是最近,宫里头渐渐传出了许多风言风语,说是有小宫女晚上恰好经过,瞧见宫殿里头有白影一闪而过。再后来,甚至有人说见过这座宫殿晚上被笼罩在一层烟雾中,显得很是诡异。也有人反驳说可能是晚上雾气重看岔眼了,但是看到的那人信誓旦旦地说,肯定不是自己看错了,因为这宫殿旁边的北苑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并不像阿巴亥大妃的寝殿那样被烟雾笼罩。 这些传闻愈演愈烈,传遍了汗宫的每一个角落,渐渐的,这做宫殿就变成了一个闹鬼的地方,即使是白天也不怎么有人敢靠近了。其实宫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了,也就是北苑冷宫地处偏僻,且不怎么与别宫有往来,因此住在里头的宝音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现下,为了讨好娜木钟,宝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必须去阿巴亥的宫里头采些梅花出来。看见宝音坚决的样子,贺西格、白蕤及红桑原先因宫里头那个传闻而害怕的心倒是开始摇摆起来了:平日里宝音对她们多加照拂,现下宝音要去采梅花,她们怎么能因为那个莫须有的传闻而丢下她一人呢?这也太不仗义了!更何况现在是白天,她们这么多人去,应该...会没事的吧...... 所以最后贺西格三人还是陪着宝音去了昔日阿巴亥的宫殿。推开有些斑驳的大门,一座虽然萧索但是仍是气派威严的宫殿映入三人的眼中。虽然宫殿长期无人打扫,但是似乎也没有十分脏乱不堪,院中的梅花开得正盛,这景象倒是冲淡了贺西格三人心中的畏惧与担心。不过......一阵冷风吹来,闹得三人背后发凉,纷纷躲到了宝音身后:“宝...宝音,咱们还是快些采点梅花就回去吧,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宝音转头看了看哆哆嗦嗦缩在自己身后的三只,笑的有些无奈:“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吧!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能发生什么事儿?!” “不管啦!”贺西格揪住了宝音的衣服,“我们还是动作利索些吧!”说是这么说,但是贺西格三个人还是紧紧贴着胆子大的宝音,生怕自己会突然被鬼怪捉走似的!因此也只宝音一人正正经经地采着花枝,其他三人都躲在她身后。 宝音虽然嘴上笑话她们,但是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四人就走到了正殿跟前种着的那几颗绿萼梅花那里。 “啊啊啊!宝音,你怎么越走越进来了!”贺西格本来就躲在宝音身后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也不敢抬头看,生怕会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她们几乎已经穿过了一整个院子,就快到正殿前了。 宝音无辜说道:“那是因为这里头才有珍贵的绿萼梅花呀!”但是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正殿看去。宝音的耳力比常人要来得好,再加上刚才行走途中另外三人都缩在她后头,跟着她磨磨蹭蹭往前走,既不看路,也不说话,十分安静,因此她似乎听见里头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宝音没有听错,此刻正殿里头的确有人。 自打大玉儿确定自己怀了多尔衮的孩子,她就要求多尔衮每隔几天便与自己相会一次。虽然大玉儿胆大心细、善于谋划,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这一点在她怀孕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明显。虽然多尔衮跟她保证绝对不会撇下她不管,但是眼看着皇太极称帝、还封了自己为永福宫庄妃之后,她就觉得和多尔衮在一起显得越发艰难起来。她更恨不得能够时时和多尔衮在一起,生怕对方反口弃自己不顾。毕竟对方已经抛弃过自己一次了。 也正是瞌睡时有人送枕头。此时宫里头突然出了昔日阿巴亥大妃寝殿闹鬼的传闻,即使是白天也无人敢靠近这儿,她也就安心的和多尔衮在这儿私会了。宝音她们进里的时候,大玉儿正在询问多尔衮究竟什么时候把自己从宫里头给弄出去,但是多尔衮却只是推脱着说还要等待一个恰好的时机。孕妇怀孕期间性情本就不同往常,因此平日里忍辱负重的大玉儿终于爆发了,指着多尔衮的鼻子大声质问他是不是要抛下自己。 近来小玉儿的身子一直十分虚弱,多尔衮本就十分苦恼,再加上要定时负大玉儿的约、甚至还要买些礼物取悦安抚她,还得要瞒着其他人,多尔衮表示自己很累。此时面对有些无理取闹的大玉儿,他头疼极了。因此一时之间,两人也就没有注意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直到贺西格的那声“啊啊啊!宝音,你怎么越走越进来了”,大玉儿和多尔衮才发现有人进来了,甚至离他们所在的正殿十分近!大玉儿一改之前声色俱厉、有些歇斯底里的表情,一下子惊慌失措地扑进了多尔衮怀里:“多尔衮,有人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第97章 争执后果 多尔衮看着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的大玉儿下一刻就乖顺地依偎在了自己的怀里,有些惊惶地看着殿外的方向,心中生出了一丝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怜惜:若不是自己,对方仍旧是尊贵的永福宫庄妃,又怎会穿着低等宫女的服饰在这儿跟自己一起担惊受怕想到这儿,多尔衮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对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必害怕,只要咱们不出声,她们很快就会离开的。”大玉儿在多尔衮的怀里头点了点头,遂乖乖不再出声。 而院子里头的贺西格等人看着宝音手中的梅花枝够多了,便急忙催促她离开。宝音无奈地看了看惊恐的三人,又瞧了一眼正殿的方向,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跟着贺西格她们一起离开了。 宝音一行人回到麟趾宫之后,娜木钟先是见了宝音她们,笑着收下了宝音的梅花花枝,接着告知贺西格今日皇太极要来麟趾宫用午膳,让她下去准备午膳。接着她又给白蕤、红桑派了活,让她们带着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药材、糕点等物出宫去探望多尔衮郡王福晋。是的,皇太极称帝登基之后,分封了自己的兄弟与子侄,多尔衮已由原先的和硕贝勒变成了郡王了。 然而最后,娜木钟却是独独留下了刚刚回麟趾宫的宝音说话。 等到殿内的侍女全都被遣到廊下之后,娜木钟也没说其他的废话,单刀直入道:“让你查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宝音一向是娜木钟的左膀右臂,即使吉日嬷嬷来了,也只是照顾着娜木钟怀孕、坐月子、带博果儿,这麟趾宫的管是姑姑仍是宝音。娜木钟这么器重宝音,自然不会因为她知情不报而将她发作到北苑去,只是当初娜木钟恰好发现了大玉儿有些不对劲,又有人向她通风报信,说是大玉儿似乎有了其他的男人,时常会去昔日阿巴亥的寝殿与之幽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娜木钟这才寻了个由头,将宝音调到离阿巴亥寝宫只一墙之隔的北苑,去看看究竟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以及......究竟是哪个男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染指皇太极的福晋? 宝音去了北苑不过三日,便传回了消息。与大玉儿密会的那个男人竟然是多尔衮!娜木钟在最初的愤怒惊讶之后,再听闻大玉儿和多尔衮密会的消息,心中只剩下对多尔衮的鄙夷。娜木钟原以为多尔衮是个好的,且对小玉儿也是情深意重,这才听了阿布的话,撮合他和小玉儿。却没想到他在娶了小玉儿之后,竟然重又与已经身为皇太极侧福晋的大玉儿搭上了线,不仅行了那苟且之事,且丢下了在郡王府病重的小玉儿,时不时地在宫中与大玉儿密会。 宝音恭敬答道:“奴婢到了北苑之后,发现玉福晋每隔三四日就会去昔日阿巴亥大妃的寝宫与多尔衮郡王密会,但是奴婢一直在北苑办差,也无法前去那里一探究竟。因此今日回来的时候,奴婢特意找了个由头,与贺西格三人去了那边,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里可不像是荒废了许久的宫殿,似是有人专门打理过,连院中的梅花也开的正盛,丝毫不见荒芜之景。也是凑巧,那时玉福晋与多尔衮郡王正巧在那儿......” 娜木钟抿了一口茶,眯着眼睛道:“这两人倒是趁着宫中传闻那处闹鬼的机会,肆无忌惮地在那里密会。这多尔衮也真是的,竟然在昔日额娘的寝宫里头做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也没半点顾忌,真是没有羞耻之心!” 仔细想来,那日海兰珠与巴特玛的冲突八成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看来不止是令人看不透的巴特玛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连那看似单纯跳脱的海兰珠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正因如此,她才不惜在回廊处与大着肚子的巴特玛吵起来,就算担上为难孕妇的坏名声,也要阻止她往北边儿去,生怕她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就是不知道她这么维护大玉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娜木钟可不相信海兰珠与大玉儿之间还存在着什么姐妹情谊。听说海兰珠刚去清宁宫的时候,大玉儿可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再加上之后到来的皇太极的反映,恐怕也早已知晓这件事情。说来也是,皇太极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恐怕在每个宫里头都埋下了自己的人,连海兰珠、巴特玛以及自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不可能一无所知。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打算,竟然放任大玉儿和多尔衮在自己眼皮底下暗度陈仓这么久。 不过眼下娜木钟有更加疑惑的事情。今日皇太极突然差人过来知会了娜木钟,说是要过来麟趾宫与娜木钟一同用午膳,也不知他究竟有什么事情。娜木钟可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天真的娜木钟侧福晋了,她可不相信对方只是纯粹想自己了才过来的。说到底,这后宫也就像是皇太极正在摆弄的一盘棋罢了,不仅是她,所有的人都是皇太极手中的棋子。通过前朝、后宫两盘棋的博弈,最终达到他的目的和想要的结果。眼前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安稳,不知什么时候,皇太极就要开始开始大张旗鼓地进攻了。自从宝音投诚、皇太极称帝之后,娜木钟就隐隐觉得,皇太极已经把一切都给算计好了,正因如此,才会自信满满地称帝。 掌管后宫事务的娜木钟自然清楚,皇太极近日以来甚少留宿后宫,今日他来自己宫里,究竟所为何事? 贺西格传话说午膳已经准备妥当后不久,皇太极也带着萨哈达来了麟趾宫。 皇太极看着侍立在娜木钟身后的宝音,倒是十分惊讶,他笑着对娜木钟说道:“哟,你把这丫头从北苑给弄回来了?” 娜木钟亦是抿嘴笑了笑:“宝音去北苑学好了规矩,自然就回来了。” 皇太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娜木钟,发现她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也不在意,只唤人上膳,与娜木钟一同两人沉默地用完了午膳。午膳过后,贺西格奉上茶点,皇太极称有要事与娜木钟商量,将其他的宫女们一并给遣了出去。 娜木钟倒是十分惊讶:“皇上,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定要将宫女们给遣出去?”她并不想与皇太极独处。这个男人,太过薄情,也太过可怕。 皇太极笑了笑:“贵妃似乎很是不想与朕单独相处?”虽然他是笑着的,但是话中的不满任是谁都听得出来。 娜木钟识时务地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儿,皇上您多心了。臣妾只是怕殿中无人伺候着,会怠慢皇上罢了。” 听闻此言,皇太极脸色稍霁。他上前微微拥住了娜木钟:“你啊,就是想得太多、思虑过重了。咱们之间,何必如此客套生分?” 娜木钟抬头看了一眼皇太极,却只看见他的下巴。这个刚才还在对自己自称为“朕”的男人,此刻说起软话来,倒也是让人心动。也不知昔日的哲哲是否就是被他这一时的柔情给迷了眼,自认为自己是特殊的,这才失了自己的本分。即使现在被皇太极封为中宫皇后,说到底,还是有名无实、被软禁在清宁宫内罢了。这后宫的大权还不是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自己和哲哲不同,既不稀罕这权势,也不想要那母仪天下的荣华,更不会妄想得到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抓紧时间,为博果儿安排好一切之后,与阿婧一同回家罢了。 许是娜木钟长久地不出声,皇太极忍不住低头瞧了一眼她,却不知娜木钟也正好抬这头,两人的唇便不期然地碰到了一起。娜木钟本来有点失神,这一下子可是马上就回过了神,想要别过头去,躲开这个尴尬的场面。但是皇太极却不让。他紧紧地抱住了娜木钟,强硬地撬开她的贝齿,在娜木钟的口腔内肆意地攻城略池。 爱人之间才亲吻。娜木钟想要挣扎开去,但是对方却是霸道强势的皇太极,怎么会容忍她逃开?相反的,娜木钟此举更是勾起了皇太极心中的火气。他早就意识到了娜木钟的冷淡疏离,本来就不满,此时她的反抗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皇太极一手抓住了娜木钟抵在他胸前,不停地试图推开他的双手,一手搂在娜木钟的纤腰处,将她紧紧地束缚在自己的胸前,两人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娜木钟的手被他束缚住,渐渐地没了力气,再加上渐渐地她也有些动情,便不再反抗,顺从地被皇太极吻着。 许久,皇太极才放开了娜木钟。两人分开的唇间拉出了一道银丝,皇太极看着面色酡红、双眼迷蒙的娜木钟,眸色越来越深。他猛地抱起了娜木钟,将她丢到了正殿的榻上,开始动手解起自己衣服上的盘扣来。而娜木钟也一改之前的反抗,躺在榻上媚眼如丝地瞧着皇太极。既然知道反抗不了皇太极,不如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温存。左右她在这儿,也呆不了很长时间了...... 皇太极看着横躺在榻上、面上春色渐浓的娜木钟,逐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个女人...可真是个妖精。不多时,皇太极已经除去了自己同娜木钟的衣衫。他精壮的身体慢慢覆上了娜木钟凹凸有致的身子,两人逐渐沉入了欲望的漩涡...... 第98章 有花堪折 两人就这么折腾了一个下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被支开的一众小宫女还好,各自在院子或洒扫、或聚成一小团聊天谈笑,倒是苦了宝音和萨哈达。原因无他,两人必须守在殿门外,以防主子有事传唤的话,可以马上进去。但是现在里头传来的声音...实在是...令人面红耳赤。话说主子们白天这样子...真的没有问题么? 宝音和萨哈达在殿门外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很久,两人最终还是默契地往廊下移了移。虽然以两人非凡的耳力,殿内的动静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这举动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最后还是宝音先开了口:“听说大人和十一的好事将近,我在这儿先恭喜大人了!” 萨哈达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难得染上了一些微红:“这事儿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没有完全定下来,那就是已经差不多了咯?”宝音笑着揶揄道。 宝音她们一共百余人,皆是受过地狱般严格训练的、只效忠于皇太极的暗卫。其实初初被选拔入训练场的一共有两千人,但是只有百余人熬过了艰难的训练,成了皇太极的暗卫。他们或隐于后宫、权贵的后宅之中,或隐于市集甚至江湖之间,为皇太极监视他想要控制的人、收取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宝音”、“莺哥”也不过是被派到目标身边之后,这些名义上所谓的“主子”赐的名罢了。 到目前为止,这批暗卫之中还好好活着的统共只剩三十余人。宝音代号十五,莺哥代号十一,皆是这幸存的三十余人之中的一员。因此当宝音知道昔日一起训练的同伴在完成了清宁宫的任务之后,不仅主子应允她换了新的身份重新开始,而且还将她嫁给了萨哈达之后,是真的打心眼里为她高兴。毕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能够以一个正常固定的身份正大光明地生活,已经是不易,更遑论找到自己的伴侣。对于宝音来说,能够做到前者,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宝音初初提到自己和十一的事情的时候,萨哈达还有些羞赧。但是他平静下来之后,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们附近,确信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开始问宝音:“十五,虽然我知道问这个有些逾矩,但是这么久以来,你我也不止是上下属的关系,更是一同并肩作战的伙伴。你之前跟主子提到想要退出暗卫队,就留在贵妃身边做一个普通的管事姑姑,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宝音点了点头。 萨哈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日宝音去找皇太极的时候,他正好出去办了些事情,没有跟在皇太极身边,这个消息那日在皇太极身边作侍卫的七十一说的。那七十一也真是胡闹,作为暗卫,怎么能够偷听主子与别人说话!不过要不是他告诉自己,自己也没办法知道这档子事情了。要知道,作为一名暗卫,首要条件并不是高强的本领,而是对主子的绝对忠诚。因此他听到七十一告诉自己这桩事情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十五不要命了!但是不知为何紧接着十五便被娜木钟给罚到了北苑,那可是个相当敏感地地方......他想要找十五问问也没有办法。 因此萨哈达看着宝音此刻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情,心里一阵无力:“你真是不要命了!主子究竟是怎么回复你的?为何你现在......” “为何我现在还好好地是么?”宝音笑眯眯答道,“大人,从此这世上便没有暗卫十五,只有麟趾宫的管事姑姑宝音了。” 看着宝音轻松的样子,萨哈达惊奇道:“莫非主子应允了这件事儿” “那是自然,否则我此时哪里还有性命站在这儿和你说话。”宝音看着萨哈达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好笑:萨哈达大人虽然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但是看来还不是十分了解皇上的心思。皇上对主子的情义......远远超过他自己所认知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应允自己放弃暗卫十五这个身份,从此以后安安心心地跟着主子,做这麟趾宫的管事姑姑。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容忍主子时不时的小脾气小心机以及...更多。 可能是因为女子较为心细,宝音看得确实没错儿。皇太极认为自己对娜木钟不过是有些喜欢,在她不触碰自己底线的时候愿意宠着她、纵着她。但是他却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这份特别和喜欢早已深入他的内心,甚至变成了爱。只是他胸怀天下、又极度自负,尚且没有发觉罢了。 麟趾宫娜木钟的寝殿中,娜木钟未着片缕、躺在皇太极的怀中。今天这个下午实在是太疯狂了,他们两人先是在正殿那张大大的榻上疯狂了一回,而后皇太极又抱着娜木钟入了寝殿,在她柔软的床上又来了好几回。因着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缘故,娜木钟的身子已然被打开,更加沉迷享受于她和皇太极的男女情事中。 但是这疯狂之后全身的酸痛也不是轻的。娜木钟躺在皇太极的怀里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她甚至直到此时还在轻轻娇喘着。皇太极今日也实在是太过疯狂,两人情到深处便更加不加节制。一直到后来,娜木钟都哭着求他停下,他仍是没有理会,继续好好地疼爱了娜木钟许久。当然...娜木钟也没让他好过就对了。皇太极的肩膀、胳膊、甚至胸膛上也都布满了娜木钟的齿印,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青紫,看上去甚是吓人。 皇太极一手轻轻地抚着娜木钟光裸细滑的背部,一边笑着打趣:“今日我才发现你竟然是只热情会咬人的小猫。”他低沉的嗓音听在娜木钟的耳里,只觉得分外性感,不仅耳朵、就连心里也是痒痒的。她伸出修长的玉腿,复又缠住了皇太极,用了极其慵懒妩媚的声音在皇太极耳边说道:“怎么?皇上不喜欢么?” 皇太极复又低下头吻了娜木钟一下:“喜欢,喜欢极了。” 皇太极的脸皮这么厚,这下子娜木钟倒是有些害羞了。今日这个疯狂地下午,本就不似她平日的作风,只是不知为何,想到自己会离开这儿,突然间有些舍不得起来,遂抱了破罐破摔的态度,与皇太极纠缠了一下午。 看到娜木钟有些羞赧的样子,皇太极愉悦地低笑出声。自己方才还在疑惑娜木钟今日为何如此放得开,却原来她还是原来那个容易害羞的她。皇太极又在娜木钟额头上印下一吻:“夫妻之间行这事儿正常的很,你不必害羞。” 这算是什么安慰?娜木钟翻了个白眼,索性翻了个身,不理会皇太极。但是皇太极马上将自己的胸膛紧紧贴到了娜木钟的后背上,一手放在娜木钟腰间搂住了她。他带了哄小孩子般温柔的语气哄着娜木钟:“好啦,不要再闹别扭了。今日我来麟趾宫,是有要事要与你说。” 要事?想到今个儿皇太极和自己做的事情,娜木钟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这算是什么要事? 皇太极虽然没有与娜木钟面对面,但是却似乎很清楚娜木钟心里头的想法。他伸手将娜木钟的身子扳了过来,复又与自己面对面:“我说的要事可不是咱们方才做的事情。虽然...这也重要的紧。” 听着皇太极近乎赤裸裸调戏的话,娜木钟又脸红了。也罢,比脸皮厚自己是胜不了皇太极了。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娜木钟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皇太极也一改之前打趣的笑脸,正色道:“我来这儿,一来是来瞧瞧你,劝慰你。” “劝慰我?”娜木钟有些不明白。 皇太极叹了一口气,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此次册封后宫,实非我内心所愿。”他伸手抚上了娜木钟的脸颊:“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的妻。” 皇太极这突然的告白犹如在娜木钟的心湖投入了一枚大大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遗憾,混合成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娜木钟不自然地别过了脸,皇太极眼中的认真和情深意重令她觉得好可怕。她一面在心里头对自己说“别傻了,那些都是哄你的话,皇太极的话怎么能信!”,一面又忍不住沉溺其中,心动万分。她用了不自然的颤抖的声音轻轻说道:“二呢?”再想皇太极刚才的告白,她可能忍不住会疯! 皇太极继续说道:“二是知会你一声,那海兰珠你不必在意。” 娜木钟皱了眉,这话皇太极并不是第一次说,他一再强调这一点,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见娜木钟也皱起了眉,忍不住伸手抚平。他心里面的人,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委屈不高兴。他继续说道:“你想必也已经发现了,海兰珠她有些奇怪,不似是草原上一般的贵女,行事颇为跳脱胡闹。” 娜木钟点了点头。 “现在我有件事儿要告诉你,你不要吃惊。”皇太极打量了一眼娜木钟的神色,看见对方好奇地看着自己。他叹了一口,道:“海兰珠她,并不是咱们这儿的人。” 皇太极竟然知道了!这已经是今日娜木钟第二次觉着十分之震惊的事情了!今日的震撼实在太多,娜木钟觉得自己有些晕晕的。但是她还是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99章 杀心早伏 “海兰珠说,她来自未来,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事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皇太极的手从娜木钟腰间挪到她的玉肩上,有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娜木钟一头的青丝。娜木钟的头发保养地极好,乌黑韧滑,让皇太极有些爱不释手。 而娜木钟听到皇太极这么说,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海兰珠这个蠢货!竟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太极! 娜木钟这轻微的颤抖自然没有逃过皇太极的眼睛:“怎么了?不舒服么?” 娜木钟低下头,躲过了皇太极关切的眼神。此刻她的心里面非常乱。海兰珠究竟是什么想法,竟然将自己是穿越者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太极?!还有,为什么皇太极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他究竟有什么打算?娜木钟一时之间毫无头绪,眼神闪烁,不敢去看皇太极,只呐呐道:“没什么...我...有些冷......” 皇太极爱怜地将娜木钟搂得更紧了些,有些遗憾地将被子拉上来了些,盖住了娜木钟裸露在空气中、如羊脂玉般美丽的肌肤。但是娜木钟却错过了这些,她的心中只充斥着惊慌与不安:“海兰珠...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的话可信么?” 皇太极冷哼了一声:“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既然她这么说了,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皇上...”娜木钟心中慌乱,猛地抓住了皇太极的手,“您打算怎么处置海兰珠?” “傻孩子,你紧张些什么?”皇太极用力握紧了娜木钟的手,“左右都和你没有关系。” “是啊...和我没有关系......”娜木钟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不管皇太极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件事儿,自己现在这反应也着实太过奇怪了些。mianhuatang.info为了不再露出更多的破绽,娜木钟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再开口说话。皇太极见她这个样子,下唇都快没有血色了,复又吻了上去:“娜木钟,做什么咬着自己的嘴唇。快松开,你会受伤的。” 听着皇太极近乎蛊惑的声音,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脸,娜木钟突然觉得,似乎什么都瞒不过皇太极。她闭上了眼睛,眼角不知不觉滑出了一滴泪珠。深深的一吻过后,皇太极替她拭去了眼角快要消失的这滴眼泪:“傻孩子,吓到了吧。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皇上!”听到皇太极说很快就会处理好这件事,娜木钟不禁心中一紧,一下子又抓住了皇太极放在自己脸上那只手的手腕:“您要对海兰珠做什么?” 皇太极嘴角勾起一丝残酷诡谲的笑容:“那自然是...送她回她来的地方去!” 娜木钟心里一颤,颤颤巍巍地放开了皇太极的手:他已对海兰珠起了杀心! 看着娜木钟这个样子,皇太极在心中叹气:娜木钟,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 娜木钟最后也不知是怎么送走皇太极的。大致是在她还恍恍惚惚的时候,萨哈达突然在殿外大声禀报,说是范文程有急事要回禀皇太极,皇太极这才起身,也没让人进来伺候,自己穿好了衣裳,意有所指地让娜木钟好生歇着,这才离开了麟趾宫。 但是呆呆地躺在床上的娜木钟的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更别提理会他这调戏之语了。娜木钟觉得那海兰珠可真是个蠢货,竟然将自己的底细告诉了皇太极!一个知晓未来的人,不就意味着不但知道日后的历史走向,而且对一些军事秘密甚至是权贵们的私密都一清二楚么?这样子的人,无论是谁得到,都可助那人成就一番事业。想必皇太极此次分封后宫,给了海兰珠那么高的位分,就是为了稳住她吧。然而习惯于将一切变数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皇太极,光是做到这种程度怎会放心?要知道,只有死人才是最令人放心的。看来海兰珠也风光不了多久了。 抢了自己东宫正妃位子的海兰珠逃不过一死,娜木钟心里面却没有多痛快。自己和海兰珠一样,都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若是皇太极知晓了自己的来历......娜木钟不敢想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看来由不得自己不离开了。 因着皇太极临走之时交代过麟趾宫的一众侍女,好好伺候着娜木钟,尤其是他走时还颇意味深长地看了宝音一眼,因此大家皆不敢怠慢。但是眼看着皇上走了好久,主子还兀自在寝殿内歇着,也不传唤人进去伺候,一时之间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进寝殿去瞧瞧了。 然而宝音就守在正殿的正门口,一个眼刀甩了过去:“青黛,你好大的胆子!主子尚未传唤我们,你竟敢贸然进去?!” 被宝音点名的正是麟趾宫的二等大宫女青黛,平日里跟着阿拉塔管着娜木钟的衣裳首饰的。替主子妆扮这活儿,似是没有经常被带着出去应酬的贺西格来的露脸,实际上却是个好差事。替主子打扮地好看了,哄的主子高兴了,主子随便赏下梳妆匣内的一件首饰,都抵得上一等大宫女一年半年的分例。青黛本以为阿拉塔被罚到北苑去,便有自己的出头之日了,仔细想想,按着阿拉塔平日里的行事,恐怕得被关在北苑调教许久。这么看来,自己被提为一等宫女,似乎也不是件难事儿! 然而娜木钟却把宝音从北苑调了回来,还让宝音管她的日常妆扮,这青黛一下子没了出头的机会,心中对宝音怎能不怨更何况此时宝音几乎是当着所有当差宫女的面数落她,看着比自己低阶的小宫女嘲笑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心中的不忿一下子达到了顶峰。放在平时,她可能会忍下这口气,但是问题在于宝音却是刚从北苑回来,那可不是个长脸的好地方。因此青黛也带了嘲讽的口气,生生地顶撞了回去:“哟,咱们宝音姑姑从北苑回来了之后,整个人就是不一样了。可比以往来的守规矩多了!” 然而这样的挑衅在宝音看来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因此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给驳了回去:“就是不去北苑,也比你守规矩的多。” 这下子围观的小宫女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青黛脸上的恨意更甚,却也无话可说。正在此时,吉日嬷嬷从阿布鼐住着的侧殿出来了:“你们在院子里头吵吵嚷嚷的做什么?若是吵着了主子和小主子们,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下子院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虽然宝音是麟趾宫的管事姑姑,但是显然大伙儿更怕这位吉日嬷嬷。一是由于吉日嬷嬷是娜木钟额捏身边伺候着的老人了,平日里娜木钟对她也是恭敬地很,更别提这些个宫女们了;最重要的则是这位吉日嬷嬷的手段比起宝音来,可是狠厉的多。 宝音被娜木钟发作到北苑去的那段日子,便是吉日嬷嬷顶了宝音的差事。当时也有两个小宫女因为小事争吵起来,吵着了正在午睡的博果儿,吉日嬷嬷马上令人各赏了她们二十记耳光,好好地教了教她们服侍主子的规矩。现下那两个小宫女脸上还未大好呢!因此吉日嬷嬷一发话,边没人敢出声了。其实按吉日嬷嬷看来,这盛京里头虽然规矩大,然而比起草原上,下人们过的可是舒心的多了。这要是放在草原上,这两个贱仆胆敢吵着主子,直接拖出去打死便成,何必与她们废话?可惜这毕竟是在大金、阿不,现在应该是大清国的地盘上了,她也不便按着以前的方法处置下人。 正当院中众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廊下的铃轻轻响了。吉日嬷嬷朝宝音使了一个眼色:“主子唤人进去伺候着呢?还不快去?”宝音点了点头,吩咐一众小宫女准备好热水、帕子等一应物事,打开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吉日嬷嬷看着宝音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宝音,行事虽然妥帖,但是威望不足,还不足以将下人管的服服帖帖。看来自己有空得好好找她谈谈了。” 再说那皇太极如此匆忙地从麟趾宫离开,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过了年之后,皇太极便暗中派人将洪承畴给押到盛京,也不将他关在牢房里,而是将他安置在范文程的府中。当然了,虽说“安置”,这明着暗着看管他的侍卫可不在少数,洪承畴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他住的那件厢房罢了。 皇太极这么煞费苦心地安置洪承畴,自然有他的道理。洪承畴虽是武将,但却是受过正统儒家教育、正正经经的进士出身。这是皇太极如此急切想要招安他的一个原因,然而同时也成了最大的阻力。读书人最讲气节,更何况是洪承畴这样儒将出身、被委以守关重任的将军。据岳托回报,在锦州的时候,洪承畴便已经拒绝进食,宁死也不愿投降了。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还是岳托怕他撑不下去,每隔一日便将他迷晕,然后给他灌了许多大补的参汤进去。 洪承畴自然知道岳托的花招,然而他也不是神仙,无法使得自己一直保持清醒、拒绝摄入一切东西。但是他也是十分倔强。只要他醒着,就不吃不喝。因此等到他被送到盛京,早已十分虚弱,嘴唇俱已干裂,只是凭着被迷倒之后灌入的参汤撑着了。 第100章 美人心计 皇太极也知道,若是自己贸然前去见洪承畴,对方恐怕会更为强烈地反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虽然自己早已吩咐过范文程,让他亲眼检查过、将厢房之内一切洪承畴可以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都给收起来,甚至派了暗卫监视他,但是这些个文人所谓的气节、这种信念、这种执着......因此皇太极特意将他安置在同为汉人的范文程府中,先派范文程前去规劝。洪承畴到盛京不过五日,这五日里面范文程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也难怪此时他说有要事要禀,皇太极便马上从麟趾宫出来了。 皇太极到书房的时候,范文程一脸喜色地看着他,向他行礼。 皇太极也顾不得这些了,忙伸手免了范文程的礼,有些急切地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的确如此。”范文程恭敬地点了点头,“奴才劝了那洪经略数日,他都不搭理奴才。只是今日,奴才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罢,他有些狡黠地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摆了摆手:“先生快别和朕卖关子了!” 范文程笑道:“今日奴才如常去洪经略的厢房内与他聊天,却不想今日厢房内柱上落下一小块尘土,掉落在洪经略身上。皇上您猜怎么着?”范文程朝着皇太极眨了眨眼睛,“洪经略伸手弹走了那块尘土。” “真的?”皇太极听罢,喜色溢于言表。没想到那洪承畴面上虽然油盐不进,然而却连掉到自己身上的一块小小的尘土都要拭去。若是真的存了必死之心的人,又怎会如此在意自己的仪容? “不止如此。”范文程继续恭敬地说道,“昨日岳托郡王过府,给奴才带来了一个人。” “哦?”皇太极一挑眉毛,“听先生这个语气,想来定是个关键人物。” “确是如此。岳托郡王找到了一直贴身伺候着洪经略的一名家仆洪瑞,也幸得岳托郡王机智过人,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洪经略的爱憎之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没想到那洪经略文武俱全,却偏生惧怕大明的皇帝和家里头的老夫人。” 听了范文程的话,皇太极低着头思索了一番。这洪承畴倒是有些有趣。最怕大明皇帝与母亲,忠孝两全么? 一般来说,若是找到洪承畴惧怕之人,一番威逼之后,可能会令他回心转意。无奈他最惧怕的却是大明的皇帝。这倒是不难理解。大明皇帝毕竟掌握着他的身家性命、荣辱与否,也正是由于洪承畴忠君,所以才誓死不降吧......然而现在洪承畴的母亲也在大明,不能过来劝降他。这么看来,也只能从他的喜好着手了。 皇太极瞥了一眼范文程,见对方仍是笑着看着自己,颇有几分卖关子的意思,心中划过一丝不满。看来自己对这些个汉人谋士的礼遇倒使得他们拿乔起来了。不过毕竟眼下还得多多依仗这些人,他硬生生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意,仍是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那洪承畴都喜欢些什么?” 范文程这才答道:“据那洪瑞说,洪经略最好漂亮女人。” 这倒是出乎皇太极的意料。看来那洪承畴再怎么了得,却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到这儿,皇太极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这倒是好办的很,旁的不说,就是这宫里头的美人也多得很!”前段日子寨桑来访,又送来了好些个美人。只是皇太极于女色之上十分克制,再说了,那科尔沁送来的女子,可不是能够轻易消受的。因此这些女子他一个都没碰,只暂且将她们养在一处偏远的宫里罢了。 然而此时范文程倒是有些犹疑起来:“皇上,奴才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想那洪经略在明朝那般的地位,什么仙女儿妖怪没有见过。能入他眼的,必是非同一般的女子!这美人计虽然易施,但是计中的美人可是难寻!” “那依先生之见,得要怎样的美人才行?”这么看来,科尔沁送来的那批庸脂俗粉是不成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范文程略一思索,答道:“奴才认为,这美人的关键不在色,而是在气度上。洪经略固然好色,那明朝美人还少的了吗?因此咱们派去的美人首先要气度非凡,不媚不俗,还要能言善道,审时度势,施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比起这自命不凡的洪经略,还要更高一筹,那才能令他心服口服。” “这...”皇太极这下子可是犯了难。范文程这意思,这美人只是最基本的条件,最重要的是,这美人还得见识广博、气度非凡,要有能将洪承畴折服的魅力。皇太极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在花园假山后的湖边见到娜木钟的情景来。只记得因着是晚上,借着微弱的烛光与并不明亮的月光,并不能看清娜木钟的脸。然而那时候她露出的哀愁气质和如诗的谈吐,却一下子令他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皇太极突然醒悟,原来自己那时就对娜木钟动了心么? 而站在一旁的范文程见皇太极沉思良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还以为他已找到了适合的人选,忙不迭问道:“大汗是否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皇太极这才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尴尬道:“这美人的要求着实有些高,朕还没有想到。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虽然方才皇太极想到了娜木钟,不过他却一点都没有想到要让娜木钟去劝降洪承畴。皇太极潜意识中认为,不论娜木钟是否有这个能耐,她应当是被自己好好护着宠着的,这些糟心事不必让她知道。 范文程略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奴才心中倒是有个人选...只是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才是......” 皇太极惊讶地一挑眉,原本他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这范文程倒真是有了理想的人选?他摆了摆手:“先生有话不妨直言,朕恕你无罪。” “昔年奴才便听闻永福宫的庄妃娘娘蕙质兰心、气度非凡,且又精通儒家文化......若是庄妃娘娘去,倒是有些胜算。”范文程的话倒也没有说死,只说有些胜算。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勾起了皇太极的怀疑。他深深地看了范文程一眼,若是听说庄妃蕙质兰心、待人和善便罢了,又何来精通儒家文化一说?这汗宫内的蒙古妃子,认识汉字的人统共也就那么一两个,更别提吟诗作对了。范文程此举究竟何意?皇太极原以为范文程虽是汉人,但是却是个可用之人。然而此时他对范文程不禁产生了不满,更加产生了怀疑。这只老狐狸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皇太极心意的变化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之间,不过他并没有否定范文程的话。他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个解决多尔衮和大玉儿之间的龌龊事的一个契机。因此皇太极态度暧昧道:“先生这个建议也不能说不好。朕觉着,可以召睿郡王与勤郡王入宫一同商讨此事。”这睿郡王便是多尔衮,而勤郡王则是岳托。 传旨的太监速度很快,而多尔衮与岳托收到皇太极的旨意之后,也不敢怠慢,即刻骑马进宫。皇太极与范文程在书房只喝了一会儿的茶,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多尔衮与岳托便已到了书房。 皇太极给范文程使了一个颜色,范文程将这事详细地说给了多尔衮与岳托知晓,而皇太极则坐在桌后仔细地打量这两人的神情变化。当范文程说道建议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的时候,岳托面色如常,连一些惊讶都没有,想来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是在范文程向自己禀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过这件事情。而多尔衮听到要让大玉儿去劝降的时候,面色大变,还未等范文程说完,就十分激动地反驳道:“这算什么馊主意!竟要让庄妃去劝降?她……她是皇上的妃子啊!这么做太有伤国体了!” 范文程也没想到多尔衮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他看了一眼稳稳地坐在桌后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皇太极,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便只能劝慰多尔衮道:“王爷别急,您听我细细说来。只要庄妃娘娘趁着洪承畴心旌动摇的时候,趁虚而入劝降他即可。奴才觉得,只要不弄假成真,便说不到‘有伤国体’罢。” 然而多尔衮还是一脸的不赞同:“纵然如此,总是有损颜面。国家大事理应由咱们男人来想法子,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去承担!”他作出那样子的糊涂事,害得大玉儿怀了自己的孩子,每日担惊受怕也就罢了,怎么能让她去趟这趟浑水?不管结果如何,这事儿只要是传出去被人知晓,那大玉儿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范文程神情庄重、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洪承畴是咱们入主中原、安定天下的关键,听说庄妃娘娘最肯顾大局,为了大清的前途,只有……”然而他心里可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耐心。范文程觉得今天这睿郡王可是奇怪极了,这皇上还没什么大反应呢,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然而多尔衮却是不听,生气地打断了范文程的话:“等等,难道就找不出别人可去吗?” 范文程十分无奈,现在这情况可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他瞥了一眼岳托,岳托马上帮着上前拉住了激动地脸红脖子粗的多尔衮:“庄妃娘娘向被誉为‘满蒙第一美人’,难得又读书知史、见解不凡。听拙荆言道,娘娘最可贵的是性情温婉,令人一见,如沐春风……” 还没等岳托说完,多尔衮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动作之大,不禁令范文程侧目,而岳托也是目瞪口呆。他昔年和多尔衮一同随着皇太极出征的时候,多尔衮可是一个稳重睿智的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心浮气躁、奇奇怪怪的样子?他还想再说,皇太极突然出声:“够了!你们两个郡王,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在这里拉拉扯扯地成个什么样子?” 看到皇太极脸上的愠色,岳托和范文程都恭敬地垂头站到一旁,不再说话了。而多尔衮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跪倒在地:“皇上,奴才有事要私下向您禀报!” 第101章 和盘托出 多尔衮此言一出,岳托和范文程均惊讶地看着他。今日多尔衮着实是反常的很,此刻竟然还提出有事要单独与皇太极禀报,这实在是令他们疑惑万分。 反观皇太极,却仍是一副淡定从容样:“哦?是么?既然多尔衮有事要私下禀报,那岳托与范先生就先出去候着吧。”岳托与范文程闻言对视了一眼,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了皇太极与多尔衮两人。然而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方才范文程与岳托均都同意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他一时情急之下才想要将自己与大玉儿的事情向皇太极和盘托出,求皇太极放过大玉儿,然而现在冷静下来,他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有多鲁莽。若是直接将他与大玉儿的私情告诉皇太极,惹怒了皇太极,恐怕等着大玉儿的就是杀身之祸了!因此他跪在地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陷入了困境。 而皇太极坐在书桌之后,端起书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跪在下方的多尔衮的反应。这个幼弟,与自己虽然不是一母所出,然而从小到大,自己都是把他当作亲弟弟提携教养长大的。即使是后来那贱人阿巴亥作出假传旨意、欲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汗位之事,自己都没有因此而迁怒多尔衮。得知他与大玉儿在阿巴亥昔日寝殿私通的时候,自己内心对多尔衮的失望大过于他染指自己的福晋的愤怒。也是那个时候,皇太极才意识到,这个弟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跟在自己后头练骑术、练布库,因自己的一句夸赞就能单纯地乐上大半天的弟弟了。他想要的,更多。 许久,皇太极才开口:“说罢,你究竟有什么事情非得要私下跟朕说。” 多尔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太极,只支支吾吾道:“奴才...奴才觉得不应让庄妃以身涉险。” 皇太极皱了眉毛:“这话你方才就说过,岳托和范文程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朕让他们俩出去,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再者,若是你只是想说这些话,何必要私下跟朕说?” 多尔衮一阵语塞,此时他的心里矛盾极了。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多尔衮,你可一定要撑住,万不可泄露了你和大玉儿的事情!”然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诱惑着他:“反正皇上根本一点都不宠爱大玉儿,他娶了大玉儿至今,统共也就没宠幸过她几回,封她为庄妃也不过是为了全科尔沁的面子罢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向他要了大玉儿罢!”此时大清尚未入关,权贵之间互换小妾倒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就是不知多尔衮是怎么想的,别说当初大玉儿是以侧福晋之尊嫁给皇太极,算是正妻,就是只是一个庶福晋,皇帝的女人又岂是他能随便肖想的? 但是天人交战之后,多尔衮还真的说出了口:“奴才...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皇太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只是多尔衮兀自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哦?说来听听?”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多尔衮硬着头皮一口气说道:“奴才想让您将庄妃赐给奴才!” 皇太极忍不住冷笑起来。多尔衮虽是对自己自称奴才,然而他心里面恐怕没这么想。这不,连自己的女人都敢染指,现在竟然还敢跟自己要人了!皇太极看着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嘴角的嘲讽意味甚浓:“你说不让庄妃去劝降洪承畴,说是有辱国体,我倒还以为你真的是为我大清的名声所考虑,却没想到你是存了私心。这么说,你和庄妃早有私情?” 多尔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皇太极怒极反笑:“朕的永福宫庄妃,如何能够赐给你,这不是徒留笑柄给别人么?!朕的脸面,大清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且照你这么说,朕的后宫,倒是能够随意任你挑选了?” 此时多尔衮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但是既然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便没有退路了。他猛地开始磕起头来,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不多时,他的额头已是一片红肿。他一边磕头一边道:“奴才只错了!只是...只是庄妃已经怀了奴才的孩子!” 他此言一出,皇太极气得将手边的茶盏丢到了他身上!皇太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子嗣尚且如此艰难,大玉儿那个贱人竟然这么容易就怀了多尔衮的孩子! 多尔衮倒也没有躲开,因此茶盏结结实实地扔到了他的身上,顿时他胸口处的衣裳湿了一片。茶盏应声而落,飞溅开来的碎片从他的脸上划过,霎时间出现了一道血痕。然而比起他所做的荒唐事,这些并不算什么。皇太极和多尔衮都深知这个道理,两人一人气急,一人愤怒,因此一时之间书房之内都没有人说话。 又过了许久,皇太极复又开口:“你跟朕说这件事情,就不怕朕杀了你和大玉儿?” 多尔衮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且情势也不能更差了,再开口说话之时倒是带了点考量:“自从奴才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心里头总是觉得寝食难安,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向您坦白。大玉儿怀了奴才的孩子,这件事情总会被发现的。与其到时候杀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倒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奴才痛痛快快地认了这件事,请求皇上的责罚。” 皇太极在心底冷笑。多尔衮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也不想想,要不是范文程提到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他如何会跪在地上就范?自己这个幼弟,以前自己总觉得他纯良坦率,是个可用的将才,现在看来,他的心机也是不可小觑。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冷静下来,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此时书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书房之外的气氛倒是轻松多了。这书房本就是为皇太极处理国事及与汉人议事所设,在外间的都是汉人,与范文程颇为熟稔。因此范文程与岳托从皇太极的书房退出之后,与相熟的同僚打过招呼,便寻了一张小桌子与岳托坐下,自有机灵的宫女端了茶过来。 这宫女倒也不是旁人,就是范文程之女绿蘅。 自打两年前皇太极将她设为书房的侍墨宫女,她就一直在书房处伺候着,领的是一等大宫女的俸禄,因此其他的宫女们对她也是客气的很,皆唤她“绿蘅姑姑”。 两年前绿蘅入宫是十七岁,早已是该议亲的年纪了。只是盛京里头稍微有些家底的满人怎会娶一个汉人姑娘为正妻?即使对方再怎么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又出落得花容月貌、贤良淑德,在满人眼里头,也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汉人女子罢了,当作小妾玩物宠着是没问题,作正妻...恐怕就没脸见人了。而绿蘅又是个心气高的,她自己不愿为人妾,范文程也不愿就这么将自己的好女儿嫁出去,恰逢皇太极书房内缺个粗通文墨的侍墨宫女儿,范文程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就将自己的女儿弄进了宫。 转眼两年即过,绿蘅已是十九了,这年纪,寻常人家的女人不光嫁了出去,恐怕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是皇太极一直不放人,大家也就装作不知,绿蘅就这么被耽误了下来。即使如此,此时的绿蘅也正值女子最好的年纪,既有少女的矜持纯真,又带了些成熟女子的娇柔妩媚。纵使是穿着稍为宽大的宫女旗袍儿,但她氲氲袅袅往那一站,自有一番与旁人不同的气度与风华在。 岳托常年出征在外,极少来书房觐见皇太极,这绿蘅倒还是头一回见。这乍见之下,岳托就察觉出了这姑娘的不同。她柳叶弯眉,明眸皓齿,偏皮肤又白净的很,其婉约的气质不似是满蒙女子。行伍之人不懂得婉转,当下岳托就赞道:“这位姑娘气质上佳,但我瞧着不似满蒙女子,不知姑娘是......” 绿蘅入宫以来就一直在书房处当差,与她说过话的除了威严的皇太极,便是当初那个骄横的多铎和跋扈好色的豪格了。这书房之内又都是些汉人文士,自然知道男女大防,更何况绿蘅还是顶头上司范文程之女,怎敢唐突?平时就是绿蘅给他们送杯茶,他们也是客套礼让地低头谢过的。因此一时之间遇到这么豪放直白到有些鲁莽的岳托,绿蘅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幸得此时范文程轻咳了一声,道:“勤郡王,这是小女,乃是书房的侍墨宫女。”这才解了她的围。 岳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复又夸道:“原来是令千金,怪不得其能有这般风华。” 绿蘅看着岳托不加掩饰地看向自己的赞赏目光,心里觉得怪怪的。她能看出这位勤郡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在简单的称赞自己,但是她还是慌乱极了:对方的眼神中除了赞赏还有她所看不懂的东西,但是她直觉那东西十分危险,是自己不愿知道的。因此送完茶后,绿蘅便匆匆告退了。 即使如此,她的动作表情还是没有一丝差错。绿蘅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两年的后宫生活更是让她学会了宠辱不惊,即使内心再怎么不安,也绝不会在自己脸上表现出分毫。 第102章 痛苦真相 范文程与岳托边喝茶边等待着皇太极的召唤,然而一直到月上中天、书房内的谋士们都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书房之内还是没有动静。体贴的绿蘅为他俩端来了糕点,这两人就着茶水用了些糕点,虽然暂时解决了饥饿问题,心内却是疑惑万分。然而两人都是聪明人,纵使被这诡异的情况弄的面面相觑,也没有在书房内多做议论。 不过岳托看着低着头、为他们添茶水的绿蘅,心里头倒是犯起了嘀咕:要劝降洪承畴,也未必要劳动那永福宫的庄妃。瞧这眼前不就有个适合的人选么?绿蘅年纪比庄妃轻,气质婉转清华,行事得体妥帖,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姑娘。再加上她又是范文程的女儿、书房的侍墨宫女儿,学问定然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是汉人,应当与洪承畴更有共同语言。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范文程,对方老神在在地吃着绿蘅端来的糕点,看不出任何端倪。岳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今天这是头一回见绿蘅,范文程可不是。他对自己的女儿应该清楚地很。既然如此,刚才何必执意要让庄妃去劝降洪承畴?自己的女儿不就是个极好的人选么?岳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了:与其为了洪承畴而让庄妃作出牺牲,不如就让绿蘅去。不行,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跟皇上说说这事儿。 若是范文程知道此时岳托心里面的盘算,肯定要气得吐出一口老血。他万万没想到这勤郡王福晋希望让自己在皇太极跟前力荐庄妃去劝降洪承畴,但这勤郡王打的却是自己女儿的主意。范文程自然清楚自己的女儿也是他所说的那种能够降服洪承畴的女人,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要牺牲自己的女儿。或者说,正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他才答应了那位有些古怪的勤郡王福晋的要求,在皇太极面前力荐庄妃去劝降洪承畴。 若说读书人最重气节,那么对于女子来说,贞节可真的比生命还要重要。虽然他归顺了大清,然而始终还是一个汉人。范文程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年纪大些,然而光凭她侍墨宫女的出身,日后也定能寻个好人家。若是运气再好些......青云直上也未必没有可能。然而若是绿蘅去劝降了那洪承畴,除了洪承畴之外,她还能许给别的人家么?!自然不能!想那洪承畴还要比他大上五六岁,自己见到他还得称他一声“经略兄”。若是绿蘅嫁给了他,那这辈分...... 正当这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书房的门“吱”地一声打开了。范文程与岳托立马起身,准备入内,却没想到看见极其狼狈的多尔衮从书房里头走了出来。他们离开之前多尔衮还是好好的,但是此时他胸前的衣裳湿了一大片,原本月白色的前襟变成了浑浊的淡褐色,似是被泼过茶水。而他的脸上更是狼狈,额头上面已是红肿一片,脸上还有几道划痕,上面渗出的血珠已经干涸。 范文程与岳托心中一凛,有些慌忙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睿郡王方才究竟和皇上说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岳托与多尔衮还算有些交情,他扶了走路有些踉跄的多尔衮一把,刚想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哪知多尔衮有些失神地向前走,也不理会他们。 正当范文程和岳托惊疑不定的时候,皇太极带着愠怒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天已晚了,岳托与范先生就先回去吧。对了,范先生为朕起草一份圣旨,就说睿郡王多尔衮骄横跋扈、以下犯上,贬为贝勒吧。”这下子两人更是懵了。好在片刻之后,他们马上反应了过来,在书房门口行了礼之后这才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天子一怒,流血百万、伏尸千里。即使只是等闲之怒,亦是让人痛不欲生。多尔衮一路跌跌撞撞从书房之内出来,脑海里只回想着皇太极训斥他的话:“糊涂!昔日你额娘假传父汗旨意,让多铎继承皇位也就罢了,你竟然也像那个蠢妇一样,为了旁人的几句话就猜疑于朕,甚至染指朕的妃嫔!朕瞧着你既然如此糊涂,根本当不起‘睿郡王’的封号,不如就仍做个光头贝勒,回府好好思过吧!” 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多尔衮没有想到,让自己痛苦了那么久的秘密,所谓的皇太极为了汗位而杀害了额娘的秘辛,竟然与真相恰好相反。父汗一早就立下了诏书将汗位传给八哥,但是额娘却将诏书藏了起来,假传父汗的旨意,让多铎继承汗位! 没错,一直到那个时候,额娘最偏爱的还是多铎!想到这儿,多尔衮不禁仰天长啸:自己痛苦了那么久、恨了那么久,却没想到额娘到最后最疼的还是多铎!那个成日里傻兮兮、一无所知的多铎!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多尔衮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小时候大哥阿济格还与自己和多铎十分亲近,但是渐渐的,就开始疏远起来,后来甚至抢了多铎正白旗旗主的位子!说到底,还是额娘太过偏心了吧!其实仔细想想,不光是额娘,就连父汗,也最宠爱多铎这个最小的儿子,不仅不顾众人的反对,将正白旗旗主的位子给了当时还只是一个幼童的多铎,还时常将多铎养在自己的身边。这么想来,自己一直跟着八哥玩闹,也正是因为父汗和额娘对多铎的关心远胜过自己,所以自己才会一直跟在八哥屁股后头。 随着被疏忽的记忆浮上脑海,多尔衮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痛苦和挣扎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十四贝勒府,头一件事情就是用酒把自己灌了个死醉。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多尔衮都喝的醉醺醺的,对府里头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顾,甚至间接导致了他终生的悔憾。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皇太极从麟趾宫离开,娜木钟在床上思考了许久、让宝音等人伺候着她起身之后,头一句话便是问阿布鼐和博果儿在哪里。博果儿本来都是随着她住在正殿的,但是方才皇太极来了、还将侍女们全都遣了出去,吉日嬷嬷便抱着博果儿也出去了。 待得到回答说阿布鼐与博果儿都在侧殿之后,娜木钟回绝了宝音让吉日嬷嬷将这两人抱到正殿的提议,而是亲自去了侧殿。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急切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们。 娜木钟到侧殿的时候,阿布鼐已经睡完了午觉,像个蠢哥哥一样扒着博果儿摇篮两头的柱子,乐呵呵看着尚在沉睡的博果儿。博果儿就是在睡梦之中仍旧在吐着泡泡,这一点让阿布鼐觉得十分神奇,因此他一睡醒,便眼也不错地盯着博果儿瞧,似乎博果儿是个什么奇观一样。其实也难怪阿布鼐如此。这宫里头的小孩子本身就少的可怜,而且博果儿就是他盼了许久的弟弟,生的又白白胖胖、十分可爱,也难怪他对他十分的亲昵稀罕。 不过当阿布鼐看到娜木钟到了侧殿,还是立马就扑进了娜木钟的怀抱。娜木钟被皇太极折腾了一个下午,全身上下可是酸痛的很。阿布鼐正是快速长身子的时候,一日日就像个皮球一样被吹大似的,他这猛的一扑,力道可是不小,娜木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原本对于香香的额娘的到来十分欢喜的阿布鼐听到娜木钟不舒服的声音,马上乖巧地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十分着急地问道:“额娘...您没丝吧...?”阿布鼐的牙还没有长全,说话有点漏风。他这又关心又好笑的样子令娜木钟一阵欣慰心酸,当下鼻子就有些酸酸的。娜木钟一把搂住了退后一步的阿布鼐道:“阿布鼐乖,额娘好得很,没事。” “真的么?”阿布鼐皱了皱鼻子,“可丝额娘刚才......” “额娘真的没事。”娜木钟有些吃力地把阿布鼐小胖子抱到了榻上,她自己也坐了上去,“额娘有事情要对阿布鼐说。” “哦?”阿布鼐侧过了小脑袋,表示十分好奇。 看着小小的阿布鼐好奇的样子,娜木钟心里头沉甸甸的。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坏女人,没有勇气面对这里的一切,想要逃避,但是却不得不安排好自己孩子的后路。而她现在竟然要对这么稚嫩可爱懂事的阿布鼐说一件那么重要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但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若是自己继续留在大清,自己的身份被皇太极发现,那么她的下场......想到这儿,娜木钟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死了没有关系,但是她害怕连累自己的孩子们。 想到这儿,娜木钟狠了狠心,决定还是将一直就像要交给阿布鼐的东西交给他。娜木钟抬眼瞧了一眼一直侍立在旁看着两个小家伙的吉日嬷嬷,示意她出去,吉日嬷嬷便带着其他的小侍女们一并出去了。 等到侧殿的大门阖上以后,娜木钟摸了摸阿布鼐的小脑袋,故作轻松地问道:“阿布鼐,你喜不喜欢博果儿?” “喜欢!”阿布鼐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会一直保护博果儿么?” “保护?”阿布鼐眨了眨圆溜溜的小眼睛,表示了自己的疑惑,“什么..叫..‘保护’?” 阿布鼐还是个小孩子呢!娜木钟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坏女人!?看着阿布鼐的懵懂样子,娜木钟心里头难受极了。阿布鼐这么小的孩子,本身尚需要自己的母亲在身边保护着,他才能平安健康地长大,怎么去保护其他人呢? 纵使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然而在小小糯糯、天真无邪的阿布鼐面前,娜木钟还是退却了。她暗暗塞回了快要从马蹄袖里头拿出的玉佩,一把将阿布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额娘可真是糊涂了,尽跟阿布鼐说些奇怪的话。没事,阿布鼐就当额娘没有说过吧!” 小孩子其实是最敏感的。他总觉得今日香香额娘怪怪的,不但跟自己说了些奇怪的话,而且眼睛还红红的,就好像小弟弟每次肚子饿了要喝奶,大哭之后的样子。虽然被自己最喜欢的额娘抱在怀里头,但是两岁多早慧的阿布鼐头一回感受到了忧愁:不懂额娘的心,好桑心啊...... 第103章 两女相争 多尔衮在皇太极的书房里头跪求了一个傍晚加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皇太极在朝堂上宣布了贬斥多尔衮为贝勒的圣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于是多尔衮这睿郡王的封号还没捂热,就又被收回了。更加令群臣惊讶的是,皇太极将多尔衮手里的镶白旗交给了多铎暂管。 这可不是件小事。要知道,自打多尔衮跟着皇太极出征回来之后,皇太极对他可是倚重的很。此刻多尔衮突然被贬斥,不由令群臣们议论纷纷。这睿郡王、啊不,十四贝勒,究竟是做了什么令皇上如此震怒的事情呢?最后还是一向机灵、消息来源可靠的索尼解了众人的疑惑:听说十四贝勒和宫里头的宫女私通,而且还将人家的肚子弄大了! 索尼是皇太极正黄旗的亲兵,又是二等带刀侍卫,平日里没事就跟在萨哈达后头当值的,因此他说的话大家倒是不疑有他。啧啧啧,以前还听说十四贝勒为了自个儿的嫡福晋推了皇上的赐婚,惹怒了皇上。大家可都当他是个痴情种子呢!却没想到原来这十四贝勒是没遇到自个儿钟意的女人啊! 盛京之中哪有秘密?更何况十四福晋卧病在床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闻,再加上她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儿,前去看望巴结的权贵夫人也不在少数,朝堂上的大人们自然也从自己的夫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这下子他们可是看不上多尔衮的所作所为了。男人风流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自家福晋病的那么重的情况下和宫里头的宫女暗度陈仓、甚至还珠胎暗结......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最可怜的是突然接下镶白旗的多铎。本来嘛,他就是一闲散宗室,虽然皇太极称帝了之后封了他一个豫郡王,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清楚的很,这和多尔衮的“睿郡王”或者岳托的“勤郡王”不可同日而语。豫者,安闲、舒适之意也。皇太极的意思清楚的很,就是希望他安安逸逸的、老老实实的。说实话他自己也没什么争心,就想和雅安好好地过他们的小日子。 然而多尔衮猛不丁遭到了皇太极的训斥,还将镶白旗扔给了他......多铎表示压力很大。而且他一向亲近的亲哥哥竟然作出了那样的事情,他自己也是觉得羞愧极了。不过话虽如此,多铎也没怀疑索尼的小道消息。因为他和雅安很久以前就发现了端倪,甚至在他想要找多尔衮好好聊一聊的时候,也被多尔衮以差事多、抽不开身为理由拒绝了。 崇德元年就从多尔衮这件颇带艳色的荒唐事拉开了帷幕。 多尔衮闭门思过、爵位被夺,皇太极与多尔衮这个从小带大的幼弟离心,多铎疑惑失望地接下了镶白旗。可以说,在这件事情里头,大家都不好过。可能唯一得意洋洋的是以一顶青呢小轿从后宫出来,再从十四贝勒府的后门进府的大玉儿。 大玉儿倒是没有想到,多尔衮真的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将自己从宫里头弄到了自己的府里。再加上多尔衮被贬斥一事,大玉儿自然知道这是受自己连累,一时之间既是感动又是心疼,同时又是怨恨皇太极。但是大玉儿没有想到,这对于皇太极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虽然如此,大玉儿想要顶着自己原先的身份成为多尔衮的女人,这是决不可能了。皇太极对外只说睿郡王张扬跋扈,行为失端,不仅与宫里头的宫女私通,而且还让对方怀孕,因此这才贬斥于他。不过既然那宫女已经怀孕,就只得将她赐给多尔衮了。但是这样不守规矩的女子,此世只得为多尔衮之庶福晋,其子亦永为庶子,不得享嫡子的荣耀。于是大玉儿就这样从昔日尊贵的科尔沁格格、“满蒙第一美人”变成了一个低贱的宫女,草草地成了多尔衮的庶福晋。 至于永福宫的庄妃娘娘,自然还好好地呆在永福宫。大玉儿本想带着“琪哥”和苏沫儿同去十四贝勒府,然而苏沫儿却主动站出来,说愿意替大玉儿呆在宫中,继续做那名义上的庄妃娘娘。要知道,大玉儿到十四贝勒府,只是以一个宫女身份罢了,因此即使是为了皇太极的颜面,这永福宫的庄妃还得继续存在。 苏沫儿主动站出来说要作大玉儿的替身,倒也是解决了一个问题。这下子大玉儿倒是真的对苏沫儿有些愧疚了。苏沫儿作她的替身继续留在宫里头,日子定然不会好过,这宫里面知道庄妃的人可不少,这就意味着苏沫儿以后要过上足不出户、闭门不出的生活了。再加上苏沫儿是跟在大玉儿身边的旧人,皇太极要是因为这事,心里头有什么不痛快,难免要将气撒在苏沫儿的身上。 但是比起自己的自由与幸福来说,苏沫儿的幸福也就不算什么了。大玉儿最后还是只带了琪哥,进了多尔衮的府邸。 此时小玉儿病重,管家权全都落在了侧福晋佟佳氏的头上。那佟佳氏婉莹是正白旗佐领孟阿图之嫡女,也是位尊贵的蒙古姑奶奶。这要是不出意外,也是作嫡福晋的人才。然而谁知道皇太极突然下旨赐婚,将她赐作了十四贝勒的侧福晋。 不是没有过怨。当初佟佳氏的阿玛甚至偷偷为她相看了好些个青年才俊,她自己也有了属意的人选。甚至当多尔衮拒婚的时候,佟佳氏的内心还悄悄欣喜过。然而天意弄人,她最终还是嫁给了多尔衮。 多尔衮娶了她之后也不经常到她院子里来,实际上佟佳氏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的陪嫁丫鬟们劝自己要争宠,佟佳氏也浑然不听。既然嫁不到自己想要嫁的那个人,那就这么太太平平地过一辈子,也挺好。更何况她瞧着嫡福晋也是个和善的人,虽然多尔衮宠着她、还有一个异常尊贵的姑姑,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骄横跋扈、咄咄逼人,相反,对自己还不错。 哪知道太太平平的日子过了没多久,嫡福晋突然卧病在床。佟佳氏临时被托予管家的重任,倒也做得不错。毕竟是从小以嫡福晋的要求培养长大的,一时之间佟佳氏倒也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哪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日宫里突然来人宣了多尔衮进宫,再回来,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多尔衮被贬回贝勒不说,还整日喝得醉醉醺醺的,十分的萎靡不振。隔日宫里更是抬了一个庶福晋进府! 佟佳氏心里面疑惑极了,想去嫡福晋的院子里头请教该如何是好,然而嫡福晋身边的贴身侍女沙那只说福晋身子不适,让侧福晋自个儿做主。 虽然只是一个庶福晋,但好歹也是宫里头出来的。佟佳氏不敢怠慢,收拾好了一处规格不大、但清幽舒适的院落让这位庶福晋住了进去,也吩咐底下人,她若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怎么出格,尽管满足便是。 这位庶福晋倒也不是个刁钻麻烦人,老老实实地在贝勒府住了下来,也没惹出什么麻烦。这让佟佳氏很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府里头就有了个麻烦人,这要是再来一个......嫡福晋又是不管事儿的,那自己可是难做了。 这日正当佟佳氏松了一口气,打算看账本的时候,底下人突然来报:那位青格尔格格在爷的院子里头,带了酒菜要给爷。但是爷现在已经喝得醉醉醺醺的无法见她。青格尔格格不肯走! 得,佟佳氏的头又大了。这位青格尔格格也是奇怪,说是嫡福晋的妹妹吧,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不停地向多尔衮献媚,可没安什么好心。之前还好,多尔衮一直在外办差,回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那青格尔格格也没处去寻他。然而现在多尔衮猛不丁地成日在家......这青格尔真是可这劲儿折腾。偏嫡福晋身子差,底下人也怕气着她,不敢同她将这件事情。 佟佳氏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还是带着侍女们去了多尔衮的院子。她现在可是掌着府里的管事权,总得把事情都处置地妥妥帖帖的,也免得惹人话柄。更何况......现在贝勒府里头可不能再出什么荒唐事了! 等到佟佳氏到多尔衮的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两拨人互相对峙着。为首的赫然是青格尔和那新近进府的庶福晋。佟佳氏只觉得整个头“嗡”的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玉儿初到十四贝勒府,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头不是没有原因的。要是撞见了小玉儿,被她识破身份还是其次,只是现在她们一个是嫡福晋,一个是庶福晋,她必然要向小玉儿行礼。一向心高气傲的大玉儿可受不了这个。不过经过琪哥的打探,发现小玉儿似乎真的病得很重,都下不了床了。这下子大玉儿的心思还是活泛起来了: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是多尔衮名正言顺的庶福晋了,那自然得要好好赢得多尔衮的喜爱,这样子的话,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也能更加尊贵些。此时大玉儿还不知道皇太极下令,她此生只能够为多尔衮的庶福晋,因此还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冀。 听说多尔衮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她还以为多尔衮是因为受到了皇太极的贬斥,这才萎靡不振。因此她让琪哥做了好些好吃的,打算去找多尔衮,好生劝慰于他。却没想到在多尔衮院子里,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格尔遇上了。 第104章 香消玉殒 大玉儿“满蒙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不是是浪得虚名,自然长的娇柔妩媚、端的好看。只是现下她怀着身孕,在宫里头的时候又经常担惊受怕、害怕东窗事发,因此气色不大好,脸色苍白了许多。她又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又想借此引起多尔衮的怜惜,索性就不施粉黛、只梳了一个两把头、堪堪簪了两支玉钗,便出门了。然而青格尔的额捏也是当年科尔沁出了名的美人,她长得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加上她有意打扮了一番,少女的活泼与好颜色竟硬生生地压下了大玉儿一头! 大玉儿见到青格尔这架势,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她只知道多尔衮有小玉儿一个嫡福晋、佟佳氏一个侧福晋,却不知道这一身格格打扮、面带敌意地望着自己的女子究竟是谁!不过毕竟自己是初来乍到,一向会做人、能隐忍的大玉儿倒是沉稳地咽下了这口气,好脾气地跟对方套近乎。哪知人青格尔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自打青格尔住在十四贝勒府以来,小玉儿对她甚是客气、佟佳氏又是个不争不抢的,底下的下人们倒是把她当作了半个主子。而小玉儿模棱两可的暧昧态度更是让下人们认为这青格尔格格有可能是福晋为了拴住贝勒爷的心、与侧福晋佟佳氏争斗的棋子。因此面对身份有些敏感尴尬的青格尔,下人们都十分恭敬。 此时青格尔知道肚子微微隆起的这个女子就是皇宫里新赐下来的庶福晋,同时也是害多尔衮被贬斥的罪魁祸首,对大玉儿自然没有好脸色:“你一个下人,不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到爷的院子里头凑什么热闹!”青格尔倒是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本来笑脸相迎的大玉儿听到青格尔这番丝毫不客气的话,心里头的怒气也被激出来了。她可是尊贵的科尔沁格格,眼下不过是暂时委屈、做了多尔衮的庶福晋罢了,这小小的黄毛丫头竟然也敢跟自己摆谱教训自己了!而琪哥更是眼明手快地上前赏了青格尔一巴掌。这下子青格尔当然不依,要上前打大玉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无奈大玉儿可是怀着身孕,下人们也都知道的,都上前拦着青格尔。情势如此紧急,马上就有机灵的下人去禀了佟佳氏,于是乎便有了佟佳氏到多尔衮院子里头见到的这一幕。 佟佳氏先是好言软语地劝了两方回去,然而自觉受了委屈的大玉儿和青格尔哪肯罢休?大玉儿觉得自己现下坏了多尔衮的孩子,这不知好歹的青格尔不仅出言顶撞、还想要打自己,自然要好好罚她。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小玉儿同父异母的妹妹,对她更是不屑。当初就是小玉儿,也不过是一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跑的黄毛丫头罢了,这个不受宠的侧福晋之女,又算是哪根葱?而青格尔觉得大玉儿不过一个小小的庶福晋,也算是下人,就算是将来生出了儿子,那也是卑贱的庶子,有什么资格打她? 正当两人争吵不休,连在房里喝得烂醉的多尔衮也给惊动了的时候,沙那突然来了多尔衮的院子。她不顾互相争吵甚至要扭打在一起的大玉儿与青格尔,上前一把抱住了多尔衮的小腿,声嘶力竭地地叫道:“贝勒爷!福晋她...不行了!” 原先因为院子里头的争执而稍微有些清醒了的多尔衮听见了这话,心中猛的一震。他抓起了哭着跪倒在自己脚边的沙那,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多尔衮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错,或者说,这一切根本就是在梦里。慈爱的额娘的真面目被戳穿,原来自己并不是额娘最疼爱的那个儿子;此刻他听到自己的嫡福晋不好了的消息,整个人更是仿佛堕进了冰窖,一颗心冷的厉害。他紧紧地抓住了沙那的肩膀,希望从对方嘴里听到否认的回答,然而沙那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方才福晋突然吐血,然后晕厥过去了!大夫说,福晋恐怕是不行了!” 听到沙那的回话,多尔衮像是疯了似的往小玉儿的院子里头跑。他还以为小玉儿不过是身子不爽歇着罢了,谁承想她的身子竟然坏到了这步田地!小玉儿,你可一定要撑过去啊!多尔衮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头呐喊。 意外地,听到沙那的回报之后,青格尔和大玉儿停止了推搡。在茫然失措的下人之中,她二人脸上的表情显得既诡异、又统一。她们的嘴角微微勾起,然而脸上却是一副茫然凄怆的表情,但是眼睛里头又洋溢着异样的光芒。正好一眼瞥过她们的佟佳氏正巧看见了她们脸上的表情,心里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两位,可都不是善茬啊! 不过她并没有停留,而是极快地转了个身,跟着多尔衮狂奔的方向快步前进,去了小玉儿的院子里头。嫡福晋是真的不行了么!?那这十四贝勒府,可该是真的热闹了......多尔衮前些天刚因与宫中宫女私通而被贬斥,嫡福晋立马就不行了......这任是谁看,都透着厚厚的古怪与荒唐! 想到这儿,佟佳氏又是一阵头痛。本以为就算无法嫁给自己的意中人,然而好歹也能够在一个安安稳稳的地方平平静静地老去,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可是现在这情况......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等到多尔衮到小玉儿的寝室的时候,小玉儿已经不行了......就连大夫也已经收起了自己的药箱,低头不去看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的多尔衮。 多尔衮慢慢地走到了小玉儿的床前,看着似乎只是睡着了的小玉儿,双手颤巍巍地放在了小玉儿的鼻前。然而,小玉儿已经没有了呼吸。多尔衮猛地跌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玉儿似是白兰花一样沉静美丽的容颜。怎么会这个样子......多尔衮总觉得小玉儿只是因为没了孩子,心境和身子这才都不怎么好,然而只要好好养着,定是能够恢复健康的。他们的感情......也定是能够恢复如初的!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只是数十日不见,小玉儿就这么永远离开了...... 晚到几步的佟佳氏进入小玉儿寝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面无表情、恍然跪坐在地上的多尔衮、面带愧色的大夫以及悲戚地全部跪在地上的侍女们。佟佳氏的一颗心如坠冰底:嫡福晋她......真的去了! 纵使再怎么不敢置信、悲戚慌乱,这十四福晋的丧还是得办的体体面面的。 自打多尔衮亲手试了小玉儿的鼻息,知道小玉儿真的去了之后,便一直跌坐在小玉儿床前,动也不动一下。佟佳氏只得张罗起一切来......让下人们换上丧服、给十四贝勒府挂上白幡、白灯笼、向京中的权贵亲友们报丧......虽是第一次张罗丧事,也没个帮衬的人在,不过倒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 不久之后,在宫中的娜木钟就收到了小玉儿去了的消息。此时她正巧和吉日嬷嬷刚刚说完了话,正坐在榻上喝茶。听到这个消息,娜木钟手里头端着的茶盏应声而落,茶水洒了一地,地毯上富贵牡丹的花样也被弄脏了。 娜木钟的手微微地抖着,强作镇定地吩咐宫女们收拾东西、准备马车,她要去十四贝勒府送小玉儿最后一程! 主子一向疼爱的十四福晋年纪轻轻的,竟然就这么去了,麟趾宫的一众宫人皆都觉得震惊极了!她们机灵地看着娜木钟,见她虽然面上不显大恸,然而整个身体至今仍旧在微微发颤,便知她的震惊与悲痛了。 听见娜木钟说要去十四贝勒府,宝音马上手脚麻利地伺候着娜木钟换了身上现在穿着的玫瑰紫牡丹花锦缎旗袍,换上了木兰青双缎绣旗袍,梳了一个如意头,只堪堪簪了一支银镀金嵌珠翠花蝶耳挖钗和两支点翠蝴蝶簪。妆扮得当之后宝音又为娜木钟披上了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 娜木钟打量了一下梳妆镜中的自己,见衣服和首饰都没有出错,便点了点头,带着宝音、贺西格两人出了正殿。方踏出门口,白蕤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此刻就等在麟趾宫的外头。娜木钟点了点头,扶着宝音的手往前走了十几步,复又回过头来看着麟趾宫的正殿。她只在自己住了两年多的这处宫殿上停留了几秒钟,马上就移开了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侧殿。她知道此刻自己的两个孩子就在那儿睡午觉。 宝音见娜木钟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还以为娜木钟是许久不出宫了,舍不得小主子们,便柔声劝慰道:“主子,咱们快些出发罢。也好早些回来。”这样就能见到小主子们啦。 娜木钟的眼中盈上了一层水光,然而风一吹,很快就不见了。她转过了头,坚定地点了点头:“走吧。”这条路,只有她一个人走。宝音也好,贺西格也好,谁都陪不了她。 穿过整个院子,终于看见了停在宫门外的马车。赶车的小太监已经跪下,准备让娜木钟踩着他上去,从宫道的另一边突然匆匆忙忙地跑来了几个全身武装的侍卫。娜木钟定睛一看,为首的却是皇太极身边的萨哈达。皇太极称帝以后,萨哈达已经被擢升为一等带刀侍卫。此刻他带着另外几个同样佩着武器、穿着盔甲的侍卫过来,娜木钟怎么都觉得不寻常。更何况,他们的方向,似乎就是自己的麟趾宫。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果然,萨哈达等人跑到娜木钟前方五六米的方向就停住了。萨哈达看见娜木钟一身素净的装扮以及停在宫门口的马车,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掩去了自己的表情,向娜木钟道:“贵妃娘娘,皇上请您前去衍庆宫说话。” 娜木钟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虽然萨哈达一向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她仍旧难得地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到了些微的失望和责怪。再加上皇太极怎会此刻请自己去衍庆宫?娜木钟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莫不是那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 不过既然现在自己还在宫里头,皇太极的话自然是不能违背。娜木钟装作没有看到自己宫里头的宫女们脸上有些担心的表情,看了一眼天色,然后镇定自若地吩咐赶车的小太监候着,就带了宝音与贺西格跟着萨哈达往衍庆宫的方向走去。 第105章 你不懂我 娜木钟一踏进衍庆功,便觉着气氛很不对劲。虽然阖宫的宫女们见到自己仍是恭敬地跪下请安,然而娜木钟却感觉到了她们的不忿与不情愿。而萨哈达虽说皇太极在衍庆功等着自己,但是阖宫上下却没有半点声音,正殿的门倒是开着,但是因为是背光的关系,娜木钟完全看不见里头,只觉得那仿佛是一个黑洞,要把一切都给吞噬掉......瞧这气氛,倒好像这儿也死了人似的。 刚想到这儿,娜木钟的心猛地一跳:该不会是巴特玛腹中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正当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安时,萨哈达通报的声音在她耳边突然想起,倒把她吓了一大跳:“皇上,贵妃娘娘到了!”下一瞬她就听见了皇太极的声音:“让她进来吧。”这声音不似平日里皇太极戏弄自己之时带点宠溺的声音,也不似情事过后有些惑人的低沉沙哑声,皇太极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响亮,然而里面似乎透着无穷无尽的无奈和厚厚的疲倦。 萨哈达伸手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娜木钟稍一犹豫,便马上走了进去。里头的场景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巴特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地坐在殿中的正座上,说是“坐”、倒还不如说是虚弱地倒在座位上,更何况她腹部以下还盖了厚厚的毯子。听见娜木钟进来了的动静,她原本低垂着的头马上抬了起来,眼睛里头仿佛带了灼热的光、狠狠地看向了娜木钟,其中的恨意和绝望让娜木钟感到心惊,而她毫无血色、苍白无比的脸也让娜木钟十分惊讶。相反,皇太极倒是屈尊站在了她的身边,拿了稍许带了些失望和谴责的眼神看着娜木钟。最令娜木钟惊讶地要数跪在地上的那名宫女:那不是她宫里头的青黛么! 青黛的出现让娜木钟莫名地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向皇太极请了个安。 皇太极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免去了娜木钟的礼。等到皇太极定下神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娜木钟,看到她身着一身肃穆的素服,稍稍有些讶异,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问娜木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个打扮。不过......他看了一眼身侧苍白无力的巴特玛,还是收起了自己的疑惑,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娜木钟,实则是在平复自己心中那股奇怪又陌生的感觉。真的是很奇怪,娜木钟似乎总有一种让他不知置身何地、只想看着她、关注她的魔力。 不论皇太极面上的表情如何凝重严肃,娜木钟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也没什么好怕的,过了今天,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其实当娜木钟看到跪在地上的青黛、以及巴特玛甚至是皇太极兴师问罪的架势,仔细一联想,便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宫里头的宫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跪在衍庆功?再加上一路上萨哈达及衍庆功宫女们若有似无的责怪眼神以及看上去虚弱极了的巴特玛,恐怕是巴特玛掉了孩子,现在想要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吧。自己虽然不忿后宫女子和皇太极亲近、甚至怀了他的孩子,但是总还有自己的骄傲,不至于对无辜的生命下手。可叹皇太极与自己状似亲密无间,然而却根本不懂自己。 娜木钟看到两旁空着的花梨木椅,也不等皇太极赐座,便径自上前坐了。她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皇太极,虽然心中不忿,然而却也生出一丝心疼来。可惜他这皱眉,这是为了旁的女人,不是为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却没想到有种感情已经深入骨髓,看见对方心烦,即使知道不是为了自己,也会跟着心疼。娜木钟在心中轻叹一声,抬眼直视皇太极:“不知皇上今日唤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娜木钟这镇定自若的样子倒让皇太极有些不自然,仿佛做错的事情的是自己一样。然而之前巴特玛小产之后执意不躺在床上休息,在阿茹娜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到正座上坐下,想要为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必须得向娜木钟问个清楚。 皇太极强自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一丝心虚,努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沉声道:“娜木钟,你可知道巴特玛流产了?据太医查验,是从你宫中新进送到衍庆宫的那批衣裳有问题,巴特玛日日穿着,这才掉了孩子。而且方才你宫里头的青黛也招认了,是你命她将绣线在红花与麝香药水中煮过,然后再在巴特玛的新衣裳上绣了花样,为的就是想要杀害巴特玛腹中的孩子!你...怎么说?” “这话好没道理,这各宫该有的分例都是从内库里头分发出去的,何时成了从我宫里送出去的了?”娜木钟勾起了嘴角,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毫不胆怯地看了一眼怒视着她却不说话的巴特玛,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皇太极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娜木钟明白,在这宫里头,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都要笑。只有这样,才不能让对方看了笑话去,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力量,让自己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一切!无论多糟糕! 皇太极仍旧是皱着眉。这桩事情看似是娜木钟的错,但是无论如何都透着古怪。然而就是为了巴特玛长眠地下的长姐,他也得给对方一个交代。今天他叫娜木钟过来,并不是就是认定是她的错,只是希望能够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其实皇太极此刻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他明明觉得自己的逆鳞就是自己的子嗣,而自己对巴特玛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多么关心,大家也都知道,然而当巴特玛派人将他叫到衍庆宫,告诉他自己肚子里头的孩子被娜木钟弄没了的时候,他心里头想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对娜木钟的厌弃,而是直觉娜木钟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更加令他觉得可怕的是,他竟然隐隐觉得,若是真的是娜木钟做的......那她也太不小心了,竟然没有管好自己的下人,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纰漏!然而却不是对她的责怪。 正当皇太极还不知要说什么的时候,一直侍立在巴特玛身边、为她掩上厚厚的毯子的阿茹娜突然发难:“贵妃娘娘,您宫里头的青黛都招认了,您就不要再狡辩了吧!咱们娘娘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您竟然如此狠心,就这么把小主子给杀害了!您也是有孩子的人,您就不怕报应在他身上么......” “住口!”阿茹娜说到这儿,娜木钟本能地站起了身,呵斥了对方的话!之前任凭她说什么,娜木钟只当是看戏了,然而牵扯到自己的孩子,娜木钟却是无法容忍她继续说下去。不仅如此,娜木钟还想冲上前去狠狠地给她两个耳光,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谁尊、谁卑!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到娜木钟亲自动手,殿内已想起了清脆的“啪、啪”两声耳光声。众人一看,却是站在另一侧的皇太极黑着一张脸、亲自赏了阿茹娜两耳光。机灵的下人们看到大汗的脸色变得更黑了,心中暗叫不妙。 皇太极乃是一国之君,除了上战场和在演武场练布库之外,还没有亲自对谁动过手,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女人。然而他最不能容忍的是阿茹娜竟然诅咒他和娜木钟的孩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皇太极低头对巴特玛道:“你这个侍女好生没有规矩,想来也无法好好伺候你。我觉着还是将她送到北苑去比较妥当。”他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巴特玛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皇太极一个眼色,萨哈达已经将阿茹娜拖了下去,还顺便捂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再说什么大不敬的糊涂话出来。 从阿茹娜站在上首、堂堂地质问娜木钟,到她被萨哈达堵了嘴巴拖出去,这变故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而因着皇太极的态度,殿中的形势似乎也逆转了。殿中原先拿了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娜木钟、以为她要倒霉的侍女们马上变了脸色,看来皇上对这位贵妃娘娘的宠爱程度还是超出她们的想象啊!今日这场问罪,最终也不知是何结果。得,咱做下人的啊,还是老老实实在一边儿站着吧! 就连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的青黛心中也是直打鼓。本以为只要听了淑妃娘娘的话,说是贵妃娘娘指使自己在这批衣裳里头动了手脚,便能将功抵过,甚至搭上淑妃娘娘这条船,也好过自己在麟趾宫总遭人训斥!要知道,自打淑妃娘娘怀了身孕,皇上对她可是宠爱的很!甚至一度都很少到麟趾宫了呢!然而现下这情况......可是不妙啊! 其实急的又何止青黛一人?原先倚在椅子上、披着毯子不语的巴特玛见阿茹娜因为说了一句不恰当的话,就被拖走了,心里也是十分不平:这掉了孩子的可是自己,为何偏是自己的下人收到了责罚?! 因此巴特玛也终于开口了:“皇上,阿茹娜纵然不该说那些不吉的话,然而贵妃出手害了我腹中孩儿可是不争的事实!”您可不能太偏心了! 皇太极听闻此言,不得已地问娜木钟:“贵妃,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娜木钟冷笑了一下,果然这个男人最看重的还是孩子吧!至于他孩子的母亲究竟是不是会做那些龌龊事的人,他可是一点都不关心呢!事已至此,娜木钟觉得对皇太极真是失望透顶。她抬头坦然地看着皇太极的眼睛,轻轻道:“若是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呢?” 此言虽轻,却仿佛在正殿中投下了一颗惊雷。大家俱拿了惊讶的眼光去瞧娜木钟,就连一直低头跪在地上的青黛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看着娜木钟。自娜木钟走进殿以来,不管是带着嘲讽的笑容还是嘴角的冷笑,她一直是笑着的。然而现在她的脸上却没了笑意,肃穆着一张脸,在她穿着的木兰青旗袍和青灰色的银鼠皮披风的映衬下,整个人淡定出尘得不似凡人。看着她这样子,众人心中俱是一震。 娜木钟复又缓缓开口:“这衣裳是我打点的,这上面动过的手脚也是我宫里的侍女亲口承认,是我交代她这么做的的。这么一来,这件事情若不是我做的,恐怕也没旁人了吧!哦!对了,或许是淑妃自己做的呢?” 巴特玛见娜木钟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疑点扔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大声反驳:“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底气却是不足。 娜木钟却是不理,也不再看皇太极或是巴特玛,只淡淡道:“今儿个事情还真多。方才十四贝勒府传信进宫,说是小玉儿去了。我这做姑姑的没本事好好护她周全,然而却一定是要去送送她的。若是皇上与淑妃还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以后再说吧。” 她这自然的语气却是噎得皇太极与巴特玛说不出话来。皇太极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娜木钟今日打扮地与平日不同,原是小玉儿去了。一想到刚才娜木钟可能是忍者极大的悲痛在听着自己的质问,皇太极的心上不由泛起了浓浓的内疚与自责。方才她的态度,也是因为自己而受伤了吧! 皇太极有心弥补,甚至相陪娜木钟前去,然而此时娜木钟却已不再看他,只草草行了个礼,便径自出了衍庆宫的大门。 然而皇太极却不知道娜木钟这一去,却是抱了再也不要见到他的决心! 是日晚上,娜木钟迟迟未归,而皇太极心中亦是难得烦乱,便去寻了问心阁内前些日子刚受召到盛京的老喇嘛说话。哪知刚至问心阁,还没有与老喇嘛说上几句话,宫外十四贝勒府便遣人急急送了消息进宫:贵妃娘娘在已故的嫡福晋的灵堂上因伤心过度而昏厥,虽已被安置在贝勒府的客房内,然而再遣人去看时,贵妃娘娘已气若游丝、至今未醒! 皇太极听到此讯,马上急红了一双眼。他急急与老喇嘛告别,连夜快马加鞭去了十四贝勒府。 第106章 怅然若失 疼......全身疼......娜木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全身疼痛、仿佛四肢百骸都要散架了似的。想起自己晕厥过去的最后一个场景,娜木钟心中打鼓,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可以与小玉儿的灵堂相媲美的纯白。渐渐复苏的嗅觉闻到了刺鼻的消毒药水儿的气味。娜木钟、不,现在应该叫阿轻了,阿轻轻叹一口气:终于回来了!她努力地不去追究心底深处那抹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唔...现在自己应该是在医院吧...也不知道现在离穿越那天究竟过了多久了?还有阿婧,她怎么样了?正当阿轻脑海中千头万绪、兀自出神的时候,她的耳边想起了尖利的声音:“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醒过来了!” 猛地突然从大清回到了现代,阿轻还没有时间好好适应,耳边突然传来了又是熟悉又是有些讨厌的声音,阿轻突然觉得在大清也挺好的......起码没有人敢这么大声和自己说话,弄得自己的耳朵生疼。 阿轻扭过头去,发现自己的姑姑正坐在自己的病床边,带了激动欢欣的神色,但是嘴上说的话却是毫不留情:“哎呀你这个小畜生,终于醒了啦!知不知道我们都要担心死了啦!”她姐姐统共也就只有轻轻一个孩子,现在姐姐和姐夫都去了,要是这个唯一的独苗苗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好啊!轻轻这个小畜生,也是个不省事儿的,竟然在家头玩着电脑喝着茶也能晕过去!要不是自己正好有她家的备用钥匙、正好去看看她,她指不定就得死在家里头了呢! “姑姑......”阿轻看见姑姑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一阵头疼,“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阿轻也不知道自己晕迷了多久,现在开口说话还是哑哑的...话都说不连贯。 阿轻的姑姑听见阿轻这话倒是被唬的一愣。她姐姐这个孩子一向是倔强的很,就连自己姐姐姐夫出了事情之后,她也拒绝了亲戚们暂时到亲戚家住的邀请,只一个人呆在家里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原本只是倔强的脾气变得更坏了,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晕迷了一个多月之后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脾气了?哎?难道这孩子的头睡坏啦? 阿轻姑姑想到这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伸出手探了探阿轻的额头:“哎哟轻轻啊,你把脑袋给睡坏了啊,今天对姑姑这么客气啊!” ......阿轻无语地拍掉了姑姑的手:“姑姑,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这个样子。”阿轻姑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阿轻的病房里头站了好些医生和护士。就在阿轻刚刚睁眼的时候,阿轻的姑父就激动地跑出去找医生了,而她和姑姑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带了医生和护士们到了阿轻的病房里头,要为她做检查了。 “哎哟,老头子,你要死啦!什么时候暗搓搓地带了这个多人进来偷听我和轻轻说话!”阿轻姑姑伸手拍了阿轻姑父的后背一下。 “这不是看轻轻醒了,所以我才找医生来帮她做个检查的嘛!省的落下什么病根。”阿轻姑父想来已经十分习惯一惊一乍、说话夸张的老婆了,听了阿轻姑姑的责怪,也不反驳,只憨笑着回答道。 “那家属就先让一下,我们好给这个小姑娘做个检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虽然被这魔性的两口子给囧到了,但是职责所在,还是得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带着窃笑的小护士们上前给阿轻作检查。 阿轻姑姑这才不说话了,和阿轻姑父一起退到了一边,把床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哎,最好顺便检查检查轻轻的脑袋,总觉得这个小畜生变得好奇怪呢! 好一阵后,医生检查完毕,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缓缓道:“初步检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个小姑娘晕迷了这么久,还得要拍点片子、仔细检查检查才行。” “对对对,照照她的脑袋!”阿轻姑姑还在惦记着阿轻突如其来的转变,异常执着。 听了她的话,除了阿轻姑父外,包括阿轻在内的一众人皆十分无语。这时阿轻才想起来阿婧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听她说她穿越的时候似乎也是打翻了泡面什么的,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在这个医院呢?想到这儿,阿轻抱了试试看的态度,朝医生问道:“医生,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王婧’的病人啊?” 那医生每天都要看那么多病患,哪记得那么多?但他也挺有意思,也不直接说不知道,只打趣道:“小姑娘,你姑姑不是担心你脑袋出了问题么?你刚醒过来,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事了,好好休息吧。” 是不是自己穿回来的方式不对?阿轻觉得十分无奈。不过跟在医生后头的一个小护士倒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你问的是不是一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生?是那个女字旁的‘婧’?” 哦?阿轻点了点头:“是啊,你知道么?”不止是阿轻,大家都拿了疑惑地眼神去看这小护士。这个病房的病人晕迷了一个多月,突然问了一个人的名字,大家也没当她是认真在问的,只当是她十分想见的人,却没想到这个小护士还真的知道那个人。 “唔...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那个小护士翻了个白眼,“岳医生,你忘记啦,就是跟这儿隔了两三个病房的那个女生啊,似乎也昏迷了一段时间了,也正巧在今天醒了,就在刚才来这儿之前我才刚从那里出来啊!”看着医生还是十分疑惑的样子,小护士急的一跺脚,“就是那个特级病房里面的女生啦!你值班那天她的家人还嚷嚷着一定要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的那个!你忘记啦?!” 她这么一说,被称作“岳医生”的那个医生也有了印象:“哦你说那个患者啊......人家来头可是不小呢...”他刚说完这句话,发觉大家都好奇地盯着他,顿时停止了话头,“病人好好休息啊,我先走了。”说完就傲娇地走出了病房。哎,真是群愚蠢的凡人啊!太八卦了! 送走了傲娇的岳医生,阿轻拉住那个小护士问清了王婧所在的病房,又摆脱了神神叨叨的姑姑,终于顺利找到了王婧。 医院病房区的小花园内,两个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装的年轻姑娘坐在长椅上,脸上是难得在这个年纪的姑娘脸上能够见到的严肃和凝重。 沉默许久,阿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阿婧,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等到天下大定、清军入关,我们才能回来么?为什么前几日你突然捎信来,说是一定要让小玉儿在那天病逝,我们只有在那天才能回来?” 王婧抬眼看了阿轻一眼,慢悠悠开口:“既然我们都回来了,为何还要纠结这些?你就当做了一场梦吧,梦醒了,也是时候该回归原来的生活了。” 阿轻一阵语塞。阿婧说得没错,既然回来了,那么那些已经过去的细枝末节还重要么?左右不过是一段只能埋藏在自己心底、无法对人诉说的神奇经历罢了! 然而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开了口:“阿婧,你就告诉我吧!我若是不知道这前后的来龙去脉,心底总是觉着不踏实。” 阿婧无奈:“什么心里不踏实?我看你是还惦记着那皇太极吧!” 阿轻闻言心里头暮的一颤,只觉得心头像被针扎似的,开始细细浅浅地疼起来,轻微、但是不可抑制。然而她却不愿意承认:“我只是好奇罢了!你别胡说!” 王婧知她甚深,见她这死犟的样子,哪里还能不知她的心思?她遂轻叹了一口气,向阿轻缓缓道来。 原来王婧之前告知阿轻,只要天下大定便能够回去,只是由于簪子盒子里头那张纸上写着“天下大定胡不归”。然而等到皇太极称帝,王婧又接连好几天做了同一个奇怪的梦,梦到的却是自己的外婆。外婆在梦里头告诉她,送给她的这根簪子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只要在特意的时机之下,便能够带着有缘之人经历一段奇遇。而这时机便是三四十年甚至上百年难得一遇的七星连珠! 本来王婧也是半信半疑,只是她觉得,既然自己和阿轻能够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自己做的这个梦也未必没有半点道理。至于那七星连珠,她是知道的,指的就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冥王星,以一定的张角、排列在一定的方向上。只是就算这事儿是真的,她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发生下一次七星连珠啊?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一个人。 范文程出身于明朝官宦之家,是宋朝名臣范仲淹的后裔。自幼聪明好学,精通经史、天文地理,是在盛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一问之人。于是王婧便透过岳托找到了范文程,向他请教了这七星连珠之事。没想到,范文程不仅知道,还准确地道出了下一次七星连珠将要发生的时间,也就是娜木钟从宫里头赶到十四贝勒府的那天。 接下来的事情阿轻就都清楚了。她赶到了十四贝勒府,与同去奔丧的王婧会和,在晚上出现七星连珠之时,两人双手紧握着那支簪子,一起穿回了现代。 知道了来龙去脉,阿轻心内顿觉怅然若失。三四十年乃至百年难得一遇的七星连珠啊......看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那样的机缘,能够再回去了...... 大清、麟趾宫内。 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已经昏迷了七八日,麟趾宫上下俱是惴惴不安,生怕惹怒了一直守在娘娘床前的皇上,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听说,娘娘出宫昏迷之前曾经在衍庆宫诬陷娘娘的青黛已经被皇太极下令乱棍打死,死状极其凄惨,就连之前颇受宠爱、掉了孩子的淑妃娘娘这几日也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宫里头,什么动静也无了。 第107章 再次昏厥 却说那日皇太极快马加鞭赶到十四贝勒府,在厢房之内见到的便是已然气若游丝的娜木钟。他赶到之后不久,太医院内最负盛名的那些个厉害的太医也被一并召到了十四贝勒府,为娜木钟看诊。然而这些个太医只说贵妃娘娘的身子无碍,只是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昏迷了...... 虽然心里面震怒,但是好在皇太极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知道即使杀了这些个太医,娜木钟也不会立马就醒过来。令他不解的是娜木钟在衍庆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十四贝勒府就晕厥甚至不醒了?即使是悲伤过度...也不该这么久还不曾醒来吧?总觉得这件事情当中偷着浓浓的古怪。再一联想到娜木钟以往的不对劲的事情,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皇太极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念头就像一枚种子,快速地在皇太极心中生根发芽,长出的枝桠弄得皇太极心中不安异常,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他当下命人备好马车,将娜木钟带回了后宫,而自己则又去了趟问心阁。 问心阁内住着的那个老喇嘛不是旁人,正是昔日预言大玉儿是大贵之命格的那个德高望重的喇嘛。草原上的部族们皆认为这老喇嘛是上天的使者,上能洞悉天命、下会识清凡人的命格,总之是传的神乎其神。 皇太极本是不相信这些的,然而无端端来了个自称来自未来的海兰珠,还一下子说准了好几件将要发生的事情......这由不得皇太极不信。因此皇太极把他召到盛京本是想处理掉海兰珠,却没想到海兰珠还没处理好,娜木钟反倒出了问题。 皇太极到问心阁的时候,那老喇嘛正在观天象,见到皇太极来了,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大家都不知道皇太极后来遣走下人之后,究竟与这老喇嘛说了什么。就连他身边的亲信萨哈达亦不知情。然而皇太极从问心阁出来之后,除了上朝的时间,其余时候都在麟趾宫陪着娜木钟。七八日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憔悴的很。 这日皇太极正在娜木钟的寝宫里头陪着娜木钟,外头突然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皇太极看了一眼面色如常、躺在床上的娜木钟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这麟趾宫的下人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如此吵闹。然而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连着寝殿与正殿的其中一扇门就被“吱呀”一声给推开了。 皇太极刚想发怒,但是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心中的一腔怒火只得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只见一个小胖子奋力地突围出了阻拦着他的侍女们,短手短脚、半是迈、半是爬过了对于他来说算是十分高的门槛,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娜木钟的床前。 没错儿,这小胖子就是住在侧殿的阿布鼐。自从娜木钟出事之后,为了避免太医等人吵到、甚至是吓到和娜木钟同住在寝殿之内的博果儿,吉日嬷嬷便带着博果儿一起去了阿布鼐的侧殿住着。 若是往日里,娜木钟最多隔上两三日就会陪阿布鼐玩耍的,但是她突然昏迷了七八日了,自然也就没能再去找阿布鼐。更何况,阿布鼐虽然年纪小,然而一向不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弟弟突然和自己住在了一起......他总觉得怪怪的。因此这日阿布鼐趁着吉日嬷嬷去哄正睡醒还在哭闹的博果儿之时,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娜木钟住的正殿里头。虽然有许多宫女挡着,但是一来他年纪小,二来他身份毕竟尊贵、大家也不敢动真格的拦,于是就出现了上头的那幕。 阿布鼐看见沉着一张脸的皇太极,倒也不害怕,只一个劲儿地想要往娜木钟床前跑:人家好久没见到香香的额娘了呢! 皇太极看见阿布鼐这个圆滚滚的小胖子猛地向娜木钟床前冲刺,倒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一把就把阿布鼐抱了起来:“你这个小淘气,你额娘身子不舒服着呢,快别去打扰你额娘!” 阿布鼐本来还在皇太极的怀里头扑腾着呢,听见他这句话,也就乖乖的不动,省的发出声音吵着了娜木钟。不过阿布鼐就算再怎么聪慧体贴,也还只是个小小的孩子罢了:“皇阿玛,为什么最近额娘都不来找我玩了?”声音间带了委屈,甚至还有一点哭腔。 皇太极摸了摸阿布鼐的小脑袋,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也不知该怎么跟阿布鼐说,只得应付道:“你额娘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等她身子爽利了就能来陪你玩了。” “真的么?”阿布鼐在皇太极的怀里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可不要骗我哟!” “不骗你。”皇太极复又摸了摸阿布鼐的小脑袋,回答道。他将眼光投到了正躺在床上的娜木钟身上,在心里头默默说道:娜木钟,你可要赶紧回来啊!孩子们和我......都离不开你。 被阿布鼐和皇太极惦记着的娜木钟、也就是阿轻,此刻刚和王婧在小花园里面谈完,有些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头。她努力地忽视自己心里面那份酸涩甚至有些后悔的感觉,想要装作正常的样子、返回到自己的病房里,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眶已经开始慢慢变红了。更何况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任是谁都看的出来不对劲。 阿轻姑姑本来在病床一侧的小桌子上头摆了好些个好吃的东西,正等着阿轻回来呢。看到阿轻走了过来,她兴冲冲地冲阿轻招手道:“来来来,轻轻啊,今天姑姑带来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啊。这些都是你姑父赶回家以后快手快脚地烧出来的,很好吃的呀,你快来尝尝!” 但是阿轻却只是轻轻地“哦”了一下,然后坐在小椅子上,接过姑姑递过来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东西。看到自己这个侄女明显不对劲的样子,阿轻姑姑十分郁闷。这昏迷了一个多月的侄女好不容易醒不来了,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怎么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这究竟是怎么啦? “轻轻!轻轻呀!”阿轻姑姑也坐了下来,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啦?怎么这副样子是姑父烧的小菜不好吃么?” 阿轻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没开口,眼泪却落了下来。这下子可是唬的阿轻姑姑不轻:“哎哟,轻轻啊,你究竟怎么回事情啦!?”难道是还惦记着姐姐姐夫的事情么?阿轻姑姑这倒是想岔了。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侄女儿在昏迷期间竟然穿越到了大清,还和皇太极发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甚至还生了一个孩子!而她的侄女在穿越回来之后,又作死地后悔了...... 正在此时,两个多小时前刚刚给阿轻做过简单检查的那位岳医生刚好从阿轻的病房门口路过,闻道了饭菜的香味之后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放在小桌子上头的菜,笑眯眯地对阿轻姑姑说:“哎哟阿姨啊,这菜色浓咧!真不错啊。” “那是!”阿轻姑姑得意地笑了笑,“我们家老头子的手艺,那可不是吹的!” “是啊!”岳医生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病人刚刚晕迷了那么久,这刚醒过来你就给她吃这些,她身子受得了么?” “额...”阿轻姑姑本来还得意着呢,突然听到人家医生明显责怪的话,不禁一怔,“哎呀我没想这么多呀!我就想我们家轻轻啊,睡了这么久,平时都是吊着营养液的呀,这刚醒过来,当然要好好补补咯!”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小姑娘着想。”岳医生收起了笑意,语重心长道,“但是呢,这个现在还真不适合。你看这小姑娘面黄肌瘦、肚子里面没有一点油水的样子,猛地把这些都吃下去,那可受不住哟。” “是是是!医生说得对!”阿轻姑姑连忙点头,表示受教,“是我们欠考虑了。” “嗯!你知道就好!”岳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这些小菜我就先没收啦!”说完他动作极快地收起了装着菜的那几个盒子,一股脑地都端走了。 ......阿轻和姑姑目瞪口呆地看着岳医生飞快地走远了,面面相觑。还是犀利的阿轻姑姑先开口了:“哎哟轻轻啊,这里可是不大对头啊!” “嗯?”阿轻此刻也被这个魔性的医生弄得无语了。 “哎哟这个医生我看脑子也有点不正常啊,怎么办,能看好你么?”阿轻姑姑表示十分担忧。 “呵呵...姑姑,我只是因为昏迷才来医院的,脑子又没出问题咯!”阿轻也是醉了。 “我看啊,你脑子就是不正常。刚才你进来这样子我还以为天都要塌了呢!”阿轻的姑姑还在絮絮叨叨,但是阿轻已经听不进去了。原来自己表现的这么难受奔溃么? 正当阿轻又暗自出神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阿轻与她姑姑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小护士端着几个餐盒进来了:“刚才岳医生让我给这个病房送两份清淡的饭菜过来。” “哦,谢谢你哦,小姑娘!”阿轻姑姑道了声谢,接过了小护士手里面的餐盒。 小护士已经按岳医生的吩咐做完,便转身离开了。阿轻姑姑看了看手里头的餐盒:“这个医生倒还是有点良心...”没有白把老头子做的小菜拿走...... 阿轻已经无语了。是自己从大清走了一遭,所以觉得现代的人都这么奇怪么? “来,轻轻你吃这个!”阿轻姑姑又递给了阿轻一个勺子,指着一碗清淡的白粥对阿轻道。 “哦!”阿轻乖乖地伸手,想要接过姑姑手里面的勺子,却没想到还没碰到那个勺子,突然眼前一黑,猛地向前栽倒了。 第108章 吐露真心 “唔...姑姑,勺子呢?”阿轻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手向前伸,想要接过姑姑手里头的勺子。mianhuatang.info刚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呢?是因为晕迷了许久,身子太弱了么? 阿轻闭着眼睛揉了好一会儿额头,都没有感觉到对方将勺子递给自己。她不耐地睁开了眼:“姑姑,怎么不把勺子给我呀!” 然而她却没有看见姑姑,见到的却是一脸狂喜的皇太极! 阿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出现幻觉了么? 还没等她弄清楚眼前这皇太极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皇太极却已经上前一把抱住了她!都说失去之后才知珍贵,娜木钟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时候,他才发觉娜木钟对自己是多么重要!即使对方并不是真正的娜木钟......那也不打紧。 炙热的怀抱和皇太极在自己耳朵喷出的热气让阿轻心中一震:自己这是...又回来了?!她顾不上和皇太极说话,四处打量过后才确定自己在麟趾宫的寝殿里头,现在正以一种半躺着的姿势被皇太极抱在了怀里头。 阿轻有些茫然地拍了拍皇太极的背,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婧不是说七星连珠再加上祖传的簪子,有缘之人才能穿越时空么?那么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 良久之后,皇太极才放开了阿轻。阿轻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皇太极——这个自己心里头其实十分惦记的人。 皇太极瘦了、也憔悴了,甚至鬓边有了些许银丝,看上去比她离开之前微微显老。阿轻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摸上了皇太极的脸。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在梦里面。阿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眼泪却已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皇太极见阿轻哭了,伸出手想要去擦阿轻的眼泪,哪知对方哭得更凶了。皇太极复又把阿轻搂在了怀里面,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要哭了。 若是其他人见到此时这么温柔耐心的皇太极,肯定觉得天斗要塌下来了。一向雄心勃勃、心系天下的皇太极何曾向一个人露出过这么温柔细致的一面? 如果哄过哭着的小孩子的人一般会有这样子的经验,小孩子若是哭了,那你是越哄他、他越会哭;若是你不理睬他,他哭累了、自己觉得无趣,便也停了。此时阿轻就是前面这种情况。 猛然经历了回到现代之后对皇太极和孩子们的惦记与惆怅、此时又穿回到大清,见到了皇太极,这样子的大起大落令阿轻的心情十分激荡,她需要好好地发泄一下。更何况,阿轻又想到了自己离开之时皇太极因为淑妃的孩子而责怪污蔑自己,心里头更加难受了。一时之间在皇太极怀里哭个不停。 正当此时,寝殿的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阿轻是哭个不停,而皇太极也是被她这一哭弄得手足无措、心神不定,两人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等到察觉到来人的时候,那小小胖胖的阿布鼐已经走到了床边,甚至还“吱溜”一下爬上了床。他一下子也扑到了皇太极的怀里,和阿轻脸对脸地问道:“额娘,你终于醒了!为什么哭呀?” 阿布鼐这突然出现让阿轻和皇太极吃了一惊。两人俱都向寝殿门口看去,原先被阿布鼐推开的那扇门已经被侍女们从外面缓缓关上了。mianhuatang.info 原来皇太极好不容易哄好了阿布鼐,告诉他额娘只是累了,要好好休息,阿布鼐这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寝殿。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正殿里头。也恰在此时,阿轻正好醒了。 之后阿轻虽然哭的很轻,但是整个正殿之内本就没人敢发出声响,因此还未离开的阿布鼐自然就听见了她的哭声。当然,侍女们也都听见了。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隐隐听到阿轻的哭声,心中十分又是激动又是着急。这激动的是主子昏迷了七八日了,终于醒来了;着急的是阿轻竟然是在哭泣,莫不是惹恼了皇上了?然而皇上分明对主子十分在意,应该也不至于把主子弄哭吧! 怀着这件的疑问和担忧,带头的宝音和贺西格对视一眼,把同样好奇的阿布鼐给放进了寝殿。这才有了上头一幕。 被阿布鼐这一打岔,阿轻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强颜欢笑道:“额娘没事。” “但是额娘刚才分明在哭啊!”阿布鼐好奇地指了指阿青脸上尚未全部擦掉的泪痕,郑重其事地问道,“额娘这是饿了么?”博果儿只要饿了,也会这么哭呢! 本来寝殿内的气氛是十分沉重的,但是不知为何,阿布鼐一进来,就变得不同起来。就连方才不知该如何安慰阿轻的皇太极看到她这难得的囧样,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她回来了,真好。 阿轻并没有错过皇太极这丝微微的笑意。她狠狠地瞪了皇太极一眼,开始岔开话题:“阿布鼐今天怎么有空来看额娘?” 阿布鼐闻言瘪起了嘴:“额娘最近睡的好多,都不来陪阿布鼐玩了,是不喜欢阿布鼐了么?” “没有的事,阿布鼐怎么会这么想?”娜木钟看着好生委屈的阿布鼐,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额娘最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还真是夫妻,和皇太极用了同一个借口。 但是单纯的阿布鼐相信了。他在阿轻的怀里蹭了蹭:“唔...那额娘好好休息吧,阿布鼐听皇阿玛的话,以后再来看你。”然后他就滑下了床,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寝殿。自然有宫女为阿轻和皇太极关上了门。 阿轻纳闷地看着自动离开的阿布鼐,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太极:“皇上可真是好本事,也不知道之前和阿布鼐说了什么,竟然能哄的他乖乖离开。”其实这无甚逻辑和根据的话也只是在发泄她心中的不满罢了。皇太极就是这么好本事,能哄的人服服帖帖地按着他的意思去做事情。宝音是这样,她自己也是这样。 听了阿轻这明显无理取闹的话,皇太极也是不恼,只好笑地看着阿轻:“我无非也只是告诉阿布鼐你今日身子不爽,要好好休息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好本事?阿布鼐这么听话,也无非是因为怕你累着罢了。” 阿轻被好脾气的皇太极说的一阵语塞。若是皇太极真心想要对一个人好、令人愉悦,那真是简单极了的事情。平日里大家觉得他威严、不宜轻易,也只是因为他没有遇到真正想要好好疼宠、对待的人罢了。 然而阿轻就是觉得不服气。说她矫情也好,说她任性也罢,但就是咽不下心里面的那口气。原本她是因为担心皇太极会因为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会对自己起杀心、甚至连累自己的孩子,这才答应了王婧的建议,和她一起趁着七星连珠之时回了现代。但是重回一趟现代,她却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即使自己再怎么告诫自己不要爱上皇太极,但是皇太极早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进了自己的心里。甚至回了现代之后,自己也是诸多后悔,想要回来。 既然放不下皇太极,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回了大清,那何不放纵自己一回,好好地争取一番呢?阿轻突然有了豁出去赌一赌的念头。但是她不确定对方是否也像自己一样爱上了自己。甚至在得知自己并非真正的娜木钟之后,还能毫无芥蒂地继续把自己放在心上。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服气。自己这么喜欢皇太极,甚至想要告诉皇太极自己的真正身份,那皇太极呢?阿轻突然想起皇太极做的一件又一件让自己失望的事情:派宝音在身边监视自己,为了淑妃肚子里面的孩子而冷落自己和博果儿、甚至和淑妃一起污蔑自己下毒手害了淑妃的孩子......自己对于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想到这儿,阿轻露出了极其疲惫的表情:“皇上,我有些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皇太极却不容她逃避,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你睡了七八日了,还不够么?娜木钟,不准逃了!你是我的!” 这可能是皇太极所能说出的最动人的情话了。然而阿轻并不是娜木钟。她轻轻推开了皇太极,缓缓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覆住了所有的眼神,看不清她心中究竟是何想法。说到底,如果自己不是娜木钟,那皇太极时不时就会像对待海兰珠一样、想要杀了自己?阿轻心中意气难平,不知不觉说出来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话:“没错,娜木钟是你的,但是我不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管不顾地说出这句话,她只是再也受不了顶着娜木钟的这层皮和这个身份接受皇太极的恩宠。她也不过是一个庸俗极了的小女人罢了,爱上一个人,想要对方也倾心于她,想要对方也爱她。而只要她一天是娜木钟,就只是皇太极的妃子,她和皇太极,就不是平等的。她受够了这样子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皇太极的日子,纵使说出自己的秘密、被皇太极当作妖孽杀了去,也好过怀着这个秘密、接受皇太极对另一个人的恩宠!纵使看似风光无限、其中的苦处却只有自己清楚。 阿轻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是皇太极的猜忌和筹谋、以及最后的杀戮么?但是她并不后悔:“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对阿布鼐和博果儿,他们只是无辜的小孩子罢了。博果儿更是你的亲生血脉,你不要亏待了他!”阿轻决绝的语气,似乎是在交代身后事。 良久,皇太极才开口说话:“原来在你心里面,我就是这样薄情的人?”他没有自称“朕”,只是用了“我”。起码此时在阿轻跟前,皇太极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 阿轻不敢抬头去看皇太极的表情,她苦笑了一下:“想必你也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了吧,要不也不会让宝音愈加频繁地监视于我,甚至诸多试探。” 第109章 互诉衷肠 皇太极倒是没有想到娜木钟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一时之间,他的眼神略微有些闪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宝音的确是他放在娜木钟身边的钉子。不过这颗钉子却早在多年前、当真正的娜木钟嫁给林丹汗的时候,就已经埋在了娜木钟的身边,倒也并不是皇太极临时起意。当然若不是宝音在娜木钟未嫁之时就潜伏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得到娜木钟的信任,甚至阿轻刚穿越到大金的时候,宝音便成了她的第一可靠之人。 然而这正是娜木钟觉得皇太极可怕的地方。早在那么多年前他和娜木钟根本不相识的时候,就已经派人监视着娜木钟。仔细想想,宝音身为林丹汗的第一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想要窃取些军事机密恐怕也是容易的很。皇太极比之历史上早那么多年打败林丹汗的察哈尔部,或多或少也是倚仗着他这些忠心耿耿的暗卫吧。 然而皇太极的心虚也只是一瞬之间。虽然他让宝音监视着娜木钟,但是他并没有像对海兰珠那样,让这些个潜伏在后宫主子们身边的暗卫对娜木钟作出不利的事情不是? 不仅如此,皇太极自问对娜木钟非常不错。虽然没有做到掏心掏肺,然而也算是十分宠爱。自打清军兵强马壮、日益收复像朝鲜这样的小国、甚至常常去明朝掳掠一番之后,来自各地的朝贡和战利品源源不断地被运到了盛京。除了那些个被锁到国库里面的金银之外,皇太极私库里面的金银细软有一大半都搬到了麟趾宫;当娜木钟生下博果儿之后、他心中马上就决定要把将来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交给他;甚至他去娜木钟的寝殿里面歇着的次数也是最多的。为什么这样子,还是无法让娜木钟满足?不仅如此,她总是对自己淡淡的、甚至巴不得早点逃离自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皇太极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其实这个疑问早就埋在了皇太极的心里,只是平日里他被太多事情所牵绊,并没有正视这个问题。然而这次娜木钟突然昏迷,他才半推半就地开始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直到在问心阁,那个久负盛名的老喇嘛一语道破了娜木钟的来历,皇太极这才把以往娜木钟某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和这联系起来。他这才发现在他精密筹谋的称霸天下之路上已经出现了太多的意外。 首先,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皇太极开始相信存在着天道、命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一向认为自己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的皇太极突然意识到,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悄然爱上了娜木钟。即使得知了她和自己不属于同一个时空,这份心意也没有改变。 皇太极的魄力与魅力之一就在于只要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得到自己想要的。即使娜木钟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那又如何?即使要他作出非凡的牺牲,他也愿意为了她扭转乾坤、只愿能够换回她在自己身边。 皇太极以自己的五年寿命为祭、通过老喇嘛为介、再次打开了时空的缺口。此时正是大清命数最盛的时候,清军势如破竹,入关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作为未来天下君王的皇太极的五年寿命,自然是非同一般。正因如此,阿轻才会又回到了大清。 既然付出了,自然要有回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皇太极觉得,既然娜木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他再也不想和娜木钟之间横亘着那些个虚虚实实的猜疑,白白地度过光阴。既然自己却是是放不下这个女人,那么不妨问清楚对方,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只要是他有的,他都给。 此时阿轻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头仍旧垂着,神色莫辨。 皇太极叹了一口气,握住了阿轻的手:“我一早知道你并不是原本的娜木钟,只是不明你究竟来自何处罢了。然而这些都无法改变你是我妻子的事实,且你既然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再也无法离开,现下执着于这些又有何意义?” 阿轻听闻此言,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将自己的手从皇太极的大手里头给抽了出来:他竟然全都知道!而且他方才竟然说自己是他的妻子!阿轻一下子有些懵了。皇太极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阿轻咬了咬唇,好半天才开口:“你不把我当成是海兰珠那样子的异类,想要除之而后快么?” 果然如此!皇太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果然是因为自己之前说过要处理掉海兰珠,这才吓到她了。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甚至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的阿轻,皇太极一下子环住了她:“真是傻孩子,你和海兰珠,怎么会一样呢?”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太极的心也是偏的。只要是自己喜爱钟意的人,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这从他对待豪格和阿布鼐不同的态度上头就可窥一斑。豪格是他的庶长子,因着与亲母乌拉那拉氏密谋、欲除掉娜木钟而被皇太极软禁在宫里头。即使是不久前皇太极称帝、加封自己的叔伯兄弟们,豪格也没有得到任何封号,仍旧是个光头贝勒罢了。反观阿布鼐,虽然不是皇太极的血脉,但是皇太极每次去麟趾宫见到他,也会和气地陪着他玩上好一阵子,也时不时会有小玩意儿赏给阿布鼐。甚至皇太极也封了阿布鼐一个和硕贝勒。 听了皇太极这半是安抚半是告白的话,阿轻心里头的担心慢慢褪去,但是仍旧缩在皇太极怀里头,不开口说话。 皇太极伸手抚了抚她的背,用了极为亲昵的语气轻轻道:“相信我。” 阿轻心中对于皇太极的防备和怨气已经消了大半。对着自己心上之人,又怎么会真正怨恨的起来?更何况对方完全放下了身段,软言和语地倾诉着对自己的喜爱和承诺。 但是阿轻还是不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并非真正的娜木钟?” 皇太极知道对方已然对他放下了心防,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这宫里头识得汉字的女子尚且没几个,然而你却能够出口成诗、甚至看汉人的书,这难道不奇怪么?” 阿轻有些不解:“我何时出口成诗过?”就连海兰珠想要在宫里头举行赏梅咏诗会的建议都被自己驳回了,且自己平日里一直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惹人怀疑,怎么会去吟诗呢? 阿轻歪着头,疑惑的样子甚是可爱。有一缕头发从她松松挽在脑后的发髻里面掉了出来,皇太极一边自然地伸手将它归到阿轻的耳后,一边说道:“咱们头一回见面那日,晚上又在湖心亭遇见。当时你对着开得正盛的木芙蓉说过这么一句话:‘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位诗人的大作,哪知后来问过范文程,却知这并不是旁人的诗作,起码不是有名的诗人之作。” 听了皇太极的话,阿轻心里头震惊极了。不愧是心思缜密的皇太极,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那个时候自己刚刚来到大金,身边除了宝音之外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心里头彷徨极了,因此才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说出了王国维的这句诗。王国维乃是中国近、现代相交时期一位享有国际声誉的国学大师,他的诗句自然不可能为时人所知。阿轻开始对皇太极的话深信不疑。看来若是他一早就对自己起了杀心,自己怎么可能还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儿,阿轻放下了心中的所有顾虑。她主动地回抱住了皇太极,并且说道:“以后唤我‘阿轻’吧。” 皇太极闻言心中大喜!想来“阿轻”是娜木钟真正的名字,她将这告知了自己,是否意味着已经接受了自己呢? 正当麟趾宫内的两位情意绵绵、互诉衷肠的时候,前段时间门庭若市的衍庆宫却是门庭深深、晦暗不已。宫人们只做完自己的分内事,再没了之前对淑妃的奉承与恭敬。 也不怪这宫里头的下人们势力,然而皇太极的宠爱的确就是他们对待后宫女眷的风向标。当初萨哈达去麟趾宫“请”阿轻前去衍庆宫问话,阿轻一路走去,衍庆宫的下人们皆都敢用带了敌意地目光看阿轻,便是由于他们觉得阿轻八成会因为淑妃的孩子没了而受到皇太极的责罚、甚至失宠。可以说,比起后宫那些争风吃醋的后妃们来说,下人们看得更为通透。皇上在意自己的子嗣多过妃嫔们,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昔日风光一时的乌拉那拉氏和权倾后宫的哲哲莫不是因了这个忌讳,而受到皇太极的责罚和冷待。因此他们觉得,这贵妃虽然受宠,但是恐怕仍旧会受到训斥。 第110章 滑胎始末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娜木钟能够好端端地从衍庆宫出来,还立马出宫去了十四贝勒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令宫人们觉得更加意外的是这日深夜,娜木钟竟然昏迷着被皇太极从宫外接了回来! 第二日便传来了麟趾宫的二等大宫女青黛被杖毙的消息。 这下子任是宫人们再怎么愚钝,都应该清楚娜木钟在皇太极心目中的地位了。而那掉了孩子的倒霉淑妃,同情便罢了,却不是该奉承的对象。 谁对谁的好都不会是没有原因、空穴来风的。 青黛是跟着娜木钟从蒙古到盛京来的,尚且会因为觉着自己在麟趾宫无出头之日,便转投淑妃、陷害娜木钟。她尚且如此,更何况衍庆宫内的宫人们可不是淑妃的旧部。当初淑妃从林丹汗帐下私逃、投奔皇太极,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带着自己帐下的人手到盛京,只带了一些得力的部下和几个心腹罢了。 其实淑妃初初到盛京,便住进了汗宫里头。虽然尚无名分,然而皇太极对她是体贴关照的很。就算满盛京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头,哲哲是知道的。虽然不知皇太极为何会对敌部林丹汗的女人献殷勤,但是哲哲很清楚淑妃对于她甚至是皇太极其他的女人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于是她立马就暗中在调去伺候淑妃的下人里放了自己的人,慢慢架空淑妃的心腹、渐渐隔离了她和宫外的人马的联系。就连在赏给淑妃的衣料首饰里面,也掺杂了不少的“好东西”。哲哲实在是害怕,这个出身阿壩垓的女人,竟然以林丹汗第二福晋的身份得了皇太极的青眼。她自己尚且无子,当然不容许别的女人先自己一步怀上皇太极的孩子! 虽然后来林丹汗战败,淑妃也摇身一变成为皇太极的侧福晋,然而淑妃私逃之举却使得她和阿壩垓疏远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更何况她也不算是阿壩垓嫡系的姑奶奶,阿壩垓部族首领额齐格诺颜郡王之嫡女娜木钟、昔日林丹汗的第一大福晋很快也带着手下所有的人马以及大批的财物嫁到了盛京,地位仍在她之上。 看着娜木钟仆从围绕、花团锦簇的样子,淑妃知道自己只能隐忍。对方可用之人那么多,然而她身边却只剩下阿茹娜一个心腹。即使是要争上一争,那也必然务求一击即中! 于是淑妃就这么冷眼看着大玉儿、乌拉那拉氏、哲哲这几个蠢人纷纷失去皇太极的宠信,娜木钟成了后宫第一得意人。其实自从皇太极对娜木钟上了心,也极少去其他宫里面留宿。就是去了,也是纯盖棉被睡觉的居多。就连淑妃也没有料到,就那么一次,皇太极因娜木钟肚子大了、不好留宿于西院,这才歇在了自己宫里。因着天气寒冷,皇太极和自己对饮了几杯,后来糊里糊涂临幸了自己,而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怀了身孕! 淑妃并不笨,她知道当初哲哲对自己下了药。然而她当初既然能够豁出去背叛林丹汗,皇太极对她有多么重要,自然不言而喻!只要能够先呆在皇太极身边,哲哲的那些花招她还不放在眼里。她是真的爱皇太极!即使对方把自己当作故去初恋的替身,她也不在乎!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淑妃也没有想到皇太极这个一向冷清的人竟然真的对娜木钟上了心。原本皇太极常常会与自己聊天谈心,然而渐渐的,衍庆宫再难见到皇太极的身影。她可以容忍皇太极娶其他的女人、也可以容忍皇太极不爱她,但是就是无法容忍皇太极爱上其他的女人! 而这个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一个让皇太极重回自己身边的契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淑妃特意在博果儿的满月宴上晕倒,被太医诊出有孕,就是为了挫一挫娜木钟和博果儿的威风!而皇太极知道淑妃怀孕之后,果然十分高兴。这高兴一半是因为他是真的子嗣艰难,另一半,却是因为她告诉他,自己梦见已经死去的长姐将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交到了自己的怀里。即使是借了死去长姐之势,她也要将娜木钟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为皇太极生孩子! 一时之间,皇太极对淑妃肚子里孩子的盼望竟似乎盖过了对麟趾宫的眷顾。淑妃得意极了!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她痛骂长生天真是不公!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竟然是个死胎! 其实早该想到的,哲哲给自己下了那么多药,自己竟然还能够成孕,这其中必然会有问题。然而淑妃却因这胎带来的好处而冲昏了头脑,忘了这回事儿。那日太医来请平安脉,突然脸色大变告知她这个消息的时候,淑妃一下子就懵了!难道长生天将这个孩子赐给自己,只是为了捉弄自己么?不,她不能输给娜木钟! 淑妃半是恳求半是威胁,先是稳住了那个太医,让他先不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而后却是急忙动用了自己在宫外的最后一点可用之人,让他们控制住了那太医的家人,好让他不要泄露半句。 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皆有安排。恰逢麟趾宫的宫女青黛在回廊那端哭泣被阿茹娜瞧见,阿茹娜上前好言安慰了几句,那婢子竟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见衍庆宫一时风光,便想弃了麟趾宫、转攀衍庆宫这根高枝。 后面的事情发生得如此顺理成章,自己让青黛在娜木钟送来的衣饰上作了手脚,又让当初那个诊出自己这胎有问题的太医给自己准备了一副打胎药,趁着一日皇太极来衍庆宫看她的时候,算好时间、提前喝了那打胎药,穿着有问题的衣裳倒在了皇太极的跟前。 眼看着她在自己跟前掉了孩子,皇太极的震怒自然可以想见!她安排着青黛作出因良心不安而前来请罪,也不理皇太极让她去床上歇息的话,强自撑着想要看到皇太极在她面前处置了娜木钟! 皇太极让萨哈达前去传召娜木钟的时候,淑妃还以为这回定能够如愿以偿。皇太极的身边,最终只有自己相陪!却没料到娜木钟过来轻飘飘反驳几句,皇太极便这么放了她出宫。之后的情况更是急转直下,出了宫的娜木钟竟然昏迷不醒,被皇太极抱回了麟趾宫,而那青黛也被杖毙。自己筹谋了那么久的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想到这儿,淑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一片真心,竟就这样埋在这深宫里头了么?她头一次觉着自己这衍庆宫里头那么冷。以往皇太极忙着四处征战、这后宫在哲哲的掌管下看似井然有序,自己这衍庆宫也无往来之人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这里这么冷清。因为她知道,只要这汗宫的主人回来,那么他是一定要到自己这儿来的。 然而现在呢......也不知娜木钟出的什么幺蛾子,竟然已经七八日不曾醒来了,皇太极除了上朝之外全都在麟趾宫陪着她。而唯一可以说说话的阿茹娜也被皇太极发落到了北苑......皇太极他竟真的这么狠心么?有了那娜木钟,不仅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连长姐,他也忘记了么!?真希望娜木钟那祸害这么永远地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了! 不过她这愿望怕是也要落空了。 恰在此时,衍庆宫的二等大宫女珍珠推开了殿门,小心翼翼道:“娘娘,方才麟趾宫传来消息......说是贵妃娘娘醒来了......”主子方才落了胎,然而皇上不仅不闻不问,更将阿茹娜罚到了北苑、杖毙了青黛,只一门心思守在麟趾宫、等着贵妃醒来。这几日主子的脾气已经很不好、常常将自己关在正殿内、也不让人前去伺候,若是知道贵妃已然醒来,定然又是一阵风波。 不过珍珠虽然害怕受到淑妃的责骂,然而若是不及时将消息告知她,那就不是一顿骂能够解决的问题了。因此她小心翼翼地说完了宫中最新的消息,垂着头站在殿门口,等着淑妃的怒火。然而淑妃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让她出去了。珍珠一边暗叹自己的好运气,一边恭敬地退下了。 与此同时,娜木钟苏醒的消息不仅传遍了宫中,就是盛京的权贵们也都知道了。 皇太极这几日上朝时憔悴的样子他们不是没有看在眼里,正因如此,他们才知道娜木钟在皇太极心中的地位比之他们的料想要重的多。再加上豪格被软禁、淑妃落了胎,权贵们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这储君的位子,八成是博果儿的了。现下娜木钟又已醒来,有了尊贵受宠的额娘帮衬着,这储君之位简直是十拿九稳。 不过在权贵大臣们琢磨日后的站位问题的时候,仍有两家暂时没有心情琢磨这事儿。这一家么,自然是长媳突然猝死的代善家,另一家,则是正得皇太极宠信的范文程家。 第111章 老夫少妻 娜木钟昏迷之前,对于皇太极来说,最紧要的事情莫过于拉拢洪承畴,让他为自己所用。然而娜木钟一昏迷,这事儿便被耽搁了下来。 不过在这之前,岳托已经跟皇太极和范文程提过,觉得可以让绿蘅去劝降洪承畴。皇太极已经将大玉儿当作一个普通的宫女赏给了多尔衮,现今永福宫的那位可是名副其实的“装妃”,不过是苏沫儿扮的替身罢了,根本无法前去。因此岳托一提绿蘅,皇太极倒觉得有些可行,只是在自己面前伺候了这么久的侍墨宫女,若说皇太极对她没有半点想法,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丁点儿心思,是否是男女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皇太极权衡一番之后,决定让绿蘅去劝降洪承畴。 皇太极都说行了,范文程能说不么?他颇有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文人的确最重气节,然而对于他这个转投异族的文人来说,气节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的装饰品罢了。既然已经背了汉奸的骂名,如若无法得到实质的好处,那当然是万万不行的。范文程深知,自己最重要的,是要在大清站稳脚跟。作为皇太极器重的谋士固然能够得到地位上的提升,然而若是自己的女儿成了皇太极的女人,那才真的是不用愁了。 不过范文程在女儿面前是不会如此直白的。然而拐弯抹角的暗示确实不少。无奈绿蘅深深赞同死去母亲的教导,是绝不会给人做小的。以她一届汉女的出身,甭说是侧福晋了,恐怕就是封个庶福晋的份。这种蠢事,绿蘅是不会做的。正因如此,她的年纪渐渐大了,然而婚事却尚无着落,仍旧在书房之内当差。可惜皇太极的命令一下,范文程再怎么要面子,也不敢违背皇太极的命令,只得去劝说女儿。 却没想到绿蘅只思索片刻,便应下了这件事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绿蘅其实想的很清楚。洪承畴被虏至今已然过了月余,明朝那边早已收到了消息,自然不会不清楚皇太极想要拉拢他。洪承畴是难得的将才,亦是袁崇焕死后崇祯帝唯一可以倚仗的将才。因此当洪承畴不仅没死,而且还到了盛京的消息一传回明朝的时候,崇祯帝误会他叛国、向大清投诚,早就下令斩了他的满门、甚至灭了他的九族。如今洪承畴在世上不过是孤身一人罢了。绿蘅可不是大玉儿,若是去劝降洪承畴,自然不会有人死守这秘密。到时风声传出,绿蘅的名节已毁,恐怕也只得嫁给洪承畴了。绿蘅想着,左右他的妻妻妾妾早已死光,自己嫁过去,自然是正室夫人。这倒也还不错。 不过可惜万事俱备之时,小玉儿突然逝去,娜木钟也昏迷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然而对于范文程来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范文程未投奔大金之前,也曾进京赶考,甚至拜在当年的考官的门下。也是事有凑巧,这位考官便是洪承畴会试那年的考官,因此也算是洪承畴的恩师。彼时洪承畴已由最初的刑部主事升任刑部朗中,正五品,官职虽然不算高,然而已够范文程这些等待春闱的举子们仰望。范文程也曾经去洪承畴府里递过帖子,希望他能对自己的文章指点一二,然而每日像他这样子去递帖的举子何止数十人?洪承畴还没见到这些帖子,他们都被门房赶回去了。范文程也是自视甚高,被门房驱过一次,便不屑于再去,不过他在心里头暗暗给洪承畴记上了一笔。 时过境迁,范文程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洪承畴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一个是深受大清皇帝信任的内秘书院大学士,负责撰写与外国往来书札,掌录各衙门奏疏、辩冤词状、皇上敕谕、文武各官敕书并告祭文庙谕、祭文武官员祭文;而当初他想要拜求的洪承畴却成了阶下囚。不过即使是阶下囚,对方仍是皇太极求知若渴的人才。 文人相轻、自古皆然。更何况洪承畴对于范文程来说,不仅是有旧年的拒见之辱、更有对自己现在地位的威胁。他怎么可能瞧得上洪承畴?更别提把年轻貌美、贤良淑德的女儿嫁给这个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的半老头子了! 索性娜木钟的昏迷把这件事情拖了下来。正因如此,当范文程得知贵妃醒来之后,便知道自己的女儿恐怕是要折出去了......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儿。 果然如此。 在皇太极与娜木钟敞开心扉、互诉衷肠之后的第二日,他就在朝上将这件事提上了议程。这下子,即使范文程再怎么不愿,也由不得他了!偏偏当初提出这件事的岳托的嫡福晋刚刚过身,看着对方上朝时胡子拉扎的憔悴样子,范文程就连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再次把对岳托的愤怒也给记在了洪承畴的头上。那个行将就木的老色鬼,竟然就要糟蹋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儿了! 事实上洪承畴远没有范文程想的这么不堪。旁的不说,范文程如今也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那洪承畴至多也就比他大上三四岁。被俘之前,洪承畴可是蓟辽总督、官至正二品,正是大权在握、意气风发的时候,且他长得也是英武不凡,哪里就是个半老头子了? 不仅如此,洪承畴还是个聪明人。敌军围城、他被困锦州,让祖大寿假意投降、实则送自己出城也是他授意祖大寿做的,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被抓了起来,甚至被送到了盛京。 其实若是真的一心求死,咬舌自尽便罢了,又岂用绝食以明志?洪承畴侍君多年,自然知道崇祯帝多疑的性情,也料到了自己被抓这么久,家人、族人皆被赐死的结果。他撑着一口气既不自尽、也不投降,不是为了保持所谓的气节,而是想要一个适合的台阶下罢了。更何况,若是轻易归顺了大清,那大清皇帝才会轻视自己呢。因此当打扮得当、端着人参鸡汤的绿蘅款款出现在厢房之内的时候,洪承畴假意与之聊了一番,之后便半推半就地降了大清。 皇太极得知此事自然是十分高兴,当下就将洪承畴提进了隶属镶黄旗的汉军旗,封了他一个正六品的内阁侍读学士,并且为他与绿蘅赐了婚。也不知皇太极是有心还是无意,洪承畴的上峰恰好是他的老丈人范文程。 此时皇太极处理国事、与文臣们议事之所虽然仍旧被称作“书房”,然而皇太极一称帝,即将这扩展为内三院,即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和内弘文院,负责起草文书、撰拟诏令、编纂史书、颁布制度。范文程作为正四品的内秘书院大学士,恰好管着洪承畴这个内阁侍读学士。 范文程与洪承畴之间会擦出何等的火花自是不细说,然而原本一直闹腾着的十四贝勒后院却因小玉儿的丧事而消停了一会儿。这让府内唯一的侧福晋佟佳氏很是欣慰。虽说嫡福晋突然过身,一应丧事事宜很是繁琐,然而一直萎靡不振的贝勒爷却因此清醒了过来,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不再每日酗酒过度,这也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至于不好的地方......那也是有很多。这多尔衮刚因女人的问题被皇太极责罚训斥、紧接着嫡福晋就过世了。而贵妃娘娘前往十四贝勒府奔丧的时候,却突然在灵堂之上昏厥、过了七八日这才苏醒。最可怕的是,一向与多尔衮交情不错的勤郡王福晋也于那日在灵堂上突然猝死!这十四贝勒府......可实在是晦气的很啊!一时之间十四贝勒府成了盛京权贵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宝音将这件事说给娜木钟听的时候,娜木钟心中了然:据王婧所说,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本的岳托福晋早已在冬日冰冷的湖水之中一命呜呼,而王婧又不似自己因机缘巧合而再次回到大清,这岳托福晋,自然就这么去了!然而娜木钟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儿。她婉转地问宝音:“除了这些,十四贝勒府上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么?” “其他的事情?”宝音皱起了眉头,思索半晌之后才吞吞吐吐道,“奴婢倒是知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子?” 娜木钟笑道:“既然你把我当作主子,那自然是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娜木钟知宝音原是皇太极的暗卫,然而当她发现宝音的古怪之后,也曾经找机会与之深谈过,得知宝音成为皇太极的暗卫也是身不由已,虽然仍旧忠诚于皇太极,然而自己更加向往正常人的生活。因此娜木钟劝宝音为自己所用。宝音思索许久,权衡轻重,考虑到皇太极对娜木钟的重视程度,觉着自己为她办事、认她为主子,也不算是背弃皇太极,会惹得对方起杀心,因此便应了下来。这才有了娜木钟佯装发作宝音,将她打发到北苑,实则查探与大玉儿密会的男人一事。 此时娜木钟这么说,也是在警告宝音,现下自己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第112章 情投意合 宝音自然知道娜木钟的言下之意。 因此她只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便说道:“那日奴婢陪着您一同前去十四贝勒府,因着十四福晋刚过身,灵堂上人并不多。您突然昏迷之后,勤郡王福晋也倒下了,十四贝勒侧福晋一边忙着指挥下人将您移到厢房,一边就急急吩咐下人去请大夫来瞧勤郡王福晋,一时之间下人们皆都手忙脚乱。奴婢本是应该一直陪着您的,只是忽然发现您簪着的那支银镀金嵌珠翠花蝶挖耳钗突然不见了。初初奴婢还以为您只是因十四贝勒去了、悲伤过度、这才昏厥,而那钗可能就是这么掉在灵堂里了。奴婢想着十四贝勒府不比麟趾宫、那钗又是皇上御赐的,可不能不见了,因此便折了回去寻找钗。” 听着宝音七拐八绕地说了这么多,娜木钟觉得她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不由有些不耐烦地催问道:“然后呢?” “奴婢...奴婢在灵堂上见着了一个长得极像庄妃娘娘的女子!”宝音有些吞吞吐吐地答道。 庄妃称病不出是宫里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甚至后宫里的女人们还偷偷笑话她,顺便连哲哲也给带上了:瞧那科尔沁,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庄妃,可惜皆都常年称病不出宫。大伙儿心里面可跟明镜似的,她们这哪是真的病,无非是不受皇太极待见罢了。也怪不得科尔沁要再送宸妃进宫了!只是那宸妃,在为人处事方面,却远没有皇后和庄妃来的圆滑。位分高又怎么样?皇上封了她之后可再也没有去过关雎宫,这就足以说明她也只是白白顶着个尊贵的封号罢了!有什么好处,还不是那麟趾宫的贵妃占了去! 其实宝音也知道大玉儿与多尔衮私通之事,只是她在十四贝勒府看到大玉儿,可还真的是吃了一大惊!虽然她嘴上说是“见着了一个长得极像庄妃娘娘的女子”,然而那也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罢了,以她的眼力,怎么可能瞧错? 听了宝音的话,娜木钟心里头一阵失望。皇太极将大玉儿赐给了多尔衮,这事虽然隐秘,连宝音也不知道,然而娜木钟却是知道的。 当初苏沫儿确定大玉儿与宫中与其他男子私通的时候,便清楚大玉儿并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主子了。从北院里面磨了一圈出来,见惯了北苑众人拜高踩低的嘴脸,苏沫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兮兮、只知为大玉儿打算的她了。更何况,自己当初被关到北苑,大玉儿可是一句话都没有为自己说过,更别提为自己打点一番了。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够为自己打算? 于是苏沫儿便到麟趾宫将这事情告诉了娜木钟,作为投靠的诚意。其实苏沫儿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希望大玉儿日后东窗事发的时候,能把自己摘出来罢了。至于为何后宫这么多主子,苏沫儿偏偏选了娜木钟......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正因苏沫儿的投诚,娜木钟才会对大玉儿的行踪一清二楚。甚至当大玉儿要去十四贝勒府上之前,苏沫儿也早跟娜木钟通过气儿,说过自己会代替大玉儿留在永福宫之中的打算。 而娜木钟关心的,则是十四贝勒府中那个名义上已经过身的小玉儿的情况。她抬眸看了一眼宝音,在对方说出在十四贝勒府见过大玉儿一事之后,眼神变得清明多了,应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说。娜木钟心里面更加担心:小玉儿她...究竟有没有成功离开,到她想要去的地方呢? 正当娜木钟心中疑惑担心之时,底下的宫人突然唱声:“皇上驾到!”娜木钟这才收起了困惑的表情,带着宝音前去迎接皇太极。然而未及她起身,皇太极已然大步入内。他笑着免了宝音的礼,轻柔地将娜木钟按回贵妃塌上,柔声道:“你我之间,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娜木钟觉得,似乎自从自己回来之后,皇太极在自己的麟趾宫里头变得腻歪了许多。就像这个时候,明明是正常的一句话,偏让他说出了些缠绵的味道。娜木钟的脸皮可不比皇太极那么厚,可以在宫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调笑。她脸色微红,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宝音,宝音便促狭一笑,而后告退,只留她和皇太极两人在殿内。 皇太极见宝音这般识时务,心情很好。他亦是坐在了贵妃塌上,只是不规矩地搂住了娜木钟:“今儿都做了些什么?” 娜木钟靠在皇太极宽厚的肩膀上,抬头只能看见他宝蓝色便服的立领上的祥云图案,但是鼻子里头却充满了皇太极身上醇厚的气息。她有些迷迷糊糊,不觉脱口而出:“在想你啊。” 皇太极倒是没有想到娜木钟会这么回答,只是心底却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他低头在娜木钟唇上轻啄了一下:“真是个嘴甜舌滑的机灵鬼,惯会说好听话。” 娜木钟本就有些迷迷糊糊的,皇太极猛不丁亲了她一下,也不知是对方宠溺的语气太动人、她迷昏了头,还是自从经历了一次离别之后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愿压抑自己,她不由探出头继续吻了对方一下。 原是打算浅尝辄止,只是表示自己的爱意罢了,然而她这主动的一吻却让皇太极尚且清明的眸色渐深,伸出一只修长的臂膀环住了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皇太极原先还不觉得,只是自从与娜木钟敞开心扉之后,心中对她的爱意也是渐渐无法自拔。对方只是浅浅地回吻了他一下罢了,但是他却再也不想放开她。想要占有她,想要一直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不准逃离! 许久之后,一吻终毕,娜木钟早已因缺氧而整个人都瘫软在皇太极怀里,而皇太极的一只手也已经不规矩地伸进了她的衣服下摆,覆上了她胸前的那团柔软。此时的宫装旗袍尚不似后来那般紧身,而是宽宽的直筒型,皇太极很容易地解开了娜木钟内裳的盘扣,甚至弄松了她贴身穿着的肚兜。 娜木钟已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身材丰腴匀称、凹凸有致。皇太极突然就沉迷在她有如凝脂一般的皮肤的美好触觉上了。他哑了嗓子,用了极其性感的声音在娜木钟耳边轻轻道:“阿轻,我要你!”他笔尖喷出的热气把娜木钟的耳朵都染红了,更何况他此时情动之时喊的是“阿轻”,娜木钟也不由更加意乱神迷,无法顾及他继续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和间间断断吻着自己的唇。她整个人都埋进了皇太极的怀里,只羞羞答答地轻轻点了点头,唤了一声“皇太极”。 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和邀请了。皇太极愉悦地低笑一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行走间,两人的外衫渐渐褪去。正所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内度春宵”,此时两人已然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比之以往格外动情,逐渐沉溺、不可自拔。 许久,皇太极看着枕着自己的手臂、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娜木钟,爱怜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亲,之后便兀自盯着床帐上牡丹花的图样出神。 现下阿轻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再也无法离开。且两人真是情浓之时、已然定下了白首不离的誓约。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该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了! 如今锦州城已破、洪承畴又已归顺,昔日固若金汤的明朝的边防只剩下山海关。而山海关的守将,却是那关外拥有重兵的吴三桂!洪承畴已降清,此时吴三桂是崇祯帝最后的救命稻草,因此崇祯帝不仅对其十分礼遇,更是赐其尚方宝剑以示恩宠。 想那山海关是一座小城,然而整个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若是贸然攻打,恐怕讨不到好处。想到这儿,皇太极脑海里突然浮现其海兰珠说的“清兵日后会入关”这句话来,他突然想到,或许在自己把海兰珠解决掉之前,她还稍许有点用处? 正当皇太极脑内闪过许多想法之时,他怀里的娜木钟却发出了轻轻地声响,慢慢转醒。皇太极马上把刚才考虑着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只一心一意地看着娜木钟。 娜木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眼也不错地盯着自己的皇太极。她心头浮现起一丝羞意,不敢去看那目光灼灼的皇太极,只轻轻别过了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看着娜木钟这难得羞涩的样子,皇太极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直到今日他才领会到男女情事之美妙。即使对方说的是毫无意义的话,但还是那么令人心旌摇荡、心动不已。皇太极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栽在娜木钟身上了。 不过光是自己心里知道,那可是远远不够的。他要对方也知道,自己对她有多么好!好让她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爱自己、再也不舍得离开自己!不,就连想,那也不能。 第113章 不速之客 皇太极的手轻轻地在娜木钟光滑的裸背上摩挲,因常年习武而生出的茧子从肌肤上划过,有种奇异的感觉。mianhuatang.info娜木钟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痒意从肌肤开始蔓延,慢慢地连心头都觉得痒痒的。不想离开对方,也想让对方眼里面只有自己。她往皇太极怀里缩了缩,伸出手回抱住了对方,甚至还慵懒地在对方的怀里头蹭了蹭。 皇太极感受到了对方的亲近,心里的愉悦慢慢地弥漫开来。然而,这还不够。他低头在娜木钟散开的青丝上亲了一下,带着情事过后独有的低哑嗓音、慵懒开口:“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小玉儿已然出了盛京,恐怕此时就快要到天山了。” 娜木钟原本还懒懒地躺在皇太极怀里头,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但皇太极这句话无疑如一个惊天巨雷,在她耳边炸开。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抬头:“你怎会知道?!” 看着娜木钟这惊惶的样子,皇太极怜惜地又在她如玉兰花一般娇美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傻孩子,不要害怕。我只是瞧着你似乎很担心小玉儿的样子,这才知会你一声罢了。” 其实早在半年之前,小玉儿便对多尔衮生出了倦心。少年时期的针锋相对、稍长一些的情窦初开,看似朦胧美好的感情,却都终结于两人的结合。一开始的时候,小玉儿与多尔衮新婚燕尔,自似神仙眷侣。然而隐藏在美好背后的不合渐渐露出端倪。 一切的导火索恐怕还是小玉儿的那次滑胎。这是让娜木钟最内疚自责的地方。然而小玉儿却反过来安慰娜木钟:“姑姑不必自责,若不是这样,我恐怕也认不清多尔衮和自己的心。”原来多尔衮并不是自己的良配,往日里那些缠绵遣倦在时光的浸透中最终失了原有的色彩,她和多尔衮,再也回不到过去。 彼时她掉了孩子,心情十分低落,多尔衮刚开始之时纵然责怪她不小心,然而亦是疼惜她。然而时间久了......渐渐就生出了不耐。那段时间多尔衮很少回府,小玉儿落胎之后亦是身子不爽利,无法与之行夫妻之事,多尔衮即使回府,多是呆在自己的书房之内。然而小玉儿仍旧是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并没有什么不满,直到有一回去书房寻多尔衮,不小心听到了他和管家的对话...... 虽说小玉儿身子一直不很爽利,然而她也并不是只是光呆在府里罢了。 蒙古的贵族女子,之所以被尊称为“姑奶奶”,并不仅仅在于她们能与其他部族的贵族联姻、稳固自己部落的地位,而是真正有属于自己的财富、仆从,甚至在嫁给丈夫之后,还可以参与到对方统领的部族的政事之中。想娜木钟当初前来投奔皇太极的财物以及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便是她嫁给林丹汗之前就拥有的私人财产。 小玉儿又是阿壩垓嫡系的尊贵格格,最受额齐格诺颜郡王等宠爱的,即使迫于与大金联姻的需要、嫁给多尔衮,亦是有自己的人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身子虚弱罢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没做。当初娜木钟为了让她重新振作之时劝诫她的话她可是都记在心里头,誓要查清楚自己堕马的原因。若是真的有人在背后作怪,她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那日她得了信,知道了罪魁祸首,兴冲冲地前去多尔衮的书房找他,刚想要推开书房门,却听见的多尔衮熟悉的声音:“娶佟佳氏之事还是暂且搁置一下吧,小玉儿近来身子不爽利、心情也不好,若是因为这事儿而闹出什么不快,那可就不美了......更何况,西院大福晋......”接下来的话小玉儿没有听清,但是她瞬间意识到,什么东西破碎了。 原来看似美好的感情背后充满了算计与博弈。 再之后,多尔衮顺顺当当地娶了那佟佳氏。不是因为她同意,而是因为她不在乎了。再后来,多尔衮愈发受到皇太极的重用,然而在他称有要事在身、出外办差的时候,娜木钟却让人给小玉儿捎来了信。多尔衮,和宫中的大玉儿有染。 小玉儿可以容忍多尔衮有其他的女人,可以容忍他所谓的爱自己背后的算计,却无法容忍他和那个女人有关系。那么脏。 她开始称病不出,开始偷偷算计害死她孩子的仇人,开始为自己找好后路。她要离开这脏透了的十四贝勒府,离开这个犹如富贵牢笼一般囚禁着她的盛京。而此时恰好娜木钟也在找一个机会,好与王婧会和、离开这个时空。姑侄俩虽然彼此隐瞒了对方一些事情,但是一拍即合。宝音从北苑回麟趾宫之时,娜木钟明面上遣白蕤、红桑前去十四贝勒给小玉儿送药材、糕点,实际上却是给了她暗号:她们的计划,可以实行了。如此,小玉儿才会突然病逝,娜木钟才有了出宫的理由。 然而娜木钟却没想到,回到现代转了一圈,原来自己最放不下的是在大清的皇太极和孩子们。她回大清之后,第一担心的是皇太极对自己的态度;第二担心的就是小玉儿究竟是否成功离开。毕竟当日她服下假死之药,然而身体却是摆放在了灵堂之后的棺柩里,虽然自己和王婧的昏迷制造了混乱,但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十四贝勒府仍是个难题。 娜木钟一直觉得这是她和小玉儿两个人才知道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同样也知晓这事儿,甚至、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些。虽然和皇太极道明了心意,但是对方着实有些深不可测,让她心底生出了一丝惧意。比起老谋深算的皇太极来说,自己的那些小伎俩、小心思简直不值一提,恐怕在他眼里只是个笑话罢了。两人实力相差这么悬殊,自己真的可以和对方相爱到老么 皇太极不是没有看到对方眼里的惧意,这和他的初衷相差甚远。自己好像,又吓着她了呢......他只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明白只要是她想做的、想要的,自己便有能力满足她罢了。他一把搂住了娜木钟的纤腰,不准对方远离自己,强迫着娜木钟与自己对视:“傻孩子,你若是想做什么,我定然不会阻止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罢了。不要害怕......”他语气渐轻,到最后几乎是贴着娜木钟的唇在跟她说话。 娜木钟感受着对方停留在自己唇上的温度和怜惜,原本直往下沉的一颗心突然间恢复了温暖,并且涌出了莫名的感动。她猛然咬住了皇太极的唇,皇太极的唇猝不及防地被她咬破,鲜血渗出,皇太极低低闷哼了一声,狠狠地回吻住了她。两人唇舌辗转间除了之前的缠绵暧昧,还带了些破釜沉舟的壮烈。娜木钟低低地说了一句“不准骗我”,回复她的是对方更加猛烈的吻、甚至啃咬。 娜木钟闭上了眼睛,任凭对方为所欲为。她已然决定相信皇太极,若是对方再敢辜负于她,那两人就一起下地狱吧!突如其来的感情来的凶猛而炙热,娜木钟突然觉得有什么在自己体内悄悄复苏,她修长的玉腿缠上了皇太极的腰。不够,想要更多。 皇太极又何尝不是?他有感觉,娜木钟真真正正属于自己了!不管是令他流连忘返、沉迷不已的身,还是犹如稚子般单纯、然而又难以打动的心。两人慢慢缠作一团。 此时麟趾宫内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皇太极刚刚登基,宫内的规矩远不如后来那么森严,命妇若是想要求见宫中贵人,必须递了牌子,贵人应允了,这才能够前来。话虽如此,若是入宫,必须得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还得通过守门侍卫的层层盘查。 不过有时候仍是有意外。寄居在十四贝勒府已久的青格尔悄悄拿了小玉儿房内的对牌,乘坐着十四贝勒府的马车,大摇大摆地进了宫。宫中侍卫自然认出了十四贝勒府的马车,如今十四贝勒府的名声可实在是不怎么样,然而青格尔手里头小玉儿的对牌却是让他们震惊了! 能够担当守卫宫门大任的自然也不是普通的侍卫,而是皇太极的正黄、镶黄二旗的亲兵。说来也巧,这日正是索尼与尼雅哈当值。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自然想到了对方可能就是年前跟着阿壩垓郡王来盛京的青格尔格格。虽然对方神情倨傲,不过谁让人家有个得宠的姑姑呢?何况这个时候进宫,还拿着已故长姐的对牌,可能是真的有什么要事吧!于是索尼与尼雅哈默默地将青格尔的马车放进了宫。 青格尔到麟趾宫的时候,宝音等人俱是十分惊讶。眼前这个打扮得娇俏可人的少女称自己是阿壩垓来的青格尔格格,有要事要见主子,甚至还拿了十四福晋的对牌。然而长姐去世没多久,尚在丧期之内,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真的好么 第114章 心气不平 就在众人尚处于惊愕之中的时候,青格尔毫不客气地开口:“我要见姑姑。” 宝音被这姑娘的直白吓到了。要知道,就是昔年得宠的小玉儿格格、后来的十四贝勒嫡福晋,也就是这青格尔格格嫡出的长姐,当初也从来没有这么不客气地对着她们颐指气使过。虽然心里不满,但是宝音可是麟趾宫进退得宜的掌事姑姑。她微微一笑,恭敬但又丝毫没有谄媚:“主子此刻尚有要事,无法召见格格。若是格格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儿,不若坐下稍等片刻?” 对方虽然说着拒绝的话,然而态度没有丝毫不敬,就是青格尔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紧紧攥着的对牌,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巴:自己现下的心愿,的确只有这麟趾宫的主子、自己所谓的姑姑才能为自己达成。因此青格尔只犹豫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看见对方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宝音松了一口气儿。虽说对方只是个不得宠的格格,然而也终究是主子。若是她硬是闹着要见主子,那自己也只好强行送她回去了。但是既然现在对方识趣儿地在这边等,自己自然会好好接待她。宝音朝一旁的贺西格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心领神会,片刻便端来了精致的茶点:“青格尔格格,请先用些茶点吧。” 青格尔看着衣着雅致、颜色明媚的少女殷勤地端来了精致的茶点,突然一阵恍惚。她知道对方不过是麟趾宫里头的一个宫女罢了,然而就是一个宫女,穿的戴的也要比自己在阿壩垓的时候好上许多。看着对方两把头上簪着的别致的琉璃花簪,她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虽说自己是从阿壩垓来的格格,但是若是没有联姻的利用价值,自己绝不可能受到额齐格诺颜郡王的正眼相待、并且来到盛京,更别提像现在这样,高床软枕、娇婢环绕,穿的、戴的俱是盛京中最时兴、最昂贵的款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舍得回到过去?她一定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只是据她在盛京这么多日的观察,她心里头很清楚,能让自己继续过上这种日子的佳偶可不多。再加上现下小玉儿突然过身,也不会有人马上就娶自己。更何况,在她眼里,又有谁比得上多尔衮呢?虽然他现下被皇上训斥、在家思过,然而对方好歹也是皇上的弟弟,等过阵风头过了,以多尔衮的才干,定然会再受到皇上的重用,将来再封个郡王、亲王什么的也不在话下。更何况,那曾经是小玉儿的夫君!不知怎的,青格尔就是有这样的执念:小玉儿拥有的,自己也想得到! 且不说青格尔心内如何纠结,寝殿内的皇太极与娜木钟此刻正亲亲热热地依偎在大大的浴池里头,一同沐浴。 本来娜木钟沐浴,都是在大浴桶里面的。然而她总是觉得很不自在,且觉得洗不干净。因此在她刚诞下博果儿,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吩咐宝音将寝殿后头那件空置的小房间里凿上浴池,与寝殿打通,仅以屏风相隔,好让她出了月子之后能够好好地沐浴。 只是现下却是便宜了皇太极。 两人一番折腾,情到深处不加克制,事后自然出了一身汗。娜木钟唤人将浴池里装满热水之后,原想着好好地在里头泡一会、缓解一下全身的酸痛感。然而皇太极也跟着她一同进了浴池。若是两人各据一角,分开沐浴,那倒也没什么,左右浴池大的很。只是皇太极偏要粘着娜木钟,搂住她的纤腰,不让她离开。而他自己呢,一手将娜木钟禁锢在自己怀里,一手拿了锦缎制成的帕子,缓缓地替娜木钟擦拭身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哪是在帮娜木钟沐浴?分明是在她身上点火!娜木钟觉得随着皇太极的手缓缓地从自己身上一触而过,自己的体温突然又变高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皇太极的肩上,不敢再与皇太极对视。总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 而皇太极看似悠闲,实则也是不好受。娜木钟的身子在仍旧漂浮着热气的浴池里头变成了好看娇嫩的粉色,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更加勾人的是,池子里原先撒着的好些花瓣贴在了她的肌肤上,有种奇异的美感,让人移不开眼。只是今日实在是有些放纵,再这么下去,她怕是要受不住......若是娜木钟仔细瞧皇太极,就会发现他的肌肉紧绷,显然是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然而可惜她已经害羞地缩在皇太极怀里一动不动了。 正当整个浴池里弥漫着这种暧昧缠绵的气氛、两人呼吸渐渐加重的时候,宝音硬着头皮在寝殿门口大声通报:“主子,青格尔格格来了。”纵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入内去坏了皇太极的好事儿。只是无奈她的耳力实在太好,此刻站在寝殿门口没听见那羞人的声音,便知道里头的两位主子多半是事毕了。这才敢在寝殿门口通报。 她这一通报倒是解了浴池中娜木钟的尴尬。她猛地回过神来,有点慌乱地应了一声,便推开了搂着她的皇太极,自顾自地清洗起来。美人离开了自己的怀抱,皇太极只得依靠在浴池边缘,有些可惜地看着娜木钟光滑优美的裸背,似是有些意犹未尽。 娜木钟似有所感,回过头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赶紧沐浴!”与其说是在瞪,还不如说是恼羞成怒了。皇太极不由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上前一把搂住了娜木钟:“我帮你!”说罢便开始正正经经地拿着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起来。 “呀!”猛然被皇太极抱在怀里,娜木钟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正欲开口喝止对方,却发现对方的确是在规规矩矩地为自己擦拭着身体。娜木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他是故意的......娜木钟红了一张俏脸,但也只能泄愤般毫不用力地在皇太极胸前锤了几下。毫无威力,反倒又忍得皇太极笑起来。 一阵折腾之后,两人这才妆扮完毕。娜木钟的脸上还有些微微红,她瞪了一眼和她一起坐在榻上的皇太极,有些羞恼道:“你怎么还不走?” 皇太极笑得十分纵容:“这么希望我走么?” 娜木钟已经被对方的厚脸皮打败了。什么文成武德的皇太极,在她面前竟然就是这么个德性?!但是不可否认的,在她心底泛上一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欢喜。 看着被自己噎的不出声的娜木钟,皇太极心情很好。但是他知道对方脸皮薄,这要是再逗下去,恐怕小猫要开始用爪子挠人了。因此他见好就收,站起身来对娜木钟道:“我晚上再过来。”便离开了麟趾宫。 宝音这才去花厅之内请等了快一个多时辰的青格尔到正殿。青格尔从花厅出来的时候堪堪与皇太极错过,只见到皇太极远去的一个背影。虽然这姑娘性子倨傲、自视甚高,然而她也不是蠢人,当即她就问跟在她身后的宝音:“姑姑,这是皇上么?” “是的。”宝音恭敬地点了点头。 青格尔复又好奇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抹宝蓝色。自从她到盛京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太极和娜木钟,也怨不得她如此好奇。她倒是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积威已久、甚宠自己姑姑的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还没等到她再逗留,宝音已然催促:“格格,主子已经在正殿等您了。”您可以快些走了。 青格尔这才转过头来,冲宝音笑道:“姑姑,走吧。” 她等在花厅的一个多时辰里,倒是弄明白了这位不吭不卑、身着豆青色宫装的宫女正是这麟趾宫的管事姑姑。她的两把头上虽然只簪了两朵莲青色的堆纱宫花,但是手上却带着一对成色极好的金镯子。手镯是赤金绞丝也便罢了,那上面用绿翡翠雕琢成一支并蒂莲摸样,晶莹剔透,手工精致若浑然天成一般。 其实这对手镯是娜木钟送给宝音的。当初从明朝流过来的首饰多半被皇太极搬到了麟趾宫,娜木钟看到这对手镯的时候头一个想到了偏爱绿色的宝音。这对手镯,后来便被当成生辰礼物送给了宝音。宝音很是喜欢,经常佩戴着。 青格尔呆在盛京这么长时间,自然见过不少好东西,眼光也毒的很,知道光是这对手镯就价格不菲,尤其是那手工,也不似是一般匠人之作。便是自己的妆匣里,也没几件这样的好东西。想到这儿,青格尔觉得自己的胸口更闷了。连自己这姑姑宫里头的宫女穿的戴的都不是凡品,那么她的受宠程度自然不言而喻。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嫁的寡妇罢了,如何当得起这通天的富贵和荣宠 然而即使青格尔再怎么意气不平,此刻她有求于人,自然也得做小伏低一番。便是眼前的这位掌事姑姑,也是轻易不能得罪! 第115章 震惊消息 青格尔跟着宝音一路到了麟趾宫的正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是青格尔头一回见到自己这个传说中圣宠不衰的姑姑。方才她还在心里愤愤不平,究竟为何一个二嫁的寡妇能够得到如此通天的盛宠与荣华,然而待到见到娜木钟,却由不得她不服。 只见对方穿了一件牡丹紫的宫装旗袍,虽然宽松,然而却透出别样的风流妩媚。她松松的如意头上只簪了一支银镶海水玉簪子,耳上缀着一色的海水蓝翡翠滴珠耳环,正坐在上首的榻上看着她。娜木钟就像初夏盛开的牡丹那般娇艳美丽,虽然盛极,然而却没有要凋谢的衰态,却反倒展露出成熟的美丽与风情。 青格尔突然觉得,若是自己是男子,恐怕也要沉迷在对方的美貌与风情当中。 许是青格尔怔怔的眼神取悦了娜木钟,她不由扑哧一笑。这一笑,恰似繁花盛开。青格尔这才回过神来,开始给娜木钟行礼。 娜木钟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儿进宫究竟所为何事,然而从之前小玉儿的叙述中她直觉这个侄女儿并不简单。她懂得在自己阿布面前卖乖讨好,让他带她到盛京来,若是配下一门好亲事,那她不受宠的命运便就此扭转了。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只是一个小姑娘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施的一些小花招罢了。因此此时在娜木钟眼里,她也不过只是个略有心计的小姑娘而已,说不上喜欢,却也谈不上讨厌。 许是方才的情*事实在耗费了娜木钟太多的力气,她轻轻开口,带着一种令人沉醉的慵懒与妩媚,问道:“青格尔这么急找我,所为何事呀?” 青格尔看着对方甚是温柔的姿态,原先紧张的神色稍许有些放松。然而她缩在马蹄袖里的手依旧在反复摩搓着那枚属于十四贝勒嫡福晋的对牌,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对牌上甚至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汗。青格尔想要张嘴说话,但是她嘴巴微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面对着这般美丽温柔的娜木钟,她觉得自惭形秽。然而......青格尔低下了头,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同娜木钟说清楚,那自己......最终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双眼直视娜木钟:“我想让姑姑为我找一门好亲事。” 原来是这样......娜木钟还以为对方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岂料她只是要自己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罢了。想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是所有姑娘心底的梦想,这并不是苛求。即使对方与自己根本不熟悉,只是名义上的姑侄关系,娜木钟也不会委屈了对方。因此她笑着向青格尔保证:“你放心,姑姑定然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的。只是......”娜木钟说的尚算委婉,“现下小玉儿刚刚过身,你少不得得再等上一些日子。” 原先青格尔得了娜木钟的保证,心里稍定,觉得她接下来想要提出的事情已有了两三分的胜算,然而当听到娜木钟说要她等上一段日子之后,她的脸色突变。等等等!她已经在盛京呆上了很长一段日子,堪堪数来快小半年了,然而她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自己寻觅合适的对象。她已经在小玉儿的阴影下活了十六岁,现下小玉儿已经死了,却还是要坏她的好事!她不甘心! 青格尔的神情变化自然落在了娜木钟的眼里。娜木钟突然觉得这嫉恨与不甘是如此的眼熟,仔细想想,似乎在哲哲和乌拉那拉氏等人脸上均见过。她的心不由往下一沉。若说哲哲与乌拉那拉氏是被这后宫困住、被荣华迷了眼、为儿子争地位,才有那样子的不甘和嫉恨,她尚且表示理解;然而青格尔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究竟为何会拥有那种表情?正当娜木钟觉得不豫之时,青格尔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青格尔说:“姑姑,我要嫁给多尔衮。既然姐姐现在已经去了,十四贝勒府也正好需要一个女主人,不如......” 她的话没说完,娜木钟却从她突然变亮的眼睛中看到了她的野心和渴望:不如就让我取而代之! 娜木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多尔衮这男人竟有这么好?竟然让大玉儿和青格尔趋之若鹜。且大玉儿所做事情虽然不堪,然而再怎么说她也与多尔衮有过一段前情,只是这青格尔,究竟是何来的这个心思?长姐尸骨未寒,尚未出孝期,她便打起姐夫的主意来?再仔细看看,对方一身鲜艳张扬的打扮,似乎完全没有把小玉儿的去世放在眼里。就连自己虽然知道小玉儿实则未死,然而也尽量选择浅色系的衣裳妆扮,但是对方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是说,她即使知道,也根本不在乎?娜木钟不想以那么险恶丑陋的想法去揣测对方,然而她表现出来的凉薄实在令人心惊。 想到这儿,娜木钟也没了耐心,只淡淡道:“青格尔,你应知道你未出孝期吧?既如此,那就安心再等三月,到时我自会为你安排一门好亲事。”只是那多尔衮你就别想了。 中国古代服丧制度的规格、时间等等是按照严格的亲疏远近来制定的,从重到轻,依次分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种,此之谓“五服”。小玉儿为青格尔同父异母的姐姐,即使青格尔服的是最轻的缌麻,那也得要三个月的时间。 青格尔看着娜木钟的神情突变,甚至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厌恶,然而此时她既然已经将要嫁给多尔衮这事说出了口,便也没了顾忌。她反复摩挲着那枚对牌,心里面的不甘逐渐弥漫出来。凭什么小玉儿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宠爱?青格尔只觉得一股气冲上了头顶,不管了,她要把那件事情说出来,让大家知道,小玉儿的魅力,并不是无往而不胜的! 思及此,青格尔也不顾娜木钟脸上明显的不悦之色,冷笑道:“晚了。” 娜木钟本不欲与青格尔多说,然而看到她脸上的讥讽之色,却是有些惊讶。她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青格尔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声道:“我说晚了!我和多尔衮,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她这句话把殿内众人都弄懵了。青格尔满意地看着大家惊诧的表情,伸出手里一直紧握着的那枚对牌:“这块牌子,看来得换主人了!”她的表情疯狂扭曲,有些吓到了娜木钟。然而更令娜木钟耿耿于怀的是她方才说的话。青格尔竟和多尔衮有了夫妻之实?! 娜木钟仔细打量着站在下首的青格尔,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来,有些陶醉地摸着自己的小腹,笑道:“可能此刻,这儿已经有了多尔衮的骨肉了呢!” 这笑虽然带着期盼与柔情,然而娜木钟却觉得有股寒气从自己的脊背上慢慢升起。她没想到,那多尔衮不仅不知廉耻地与自己的嫂嫂在宫内私通,竟然连自己嫡福晋的妹妹也没放过! 看着青格尔自得的笃定样,娜木钟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指着青格尔的肚子,冷冰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两个月前。”青格尔答道。 宝音倒抽了一口冷气。两个月前,那不就是自己在北苑发现十四贝勒和庄妃有染的时候么!没想到那个时候十四贝勒竟然还和这位青格尔格格......真没想到那十四贝勒表面上对小玉儿格格情深不寿的样子,这其他的女人,却也没有停过,而且碰的尽都是些不该碰的女人! 宝音能够想到的事情,娜木钟自然也想到了。她头一次对多尔衮生出了要将之千刀万剐的心思。果真如小玉儿说的那样,多尔衮可真是脏得很。可能小玉儿离开,也是个正确的决定。 然而眼前的麻烦事却要自己来解决。 娜木钟继续问道:“你说可能怀了多尔衮的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青格尔的嘴角勾起:“我这个月葵水未至,比之往常已经足足迟了十几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娜木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甚至没有耐心喊个太医前来为青格尔诊脉,便无力地挥了挥手:“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十四贝勒府,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前一刻还义正言辞地拒绝自己的娜木钟此刻一副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青格尔得意极了。她甚至开始反过来劝娜木钟:“姑姑,您就别发愁了。小玉儿姐姐正巧过身了,那她的位子由我顶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住口!”娜木钟不想再听下去,将青格尔赶了出去。也罢,反正就是十四贝勒府的糟心事儿,就让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小玉儿都已经放弃了,自己又何必执着? 话虽如此,她的心里还是不好受。她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若是当时没有自己的推波助澜,小玉儿不必嫁给多尔衮,那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个污糟事情?娜木钟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第116章 别的女人 皇太极收到信儿匆匆忙忙赶到麟趾宫的时候,夜色已黑,但原本应当灯火通明的正殿却一片漆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守在殿门口的宝音见皇太极来了,忙上前告诉皇太极,自从那青格尔格格离开之后,主子便把她们赶了出来,只自己一个人呆在殿里头,甚至连晚膳也没用。 皇太极闻言错愕,明明自己下午刚刚离开的时候娜木钟还好的很,怎么这个青格尔来了一趟之后,她就把自己给关在正殿里头,连饭都不吃了? 然而此时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一想到娜木钟一个人呆在黑暗无人的殿里,皇太极感到了不安和心疼。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殿门,大迈步走了进去。 其实娜木钟把自己关在殿里头,并不仅仅因为对小玉儿的自责。只是细思极恐:由此及彼,自己的处境比之当初的小玉儿,又强多少呢? 她见多尔衮的次数并不多,然而每次见到,对方给她的印象都很不错。英俊挺拔的身姿、热诚坚定的眼神、温和有礼的措辞,方方面面都表明他是一个不错的青年才俊,尤其是他望向小玉儿时,眼睛里头的柔情,似乎都要溢出来。然而当初这么一个好儿郎,如今怎么成了这副不堪的样子?娜木钟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一个人?是权势、富贵、阅历还是时光?或者说,那本就是潜藏在他骨子里的原本面目,只是现下才露出来罢了。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加令人心惊。娜木钟相信多尔衮是爱小玉儿的,最起码当时是,毕竟那样热满爱意的眼神即使是最善于伪装的人也无法凭空捏造。但是现在......娜木钟不确定。 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在他们眼里,爱一个人和同时拥有其他的女人并不冲突,甚至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上天赋予他们的无上权力和优势。多几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把那最尊贵的位子留给爱的人便罢了。 虽然知道皇太极不是多尔衮,但是娜木钟就是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有一天,皇太极也会像这个样子,拥有越来越多的女人,但是并不觉得有问题。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却只给自己一个尊荣的地位,但是不会停止碰更多的女人? 想到这儿,娜木钟忍不住苦笑。其实何必等到以后呢,现在皇太极后宫里头的女人还不多么?娜木钟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在如今这花团锦簇的日子背后藏着太多需要考虑的东西。这些日子以来,皇太极每日都会来麟趾宫,他与自己耳鬓厮磨的快活日子让她忘记了皇太极后宫里头其他的女人。说到底,自己甚至都不是皇后,只不过是一个贵妃罢了。纵使掌着后宫的大权,然而他名义上的妻子另有其人。更何况,就是拥有了皇后的身份,其他那些女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现下清军尚未入关,皇太极只是大清的皇帝罢了,并不是天下的主人,然而他后宫里头的女人从来没有少过,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增加。掌着后宫所有册子的娜木钟心里头很清楚,其实每日都有不同的女子被送到宫里面,只是皇太极尚没有心思去碰她们罢了。然而若是有一天,他成了这天下的主人,实现了坐拥天下的心愿,有了采撷鲜花的兴致和时间,更有从天下各处搜罗的千娇百媚的花儿在宫中盛放、只待君一人,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只和自己在一块儿么?娜木钟不确定。更何况,自己的年纪也不轻了。再过几年,便是昨日黄花。 想到这儿,娜木钟的眼角不可抑止地落下了泪。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光想着无法离开皇太极和自己的孩子们,却没有顾及到他其他的那么多女人。究竟他的心思,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不知道答案。娜木钟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平庸愚蠢的女人罢了,被皇太极的一时宠爱迷了眼,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献给了皇太极,却没想过,后患无穷。 小玉儿已然离开,自己呢?恐怕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宫里,呆在皇太极的身边了吧。而自己也只是他后宫中的一位罢了。 但是皇太极却是自己唯一可以仰仗的人。他们的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即使她的一时离开让皇太极意识到了她的重要性,然而等到她年华老去、美貌不再,甚至其他的女人也为皇太极生下孩子之后,她还会是特别的么!? 想到这儿,娜木钟一阵心痛:不!她不容许皇太极去碰其他的女人!皇太极,只能是自己的! 就在娜木钟一个人越想越乱、怔忪落泪的时候,皇太极已经进入了殿里。常年习武,他的眼神比之平常人更加锐利一些,很容易习惯了昏暗的环境,看到了蜷缩在榻上的娜木钟。他的心微微一颤,只是一个背影罢了,然而对方流露出来的绝望和悲伤连带着让他的心也开始疼起来。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娜木钟:“为何一个人在殿内?也不上灯?” 娜木钟被多尔衮的所作所为刺激到了,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日后的悲惨情形,正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耳边突然想起了皇太极低沉可靠的声音。就像在大海中飘荡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她也紧紧地抱住了皇太极,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身子还微微有些颤抖:“我...没事。” 话刚出口,娜木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往日里皇太极身上醇厚安定的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幽香,夹杂着一些苦涩的药味和空灵的兰花香。这不是皇太极的味道! 娜木钟猛地推开了皇太极!而皇太极原是半坐在榻上,全身前倾搂着娜木钟,因此猝不及防地被娜木钟推开,他毫无防备地倒在了地上。 皇太极的心头划过淡淡的不耐,然而对方毕竟是他心仪的女子。他仍是温言问道:“娜木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那青格尔说了什么?” 心内的担心终于和现实重叠,娜木钟的双眼变得赤红,她不答皇太极的问道,而是指着皇太极,用了质问的语气大声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皇太极愣住了。他没想到娜木钟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然而须臾他便恢复了自若的神情,从地上起来,坐在娜木钟身边,用了劝诱的口吻道:“咱们先别说这些事情,这殿里这么暗,先让底下人将殿内的灯点起来,咱们用了晚膳再说可好?” 他这番话听在娜木钟的耳里只是推脱。他想要靠近,然而娜木钟已经伸出一只手推开了他:“难受。” 皇太极嘴角的微笑凝结住了。他深深地看了娜木钟一眼,妥协道:“我去换身衣裳,你让宝音她们把晚膳上上来。”但是微抿的嘴角却显示出了主人的愠色。 自从娜木钟醒来以来,皇太极一直宿在麟趾宫,因此麟趾宫内就备有他的衣服。等到他稍微梳洗了一番,换上一身新的常服,从寝殿后的小房间出来的时候,正殿已经上了灯,晚膳也已摆好,而娜木钟正端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着。看到他出来了,殿里的奴婢全都向他行礼,但娜木钟只抬头瞥了他一眼,便低下头自顾自地喝汤了。 皇太极微微苦笑,上前坐在了娜木钟身边:“今日我......”他刚开口,娜木钟便已放下了手中的碗:“今日青格尔跟我说,她怀了多尔衮的孩子。” 皇太极本想要解释,然而被娜木钟的这句话分散了心神。又是多尔衮......皇太极心底的火一下子“噌”的冒了出来:“你说什么?” “青格尔说她同多尔衮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大约是在两个月前。”娜木钟挑眉看了皇太极一眼,“皇上您看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呢?” 小玉儿刚刚过身,然而青格尔却怀了多尔衮的孩子。若是不马上解决这件事情,等到青格尔的肚子大起来的话,那无论是大清还是阿壩垓,俱都脸上无光。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然而比起这个问题,皇太极显然更在乎另外一件事情:“你方才叫我什么?”自从他们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便称“你”、“我”,因此皇太极觉得此时娜木钟的这声“皇上”分外的刺耳。 娜木钟嘴角勾起,然而笑意却未及眼底。她的眼睛平静无波,有如一潭死水:“臣妾方才叫您‘皇上’,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皇太极眼睛微微眯起,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为何如此?” 然而娜木钟却是佯作不知,只自顾自继续喝汤。 今日娜木钟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令皇太极十分不满,难道前几日的恩爱缠绵都是假的么,为何今日她又这么疏离地对待自己?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意之举让娜木钟受伤了。 皇太极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握住了娜木钟的手腕,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对方的反应让他头疼。 娜木钟双唇抿紧,眼眶红肿,似乎马上就要滴下泪来。皇太极的心头划过一丝心疼,刚想柔声劝慰对方,然而殿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皇上,淑妃娘娘身子不爽,想请您过去瞧瞧她!”娜木钟猛地从皇太极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第117章 心灰意冷 “既然淑妃身子不爽,还求到我的麟趾宫里来了,那皇上便去瞧瞧她吧。”娜木钟的话里带着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疏离刻薄,“也省得人家说我霸占了皇上。” 然而皇太极并不打算放开她。他复又握住了她的手:“一同去。” 娜木钟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皇太极握得极紧,不容她离开。娜木钟突然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倒好像做错事情的是自己一样。左右不过是一个衍庆宫,便是去了又如何?更何况,上回的事情还没了呢。于是她不置可否地站起了身:“既如此,那就走吧。” 麟趾宫与衍庆宫离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中间只是隔了一个小花园罢了。若是乘坐辇车,极快可到达;若是走着去,时间也无需很久。皇太极瞧了一眼装束完毕、披了披风站在自己身侧的娜木钟,稍想了一想,便决定与娜木钟走着去。他想趁着在路上的时间和娜木钟好好说说话,顺便也弄清楚她究竟怎么了?若只是多尔衮和那青格尔的糟心事,她为何要对自己这般疏离? 不过他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娜木钟一路上铁了心不和他说话,看花、看草、看天、看前头打着灯笼的两个小宫女,就是不肯看他一眼。若说是敢不给皇太极面子的人,这满盛京之内除了阿敏、莽古尔泰、洪承畴和娜木钟之外,应该就再也没别人了。阿敏和莽古尔泰现在的下场可不好,虽说性命无虞、但这辈子也只能呆在自己的府邸里面了;而那洪承畴自招安后也过上了有年轻貌美老婆热炕头、每日承受岳丈兼顶头上司挑剔的“幸福”生活。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娜木钟敢与皇太极叫板,偏皇太极还不能拿她怎么样。疼她都来不及了,怎么舍得为难她、责罚她呢? 此时虽是夏初,然而夜里却开始起风。皇太极怜惜娜木钟昏迷初醒,身子弱,便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娜木钟本身也是披着一件象牙色银狐皮披风,但是皇太极的披风显然比她的大得多,披在她身上,她就像一个小孩子般,整个人都缩在了里面。周身全都是皇太极的气息,娜木钟生出了一丝安心的感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是想到方才他身上其他人的味道,她的心又沉了下去。皇太极他,方才究竟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又做过些什么? 虽然知道此刻自己就像一个妒妇,娜木钟却无法克制自己。自己那么重视深爱皇太极,究竟他也是如此么?还是说,自己只是他后宫之中较为特别的一个后妃,等到更特别的人出现,自己也就泯然众人矣了? 就在娜木钟兀自思量中,她和皇太极来到了衍庆宫。 听到有人前来的动静后,一脸欢喜地迎出来的淑妃在看到娜木钟的时候表情怔忪:“贵妃怎么也来了?”她只是想试试看让珍珠去请皇太极,没想到对方真的来了。只是他不仅来了,还带来了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怎么?淑妃这宫算是什么龙潭虎穴,我竟来不得么?”娜木钟扬了扬脸,略带不屑道。 皇太极暗暗握住了娜木钟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些许动作怎会逃开一直热切地注视着皇太极的淑妃?她心里翻涌起一阵不平和醋意:皇太极他,可从来没这么对过自己! 场面有些尴尬,但是皇太极却神情自若地牵着娜木钟的手,坐到了衍庆宫正殿上首的主位,而本是主人的淑妃却只得坐在下首。 “淑妃不是身子不爽利么?为何不呆在寝殿休息,反倒生龙活虎地出来了?”娜木钟首先发话。她刚进衍庆宫,便问到了一股药味儿,与之前皇太极身上淡淡的那股药味极像。知道皇太极下午来过衍庆宫,娜木钟的心情很不好。方与自己欢*好完,便去找了其他的女人。皇太极还真是好本事!因此她现在说话也十分的不客气。 娜木钟心中有气,淑妃也是心气不平。自从娜木钟昏迷之后,皇太极便一直呆在麟趾宫。今日下午好不容易来衍庆宫看了自己一回,却是教训自己不可与娜木钟为难,那小产的事情便这么揭过去了。直到现在,皇太极的话犹在耳边:“你小产的事情,原因究竟为何你自己一清二楚。瞧在你死去长姐的份上,朕不会为难你,但是往后你若是再为难陷害贵妃,可别怪朕不念往昔的情谊。” 多么可笑!自己为了这个男人舍弃了林丹汗第二大福晋的地位,甚至还为他窃取了不少的军事情报,最终得来的却是一句“但是往后你若是再为难陷害贵妃,可别怪朕不念往昔的情谊”。就连把这件事掩盖过去,也不过是念了长姐的份上。难道这个男人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么?但是若是如此,为何他偏偏对娜木钟如此眷顾!? 淑妃心痛难当,心中的不甘犹如涨潮时的潮水,渐渐淹没了理智。因此当皇太极听了萨哈达的禀报匆匆从衍庆宫离开之后,她越想越不甘心。甚至不顾“上踪不得随意窥探”的禁忌,唤了珍珠前去悄悄打探,皇太极如此着急地离开,究竟是去了哪里?得到的消息却更让她难堪失望。皇太极竟然是去了麟趾宫!她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愤怒,比起娜木钟来,自己究竟差在哪里她比娜木钟更早认识皇太极,为皇太极做的事情也远比她多。当娜木钟仍旧享受着林丹汗第一大福晋带来的好处的时候,她甚至甘心成为皇太极放在林丹汗身边的棋子,为了他而背叛了自己的部族和丈夫。便是这样,也唤不起皇太极的一丝在意和怜惜么? 淑妃想要和皇太极理论一番。这世上断没有这样的道理,自己的一番真心竟被当成垃圾扔到了地上,甚至人人踩踏!因此她这才又让珍珠去麟趾宫请皇太极。 当守门的侍卫唱声说皇太极来了的时候,天知道她是多么的喜悦!她就知道,自己在皇太极的心中还是有一点地位的! 那一刻有多喜悦,她看见娜木钟的那瞬间就有多么的心灰意冷。皇太极竟然将娜木钟也带到衍庆宫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了十几年的那个男人旁若无人、甜甜蜜蜜地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坐在了本应属于自己的位子,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来。即使是娜木钟刻薄挖苦的话也激不起她的怒气。最终...她还是败了。 不是败给其他的女人,而是败给了皇太极。他的心里面没有她,任是她做再多的事情又有什么用? 淑妃的眼角缓缓落下了一滴泪,划过脸颊,掉在了她交叠着放在腹部的手上。异常的灼热。然而下一刻就失去了温度。淑妃觉得这就好像是自己对皇太极的爱。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最终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看似轰轰烈烈,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倦怠之心忽生。 淑妃垂下了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臣妾请皇上来,是想亲自向皇上知会一声,臣妾的身子不爽,想留在衍庆宫内好好休养。今后如无必要,不会再外出。” 皇太极和娜木钟闻言皆惊讶地看着淑妃,但是她的脸上不怒不喜,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和思绪。皇太极的眼里划过一丝挣扎和迟疑,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更别提已经心灰意冷的淑妃。然而站在皇太极身侧的娜木钟却看到了。 原来如此。即使他口口声声说所爱之人是自己,但是仍然会为其他女子的喜悲而牵动心绪。 娜木钟的手从皇太极的手心里滑了出来:“淑妃是亲自知会皇上,却未必想要旁人在此。皇上也真是的,把臣妾也给带到这边来,倒让臣妾觉得不自在了。无论如何,请容臣妾先行告退。”这是她的真心话。娜木钟告诉自己不能哭。只要皇太极一日是皇帝,今后自己必然还要见到这样的场面。即使淑妃方才的话是真心的,那又如何?没了一个淑妃,多的是德妃、贤妃...... 娜木钟说完这话,便带着宝音离开了衍庆宫。见娜木钟从正殿出来,早有两个机灵的小宫女打了灯笼,在前头领路。娜木钟穿上了宝音为她披上的披风,看了一眼仍在宝音手里头躺着的皇太极的披风,淡淡吩咐道:“将皇上的披风交给萨哈达吧。” “主子?”宝音见娜木钟出来,但皇太极却没有出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娜木钟淡然的口吻让她觉得更加奇怪,似乎青格尔格格来了之后,主子便变了。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个下人,聪明的做法是不理会这一切,但是宝音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呢?” 看似漠然地站在一旁的萨哈达也忍不住去看娜木钟的反应。 第118章 好天良夜(大结局) 宝音当初是皇太极的暗卫,守则之一便是无论在任何时候执行任务时,都不能够有自己的意志,要以主子的命令为自己的思想。(就爱看书网)暗卫是如此,做奴婢又何尝不是?因此她方才的举动十分不妥,但是萨哈达却没有阻止她。原因很简单,他也想知道答案。 虽是皇太极的侍卫,然而他心中亦把皇太极当作自己的家人。冷眼旁观,从未有一个女子让皇太极如此挂心过。眼看着他们刚好了没几天,这贵妃的态度突然又变得奇怪起来。萨哈达在心中为皇太极默哀,同时又不禁好奇,是不是女人的脾气都是这么古怪? 娜木钟一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为自己整了整披风,一边瞥了宝音一眼,不过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淡淡道:“皇上此时应有许多话要与淑妃说,咱们先行一步吧。”说完便没有丝毫不舍地向前走去。 宝音虽是有些愣愣的,然而很快跟上了娜木钟。主仆一行人很快出了衍庆宫,行至花园。夜色之中看不大清花园之内的景色,然而前方粼粼的湖光尚在昏暗的路灯之下翻出些许银光。娜木钟突然停住了脚步。 宝音正疑惑间,娜木钟清冷的声音响起:“宝音,当初为何要故意把我带到湖心亭?” 娜木钟没有点明时间,然而宝音一下子清楚了她想要问什么。她是在问当初在湖心亭与皇太极的相遇究竟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宝音忍不住苦笑:皇上,对不住啦。 “是皇上传信让我将您带到湖心亭的。” 果然如此。当得知宝音是皇太极派在自己身边的暗卫之后,娜木钟回想起过去种种,皆忍不住产生怀疑,似乎宝音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提的每一个建议,都是皇太极的意思。她最不明白的就是当初自己刚出月子,宝音为什么要引自己到湖心亭。毕竟那个地方似乎是整个小花园内的死角,若不是有人引着,穿过假山石,根本无法到达。说起来宝音也不过刚跟着自己从草原上到盛京,如何能够得知那么偏僻的地方?更何况那晚皇太极偏偏也出现了。只是娜木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太极要让宝音带自己去那儿。 想到这儿,娜木钟扬起下巴:“今日咱们再过去坐坐如何?”她是主子,用的虽是商量的语气,然而又有谁敢反驳? 湖心亭的景致一如以往,平静宜人。娜木钟坐在小宫女们刚刚收拾过的湖心亭内,身边只宝音一人陪着,其余的宫女们都呆在亭外恭敬地站着。 娜木钟看着亭外正在盛放的木芙蓉,出声问道:“当初皇上为何要你引我到此?” “奴婢不知。”宝音恭敬地低头回答,心里面仍在苦笑。想不到都快过了两年多了,主子竟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只是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她还是得瞒着她,不然到时候自己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了。毕竟那位的脾气......也就只有主子敢公然和他对着干。 不过娜木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究竟是不知,还是不愿说?” “奴婢不懂主子在说些什么......”宝音仍旧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宝音,你要弄清楚,你现在的主子究竟是谁。”对方显然是在装糊涂,不过娜木钟并不心急,她慢条斯理地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簪子,“既然你现在没想起来,那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当初替我接生的那几个接生嬷嬷现今在哪儿?” 宝音这才反应过来,娜木钟并不是毫无根据地在问自己。她猛的跪了下来:“主子,那是皇上的意思!” 娜木钟冷笑一声:“终于想起来了?” 宝音跪在地上,整个人几乎都要伏在地面上:“主子......那时候皇上还...您不要怪他......” “你想说什么?那时候皇太极还没有对我上心,所以他要除去娜木钟便是天经地义的?”娜木钟愤然。 虽然自己莫名其妙地地穿越了,然而娜木钟相信这一切并不是偶然。最起码,当初王婧是因为岳托福晋丧命于冬日湖水里,这才附到了她的身上。那么仔细想想,若是自己穿到了娜木钟的身上,是不是说明,对方也已经香消玉殒? 娜木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最近去了一趟清宁宫。(.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清宁宫仍旧如前,秩序井然、陈设雍容,只是它的主人已然异常虚弱,命不久矣。 娜木钟再见到哲哲,对方已经只能半靠半躺在寝殿的床上与她说话了。乌拉那拉氏给她下的毒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的生机,皇太极的厌弃也夺了她继续活下去的盼头,之所以传话要见娜木钟,无非是为了自己唯一的那个小公主着想。 虽然恨对方夺去了皇太极的宠爱和本应属于皇后的荣宠权利,然而哲哲不得不有求于她。哲哲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同样知道若是连一个名义上的皇额娘都没有了,那在这拜高踩低的宫里头,小公主的日子有多难过,因此她才不得不将小公主托付给娜木钟,让她照拂一二。 娜木钟并不是什么圣母,或者说,即使是一个善良天真的人,在这宫里呆上一两年,也会成长。但是哲哲却告诉了她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当初娜木钟生阿布鼐难产之事,并非偶然。皇太极一早下了令,即使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其母却是留不得。 娜木钟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娜木钟。怕是自己醒来的那刻真正的娜木钟已然没了命,而宝音虽然说着安慰自己的话,让自己安心,但是心里面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已死之人。 但是没想到自己不但活了下来,还丝毫没有要死的迹象。皇太极定然是觉得哪里出了错,或者娜木钟本身就是个变数,这才让宝音把她带到湖心亭,想要试探一二。这么想来,恐怕皇太极那时如此谨慎,对自己说的那句诗起疑,是因为他本来就怀了试探的心。 至于娜木钟问宝音的那些接生嬷嬷的去向......她们一没有完成命令,二又知道了这等辛秘之事,自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早就知道皇太极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娜木钟得知这真相的时候还是惊诧了许久。毕竟他本来要杀的那个人,便是现下自己顶了身份的这个人。而更加可笑的是皇太极竟然会对自己本欲除之而后快的这个女人这么宠爱。这一点,怕是哲哲也没有料想到。 “主子......”宝音跪在地上,打量着娜木钟的神情。她见对方先是一脸愤怒,继而脸上又浮现出了淡淡的嘲讽,不知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一时觉得非常头疼,一时又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难道主子今日态度突变,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想到这儿,她小心劝道,“主子...这事儿是皇上的不是...但是您看,现在您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您...”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吧。 但是娜木钟介意的并不是这件事情。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纵使皇太极当初想要除掉娜木钟,但现在他对自己的喜爱和宠溺,也不是假的。不过这些还不够。她要的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皇太极。而显然对方现在还做不到这份上。旁的不说,就说淑妃一事,他就多有偏颇。处死青黛,表面上是偏帮自己,事实上却是想要掩护真正的凶手。毕竟无论是娜木钟还是皇太极,心里面都清楚的很,这件事情跟娜木钟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此娜木钟并不接宝音的话茬,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淑妃一事,你究竟查的怎么样了?昔日皇太极的暗卫,总该有些本事才是。” 宝音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本以为这新主子是只温柔无害的小白兔,但是她现在才发现,对方发起飙来,一样那么可怕。旁的不说,就是现在娜木钟似笑非笑、半眯着眼的样子,也和发怒的皇太极有三四分相象。宝音表示压力很大,她当初的顶头上司是萨哈达,可没什么能直接向皇太极回话、接受对方的威压的机会啊! 但是不替皇太极遮掩一二还是不行,宝音总觉得自己要是把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主子,再加上当初皇太极想要除去娜木钟一事,那主子这辈子可能都不想搭理皇上了。 为什么都不做暗卫了,日子还是这么艰难? “我再提醒你一遍,你要弄清楚谁才是你现在真正的主子。”娜木钟看着满脸苦*逼的宝音,好整以暇地提醒道。 ......平日里威风八面、进退有度的麟趾宫掌事姑姑此刻哪还有半分从容风范,她闭上了眼睛,一副豁出去了的壮烈表情:“是淑妃串通了青黛,想要陷害于您!” 果然如此。不过有一点娜木钟很好奇:“淑妃宁愿不要自己的孩子,也要诬陷我?还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不存在?” “淑妃的底子本就因为皇后和乌拉那拉氏下的药坏了,因此即使怀孕,但是孩子也是有问题的。” 娜木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她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宝音:“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为淑妃遮掩么?” 宝音心很累:“奴婢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青黛被皇太极杖毙了,淑妃滑胎一事已经成了宫中的禁忌,即使她是麟趾宫的掌事姑姑,要查出事情始末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还是听说太医院那位经常为淑妃诊脉的妇科圣手年纪轻轻、前途似锦之时突然辞官,她才觉得不对劲。这才顺藤摸瓜,查出了淑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本就有问题。 宝音回完话之后娜木钟一直没有说话,她心中疑问,便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却发现娜木钟扭过了头,看着亭子外。宝音也跟着看去,发现原来是皇太极带着萨哈达过来了。宝音心中一阵无力:我的皇上啊,您怎么现在才来? 正在此时,娜木钟已经回过头来对宝音道:“站起来吧。”宝音这才如蒙大赦,麻利地站了起来。 主仆二人说话间皇太极已经大步走到了亭子里面。宝音向皇太极行了一礼,皇太极急匆匆免了她的礼,一屁股坐在了娜木钟旁边:“夜里起风了,怎么还呆在这儿?” 娜木钟别过了头:“我乐意。” 皇太极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而是又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小心地为娜木钟披上:“那我在这儿陪你吧。” 宝音算是看出来了。她家主子根本没有因为当初皇上要除去娜木钟而生气,她只不过是在和皇上闹别扭吧! 宝音想的并没有错。下一刻娜木钟便扯掉了皇太极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嘟囔道:“一股药味,臭死了!”与其说是在埋怨,不如说是在撒娇。 宝音和萨哈达暗暗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出了湖心亭外。 这下子即使皇太极再怎么迟钝,也该弄明白傍晚娜木钟突如其来的怒意了。原来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想到这儿,皇太极的心情好了起来,“好好好,咱们快些回麟趾宫吧。我也好换了这身衣服。” “换了衣服就成么?”娜木钟被皇太极这番轻巧的话刺激到了,不知不觉红了眼眶,“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换身衣服便行了。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自然无需为此担忧。” 皇太极总算弄明白了症结所在。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有衍庆宫带出来的药味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娜木钟,“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娜木钟被皇太极抱在怀里,还想着要挣开去:“你说的倒是好听!当初多尔衮也在我跟前说过,他心里面只有小玉儿一个人,现在呢!” 皇太极心里面对多尔衮的不满和怒意又上了一层。他自己行为不端,碰了不该碰的女人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来害自己! 皇太极一面想着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多尔衮,一面吻上了娜木钟的额头:“多尔衮是多尔衮,我是我,阿轻,你不要胡思乱想。” 这一声“阿轻”让娜木钟冷静了下来,也不挣扎了。皇太极趁机将自己的唇从娜木钟的额头缓缓移到了她的鼻子、脸颊、最后到了她的唇。深深的一吻完毕,皇太极看着娜木钟尤带泪光的脸,眼中的深情和郑重似乎要看到她的心里去:“我总算弄清楚了你在担心什么。傻孩子,我和多尔衮不同。我是阅尽千帆,只愿与君白头。” 皇太极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娜木钟红了脸。意外、欣喜、释然、甜蜜、害羞,所有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昏昏然而又热烈。她不敢去看皇太极的眼,微微别开了头。再开口,声音甚至还在颤抖:“是么...” 皇太极用手温柔而又坚定地将她的头扳正,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怎么舍得骗你。”娜木钟觉得自己快要晕厥了,皇太极温柔坚定的话语、眼睛里头的认真和深情一股脑地向她袭来,打的她措手不及。原先心里面的不满猜疑通通都不见了,只因为他的一句“只愿与君白头”。 就算在他们身后还有许多要解决的问题,但是只要有了他的这句话,那些都不再是问题。她情不自禁地吻上了皇太极的唇:“我爱你。” 听了她的这句话,皇太极何尝又不是心潮起伏。娜木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此间良辰,佳人忍负?他看着两眼发亮、两颊通红的娜木钟,重新坚定地吻住了娜木钟:“我也爱你。” 崇德三年,宠冠一时的宸妃博尔济吉特海兰珠病逝。同年,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病逝。 崇德四年,清军入关,崇祯帝闻讯自缢于紫禁城后山。大明王朝就此轰然倒塌、消失殆尽。大清取而代之。不同民族间不同的意识形态和文化习俗强烈冲突,皇太极虽然成为了天下的主人,然而天下大同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并不算年轻的帝王踌躇满志,胸怀天下、勤政爱民。不过三年,君心清而天下定。 崇德十年,紫禁城角楼。 “皇额娘,原来您在这儿!端顺刚刚睡醒,吵着要找您呢!” 娜木钟回头,看见清俊挺拔的少年牵着玉雪可爱的小女儿,在角楼的一侧看着自己。身后的宫女侍卫们遥遥在后恭候。小女儿看见自己,喜得挣脱了方才紧紧握着的哥哥的手,朝着自己飞奔过来。 娜木钟笑着迎了上去,抱住了可爱的端顺。这是她和皇太极的第一个女儿,生于大清入关、自己被册封为皇后的第一个春天,是名正言顺的固伦公主。皇太极和自己都十分宠她,博果儿和阿布鼐亦是十分喜爱她。 “皇额娘,端顺好想你。”端顺在娜木钟脸上亲了又亲,歪着头奶声奶气道,“为什么端顺醒了之后额娘就不见了?” 娜木钟无奈地看了娇气的小女儿一眼:“额娘出来看风景呢!”紫禁城内最高的建筑是午门、其次是太和殿,其余建筑均隐没在高高的城墙之中。然而午门和太和殿均不是后宫女眷能够去的地方。唯有紫禁城西北、东北两侧的角楼,尚且可以一登,能看到城外的景致。今日是蒙古各部落进宫朝贡的日子,那准格尔亲王亦会带着准格尔王妃前来。北边的神武门是宫内日常出入的重要门禁,娜木钟便在此看城外动静。 “今个儿大伙儿怎么都在这儿?”娜木钟正与端顺解释,皇太极也登上了角楼,看见自己的皇后还有儿子和小女儿都在角楼上,不由哑然失笑,“怨不得我去坤宁宫的时候都没有瞧见人。” “皇阿玛!”看见皇太极来了,端顺开心地拍手叫道。 “朕的小端顺,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皇阿玛去坤宁宫都没有瞧见你呢。”皇太极一手放在博果儿的肩上,和他一起走到了娜木钟身旁,一手刮了刮端顺的小鼻子,亲昵地问道。 端顺闻言撇了撇小嘴:“阿玛是去找额娘的,才不是去找端顺的呢!” 娜木钟闻言失笑,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可真是个小醋坛子。 皇太极笑着看着娜木钟,眼中满是柔情:“准格尔亲王与王妃已然入宫,安置在颐和轩。” 娜木钟惊讶:“这么快!”看来自己是来晚了,这才没有看见他们。 “皇额娘,国宴今晚就会举行,您是时候该回坤宁宫重新妆扮过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博果儿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地在一旁说道。小模样一看就是严肃的皇太极的翻版。 娜木钟忍不住抱怨:“博果儿你要担心的事情也太多了,额娘心中自然有数。” 哪知博果儿正正经经道:“儿子只是怕额娘忘记了时间。”听上去严肃的很,只有亲近人知道他是在揶揄。小端顺已经笑了起来。 娜木钟有些恼羞成怒,这个儿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皇太极搂住了娜木钟,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他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个年纪尚轻的儿子,露出了满意之色:“博果儿虽然担心的多,但是难得年纪轻轻,心思缜密。这天下的重担,亦是可担。”说到最后,话中已带了深意。 午后的阳光微醺,照在这一家子身上,似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好天良夜,幸福的日子正长。 第119章 小玉儿番外 “主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站在草原上遥望群山的小玉儿回头,见莺哥恭敬地站在自己身后、一边说话一边向自己行了一个蒙古礼。 小玉儿浅笑:“莺哥,咱们已经离开了盛京,你不必如此多礼。” 然而对方却是十分固执:“皇上交代奴婢要好好伺候主子。” 小玉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莺哥,还真是固执。 这已经是自己离开盛京的两个多月后,现今回想起十四贝勒府的种种,真是恍如隔世。自己服下了姑姑交给自己的假死之药,虽然看似没有任何生命的征兆,但是却能够清楚地感知周围发生的事情。多尔衮哭倒在自己床前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心痛,毕竟那也是自己曾经付出真心爱过的男人,但是却一点都不后悔。多尔衮,并不是适合她的那个男人。 姑姑在自己的灵堂上晕倒,自己这才得以趁乱离开。只是自己和姑姑终究还是太嫩,也幸好有了姑父派来的莺哥相助,这才能毫无破绽地从盛京离开。但是自己的贴身侍女阿茹娜少不得要继续在十四贝勒府呆上一段时间,毕竟主子突然亡故,若是其贴身侍女也不见的话,未免太过蹊跷。也正因如此,现在伺候自己的是当初清宁宫的宫女莺哥。 小玉儿算是明白了,这位昔日清宁宫大妃身边的左膀右臂,原来是皇上的人。这么看来,自己与姑姑的密谋,他也早已知晓。只是既然知道了这么荒唐的计划,却并不阻止、甚至还派了人来护送自己,足见他对姑姑的用心。比起自己来,姑姑是幸福的。只是,自己也并不羡慕。能够离开盛京,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自己已经满足了。 这里是漠西蒙古,虽然与小玉儿从小长大的科尔沁草原距离甚远,然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和热情好客的牧民们却与科尔沁无二。更何况,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当她是一个叫做苏拉玉儿的普通人,因迁徙的关系,这才在这里定居。除去了阿壩垓格格的尊荣和责任,小玉儿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松快。每一日的太阳升起,就是新的一天,不必再担忧那永无止境的后院争斗、也不用面对多尔衮的那些令自己作呕的女人们。 小玉儿在莺哥的伺候下用了午膳,正准备出去散散步,却有一名作侍卫打扮的蒙古男子捧了一个盒子、恭敬地站在她的帐外。 小玉儿突然叹了一口气。在这里的日子虽然无忧无虑,但眼下这......恐怕算是自己唯一的麻烦了吧。 那侍卫见小玉儿出得帐来,朝着她行了一个蒙古人的大礼:“格格,这是我家亲王送给您的礼物。”自从皇太极称帝之后,原本的准噶尔郡王也被封作了准噶尔亲王。 小玉儿神色不悦:“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并不是什么格格,也当不起你如此的大礼。你回去吧。” “您若是不收下这礼物,属下无法回去向亲王覆命!”对方也是十分固执。 小玉儿不知道那堪堪只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准噶尔亲王王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心思,只是她并不打算接受对方的心意。一来她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对自己有意,重来一次,她最怕的就是别人对她毫无征兆、莫须有的爱;二来她刚经历了一段让她疲惫万分的感情,对于男人,她并没有什么信心和兴趣。 但是尽管她表现地十分冷淡,那准噶尔亲王的礼物却从未断过。今日是一双精致的、缀宝石的马靴、明日又是那天山上的雪莲,虽然皆是珍贵之物,但是小玉儿却一点兴趣都没有。若她是能被这些东西打动的女子,她就不会离开盛京了。 但是这前来送礼的侍卫挡在了她的帐前,一副她不收下礼物就不离开的样子也着实让她头疼。她的帐篷虽然离牧民们距离不近,但是时间长了,总会有人看见。尊贵的准噶尔亲王的侍卫竟然捧着礼物守在她的帐前,即使是想象,小玉儿也能想到会传出什么流言。而剩下的这些日子,她只想清清静静地度过。 小玉儿就这样和那个侍卫对峙着,草原上的天气多变,不过一刻的功夫,原先的艳阳天却是风雨突变。猛烈的风席卷着朝小玉儿而来,小玉儿不禁又咳了起来。喉咙的痒意无法平息,小玉儿渐渐剧烈地咳了起来,原先在帐子里面收拾的莺哥闻声将她扶进了帐内:“主子,您也不好生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子的天气,您和那侍卫较什么劲!” 莺哥端出了一直备着的药给小玉儿喝了,小玉儿这才好了一些。她的身子弱,这并不是假的,且一路颠簸,也耗了她不少的气力。自打到了草原上面之后,小玉儿就一直这么断断续续地病着,但是她并不在意。自己并不想活很久,再清清静静、逍遥地过一段日子便好了。 “身子还不见好么?”莺哥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小玉儿,忽有一人掀了帐入内。来人身形挺拔、刚毅英俊,正是那准噶尔亲王。 小玉儿脸上又露出了极其不悦的神色:“准噶尔亲王端的好礼节,竟就这么大喇喇闯进了我的帐篷!”这个男人,就像怎么也甩不掉的麻烦,真的令人烦心极了。 “是我失礼了。”准噶尔亲王微低下头,冰冷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歉意。然而须臾他又用极带侵略性、志在必得的眼神看着小玉儿,“我送你的那株雪莲,你没有用么?怎么还一直在咳嗽?”方才他见天气忽变,虽然早前遣了自己的侍卫来送礼,但还是担心小玉儿的身子,便急急赶了过来。除了看见自己的侍卫捧着那个礼盒站在帐外之外,还听见了帐里有些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急促的喘息声,这才一时失态,掀了帘子入内。 又来了......小玉儿非常讨厌准噶尔亲王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就好像自己是被雄鹰盯上、逃不掉的猎物一般。她小玉儿,以后只会遵从自己的内心、潇潇洒洒地过完剩下的日子,再也不会属于谁!不管这男人是出于什么原因看上自己、并且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她也不会让他如意。思罢,她也不理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只兀自望着地毯出神。就好像上面绣着极其精美繁复、令人赞叹的图案一般。 准噶尔亲王见小玉儿长久地不出声,又好脾气地问了一遍:“那雪莲,还未入药?”天山雪莲乃是罕见的奇药,相传可治一切病痛。若是小玉儿服下雪莲,她这体弱气虚的身子也会有所好转。 小玉儿冷笑了一声。这男人以为他是谁?他送她雪莲,她就一定得服下么?若是自己不想活,别说是雪莲,就是大罗金丹,也救不了她。 没错,小玉儿对自己的身体清楚的很。起初不过是因为掉了孩子,身子弱,再加上思虑过重,身子才一直没有大好。再后来,她却是任其发展。太医们开的补身的药也被她偷偷倒掉,姑姑送的上好药材也从来没有碰过,就连莺哥一直以为的药,也不过是暂时压制咳嗽的药水罢了。她心愿已了,孑然一人,并不需要活很久。她只需要找一个无拘无束的地方、一个能让她想起家乡的地方,慢慢静静地死去就好了。 只是这个男人却一直在给她惹麻烦。 小玉儿吩咐莺哥:“莺哥,去将亲王送给我的礼物都拿出来。”那些礼物,每次都是她拗不过那个固执的、一直守在自己帐外的侍卫这才收下,却压根没有打开过。若不是有时侍卫会告知自己礼物的内容,她根本一无所知。但是今天,她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彻底摆脱这个麻烦。毕竟是难得的清净,不能被这个男人破坏了。 准噶尔亲王送的礼物都被莺哥收在一处,因此她很快就拿了出来。小玉儿指着那些礼物,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准噶尔亲王道:“多谢亲王的厚爱了,只是这些礼物,我都用不着。亲王还是拿回去吧。” 准噶尔亲王深深地看了小玉儿一眼,往前走了一步。小玉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突然觉得对方这个沉默的样子有些可怕。然而准噶尔亲王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想笑的话,你可以不笑。” 小玉儿愕然。这个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自己现在还东西给他,他没有听见么?还是说,他是故意要岔开话题? 小玉儿突然笑开了:“我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也不知亲王为何这么执着。若是亲王点头,大把正当妙龄的美丽女子等着扑进您的怀里,您何必执着呢?”她笑,是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一直拒绝对方,对方这才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男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就像当初多尔衮对自己说,他对大玉儿毫无一丝情义,最后还不是和大玉儿作出了苟且之事? 准噶尔亲王闻言皱眉,突然上前一把搂住了小玉儿:“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 小玉儿不回话。准噶尔亲王叹了一口气:“你大可不必称我为‘亲王’这么客套,以后唤我巴图尔浑便是。” 然而小玉儿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巴图尔浑身上夹杂着冰冷气息的醇厚气息猝不及防地向小玉儿袭来,小玉儿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对方,然而对方却仿佛知道她要反抗使得,一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迫使她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扑通...扑通......”也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她的心跳。 小玉儿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有些僵硬地别过头去,吩咐站在自己身侧的莺哥:“莺哥,我有事要与准噶尔亲王...”小玉儿觉得搂着她腰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她和他贴的更紧了。她无奈,不得不换了称呼,“我有事要与巴图尔浑说,你先出去候着。”莺哥一向是最听主子话的奴婢,马上恭敬地点了点头,退出了帐外。 “你有什么话......”宝音出帐之后,巴图尔浑开口询问。但是他话还未说完,便有一个柔软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是对方就像豁出去了似的,狠狠地吻住了他,甚至还在他嘴上啃咬了几下。 这就是小玉儿的决定。既然对方得不到不肯罢休,那索性就如了他的意。一夕春宵,换得下半辈子的清静,很划算的交易,不是么? 等到巴图尔浑回过神来,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回吻小玉儿的时候,对方却离了开去。许是太久没有动情的关系,此时小玉儿的脸颊通红,看在巴图尔浑眼里又是另一种诱惑。她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袍子,露出了绣着兰花的粉色肚兜。窥见难见的美景,准噶尔亲王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一动。他觉得自己开始口干舌燥起来。 但是对方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高耸的胸脯上。她媚眼如丝,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想不想......要我...?” 若是此时巴图尔浑还能把持得住,那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男人了。更何况,在他面前魅惑他的还是他心仪的女子。他伸开长臂,猛地将对方抱起,大跨步走到了帐篷里间,将对方抛在了榻上。他一边看着榻上的女子轻笑着开始抽掉自己肚兜的带子,一边双眼赤红地解起自己的衣衫来。 自从滑了胎之后,小玉儿再没有和多尔衮行过房。本欲应付着巴图尔浑、半推半就做了那事,但是不知为何她也开始有些情动起来。 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小玉儿觉得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片刻,她也开始意乱情迷起来。亲吻、抚摸、甚至更深入的接触,两人就像在久旱的沙漠里迷路许久、蓦然寻到清泉的旅人,急不可耐地想要在对方身上寻求慰藉。任凭帐外狂风大作,帐内春意正浓。 事毕,巴图尔浑一手搂着小玉儿的纤腰,一手却从她光滑细嫩的大腿处一路上移、越过羞人的地方、触到小腹、最后停留在她的胸脯上。小玉儿没想到平日里看似严肃正经的准噶尔亲王竟然是个这么不正经的人。但是长时间的情*事令她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疲软,现下她只能软绵绵地瘫倒在对方怀里,头枕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跳动。 这样子,就可以了吧。以后这个男人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吧。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小玉儿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和留恋。但是她强自按捺下了这股奇怪的感觉,用尽最后一些力气翻出了巴图尔浑的怀里,背对着他,冷漠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虽然不知佳人为何突然对自己改了态度,甚至与自己共赴云雨,但是巴图尔浑一直认为这是他们的关系改善的一个信号。他的心情很好。 然而这愉悦也只是持续到小玉儿让他离开之前。 “为什么?”不管对方是否能够看到,他眼也不错地盯着对方白皙的美背,疑惑开口。虽然前一刻自己的手还抚摸过这里,但是现在这就仿佛像一堵墙,隔开了他和小玉儿。巴图尔浑不解,“为何你......”态度传变如此之快? “我只不过是相用一夕欢愉,换回日后的清静罢了。亲王不要想岔了。”小玉儿铁了心不回头,只淡淡地回答道。 巴图尔浑的心内生出了羞恼和愤怒的感觉。他想要扳过对方的身子,大声质问她,但是最终他还是翻身下榻,沉默离去。他想要的何止是一夕欢愉?小玉儿实在把他想的太肤浅了。 小玉儿听见了巴图尔浑离去的动静,但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她,太累了。 自从那个不堪回首的下午之后,巴图尔浑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小玉儿,甚至连那从未间断过的礼物也不再出现了。小玉儿送了一口气。但是同时心里面又有种奇怪的感觉,是...失望?是...后悔?小玉儿说不上来,她只知道这期盼已久的清静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宜人畅快。 此时距离她离开盛京将将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盛京那里已经传来了信,阿茹娜不日即将来这里陪伴小玉儿。莺哥告诉小玉儿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直淡定自若地眼睛里头绽出了别样的光芒,不禁令小玉儿侧目:“陪着我在这儿,日子很无聊吧?” 莺哥急忙摇头:“主子哪里的话?” 小玉儿淡笑:“你方才的神色都已经出卖你啦。”旋即她反倒劝慰莺哥,“你不必这么拘束,离开盛京到了这儿,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也当不起你这声‘主子’。你陪着我到这儿,不过是应了姑父的命令。” 看着小玉儿真诚的表情、然而却失落寡淡的笑意,莺哥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主子,真的不是这样的。因为...等奴婢回盛京之后皇上便会为我与萨哈达赐婚......”说到最后,莺哥双颊通红,声音几不可闻。她知道作为一个暗卫,应当以主子为先,自己的事情放在最末。然而不知为何,看到小玉儿这个样子,她便忍不住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好让她不要误会。其实陪着她在这里的三个月,是她人生里面最舒心最无拘无束的三个月了。 “萨哈达?”小玉儿脑海中闪过那个时常跟在皇太极身后沉默寡言的侍卫,又促狭地看了一眼莺哥,打趣道,“我起初只知你是清宁宫的管事姑姑,却不知道你和萨哈达......你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么?” 莺哥害羞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小玉儿了然地感叹道,“怪不得你得知自己能回盛京的时候这么开心!我也为你高兴!”虽然她自己无法再相信感情,无法再接受其他男人,但是看到别人找到下辈子归宿的时候也还是真心为她们开心的。说到底,也是自己时运不济而已。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那么多,比如阿布、比如姑父,但是自己碰上的却偏偏...... 小玉儿突然想起当初姑姑一脸自责地向自己道歉,说若不是她推波助澜,那自己也就不会嫁给多尔衮的场景来。其实哪怪得了姑姑?后来多尔衮向她多次告白,她自己也心动了。这才答应嫁给了多尔衮。只是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们之间的结合本就横亘着一根刺。 就如自己当初想的那样,大玉儿的确对多尔衮有意。即使后来多尔衮解释说,屡次和大玉儿玩闹不过是因为自己也跟在他们身后,篝火晚会那日他本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但是跳舞的队伍转动,这才误到了大玉儿跟前。这么多的误会都可以解释,她也欣然接受了多尔衮的感情,但是她却忘记了大玉儿对多尔衮的感情,甚至深到即使后来她嫁给了姑父,但是仍旧一直关注着多尔衮和自己;即使成了大金大汗的侧福晋,仍旧指使莽古尔济在赛马会上对自己做手脚;即使她被困在深宫,但还是与多尔衮发生了苟且之事。 也许当初多尔衮跑错到了大玉儿跟前、自己随后才上前,就昭示着他们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原本只是年少时候的爱恋,本可以各安天命、各自依着自己的身份、不出错地过下去,却因为嫉妒、怨恨还有贪念毁了一切。 小玉儿仍旧记得自己当初带着那支累丝嵌珠宝叶形金簪去莽古尔济府上找她,拿着这支锋利的金簪放在她脖颈上之时她起初惶惶不安最终心灰意冷的表情,还记得她无奈地回话:“小玉儿,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今日便是拿着这支金簪划破了我的脖子、甚至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也想你知道,我也是有苦衷的......” 原来当初莽古尔济嫁给科尔沁的某位台吉,然而那位台吉却是个荒*淫宠妾的主,甚至为了一个宠爱的小妾的一句抱怨打了莽古尔济一个耳光,连一点嫡福晋的体面也不给她。终于莽古尔济怒从心起,下毒杀了那台吉。本来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局,一个时辰之后会散发出人体内的秘药加上莽古尔济有心拖延时间,根本无人发现有问题,只当是那台吉纵*欲而死。偏偏大玉儿发现了端倪。莽古尔济的侍女在下完药后不慎将余下的药包丢弃,却没有烧掉。但是大玉儿却没有揭发莽古尔济。 莽古尔济得以平安回到盛京,在自己哥哥莽古尔泰的府邸旁边的一座小府邸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因着她尚年轻,又作姑娘打扮,初到盛京的娜木钟和小玉儿竟当她是未嫁之女,甚至小玉儿还和她成了好友。 却没料到大玉儿这么久隐而不发,但在自己陷害小玉儿不成之后威胁莽古尔济在赛马会上对小玉儿下手。她的本意是想除去小玉儿,但是事到临头,莽古尔济又心存担忧,把本该下在小玉儿茶水里的药下在了马草里面。她本想着小玉儿毕竟是十四福晋,若是出了人命始终是不好交代;但若是小玉儿无事,又无法跟大玉儿交代。小玉儿堕马受伤,这是个两全的办法。又有谁料到,小玉儿竟然怀了身孕呢? 小玉儿知道始末之后最终还是把金簪放下了。说到底,虽是莽古尔济下的手,但是指使之人才是罪魁祸首。 她得知自己堕马滑胎一事与莽古尔济有关的时候,曾经去书房找过多尔衮,但是却听见了多尔衮与管家的话。心灰意冷之下这才自己孤身前来找莽古尔济,却不想知道了更加震惊的消息。虽然早知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大玉儿变了,但是小玉儿没有想到她竟狠心到为了一个还不是自己的男人而对自己下毒手。若说这是她最伤心的地方的话,之后她知道的事情让她觉得可笑,荒唐! 古董店的老板说多尔衮买走了另一支累丝嵌珠宝叶形金簪,但是她回府之后多尔衮并没有送给她。原本她还以为多尔衮是送给了佟佳氏,把自己的那只丢在妆匣里面之后也就没有在意。毕竟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死心了。但是她却在几日之后入宫找娜木钟的时候看见大玉儿的头上戴着那只累丝嵌珠宝叶形金簪!一样的花样、一样的形状,她绝不会认错! 原来在她四处打探着杀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的罪魁祸首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却与她有了私情!小玉儿对多尔衮的死心变成了厌恶。真恶心。说自己对大玉儿无意的是多尔衮,在与自己成亲之后与大玉儿私通的也是她!更遑论此时大玉儿可是他多尔衮名义上的嫂子! 没过几日姑姑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事实。她的确没猜错。小玉儿这才开始想要逃离十四贝勒府这个恶心的地方,逃离盛京!只是在离开之前......小玉儿绝不会让大玉儿安然无恙地成为多尔衮的女人,安然无恙地生下那个孽种! 算算时间,三月已过,青格尔也应该嫁给多尔衮了吧! 没错,小玉儿一早知道青格尔对多尔衮有意。因此她在离开之前,一早就告诉青格尔,自己的身子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她甚至承诺了青格尔,会让多尔衮娶她,还把自己的对牌也给了她。同时给青格尔的,还有堕胎的秘药。 自从大玉儿到了十四贝勒府,小玉儿虽然称病不出,但是送到大玉儿院子里的安胎药里早就下了药。一连十五日,只要大玉儿每日按时服药,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定然会出问题。虽然不会落胎,但是生下的也不会是正常的孩子。她小玉儿就是要多尔衮和大玉儿看看,罔顾伦常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想想当初大玉儿想要她的命、害得自己的孩子没了,没要那个孽种的命已经是便宜了它!但是这堕胎的秘药叫到青格尔手里,她可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小玉儿也是公道的很。不管那孽种有没有生下来,她自己造的孽就用她自己的命来还。这也是她不远吃药的原因。说到底,小玉儿还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她不得不对大玉儿的孩子下手。但是同时她也心有不安,愿意赔给那孩子一条命。 但是小玉儿恐怕没有料到,她同父异母所出的妹妹那么有本事,早就和多尔衮发生了关系,甚至早就去找了娜木钟,说想要嫁给多尔衮。其实仔细想想,这一切全都有迹可循。若只是单纯寄居于十四贝勒府的嫡福晋的妹妹,又怎会随心所欲地用十四贝勒府的银钱买盛京里时兴的最贵重的新衣裳和新首饰呢?这都是多尔衮为了掩她的口而不得不纵容于她。 在一旁的莺哥见小玉儿又陷入了沉思,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主子虽然离开了盛京,但其实心里还是记挂着以前的事情。思虑再三,莺哥还是开口劝道:“主子,咱们呐,要向前看。奴婢看那个准噶尔亲王就对主子甚是关心。”那天虽然小玉儿把她遣了出去,由于风大雨大的原因她和那个准噶尔亲王的侍卫去了主账旁边的小帐篷避雨,但是床铺全都是她收拾的,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莺哥觉得准噶尔亲王不错,听说嫡福晋死后也没有别的侧福晋、庶福晋什么的,似乎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没见到他,也没再收到东西了。 小玉儿听到莺哥提到巴图尔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那也只是一瞬之间。她看了一眼莺哥,带了些责怪的语气:“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了,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莺哥正欲再说,帐子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这就是阿布经常来找的那个女人的帐篷?”虽然声音稚嫩,但是说的话可是毫不客气。小玉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个男人! 莺哥正打算出帐篷去看看的时候,对方已经入得帐来。来人是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虽然穿着草原上常见的蒙古小袍子,但是他趾高气昂的表情和身后的侍从表明,这并不是个一般的孩子。且不论他方才说的那句话,就是他的长相,也和某人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男童手里面拿了一卷画,对于他的小手来说这画卷还有些长、难以稳稳地打开。侍卫想要上前帮忙,然而他呵斥住了:“不准你碰我额捏的画像!”小玉儿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慢慢地将画卷展开来,看看画卷,看看小玉儿,比对了一番,这才确定地点了点头。若不是自己是被刻薄地打量的对象,小玉儿定然会觉得这男童小大人的样子十分可爱。不过......稍后他说了一句更加令人讨厌的话:“我就知道,阿布时常到这里来看这个女人是有原因的!”然后他傲慢地看着小玉儿:“虽然你和我额捏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是你不要以为能凭这个抓住我阿布!我阿布他,心里面只有额捏一个人!” 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小玉儿在心里头冷笑一声:呵,男人!她就知道不会有莫名其妙的爱,所有所谓爱意的背后,都是有原因的。也怪不得他这十几日来都没有露面,想来是厌倦了吧! 只是一个和自己死去的嫡福晋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女人罢了,偏还这么不识趣儿,这么难以讨好、不识好歹!小玉儿几乎都能猜到巴图尔浑心里面的想法了。 想到这儿,小玉儿也冷冷地朝那男童道:“你放心,我本就对你阿布没有什么兴趣。” 那男童还在犹疑地看着小玉儿,辨别她这话的真假,却有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不是那许久未曾露面的巴图尔浑又是谁? 被他有些受伤的眼神看着,小玉儿内心涌上莫名地内疚和歉意。然而她一看到男童手里面拿着的画卷,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盖过了这些许的内疚,她不由自主开口:“我自然是这么想的,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清楚不是么?倒是亲王你,为何偏要在我身上找你嫡福晋的影子?!” 巴图尔浑走到小玉儿帐外,听见她说的绝情的那句话,怒气上头,这才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现在小玉儿这么一问,他这才注意到帐内站着自己的儿子,以及...他手里的那画卷。他板起了脸:“葛尔丹,你在这里干什么?手里头拿着什么!” 葛尔丹看见巴图尔浑来了,早就收起了之前趾高气昂的表情,乖乖地站在一旁。此刻巴图尔浑问他,他低下头不敢说话。这画卷本是在巴图尔浑的帐里收着的,他见巴图尔浑许久未露面,有听说他在讨好一个女人,这才拿了画卷来找小玉儿。他不相信对额捏那么痴心的阿布会看上别的女人,见到小玉儿之后更是觉得果然如此。 小玉儿觉得好生头疼。许久未曾光临的痒意又袭击了她的咽喉,她捂住嘴低低地咳了一声:“有什么事...你们出去说......” 看着小玉儿难受的样子,巴图尔浑收回了在葛尔丹身上的注意力,上前伸出手似要握住小玉儿的手,关切道:“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么?” 小玉儿一把拍掉了巴图尔浑近在眼前的那只手,皱眉道:“亲王就放过我这个将死之人吧,至于我这容貌,相信您若是仔细寻找,也可找到像您嫡福晋的替身。” “替身?”巴图尔浑觉得这个问题一定要解释清楚,他不顾小玉儿的冷淡,急切地握住了小玉儿的手,纵使对方百般挣扎也不放手,“起初我注意到你的确是因为你和我故去的嫡福晋有些相像,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你们并不是一个人。她温柔,你爽利,完全是不同的性格。” 小玉儿此时怒极,什么话听在耳里都觉得有刺:“亲王真是越说越过分了,连我的性格都要指摘一二。” 巴图尔浑看着她已经红了的眼眶,一阵心疼。也不顾葛尔丹就在身边了,他一把上前抱住了小玉儿:“现在我爱的是你,玉儿!” 他知道她心里的那根刺,也知道她曾经受过的伤害。正因如此,他才送她马靴,希望她能够忘却以前的不快,与自己重新开始,在这无边无际、不受拘束的大草原上驰骋。这些日子他没出现也不是因为恼了她,而是要去天山之上采摘对她的病有用的雪莲。他之前偷偷交代莺哥,让她把雪莲碾碎,放到小玉儿一直服着的药里面,结果小玉儿果然不再咳得那么厉害了。所以他听闻天山上的雪莲开放,这才马上赶去。这也是葛尔丹最近没再见到他,来向小玉儿问罪的原因。 小玉儿却不听他的解释,挣扎着出了他的怀抱。从自己穿着的靴子里拿出了一只匕首,扔到了巴图尔浑的怀里:“这个还给你,我们两清了。你还不滚!?” 巴图尔浑眼明手快地接过了那匕首,发现正是自己当初在盛京时送给她的。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福至心灵地又上前抱住了小玉儿,就连一向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玉儿,其实你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我是不是?否则为什么你要贴身带着我送你的匕首?” 小玉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我只是带着防身罢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她还想推开他,他却吻上了她。迷迷糊糊中,她也不再推开他。 他方才唤她玉儿。虽然她从未说过,但是她心里面从来就介意人家一直叫她“小玉儿”,明明她才是名字里带玉的人。尤其是发生了那样荒唐的事情之后,她更讨厌和那个女人用一个差不多的名字。只是她从未说过而已。 不知不觉中小玉儿的手环上了巴图尔浑的腰:或许,这可能是个新开始。 且不论别扭的葛尔丹要怎么面对自己阿布的深情告白以及这个可能成为自己额捏的女人,当阿茹娜一月之后到达这儿的时候,恐怕还要面对自家主子不但重新嫁人、还怀了身孕的双重“惊喜”呢! 恨不相逢未嫁时。 愿无岁月可回头。 120 多尔衮番外 ?“爷,福晋又和娆姨娘吵起来啦!”多尔衮在后花园里头看花,他的贴身仆从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后院,向他禀报道。 多尔衮皱了皱眉,万般犹豫之后仍旧回头:“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今天福圆楼的掌柜来府里头送前几日定制的首饰,娆姨娘见到福晋的那套头面比自己的好看,便争着也想要。福晋训了姨娘几句,两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那仆从的深蓝衣衫上头被浅褐色的茶水晕开,帽子上还带着几片茶叶,整个人狼狈不堪。见到多尔衮无奈的样子,仆从也是着急地很,“爷,您再不过去看看,那两位就该打起来啦!”事实上他前来找多尔衮之前,福晋就已经和姨娘将大厅内的茶盏等物都砸了个稀巴烂,那位福圆楼的掌柜也早就惊慌失措地搁下了带来的首饰,到账房那里拿钱了。 多尔衮皱着眉头看着慌乱的仆从,重又转过了身:“我不去,她们两个吵累了自然就会歇下了。” “哎哟我的爷!”那仆从都已经快哭出来了,“这个节骨眼上您可不能闹脾气!”要是爷再不去管管的话,恐怕大厅里头的那些个家具都要被那两位砸了!这两位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任何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吵起来,顺手扔茶盏等物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原先府中那些精美的玉质摆设、上等瓷器都被砸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府里头采办的都已经长了心眼,只买那些普通品质的摆设和瓷器。反正到了府里头没几天,就会被这两位给砸光了。 原先一个连玉牒都不曾上过的姨娘敢跟正福晋对着干,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最让人猜不透的是这位爷对那两位的态度。似乎内心有愧似的,也不好好管管那姨娘和正福晋。 见怪不怪的仆从表示心很累,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的爷!您再不去看看的话,咱们府里最后一套红木家具可都要毁在福晋和姨娘的手里啦!” 自打爷被皇上降为贝勒之后,也不办差了,靠着贝勒的那些俸禄和田庄子里交上的银钱等物,本来还勉强凑合维持这么多大一个府的开销,可也经不起福晋和姨娘老是吵架、砸东西啊!若不是十五爷经常帮衬一二,十四贝勒府可真的是过不下去啦。 多尔衮听了仆从这话,这才又皱着眉妥协。 刚走到正厅门口,便听到了一个犀利的骂声:“哎哟福晋您这是要打死我啊!我看呐,这满京城的福晋,都比不上您一个刁蛮恶毒!” 多尔衮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个高亢的女声传了出来:“你这贱婢,也好意思数落我若不是爷一直袒护于你,我早就把你连着伺候你的贱婢一起发卖出去了!” 多尔衮见着两人说的实在不成体统,无端让下人看笑话,便快不进去制止两人:“吵什么?一日都不得清闲!”但他不知道,别说家里面的下人了,便是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十四贝勒趁着元福晋病重的时候和宫中的宫女勾搭上,现在的正福晋刁蛮泼辣、日日和姨娘争吵的事情。 青格尔和大玉儿见多尔衮来了,都停止了争吵,朝着他迎了上来:“爷,都是她的错儿!” 多尔衮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你们俩什么小事都能吵起来,真是让人笑话。” 大玉儿可没有因他这句话吓到,反而朝着他继续贴了过来:“爷!您听我说啊......今儿那福圆楼的掌柜实在是太过分了!给我的就是些普通的簪子,福晋的头面还镶嵌了东珠,比我的好上不知多少!” 多尔衮看着原先在宫中高高在上的庄妃娘娘因为几支簪子斤斤计较的样子,在心里面重重叹了一口气:原先自己还因为大玉儿为了自己舍了宫中娘娘的荣华富贵而感到歉疚,可不知什么时候清高的庄妃娘娘也变成了爱好金银首饰、斤斤计较的庸俗妇人。姣美的容貌仍在眼前,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再加上之前无缘无故的流产,更加让大玉儿显得有些老态。正因如此,虽然对大玉儿的宠爱已经没有了,但他还是多偏向大玉儿有些,使得大玉儿有恃无恐地和青格尔对着干。 有时候多尔衮也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即使是当初在冷宫里头和大玉儿有了龌龊之事,下定决心断了就成,再不去见大玉儿就成,却不知自己那时候吃了什么*药,竟然又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去见大玉儿,终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爷,我是福晋,吃的用的自然比这贱婢要好上一些!这满京城的福晋,也没有我这般仁心的了,放任一个姨娘和自己平起平坐!”青格尔也不甘示弱,推开了多尔衮怀里头的大玉儿,“可是这贱婢偏偏不知满足、不知感恩,您说,这究竟是谁的错!” 看着青格尔喋喋不休的样子以及和小玉儿有三分神似的脸庞,多尔衮不禁想起了小玉儿。小玉儿在的时候,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使是在病重、大玉儿进了府里之后,她都没有怨过自己。和小玉儿比起来,青格尔实在差的太远。不知打理府中一应事务儿也就罢了、穷奢极欲、吃的用的都要最好也就罢了,偏偏宫中宴会、权贵聚会,自己带着她出去,她这脾气每每都能得罪那些尊贵的福晋们,甚至有一回还和皇后娘娘对着干!幸好皇后娘娘念着青格尔也算是自己的侄女,这才没和她计较。 许是多尔衮太久不说话,青格尔和大玉儿一人扯着他的一只胳膊:“爷,您究竟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 多尔衮这才反应了过来。想他堂堂的十四王爷,是怎么走到这爵位被削、家宅不宁的地步的!?在两个女人的喋喋不休声中,多尔衮留下的也只有无尽的后悔和对小玉儿的怀念。 和这两个女人比起来,小玉儿实在是好上太多!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着小玉儿一人在府内缠绵病榻,反而和青格尔还有大玉儿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够了,你们两个继续吵,我不管你们了!”在无尽的悔恨当中,多尔衮抱着头大吼一声之后跑出了大厅,只留下青格尔和大玉儿面面相觑。 “爷今天是怎么了?怪吓人的。”青格尔看着多尔衮的背影喃喃。 “谁知道呢。”大玉儿送了耸肩,“虽然爷不管这事儿,可是福晋,咱们还是要说个清楚!”大玉儿趁着青格尔发呆的时候了自己的侍女一个眼色,侍女端走了放着青格尔头面的托盘。 青格尔这才回过神来:“你这贱婢!” 十四贝勒府的每日一次的战争仍在继续......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