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嫡子》 第一章 大牢 冬月初六,大梁国刑狱寺 寒冬飞雪,冰冷的牢房里冷的没有一丝人气,浓重的血腥气刺鼻的令人作呕。牢房里的守卫也冻的够呛,只能互相挨着靠着火盆取暖,偶尔喝上几口热酒算是解了乏。 “这都什么时候了……牢里的那位不会拖到年后吧!”张胡子摸了摸脸,低声道。 “谁啊?” “大奸臣顾凡双啊!” 王班头心里一哆嗦,“拖不到年后,估计年前就能把他咔嚓了!“他一撇嘴道。 “他活该……死不足惜!“ “别让他听见!“ “就让他听见……大奸臣死有余辜,吾皇英明!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再冷的天也抵不过顾凡双心,他冻的已经没了知觉,抬起头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墙,唯一能听见的是老鼠吱吱的嘲笑声,“吾皇英明!“他冷冷一笑,一个懂的利用人心,作践人心的人何尝不聪明,今日的结局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不到要取他性命的竟是萧瑾瑜!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我不过是长着腿的财狼虎豹,可是在他萧瑾瑜的眼里……我却是为他打下江山的一条狗。“他清冷的放声大笑,可这笑声却透着愚不可及。 萧瑾瑜原本不过是一个皇子,母不详,出身低微,无论如何是论不到他来做这个皇帝的,而他顾凡双,是顾家长子嫡孙,朝中父亲也是国之栋梁一代忠臣良将。顾凡双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人人唾骂的奸佞之人。 是萧瑾瑜毁了他的一生,但凡是萧瑾瑜想要的,他拼了性命也要为他夺来。但凡是他反对的,就算是他的师长、好友,顾凡双也会毫不手软的痛下杀手。 在顾凡双的眼里,萧瑾瑜是与日月同辉,高高在上的神明,温文尔雅、贤德待人的一代贤王,他英俊潇洒举手投足便如仙人下凡,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步一步利用着顾凡双,用他的手去洗净皇位路上沾满的血污,他一步步进入他温柔的陷阱,竟将自己的忠义之心抛弃的一干二净。 顾凡双为他招兵买马,暗中拉拢群臣,甚至不惜以色示人,利用一切手段,栽赃、陷害、为了斩草除根甚至诛杀敌手满门,残忍到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他踩着鲜血成为大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萧瑾瑜呢?他却成为了大梁的帝王,享受无上尊荣,万人膜拜! 再后来……他以为能够与他相伴到老,可是换来的却是自己结党营私,诬陷忠臣,贪墨河提钱银,罔顾百姓生命,那一笔笔一件件的死罪都历历在目。 他想不通……也不明白这个曾经与他秉烛夜谈,同床而寝。甚至在顾凡双身染恶疾,冒着生命的危险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的人,“生不能一起,若是死了便随他而去。”话忧在耳畔,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顾凡双拼命的大喊:“我要见萧瑾瑜……我要见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天下人恨我、杀我……无怨无悔,可是你为何却要置我满门于死地!我父母何辜?幼弟何辜?我顾家满门何辜!”他的哭喊声在空旷的监牢里不停的回荡,可是能听见的却只有他自己。 “喊……什么喊?”胡子张双手交叉,叽叽歪歪道。 “我要见萧瑾瑜,我如今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双目圆睁,瞪着牢监。 “你还敢瞪我……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你可知道……当年王大人一门忠臣却被你无辜害死,家破人亡,王家待我有恩……老子今儿就替他们讨一讨。“ 牢房外的狱卒早早便准备好了,只听一声令下,众人便将顾凡双团团围住。 “顾大人,也论到我们好好伺候伺候你了!”一声粗吼顿时把空旷的牢房里撕开了一个口子。 “你们这群狗贼,我顾凡双几时论到你们欺辱!”他嘴上硬气,可是手脚竟被铁链死死锁住,任他如何挣扎也是无用,眼前境地只能任人宰割! 胡子张冷冷一笑,一把抓过顾凡双,冷眼道:“听说顾大人才学敏捷,‘功夫’更是了得,今儿哥几个不嫌弃倒是想陪您练练!“ 顾凡双心中一颤,早早便从他们淫邪的目光里瞄到了欲望的恐怖气息。 “你们敢……你们若是动我,陛下绝不会饶过你的!” 胡子张连同几个狱卒,互相瞄了一眼对方,哈哈大笑,一张张恐怖的笑脸,阴森的笼罩在整个牢房里。 “也不怕告诉你,今儿便是有人吩咐我们好好伺候你的,把你伺候舒坦了……好送你上路!“ 顾凡双突然紧紧抓着胡子张,拼命的大声喊道:“你胡说……他怎么会如此待我……即便他想我死,为何却叫你们几个来羞辱我!“他张牙舞爪,不停的摇晃着胡子张的双臂,手掌的力道扣在对方的肉里。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顾凡双的脸上,他一个踉跄摔到不起,一颗牙混着满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耳匡嗡嗡作响。 “别耽搁了……这事办了,我们好去领赏啊!“ 一群人也顾不得廉耻,一哄而上,拼命的撕扯着顾凡双衣服,他的耳边充斥着他们的淫笑声,顾凡双隐约间看见牢房外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萧瑾瑜!“他几乎是怒吼的声音,使尽全身力气拼命的喊叫,”到底是天下人要我死,还是你要我死……当年蕲州赈灾,你急需三百万两白银,我拦路堵截商货,烧杀抢掠、绑架勒索、无恶不作,我费尽心机替你筹措银两!我甚至为了你将翼遥逼到绝路……强取了他手中的封地予你囤积粮草,明知道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我之人,我为了你却辜负了他……” “住口!”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冷的让人背脊发凉。 “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翼遥?他虽然痴笨,可他却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你?猪狗不如!” 那些狱卒见说话之人忽然噤若寒蝉,慌忙间散到一旁,俯身跪倒在地,强权之下他们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指示。 顾凡双惊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愣住了:“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你当然希望我死……可是陛下舍不得,自然要把我留下来。“ 顾凡双满脸的惊异之色,这个平日里跟在自己身后的庶弟,一生都唯唯诺诺的顾晏,今日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居然和萧瑾瑜……“ 顾晏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的笑透着无奈、透着凄凉:“你是吃惊呢,还是替我高兴!论计谋、论相貌我顾晏又怎么会不如你,你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宠爱,身为家中嫡子便不把我们几个兄弟放在眼里,却不想今日竟会落到我的手里!” “顾晏,我可是你的亲生大哥,试问你出生后护着你、照顾你的都是我,几个弟弟我待你最好,教你读书识字……” 顾晏又一个耳光打在顾凡双的脸上,“住口……那都是你的施舍,你的计谋……你若真的护我,又怎么会任由我在府里被人欺负。若不是你有心借助张相国的势力,偷龙转凤的拿我去做交换,我又为何会嫁给一个男人,你明明知道张翼遥喜欢的人是你!我忍受你给我带来侮辱度日如年,是翼遥帮我度过了最痛苦的日子!“ 顾晏的这番话竟叫顾凡双变了脸色,当年若不是顾凡双以‘色’蛊惑张翼遥,诱他不轨,又假借私会设计他和顾晏苟且,张翼遥虽痴笨,可是不糊涂……,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顾凡双利用,逼的他不得不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你利用了翼遥的善良,你太了解他了……你明知道不管‘通奸‘一计是否成功,他都不会弃我于不顾。”顾晏说到这竟有些哽咽。 “翼遥他应该很恨我吧……”顾凡双低下头,冷冷的笑道。 顾晏阴鸷眯眼,薄唇缓缓滑动,忿恨道:“恨?我倒是希望他恨透了你!最可气的是他对你一片痴心,他到死都念着你,可你却根本没在意过他的生死,他病榻缠绵我与你书信,他苦苦等你你在哪儿里?“ “是萧瑾瑜……他将你差人送来的书信偷偷藏了起来,当我知道的时候翼遥已经……“ “多说无益!今日我便是要代替他好好看看你的下场。“ 顾凡双没想到此时自己那颗被鲜血和权利麻痹的心,还能为张翼遥隐隐作痛。他的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唯今生他最对不起的人便是那张翼遥,儿时的情谊竟被自己利用的丝毫不剩,一切的一切都只为成全自己的利欲熏心。 顾晏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很是得意,索性抬起脚猛地将他踢到在地,冰冷的地面,犹如腊月寒冬的湖水,钻入心扉,满是泥土腥臭的鞋底狠狠的踩在他的脸上。 “可是我不明白,就算你因为张翼遥恨我……可是父亲何错?他可从来没有苛责过你!你为何不求情救救他……” 血染长街,顾家满门被斩,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任他如何哭喊嘶叫都没人理会,萧瑾瑜冰冷的眼神,丝毫没有怜惜,曾几何时他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治国之道,上忠君爱国,下体恤百姓,可是他竟然为了什么可笑的爱情,失去了一切。 第二章 恶鬼重生 “是你害死了父亲,你还有脸提及他?曾几何时父亲的眼里只有你,顾凡双这三个字在顾府便是金牌御令!可是你却让他一生忠义尽丧愧对天下,只有死才能让他解脱,是你毁了父亲、毁了顾家的英明,是你害的父亲愧对列祖列宗!”顾晏恶狠狠的扫了他一眼,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模样竟让他十分痛快! “顾晏我死不足惜!你杀了我,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我竟为了一个虚幻的承诺背弃了所有的人,今时今日我无话可说,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他近乎绝望的看着顾晏。 萧瑾瑜面前阿谀奉承,轻信他信誓旦旦要与自己相守一生,顾凡双的愚蠢连他i自己都觉得无药可救!他为他做下的恶怕是这五湖四海的水也洗不净, 顾凡双任由顾晏拼命的践踏,他没有任何反抗,“我千刀万剐,我罪有应得,若是我再活一次,便依旧猪狗不如,但是我发誓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还大梁一个清明之地!” 顾凡双知道自己不过是痴人说梦,他没有机会了,今日便是他的死期,只是没想到自己竟将天下交到萧瑾瑜这种人,他恨自己的有眼无珠,他恨自己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成为遗臭万年的奸臣,还要背负着生生世世的骂名! “顾凡双你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天下都是萧瑾瑜的了,他要你不得好死,你便只能痛苦的死去!”顾晏冷着脸俯身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我欠张翼遥……今日我便一并还给他!你欠他的怕是要来生还了……“ “你什么意思?“顾凡双不明所以,只是见顾晏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眼角低垂的笑意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来人啊!好好服侍顾大人……你们也尝尝这大梁第一首辅是什么滋味!“ 顾凡双心中一冽,看那狱卒由远极近,便知道大事不好…… 就在那群‘恶狼’一拥而上,顾凡双的身体仿佛被压碎了一样,他猛的抬起头忽然见一团诡异的黑色凶光从暗夜的空中闪过,那形状,就是一条巨大的黑龙,仿佛一瞬间要冲破天际…… 众人大惊,顾凡双趁人不备,宁死不肯受辱,一头撞在了冰冷的墙面上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相国府内 深夜的都城中谁也没有瞧见天空中竟有一团黑气在空中四散而去,相国府里这一夜炸开了锅,堂堂的相府嫡子淹死在湖里,相爷不是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是在想法子如何脱身。 昏迷中顾凡双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人身影……他看不清也摸不到,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是不知为何脑子里却有一股子不知道是谁的记忆不停的窜出来。 他缓缓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摸着这张他在熟悉不过的脸,顾凡双忍不住大叫:“怎么是他……我怎么能是他!” 难不成今生今世我们依旧要纠缠不清吗? 顾凡双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相国的嫡长子,被他利用了一生的张翼遥。 他是当今太后的外孙,萧瑾瑜的堂弟,懦弱、无知、痴痴呆呆,天生又是个病秧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小子,虽然是太后的亲外孙,凤仪公主的嫡长子,可是却是一个人人嫌弃,任人欺负的倒霉蛋。 他幼年便丧母,虽得太后庇佑却始终鞭长莫及,身为嫡长子却奈何活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张自清虽然是大梁丞相,却对这傻儿子厌烦至极,他自认自己是非凡之人,仪表堂堂却为何会生出这么一个傻东西,适才这张翼遥在池堂边玩耍,可是却无一人在旁服侍,最后一个不留神便整个人却跌到了水中。 这一跌不要紧,却硬是了结了他的性命。可是谁也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这原本想要寻死的顾凡双却又借着他的身体活了过来。 这是上天注定……还是有人刻意相助,不管如何佞臣顾凡双是活过来了! 谁也不会想到大奸臣顾凡双竟凭借着这具十四岁的尸体‘还魂‘而生。他慢慢的从冰冷的棺椁里爬出来,冷冷的看着张翼遥的灵位。 顾凡双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当年我害过你,可是如今却因你的死而救了我,既然如此我便不会让你白白枉死!” 或许冥冥之中便有注定,他和张翼遥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系。 张翼遥捋了捋身上的青黑色的锦袍,慢慢的从自己的祭堂里走出来,堂堂的相府嫡子竟沦落到这个地步,无人祭拜,无人守灵这当真是笑话! 他想到这忽然听到偏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张翼遥驻步凝神不动。 “若是有人来了可怎么好?”一个男子轻声娇喘道。 “怕什么?他张翼遥死了倒是称了相爷的心意,不会有人来的,你我还是好好快活一番,免得这位嫡公子死的凄凉寂寥。” 看了张翼遥这位嫡长子当真是混的不堪,连一个守灵的奴才都胆敢羞辱他,龙阳之好也就罢了,竟然连死人都不放在眼里。 “疼!!轻一点儿!啊!”断断续续的男子的声音从传出。随之便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和恼人撞击声。 张翼遥慢慢的走过去,面色晦暗无光,脸色苍白,散乱的头发,映着月光竟如鬼魅一般。 偏厅里,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正压着一个细皮白肉的男子,天地云雨不停的呻吟,正在兴头上二人却不知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安静的祭堂内这羞耻的声音分外刺耳,亡者为尊,这二人竟在自己面前做这种无耻勾当,想想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张翼遥是个毫无地位无人依靠的可怜人!他心中便忍忍作痛,恨自己为何当初竟毫不知情。 张翼遥轻轻的走到跟前,只见身下的男子抬起头,吓的茫然不知所措,忍不住大声喊道:“鬼…鬼啊!” 那高大粗壮的男子被他鬼吼一声,吓的一愣刚想回头却被只听见咔哒一声,那男人的脖子竟被生生的拧断了! “公子……你可不是我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要来找我!“那男子吓的脸色惨白,不住的求饶。 “你若不想和他一样,便闭上嘴巴。“张翼遥目露凶光,冷言道。 杀这样一个男人,当真是脏了自己的手,如今张翼遥就是顾凡双,凡是对张翼遥不敬者,顾凡双又岂会放过他,在死者面前竟做出这等淫邪之事儿,留着这种人也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那男子闻言,果然吓的紧紧闭住了嘴巴,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牙齿打颤,头发都竖起来了。 “别怕……我可不是什么鬼魂,但是我确实是来索命的,今日看到之事儿你若是说出去,怕是你要和你的情人在下面约会了!“他可不是以前的张翼遥,既然上天又给他一次机会,那便由不得他人在兴风作浪。 张易见到如鬼魅一般的张翼遥心里便只有一个想法,眼前大少爷是不是被鬼魂借尸还魂,他如恶鬼一般的眼神,就在他拧断一个人脖子的时候,那份杀人时流露出来的狠辣、决绝竟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他杀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只蚂蚁。 第三章 嫡子为尊 眼前的张翼遥也并不像往常那样弱不禁风,眉宇间虽然略显憔悴,但是却散发着势不可挡的的贵族气势,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张易一直在疑惑,这就是那个傻货!废物吗? 他心中所想却未敢直言,现在他想的是以前自己是如何联合别人欺负他,是如何骗他身上钱物,他吞了一口唾沫,哀声道:“三公子,小的平日里多有得罪,以后绝不敢放肆里,求求你饶了我吧!“ 张易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仆,仗着自己会些手段,又颇会讨人欢喜,自认自己出身不行,否则又怎么会比不上这些贵族公子,他们不过是生的命好,这一来二去妒忌之心便生,旁人他是不敢欺负的,偏偏这张翼遥这嫡长子的身份让他眼红的很,加上他又是个软弱无能的傻呆子,他恨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恨他就是傻子也可以过的很好,他也恨他自己,恨自己的运气不够。 他要张翼遥明白,即便是嫡子他也可以让他忍饥挨饿,随意打骂!可是如今便是无论如何张易也绝不敢放肆。 张翼遥瞧他那副样子,心中顿时觉得好笑,本打算一并处置了。不过……胜在他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想活命,就要看你会不会做事儿了!“张翼遥微微一笑。 “但凭公子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翼遥瞄了一眼那裸着的尸体,低声道:“尽快处理掉,切莫留下任何痕迹。” “小的遵命!” 转身张翼遥便渡步出了偏厅,径直走出了祭堂。 “想不到相国府的公子竟然人有如此气魄,真让我刮目相看!” 顾凡双心中一惊,竟然有人躲在暗处……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难不成这张翼遥的耳朵不好用吗? 他不动声色,就在这时,“啪哒”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便丢到那声音来处,看见院里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一袭纯净的白衣垂下来,随风而动。 他墨发如漆垂至肩头,白衣锦缎映着月光盈盈余辉,散发着谜一样的光芒,他精致的面庞竟让人一时间忘了敌意,月夜下他的璀璨星目,竟多了一份水气迷离,高挺的鼻梁就好似山脉,微风而过,发丝轻舞眉宇间的杀气竟然为他平添了一份神采,霸气彰显。 张翼遥皱着眉,冷眼看着他。一黑一白,在这时空的夜里颇有些诡异。 张翼遥在不停的搜寻脑海里的记忆,前世今生,交叠在一起,都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物,他并非大梁之人?可是却为何贸然出现在大梁相国的府邸呢? 那人见他不动,便开口道:“到底是相国府的人,便是这暗器也用这上好的玉件,说你父亲不是贪官谁人会相信?” “这玉件不过是我的陪葬之物,尊驾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只是深夜无心睡眠却不该乱翻到别人家的院子里。”张翼遥在试探,若是他知道的太多,如今却未必能杀得了他。 他似乎瞧出了张翼遥眼中的杀气,便轻声道:我不过是路过,这闲事莫理,不过你这小子到真是有趣,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名字?“ 张翼遥无心于他纠缠,要知道此人若能悄无声息的出现,自然绝不简单,他既然活了过来,便有责任好好活下去,方能将这大梁从萧瑾瑜的手中抢走,亲眼看着他失去一切,方才能心满意足。 “天色将晚,就不送阁下了。“他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不到,这相国府里竟有这样的人物,心狠手辣,冷漠绝情,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性。 “萧瑾奕……你等等我!” 他闻声眼露笑颜,转身便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 第四章 傀儡草 张翼遥所住的院子,杂草丛生极为偏僻,咋一看和这气派恢宏的相国府竟不像是一处,凤仪公主死后,张翼德便生了一场大病,相爷张自清便言称自己的爱子,从小体弱恐其身染重病,便命人将他迁的远远的,明眼人都看的出这相爷摆明了是不想见到这个傻儿子,只是谁都无可奈何。 当年凤仪公主居住的凤仪阁现在住的却是一个妾侍,唤名青娘,此人虽是妾室可是相国对他宠爱有加,虽然身份低微却在府中行相国夫人之权,其子张辰祁十四岁便学富五车,精通骑射。鸿儒大学也与其坐而论道,相国待他十分宠爱,此人如今是太子的心腹,朝堂之中也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因此相国对他十分宠爱。 张翼遥的脑海里似乎寻不到这青娘待自己是如何歹毒,相反她待自己倒是十分亲切,也不像其他庶母一般平日里冷漠处之,暗地里对自己狠毒打骂。 而且这青娘经常炖些补品,甜汤来哄着自己,不对……想到这张翼遥一愣,他猛地推开自己的院门,拾起吃剩的补品甜汤,若是真正的张翼遥自然是闻不出的,可是如今的张翼遥可是大奸臣顾凡双,这汤里面的古怪气味便是一闻就知道其中的古怪。 “傀儡草?”他冷冷一笑,难怪这张翼遥痴蔫呆傻,竟是常年服食这等毒物,此物虽不会致命,可是常年服用必然是会使人神志不清,不辨是非,而且时间越久傀儡草的毒越深,想必当年顾晏也是知道这个秘密,可想而知他们当年在相府过的是有多苦! 当真是蛇蝎妇人,难怪就算凤仪公主在世时,寻便天下名医也治不好张翼遥的怪病。若不是顾父当年害怕有人要毒害顾凡双,便将他托付给毒圣,这制毒害人的把戏,不久就会再一次要了他的性命。 想想女子间的缠斗更胜男子,阴狠毒辣却从来不留情面,旧时凤仪公主待青娘如妹,将她接入府中,可是现在看来倒是养虎为患。 “翼遥,我欠你的今生一定悉数奉还,那些害你的、欺负你的人我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一定会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张翼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言道。 可是不过一个时辰他便有些后悔了,这张翼遥当真是伤的不轻,双手孱弱无力,四肢轻浮,不要说是寻常的弓箭弩具,便是一根木棒都未必能挥舞自如。 “想必他深受毒害许久,这副身子也不是一时能够调得过来的。” 如今诸国论战杀伐不断,大梁更是以武和谋略制衡诸国,善武之人的地位在大梁非比寻常,可是身为相国之子,却如此不堪……稍有不对,便是一个刺客就会要了他性命。 所以他要活下去便要使自己变的强大,也只有强大……才能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原是张翼遥心中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保护顾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一世,这一世的顾家又如何?相国张自清学识甚高,家中是三朝重臣文治武功都可同顾凡双的父亲相较,可是为人却不敢恭维,是典型的口舌如簧巧言令色之辈,偏偏当今的大王却十分相信他,甚至将自己的妹妹嫁给此人,实在令人不解。 张翼遥静坐不动,气息微调却始终不得要领。 天空破晓,黎明晨起,张翼遥伸了个懒腰,忽然门外一声巨响,张翼遥身子一动赶忙起身出去查看,只见一个血淋淋的身影倒在门口,他低头查看知道此人是张翼遥相依为命的书童凤哥,平日里张翼遥吃的苦,流的泪,唯一能同他不离不弃的便是这凤哥。 “凤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公子……你还活着?”凤哥是又惊又喜,原本身上的伤痛竟好了许多。 张翼遥迟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能将你打成这副模样的人除了那个所谓的对房夫人,又有何人呢?” 颜夫人,是张自清的爱妾,仗着生下长子张辰驿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明里暗里欺负张翼遥多年。 “今日之仇,他日十倍奉还。”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公子……你在说什么!”凤哥低声问道。 张翼遥微微欠身,双手横抱竟一把将凤哥托了起来抱在怀里,凤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他,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公子今儿……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原本如处子般清澈的目光里,今日却隐含着阵阵光芒,一夜间竟傲视天下,清冷的面容失了温情,却多了一份成熟,凤哥竟被这样的公子深深迷住了,他第一次发现张翼遥竟如此英俊不凡。 凤哥呆呆的看着他真的不是在做梦?曾几何时他连做梦都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在相府里抬头挺胸,哪怕只是活的像个人,不必再任人欺凌! 他眼角拭泪,只是默默地盯着张翼遥,不管这是不是梦……便是自己临死前上天给予的怜悯,他如今也是心满意足了。 “知道你有话想问,但是你有伤在身,还是先歇着……要想想如何医治才是。“ 凤哥茫然无措,低声道:“这府里怎么会为一个下人去请大夫,能有讨一些生油止血便不错了。“ 张翼遥心里暗叹:“这府里的人情冷暖他最清楚不过,自然不会有人在乎一个下人的死活,更何况是一个刚死了主子的,看看他们主仆二人住的地方便知。”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一片萧条甚是可怜。 “你且莫急,待出去一刻寻了药回来医你就是。” “公子,不用了……外面现在乱的很……你……“ 张翼遥根本不顾凤哥的劝阻便起身急匆匆的出去,如今天不怜便要自怜,唯有好好活下去方能重整旗鼓。 可是这刚出了府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官府正四处拿人,眼前是哀嚎一片,骨肉分离。 第五章 大将军王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便一路凭着记忆搜寻,在张翼遥印象之中,这京都八巷里有一老者,平日乐善好施若是讨要一些伤药,还是使得的。 “爹……我不要去天宫,更不要服侍什么大将军王!“只见门口处一年轻女子与一老者拉拉扯扯,哭哭啼啼。 “爹也心疼你,可是你若不去,我们一族必然会满门连坐全部被梁王斩杀。“ 张翼遥喃喃自语道:“那天宫的大王可是当今皇上的幼弟萧兼默,他可是战功赫赫的战神,爱民如子为何现在却变得如此暴虐成性?“ 老者见眼前少年细声细语,便轻声道:“这位小公子说的是……可近一年也不知怎么了……遍寻这梁都的美貌男女单凡见了好的就要拉到他的天宫里,然后就再也没活着出来过。“ “爹,我也一去是不是必死无疑。“那女子忍不住和自己的老父抱头哭了起来。 张翼遥心中一动,“姑娘切莫心烦,家父与大将军王还是有些交情,虽不能让你全身而退但是却能保你性命。“ 他们父女二人眼中露出一阵欣喜,连连叩谢。 “若是小女能安全归来,老朽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老伯严重了,我来此处也是久闻您老乐善好施,我一朋友因得罪了权贵被暴打了一顿恐伤了性命,现如今求些药来医治,还望老伯行个方便!“张翼遥双手交叉一拜,躬身施礼道。 “这药不是问题,可是你如何能护我女儿周全?“老人家看张翼遥年纪轻轻衣衫虽然华贵可是面容憔悴无色,心中便免不了有些怀疑, 张翼遥迟疑一下道:“我与你书信一封,由你女儿带去,事情若不能圆满,我便代你女儿前往天宫服侍大将军王。” 原是还在疑惑的老者,见他说的如此恳切,年纪轻轻又气度不凡,眼下又无计可施只好默认了此事。 这位‘小叔叔‘打小便和张翼遥、顾凡双一起长大,他是当今大王的幼弟,自小便由梁王亲自抚育犹如亲生,更辅以兵权为大梁开疆辟土,实为大梁之功臣,在顾凡双一世此人对张翼遥是疼爱有加,他大婚当日更是命人送来了天池金莲、极地血珠,深海墨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只可惜大婚那日他醉的一塌糊涂竟让人将他抬出了相府。 想想当年萧瑾瑜能够坐上帝王之位,也是凭借顾凡双伪造了张翼遥的笔迹,求他相助,事成之后便以带兵入京的罪名将他就地杀之。 说到底是自己当年罪孽深重,一心护着萧瑾瑜暗害了一个又一个忠臣良将,可是如今他有因为什么变的如此暴虐,此处与前世的记忆倒是有些出入。 张翼遥将书信递于老者拿了药便要告辞,老者见张翼遥十分着急便又好心提醒道:“这药虽能治伤,但是毕竟粗劣,公子如果够胆可去往鬼林,那里人迹罕至却长着一种草药叫景天花,治疗外伤堪称奇效。“ 张翼遥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啊?多谢老伯告知。“ 这鬼林一直都暗藏奇花异草珍奇野兽,若是找到景天花……凤哥的伤便不出一日就可痊愈。只是这鬼林迷雾丛丛又异常危险,平日里若是没有向导怕是很难活着出来,若是张翼遥的记忆稍有偏差怕是…… 第六章 迷雾鬼林 张翼遥一路行进,便见今日竟有许多人将鬼林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见这些人虽粗衣麻布可是观其相都是些行军打仗的将士,他眯着眼睛盯着其中一人,“想不到居然在这看到他!“ 张翼遥紧紧盯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家长子张辰驿,此人英俊潇洒英武不凡,是大梁城中许多人的梦中情人,这位大少爷平日里一直以欺负张翼遥为乐,以前的张翼遥见了他都唯恐避之不及,可是今儿却真是冤家路窄。 他故意弄脏自己的衣服和脸蛋,脏兮兮黑乎乎任谁看了也不会认出他是相国的嫡公子张翼遥。 张辰驿四处寻觅,忽然见草丛暗处有一黑影,便大声斥道:“那里躲着的是何人?“ “几位大爷,我家里兄弟病了,想采些景天花给我兄弟。实在无意叨扰各位。”张翼遥故意言语间有些闪躲装出害怕的样子。 张辰驿见眼前人虽着一身粗布可眼神中却闪着熠熠光辉,他低头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张翼遥怒目而视道:“景天花?怕你进的去出不来!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张翼遥连连摆手,装出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心里却道:“这群在此处到底在做什勾当?” “大公子,无需生气……此处虽是鬼林倒也经常有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取些奇珍异花去治病,。”说话的人与张辰驿对视一眼,打了个眼神,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诡计。 张辰驿心领神会,眼睛一挑昂着头道:““在下张辰驿,适才吓到小兄弟了。“ 张家在大梁是什么家族,张氏又是大姓凡听闻者无不惊异,可是眼前的小子却丝毫没有反应,若不是他是乡野之人,怕是就是痴呆傻子。正好……便用他做活诱饵引出火麒麟,待我擒了那东西送于太子殿下,以彰显我的功德。 “这鬼林危险,你跟我等前行待你找到景天花我便送你出去如何?“ 张翼遥知道他绝不会如此好心邀他同行,想必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张翼遥并没有急于拒绝,要知道这鬼林他打小便熟悉,若是偷偷把他们引到林中深处,他们几个必然会被困在林中,就算伤不了他们的性命也叫他们吃些苦头。 他假意双手抱拳,微微点头之后,就跨上另外分配好的马。那身手动作十分潇洒,竟连张辰驿也有点惊异。 张翼遥打头,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鬼林,他暗中观察这一群人中有五人是剑士,有五人是弓箭手,还有五个是大梁顶尖的驭兽师,一行人路径之处鸟兽尽,便是连蚊虫也不敢靠近。 “莫不是他们来寻那火麒麟?”他心中暗叹,如若真是如此……那这张辰驿当真活腻歪了。 这火麒麟是上古神兽的遗孤,是大梁国宝,神出鬼没无任何踪迹可循,相传得此神兽便等于坐拥天下,惹得各国勇士不顾性命几次对它围剿,可是最后不是无功而返便是命丧鬼林。 只见张辰驿突然伸出手拦住众人,低声道:“小兄弟,景天花就在那山口处,你去取来,我们便带你出去。” 张翼遥冷声道:“在我的记忆里这景天花应长在向阳处,何时生在这阴暗的山脚呢?“ “废话那么多,公子让你去你便要去!“有人拔剑怒吼故意对着张翼遥大声喊叫。 忽然就在这时一个驭兽师大声疾呼,“火麒麟!“ 只见天空中赤黑色火焰旋转飞舞,庞大的兽身上火光隐现,道道火光与黑色的火焰交缠在一起,气势如虹,整个森林都被谜一般黑色火焰和红光而照的诡异迷魅。 张翼遥见众人被火麒麟吸引了去,便双腿用力猛夹马腹,身子用力一跃而起,低声道了一句,“不自量力!” 第七章 黑影 众人浑然不知危险将至,这麒麟兽生性凶残,平日躲都来不及的主,今儿偏偏硬是有些人不知死活。 张翼遥心中知晓那太子是天之骄子,身负战功,举国上下皆是其为大梁英雄,国中威望颇盛,这张辰驿必然是为了讨好太子才不惜以身犯险要擒那火麒麟,殊不知这凶残野兽以山中剧毒的血樱桃为食,既是擒了也不能靠近。 那数名弓箭手一起剑弩启发,却丝毫未见作用,那华丽的队伍很快就到了眼前,却被阵阵狂烈的火焰气息压制的无法前行,这十五人立刻举起盾牌去挡,却又齐齐后退不敢向前,谁也抵挡不住那黑焰火麒麟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势。 “大家不要怕,此等妖兽虽然厉害可也是凡胎肉体……“说着他便从身后取出一把冷刀,又大声喊道:”我们有寒冰斩在手,一定可以克制火麒麟。“ “张公子说的对,这寒冰斩克火必然能伤到那妖兽,我们众人合力用金刚锁链将他锁住……“ 张翼遥在暗叹他的自我催眠,他丝毫没有动,只是躲在一处打算看他们的笑话。 张辰驿在驭兽师掩护下飞身而起,双手将千斤重的寒冰斩,劈头便向火麒麟砍去,说到底张辰驿还是有些斤两,他实力不俗,便是这一斩到是真的伤到了那火麒麟,鲜血顿时四溅,喷涌而出,张辰驿大喜! “张公子神勇!神勇无比!” 大家异常兴奋,神情鼓舞,可是张翼遥却眉头紧锁低声道:“糟糕……这帮蠢货……这下真是把这东西惹怒了!” 突然一条环形的黑色火焰将他们团团围住,那火麒麟侧目双眼冒火紧紧盯着众人,他先是一声低吼山林震慑,鬼林中一时鸟惊兽鸣。 火麒麟忽然躁动地扬起了头,也发出一长串咆哮,看起来极度的狂躁愤怒竟已到达了顶点! “公子……好像出事儿了!” “这……” 众人一时慌了神,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黑色人影从天而降,他身着黑色蟒袍,暗黑的眼眸中竟闪耀着一丝睿智的目光。 张翼遥此时根本顾不上来人是谁,便见火麒麟在他面前上蹿下跳,极度痛苦,他深知那寒冰斩的厉害,却也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在看戏,这鬼林虽然不大,却是大梁外围接壤徐国境地,此处妖兽丛生,危险极大,若是不尽快逃出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他刚想抽身离去,却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他抬头一望忍不住心中大惊赶忙道:“妖兽……你若愿意吃我,便跟我来就是……“说着张翼遥便策马奔驰,一个跃跳纵身飞入迷雾之中。 那火麒麟鼻子微微一动,怒火而生,口中火焰又是喷涌而出,原本黑色火焰形成的环形怪圈竟一瞬间成了牢笼,将这群不自量力的家伙们困了起来,转身便尾随张翼遥而去。 那黑影神色诧异,竟不知这少年有如此胆色,虽然瘦弱却如此伶俐……只是他奇怪,这火麒麟看他的眼神却不似那般凶恶,到是有几分敬畏,就凭这一点他就十分好奇,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张辰驿见那黑衣人站在火焰之外,不动声色,心中十分愧疚,大声道:“属下无能,死不足惜,可是这群人都是未来大梁可用之才,恳请太子殿下救救他们。” 众人一阵恍惚,原是眼前这个便是大梁战神太子萧瑾辰,此人战功赫赫,母亲是大梁的王后,举国上下无人不敬,无人不崇拜。 第八章 麒麟认主 张翼遥策马狂奔,只身闯入迷雾深处的徐国境地,森林深处却隐约有一股寒意,马儿已经害怕的不敢向前,张翼遥也只好下马徒步而行,他不动声色却时时刻刻能感觉到野兽的呼吸声。 忽然一个黑影迅速的移动,张翼遥几乎看不见来者,他速度太快……如风、如闪电。他感觉到自己血液被对方牵引着变的异常躁动,他心一沉身子刚行移动,却被那黑影拉住。 “别动!“ 萧瑾辰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张翼遥,竟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吓的一哆嗦,这迷雾深林的寒气已经侵入了他身体,他为何竟一点也没有察觉,他这副身子骨若是在待下去怕是要熬不住的。 “那火麒麟有黑火护体自然无事,可你这身体若是在待下去,怕是小命不保!“ 张翼遥抬起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假意莫名道:“在下不过是想要取些景天花,无端卷入这蹊跷的恶事中,实在是倒霉!“ 萧瑾辰一愣,心中便知道那张家长子干的好事,可是他转念一想又道:“可是你却不像你说的那般倒霉吗?” 对方突然一笑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比我更危险!“ 萧瑾辰一愣,忽然感觉到身后有股异常的热气鼓噪着他全身,他眼角的余光轻瞥已然看见火麒麟喘着粗气,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张翼遥挑了挑眉,颇有些玩味。“看来,现在轮到你别动了!” 萧瑾辰俨然觉得眼前这小子在瞧不起他,却又不能乱动,甚至有些恼火,敢在本太子面前如此狂妄他倒是第一个。 张翼遥身子慢慢向后退,眼睛却盯着萧瑾辰身后的火麒麟,那似引诱似挑衅的目光却一丝不落的落入了萧瑾辰的目光里。 火麒麟一声怒吼,那在云端的参天大树一时间狂风席卷,雪花与落叶齐飞,张翼遥脱下鞋子赤脚站在冰面上,猎猎寒风中,他瘦弱的身影却透露出高贵冷傲的气息。 萧瑾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胆敢在火麒麟的面前做出这般举动,难不成他想凭借一己之力收复这火麒麟。 他屹立在冰冷的寒风中,他一把抓起地上冰刺,狠狠的刺向手掌。凛冽的寒风吹动着他的衣衫,一双通透纯净的黑色眼眸,正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这是一场对决,他替张翼遥重生一世绝不可能在给自己输的机会,他要张翼遥做真正的强者,主宰别人的生死,此生绝不在任人欺辱。 火麒麟视他如无物,跳跃而起俯身直冲过来,一瞬间便将张翼遥扑倒在地。 “小心~!”萧瑾辰突然心脏猛地一跳大喊一声,一股强烈的感召力钻入心间,他立刻施展步法,朝前狂奔。可是突然他发现火麒麟竟一口咬住张翼遥的肩膀飞了似的逃掉。 森林的中心,那些火麒麟行进之处,生灵树木顷刻间变成一地灰烬,黑乎乎的焦土形成大大小小的山丘。 张翼遥眼中丝毫没有惊异之色,反倒是微微一笑,他伸出自己已经流满鲜血的手,轻抚着火麒麟被寒冰斩所伤的肩头。 “这人血便是解你兽毒最好的解药。“ 火麒麟是上古神兽,从未臣服于任何人,它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人类胆敢如此放肆。 它释放出猛烈的威压,整片森林都被笼罩在一片危险当中,没有人敢靠近,因为这是他和张翼遥的战场。 张翼遥一把抱住火麒麟,紧紧的薅住火麒麟身上的那一撮白色的毛发,手掌的鲜血将他染的鲜红,火麒麟仰起头颅,不断地朝着天空咆哮着。 黑色的火焰不停的在张翼遥的身上灼烧,他忍着蚀骨灼心的疼痛。火麒麟依旧不停的咆哮拼命的挣扎,可是却不知为何竟无力挣脱张翼遥的双手。 “唯有我能解你千年的孤独……永生的寂寞。“张翼遥露出谜一样的笑容。 那野兽琥珀色的眼瞳迅速被浓浓的黑气浸染,没错这一撮白毛便是他的致命弱点。拔掉麒麟发他便是凡身肉体,便是这林中野兽的口中肉,即便寂寞的成为王者,也好过行尸走肉。 “你大开挣脱而去,便是死前也可以将我咬死,或者……永远臣服于我。” 火麒麟拼命的晃动着脑袋,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眼中已经显现出挣扎的无力,静默许久他只俯身蹲坐,冷风的呼啸像是给这头野兽响起最美的欢呼,张翼遥淡淡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声:“起码你比人值得我去信任!” 第九章 强者为王 张翼遥摸着自己被灼伤的皮肤,心中暗叹这麒麟兽的力量竟如此强大,不枉费他冒着风险将他收服,也只有这万兽之主的力量,才能帮助张翼遥恢复多年被青娘毒害的身体。 他冒险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这副身体能够在以武强国的大梁里占有一席之地,他日若是手握兵权依旧可以纵横天下。 火麒麟收敛了狂傲的气息,在张翼遥脚下温顺恭敬,他轻抚着火麒麟低声道:“平日里你暗藏在我的左右,切莫与人发现,等我召唤放才能出来与我团聚。“ 如今在张府内危机四伏,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时刻谨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现在的自己已然没有了改天换日的本事,只好收了锋芒,静待时机。 他和火麒麟待的越久,便越觉得自己周身气血通畅,五脏六腑和皮肤竟如换了新的一样,一瞬间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是那副病歪歪浑身是伤的模样,现在却已经神采奕奕,潇洒非凡。 “我们回去……“ 火麒麟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力,森林中的飞禽走兽竟,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太子殿下……你看,那是火麒麟!“驭兽师方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火麒麟的身上竟然驮着一个少年,这上古神兽竟也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他的本事与你如何?“萧瑾辰低声问道。 方言一时语塞,又不得不承认道:“怕是在我之上……“ 待在一旁的张辰驿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的驭兽的本事竟连方言也自愧不如,不说鬼林危机四伏,不熟悉的人怕是有进无出,现在想想那时的他居然肯一人只身前往……这里面说不定大有文章。 “火麒麟乃是上古神兽,是祥瑞如今被人收服,此事一定要告知父皇,倾尽全国之力也要将这个少年和火麒麟留在大梁。“太子一旁轻声吩咐道。 方言听罢很是欣喜,这火麒麟一直行踪隐秘,传闻它是万兽之主,大梁尚武这火麒麟可助人内息调和,普通人予之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武者予之可以拥有天下神力,甚至可以调遣飞禽走兽,行军作战无往不利。 “太子殿下,这少年实力不可小觑,若是我大梁有这等人物,当真是如虎添翼。”方言进言道。 张辰驿听他这么一说,脸上虽没有表示,心中却恨起了他,“这火麒麟应该是他来收服,送于太子……如今竟叫他占了便宜,实在恼火。” 张翼遥故意将血迹摸在脸上,面容不清,可那一身冷酷优雅而神秘的气质,却让人为之倾倒。 方言赶忙上前低声道:“这位公子可是大梁人士?” 张翼遥点点头,装出一副胆小的模样。 “他可是我们特意请来收复火麒麟的,方大人!”张辰驿一把搂住张翼遥,手中递上那景天花,一脸的兴奋,“你说是不是?” 张翼遥在想,这平日口口声声喊他废物的人,如今竟和自己勾肩搭背好不热络,想是这张辰驿若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怕是一定会气的七窍生烟! 有火麒麟在手,便是自己要在大梁横着走,也绝不会有人拦着。 张翼遥一把将张辰驿的手打掉,眼见他异常尴尬,心中更是觉得好笑。 方言怕这个张家的大少爷太过鲁莽,得罪了这位麒麟之主,于是赶紧说:“这位公子尊姓大名,不介意可以住到在下府上,我一定热情款待。“ 战乱频繁,实力就等于一切!对于有强大实力的人,各个国家都会极力挽留。 “在下大梁太子萧瑾辰,也恳请公子到府中一住!” 一个实力如此之大人,若是能收为己用,怕是他日帝位争夺也会如虎添翼,今日相遇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在下顾遥,山野之人,自由惯了,怕受拘束……“ 话不用明说,他心里知道太子的拉拢究竟目的何在,答他一句算是感念他适才提醒自己小心,可是此人是好是坏他最清楚不过了,只不过他与萧瑾瑜在争储一事上必然会是死敌,张翼遥有心靠向他可是又不想操之过急。 张翼遥想到这便又缓缓的说道:“在下有空一定会亲自去拜访太子殿下……适才多谢贵人相助,感激不尽。“ 萧瑾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拒绝,但是既然留有余地必然是有所保留,想想来日方长也就不急于一时。 第十章 相邀 其实在张翼遥的心里天下对他来说不过尔尔,这朝堂不过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之地,太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可以是他争权夺利的棋子,甚至包括他自己。 “公子在何处下榻?”太子轻声问道。 “我虽是大梁人可是一直孤居城外,如今是急需这景天花才回到大梁国中。” 张翼遥话刚说完,一旁兴奋的张辰驿便开口道:“如果顾遥公子不嫌弃,可以住到张府中来,家父一定非常欢迎你!” 张辰驿心中打算无论如何也要与这位‘顾遥’成为朋友,这样一来不仅太子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父亲一定开心,到那时张辰祁这个臭小子一定气个半死。 看他平日里对自己如此嚣张,仗着自己深受梁王信任便丝毫没有把我这个当大哥的放到眼里。 张翼遥瞧着张辰驿,心里早就看出他这大哥的鬼心思,心道:他不过是想利用自己去争夺权力,眼下他需要便会低眉顺眼顺着你的心意,若是时局有变便可以拿人性命去用,这等人自己怎么可能帮他?“ “多谢张公子,在下乡野人住不惯大屋。”张翼遥婉言谢绝道。 张辰驿见状眉目微微一皱,他虽然气恼这顾遥不给面子,但是碍于太子却也不好发作,他只好羡慕的盯着那只麒麟兽,心中暗叹自己为何没有这驭兽的本领。 “那我们能如何找到顾公子,这梁王的赏赐要是下来该如何……”方言还是有些不死心,希望能够继续游说。 张翼遥心中一沉道:“那京都八巷有一老者,乐善好施你们留信给他,我去取药时便会知道了。“ “这……”方言似有不甘,但是却见太子眼色另有意图便也不在追问。 萧瑾辰心中暗自觉得眼前的少年非比一般,他口气中刻意与人疏远必然是防备着,若是刻意以钱权诱之,必然会被人轻视,索性倒不如君子之交以信任为先。 “那公子可是要出这鬼林?不如我们同行!“方言盛意拳拳道。 张翼遥叹声道:“实不相瞒,我一朋友因得罪了恶人,身受重伤,我这才打算从鬼林取些景天医治,这正要急着回去。“说着他便转身想要离去。 “顾公子!”萧瑾辰冷酷地开口,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瓶子扔过去,“他身上的伤或许这药能用着,以后你若是需要何物大可来我太子府上取走便是。” 此等礼贤下士拉拢人才的言辞倒是让张翼遥颇为受用,只是他依旧没有面露喜色,只是平静的说了句:“谢……” 这张翼遥的谢字还未出口便被太子用手拦了下,他轻言道:你我相见既是缘分,谢字就免了,我倒是希望你欠我的,便是欠一生也无妨!“说完萧瑾辰嘴角微微一扬便翻身上马飞驰而去,转瞬间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张翼遥看着手中的瓶子先是一怔,忙打开闻了闻,眼中竟露出惊喜之色。 “混元乌金散!”他喃喃自语道。 “什么?”张辰驿惊呼道。这等宝贝太子竟毫不犹豫的给了这小子,这可是皇上特意命人炼制的伤药,大梁国有多少,这几个手指都数的过来,就连他张家长公子也是第一次见。 看来太子对这小子当真是势在必得! 张翼遥是什么人,自然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想当年萧瑾瑜甘愿为了自己冒险去梁王的寝宫里偷这混元乌金散,仅仅是为了父亲那几鞭留在脸上的瘀伤。 临走前,他低声道:“烦请二位替我谢谢太子殿下。“ 方言眼里这少年谦卑恭敬是难得的人才,加上他年纪又轻前途实在不可限量。 张翼遥驱使火麒麟离开,因他这俱身体底子太差,需要火麒麟的气血来滋养,索性他所住的院子离后山很近,正适合麒麟兽藏身。 他回到府邸时,已然过了午时,凤哥一身伤痕,还在昏迷当中。张翼遥赶忙取了乌金散,仔细的涂在凤哥的身上。 这混元乌金散到底是灵药,便是一抹这凤哥的伤竟立刻消肿,这一瞬间竟好了一大半。 “砰砰———”忽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按理说自己在众人眼中已经是死了,不发丧必然是时机不对,但是他的院子怎么会有人来呢? “三公子……我是张易!“ 张翼遥嘴角微微一笑,这张易便是与人偷情的下人。 “公子,我知道凤哥受伤,这一上午肯定没什么吃食,我这特意给您送来了。“说话人既讨好又谄媚。 第十一章 家事 张翼遥瞧着他送来的东西,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已然明白,他这是打算投靠自己,曾几何时这见风使舵的事儿是见过不少,可是变的这么快的真是少见。 “这可是我特意吩咐后厨给三公子做的午膳,这平日里颜夫人的苛刻,我这做下人委屈了公子,这也是有苦衷的,还望公子切莫怪罪于我!”说着他便跪到一旁,俯首待罪。 张翼遥吃了一口,点点头道:“味道不错,我喜欢……”他眯着眼睛笑着, “公子,以前种种都是颜夫人吩咐,小的不敢不从的……贱奴命不值钱,可别脏了贵人的手才是。”张易低声道。 “你的苦楚我自然是知道,若是我有心难为你昨儿便不会放你离去。“ 张易喜出往外,他心中大感这张翼遥当真是越来越不同,嫡公子的身份,嫡公子的气度,不像那颜夫人对下人非打即骂?看来不久这府里是要变天了! “母亲虽然不在,可是平日里太后却对张府眷顾有加你可知这是为何?“张翼遥明知故问道。 “自然是看中公子您啊!您可是太后的亲外孙,这府里的赏赐都是看在已故长公主和您的面子上,可是平日里公子闲云野鹤,所以才轮到那颜夫人嚣张跋扈!“ 张易不过是想仗着投靠了张翼遥,将他能混些好日子过,自许了美好前程,殊不知张翼遥最喜欢这种卖主求荣的狗贼了。 因为人心这东西,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利用。 “我有话问你,你可愿意如实相告?“张翼遥淡淡的说道。 张易忙俯身跪倒,“公子请问,贱奴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是当年太后赏赐于我的封郡之地如今谁人管理?这税收、田产几层被人中饱私囊?“ 在顾凡双的印象中,这张翼遥六岁时便已是预封郡王之位,成年便可正是加封,这钱财不必说,手中更是拥有其母凤仪长公主遗留下来的一块富庶之地,想必这些年他一直被傀儡草所害,这块封地俨然已经落入他人手中。 “当年太后吩咐这封地由您袭承,只是暂时交给我们张大人管理……可是收账、查税他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所以如今这些事儿都由青娘和颜夫人共同管理,青娘倒是无暇顾忌,这颜夫人可是靠着这块肥肉活的风生水起。“张易低声答道。 顾凡双看着这破败寂寥的房屋,怕是连一个铜钱也拿不出来,那些收来的税款和契红竟一分都没有花到张翼遥的头上,可怜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想想便觉得心疼。 “这青娘平日里十分低调谨慎,这钱财她便是得了也不会用在明处?至于这颜夫人吗……“顾凡双疑惑道。 张易赶忙俯身道:“公子不知,这颜夫人平日里为了替长公子疏通人脉,搭建桥梁花上的钱何止千金,他为了长公子请的可是南山圣人做老师,便是送的砚台都何止万金。” 张易讲的是口若悬河,话语间明明再说这颜夫人明知自己的儿子张辰驿不如他人,便是使劲的浑身解数,到处为其游说,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当真是不易。 “难怪适才张辰驿要夺那火麒麟来巴结太子,想必这里面一定是有人为他出了主意。“张翼遥自己嘴里嘟囔着,转头良久又道,“青娘为人一定小心谨慎,我这二哥出入朝堂多时她必定不会留下把柄与人诟病。“ 张易忙赔笑道:“二公子实力不俗,不容小觑!若是你想夺回封地不如从颜夫人那下手。” 张翼遥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神一阵闪躲,“看来你在颜夫人那是受了不少苦啊?“他嘴角微微一笑道。 张易眼神一阵惶恐,慌忙道:“贱奴万万不敢存这私心,奴才只是觉得这颜夫人生性贪婪欲念颇多,必有弱点,我一心为公子绝无二心。“ 张翼遥赶忙双手将其搀扶起来,低声道:“知道你忠心,也知你受了那女人不少的苦,我和凤哥也吃了她不少的亏,只可惜我要动的并不是她一介女流……“ “公子的意思是?“张易有些疑惑。 “你放心,你仇和怨我自然会为你报的。只要你忠心待我他日封地物归原主,我自然不会亏待与你。“张翼遥冷峻的无情的脸上竟出现一丝清冷的笑颜。 如今朝中张辰祁势力不容小觑,他又深得太子宠爱,动他怕是很难。如今张翼遥在家中无人怜、无人爱、想要活下去不被害死,怕是要找一个大靠山才是。 张翼遥冷笑一声,心中暗叹道:“记得当年可是有人暗中查过这凤仪公主死,事情原委颇为蹊跷,只是没有证据。如今看来我得想想法子了。” 自己如今占了张翼遥的身体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袖手旁观任人欺辱,可是他在疑惑为何儿时自己眼中的张翼遥并不是如今这个模样? 第十二章 云泥之别 “少爷……我听见张易的声音,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床上的凤哥挣扎的想要坐起来,他拼劲力气也要护着张翼遥。 张易听了他的话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吓人的很。 “怎么会呢?张易可是给我们送吃的来,而且从此以后这府中便不会有人在欺负我们了。“张翼遥冷峻自信的回答道。 张翼遥一边安慰他,一边替他诊视伤口,心中暗叹这乌金散确实有用。 “少爷,张易拿来的东西你怎么能吃呢?你当真吃了!“凤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大少爷,他瞥了一眼张易又道:”你忘了那日他不知拿什么给你吃,害的你又吐又拉,这次他又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张易突然红了脸,变得有点狼狈,想想自己以往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分,忙道:“凤哥说的是,我以前是没安什么好心,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心术不正……“ “算了!“张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翼遥打断了,”你先回去,容我好好和他解释一下。“ 打发了张易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却满是伤痕,张翼遥知道凤哥对自己的真情实意,无论是前世今生这府里早就无一人真心待他,即便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也不曾怨恨。他早就不是什么善类,可是但凡有人真心待他,张翼遥都会加倍珍惜。 “凤哥,你可知道如今在张府中绝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我,如今我已经死过一次,天赐我重生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张翼遥认真的盯着他,言语恳请,令人感动。 “少爷……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凤哥眼中泪光闪闪,忽然跪下来,趴在张翼遥的腿上放声大哭 张翼遥摇摇头笑道:“你看你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刚才伤那么重不见你哭,现在怎么小孩子起来。” “伤我不怕,可是一看到少爷受委屈……我就……” ”张翼遥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是看清了,以前他但凡见我都不曾言语,可想他心里有多苦,想想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张易他们和我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眼含热泪,声音有些哽咽。 ”公子,你这话是何意……奴才不懂!“ 张翼遥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心里说了真心话,他恍然道:“如今所受的委屈来日我一定会叫他们一一偿还,若不是家中长幼无序,嫡庶不分,他们几人又怎么会将我踩在脚下。” 凤哥激动地脸上有些发红:“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是我年纪小,顾念父亲又怕太后担心,才对他们百般忍让,却不想他们竟要害我!”顾凡双想起那傀儡草对张翼遥所做的毒害便恨的牙痒痒,心中怒气无法宣泄。 “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哥隐约间觉得眼前的少爷不同以往,竟说这些稀里糊涂的怪话,而且他眼中狠辣绝情的眼神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张翼遥瞧出他眼中异样,慢慢收敛眼神道:“以后我们的吃食,饮水都要注意,平日里那些待你亲切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都提防着点,否则某一日我又变的痴痴傻傻。” 凤哥眼中一惊,忙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青……”他的话还没说完,赶忙捂住嘴巴,“想不到她平日对我们还不错,可是却下手如此狠毒,罔顾当年长公主待她如亲生姐妹。“ 张翼遥一笑,眉下一双黑瞋瞋的瞳仁闪烁着:“女人嘛,一旦共侍一夫便是敌人,哪儿有什么姐妹,只是如今我病好的事儿,你切莫声张,我身子弱的很,若是想要活下去怕是要得太后庇护才是。“ 凤哥点点头,如今少爷头脑清醒,他开心不已,想想往日受的苦一下便都释然了。 “凤哥,你要记着……那些害你的、伤你的人,一定好好惩罚他们,因为来日我夺取天下之时,我可不想我的人是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孬种。“ 张翼遥温柔的目光竟流露出一丝冰冷无情,虽然凤哥不明白……他指的夺取天下究竟是何意?只是此刻他沉浸在张翼遥神采奕奕的光芒之中,感叹自己终于得偿所愿。 接下来的的时间张翼遥便是与那火麒麟呆在一处习练身体,可惜这身子根基太弱,想要变强也绝不是一时三刻能行的,可是火麒麟好似知道张翼遥的目的,每每他练的筋疲力尽,他便跳出来戏弄他,一时也不叫他歇息,气的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天色渐暗,张翼遥正坐在房中调理内息,张易忽然来报:“少爷,老爷正召集众人大厅议事。” “是有何事发生?”他冷声道。 张易摇摇头,表示不得而知。 张翼遥面色从容,嬉笑着:“想必我死而复生之事倒是没给他们添了多少喜悦,相反他们却在盘算着如何害我!我倒是要见见这些人,长的是什么脸孔!“他可是想亲眼看看这些狼子野心,想要毒害张翼遥的人。 他一身素服,面色却因刚才气练红润了许多,这张翼遥所住的地方与张府有些距离,虽然说是府里可是却荒无人烟,无人问津,加上偏远更是无人来往。可是张府却不同,这府邸因其多年受凤仪公主恩泽,财雄势大,仆役众多,这一路走来的景致更是美不胜收。 “当真是云泥之别!“张翼遥心中叹道。 “你可知道今日都城内都传遍了,那收复火麒麟的神秘人和我们长公子是好友!“走到拐角处便听到一群下人的闲言碎语。 “火麒麟?连火麒麟都能收复!还是长公子厉害,连这样的人也能收到麾下,将来他在太子跟前必然胜过二公子!“ “那神秘人还答应公子来张府呢!“ 张翼遥听到这忍不住冷笑一声…… 第十三章 欺辱 下人们听见笑声忍不住侧目一看,眼前的不是那个跌入水中死而复生的嫡公子吗? 那下人见他笑,便道:“呦……这三公子怎么出门了?这副身子骨还是呆在屋里的好,免得一个不小心又跌到水里,这回想要活过来怕是难了!” 那一群人此时正围着趾高气扬的张辰驿奉承拍马,拍得张公子得意洋洋,仿佛那麒麟兽是他收复一般,眼见张翼遥被人讥笑,他却在一旁忍不住也大笑起来。 “他不过是个摆设,一个物件,就好像这张府里的盆栽,和阿福一样。” 一旁的凤哥那里忍的了主子受这般欺凌,便在一旁大叫道:“长公子……那阿福是狗,你若说我家公子同他一般,你和公子是一父所生岂不是也同阿福一样。” “你个臭小子……主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是打挨的不够吗?”一个狗仗人士的下人凶狠盯着凤哥,二话不说便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过去。 张翼遥见状目色微动,凛冽的目光瞬间凝视,他下意识的想要动手,却听见张辰驿喊了一句,“住手!” “今日便放过这小子一马,一会若是三弟有个三长两短,应该留一个给他收拾后事的。”张辰驿眼里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张翼遥心中略微觉得会有大事发生,眼睛一瞟却发现有人远处瞪着眼睛看自己,“大哥说笑了,即便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后也会替我做主的。”他冷冷的一句便是击中要害,这张府的荣宠几时同他张翼遥能分开的。 张辰驿知道自己母亲平日里多数都与这臭小子过不去,自然他们也结下了梁子,府里大小事务如今是青娘掌管,她可是明理暗里做尽了好人,可这张父对他这三子是厌恶至极,否则为何连他溺水一事儿都只是担心是否会殃及自身,对他可谓是没有丝毫怜悯。 刚进了院子便听见里面谈笑风生,守门的管家见了张翼遥也未施礼,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公子……快些进去,否则可是要失了张家的礼节。” 这屋里一时间可是坐满了人,青娘、颜夫人、二少爷张辰祁,大小姐张雪灵。 左边坐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眼神颇为放肆,一直盯着张辰祁片刻不离,也难怪他如此痴迷,这张家二少爷本来就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武可南征北战,文可安邦定国那可是张家的骄傲。 公子见张翼遥进了大厅,侧目一望,一身素服飘逸不凡,虽然面容憔悴却不知为何散发出令人望而却步的气场。 想不到几年不见,这张翼遥竟出落的如此不凡,完全不像母亲所说的那般痴傻。可是母亲终究说的不错,这张家如今是青娘当家,这张辰祁又得梁王器重,原是家里的妹子能嫁给凤仪公主之子,自然是美事,可是眼见这人死茶凉,妹子若是嫁给张翼遥怕是要受苦了。 安若锲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张翼遥并未理会那公子,径直而去,寻了一个位子便坐到一旁,他一声不吭不去理会他人,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张自清面色一沉,脸上颇有些厌恶,只是众人都在他也只能隐忍,他只是没想到这逆子竟如此不懂规矩。 “这便是犬子张翼遥……安国公见笑了。” 那安国公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当真是与凤仪公主颇为相似,想必他日也是风流人物啊!” “安国公说笑了,我们这位嫡公子体弱多病,虽说是生的好样貌却是不禁看的纸人,这读本书都要歇上半天。“颜夫人冷嘲热讽,言语间对张翼遥十分不客气。 “可惜……可惜……这大梁尚武,梁王要是知道他的外甥如此,怕是要伤心了。“安国公可不是傻子,他们家里的事儿虽然不清,可是也明白这张翼遥在府中的境况,堂堂嫡子却一身素服,没了凤仪公主他也只是虚有其表,空有嫡子的名声。 一个男子对社稷无功,对江山无用,即便太后护着他,也多半是袭承个爵位,若是太后百年,想必…… “安国公刚才所说之事倒是也十分在理,本相也是十分认同?“ 第十四章 亲事 “这……说句难听的,这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安国公府与相府的亲事怕是不成了!“安国公没有明说,只是瞄了一眼张翼遥。 不是不成……只是不想与他张翼遥结亲。 如今他这种身份地位,前途未卜顶着的不过是一个身份,若是想娶个体面的女子已然是不可能,若是上天眷顾找个可靠的男子入赘照顾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当年公主在世这门亲事是何等荣耀,何等风光,安国公府更是风头无量,可是如今这段关系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父亲,你何不与张相国明说,舍妹实在配不上贵府的嫡公子张翼遥。“ 安若契此话一出便是将来意挑明,这婚他们是退定了!一时间这厅内是热闹非凡,大家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相府嫡子被人退亲原是奇耻大辱,可是张相国却好像丝毫不在意一般,不动声色。 张辰驿讥讽一笑,便是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张翼遥目光微微一转,气定神闲黑色的双眸闪烁着却是高贵神圣的气息,任谁都不能欺辱的的气度。 凤哥暗衬,“这帮瞎眼的狗东西,你们今日大张旗鼓的来退亲,就是侮辱我们公子,他日公子一定会叫你们好看!” “犬子不济,实在不好连累安国公的令爱,不过若是您老还有心与我张府结亲,你的提议本相倒是十分赞成。”此时张自清的脑海里早就没有什么与发妻的恩情,他上下打量张翼遥那弱不惊风,活不起的模样,便十分恼火。 如今朝中以太子马首是瞻,这安国公虽无兵权可是却是朝中要员,若是拉拢到他,那么他日太子登基安家便是张家最好的盟友,而且以自己的能力必然能掌控安家,到那时朝中大事岂不是以他张自清马首是瞻。 “这凤仪公主与我订立的婚约我们实在不能违背,可是眼见我的女儿若曦已经年满十八,可是这翼遥刚满十四。二人相差甚多,怕是不配。”他毕竟深谙事故,这老狐狸见老狐狸一闻骚味便一清二楚。 “你看……我家驿儿如何,二十又二正好与您家若心相当。”颜夫人急切的说道。 安若契自然知道这个长公子,如今和太子打的火热,可是在他看来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太子是何人……怎么可能留一个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人在身边。 “这……既然要选贤婿我二哥可是比大哥好的多了,安国公这选女婿当真是要看仔细了,好好挑好好选,切莫辜负了安家小姐的前程。” 安若契一愣,他竟都知道,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的张辰祁十分低下,就好似任人挑选的货物一般。 “三弟,你胡说什么?”张辰祁刚想发作,却被青娘一把拉住,对他使了使眼神。 张翼遥莫名一笑,“我胡说?难道二哥不是大家眼中的绝世俊杰吗?想必那安小姐也是貌美如花,你若是能接了她,倒是省了我不少的事儿!” “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我妹妹是任人挑选的货物不成!”安若契低声道。 张翼遥一挑眉,毁约在先却妄图恶人先告状? “安兄,我可是为你着想,瞧你刚才盯着我二哥哥的眼神,怕不是你妹妹中意,而是你自己中意吧!“ 他这话说的如此直白,安若契脸色一红,一瞬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五章羞辱 张辰祁强压怒火道:“三弟,不要在开玩笑了……这男男之事儿只有攀附权贵和身份低下的男宠才行的无耻之事,你何故要拿来羞辱安国公。” “二哥这话怎么说的,若是两情相悦性别又有何干系,地位又有什么重要呢?”张翼遥看了一眼安若契。 安若契想不到这‘废人‘竟能说出这种惊世骇俗之语,他其实确实有倾慕张辰祁,可是碍于身份又无法表白,却不想被张翼遥说出了心思。 “怎么?二哥不喜欢?”张翼遥暗中观察,这安若契已然脸色大变,张辰祁则冷着脸一言不发。“与安家姐姐的亲事儿,我是没福气了,可是这亲既然是母亲定下的,你们草草几句便解了,若是安姐姐不嫁那就安公子嫁,如何?“ 众人一愣,心中大惊他这到底是何意? “张翼遥你这是在羞辱老夫、羞辱安家,男儿怎能婚配,你当若契是什么?你当我安国公是什么?“安国公怒道。 张自清见状忙大声呵斥道:“你个混账东西胡说什么,还不快给安国公赔罪!你可知在大梁男子通婚势必要昭告天下,辱其门楣,你当真是不知羞耻。” “羞耻?母亲与安家所定婚约,何时不是羞耻!我世袭母亲封地便是承袭其位分,安国公由怎及我的身份尊贵,如今我郡王身份虽没有昭告天下,可也是人尽皆知,一个大梁未来的郡王竟被你们只言片语便废了婚事,此事若是我上告陛下,到底是谁的羞耻!” 众人一时哑言,这粧婚事说好办也不好办,只要两家人都默许也就相安无事,只是此时这位三公子…… 张翼遥见状便又笑道:“说到底我也是为了几位长辈好,此事若是传了到梁皇耳朵里,知道是你们为了儿女婚事可怜你们的父母心思,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你们要笼络太子身边的势力,以作他日之用。” “你……你乌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安国公此是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辩白。 但是坐在一旁的张自清明白,这臭小子平日痴呆傻蔫,可是今日怎么这般机警,梁皇本就多疑。这婚事起初若不是凤仪公主求了太后,张安两家的亲事怕是很促成,这些年梁皇之所以没有在意这桩婚事,一切皆因这张翼遥不成器,可是若是换成张家的任何一人,怕是梁皇绝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娶嫁都由不得我们自己了。 张自清对这个儿子早就没什么了感情,当年他若不是委曲求全娶了这刁蛮公主,又何来今日的风光,索性那公主死的早,那曾经卑躬屈膝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翼遥,不得胡说……这婚事稍后再议亦可!”张自清一个眼神递了出去,青娘一瞬间便明白这只老狐狸的意图。 “不……这婚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既然安国公的小姐不同意,我便奏请太后悔了这门婚事,从此嫁娶各不相干。”张翼遥掷地有声,毫不示弱。 原是一桩好事,现如今却闹到这个地步,张家悔婚……安国公一家颜面何存!偷鸡不成蚀把米,失了张家的姻亲日后想要在朝中择良木而栖怕是难了! “张翼遥……你这逆子难不成还不嫌丢人吗?”张相国暴跳如雷,腾的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试图以父权的威严压制住张翼遥。 青娘见状便赶忙拦阻道:“相爷息怒……翼遥年幼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哪儿里知道这是为了张家、为大局着想。” 见她一副左右讨好的嘴脸实在让人看了有些恶心,可是这样的女子你又怎能怪她!他恨的是这世界上竟有如此不爱自己子女的父亲,想想顾父对顾凡双的万般宠爱,如今看看真替张翼遥心寒。 “如今安国公悔婚丢脸的何止我一人,你们置太后的颜面于何地,置皇家的面目于何地? 第十六章 嫡子身份 安国公一行人离去后,张翼遥懒的理会其他人,便径直拂袖离去,悄悄地回了自己院子。 “今儿那小子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张辰祁低声道。 “你抢了人家媳妇,人家就是哑巴也得喊几声吧!“张辰驿反讽道。 张辰祁白了他一眼道:“是啊,我这是无端卷入,你娘倒是巴不得你娶了那安家小姐,我可是避之不及。“ “装!再装的像点,那可是嫡小姐,你一个庶出若是能娶到嫡小姐,还抢了张家嫡长子的风头,怕是你最乐意看见的吧?” 其实平日二人本来不是十分合路,可是这二人只要说到张翼遥便是话题不断,臭味相投。原是张辰驿仗着自己是长公子的身份没少欺负他这二弟,而张辰祁又因深的父亲疼爱根本不把张翼遥放在眼里。 这二人本是庶出的身份,在张府虽然是无法无天,可是朝堂之外?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抬不起头来的,任他们如何精明强干也敌不过府里的病秧子——张翼遥。也是因为他,这二人没少挨欺负,所以张辰驿一受气便回头欺负这幼弟张翼遥。这张辰祁呢?只不过是身为母亲的青娘百般告诫,才免了张翼遥的另外一顿折磨。 “那嫡小姐你看在眼里,我可未必看的上?”张辰祁冷声道。 “哦?”张辰驿一愣,转念一笑,“你当真是和你娘一样,小心野心砸了自己的脚。”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娘亲性格温婉纯良,她一个妇道人家何来什么野心?”张辰祁眼中充满了怒气,实在是为自己母亲鸣不平,这府里现在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放在自己的娘亲的肩上,她事无巨细,操心内外,怎么就换来一个这样的说辞。 张辰驿见他有些怒了,便得意讥讽道,“说到底还是你娘厉害,你看我娘?若是平日里会做些人,招呼好我们的嫡公子,说不定这相国夫人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你说我娘觊觎相国夫人之位?实在是妄言!“ “你真当我是傻子?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张辰祁知道自己的母亲绝不是甘心做一个妾室那么简单,当年他的父亲张自清为了她和颜的名分特意向梁王请了一个夫人的名分,唯独自己母亲上书陈情,说自己万万不敢,只希望一心一意服侍凤仪公主和相国,倒是她的默默付出让凤仪公主在病中便将家中事情都交给她打理,手中获大权,可是这权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她需要一个相国夫人的身份。 “现在拉拢张翼遥才是正理,只有他上书请表,太后才能同意让母亲成为真正的相国夫人!到那时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嫡子!“张辰祁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内里却是想了法子。 如果母亲当真有心这相国夫人的位分,做儿子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助她实现心愿。张辰祁想到这便又说道:“三弟已经够苦的了,母亲只是怜惜他罢了,同是张家人母亲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你若是有心替你母亲挣什么相国夫人的名分,现在还不晚!“ “哼!“张辰驿轻笑了一声,”你当真以为那小子可怜?他日若是他殿前受封,倒霉的便是你我,与其争什么名分,不如将他吃干抹净,免得成为后患。“张辰驿一语中的道出他心中最怕的事儿。 “大哥说的可是三弟名下的富饶之地?我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张辰祁冷冷的道了一句。 “适可而止?“张辰驿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当真以为是凭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熬到如今的?”张辰驿的话说了一半见张辰祁眉头一皱,便不在多言,原本他们二人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或许二弟在意的并非是钱财,而是我们未来的大王萧瑾辰。“ 张辰祁心中暗道:“没错……他此生唯一在乎的便是太子殿下,旁人眼里他是庶出,受人轻视!即便自己如今站在太子身边,也不能安心自如,就算有一日自己将心底的感情向太子表白,男男有别不说,这身份悬殊便是他此生都无法逾越。 这边张翼遥刚回到房里,便看着凤哥担忧的模样。 “你看你眉毛都耷拉了,真丑!“张翼遥笑着说道。 “少爷……我还不是担心你,你看看那安国公一脸横肉,走时那要吃人表情,我怕他明着不敢对你如何,这暗地里……“凤哥把心里的担心一股脑就说了出来。 第十七章 恶人 凤哥说的不无道理,以安国公的性格此番自己如此羞辱他,他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张翼遥也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若是张安两家结亲势力必然盛极一时,到那时梁王绝不会坐视不理,梁王的打压必然会使张家势力锐减,可是也会迫使他们收敛,如此一来想要铲除张自清的势力怕是难上加难。 “少爷……如今大梁是以武治天下,那安国公收拢的门人多不胜数,现在你成了他们的结亲的绊脚石,我怕他会把你除之后快。”凤哥心中自然是为主子担心, 张翼遥看看凤哥,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看事情到也不糊涂,也难怪这府里是何等境地,若不是个玲珑之人怕是很难活的下去。 张翼遥笑着看着凤哥道了一句:“我还怕他不来呢,此事最好闹大……越大越好人尽皆知。” 凤哥不解,疑惑的看着张翼遥,“此事若是闹大怕是公子也会跟着丢脸啊!” 张翼遥微微一笑,“我丢的是脸,怕是有人会连性命也一并丢了!” 张翼遥心里盘算着今日此举,一来做实了拒婚一事儿让安张两家绝无联手的机会,断了他张家的后路,二来他想这朝堂之外的众人看个明白,这安家妄图以联姻结党营私笼络权利,可张家明察此事不为所动,若是今日的事儿传到梁王的耳朵里,必然会大大的褒奖张自清。 张翼遥冷冷一笑,眉宇间的霸气隐隐浮现,“我这一生玩的最好的就是借刀杀人。” “公子,奴才不明…您要借谁的刀杀什么人,你要杀谁?”凤哥露出惊恐的眼神,他眼中的张翼遥像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傻傻乎乎的可爱公子竟说出杀人这种歹毒的话。 他看了一眼凤哥,脑中一阵恍惚和怀念,“杀该杀之人,就算做豺狼虎豹,也要咬断他们的喉咙。“ 这世道是脏的、污的,便是黄河之水也不能洗掉,如今他重生为恶便是要用这大恶去血洗这些肮脏,用最恶之人的鲜血还这个世界一个清明! “少爷,若是他日你分封郡王那多少王公贵族都想与你结亲,切莫为了安家的小姐伤心啊!” 张翼遥忍不住哈哈大笑,“到时我一定会娶到比那安家小姐美上千百倍的人。” “公主曾说过等你找到挚爱,便将这玉磬琴送给她。”说着凤哥便取了一个古朴木雕的长形锦盒,那盒子打开当真惊了张翼遥,这可是大梁开国皇帝萧易取千年梧桐命人锻造的玉磐琴。 “这东西你可一直守着未曾被人发现?“ 凤哥摇摇头道,“我一直将它埋在院里,从未被人发现。“ 张翼遥抚摸着这玉磐琴,其琴身如凝脂玉肌,雕刻着凤求凰栩栩如生实在令人为这技艺叹为观止。 张翼遥本就爱琴,见到这等宝物更是爱不释手,他指尖轻弹竟发出一阵悦耳之声。 “公子几时学会这抚琴?“凤哥吃惊道。 “儿时父亲教的。“ 张翼遥脱口而出,凤哥哪里知道他口中的父亲是当朝的琴艺卓绝的顾大人,并非这府里住着的张丞相。 “凤哥,你先睡……我要找个清静无人的地方弹上一曲。“说着他便抱着玉磐琴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大梁虽大却无张翼遥栖身之地,他自然是只能找那头整日闷着不愿见人的野兽,张翼遥娇小的身躯窝在火麒麟温暖的怀里,周身便觉得温热。不一会便有股奇诡的力量在身体中环绕,瞬间便见张翼遥的骨骼和肌肉在不停的跳动,就好似身体中的每一块肌肤在操练一样,肌肉连着血脉在一点一滴的重生补救。 火麒麟见张翼遥一皱眉,想要起身。它赶忙将他扑倒,轻轻的压在他的身上,暖暖的看着张翼遥。 第十八章 神秘人 张翼遥还未来的及反应,它的一双爪子便软软的扑在张翼遥的心口,紧紧的压着他一动不动静静地注视着怀里的男人。 那温柔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深情、感动像是许久不见。可张翼遥被它看的却是浑身不自在,好像下一刻这麒麟兽便会把他拖入一个洞里,然后……他不敢往下想,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 火麒麟看着张翼遥全身绷的跟块石头一样,便无奈的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然后一副瞧不起的样子,高傲的从张翼遥的身边走开蹲守在那玉磐琴周围,含情脉脉的看着张翼遥。 张翼遥竟不知为何怕了起来,缓缓起身道了一句,“你要是想听就说,何苦吓我一大跳,听说这玉磐琴梧桐神木锻造,琴音如凤鸣你也算是识货。” 火麒麟一副你废话真多的样子,软软的爪子轻轻拍了拍地面。 张翼遥微微端坐琴前,手缓缓而起,拨、勾、弹引动着行云流水,高山峡谷。天地万物皆在其中,节奏疏宕,音渺渺而生,动静相宜处却流露出一缕生不乐,死不哀的悲戚之音,微风吹过山林,响起的却是如女子般轻柔而空灵的笑声,盘旋低徊,千折百转。 而时忽然萧声阵阵,婉转而至,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琴萧合奏犹如莺鸟轻轻的倾诉,苦苦寻觅。 琴声似有似无,却见萧声隐隐,忽高忽低。低到深处却又绝地而起,此起彼伏,彼鸣我和一曲花团锦簇,却暗藏暴雨无情催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苍茫荒寂。 张翼遥一怔,这萧声为何竟如此熟悉……一切都恍如隔世,音随手停,他飞一般寻着那曼妙箫声而去,飘逸高大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可却在寻到萧声之时忽然那声音竟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他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脑海中便是苦苦的纠结。 一时间张翼遥竟被这箫声心绪搅了心神,火麒麟一路跟随一头便扎进这荒芜的宅子里不肯出来,宅邸虽有灯光却早已破败不堪,黑沉沉的一片,像是从来就无人居住。 “这是什么地方?“他搜刮脑子,恨不得要想起这个宅子的主人,可是这京都城中居然这么一座荒芜的大宅,他的主人竟能吹出如此高洁之声,他原以为是那个人……可是细想起来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可是这一曲,竟勾起了张翼遥无限的好奇心,让他无端端想起那个真正死去的张翼遥,想起年少时便听过他的萧声,想起与他的点点滴滴,如今斯人已逝,空留下这副身躯。 他见天色已晚,出入此处怕是不便,心中想着他日一定要见见这个人,这世上竟有能读懂自己心思之人,他知晓琴中晦涩隐藏的风雨潇潇,知晓自己在这苍茫世间的孤助无缘。 “他是谁呢?“正待张翼遥疑惑不解之时,忽然他见眼前寒光一闪,他口中大喊:”不好!“ 寒风冷冽,更见肃杀森严之气。天上月色早已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只见一个黑影隐隐现于眼前。 他微微一笑,想当年自己可是这大梁城中唯一一颗价值连城的人头,平日里那些想取他性命的人,逼的他早就练就了一身暗查的本领,只是他没想到……安国公那个老匹夫竟如此大方,连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要寻一个绝顶高手。 “你这贸然出头当真是瞧不起我!“ 那人细声道:“今日到真是要感念安国公,若是知道张家嫡子长的如此绝色,即便是吃亏一些也无妨。“杀人者冷声一笑,意在笑自己做一笔好买卖。 “取我性命……他给你多少?“ 那杀手莫名,见眼前少年非但不怕,反而问起价钱,心中看来十分有趣,他便笑着答道:“一百两黄金。“ “什么?“张翼遥仿佛受了奇耻大辱,那老匹夫居然想用区区一百两便要取了我的性命!张翼遥面色一阵青白,竟不如一坨屎好看。“一百两?他竟然如此瞧不起我!”张翼遥发狂的怒吼,内心不停的为自己的身价在纠结,最后竟气的浑身发抖一时间连话也不会说了! “怎么害怕了?”那杀手淫笑两声又道:“放心……便是取你性命前我也会好好疼你的。”说着那人便无耻的想要上前拉住他手。 张翼遥没有躲,只是假意轻笑道:“你杀我不过得区区百两,若是你肯放过我……我担保你他日荣华。” 那杀手眼光一闪,见眼前少年口出狂言,面不改色的厚脸皮倒也有趣,若不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己定要留他在自己身边好好玩乐一番,正想到此时便觉得背部火辣辣的刺痛,一股子火热灼烧的气息顺着他的颈项直烧头顶。 那杀人吓的猛然跳开,看见眼前一幕顿时没了心思,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反倒是轮到张翼遥哈哈大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我……我……” “现在觉得一百两取我的性命,这买卖做的可值?” 眼前的少年狂狷邪魅,眼神里流露一丝戏谑无情,原是听闻这麒麟主现,没想到竟是这张家的嫡公子,那杀手吓的双眼泛白,哆哆嗦嗦道:“不值……若是知道是你,便是给我多少我也不会出现!” “只可惜……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我给过你机会的。” “饶了我……”还未等那人说完,忽然间见那火麒麟一跃而起,飞身便一口将那倒霉鬼的气管咬断,只见那壮硕的身体瞬间到地,鲜血涌动不停的抽搐。 可这火麒麟耷拉着脑袋十分不悦,一身黑色的火焰在黑夜之下散发着凛冽的光芒。 “知道了……下次让你好好吃,这次我们还要拿这尸体大做文章,明儿我便让他知道与我为敌,究竟是什么下场。“ 第十九章 嫡庶有别 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身首异处,一半被丢在相府的大门外,另外一半则不知去向!天不亮这大祸之事儿便在城中传开,相府内更是炸开了锅一样,想想那半俱尸体还留着安国公府的腰牌,此事便与他逃不了干系。 “这安家实在胡闹,这事若是传到梁皇和太后的耳朵里,这相府怕是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张自清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娘皱着眉头问自己的儿子张辰祁道:“昨儿夜里你可看见府里有什么不对?“ 张辰祁摇摇头,“没有……同往常一样。“ “他安家真当我是死的不成,竟在我眼皮子低下干出这种事儿,如此沉不住气实在枉费我想要与他联手!这到底是谁?杀了人竟将尸体丢在府门之外,实在可恶!“张自清笃信那安国公一定是想取张翼遥的性命,所以才派出了杀手,可是究竟是何人救了张翼遥? “老爷……如今我们最要紧的不是追查是何人所为,我们要赶在梁皇知道此事前将他压下来。”青娘淡淡的说了一句。 张自清点点头道:“马上就要恩科切莫再生枝节!而且最近几日梁皇一直在寻这麒麟之主,就连萧瑾奕回来多日他未有召见,现如今你去探探翼遥的口风,看他对这尸体到底知道些什么?亦或许我们相府是不是被人盯上了!”他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奇解。 “老爷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去办。“青娘到底是跟着相爷多年,自然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可是她想不到安若契派出的杀手竟然这样不中用, “你亲自去我自然放心,一会内阁大臣们还要聚在一起商议恩科,此事一定要处理妥当。“张自清微微一笑,眉下一双黑瞳仁闪烁着。 送走了张自清,青娘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当真没看见昨儿府里有什么不对?“青娘嘴里的不对,自然指的是张翼遥。 “昨儿未曾见过翼遥出去,这尸身一事与他又有何干系,他身体一向病歪歪的,不要说什么夜半杀人,便是将那人抬出去都是不可能的。“ 青娘没有言语,一来她并不认同自己儿子的话,二来她又无法反驳,她心中一直存有疑虑,那日在安国公面前张翼遥的厉害她可是头一次见识,竟是几句便能气的安国公动了杀机。 张辰祁见母亲眼中疑虑便又道,“这安国公当真是胆大妄为,若是这张翼遥在相府里死于非命……传出去怕我们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人早晚都得死,可是要死也得有点价值不是吗?”青娘眼中露出一丝阴冷。 “母亲,您的意思儿子不明白?”张辰祁摇摇头低声问道。 青娘微微一笑,一只手伏在儿子的手上宽慰道:“这些琐碎的小事儿,你知不知道都不打紧!抓住太子才是你的大事,张家的将来都系在这太子的身上,无论如何你要得到太子的心,他日太子登基你便是权倾朝野,万人之上!” “母亲放心儿子从来不曾放弃,可是太子始终认为嫡庶有别……我……” 青娘仔细看着自己的儿子苦涩的安慰道:“母亲明白你的苦楚,是母亲无能!否则今日你又怎么会被人呼呼喝喝,他日若是翼遥死了……以你父亲对我的宠爱,这嫡子之位必然是你囊中之物!” 张辰祁扑通跪倒在青娘面前道:“儿子明白,张翼遥那小子终日都病怏怏的,怕活不了多久了……到那时以我在太子身边的恩宠,一定求他在太后和皇后面前美言,这相国夫人也一定是母亲您的!“ 青娘叹了口气,忿恨道:“我与你父亲自幼便相识相爱,可是无奈……我家道中落,不忍心你父亲为了我毁了大好前程,便鼓动他与公主婚配,可是那刁蛮公主日日欺负你父亲,。朝堂内外更是流言蜚语,说他是靠着公主的裙带爬到如今的位置。人人皆知他是驸马,以公主为尊!索性那公主没什么福气,活该她死的早……这才轮到你父亲出头之日,也才有了你我的今日。” “母亲想那张翼遥很快便会和她娘亲团聚了,即便我们不动手,安家也绝不会放过他!”张辰祁阴冷的道了一句。 “那么在他死之前这个相国夫人的名分一定要紧紧握在我们手里。“ 第二十章 南楚质子 张易不明白,这三公子为何将进宫的机会白白送给张辰祁,就这个金帖平日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打破头来争。 送走了张辰祁,他便出声问道:“公子,你把帖子送给二公子,岂不是便宜他了吗?” “你和大公子关系可好?“他冷冷的看了张易一眼问道。 “奴才平日里没少受大公子的欺辱,公子这话不是在怀疑奴才吗?”张易极力撇清干系,唯恐这张翼遥知晓他和大公子不清不楚的关系。 张翼遥微微一笑,“你看你……说到底在我这实在是委屈你了,这府里除了凤哥能信任的也就是你了,待我封郡王受礼,我绝不会亏待你……他日城南的商铺一定是你的,如今你只要尽心帮我办好差事便可!” 对于张易这种人是只能利用却不能轻信,他既贪婪又唯利是图,这样的恶狗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反咬你一口,唯有以利诱之,他才能尽心为自己办事。 张易听罢赶紧跪倒在地,叩谢公子恩德,他的嘴上自然少不了什么阿谀奉承,赞美之词。 张翼遥也就笑笑听听,面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可是暗里却恶心的要命。 “这金帖给了二哥的消息,你要快快的传到我大哥的耳朵里,还要偷偷告诉他,就说二公子已经同意帮我拿回封地,条件便是求太后册封青娘为相国夫人!“ 张易一听顿时愣住了,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奴才明白。“平日里唯唯诺诺傻乎乎的张翼遥今日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若是之前所说的都是阿谀奉承,可是今日他内心才是真正的佩服,杀人为何要用刀? “公子实在高明,一张金帖便可叫他们彼此猜忌离心离德。“张易忍不住夸赞道。 “若不是他们平日里便各怀鬼胎,这张金帖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他冷哼了一声道。 “公子说的是,那二人此时绝想不到他们平日里欺负的人现如今……” 张易的话还未说完,张翼遥便打断了他道:“最近京都之中除了盛传麒麟之主降世,可还有其他的消息?”他眉目一挑,侧目问道。 张易一拍脑门,忽然道:“公子,前些日子与南楚交换的质子回来了,说是病的很厉害。” “南楚的回来的质子?“他双目圆睁,一双手竟一时间不知该摆在何处,在张翼遥的记忆里,这张肉票早早便死在南楚,为何今日竟会回来? “公子怕是记不得此人了,他是梁皇幼子萧瑾奕,他被硬生生送走那日公子可是大哭了一场病了好久,说到底他幼时与你也算是交好。“ 张翼遥有些莫名,自幼交好?他只是听过此人,这四皇子萧瑾奕母亲出身寒微是北魏的一名歌妓,被当朝王后鄙夷,萧瑾奕出生后不久,这位王后便仗着自己后宫的权利,将他们母子赶出宫去,母亲郁郁而终。而他一直在‘萧府’里长大的,这南楚与大梁征战多年,后来两国修好定下盟约,明理将皇子互换学习,暗里便是互为人质,互相牵制,一旦其中一方违反盟约,这人质便是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 可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张翼遥还是顾凡双与此人都没有丝毫瓜葛,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有什么作为呢? 张翼遥依旧有些糊涂,突然他又开口道:“你可听过顾家有一子名叫顾凡双的!”他急切的眼神紧紧盯着张易,无论如何他要知道此生的自己究竟在何处? 张易想了一下道:“未有听过只是知道顾家有一子叫顾晏。” 张翼遥一听,顿时目瞪口呆,急切道:“当真?“ “当真……只有一子,顾大人甚是宠爱,这顾晏也十分争气,如今是鸿儒大师颜怀瑾的关门弟子。“张易略说了几句便觉得张翼遥有些不对,嘴角一撇又道,”公子要找的可是此人? 张翼遥连连摇头,忽然觉得有股气流从心口而上,一时间涌入口中,咸腥无比,他不在言语只是摆摆手让张易退下。 想当年顾凡双九岁拜入颜怀瑾的名下,学的是治国之道,为民表率,到头来却变成了一头禽兽恶狼。如今重生一世,这世间竟无自己的半点痕迹,父亲、兄弟、家人?你们都在何处?亦或许是前世我害顾家太惨,今生连老天都再也不许我和顾家有任何瓜葛。 第二十一章 四皇子 张翼遥没有死心,偷偷一人暗中四处查探大梁究竟有没有顾凡双这个人,可是许久却依旧是徒劳,丝毫没有他的踪迹。最让张翼遥意外的是如今的大梁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可实则内里早就腐烂不堪。 一路上他听见的都是人们在议论什么麒麟之主,天佑大梁,简直是狗屁!麒麟之主不过是有人为了试探各国君主而故意布下的迷局。 “你可听说了?这张家大公子张辰驿与麒麟之主可是至交好友!这次梁皇特设宫宴就是为了迎接他的!“ 张翼遥躲在一旁冷声一笑,心中念道:“他倒是怪会虚张声势的,硬是用至交好友这四个字令京都权贵对他刮目相看。他到不担心这太子真的问起来……” “哦……听闻那萧瑾奕也会出现在宫宴上!“ “他是什么身份?其母不过是北魏进贡的歌妓……这王后能容得了他?“ 看来这萧瑾奕的身世倒是也十分凄惨,最近街头巷尾都是他的传言,此人幼年便被放逐到南楚,异国飘零的日子想必也是十分凄苦。可这明明死掉的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翼遥实在不解,可是既然自己能够重生而活,说不定……不知不觉张翼遥竟走到那日与火麒麟一同寻着箫声来到的宅邸,宅邸荒芜门口有几个零星的守卫,张翼遥看着那守门的侍卫却不知为何竟然紧张起来,看似不起眼的府邸却用上了梁后的贴身侍卫,这府邸到底住的是何人? 他欲一探究竟却见五部的官员竟陆陆续续的进入这破烂的宅邸,这官场交错难分,五部虽然受梁皇管制各司其职,可是他们却分属在各个皇子手上,平日里若非梁皇召见根本不会一同出现,权利在相互制衡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且这种平衡从未打破过,可是今日为何竟有人能将他们一同‘召唤’出,在张翼遥看来这可比召唤火麒麟要难的多。 张翼遥还未曾靠近,就见守门的侍卫冷声呵斥道:“你是何人,还不速速离开!” 他见侍卫并没有十分客气,心中便有些不满,可是今日张翼遥不想惹事儿,转身便想离开,忽然对面行驶来一辆马车尘土飞扬,呼啦啦跟着一群人。 索性张翼遥便不走了,只是退到一旁默默观察,只见那马车刚停下来便见那守门的侍卫上前道了一句:“烦请殿下下车,我等奉皇后之命要检查回城人员。” 只见那车上的人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这是什么规矩?王后摆明了是找你麻烦!” 话音刚落,忽然见帘子拉开,一张威严俊秀的面容露出的是阵阵杀气十分骇人。 “你们到底是有几个脑袋敢拦我的路!”说着那人跳下马车,大声训斥道。 张翼遥一愣,那人适才刚刚从车上下来,可是一身的紫青蟒袍竟穿的一丝不乱,可见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四殿下如今身体抱恙尔等是不是非要检查?“ ”大将军王,此事是皇后吩咐下来的,属下只是以令办事,还忘将军成全!“ 张翼遥听那侍卫说完,才仔细瞧了瞧那杀气浓浓的侧脸,想不到堂堂的大将军王萧兼默竟然也有如此英俊年少的时候,完全不是他印象种那般粗狂野蛮,相反倒是颇有些铁汉柔情的味道。 ”兼默,由着他们罢!”说着车辗的帘子便被拉开,一位身体柔弱的男子探出头来,嘴角一抹轻笑是孤傲是淡然,他的手轻轻的搭在萧兼默的肩,身体微微一晃好似要被风吹到一般。 张翼遥躲在一旁看的仔细,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男子不正是自己重生之夜撞见他杀人的白衣男子吗?那日与自己合奏之人竟是他! 那守卫的侍卫低声道了一句,“四殿下得罪了!” 此时的张翼遥这才知道那日月夜之下遇到的人正是刚刚归国的四皇子萧瑾奕,可是他明明武功高强,身体强健却为何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此人暗藏居心到底予以何为? 萧瑾奕冷冷的看着这府邸的断壁残垣,此次归来他便早有准备,当年他如何离开母亲被人硬生生的拖出大梁,如今历历在目。在如今战事吃紧各国君王都以武征伐的局势,他这样的质子多半都是克死他乡,难归故里。 此番若不是萧兼默出手,用美艳的男女买通了南楚皇帝宠臣管横,他怕是也此生都不能回来,也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萧瑾奕伸平双臂,坦然处之,那侍卫见此面色颇为有些尴尬,也只是简简单单检查了一下。 “多谢……”他淡淡道了一句,萧兼默扶着他一步步前行,而这四殿下脚下轻浮无力,到不像是高手,张翼遥有些糊涂,此人明明厉害非凡为何竟能隐藏的如此巧妙,实在令他不解。 不过最让他好奇的是,那日的萧声之中他竟然读懂了张翼遥的心,辗转缠绵处的凄冷孤助,一颗同样孤傲冷漠的心。 那一刻张翼遥的心底只是默默的念叨:“但愿你我不是敌人。” 萧兼默扶着萧瑾奕跨进府邸的那一霎那,他那张轻柔似水的俊秀容颜一瞬间竟变的异常冷冽。 “看来王后对我还是不肯死心,怕是再有机会她还会下手。”萧瑾奕不难想象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会将他逼到何种境地,他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感念母后还记得我竟要邀我入宫,实在令儿子羞愧。” 这话自然是说给隔墙有耳听的,这屋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王后的,任谁也不能违逆她。 “金帖昨儿已经命人送到相国府去了。”萧兼默道了一句。 萧瑾奕听罢身子一颤,嘴角那一抹温柔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只不过这一次是真心的。 “那小东西不知道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以前总是动不动就哭鼻子。”他宠溺的笑容竟一瞬间令萧兼默失了神,他回来这么久也只是提到那个人,他才会如此愉悦。 萧兼默嘴角一撇,冷冷道:“他身体一向不好,宫内的宴请他一概是不去的。听说前段时间他失足跌落水中,他府里连棺材都备好了,说也奇怪竟不知为何又突然活了过来。” 萧瑾奕一听,忽然想到那日在相府外见到的黑衣男子,此人同张翼遥又是什么关系? “那翼遥现在如何?”他低声问道。 “不久前我还收到他的一封信,他信里还求我帮忙放过韩翁的女儿。可想他已无大碍。”萧兼默渡着步子,却又见萧瑾奕的嘴角露出一丝甜笑,他竟一瞬间看呆了。 “他还是如此善良,凤仪公主死后怕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萧兼默看了萧瑾奕一眼皱着眉道:“打从你回来后便日日询问他的近况,你可别忘了他是张家的人,是曾经想致你于死地的人!” “可是……我从不觉得张翼遥同他父亲张自清一样,父子二人岂能混为一谈。”萧瑾奕替张翼遥辩解道。 “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试问若是你的父亲与他人为敌,你还能于那人坦诚相见共谈风月吗?”萧兼默挥挥手无奈的说道。 萧瑾奕一楞,竟失神……萧兼默说的不错,若是当真自己于张自清兵戈相见,怕是只会让翼遥难做。 萧兼默见他不语,便故意岔开话题道:“听闻那麒麟主会进宫赴宴,此人我倒是有些好奇,这能降服火麒麟的到底是一位怎样的英雄好汉?”他嘴上说的在意,可是面上却有点轻蔑之色,在他看来这梁皇耍的猴戏算是落幕了,他巧妙布局引来诸国争抢,死在鬼林里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 萧瑾奕微微一笑,“如今恩科在即,这麒麟主的出现确实分散了父王不少的精力,太子萧瑾辰、二皇子萧瑾岩、三皇子萧瑾瑜他们也一个个都巴望着能够凭借火麒麟的风头在陛下面前露上一手,现在却只能想尽办法去拉拢火麒麟的主人,想想那小子当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自然张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扩充势力的机会。” 萧兼默不住的点头,眼见这小子也成熟了不少,他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他想了一下又道:“相国府里的一举一动我会继续叫人盯着,只从安国公与张府的婚事告吹,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后相府里如今戒备森严。” “这婚事面上看是张翼遥不忍心毁了安家小姐的终身大事,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怕是安国公心里认定的贤婿人选是那张辰祈吧!”萧瑾奕的眼中闪着阵阵寒光,冷冷的又道:“可是姓张那老狐狸在权谋利弊之间依旧选择了梁皇。” 萧瑾奕暗叹这张自清真是好手段,如今春试在即他玩的这招当真是妙,为向梁皇表现忠诚之心,不惜毁掉御赐的姻缘,原本的欺君之罪,梁皇非但没有只言片语的责怪,却在春试祭祀一事上大大褒奖了张自清一番,说他尽忠君之事,实在可笑! “张自清那老狐狸,倒是没糊涂……消息说安国公想将女儿许配给张辰祈。”萧兼默忍不住笑道。 萧瑾奕一皱眉头淡淡道,“安国公居然想要退掉与郡王张翼遥的婚约?简直是目中无人……连故去的凤仪公主也不放在眼里,怕是他的想法也是得到张家人的默许了!否则怎么敢如此放肆!” 萧兼默和这萧瑾奕相识多年,虽然他们辈分上是‘叔侄’,可是私下却是好兄弟,也自然知道他说话越淡便是越阴毒厉害,他赶忙道了一句,“得了,在你爷爷我面前说两句就算了,如今大梁乱的要命,这梁皇一天天就算计他那点权利,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自然下面的官员也是如此。” 萧瑾奕闻言厉声道:“即便如此他们怎么能够为了一己之私而毁掉一个人幸福呢?” “是牺牲一个人的幸福还是牺牲了张翼遥的幸福?再说和安家结亲也不是什么幸福!” 萧兼默的话问的萧瑾奕哑口无言,他不语,可是心里却道:“难不成自己的私心竟这样明显!” 第二十二章 旧情难忘 张翼遥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古怪,元气始终无法凝聚,索性他便托韩翁四处搜罗奇珍医药,夜里无人时便将药汤烧的滚烫,日日熏蒸希望能尽快治好身体里的毒素。 今儿从四皇子的府邸经过,他便沿着小路行进傍晚时分张翼遥便敲开了韩府的大门。 “恩公,我当你今日不来了呢?屋里有人等你许久了。”说话的人正是韩翁的女儿韩月娥,她一双,眼睛流盼妩媚,说话时玉腮微微泛红,那模样既可爱又动人。 “月娥姐,那人可有说他是谁?” 韩月娥摇摇头,脸颊突然一红,倒像是张翼遥问了什么女儿家的心事一般,搞得他也紧张起来。 韩月娥低声道了一句:”他日日都来,就盼着见你一面。” 张翼遥的模样还是那日在鬼林时的打扮,脏兮兮黑乎乎见不清长相,他还不打算以真面目见人,别人的眼里他只是顾遥,麒麟之主。 说话间他进入内厅,见一年轻男子端坐在一旁,他低垂眼脸,不动声色。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一动生辉,一叹生艳。 他见张翼遥孤身一人,赶忙上前道:“这位一定是顾遥兄弟,在下萧瑾瑜这厢有礼。” “三殿下客气了……我一个乡野之人怎敢劳烦殿下日日在此等我,实在羞愧。” 萧瑾瑜微微一笑,“小兄弟,你认识我?”他语调低沉却丝丝诱人,一只手轻轻碰触张翼遥的脸,试图擦掉他脸上的黑灰,想要看清这双灵动的双眼的主人,到底长大是什么模样。 张翼遥被萧瑾瑜这么一碰,连退几步,愤声道:“殿下请自重。” 二人四目相接,眉目交叠,张翼遥的愤怒、仇恨全然化去,只是留下一脸的迷茫,他迅速的转过身去,一时兼竟不知如何自处,张翼遥紧紧抓着自己破烂的衣衫,他想要飞快的逃开,逃开这个可以弑人心魄的妖魔,可是……他却只能卑微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的这个人他用尽了一生去爱,为了他……他不惜像恶狼一样去啃咬那些善良的人,重生之前他恨过,怨过,可是如今他恨的只是自己,为何今时今日他对萧瑾瑜依然忘不掉,内心深处竟然有些许与他的旧情! “顾兄弟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些唐突了……我只是见你脸上有些脏了,想要看清你,并无它意。”萧瑾瑜淡淡一笑,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张翼遥茫然间低声回道,“三殿下因何找到韩府?是有事?“ 萧瑾瑜摇摇头,一手执扇笑道:“说来不怕先生笑话,我只是好奇……好奇这麒麟之主是什么模样。” 张辰驿他们几个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几次都让火麒麟逃脱,萧瑾瑜暗地里不知派了多少人,黑市里下了多少重金,便是连一根麒麟毛都没有拿到,现在却被眼前的少年捷足先登,他除了吃惊还有些许嫉妒……到底是怎样的人居然能让万兽之主臣服? 张翼低头回道:“怕是让三殿下失望了……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肮脏不堪的粗鄙之人。”他刻意加重了最后那几个字,要知道重生之前萧瑾瑜便打心里是这么认定的。 ”顾遥兄为何如此轻贱自己,但凡像你这种少年英雄,是不应该如此的?太子同我说起你那日的飒爽英姿,在下当真是佩服万分。若是大梁能得阁下这种人才相助,他日诸国纷战,大梁将无往而不利,此番在下前来是希望阁下能出席梁后所设的宫宴,见识我大梁真正的威武。“ 萧瑾瑜惯会能说会道,他的这张嘴骗的顾凡双好苦,直至今时今日的张翼遥又怎么会在信他。 张翼遥谦谦有礼,微微一笑,”在下乡野之人不懂礼数,怕是这宫宴之中难免有些错处,扫了梁皇的雅兴丢了自己的性命。” “有我在……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绝不会让你有半分不安。” 他说的话依旧如此动听,顾凡双曾有妄念,或许萧瑾瑜不做皇帝,他是不是便不会离开自己,曾经的生死相依的承诺今生是不是可以兑现呢? 第二十三章 手段 萧瑾瑜还要说下去,只见张翼遥故意岔开话题喊了一声:“月娥姐,时间不早了,东西准备好了吗?” “顾遥贤弟,今日你若是方便可否有时间到在下府邸中一聚。”萧瑾瑜见他十分抵触,心道,“这人年纪不大,却戒心如此之重,若是自己急功近利恐怕会适得其反。”萧瑾瑜隐约间觉得顾遥对自己并非友善,平日里旁人的巴结他看的多了,像这种躲着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三殿下,草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着张翼遥转身便走向月娥,步履急速,便是一刻也不愿于他相处。 月娥拿着包好的药材和一些散碎银子,递到张翼遥的手上,“恩公,几日前太子就命人送来金贴,想你进宫赴宴,这帖子交到我手,若是你不去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可是若是事后追究起来……”说着他便把金贴双手奉上,妩媚的朝着张翼遥一笑,她转过头来,看了萧瑾瑜一眼,张翼遥顿时觉得身上一股子凉意,大概猜到了什么。 萧瑾瑜这玩弄人心的本事,倒是当真厉害,他这几日不知给韩月娥下了什么迷药,求她帮忙……他一直颇受韩翁一家的照顾,所以月娥开口他便不好意思在拒绝。张翼遥接过金贴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句,“哦”。 “那我当顾兄弟是答应了,本月十五在下恭候大驾,还望能再见你一面。”萧瑾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要知道这几日他日日都来此等候,为的便是要见顾遥一面。如今见到了,他却不理不睬,试问这份屈辱哪儿是萧瑾瑜能接受的。儿时他受够了宫里皇子和太监的欺负,现如今他怎能在任人欺辱。 “三殿下,既然拿出月娥姐做手段,我怎么能不同意呢?“张翼遥丝毫没有给萧瑾瑜留情面,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实在无耻。 “恩公……我……”韩月娥眉头一皱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几日她与萧瑾瑜相处下来,觉得此人温润如玉,谈吐非凡。便打心眼里认定他是好人,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帮他把恩公请进宫去,可是现在看来好像适得其反。 萧瑾瑜一看,哈哈一笑,倒也没有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若是我不请月娥姐帮忙,怕是我说破了嘴你也不会答应。“ 萧瑾瑜这话说的对,张翼遥本来就没打算去,身子里傀儡草的毒害的他好深,便是凝聚火麒麟的元气也无法排出,如今只剩下一个歹毒的法子,想到这他便对青娘恨之入骨。 杀人最可怕的不是一刀致命,而是凌迟虐杀,要知道这傀儡草终日折磨着张翼遥,便是如顾凡双这铁打的意志都受不住的人,可想而知翼遥受了多少苦,前世他从未说过,如今白日里他便有一个时辰精神恍惚,只要无人看管便会四处游荡,醒来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想想张翼遥为何落水,怕是和这傀儡草脱不了干系,那狠毒的女人! ”顾公子为何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三殿下也是好意,在大梁若是得罪太子殿下……怕是日子不好过啊!“韩月娥在一旁帮腔道。 ”月娥……切莫胡言乱语,顾公子自有打算,这里怎么有你胡言乱语的份!“韩翁从书房里一出来便大声训斥自己的女儿。 ”爹……“她嘴上埋怨一句,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萧瑾瑜,可脚却乖乖的进了屋子。 ”恩公,不要听月娥胡说,便是你不去……他们也不敢拿我老身怎么样,现在世道这么乱,有多少人顾忌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你对我韩家有恩,救过我小女一命,所以即便我为你而死也绝不后悔。“韩翁义愤填膺,他看不惯这萧瑾瑜对待女子的轻薄之意,便是几句甜言蜜语就哄的月娥死心塌地,此人不是心术不正,便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打心眼里替顾遥担心。 ”韩翁说笑了,即便顾遥不去,在下也一定会对您以礼相待,父皇教导我们要与人为善,敬善贤,我与月娥姐甚是投缘,朋友一场怎么会如此待你们呢?“萧瑾瑜一边解释一边暗中观察,心道,这老头子出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此刁民实在可恶。 张翼遥看了萧瑾瑜一眼,低声道了一句,”既然是宫宴便是梁皇下旨,我怎么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求三殿下答应我一件事。“ 萧瑾瑜点点头,”别说是一件,但凡我能为顾兄弟做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请你再也不要来韩府,永远!“ 此话一出,倒是萧瑾瑜露出惊异之色,即便你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我答应你,永远不来韩府……不打扰他们父女。“ 韩月娥一听,便从书房里跑出了,“三殿下……”她的眼眶里隐隐含着泪水。她怎么会想到前几日对他甜言蜜语的三殿下,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萧瑾瑜看此韩月娥中毒很深,抬头看了一眼韩翁无奈道,“顾遥打扰了……望日后韩翁珍重。”说完他便悄悄在韩翁耳边说了几句,劝他在自己走后,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大梁,此生再也不要回来。 韩翁虽然不明白张翼遥的用意,但单看萧瑾瑜便知道自己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情。 张翼遥急匆匆的走了两步,他没有本事在看萧瑾瑜的眼睛,他怕……他的厉害之处便是直到今日一举一动依旧牵动着张翼遥的心。 第二十四章 报答 张翼遥一路小心行进,生怕被人跟上,他心里明镜着呢!这萧瑾瑜绝不是单单想拉拢他这么简单,如今朝中他辅佐的是生性懦弱残暴的二皇子萧瑾岩,萧瑾岩手中握着吏部和户部的生杀大权,这官员升迁和田地赋税都是如今大梁重中之重的大事,这二皇子凭借其母吴贵妃的风头企图要同太子萧瑾辰一较高下。 这吏部和户部之中一直以来都偷偷暗藏萧瑾瑜的人,以便来日实现他的狼子野心。张翼遥还记得当年跟着太子萧瑾辰时刑部和工部一直握在其手中,唯独这兵部从始至终都在梁皇的心腹如今的大将军王萧兼默的手上,朝中权利一直相互牵制,直到太子病死…… 天色已然不早,这几日府里发生了诸多事情,实在不便在外面耽搁,可是这张翼遥刚一回府,收拾妥当之时,便有人前来打扰。 “三公子……青娘来看您了!” 张翼遥眉头一皱,冷笑了一下,“这一声尊称倒是叫的好生有礼!”却不知道这一声里到底隐藏了多少杀机。 他起身打开房门,见一群丫头、婆子提灯围着这位姨娘。 青娘见门打开抬头一看,这开门的不是凤哥,却实让青娘有些意外,若是平时他这副病歪歪的身子连一步都走不得的。可是今日他面色红润,气色看样子也是好了许多,她心中暗疑便开口问道:“翼遥,这几日我命人送来的甜品你可吃了?” 张翼遥故作不明道:“这几日总是夜半咳嗽,甜的吃多了,咳的更厉害了。” 青娘十分讶异,冷言道了一句,“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嫡公子病了你们竟然没有告诉我,你们胆敢如此不分尊卑,还不赶紧去熬药!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夫人,奴婢马上就去!”那下面的婆子倒是机灵瞬间便领会了主子的意思,转身便退了下去。 “青姨切勿生气,不过是寻常小事,过不了多久我便是死了也好,省得拖着这副身子,还连累府里的人。”张翼遥冷冷的回道。 青娘自然不知道张翼遥的真实目的,只当是他抱怨安国公退婚一事,便出言劝导:“那日安国公是有些过分了,毕竟是长公主再世时定下的婚约,他怎么好……不过他和辰祈的婚事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切莫说长公主于我有恩,单单是你对我这个姨娘的恩情,我也是千恩万谢的。” 青娘不过是嘴上客气,这张翼遥能活多久,那就要看自己什么时候当上相国夫人了,命由己造,活该他张翼遥没有了全天下最大的依靠,今日几句甜言蜜语哄哄他,来日便能叫他死的不明不白。 “翼遥,你快坐下……看你满头大汗,想想你小小年纪……”说着她便假装悲伤难忍在一旁偷偷拭泪。 张翼遥暗叹,“这等女子实在是好手段,别说是张翼遥了!就是顾凡双看了也心疼不忍,不知情的怎么好在责怪这位地位尴尬的姨娘呢?” “青姨娘,我从未怪过哥哥们,是翼遥自己福薄。那二哥可是大梁的栋梁之才,也是我们张家光耀门楣的指望,只是我觉得……那安国公家的人可配不上二哥,我倒是觉得天下唯有太子才是二哥的选择。” 这小子还是如往日一般只要自己略施恩惠,他就会感激涕零。 “那太子我们又怎么高攀的起呢?祈儿毕竟是庶出又是男儿身,别的不说但凡这太子当真看中祈儿,他的身份……”青娘的神情突然变的随便起来,太子?她何止要的是太子,她要的可是天下! 张翼遥知她要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相国夫人的身份罢了,他冷笑了一声,装出浑然不知的模样,道了一句:“青娘待翼遥如亲子,我便是应该早早报答你才是。” 青娘眉色舞动,心里想的自然是这傻小子如何愚蠢,现如今自己终于可以了了自己的心愿。她显然已经被张翼遥打动了,可是这青娘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肯表露半分。 第二十五章 嫡母护子 张翼遥见她如此沉得住气倒是很意外,一瞬间倒是对这个妇人刮目相看。 “我想这府里的相国夫人,怕是非青姨娘莫属了,只是不知那颜姨娘她……我?”张翼遥的话还未说完,便嘎然而止。张翼遥舒了一口气,淡淡的笑道。 青娘眉毛一挑,冷言道:“怎么?她也敢觊觎这相国夫人的位分?翼遥,你可知凤仪公主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做对不起长公主之事,可是那颜姨娘,这么些年她是如何待你?你是知道的啊!此人若是做了相国夫人,你可有好日子过!” 张翼遥装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点点头。 青娘眼波流转,收起来笑容嘴角一撇,莫不是安国公一事这小子心存芥蒂,见安家想与祈儿结亲,他怕自己将来没了安家势力依靠,现在又有别的打算了不成! 她见张翼遥没有反应,便装出一副哭泣的模样,“这相国夫人于我倒是不打紧,可是若是家中权利旁落在那颜夫人的手里,你可怎么办?” 张翼遥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我倒是忘了,这颜夫人是如何嫁到这相府的?” 青娘仿佛一瞬间被提醒了一下,茫然笑道:“这……我也不记得了。” 这件事儿,谁都能忘记……可是青娘绝不会忘记,想起了就恨不得将那贱人千刀万剐,想当年颜夫人是梁后身边的近身侍女,对梁后有救命之恩。那时相爷还是太子师,这贱人公然引诱张自清,后来东窗事发,张自清才迫不得已将这贱人收在身边,此生此世她都是青娘的屈辱,原是她恨自己不能独占所爱,也罢……公主是何等身份,她又怎么能够与她比肩,可是张自清明明说过此生此世他都只爱她一人,可是偏偏却和另外一个女人生了孩子,这叫她如何甘心。 当年青娘年轻气盛,便是整整一年都不理会张自清,却不想被那颜夫人占了先机生下长子张辰驿,直到现在她都追悔莫及。 张翼遥一面手指弹着杯子,一面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但愿所有人都能忘了那不愉快。” 青娘微微一笑,“即便我们都忘了,太后会忘吗?”她像是在自问自答。可是之所以青娘一直不敢动这颜夫人,任由她在府中作威作福,便是知道她身后有梁后撑腰,若是她贸然动手,这梁后若是追究起来? 张翼遥见时机成熟,知道此时青娘对颜夫人是恨之入骨,此二人不和,便是对最好的机会。 “青姨娘……实不相瞒,这几年颜夫人对我百般羞辱,轻则打骂,动则便叫下人张易羞辱我……我实在忍无可忍。”张翼遥说着便喘不上了气,不住的咳嗽。 青娘见状赶忙命人拿来汤水,却被张翼遥拦了下来,连连摆手。 “翼遥,你受这种委屈为何不和我说……我只知道她仗着梁后的权利将你的封地霸了去,却不知她胆敢如此对你,若是知道便是拼了性命我也绝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张翼遥忍泣道:“若你是我的娘亲,该有多好……那颜夫人!” 就连青娘自己也不过是暗地里下毒、使绊,明着她绝不敢毒害张翼遥,原先她是惧怕皇后的给颜夫人撑腰,现在看来她既然动了太后的外孙,那便是等于动了太后,只要有太后撑腰,便是梁后也只能乖乖的认了,到那时我这庶母护嫡子便是佳话,张翼遥这傻小子必然会感激我,那时太后也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相国夫人的名分何愁不在手中。 “翼遥,你放心……你背后有太后撑腰无须怕她,青姨娘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只是到那时我到底算什么?”她话里有话,张翼遥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嫡母护子,便是说到梁皇那……你是我的母亲,别人又能胡说什么?”张翼遥起身便要下拜,青娘连忙将其扶起,一副心疼怜爱的模样。 “好……好!有子如你,我当真是欣慰!”说到这青娘亲自从丫鬟手中取了刚熬好的药汤,笑咪咪的看着张翼遥道:“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赶快好起来,我愿足矣!” 便是到这个时候,这个狠毒的女人也忘将毒药灌倒张翼遥的口中,如此歹毒的心肠她可比颜夫人狠毒不知多少倍,她像一把软刀子,一点点割掉张翼遥的性命。 张翼遥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将药汤喝了下去,便是眉头也没皱一下。 青娘见他喝了个碗净,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要张翼遥死,但是绝不是现在……只有她事事都听自己的话,他才能活的长久…… “青姨娘……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我,待有来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忽见张翼遥眼神一变,青娘脸色一白,心中暗叹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会……他绝不会知道的。 “翼遥,天色不早了,你好好睡上一觉!” 第二十六章 宫宴 青娘走后张翼遥迅速割破自己左臂的手腕,只见鲜血顿时涌出,鲜红一片。 张翼遥忿恨的看着那远去隐隐得意的火光,心中恨不得将这女人千刀万剐,此人心肠歹毒世间罕见,便是当年的顾凡双都自愧不如。 “公子……你这是……”凤哥一进屋吓的差点坐到地上。 “怕了?这不过刚刚开始……”说话间他从抽屉里取了一个腥臭无比的土瓮里,封口处被油纸密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的将割破的手腕塞到里面,锥心噬骨的痛楚瞬间便袭遍全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土瓮便不停的抖动,张翼遥的整个胳膊竟变的肿胀起来。凤哥看傻了眼,他见张翼遥满头大汗,脸白如纸,便低声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这些罪……这些苦都是我应该受的。” 忽然凤哥见张翼遥猛的抬出左臂,只见那手臂上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血蛭,那蛭虫一个个通体发黑,一动不动的挂在张翼遥的胳膊上,此情此景甚是恐怖。 “凤哥取蜡烛来,帮我……”张翼遥气若游丝,神情倦怠,甚是吓人。 凤哥点点头说道:“公子,你忍着点。”说着他便用蜡烛一个个将那些黑的发亮的血蛭从张翼遥的手臂上烫下来,那水蛭的口中还含着血肉,凤哥吓的实在不敢去看。 张翼遥冷冷的看着那些血蛭,他们就好像张府里的人,贪婪、无情。一个个酒足饭饱动弹不得,贪婪的口中还含着血肉,殊不知自己喝的是毒血,命不久矣! 宫里对外宣的是家宴,请的是梁皇的家臣,可这金贴的名单竟无端端却为何有顾遥的名字呢? 太子萧瑾辰早早便宫殿之外等着,自然张辰祈也在一旁陪着,按礼他是兄友弟恭,他等的是自己的四弟萧瑾奕,实则他等得可是麒麟之主顾遥。昨儿三皇子萧瑾瑜可是来了太子府上,这帖子可是他亲自送到顾遥的手上,内殿里已经透出风来了,今儿梁皇若是见不得麒麟之主,怕是那日寻到他们的一干人等都脱不了干系,他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已经急了。 “请太子安!” “是四弟……你我兄弟多久没见了,你让我这个哥哥甚是想念!”说着他便一把将萧瑾奕抱在怀中。“你这南楚之行可是吃苦了!” 萧瑾奕含笑道:“太子说的是什么话?臣弟为大梁效力吃苦是应该的。” “可是……我这做大哥的心疼啊!” 萧瑾奕见他说话间不时的张望,竟没有一刻把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大将军王萧兼默正和吏部的几个大小官员寒暄,此刻怕是大家都在等那个传的跟神一样的麒麟之主。 “大哥,你们这么多人是在等那个顾遥吗?”萧瑾奕轻声问道。 萧兼默笑着听着,并未做声,他只想看看这大梁的太子会如何应对。 太子萧瑾辰闻言想了一下道:“可不是吗?你可不知道父皇对这麒麟之主有多重视,今日迎你回宫父皇特意派了你三哥去请的,可是说到底那人性子有些冷傲,不知会不会来?” 萧瑾辰想的是什么,如今大梁内忧外患,朝中已然有人对他这个太子不满,甚至传出长不贤,另立新君的说法。虽说梁皇已经斥责这无稽之谈。但是若是兄弟之间的嫌隙让众人看出来……怕是不好。 “如今城中皆是此人的传说,只是我觉得有点言过其实,想他不过是有些驭兽的本事罢了!”萧瑾奕故意满不在乎的说道。 “四殿下有所不知,那日太子可是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的。”张辰祈赶忙在一旁解释道。 萧瑾奕见说话的人是张家的二公子,眼睛便瞟了大将军王萧兼默一眼,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该来可没来啊!” 萧兼默见萧瑾奕颇有怨怼之意赶忙道了一句,“你家嫡公子呢?我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人呢?” 张辰祈身子一颤,脸色顿时大变,“三弟他不舒服……不能来了。” “这小子真是的……不想见我们,难道也不想见见瑾奕吗?” 萧瑾奕瞪了他一眼,又转身对张辰祈道:“翼遥自小便体弱,多半这种场合他是不会来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免不了疑惑,堂堂的嫡子不能出席可是也轮不到一个庶出来充场面,看来翼遥的日子当真不好过,一个小小的庶子竟能凌驾于未来郡王的头上,实在可恶! 这几位正说着,忽然见外面的飞来禀报,“顾遥大人到了!” 说着众人便迎顺着声音望去。 第二十七章 欲擒故纵 远远看去只见那少年一袭青灰色的装束,下巴微微抬起傲视天下的模样,那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萧瑾奕从没想过这世间竟有如此一尘不染如白纸一般的少年,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竟渡上一层金晕,只可惜他以面具遮脸看不得他的全貌! “乡下人,找件像样的衣服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说着张翼遥躬身施礼道。 萧瑾奕默不作声的仔细打量着他,这人的身形动作为何这般熟悉,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看来让你迟到是我的不是……惭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瑾瑜,他微微一笑,一副十分自责的模样。 张翼遥别过身去,冷声道,“此番我是来见我一个朋友,若是叨扰还望见谅。” “什么麒麟之主,为何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萧瑾奕丝毫没有客气,他对这来历不明又面具遮面之人十分反感。 “在下经常流连于山中,与猛兽为伍,这脸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怕吓到梁皇殿下,不敢失礼人前,所以……还望各位见谅。”张翼遥施礼道。 “看你年纪轻轻又面面俱到,实在不像什么乡野之人,怕是来我大梁另有目的吧!” 张翼遥看了萧瑾奕一眼,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其实张翼遥怎知,这萧瑾奕并非刻意刁难而是今日他见不到他想见的人,正在生闷气,索性他只能找看不顺眼的解解气。 萧兼默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心道:“想见就去,扭扭捏捏像个女人,竟拿无关的人出气。” “我说了我只是来见我一个朋友,他是当今相国的嫡子,金贴之中可是有他的名字!”说着张翼遥便假意寻觅。 话一出口,萧瑾奕眼前一亮,再一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少年,见他身量轻轻,必然过的十分清苦,可是说话言语间又十分谨慎老成,忍不住微微点头。 大将军王萧兼默一皱眉,冷哼了一声。那张家的人萧兼默本就厌烦,更不愿人总在张萧瑾奕的面前提及。 “我这可怜的三弟怕是来不了了,这宫宴的金贴可是被我那二弟生生夺了去。” “张辰驿你胡说什么?这金贴明明是三弟赠给我……你休要挑拨我和三弟的关系。”张辰祈怒目而视,众目睽睽之下他竟敢出此恶言,他看了太子一眼不敢在多言。 “有人想当相国夫人,有人想成为相府嫡子,殊不知我这三弟就是平日太善良,才任由你欺负!”张辰驿倒是不怕丢人显眼,想那金帖不会平白无故的送到张辰祈的手上,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手段,迷糊了那傻小子,即便自己进去不去这宫宴,他也休想进去。 张翼遥轻轻噢了一声,眼见他们二人吵的不亦乐乎,太子的脸色是变了又变,他心中隐隐大喜,他早就想到张辰驿这等小人,若是知道金帖被人夺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瑾辰低声道:“贵客面前你们竟这般放肆!那金帖是父皇赐给张翼遥的,你们是何等身份,今日尔等都在殿外候着……一个都不许进去。” “太子……”张辰祈有些委屈,可眼前萧瑾辰怒气冲冲却也不敢明说。他如今最恨的是张辰驿的小人行径,连累他被太子责骂,想想这小子平日里便和自己作对,此时又在太子和众人面前竟如此羞辱自己,此仇不报绝不善罢甘休。 张翼遥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然起了作用,眼前二人你来我往已然有些火药味儿,他故意又道了一句,“这既然翼遥不在,我也就不多做停留……” “慢着……”萧瑾奕一把拦住了他的去路,二人面面相对,因其熟悉翼遥心中竟也舒服自在了许多。 萧瑾奕心道:“好一招欲擒故纵,明明想要留下,却各种推脱……这少年实在有趣!” 可张翼遥见着这他这份举动竟刻意有些闪躲,他心道:“这四皇子同张翼遥是旧识,若是说话间言语中有些出路难免惹他怀疑,倒时生了事端可麻烦了。” “四弟,你吓到顾遥了。”萧瑾瑜的声音轻柔有力,直直的穿透了众人,唤的如此亲昵竟连旁人都嫉妒。 张翼遥的反应倒是十分冷淡,并未刻意与他说话。 “你今日若是走了,估计太子可是难逃责罚,传闻这张家公子可与你是好友,想必也是免不了责难的。”萧瑾瑜搬出人来,他看了一眼张辰驿自然希望他劝上几句,殊不知这所谓的好友不过是张辰驿平日里夸下的海口,根本不值一提。 张辰驿硬着头皮道:“既然你已经来了,若是现在走了岂不是令梁皇难看!实在有失礼数。”他竟一时口不择言端起大少爷的架子,冷冷的回道。 萧瑾奕一听,心中忍不住呵呵,这真是相国的大少爷……人家眼前烦了你们几个,还自己往前撞,看来张自清的机警他们是一点也没学道。 “当今陛下礼贤下士,广纳贤臣看来不过是一句空话?三皇子!张家于我有恩的是已故去的凤仪公主,于我有义的是张家嫡子张翼遥,这说话的人究竟是张家的什么东西?” “你……你别不识好歹!”张辰驿恼羞成怒大声呵斥道。 顾凡双自然没有把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肯定要羞辱他一番,想想他对翼遥所做的事儿,每每脱下衣服时,那抹不去的伤痕都是他顾凡双心头的痛! “父皇的礼贤下士绝不是空话,只是‘礼’到必然求得的是贤臣,敢问阁下……”萧瑾奕见顾遥年纪轻轻,却也有大将之风,说话谈吐不俗,只是见他身量轻薄到也不像是武道行家,他凭什么能成就麒麟之主的身份?如此将众人不放在眼里。 第二十八章 殿前献计 张翼遥侧目驻足,这四皇子在朝中即无权,又无势力,却总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吸引着他。如今朝中势力纷杂,以太子党、二皇子党分庭抗争,那二皇子不必说了,自然是个蠢货,他不过是三皇子萧瑾瑜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这四皇子的不卑不亢倒是有点意思。 萧瑾奕感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暗想:“自己不过是想要留住他,希望从他口中知道翼遥的事情,是自己太急了吗?” “我本来就是乡野之人,本事就那么一丁点,今儿不妨就见识一下这朝中大儒学士的真知灼见,也好让我顾遥开开眼界。”说完他嘴角便是微微一笑,拱手施礼。 “请!”太子陪在张翼遥身侧,以君主姿态示下。 张翼遥环顾四周,一步步一重重,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曾经他在这条通往大殿的道路上,堆积的是累累白骨,杀尽了忠臣良将,鲜血织就了这条他曾经认为最美的路,帝王?皇子?臣子?都不过是一盘棋,今天顾凡双踏上的这条路,即便有去无回,他也绝不后悔,他的血在沸腾……原本属于此地的灵魂,正慢慢的苏醒。 皇宫里高挂金色的帷幔,悬灯万盏夜如白昼,九爪金龙鼎内焚香起烟,烟气渺渺仿佛置身仙境神殿。 众人刚刚落席坐定,便听见有人来报:“梁皇驾到!”大家又纷纷起身过了许久才看见一个体型装硕身材魁梧的头戴金玉冠冕,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虽笑却有丝丝怒意,他缓缓而来,大家扑通跪倒一地。 在张翼遥的心中此时的梁王还是鼎盛之期,便是跪了一地也绝不会有人敢有异心,权利的集中让他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梁皇看了跪在地上的众人,轻轻道了一句:“起来吧!难得大家聚聚,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 “诺!” 说话间梁王盯着坐席间的张翼遥微微一笑,那席下几个皇子谈笑风声,完全不似平日里争权夺利的模样,其中数二皇子萧瑾岩最为嘈杂,众人笑他却不敢多言,他生母可是梁皇的宠妃吴贵妃,权倾朝野连皇后也要忌惮她几分。自然他的儿子也就不同,可是如今朝中唯一的亲王,风头无量。 张翼遥喝了几杯,却见坐在一旁的萧瑾奕低声道了一句,“翼遥,他还好吗?是高了,还是瘦了……” “你……很关心他?” “我只想看他过的好不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张翼遥不敢多说,生怕说错了话,惹人怀疑。忽然抬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此时宫人来报:“传顾遥觐见。” 张翼遥起身,不慌不忙的跪倒在在前,“梁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是那个麒麟之主?”梁王口中疑惑道。 “非也……草民不过是懂些驭兽之术,什么麒麟之主?那不过是在说王上罢了!”张翼遥低声回答道。 梁王继续笑着问,“你说我是麒麟之主,那为何麒麟却不能被我所伏,还是我根本不是什么明君,不值得麒麟托付?” 殿下鸦雀无声,无人多言,张翼遥自然是知道这梁王多疑,连他这个小小的草民都有所忌惮,生怕夺了他权,窜了他的位。 张翼遥轻声回道:“这火麒麟实在没有那么神奇,一头禽兽罢了……那些抓不到它的人多半是被鬼林所惑,死在了路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莫非王臣,我是大梁子民自然这火麒麟也属于大梁,万兽之主也是臣服于陛下。”张翼遥假意发抖,身子哆嗦,说话也不像往日那么利索,他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想要告诉梁皇,自己惧怕他。 “你怕我?”梁王低沉的嗓音已经有些苍白。 “怎么会?草民是敬您,只是……第一次见圣上威严,实在有些紧张。所以有些殿前失仪了。” 梁皇又笑问:“紧张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暴君,会杀了你吗?” 殿前肃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人人自危并不敢多言。 “陛下智勇非凡,是天下第一的强者霸主,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怕你的人也皆是心中有鬼。”张翼遥见梁皇嘴角微微一笑,倒是也满意他的答案。 梁皇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伶牙俐齿,十分懂得分寸,他此生的夙愿便是成为天下霸主,奈何心力不足。 “你说的这天下霸主,寡人可当的?”梁皇冷声笑道。 张翼遥微微坐直身子,低声回道:“论当今各国势力南楚步兵天下无敌,北魏骑兵骁勇善战,东秦则是以兵器诡异取胜,唯有我大梁是以驭兽闻名,而且举国皆兵,一旦战事爆发,大梁的百姓个个都可上阵杀敌无可匹敌,这便是陛下的英明领导下的决断,所以我想陛下不但不会杀我……还有心要赏我?” 梁王听完点点头,“有意思……你说的没错,寡人自然要重重赏你!”他当下便下旨赏了千金。 梁皇见他巧言善辩,又问道:“可是如今举国练兵导致良田荒废无人耕种,寡人手下的这帮庸才根本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你可有什么良策?” 张翼遥依旧俯身在地假意哆哆嗦嗦回话,“草民倒有一个建议,不知可否言明?” “说来听听!”梁皇见他那副胆小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 “全民皆兵不如改为郡县征兵制,犯满十八岁者皆由郡县登记在册,由县守负责训练骑马射箭以一年为期,第二年进京都守防,第三年戍守边郡,三年期满可按骑射、武道分等级,凡优者,编入朝廷直接统辖的禁兵,凡‘中’者编入隶属地方州府的厢兵。凡‘下’者就地执行戍守任务成为乡兵,这‘下’者即可担负乡间守卫亦可耕种生产。服兵役者五十岁者免役,新旧更替方能保军队昌盛。 梁皇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叹道:“说的不错……如此一来兵力便会源源不断,各部也会按部就班,乡民也可种粮纳税,那些老弱残兵也可安置。”梁王大喜,看来张翼遥的主意甚是讨他欢心。 “不才……草民只是乡野之人什么都不懂,这个主意倒是草民的一个朋友无意中说起的。”张翼遥瞟了张自清一眼,见他一怔。 “你这位朋友倒是真知灼见,不像寡人手底下这帮人,当我又瞎又聋。”梁皇瞄了太子一眼,冷冷道。 大将军王萧兼默站在一旁不言,可心里明镜似的,这一上来就拿自己手中的兵部开刀是何用意?看来如今的大梁国库怕是见底了。 他瞄了一眼萧瑾奕低声说道:“他的想法倒是于你不谋而和。” 萧瑾奕微微一笑,“你猜会不会是张翼遥告诉他的。” “你再敢提张翼遥试试,难不成这天下间除了你,只有张翼遥才是聪明人,难不成我们都是大傻子!”萧兼默撇了撇嘴有些埋怨道。 “现在我越来越想知道……他和张翼遥究竟是什么关系?”萧瑾奕越来越好奇,这顾遥到底什么人? “最好他们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两个男子……同床而眠!” 萧瑾奕狠狠瞪了萧兼默一眼,这老不死的专捡他不爱听的说!“若是真像你说的……我绝不会放过这个顾遥。”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意,殷红了双眼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萧瑾默忍不住笑道:“可是我断定他和张翼遥之间绝对不简单。” 萧瑾奕出神的看着顾遥,见他举手投足谈笑间都像极了一个人,他们不会真的是? 众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梁皇便走到殿中,大声问道:“这与你道出这兵制之法的是何许人?若是有机会你一定要于寡人引荐。” 张翼遥拱身施礼道:“梁王,此人张相或许认识,可是却并不熟悉……”他话留半句并未说出。 “啊!”梁王转身便一把拉起张自清,“好你个老东西,认识这种良才你也不为寡人引荐,你是何居心?”他歪着脑袋大笑着。 “这……”张自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道,”这说的是谁?是春试送包银的贡生!”他慌忙间便开口道:“先生,恕老夫不记得了……你说的到底是何人?” “咦——此人便是贵府的嫡公子张翼遥啊!” 话一出口众人一片哗然,席间窃窃私语,他们怎么会想到相府的傻小子竟有这番言论,当真是不敢想象。 “还认识却并不熟悉?这摆明了是说张相苛待自己的儿子?真不像话!” “我看……也许是真的!” 旁人的闲言碎语到真是让张自清失了颜面,心中愤恨不平,却不敢多言。 第二十九章 报不平 话一出口,最震惊的却是萧兼默,他看着萧瑾奕一副得意自鸣的模样,便气的要命……他白了他一眼,可是转念他又笑了……心道“这顾遥与张家三公子越是亲密,对于萧谨奕越是有好处,免得他总是心里惦记。” 可是听完顾遥的话,梁皇却笑不出来了,他眉毛一挑,紧紧地盯着张自清。 原是觉得此番兵役制度甚好,可是若是这些主意都是张翼遥所说,梁皇怀疑他这个外甥可有这个本事?莫不是张自清教给他的!难不成这老狐狸是想打他兵部的主意?他眉头一皱不言不语。 张翼遥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一个治国良计却能引起他们二人的猜忌,看来他们君臣之间早有嫌隙!他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太子,见他赶忙起身道:“我也是好久没见翼遥了,听说他之前跌入水里大病了一场,现如今可还好?” 梁皇轻轻哦了一声,“朕的外甥跌入水中,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人告诉朕?是不是凤仪身故,你们便任由翼遥自生自灭?”他的突然发难打的张自清措手不及。 太子原本是想借着岔开话题,却不不想引来梁皇质问,他给张自清使了一个眼色。 张相见状慌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这么多年来,我对翼遥是呵护有加,身兼母职,可是翼遥他身体一向不好……臣遍寻名医都不得治,身为父实在痛心,可陛下责怪的是……一切皆因臣下一直忙于政事疏于照顾翼遥,才发生他跌入水中一事,烦请陛下责罚!” 张翼遥站在一旁,心里暗叹:“当真是巧言令色,明明从未担过父亲的责任却可以在这大殿之上不顾廉耻的说谎。” 梁皇看着跪在脚下的张自清,哀叹了一声,慢慢将他扶起,“知你苦楚,寡人又何曾不是,这做父亲的都有难处。”说到这他看了萧瑾奕一眼,又道了一句,“也罢,如今恩科在即你又要忙于其他实在分身乏术,不如将恩科一事交于他人如何?待你将家里的事儿处理好在做打算。” “陛下,可是若是此时将恩科一事儿交给他人怕是不妥,我……” “难不成我大梁除了你张丞相就无人能胜任?我也是怕你身体吃不消,你可是大梁的肱骨之臣,这兵部的事儿,你都想操心……还哪儿有心思去管恩科的事儿啊? 张自清听罢气是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原来是陛下疑心自己想要插手恩科。他看了一眼太子萧谨辰,陛下意已言明,此番恩科的主考怕是又一场和二皇子间的争斗 “臣遵命……感谢梁皇体恤臣下。”张自清咬着牙说道。 “太后快回来了,没事让翼遥进宫,看看我这舅舅……就说寡人想他了。” 张翼遥看着已经气的晕头转向的张自清,心里倒是颇为得意,那太子因失了恩科主考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萧瑾奕却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年另眼相看,可是心中却暗叹,他的话会不会为翼遥带来杀身之祸,此时此刻他担心的仅仅是翼遥的安危。 他心里有些着急,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这顾遥是在为张家的嫡子抱不平,说来也是……这凤仪公主在世时,这张翼遥是何等风光,不知何时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转而出现的是张家的两位庶子,这里面的苦衷必然是不为人知。 第三十章 治国良策 “张相也是的,翼遥身体不好,应该多多照顾……那毕竟是凤仪姑母的独子啊!”二皇子萧瑾岩忍不住此时踩上一脚,脸上颇为得意。 “二皇子说的是,臣下一定谨记。”他面有难色已经一阵青白。 张自清盯着这顾遥,见他躲躲藏藏的见人甚是讨厌,如今却又为那个孽子坏了自己的大事实在可恶! “敢问阁下,犬子是何时提及这兵制之事儿,你们是何时见面?本相为何竟一无所知?莫不是你半夜潜入我府……”想到这张自清暗惊,难不成安国公派出来的杀手是死在此人的手上吗?他和张翼遥是什么关系? “非也……我于翼遥相见还是凤仪公主在世之时,可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他的这句话倒是真的,如今想想顾凡双到底是做错了太多。想到这他缓缓的又道了一句,“当年凤仪公主还提过,说她的皇兄说过,‘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以格。’当时草民年幼虽然不懂,却觉得是了不起的想法。” 张翼遥提起凤仪公主的目的,无非是想她从新回到人们的视线当中,让这平白无辜死去的人,在这乱世之中救救自己……他知道自己是在赌,赌梁皇还尚有些良知亲情,赌他终究不忍看见胞妹亲子受辱人前。 梁皇先是一愣,脑海中浮现的是凤仪的种种,她的一颦一笑,一个打小便喜欢拿母后要挟自己的妹妹。天真无知又心地又善,明明知道自己驸马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却依然选择原谅,想到这他便更加不悦,脸色越发的难看,那坐在下面的张相荣华富贵,自己的妹子却已经魂归天际,他还不知检点,实在可恶! “是啊……为何这么多年,宫里竟无人提及凤仪呢?”梁皇低声问道。 “回梁皇,是您心孝怕太后伤心,索性便下旨不叫人提及此事。”他身旁的王公公小声回道。 ”怪寡人了,想当年自己还年轻,现在想想以德教化怕是只是理想罢了!”梁皇轻声道了一句,眼中含泪叹了口气。 “梁皇圣明,只有禁军强大,我们武力无可匹敌,在镇压之下那些暴民才能安分守己,只有让他们知道谁是真正的王,学会服从,才能有好日子过!”张自清便是打心眼里厌烦凤仪,便是听到她的名字也如鲠在喉,便想岔开话题。 张翼遥心中感叹怪不得如今的大梁民不聊生,便是苛责过度,掌权者无法无天,索性今日要说,也就顾不得了,倒不如一吐为快,再做打算,想到这他道:“法虽能制人,却不能制人心,用法过度却不能教化人心,若是一个国家单靠武力来生存,那岂非当权者便可滥杀无辜不成,拥兵者便可攻城掠地!暴虐在不停循环,百姓何来安生日子。“ “混账!谁都知道大梁以武之天下,以法制众生,你这话的意思是梁皇滥杀无辜不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污蔑陛下……快快将此人拿下!”张自清可算是抓到他的一个错处,没想到他的几句话便卸掉了自己春试主考的权柄,如今他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 “相国且慢,我想顾遥小兄弟绝无此意,我们何不听他把话说完呢?”萧瑾瑜轻声道了一句,双眼盯着张翼遥,眉目间竟有些许惊异之色。 萧瑾岩见自己三弟开口,忙附和道:“张相你也太小气了,便是一个少年的话你都容不下,实在不像是一个一国之相。” “你……”张自清气的吹胡子瞪眼,脑袋直迷糊,这两兄弟专门和自己过不去,实在可恶! 梁王觉得萧瑾岩说的有理,便道了一句,“他不过是年少口无遮拦,你又何必发火,听他说说又何妨!”他伸出手示意张自清坐下,便又对着张翼遥道了一句:“你再说来听听!” 张翼遥微微一笑,”用兵治国皆有一个道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得百姓之心,无须一兵一卒便可使他们尽心效忠陛下。他日强兵攻城百姓必然誓守国土,反之必然倒戈城下,以德教化民众,以法去管束他们,双管齐下,方能使国土长治久安。“ “说的好!有理想,你像极寡人年轻的时候,顾全天下大义。” 第三十一章 筹码 张翼遥的一番论调,着实惊到了所有人,谁能想到一个少年竟有这番见识,从兵部改制到治国天下,短短几句便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看来这麒麟之主绝不简单。 张翼遥的目光扫了一遍,独独将目光停留在萧瑾奕的身上,眉头一挑,颇有些得意。 萧瑾奕摆着脸摇摇头,口中念叨了一句,“这只小狐狸……也不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也敢在陛下面前胡诌。” “我真是奇怪,他的这些话你常常说给我听,怎么今儿就变成胡诌了!难不成这天下除了你就不能有聪明人了不成!还是若不是张翼遥说的话,你便是听了也觉得不舒服。“萧兼默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此人目的不明,身份不详,若是他在翼遥身边,我是真的担心……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反正……他的目的比你单纯,他不过是想帮帮张翼遥,顶多有些爱慕,你呢?…指不定脑子里有什么下流龌龊想法。” “你……”萧瑾奕差点没气昏过去,“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长辈的份上,我绝不会放过你。”他狠狠地瞪了萧兼默一眼。 萧瑾奕的眼里,麒麟之主不卑不亢,与梁皇初见那一丝丝的手足无措倒也真实,可是他总觉得哪儿里不对,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为何这么熟悉。 眼见太子萧瑾辰、二皇子萧瑾岩,三皇子萧瑾瑜都仔细打量着他,可是他丝毫没有避讳,如此能讨梁皇欢心的人,势必会在这朝堂之上掀起一层风浪,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今日宫宴之上梁皇心情大好,身边陪着的吴贵妃又是敬酒又夹菜,二人甜甜蜜蜜,却把梁后晾在一旁。 “父皇,儿臣敬你一杯……感念吾皇贤德英明,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二皇子萧瑾岩端着酒走上前道。 梁皇微微一笑,“这岩儿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看来最近是读了不少的书啊!” “只是粗略读了些,儿子粗苯可是一直记得父皇的教导。所以骑射功夫却从未丢过!”说到这他看了一眼萧瑾瑜,二人相识一笑。 张翼遥看的仔细,心想这草包说的几句话怕是萧瑾瑜一字一句教他的,这萧瑾岩是出了明的愚不可及,索性人家胎投的好,母亲是梁皇最宠爱的吴贵妃,他只觉得自己比太子晚出生几日,否则这太子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吴贵妃见儿子说话得体,心中也是欢喜,便道了一句,“陛下,这辰儿也是到了取亲的年纪,是不是?” 梁皇一听,便道:”二十了吧!“ 吴贵妃忙道了一句,“正是……我……”可是她话还未说,便被坐在一旁的梁后打断,梁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太子还未娶亲,二皇子难不成已经等不及了?” 梁后暗讽吴贵妃不懂尊卑,嫡不娶何时轮到庶子……笑话! ”皇后误会了,臣妾不过是想抱孙子,仅此而已!难道陛下不想吗?”她委屈的看着梁皇,拉着他不停的摇晃。 “想……当然想……可是……” 张翼遥坐在席间,眼看太子和二皇子的脸色变了又变,想着今日之事儿一定是萧瑾瑜出的主意,意在试探,看看梁皇对待他们二人的态度,权衡利弊梁皇绝不会同意赐婚萧瑾岩。 突然张翼遥一愣,一瞬间便看见萧瑾瑜盯着他的四弟萧瑾奕,好歹毒……想那太子和二皇子无论谁娶亲,必然是朝中重臣之女,如今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局面便会被打破,可是想要权利便要拉拢,现如今于萧兼默交好,却置身于朝堂之外的萧瑾奕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到底会跟从太子、还是二皇子呢? “父皇,儿臣对这娶媳妇倒是不急,可是儿臣却想为四弟求一个。”萧瑾岩的话音刚落,却见太子萧瑾辰起身道:“正是……儿臣也有此意,四弟自幼丧母,无依无靠,若是娶了亲便有个体己的人照顾他,我这个做哥哥也就能安心了。” 张翼遥简直不敢相信,这二人竟联合起来算计自己的弟弟,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却如今变成了增强自己势力的筹码! 第三十二章 赐婚 萧瑾奕微微起身笑道,“多谢两位兄长,可是长幼有序,瑾奕实在不敢造次。” 梁后见他不允冷笑道:“太子之前和我说,李老将军的孙女与你到是相配。“ 她说罢看了梁皇一眼,梁皇不动声色没有表态。 “那怎么行?我看范御史的女儿才与奕儿相配,皇后切莫乱点鸳鸯。”吴贵妃不假思索的说道。 “儿臣刚刚归国,只想在父皇身边尽孝……这婚配一事还是不急,多谢母后、吴贵妃。”萧瑾奕一直推脱,眼见不停的瞄着萧兼默,想他赶紧帮忙说两句。 萧兼默无奈的喊了一声,”我不同意啊!……这小子我要将他丢在军营里,你们却想丢他进温柔乡,这么着急抱孙子了?萧瑾瑜呢!你是不能生,还是不行……要不你先来一个。“ 他话一说完众人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你啊……你啊……年纪比太子还虚长几岁,怎么说起话来跟个孩子一样,不着调!“梁皇虽然嘴上埋怨,可是面上却十分亲昵,到是难见他温情的一面。 ”难不成皇兄真想随便指个人给萧瑾奕?“萧兼默话里有话,却未多说言明。 梁皇暗叹了一口气,”也罢……他年纪尚小,倒是瑾瑜应该有一人照顾才是,你成日同瑾岩在一起,倒是帮了他不少,身边怎么能无人照顾。“他眼中的目光暗冷下来,话中有所指。 萧瑾瑜闻言忙起身低声回道:“可是儿子……” “你们兄弟情谊深厚,寡人自然高兴,要知道天下之间唯皇家血亲最难,所以寡人自然看重,家不合,事不兴,便是举国不安。你们人人要皆以他们兄弟二人为榜样,牢记兄弟情义和君臣纲常。“ ”臣谨记梁皇教诲!“众人齐声高喊。 张翼遥看的出,梁皇已然察觉他儿子们之间的勾当,这皇位之争必然是血腥的,他也是这么走来的,可是如今他老了……握在手里的权利实在压制不住太子和二皇子的势力,所以互相制衡才是他想要看见的局面。 摘了张自清恩科主考,那么他也不会放过二皇子的人。张翼遥知道,所有人都不过是梁皇手里的一枚棋子,或生或死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吴贵妃眼看事情已经无法逆转,便道,“这朝内范将军的女儿或许年龄与他相仿……” 张翼遥淡淡一笑,暗叹这女人真不简单,无论如何她是绝不会放弃扩张自己的势力,这范家算是旧臣,虽然已经不搀和朝中之事,可是势力却暗藏在各部军队之中。若是萧瑾瑜娶了她,一定会助二皇子一臂之力。 梁皇一听,微微点点头,可是又摇了遥头,忽然道:“我觉得张家大小姐倒是十分合适……” 话一出口,吴贵妃第一个不乐意,“那张家小姐可是比瑾瑜大两岁,怕是不合适吧!” “小女十分任性刁蛮,无论如何是配不上三皇子的,还望陛下另选他人。” 吴贵妃怎么会放一个敌人在自己儿子身边,张家是太子的人,如今为了争储已经势成水火。 “本宫也不同意!” 难得皇后与吴贵妃意见一致,这张家的小姐可是他心里太子侧妃的人选。 "你看看你们,我先问问瑾瑜的意见,若是寡人赐婚你和张雪灵,你可愿意?“梁皇眼中的不容拒绝,不容反对,便让萧瑾瑜彻底明白了,这婚他结定了。 他只是微微一笑,”儿臣愿意。“ 张翼遥心中一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慌乱之下竟将杯子打破,惹的众人侧目。 "怎么顾兄弟倒是有些反应?难不成你是对张家小姐有意!或者是对我三哥……“萧瑾奕忍不住调笑道。 "四殿下说笑了……“他脸上的尴尬皆因面具被遮掩了去,可是心底却想着为何萧瑾瑜不拒绝,众目睽睽之下拒绝,梁皇又能如何? 梁皇微微一笑,甚是满意,“寡人便赐你瑜王,于张雪灵择日完婚。” 萧瑾瑜一阵失神,眼光却紧紧盯着张翼遥,有几分怒、几分急、还有几分哀求,看的张翼遥心烦意乱,可是嘴上却依旧不忘,“多谢父皇恩典。” 身在帝王之家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奢侈的东西,萧瑾瑜当年对张翼遥的那份喜欢,初始便是喜欢他无拘无束,可见无法拥有的却是最可贵的。 张翼遥起身,举酒走到萧瑾瑜的面前道:”恭喜三殿下娶到相国之女,今日翼遥不在,否则一定十分开心。“ 萧瑾瑜冷笑一声,低声言道:”不过是个庶女,早知道这样瑾瑜宁愿娶一个男子。“他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笑道,”是觉得女人麻烦仅此而已!让顾贤弟见笑了。“ 张翼遥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婚约,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萧瑾瑜看中的权势这个女人已经无法带给他,他便自然不会对她有半点温存,这便是现实。 第三十三章 关系 宫宴散去,张翼遥拜了众人离去,如今太子一党,二皇子一党正忙的焦头烂额,已经无心顾忌他。 可是张自清心里清楚的很,今日此事起始便是这顾遥,害的自己丢了恩科主考一职,连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了敌对之人,这心中恨意何止千千万!无论如何此人决计不能留……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便只能除掉。 他一出宫门外便见张辰驿和张辰祈二人一直守在大殿之外,他怒气冲冲道:”你们两个蠢货,张家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但凡你们争点气,那火麒麟必然是你们的囊中之物,可如今……那臭小子实在气死我了,他仗着火麒麟在手,凭着陛下那股子新鲜劲,便目中无人,实在可恶至极!“ “父亲切勿生气,我这就安排下去,绝不会让他见到明儿的太阳。“张辰驿眼露凶光。 “你此事需要办的谨慎,我瞧着太子十分看重他,小心行事!” “父亲放心,我找人引开火麒麟,对付那小子简直轻而易举。“ 张辰祈看他大哥那副得意的模样,实在不愿理踩,但是听说太子十分看重他,便问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有意要拉拢他,若是我们……“ “拉拢?那小子来历不明,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张辰驿低声道了一句,他自然瞧的出张辰祈的心思,但凡太子的不喜的他绝不会去做,“你小子把心思多用在太子身上,少打三弟的主意。” “我打三弟的主意,怕是真正打他主意的人是你!” 张翼遥从宫门里离开,心里却依旧被萧瑾瑜的婚事搅得翻江倒海,他不住的摇头,心中哀叹,“顾凡双……难不成你还想让前世的错误在重演一遍吗?即便全天下都恨绝了你,你也只想要与一只豺狼为伍?” “咳咳……”咳嗽的声音隐隐从背后传来。 张翼遥站定脚步,身子还没站稳,便见一只手搭了上来,他侧目一看:“怎么是你?” “这夜路漫漫,我送你一程可好?”萧瑾奕嬉皮笑脸的盯着他道。 “不必了,四殿下还是先行一步走好才是。”说着他猛的甩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不理不睬的继续前行。 “个子不丁点,走路倒是很快。你等等我……我问你,你到底和张翼遥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帮他?” 张翼遥用十分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萧瑾奕,萧景奕似乎察觉出对方眼中耐人寻味的目光,便出声道:”我打小便和张翼遥一起长大,这几年来也偶有通信,从未见他提及过你,你们之间……?“ “我和张翼遥好的跟一个人一样,一起睡一起吃,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张翼遥看着萧瑾瑜,嬉皮笑脸的可爱模样瞬间垮了下来,熠熠生辉的眼神也变的暗淡无光,不知何时他嘴角竟有一丝苦笑:”你喜欢他?”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与你四殿下何干?”张翼遥口气有些不好,心中对这个纠缠自己的四皇子有些不耐烦,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见他要离开,萧瑾瑜一把抓住张翼遥的手,冷声道:”若是真心喜欢便带他远走高飞,隐居山林,若是你只想利用他爬上这青云之路,我一定会让你摔的粉身碎骨。“ 顾凡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没有一丝病气、一时软弱,他手掌的力度足以捏碎自己的胳膊,而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去挣脱,或许是不想挣脱。 顾凡双错认为是这具身体还残留着张翼遥的感觉,这是他打从心里第一次有种奇怪感觉。 他不气……相反他有一丝丝高兴,起码在这个人世间还有人在乎张翼遥。 “四殿下倒是很关心翼遥,不过……我从来没听他提及过你。”他的言语间略带奚落,他在试探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张翼遥是不是真的用心,若是可以利用一下也无妨。 “他也没和我提起你,而且我很好奇你究竟长成什么样子?”说话间他伸手一抬,便要拉下张翼遥的面具,可就在这时说是迟那是快,萧瑾瑜只觉得耳边生风,一股子热乎乎火辣辣的的气息顺着脖埂就窜进身子里。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爪子亲昵的搭在萧瑾奕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我倒是忘了……你有个很厉害的帮手!”萧瑾瑜额头已经溢出汗滴,可是脸上依旧是嬉笑着。 “其实,它应该挺喜欢你的,否则他应该一口把你吞下去,才不会想着要和你勾肩搭背。”张翼遥微微一笑,眼睛盯着萧瑾奕背后的火麒麟,可是满脑子都是疑问,这火麒麟看萧瑾奕的眼神竟如此温柔,竟没有半点伤害他的意思。 第三十四章 翼遥的弟弟? ”臭小子,你能不能让他先下去,我脖子热的难受!“ 火麒麟喷出的热气焦烤着萧瑾奕的后背,滚烫又火辣。他不敢乱动,生怕激怒了这头猛兽,最后落得身首异处。想到这他突然惊醒道:”那安国府派出的刺客是被这火麒麟咬死的?” 张翼遥点点头,“没有人可以伤害张翼遥,即便以前可以,现在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一招手,轻声的将麒麟兽唤到身边,冷着脸看着萧瑾瑜,“看在你对张翼遥的这份心上,我可以放过你……但是若是你挡我的路,我也一样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萧瑾瑜想着这小子口气不小,只是有一点辩才就这么狂妄,张翼遥身边有这种人,怕是会为他招了麻烦,他心里正想着如何劝他离开翼遥,忽然觉得周围有隐隐寒光。 张翼遥冷冷地道了一句,“怎么你还带了人?” “不是我的人……怕是你适才的言论得罪了某位大人,他现在想要取你的小命。”他嘴上虽然乐呵呵的笑着,可是眉宇间却拧成一团。反观眼前的少年,却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乎他如今的处境。 “今儿怕是又要你咬一堆的垃圾了。”话音一落却见火麒麟飞身跃起,扑向那隐隐寒光中去。 忽然听见火麒麟一阵嚎叫,张翼遥下意识的大叫:“不好!”眼见火麒麟被金丝铁网困在其中不停的挣扎,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你先别急……那铁网虽然厉害,却也只是能困住它一时,却不会伤他半分。“萧瑾瑜连忙抓住张翼遥的手劝慰道,突然他脑子一转,”你现在到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因为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你。“ 张翼遥一怔,暗叹自己好糊涂,这群刺客本就没有打算伤害火麒麟,他们不过是将他拖住,眼见如此怕是已经晚了。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为什么还不走?“张翼遥沉吟了一会后,道。 “若是翼遥知道我将你丢下,他一定会难过,这种事儿我萧瑾奕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二人说着忽见几只飞箭迎面而来,萧瑾奕一只手紧紧的拉住张翼遥,另一只手迅速凌厉的将其挡掉。 “按理说此时你更应该丢下我一人,不是只有我死了……” “你这小不点真啰嗦,你死不死与我何干,但是只要和张翼遥有关的,我绝不会不理。” 他们二人暗数对面来的十几个人,但无一不是骠悍强横之辈,好在对方来的匆忙,没有带太多弩弓劲箭等可怕武器,否则便是一顿乱射也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萧瑾奕不慌不忙的吩咐道:“你爬在我背上来,不要出头。” 张翼遥心道,“这个四殿下莫不是让我给他当背盾吧!” 突然便见空中飞过一只快箭,便是他俩还未来的及躲闪,只是一瞬那飞箭直击张翼遥的面部而来,快箭不偏不倚,正中面具,一瞬间面具支离破碎,张翼遥下意识的伸手一挡。 萧瑾奕危急之下赶忙将张翼遥抱在怀里,“你怎么动作这么慢?”此时萧瑾瑜才看清这张面具下的脸,月夜之下那张青白冷峻的容颜,现在看来没有脱去稚嫩的青涩,黑色如墨的明眸,就像是无底洞一样,看得见眼中的倒影,却看不清眼中的含义。 “怎么是你?”萧瑾奕一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挥动着铁剑挡去飞射而来的快箭。 张翼遥见他一脸的诧异,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找个说辞。 “你是翼遥的弟弟?”萧瑾瑜的话一出口,便让顾凡双有了主意。只见他默不作声的微微点点,便是认下了兄弟关系。 萧瑾奕见他应下,眉宇间的凝重之气瞬间消散,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微笑,窝在心头的一口气也烟消云散。 “你快上来,我背着你速速离开这个地方!”张翼遥转头看了一眼火麒麟,见他一时三刻是无法逃脱,心中更是着急。 “你还等什么呢?”萧瑾奕焦急的催促道。 他眉头一皱,身子一跃,一双手紧紧的按住他的双肩,靠在他宽宏的肩膀上。他突然身子一阵抖动,整个脸便见微红。 “哟……你这样可不像和张翼遥睡过的!”萧瑾奕此时还不忘逗笑。 萧瑾奕一只手扶着张翼遥的臀股,脚下不停的往后退去,整个身子挡在他的身前。 张翼遥身子往前微微一跃,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萧瑾瑜忍不住噗嗤一乐,“一个大男人碰一下怎么了?” “你放我下来……我不用你救我……”张翼遥沉着声音生气的说道。 “那可不行,不能耍小孩子脾气……我可不想因为你受伤让翼遥埋怨我。” 张翼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下求人在先,只能低头。 第三十五章 小舅子 张翼遥眼见萧瑾奕苦苦守着,挡了敌人十多剑后,才找到一个反攻的机会,一剑劈在对方剑锋处。来人臂力自然不及萧瑾奕,仗的不过是人多,紧逼他节节退后。 他眼里看的明白,双拳难敌四手,在背着自己这个累赘,用不了多久,他们二人都会死在这。 “你丢下我自己走吧!否则连你也会死在这里。”说着张翼遥便要从他的背上挣脱而去,即便今日他死在这……也不过是天要亡他,他绝不会有半点怨言,只是他不能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萧瑾奕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张翼遥的屁股上,大声道:“小舅子坐好了,可别在你瑾奕哥哥身上乱蹭啊!”他猛然回头瞧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愉悦之情,只是轻声道了一句,“为了张翼遥我一定护你周全。” 他的话一点也不动听,却第一次让顾凡双对父母不爱、兄弟不亲的张翼遥有些嫉妒,他活的时候委屈求全,死的时候无人可怜,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有一个人能将他放在心里,甚至丝毫不介意他是男子。 萧瑾奕剑光大盛,巧妙地抢回主动,剑势展开,飕飕冷声中,奔雷掣电般连环疾攻,竟不教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忽然见天际之处有隐隐火光飞来,霎时通天如白昼一般,火麒麟挣脱了金丝铁网,便是一团熊熊烈火便将围攻它的人烧的尸骨无存。 待它飞到张翼遥的身边时,怒气已然冲天,吓的敌人一个个屁滚尿流。为首的倒是清醒,连忙大声喊道:“快跑!” 张翼遥听完,见凶人要跑,索性他飞身跃到火麒麟的背上,眼含凶光,杀气腾腾。 “小舅子,留个活口!” 萧瑾奕不在乎眼前的杀戮和血腥,他便是这么一步步活过来的,在南楚他受尽屈辱,任人鱼肉,可是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活着,终有一日可以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张翼遥他放弃本来可以逃离大梁的机会,再次回到这个充满他痛苦回忆的地方,他要的无非是能够和张翼遥长相厮守。 可是如今……他还不知道真正的张翼遥已经命丧黄泉,在他眼前的大佞臣顾凡双。 张翼遥没有打算告诉他真相,因为真相对这个刚刚归来的四皇子太残忍,所爱已逝,此生还有何眷恋。 恍惚见萧瑾奕看见了张翼遥眼角的泪滴,他以为是这少年心存的善念和不忍,却不知道这泪是为他而留。 一场血腥之后,留下了的唯一活口,正如萧瑾奕猜的一样,想要取张翼遥性命的正是大梁首辅张自清。 “张相竟然动了杀你的念头,我猜他一定瞒着太子。以太子的性格他绝不会允许张自清动你分豪!”萧瑾奕低声说道。 今日的事儿,张翼遥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低头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刺客,轻声道:“你看见我的脸了……我想你死去的兄弟一定很挂念你!”说完便手起刀落一刀结果那人的性命,他的没有丝毫的温情丝毫的恻隐之心。 “你和翼遥长的倒是很像,可是性格为何如此不同!”萧瑾翼好奇的问道。 萧瑾奕在南楚经常会和张翼遥通信,信中皆是说青娘待他如何如何的好,从未见他有半分怨言,可是回到京都之后,他才从萧兼默的口中得知,张翼遥失去了凤仪公主的依靠,只能忍着屈辱在相府里度日。 可是眼前的男子虽然像极了张翼遥,却狠辣异常,取人命如杀蝼蚁,丝毫不留情面。 “像他?生不如死!我倒是觉得还是做杀人如麻的自己好,起码死的、痛的都是别人。”张翼遥冷冷一笑。 萧瑾奕听出他言语中的不屑,可是心里却感叹这个少年过的一定不好。 “你是他的庶弟?我怎么没见他提及过你?”他疑惑道,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张家只有三子一女,长子张辰驿、次子张辰祈,三子张翼遥,还有一女张雪灵,这何来四子! 张翼遥不动声色的回道:“我是张家见不得人的孩子,一直被当做下人,四殿下自然没有听过我,怕是连父亲都已经将我忘了。你也知道在相府里无权势依靠,无父亲宠爱,便活的猪狗不如。” 萧谨奕有些狐疑,但是明白……大宅内的生死斗,何其凶残。 张翼遥觉得萧瑾奕倒是没有多问,心道:“以萧瑾奕的的脑子,若是再被他盘问几句,怕是他会更加疑心自己的身份。”他看了一眼火麒麟,见他乖乖的蹲坐在萧瑾奕的身边,一动不动一点也舍不得离开。 “真想不到这火麒麟倒是与我很投缘啊!”萧瑾奕眉开眼笑,一只手轻轻的摸着火麒麟的额头。 最让张翼遥不可思议的是,火麒麟居然任由他摸,摸的这万兽之主的居然眯缝起眼睛,嘟着嘴。 “四殿下,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说着张翼遥便拉着火麒麟的鬃毛,竟发现它不肯定离开,呆呆的看着萧瑾奕。他皱着眉头,冷声道:“你不听话……我自己走了!”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火麒麟见主人离去,只好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守护着他。 “你这小东西还真小气,早晚是一家人摸摸怎么了!”萧瑾翼歪着嘴笑道,可是就在张翼遥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中时,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十六章 假扮顾遥! 张翼遥悄悄潜回了相府,索性无人发现,他便偷偷的绕道后院,穿过花园回了自己的别院。 睡了一大觉后,张翼遥满脑子都是萧瑾奕那张嬉皮笑脸的脸,他心道:“张翼遥从什么地方招惹来这么个东西,实在让人头疼。” 这时凤哥听见屋里有声音,便轻轻推门进来,满脸的愁容,一言不发。 这小子心善,不愿与人为难,莫不是又有人欺负他了?他压低声音道:“怎么了?谁欺负你!” “没有……张易早就打点了,如今府里不会有人来惹我的。”他耷拉着脑袋,不愿言明。 “没有?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我绝不会放过他!”张翼遥恶狠狠的说道。 凤哥从外屋里取了一个盒子,他捧着盒子低声道:“这是今儿二少爷送来的东西。” “嗯?”张翼遥一楞,“他亲自送的?” 凤哥点点头,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两批锦缎做的长衫,样子倒是不错,只是有点媚俗。 “这是他幡然悔悟还是有求于我!”张翼遥低声说了一句。 凤哥摇摇头,瞪大了眼睛说:“今儿太子宴请张相一家,希望你能将顾遥邀请去一起出席。” “什么?”张翼遥怎么会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出,“这自己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分身乏术。” “你没说我身体不舒服,无法赴宴吗?”张翼遥有些挠头,自己到底如何才能以张翼遥和顾遥的身份同时出现,若是自己以真面目示人…… 不行,若是身份暴露,断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结果了青娘和张辰祈,可是那张翼遥这十几年所受的屈辱谁来偿还,这府里的人他要一个个结果,让他同样感受生不如死寄人篱下的滋味。 “少爷,这才太子府宴请,奴才陪着您……一定好好侍候你让他们看看张府嫡公子的气势。”凤哥欣喜的看着张翼遥,满眼的骄傲之色。 张看了凤哥好一阵,心头忽然有了计策。他顺手拿起一件粗布长衫,笑道:“你自然是要陪我去,不过不是侍候我。”说着他便将长衫在凤哥的身上比来比去,神色甚是满意。 凤哥原是比张翼遥大两岁,这几年吃的不好,经常挨饿受罚,多半有点吃的也给了翼遥,所以这身子骨和张翼遥倒是差不多。 他有伸手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黑色的斗篷,伸手一扬便轻轻飘飘的罩在凤哥的身上,他紧紧的拉低帽檐,近处瞧瞧,走远了看看,脸上十分得意。 “少爷,你这是干吗?” “不干嘛……只是你要扮做顾遥的模样与我一同去赴宴。” 凤哥,瞪大了双眼,大声道:“不行……不行,这我可干不了,就这身打扮别说太子府,便是刚到门前便被人当刺客斩杀了。” 张翼遥取了一个面具出来,清澈的眼眸倒是颇为自信,他挥了挥手中的物件,心道:“有了它和火麒麟,凤哥就一定可以进去,绝不会有人拦你。” 没有人知道顾遥和张翼遥是一个人,只要引开萧瑾奕……此事便能成。 “凤哥相信我……一定可以的。”张翼遥不停的鼓励他,希望他能有更多的信心。 凤哥哭丧着脸,连连摆手,“这顾遥是万兽之主的主人,我是办不像的,这一定会穿帮的。” 张翼遥微微一笑,拉着他便往后山去,山林之中风声徐徐,却见山峰之处有一隐隐火光,他口中含指吹起一阵响笛。 “少爷,你这是干吗?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你身子弱别受了寒!”然而下一秒,凤哥竟然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幕吓的他瞬间魂不守舍。 因为一只浑身冒火的怪兽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庞大的身躯,优雅的姿态,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便是如今城中人们口中传的神乎其神的火麒麟,凤哥吓的不敢说话,能将火麒麟召之即来的,怕是只有麒麟之主顾遥了。 “少爷……你快跑!小心他伤了你!” 第三十七章真相 凤哥一心想要保护张翼遥,根本无心去想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只知道有人要害少爷的性命,便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张翼遥拍了拍凤哥的肩膀,笑道:“它就是传说中的火麒麒,你们认识一下。” 火麒麟显然不是十分喜欢这个名字,原本高傲的头瞬间就耷拉下来,身子也扭到一旁,不去理会他。 凤哥张大了嘴巴,半响也没说出一句话来,目瞪口呆的盯着火麒麟。 “没事,没事!” “少爷……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麒麟之主!顾遥和你根本就是一个人!” 张翼遥点点头,“所以,我想你帮我。”他坚定的眼神透露出说不出来的信任。 张翼遥换上张辰祈的送来的衣物,这衣物看似金贵考究,可是却俗不可耐,颜色竟然如桃花一般粉嫩,竟把他一个活脱脱的英俊少年,穿出一个大姑娘的即视感。 胜在张翼遥气质不凡,眉宇间的英气竟不被这俗物减去分毫,黑发如墨被松松挽起,黑色双眸既冷漠又无情,顾凡双依稀从这张脸里看见了当年凤仪公主的影子,想想她可是大梁第一美人,其子自然也是俊美不可方物,只可惜这张脸里竟没有一丝顾凡双的痕迹。 “少爷……一会要见人,这头发可不能这么随便!” 说话间凤哥冰凉的手,慢慢的扶起张翼遥的头发,慢慢的打理着。 “若是长公主在世看到如今的你该有多幸福!”凤哥说话的语调缓搐声音又些许哽咽。 张翼遥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心道:“若是知道她护了一生的儿子,竟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怕是狠不得活过来亲手杀掉府中的这帮禽兽。 “少爷……你一定要给长公主报仇啊!”说着凤哥便扑通跪倒在地,哭着道:“是奴才没用,保护不了长公主、也保护不了少爷您。” 顾凡双早已了然于胸,他起初就知道这长公主绝不会忽然病故,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说说……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还知道什么?” 凤哥擦干眼泪,继续道:“长公主原是感染了风热之症,可青娘却送来的是治疗风寒的药汤,长公主病情加重,虽然日日照顾,衣不解带却暗自在药汤偷偷做了手脚,可怜长公主死的不明不白,还是最后那大夫看不过去将实话告诉了我。” 顾凡双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每年长公主的忌日,张翼遥便一个人躲着不肯见人,若是前世凤哥将真相告诉他,怕是只会害的翼遥白白送命,现如今青娘又打算故技重施,却不想如今的张翼遥已经今非昔比,断然不会任由她胡作非为的。 张翼遥扶起凤哥,低声道:“难为你守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母亲的事儿我早就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过……无论是真是假这笔账我都会算在他们的头上,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少爷,决不能让他们死太便宜,害死长公主的大罪,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是最重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罪行。” 张翼遥笑着看着他,难为凤哥竟能看出自己的心思,长公主死的这样凄惨,张翼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这仇和怨自然要有人替他们去讨。 他再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道:“翼遥,我顾凡双发誓若是不能替你手刃仇人,来生便永堕地狱生生死死为娼为奴。” 或许对于顾凡双来说,这是他唯一能给张翼遥的承诺,也或许活在世上恨比任何东西都来的有点盼头。 “少爷,今儿晚上要怎么做凤哥听你的吩咐就是,你放心……只要能为长公主报仇,就是拿了我的性命我也绝不后悔!”凤哥坚定的点点头。 凤哥的眼里,张翼遥绝不是那个痴痴傻傻的少爷了,来日说不定他可以成就一方霸业,成就英明之主! 第三十八章 虚以委蛇 张翼遥在一群人中当真是‘艳若桃李’,青娘看在眼里自然是十分满意,她要便是旁人看来她待翼遥极好,可是气质、风头他这嫡子偏偏又输张辰祈一筹。 她要的是自己的儿子无论何时都胜过张翼遥。 天色将至,府里的下人已经派人催了几次,他随手取了件袍子披在身上,拉着凤哥说,“切记无论是谁同你攀谈你只要淡淡应付便是,任谁你都不要将他放在眼里,便是太子也无须忌惮他。” 凤哥吞了口唾沫,心中一阵发毛。 他之前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萧瑾奕不会出现,所以凤哥假冒顾遥的事儿也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他笑着看着凤哥,鼓励他勇敢下去。 今日太子宴请,便是请了相府所有的人,除了身为妾室的颜夫人和青娘,平日也就罢了,这个时候张自清可是清楚的很,他们哪儿有什么资格出席,按照规矩妾室未奉召不得出入皇子府邸,所以此番也论不到她们。 所以张自清只是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一同前往。 马车停了许久才见张翼遥姗姗来迟,张自清一见他便想到那日顾遥的当众羞辱,心中便恨的牙痒痒,十分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这雪灵人呢?“张翼遥低声问了一句。 张辰驿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有些闲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认识些乱七八糟的野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话虽没指名道姓,可是说的所有人都知道是顾遥。 这一听到张雪灵,这青娘就咯噔一下。 这张雪灵本是青娘过继过来的女儿,原打算她嫁个王公贵子,自己也能母凭女贵,辰祈也能有所助力,怎么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毁了自己的计划,那小丫头片子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是生是死她也都不会在关心了。 ”三弟别听他胡说,雪灵就是为了婚事闹了些脾气而已,不打紧的。“张辰祈出言解释道。 张辰祈要利用张翼遥扶正他母亲的相国夫人之位,便是心中万般不喜欢他,但是态度上却也要更亲切些。 ”你看看你们这亲热劲,我看三弟脑子不清醒还是在家呆着算了,这种日子不好给家里丢脸。“张辰驿不甘示弱,依旧损贬他。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只听青娘一声低沉道,她耷拉着脸瞪着张辰驿,”张翼遥相府的嫡出公子,是当今太子的表弟,几时轮到你在这不三不四。” 张辰驿面色有些难堪,一阵青白他敢出言贬损张翼遥,是因为父亲不待见他,可是这青娘一直是父亲最宠爱的女人,府里权利形同相国夫人,心机又很是歹毒,是他动不了也惹不起的女人。 “我也是为相府着想,若是太子看见翼遥这副病歪歪模样,还以为身染重病,或者我苛待他,这要是让太子误会,可是会让我们一家子都遭罪的!” “大哥这话说的二弟糊涂了,翼遥几时受过苛待,你这番话说出来是有所指还是自己心虚!“张辰祈冷声道了一句。 “你……算你厉害!”张辰驿吃了亏,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父亲在前他不好多说,可是他已经笃信,这老二必然和张翼遥勾结在一起想要对他不利。 青娘看了儿子一眼,微微一笑,暗衬还是自己的儿子聪明,懂得利用人心,这府里没有人比青娘更恨绝了张翼遥,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一起,这些年来她一直虚以委蛇,无非是想成全自己,只有早日成都真正的相国夫人,自己的儿子才有出路。 第三十九忠臣 张翼遥今儿也是处处小心,有上次的经验他更是不敢大意,凤哥那有火麒麟暗中保护,而自己只要紧紧盯着他们二人便可。 车辗一路行进,快而稳,沿途是街道熙攘的叫卖声,他拉起帘子向外望去,见市井之人托儿带女,满面愁容,蹲在人烟稀少处乞讨。张翼遥心想这多半突然是遭逢劫难,否则连要饭都为何躲在一个僻静之处? “那些粗鄙卑贱之人还是不要入目的好!”说这张辰祈便伸手将车帘放下,眼睛一闭不愿再抬。 “怎么?二弟是看不得别人难受!我倒是想看看……” “你为何偏偏要与我过不去……”张辰祈怒目而视,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黑铁寒剑。 张翼遥一眼便认出这柄剑原是属于太子萧瑾辰的,这是上古神兵,削铁如泥,是南楚议和时使臣送给梁皇的礼物,现如今这柄剑辗转到了张辰祈的手上,看来太子对他是颇为倚重,只是平日里不见他带在身边,今儿偏要拿出来炫耀。 张翼遥忽然说道:”二哥你这剑好像很厉害!“他一双眼睛扫了大哥一眼,见他已然注意到这个宝贝。 “三弟是真有眼光,这剑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这柄剑是上古神兵,可以斩鬼神,与太子身上的那柄青冥剑是一对,是剑中至尊,上战场时所向披靡,犹如战神附体。 不过是一把资质不错的铁剑,怎么会有斩鬼神一说,听得张翼遥强忍着不笑出来。 “二哥好厉害,看来太子殿下真的十分器重你。”就算张辰祈拿着一把废铁也不妨碍张翼遥对他的恭维。 张辰祈别提多得意了,“如今的大梁任你身份如何尊贵,不能骑马打仗,领兵布阵,也不过是个摆设!” “呸!你上过战场?这剑说不定是你用了什么卑贱手段从太子那换来的,就算剑是一对,你和太子也决不可能。用不了多久……那顾遥便会取代你站在太子的身边!“张辰驿得意的笑着,他从来没看过张辰祈这么害怕。 “不会的……那顾遥我一定会拉拢到自己身边。“说着他看着张翼遥,紧紧拉着他的手道,”三弟,无论如何你要帮我……我学他的驭兽之术。“ “你要拜顾遥为师!”张翼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十分讶异。 见张翼遥露出诧异的眼光,张辰祈倒是十分骄傲,”论当今大楚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成为他的徒弟,我想若是你肯从中美言几句,一定会事倍功半。“ 张翼遥暗想,”这张辰祈当真是天真的要命,就凭他那点本事,就想让自己收他为徒?实在可笑……“ 张辰驿听了他的话又忍不住讥讽道:”那二弟将来若是有了好处可别忘了照顾翼遥才是,人家可是鞍前马后和狗一样。“ “那是自然,有了好处我自然不会忘了三弟。“ 张翼遥双手握拳,暗衬:”这张辰祈未有反驳,便是打心里就当张翼遥是狗。“ 车辗行进太子府邸,众人纷纷下车,沿路已经有不少的官家车辆,张辰驿和张辰祈见有几个相熟的便主动去搭话,相反张翼遥则跟着下人后面,四处寻觅,他留意的是四皇子萧瑾奕,只盼他真的不要来才好。 此番宴请,张翼遥是看明白了,大多出席在场的都是太子的势力,既然他有心拉拢顾遥,想必是想展示自己礼贤于臣下,为人贤德。 张翼遥的位置被安排在最靠近太子的席坐,张辰祈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十分嫉妒,那是郡王之位,是嫡子之位,是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位置。 没错……这个位置他要坐,也应该坐。索性张辰祈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周围众人只是瞄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他们自然知道相府里如今是谁的天下,这张辰祈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他自然坐得这个位置。 张翼遥冷冷瞄了一眼,不怒。只是自顾自的坐下。在他的眼里坐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狠! 可刚一坐下,便见张翼遥身边有一年轻男子,侧目观察他们二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梁的异姓郡王苍越,此人祖上救过先皇,父亲身背赫赫战功殉职而亡,家中祖母与太后是至亲姐妹,苍越打小就熟读经史子集,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勇斗三军主帅,更是一席孤胆忠魂置身前往南楚议和,是扬大梁国威的忠臣,是二十岁死在顾凡双手上的一缕冤魂。 第四十章 羞辱 张翼遥不敢去看他,只是侧身低头对他微微一笑。 苍越眯起眼睛看着张翼遥,又转头看了看张辰祈,眉头微微一皱,他慢慢起身走到张辰祈的面前。 “张公子,可觉得这个位置如何?”苍越低声笑问道。 张辰祈忙施礼道,”很好……视野不错……“他答的自然有些糊涂,因为他怎么知道苍越王是什么意思? ”我倒是觉得不好,翼遥怎么能坐在你的身边呢?“说着他便伸手将张翼遥拉起来拖回到自己的身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辰祈,又摇了摇头道,“来人,这桌子挡着张家二公子了,还不来人给我撤下去。” 话音一落,原本只是好奇苍月王举动的人,现如今都瞩目而视。 张辰祈一楞,便是张翼遥也有些糊涂。 “来人!撤掉桌子!” 张辰祈见状,赶忙想要起身,却见苍月一把将他按到座位上,接着冷冷道:“这个位置这么好,你坐着便是,无须让出来,因为你的身份理应受到这个待遇。” 他使了一个眼神,那原本摆在张辰祈面前的酒水菜肴悉数被撤掉,空空如也的桌面映着张辰祈不青不白的脸孔,这张空桌子便是在告诫他一个庶子切莫妄图去贪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到头来注定一场空。 众人心中忍不住都笑他,“一个区区庶子竟然要骑到嫡子的头上,真是笑话!” “太子自幼便知长幼有序,你若是太子近臣怎不知他的心意。” 张辰祈被人这么当众羞辱,心中甚是恼火,可是脸上却强颜欢笑轻声道:“是臣下思虑不周,想是家宴不用太拘于小节,三弟打小就愿意与我坐在一起,索性我便没有想那么多。” 他嘴上那么多,心里却记恨张翼遥,若不是他招手让自己坐到此处,今儿何故要被苍越羞辱。 “闹什么呢?”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太子,他出来时看张辰祈羞得一脸通红,桌上的酒水冷点统统被撤了去,便皱着眉头道:“苍越你又胡闹了!” ”太子说我胡闹也罢,今日便是相国大人怨恨于我,我也想让他们明白,今日天下之乱便是嫡庶不分,长幼无序所致。”苍月看着张辰祈冷声指责道。 张自清面有难色,眉头紧蹙,他只是暗自觉得张翼遥这丧门星实在可恶。 听他说罢太子眉眼一扫,目光流转至张翼遥的身上,二人目光相对,张翼遥没有丝毫躲闪惧怕,目光中没有丝毫犹豫与怯懦。 太子萧瑾辰的印象里,这张翼遥痴痴呆呆,他虽然是凤仪公主的亲子却没有半点风度气势,他对这个表弟自然也没什么印象。 可是今日他倔强的目光倒是让太子十分诧异,他完全没有平日痴呆病怏怏的模样,虽然身子单薄了些,却倒是有些男子汉的刚毅。 经由这么一阵闹腾,这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在张翼遥的身上,原就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现在更是对他品头论足。 “那就已故凤仪公主的独子?这是多久没见了!” “不过……他倒是与凤仪公主十分相似,想当年凤仪公主可是大梁第一美人,有多少王孙公子……唉!” “一个男子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如今大梁以武治国,他这么弱不禁风,怕是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张翼遥听着他们风言风语心中自然不舒服,他冷着脸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他要记住,无论如何终有一日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萧瑾辰起身看了看,便道:“这……好像该来的还没来呢?“ 方言低声回道:”殿下,四殿下萧瑾奕最近一直水土不服,病着呢……“ 太子也不傻,他明明邀请了大将军王萧兼默和四皇子萧瑾奕,可是他们一个说军营事多,一个称病不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方言见太子疑惑,便有道,“四殿下虽然抱恙,可是却送来上等美酒作为谢礼,说改日一定再与大哥相聚。” “也罢……他毕竟刚回来来日方长,那顾遥行事自在我们就等上一等。” 众人自然知道今日之宴是为了顾遥而设,他们不过是陪衬,如今看来这太子要抬举顾遥的心当真是十分明显。 太子吩咐众人落座,张自清看着张翼遥坐的位置,又瞧了瞧张辰祈一脸委屈,心中便气不大一处来。 他怒气冲冲刚想开口数落张翼遥,便见他冷冷回了张自清一眼,“相爷,如今是朝堂不是家里,我的身份是凤仪公主的独子,是未成年的郡王,你我同朝为臣,可不要坏了规矩,落人口舌。” “你——胆敢这么同我说话!”这还是那个见了他大气都不敢喘的废物吗?他居然和自己摆起架子。 可是如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怎么敢责难他! 张翼遥抬起头,正瞧苍月看着他与太子萧瑾辰说些什么,萧瑾辰便走到张翼遥的身边道了一句,“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好,如今看来你是好了许多?” 他的关心或许是出于礼貌,平平无奇。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他忍不住再次多看了一眼这个少年,瘦弱的身子模样倒是十分俊秀,娇小的身形气质寡淡的让人不在意他,却不知道为何舍不得不看他。 第四十一章北魏 苍樾见太子盯着张翼遥眼睛一动不动,便用胳膊碰了萧瑾辰一下,低声道:“翼遥若是你身子好了……就多出来走动走动,这太后可是经常念叨你,我这耳朵都听的出了茧子了。” 顾凡双对这个苍越王十分情里愧疚占了七分,他不仅性子豪爽,为人豁达,更是大梁的忠臣良将。 这样的人是顾凡双最敬佩的人,可是前世他却为了党争为了萧瑾瑜不惜亲手害死了他。 “一定,我一定会去看看太后他老人家的。” 他们正说着,宫人突然来报:“殿下,北魏公子季到,顾遥大人也来了!” “公子季?”太子面色微微沉,这个可不是他请来的客人。 此时殿内一时振奋,大家匆匆起身出门迎接贵客。只是众人不懂,这北魏的使臣公子季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实在奇怪的? 想必这个公子季也是为了麒麟之主而来吧,相传北魏为了抗衡大梁一直都在暗中培植高手,想必他们对麒麟之主的出世十分在意。 这来的一群人里身着华服,在公子季身边的一位老者吸引了张翼遥的目光,他目光如炬鹤发童颜,高手内敛庄重的气息显露无疑。 看来北魏已然对大梁蠢蠢欲动,这高手便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境地遇到这位老者,若是按现在的关系算,应该尊称他为祖父才是。 怕是在座的人没人知道,这位老者便是北魏的大将军张德钰是张自清的亲生父亲。 张德钰可是从来没将他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他本就是一夜风流,从未想过要娶一个大梁的女子过门,他更是瞧不上张自清为名利娶了大梁的凤仪公主。 张将军环顾一圈,眼睛落在了张辰祈的脸上,原本倏然的脸上忽然缓和了许多,只是当他看见张自清时,便是皱着眉头扭了过去。 索性他们二人关系差的要命,互相根本不愿理睬对方,否则这梁皇怎么能允许北魏大将军之子做大梁的相国呢? “公子季好久不见,本殿下可不记得有请你赴宴啊!”萧瑾辰对这不请自来的客人十分不满。 “我这是不请自来,不过我可不是看太子殿下,我是为了顾遥大人而来。”他豪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北魏若是能争取到顾遥,那么便有他萧瑾辰哭的时候。 萧瑾辰自然知道他的目的,那日宫宴怕是顾遥的大名已经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他们一众人等在门口,静候麒麟之主顾遥! 几个下人前面引路,一个身着黑色披风,面具遮脸的瘦弱身影慢慢的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当中,神秘莫测,高傲清冷。 公子季嘴角一笑,暗叹果然和探子说的一样。 “顾遥,我等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堂堂大梁太子居然拱手施礼,可见他对这麒麟之主惜护之心很深。 身为太子行礼躬身,他这一党怎会不施礼以表示尊敬,反观这位‘顾遥’不过是轻轻点点头,冷若冰霜,生生拉出一个距离感。 张辰祈见顾遥如此,心中颇为不满,“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 起初张翼遥还在担心凤哥扮的不好,如今看来他可以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四皇子到!” 张翼遥一听,整个人吓的一抖差点没晕过去,他身子故意向后躲去,隐在人群之中,心中暗叹:“不是说不来了吗?” 萧瑾奕一身浅灰色的长袍,领口处绣着银丝锦云团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的腰封,乌黑的头发高高而起,冠玉之美如月色皎洁,衬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庞,倒是十分相得益彰。 张翼遥偷偷观察着他,眼前的他到像是一位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完全不像是剑术卓绝,心思细腻的武斗家。这个四皇子到底有多少张脸,是张翼遥不得而知的呢? 萧瑾奕的出现到底让公子季颇为惊喜,赶忙同他打起招呼,看来萧瑾奕同北魏的关系倒是十分不错。 他笑着走到太子和苍樾的身边,“自己身子不适,今儿来的冒失怕是要扫太子殿下的雅兴了。” “四弟,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兄弟……我盼着你来。” 苍樾见状赶忙拉着他坐到一旁,“不是说不来了吗?”他低声道了一句。 “听说翼遥会来,我想见见他。”萧瑾奕淡淡笑道,眼光四处寻觅。 “他刚才还在呢……”苍樾的话刚说完,就见萧瑾奕的目光看向那隐藏在神秘斗篷之下的顾遥,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你说这麒麟之主也是古怪,难不成是见不得人!“苍樾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萧瑾奕浅浅一笑,他可没有张翼遥想的那么简单,这个‘顾遥’他一眼便瞧出哪儿里不对。 第四十二 排位 旁人看不出的,他萧瑾奕又怎么会瞧不出呢?这个顾遥是假的,他们二人虽然身形相似,可是一举一动分明就是两个人。他打从第一面便知道这个顾遥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 萧瑾奕正想着,忽然便见有人倒了一杯酒给他,他伸手一接却见杯下有一字条,上面写着,“少管闲事,否则命不久矣!“ 别看萧瑾奕救过张翼遥,可是若是此人挡了他的路,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小东西口气不小,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不成!”他自言自语道。 苍越见他嘟嘟囔囔,便道:”什么小东西?“ ”一个冷酷无情,但是却非常有意思的小家伙!“ 苍越有些莫名,但见他眼露笑意到也颇为有趣便又道,”那记得让我认识一下如何!“ 萧瑾奕摇摇头,”不妥……不妥!若是张翼遥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啊!“他笑的十分晦涩难懂。 “怎么?难不成你也想通过张翼遥去拉拢这个麒麟之主?怕我抢了你的先!“苍越低声笑道。 "若是被你拉拢了去我倒是不怕……“ 虽说那日宫宴之上梁皇对顾遥甚是喜欢,可是却没有言明要收为己用,只是称赞并未许诺任何官职品阶。可见梁皇有意试探,到底谁能将这只‘神兽’收归麾下。 "恭喜太子又得一智勇双全的高手,来日必为我大梁建功立业。“说话的人正是太子的爱将鸠摩,为人鲁莽性格粗鲁,可是武斗之术非凡又力大无穷,几次征战都为太子立下汗马功劳。 萧瑾辰高兴举杯与他同饮,唯独这‘顾遥’却没有丝毫反应。 公子季看着顾遥的举动心中很是得意,便起身道:”听闻了麒麟之主的传闻在下十分惊喜,天下当真有如此本事的人?这梁皇一向英明这么却不见任何封赏是不是觉得这顾遥年纪尚轻,还不能担当大任啊!” “你这是质疑顾遥的本事?那就请贵国的张老将军出来会会顾遥如何?传闻老将军的青龙斩无人能敌!“苍越一眼就看出此人不怀好意,挑拨离间! 张德钰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就被人利用,“我老了,即便赢了后辈也没什么光彩,输了怕是会让人觉得这麒麟之主欺负老人家啊!” "看来张老将军的确老了!“坐在一旁的鸠摩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德钰冷哼了一声,他倒是想和顾遥较量一番,只是今日他们是另有目的。 "看来鸠摩将军有意与顾遥比试一番?说来一个是大梁第一武将,一个是麒麟之主,谁更厉害呢?“张德钰看了鸠摩一眼摇了摇头,暗指他不行。 鸠摩哪儿禁得起这般羞辱,他本就茹莽有勇无谋,他本就觉得这麒麟之主也没什么了不起仗着自己有只禽兽在旁就吆五喝六,如今太子又亲自设宴邀请他,自然心里不是滋味,若是他真心归顺也要有个排位,论本事自己绝对是太子身边的第一人。 "那就请麒麟之主赏个脸,我们比上一比。“他来势汹汹,动作粗鲁的挽起袖子眼里完全没了旁人。 萧瑾奕暗叹太子身边怎么又这等蠢货,对方一激竟就跳出来要与人比试,且不说这是个假顾遥,便是真的以顾遥的身手也绝不是鸠摩的对手。 他眉头一皱不免有些担心。 “这……怕是不好吧!”太子萧瑾辰有些犹豫。 ”太子,他们二人不过是比武切磋绝不会伤了对方性命,点到为止也算是助助兴。“ 听着张自清这么一说,萧瑾辰倒也有些动摇,他哪儿知道这张自清巴不得鸠摩今儿结果了顾遥,上次张辰驿谋刺失败狠狠的被教训了一顿,张自清知道一次失败,短时间内绝对不可在动顾遥,今儿这蠢货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张自清使了一个眼色,鸠摩心领神会的走到顾遥身边大声道:”请赐教!“ 第四十三 应战 张翼遥知道这个鸠摩他算是大梁的顶尖高手,十分在意虚名,但凡大梁城内的高手他都一一挑战,说到底是他有本事,几番下来竟无一失败,如此他便在大梁横行无忌,目中无人。 凤哥哪儿敢应战,他自己几斤几两怎么会不清楚,这面上装装骗骗还是可以的,这若真动起手该如何?他眼睛瞟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张翼遥。 张翼遥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允许旁人试探顾遥,可是即便如此翼遥也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可不是贸然让凤哥冒险的人,他刚要出口希望凤哥应下比赛,却见一个人站了起来。 "这场比试怕是对鸠摩将军不利吧……若是顾遥放出麒麟兽试问这殿内又有几人能敌得过呢?“萧瑾奕出言道。 众人一片哗然,这说到底,顾遥是麒麟之主,便是应战鸠摩若是与他武斗,麒麟兽不会坐视不理,这场比试立分上下。 "说是比试自然是以武会友,怎能放出麒麟兽?这算什么本事!“张自清冷言回击道。 “麒麟之主拥有麒麟难道还不算是本事吗?相国大人此言到真是让瑾奕吃惊,如今公子季在此,你却暗指鸠摩将军与顾遥武斗助兴,无论胜败怕是都有损太子的德行吧!“萧瑾奕拱手施礼,拜了太子。 苍越一听倒是有点莫名,因为这平日他从未见过萧瑾奕管这种闲事,此番他归来何时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强出头倒是头一次。 他想了一下,笑着道:“太子殿下,四殿下说的有理,这武可开疆辟土,安邦定国,可是到处与人缠斗怕只是浪费精力,更何况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凤哥此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在四殿下和苍越王帮衬着,但是若是真要她比试怕是不行! "可是我倒是觉得四殿下和苍越王不过是在替顾遥掩饰,难不成他是怕输了丢脸?要知道在大梁输了不丢脸,不敢应战才会被人笑话。“张辰祈冷冷的看着苍越王一眼,他心里记恨苍越,适才苍越对他羞辱让他成为众人笑柄,可是这气他不能出在他的身上,今儿算顾遥倒霉。 说实话这屋内的人都想见识一下顾遥的火麒麟和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将这神兽收到手中, "怕是顾遥这回是逃不了,你猜他敢不敢应战。“苍越王低声道。 萧瑾奕回头看了苍越一眼,“你觉得我适才是在帮顾遥?”他不住的摇着头笑着。 “那你的意思是……”苍越恍然大悟,连忙拉着萧瑾奕道,“难不成他真的那么厉害?”他不敢相信一个瘦弱的少年会有什么本事,苍越轻声又道:“我真想瞧瞧这顾遥的本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这般厉害!“ “没了火麒麟顾遥怕是连门口的侍卫都打不过,可是若是论计谋……我想便是千军万马也不过是他脚下的尸霾。”萧瑾奕担心的是大梁若是失了鸠摩这等猛将怕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北魏的公子季,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太子见状忙道,”顾遥,这比试你可以不接。“太子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若是没了麒麟兽他怎么同力大无穷的鸠摩一较高下。 "太子,若是不接岂不是有损顾遥这麒麟之主的威名。“张自清倒是十分迫切的想要看到这臭小子被人当场打死的下场。 “我倒是也想看看顾遥和鸠摩将军到底谁更有本事,这场比赛也一定十分精彩!“张翼遥躲在人群之中一手执扇,半遮半掩并未露出真面目。 凤哥一听,少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他答应应战。 “顾遥平日里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太子殿下可否行个方便!”张翼遥使了一个眼色,凤哥点点头。 他知道少爷绝对会有办法,凤哥不在犹豫,起身走到太子近前,一身黑色披风,冷然高傲。 鸠摩见他应战,便得意的笑着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翼遥烦请你带顾兄去本太子的私人兵器库,一定要选到趁手的兵器为止。“ 听罢这话,张辰祈气的要命,那个地方平日里连他都不许进的地方今儿却便宜个这个张翼遥这个臭小子,他是哪儿来的运气能认识麒麟之主这种大人物。 假顾遥带着张翼遥跟着引路的仆役而去,萧瑾奕赶忙起身一路跟了过去。 苍越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子回来干嘛的?“ 第四十四 小心为上 “这里便是太子的兵器库,小的不方便进去,烦请二位自便。” 说着你引路的仆役转身便离去,张翼遥拉着凤哥进了兵器室,小声道:“我与你换下衣物,此战由我亲自应战。” “公子,你要小心那鸠摩十分了得。” 张翼遥点点头,见着兵器室内刀枪剑戟甚多,却没有一件趁手的,就在犹豫该如何时,却见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弩弓,乌木黑漆被擦的闪闪发亮。张翼遥取了这只弩弓,紧紧握在手里。 “一会躲在暗处,待到武战结束,我便召唤麒麟兽,尽快带你离去。切记小心为上。” 凤哥点点头,悄悄出了兵器库先行一步。 张翼遥带上面具,手执弓弩便快步出了兵器室,若说他有把握打赢鸠摩那是胡说,不过此人的弱点他倒是知道一二,此人力大无穷使的是盘龙金锤,此战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他刚一脚踏出兵器库外便突然觉得身后有一双手迅速的将他托起,他身子一歪一只手紧紧的拉住那双手的臂膀,一个翻身跃起双脚死死的扣住对方的颈项。 “等等……” 张翼遥低头一看,“萧瑾奕,怎么是你?”他赶忙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我这背你是爱上了不成,爬一次不够还想骑上来,这可有点不检点了啊!”他嘴上嬉笑着,一只毫不犹豫的搭在张翼遥的肩膀上。 “我说不让你多管闲事儿的?”张翼遥依旧没有客气,说话声在数落他。 萧瑾奕叹了口气,“你说你人不大鬼主意不少,刚才我那么帮你,你怎么还往里跳,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不得让那鸠摩给你掰断了!” 张翼遥心想,”若不是你出来捣乱,这事儿未必有这么麻烦!“他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你当真不知好歹!我不知道你故意让他人扮作你是什么目的?只是不希望此事会牵扯到翼遥!“ 顾凡双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辩解,他甚至有些厌烦这萧瑾奕闭口张口都是张翼遥,他怒气冲冲道,“你现在来关心?他痛苦时你在何处!他受人欺辱甚至吃穿连个下人也不如的时候你在何处?你如今在朝中自顾不暇,何必假惺惺的关心他!“ 萧瑾奕先是一怔,然后抿了抿嘴道:”那就不提张翼遥,那鸠摩不过是张自清想取你性命的幌子,你可知道?“ 张翼遥冷哼一声,”我的性命岂是他想取就能取走的。“他冷漠的回头看了萧瑾奕一眼,他一脸的狂傲不逊,没有丝毫的惊慌。 萧瑾奕忽然噗嗤一笑,“好小子!”他伸手摸了摸张翼遥的小脑袋,他知道不管此番比试是赢是输,他都绝不会放任不管。“小心为上!” 张翼遥回到大殿之上,手执弓弩丝毫没有退怯,虽然体型上张翼遥不敌鸠摩,可是他敢应战,就说明他收俘麒麟兽凭的就是实力。 “今日之战二位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对方性命。”太子萧瑾辰甚至今日之事儿已然骑虎难下,只是希望结局不要让北魏看了笑话去。 鸠摩站在屋外的空地之中,大声道:”太子放心,我绝不会伤了这位小兄弟的性命的。“ 张翼遥见他如此狂便是冷哼一声道,“我可不能保证。” 萧瑾奕越发的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难不成不过一日他便成绝世高手? 萧瑾奕这话说的不错,不过是一日他已然是大梁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第四十五章 一日高手 没人知道张翼遥在出门前服食了大量的麒麟果,这麒麟果是邪盛之物是麒麟血滋养灌溉而成,大量服用后短时内可以将体力、内力增加数十倍,只是余下几日便会血虚消耗过度,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服用。 张翼遥早猜到张自清没有杀掉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出门前他便偷偷吃了麒麟果,若是危急关头为了保证凤哥的安全他一定会出手。 张翼遥凌空而起,骇人的速度顿时震慑众人,由于麒麟果的力量现在他的内力已经贯穿全身,五感的灵锐也致巅峰。 鸠摩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危险已至,他急忙后退几步双锤横在面前,一招便将飞来张翼遥拦在面前。 这鸠摩的双锤沉重无比却不知为何在他的手中竟舞的虎虎生风,锤风凛冽寒光闪闪,前世的顾凡双自然没有和鸠摩动过手,他根本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厉害,不亏是大梁的第一高手,不过服下麒麟的果的张翼遥也不是吃素的,他身形如鬼魅,进攻闪跃动作竟然完美无暇丝毫没有破绽,他脸上的面具遮掩住了他的容貌,却无法掩盖在眼神中满满的杀机。 张翼遥连射几箭,鸠摩都双锤将他挡掉,只是对方速度越来越快,鸠摩朝张翼遥疾挥的数十锤,可是在他诡异的速度之下全部落空,张翼遥像变成一道幻影,下一刻游至来不及反应的鸠摩身边,一只手轻碰来他的肩头,看似无伤大雅的动作,鸠摩竟被撞得踉跄横跌,“砰”的一声,只见他喷出一口鲜血,双拳跌落。以鸠摩的武功,只能稍延迟他的进攻。 此时麒麟果的威力越来越盛,张翼遥双目血红,他取出一只短箭猛的扎向鸠摩。 萧瑾奕看到这一幕,眼中是大惑不解的惊异之色,若是此箭扎在鸠摩的身上,他必死无疑,如今他已经胜了为何会穷追不舍。 “住手!“张自清大喊一声,他暗使了一个眼神给张辰祈,”快将他们二人分开。“ 张辰祈点点头执剑飞身而出,连刺几剑,试图将他们二人分开。 此时的张翼遥放过了没有反击之力的鸠摩转攻张辰祈,他们二人接连过了几招,做在一旁的公子季冷笑道,”到底是太子府,人才济济,联手攻击一个少年算什么本事。“ 太子萧瑾辰已经坐不住了,“统统给我住手!” 张翼遥此时哪儿里肯听,他反手一掌重重打在张辰祈的胸口上,他整个人飞摔出去,那卑鄙的鸠摩身子一动迅速的拾起跌落在地上的铜锤猝不及防的扔向人群中的假翼遥。 萧瑾奕大喊一声:“不好!”他刚要起身便见太子飞了似的冲了出去。 此时只见空中一团青色火焰,驭风而至,一声狂叫,拼命的赶来,众人见此景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飞舞的火麒麟,这便是传说中的神兽,它带来着狂风怒吼席卷而来,霎时间便搅得人仰马翻。 原是张翼遥根本没有在意身后的鸠摩卑鄙无耻的小动作,他逐将飞身而至一把抓住那金刚铁锤,双臂用力猛的将铁锤飞甩而出,那铁锤在空中翻了几个来回,正不偏不倚的砸向张辰祈,他已经茫然不知所措,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张德钰老将军眼疾手快抬手便将桌案甩了出去,一把将铜锤击落在地。 张辰祈吓的跌坐在地上不起,适才若是在慢一些怕是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火麒麟见凤哥被太子萧瑾辰所救,便马上吐出一团火焰将凤哥紧紧包住,此时任谁也无法伤害他,自然也没人见到假翼遥的真面目,结局是一场虚惊!只是谁也没想到大梁的第一武士鸠摩将军竟输的这样惨。 鸠摩恍恍惚惚的站起身来,低声道:”我输了!“他说的既不甘愿,可是也无可奈何! 张翼遥不动声色的走到火麒麟的身边,他的身子不停的在晃动,太子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担心。张翼遥使劲全身的力气飞身爬上火麒麟。 他轻声道:“火麒麟,翼遥我们走!” 人们还来不及看清火中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有一个弱小的身影,拼命的跑向火麒麟。 张翼遥一把将浑身着火凤哥拉到麒麟背上,淡淡的挥了挥手,一言不发,乘月色而去,消失在无影无踪的天边。 萧瑾辰想要挽留,可是他们消失的太快,他刚想喊他……他的目光是隐隐的担忧和不舍。 张辰祈气的浑身直哆嗦,适才那场激战之中太子殿下为何要救那个废物张翼遥,自己在危急时刻明明就差点丧命,他竟全然不顾。 他真恨不得那铜锤将张翼遥拍个粉粹,难不成真想大哥说的那样,太子有了顾遥便再也不需要我了! 第四十六章 苛待亲子 这场激动众人看的是叹为观止,那顾遥当真是奇人,连鸠摩这等虎将都赢他不得。 ”怎么样?太子有了顾遥怕是你就要靠边站了!他宁愿去救顾遥也懒得理你!“张辰驿盯着怒气冲冲的张辰祈得意的笑着。 ”太子不过是惜才,爱才怕翼遥因他有所损伤,你这种人自然不会明白!“最可恨的是张翼遥,那顾遥为何如此护着他,便是离去也不忘将他带走。 张辰驿余光一瞥,正看见苍越和太子萧瑾辰正走了过来,他便又道,“也不知道三弟有没有事儿,他向来体弱胆小,怕刚刚吓到他了。”他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 “我还好……倒是没有吓道。” ”三弟?“张辰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连口齿也不伶俐了,”你……不是刚刚……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他一只手刚要搭在张翼遥的肩膀上,却见对方猛的将他甩开,不幸的是用力过大,这张辰祈一个踉跄连退了几步。 眼见如此太子萧瑾辰连忙扶了他一把,低声道:”你没事?“ 苍越对张翼遥的这个举动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原来软弱无能的张翼遥竟也有发威的一天。 ”张翼遥,你怎么如此待你二哥!“张自清的杀人计划一次又一次落空,心中不免有些恼火,加上这张翼遥与顾遥有关系甚好,此番更是这怒火胸中烧。 ”父亲,适才那鸠摩的铁锤差点砸到我,你可问过一句?“ 便是这一句话便叫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张自清的身上,这老狐狸的面子上可真是挂不住。 ”想不到张相国竟是如此苛待自己的亲子啊!“ ”你不知道这凤仪公主的儿子在相府里过的可惨了,想想那张辰祈对他的态度便知道了!“ ”想不到凤仪公主一死,这留下的孩子没了亲娘当真是可怜!想想这娘亲舅大,梁皇怎么不出面管管!“敢这么大声说话的自然是北魏的公子季,他是兴风作浪的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德钰看着自己的这个私生子,便是连眼睛都没抬,只是冷冷一笑。 "公子季你休要胡言乱语,此事与梁皇有何干系!“张自清想要辩驳,若是今日他们的话传到梁皇的耳朵里,怕是又要多生事端。 张德钰慢慢起身,道了一句,“张相国怕是每每看到张翼遥时,便是看到自己过去的卑躬屈膝,这样儿子他如何爱的起来。” 张自清气的浑身发抖,他恶狠狠的盯着张翼遥,都是这个混账东西,他这么多年的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默许的,他就是想他死,无声无息的去死! 今日被张德钰那老匹夫嘲笑,他算什么东西,竟也来教训我! ”翼遥,快和父亲认错……别惹父亲生气了!“张辰祈便劝便遮掩道,”父亲平日里待你多好,你不能这样不分尊卑!“ ”待我好?是不闻不问才是待我好吗!“ 张自清也顾不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便是头脑发热抬手便打。 “相爷,这里可是太子府,你置太子于何地?”苍越一把拦住张自清。 张自清一楞,心中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若是被人知道梁皇知道自己伸手打了张翼遥怕是又要惹出更多的事儿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翼遥,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张翼遥赶忙躲开苍越的视线,不去看他。 “适才萧瑾奕可是到处在找你呢?”苍越低声道。 “是吗?” 有人会问,这张翼遥怎么敢回来?都走了啊!!!张翼遥是什么人,他带着假翼遥离开,便是想要将萧瑾奕从太子府里引出去,若是无万全之策,他又怎么会贸然行动呢? 第四十七章 贤德馆 ”翼遥怕是刚才受了惊吓,所以下意识的甩开了张二公子的。“苍越说出话来便是为了解这个局。 他微微一笑的看着张辰祈,此番这个台阶已经铺下了,就看他们三人如何走下来。要知道这张翼遥到底是梁皇的外甥,若是张自清当真动手打了他,怕是绝没有好果子吃。 ”父亲,四殿下说的是,三弟一定是吓到了!“ 受惊过度?他到真是会说,这样一来今日在场的人都会同情他这个嫡子,生父对他漠不关心,抬手便打,二哥甚至妄图霸占他的嫡子之位,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若是真正的张翼遥或许这种可悲又可怜的同情就够了,可是他不是……他是顾凡双,他从来不需要同情。 现如今他只要恨,恨或许是最简单最单纯的感情。 张翼遥一抹邪魅无情笑容跃然脸上,淡淡的说道:”我没有受惊,我只是不喜欢他碰我!“ 苍月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不容许别人的怜悯和同情,他高高在上仿佛这天下都不在他的眼中,这世上能够配的起他的怕是只有那个即倔强又心狠的人了, 张辰祈听罢张翼遥的话赶忙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管如何,二哥只要知道你没事便已经心安了!至于你如何看待二哥,我根本不在乎。“ 他嘴上说着话眼里看的却是太子殿下,张辰祈的那点心思连傻子都猜的出来。 张翼遥实在不忍在看下去,这张辰祈戏烂的要命,便是京都之中最下九流的戏子也好过他。 他转身刚想离开,却听见身后有人轻唤道:”翼遥!“ 张翼遥一回头,却见苍越急匆匆的向自己走来,”苍越王?你喊我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喊的这样亲密。 ”你可知道,小时候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你还记得!“ 张翼遥的脑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张辰祈是被人打了两大棒子,咣咣的。 ”我……“张翼遥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会想嫁给一个男子!“ 顾凡双心想,这张翼遥明明喜欢的只有顾凡双一个,你苍越是什么鬼? “想是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苍越王何必当真呢?“ 太子萧瑾辰见张翼遥出声,便附和道:”苍越,你是越来越糊涂了,你若是当真娶了他,这这世袭的王位怕是保不住了。“ 苍越呵呵一笑,”你当我真的在乎这虚名,如今的……“他见萧瑾奕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忙不在说话,如今的朝堂已经让他寒了心。 “无妨啊……若是苍越王当真与张公子情谊相投,若是大梁容不下你,我们北魏随时欢迎你们,这天下之人能够两情相悦者少之又少,为何拘泥于性别,拘泥于这世俗的眼光呢?” 公子季的这番话前半句倒是没什么,这后半句倒是让张翼遥刮目相看。他也曾这样想过,若是真心相爱便是被天下恨透了又如何,他做尽坏事,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这种违背伦常纲纪之事儿你也说的出来?这北魏行径当真是让我打开眼界!“张自清嗤之以鼻。 ”北魏之人不过是遵循本能,性情豪放,反倒是你们大梁,为了一己私利竟不顾亲子,怕是荒野中的狼群也汗颜羞愧。“ ”你……是不是狼你问问张老将军才知道啊!“张自清反唇相讥,他这个生父从未对他这个亲子嘘寒问暖过,从张自清出生,他便被张德钰遗弃在大梁,任由他自生自灭,张自清的生母到是个十分厉害的女子,她硬是带着孩子嫁给入了当时的张家做了填房,也是他母亲的牺牲才换来了今日的张自清。 “我便是狼,某人也不过是条狗罢了!” 张翼遥看着他们二人,便是觉得好笑,忍不住嘴角一弯。 苍越见他在笑,便低头在他耳边道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和传闻中的有所不同呢?” 张翼遥一看他的那副想要刨根问底的表情,但又懒得解释。嘴里只淡淡说了一句:“彼此!彼此!” “只可惜今儿萧瑾奕没有见到你,实在是他的损失。” 他心道:“怕是没见到才好,若是见了他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如今在京都之中开了个学馆叫贤德馆,馆中开题论道,很多有识之士和当今的学子都会在那聚集。” 张翼遥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贤德馆,是京都之中最顶级的学府是大梁的精神之地,若是说大将军王萧兼默掌握的是朝中军事力量,那苍越便是掌握了儒生,掌握了民之口。 这贤德馆是儒生梦寐以求之地,若是有幸言论被人赏识便可平步青云。 第四十八章 做主 “张翼遥怎么能进贤德馆?这不公平!”张辰驿气的暴跳如雷。 张自清见状忙拉着他道:“你胡闹什么?” “父亲,这贤德馆连我都被拒之门外,为何他这病秧子大废物怎么能进的去?” 苍越是什么人?他可是在大梁与萧兼默平起平坐的人,岂容有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质疑他的决定。他面色一沉显然已经有些不喜了,一旁的张辰驿还在喋喋不休。 “连我都没有资格进的地方,我不懂是不是嫡子更尊贵一些,便是我们这些庶出的就不是人了呢?”他依旧不甘心,他才不怕丑……反正皇后撑腰旁人又能怎样? “我说进的去,他就进的去。这资格从来不是别人许的,是自己给的。” 这苍越位及亲王,世袭爵位,身背军功无人能敌,张自清便是大梁丞相也要在他面前矮上几分。 “小儿不懂礼数,苍越王切莫怪罪。”他虽然心有恨意可是又不得不低头给这年轻小子认错,他只恨自己身边没有一个战功卓越的人,否则他又何必受这种我窝囊气。 “不是他不懂礼数,是你教的好,可见我们在这他都如此放肆,若是不在……”他话没有说明,怕是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这张辰驿怕是平日了没少欺负张翼遥。 张辰驿恨的是,这天下的好事都被他张翼遥一人吞了,这府里青娘维护着,这朝堂之上他有麒麟之主护着,如今又蹦出个苍越王,他费劲心机几次想要跨进学馆的大门,都被人硬生生的推了出来,无论以武还是以文,他这辈子都进不了贤德馆,可是这等好运怎么能落到那个窝囊废的手中。 张自清没想到张辰驿当真这么愚蠢,竟然在太子殿下和苍越王的面前说这番话。 原是苍越也没打算做什么,也不想管他人的闲事儿,料想以翼遥的身份他们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不过就是个不能习武的孩子罢了,安安分分守着自己的粮田也能过的逍遥自在,可是今儿看了他才知道,便是在任由他们欺负几年这张翼遥的粮田怕是会成为他的遗产。 看来他把张自清想的太简单了,他不仅仅是在张翼遥的身上发泄凤仪公主的不满,而是在挑战皇权! 太子见苍月已然有了诸多不满,忙道:“苍越王,这张辰驿性子是有些冲动,不过也是情有可原,他一心想要报效朝堂,可是屡次被拒索性有些怨气。” 苍越拱手对太子施礼道,“也罢,我倒是不在意,只是惊动了太子殿下前来说客,实在不该!” 他言语间已经在埋怨太子,实在不该替张自清说话。好歹这张翼遥是他的姑母的唯一的儿子,却沦落到这般境地,他竟不屑一顾。 “殿下,是微臣教子无方……还请太子责罚!” 张自清以退为进?他低头可不是为了苍越,是为了太子萧瑾辰,这苍越可是太子和二殿下一直想笼络的人,无奈此人从不划党立派,这无党无派又能游走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此人心机可想而知。 “你确实不该,你看翼遥身子如此单薄,若是让父皇见了该死多心疼,皇祖母要是见了,你又担当的起吗?”太子疾声厉色,言语间虽有怒气,可是也还是为他留了面子。 苍越低声一笑,“怕是张相已经不记得梁皇待翼遥有多好了?翼遥是如何被捧在太后的手心里的。” 他说一句,张自清便一哆嗦,再好的绫罗绸缎也掩盖不了他身形纤弱,面色憔悴,只要梁皇见了翼遥便可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张自清附身低声道,“这翼遥打小就身子弱,微臣也是遍寻名医无果啊!”他眼角瞄到张德钰见他颇为鄙夷,一副瞧他不上的样子,张自清便气的七窍生烟。 都到了这个时候张自清依必须咬牙,硬挺着。他瞪着张辰驿,恨死了这个蠢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他纠缠不放,何故自己会在张德钰这个老匹夫的面前失了颜面!又被苍越这猴崽子欺辱! “也无妨今日本王有空,翼遥你我一同进宫我倒是要看看,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他话一出口,便拉着翼遥就往外走,北魏的人倒是不介意看笑话,眼见张自清脸色忽明忽暗甚是有趣。 “我看苍越王还是手下留情,若是梁皇知道自己的外甥沦落到这步田地,怕是有人满门抄斩也不够赔的啊!”公子季言语调笑,他身后的随从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辰祈见状连忙跪倒在地道:“太子殿下,苍越王,翼遥身子一直纤弱,连京都之中最好的名医都束手无策,说是他胎里带的热毒,父亲见他不能进补便嘱咐母亲日日为他熬羹,末将不敢说话,不信你可以问翼遥啊?” 张翼遥差点没笑出来,他当真是佩服张辰祈的伶牙俐齿,不过想来他说的没错,京都之中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清娘也确实日日为我熬汤,只是这话要反着听才是。 张翼遥差点被感动的哭了,说的真好……若是真正的翼遥活着一定会善良的站在他们一边为他们说尽好话。 在他眼里,这跪在地上的是他的父亲、他兄长!是他的亲人,可是顾凡双看的清楚,这些人不过是他想要碾死的臭虫。 “翼遥,你不要怕,但凡张相若是待你刻薄,你只要说出来,我便是拼掉我这条性命也会告到梁皇和太后那里,我想如今的大梁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做主了。” 张自清脸色惨白,吓的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四十九章 黑龙之气 张翼遥的表情喜怒莫测,嘴角处那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的一双眼睛看的张自清心里发寒。他心中暗叹这个逆子说不定想联合外人对付自己吧? “翼遥,你说吧……我想太子殿下一定会为你做主。”他的这句话已经把太子赶鸭子上架。 “那是自然……若是真的有人不顾亲情枉生恶念,我一定不会饶了他!”萧瑾辰当然众人的面也不敢放任一个如此歹毒的父亲,今儿的事儿若是他日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就会被人说是有失公允,成为他人手中的把柄。 此时的张自清早就吓的不成样子,他怎么会想到这苍月竟不顾他的面子,死活要与他纠缠,其实说到底是他理亏,若是梁皇当真介入,怕不是撤掉他主考一职这么简单了。 顾凡双很期待看他们吓的浑身发抖的样子,看着他们想想死去的张翼遥,若是他还活着看到今儿的一幕会是如何选择? 张翼遥淡淡的道了一句,“父亲和哥哥们待我很好,什么好事都会想着我。翼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苍月一听,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张自清是不是暗地里在威胁他。 “当年凤仪公主过世太后是伤心欲绝,陛下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你,只是这些年一直不进宫,大家都在担心你。” 张翼遥又道,“我若是进宫,太后见我必定心痛难当,日子久了若是惹的太后不痛快,那才是翼遥的罪过。” 顾凡双抬头看了一眼苍越,想不到此人竟如此心思如尘,梁皇到底有没有提过翼遥,他最清楚不过了,但凡这宫里有一人关心,张翼遥又何苦冤死湖中,可是苍月的一番话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救翼遥于水火之中,索性他便编出来这番话,想想梁皇一直惦记牵挂的人,想要欺负他,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苍越王到底是厉害,他的话不仅是说给张自清听,也是说给太子听,说给这大大小小的官员听,这有本事的人便是说了谎话也可叫人信服。 可是为了自己他得罪了太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了麒麟之主,此人在朝中地方不凡,想要拉拢他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他却为了张翼遥不惜当场得罪这么多人,他到底怎么想的? 难道他仗着自己贤德馆的馆主身份,又是梁皇面前的功臣,便敢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方言已经看出太子脸色一阵青白,便出言劝导,“这张公子身子弱,怕是这么折腾也累了,不如让众人都散了。 ”也罢,可是翼遥本太子始终放心不下,张相……你可要好好照顾翼遥!” 苍月依旧不肯放心,便道,“我要回府不如我亲自送翼遥回去。” 张自清不能拒绝只好低声回了一句,便领着众人跟着苍越离去。 公子季见张翼遥离开便言称时候不早也匆匆离去,可是他刚一踏出太子府的大门,便和身边一个近身侍从言道,“如何?你可看清了这大梁上空的黑龙之气到底是谁?” “这……奴才看的不是很清,只是这天耀四星,尚未盘踞在龙气两侧,是好是坏不得而知。“ 张德钰听他说完便道,“那可否对北魏不利?” “黑龙尚未成型,还在龙胎之中,若是这‘黑龙’能归北魏所有,北魏必然可以统一天下!” “此话当真?”公子季喜出望外,他深知自己在大梁多年,面上是为了两国邦交实际上他一直在暗处刺探大梁的军情和游走在各个官员之间,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便是要毁掉大梁的根基,助北魏王一统天下。 “公子放心,奴才愿意以性命担保。” 公子微微点点头,转过头对张德钰道,“你要知道,既然张自清你无法拉拢,我觉得你可以从张辰祈下手,动之以情,让他为我北魏所用。即便我们某一日离开,这大梁京都之中的一切我们都要了如指掌。” “老臣明白!” 第五十章 猛虎 这车辇停在相府门外,这门口守着的小厮立马上前侍候,府里的人见大家表情凝重,自然也不敢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这张翼遥刚下马,便被张辰驿的一个仆役撞了个踉跄。 那下人冷冷地道了一句,“看着点,没看见长公子要下马吗?” 张翼遥身子发沉根本无心理会,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见一记马鞭狠狠的甩了过来,抽的那厮立刻翻到在地哇哇大叫。 “混账东西,你眼里的公子是什么东西,翼遥是府里的嫡公子,是凤仪亲子!可是你这肮脏东西可以欺辱的!”张自清的这一句话,怒中带恶,吓的众人噤若寒蝉。 不用说,一旁是有苍越在他怎么敢? 不过苍越是不瞎,这下人的做法自然是主子允的,想这平日里翼遥必然受了不少委屈。 “来人,快扶着翼遥,赶紧命人熬些参汤压压惊。”说话的人自然是府里最聪明的青姨娘,张自清的一鞭子她怎么会看不明白。 张自清见青娘在,心便安了许多,心里赶紧想把这大麻烦送走,便低声道:“多谢苍越王深夜相送,我看时间不早了……” 他话还未说完,苍越连眼睛都没抬,伸手拉着翼遥到一旁悄声道,“翼遥,现在太子不在,你不用怕连累我,但凡有什么委屈统统告诉我。有我在,这大梁除了梁皇便没人敢在欺负你。” 张翼遥心头一紧,便是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便是前世他历经波折,可是终日都是与权利争斗为伍,为了排除异己,什么温暖、亲情都只不过是负累和前进的绊脚石。 可是只有这一世,虽然过的是翼遥的日子,他却感受到了生为人最宝贵的感情。 “苍越王,相信我……我绝不是不会保护自己的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话坚定、自信,没有半点犹豫,就在这一瞬便想是另外一个人,苍越从未如此相信一个人的话,可是如今他笃信这个孩子绝不会让自己受伤。 “翼遥,若是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便是不能解决,大不了娶了你便是。” “放心,绝不会有这么一天。” 顾凡双发誓绝不会在依赖任何人,无情、无爱、就算寂寞一生,也绝不会在对任何人产生感情。 苍越信任的眼神,闪耀着光芒,他虽然没开口,可是张翼遥心里明白,从他身后看去,拐角的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萧瑾奕,他那清冷的目光里竟隐含着一丝拆穿谎言的得意。 张翼遥眉头一皱,想想那日出现在相府里的他,此人绝不简单。 “苍越王,萧瑾奕绝非清心寡欲无心争权之人,所以……你若是不想立于危墙,就一定要小心。”张翼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径直离开,回到了相国府。 苍越一楞忽而笑道:“若是立于危墙能换来你的关心,到也是不错。” 只是刚回到屋里,张自清就叫人传来话,让他从后院搬到清水阁,以便更好的照顾他。 可是张翼遥哪儿有心情理会,这麒麟果的反噬才刚刚开始。 他的身子不停的抖动,身子卷缩一团,他轻轻推开房门,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公子,你这是……”他一摸张翼遥的身体,烫的骇人,就好像烧开的水一样,“都是凤哥没用,若是我能帮你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凤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心里多半已经猜了出来,公子的本事是大,可是和鸠摩比还是差一大截,他硬是接了那么多招,怕是做了什么有损身体的事儿。。 “不怪你,你今儿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大意了。” 张翼遥服下这麒麟果,便是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为顾遥在朝中立威,让这萧瑾辰、萧瑾岩等一干人彻底明白谁才是他们想要笼络的人,让那些一直在观望,想要知道麒麟之主真正的实力彻底看明白,谁才是真正大梁真正的猛虎! 第五十一章 在劫难逃 如今他们看清了,也认定了……自然便会不遗余力的会拉拢他,可是他最后无论选择谁,顾凡双都打定主意要先为翼遥报仇。然后亲手将大梁这棵腐烂的大叔连根拔起。 “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他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大,这噬骨锥心的痛楚让他不停的在床上翻滚。 “公子,你告诉凤哥该怎么做?”他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 他轻声喃语:“麟麟……”张翼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火麒麟的身上,或许他可以帮他。 不一会,就见屋外火光冲天,火麒麟在门外翘首以盼,不停来回渡步,甚至不时还会发出阵阵嘶鸣,它在担心他。 张翼遥看着窗外,这冲天的火光若是被前院的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张翼遥强撑起身子由凤哥扶着来到了门外,此时的他脸色紫黑,就好似中毒一样。他浑身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火麒麟走到张翼遥的近前,头不停的磨蹭着他的肩头,知道他没事火麒麟的眼里才露出一丝安心。它晃动着脑袋,示意张翼遥坐上来。 这是通灵的神兽,必然是有本事,他驮着张翼遥一跃而起,还未等凤哥反应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翼遥爬在他的背上,低声道:“若是我不能醒过来有你在我身边也就够了!” 他忽然听到一丝叹息,这呼吸间透露着无奈,顾凡双只是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火麒麟一路飞奔,便见一个院子它停下了脚步,它在院门外转了一圈,发出一丝嚎叫,不一会就见院子的房门大开,一个人提着灯笼从里面走出来。 迷迷糊糊间翼遥看见一个恍惚的身影在前面引路,火麒麟驮着他慢慢前行。 他已经没有意识了,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梦一样,有一个人背着他,穿过一个个回廊,身子碰见珠串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隐约间还能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你给他吃的麒麟果?还吃这么多!你若是早些把他带到我的身边不是更好吗?” 那人好生絮叨,不停的啰嗦,像是一个念经的和尚。 “你说说,你为了他不惜变成如今的样子……真是作孽!” 翼遥已经听不清了,只是觉得一股鲜血从自己的身体流出来,身子的温度一瞬间便降了下去,他昏昏沉沉好像听见有一个人不停的说着:“凡双,不要报仇仇……不要在痛苦的活着,好好生活过自己的日子。” 顾凡双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他能感觉这个人他认识,知道他语气中的企盼、紧张和害怕,可是他太累了,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是恍恍惚惚的火光一片。 火麒麟趴伏在院子外面,忽然天上竟下起了雪,它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黑色龙云,不知该如何。 “这是他命,他注定做不来好人。”说话的人一身黑衣,外面披着一件棉袄。金色的鬼面罩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火麒麟冷冷的盯着他,不声不响。 “你在埋怨我?” 火麒麟摇摇头,脑袋晃晃看向屋里躺在床上的顾凡双,他一动不动的睡着。 静了会,那人又开口道,“他是我的人,此生都是……你就不要妄想了!你的命我既然能给,也能收回!” 火麒麟猛的站了起来,脚步来回的摇晃,身子不停的晃动,火麒麟竟第一次看见露出害怕的神情。 “你不敢,也不能,便像前世一样,好好待在他身边,这就是你最好的结局。” 火麒麟愣住了,他的眼神复杂的情绪让人一时间有些心疼,他只能低下头,爬在雪堆里。 “他们打小就说你笨,可我知道……你若是真的笨又怎么会猜到翼遥会有今日,你早早便做了打算,只可惜眼前的一切都是翼遥的劫数,在劫难逃!” 第五十二章 白眼狼 窗外的雨声哗哗做响,一夜间这京都仿佛要侵尽所有,哭的声惨连连,可是第二日醒来,这世界却好像被洗过了一样,清透晶莹。 张翼遥在迷迷糊糊中醒过来,隐约见看着床头站着,心里却叹着气,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挤了挤嘴角似乎还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抬起头来缓缓的环顾四周,这屋子到底是差了许多。原没有太子府邸那般美轮美奂、张灯结彩,更没有什么穿梭其中的朝中重臣,清冷的如同翼遥住的别院一样,是无人问津的角落。 忽的他突然对上了屋子的主人,四目之间,张翼遥看见的是冰的,冷的,没有任何悲喜的漆黑的眼眸,他强装硬气,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只道自己是和鸠摩硬斗受了伤。 “怎么?是感觉好点了!”他的话说的不先不淡,冷的要命。 “好多了!昨儿叨扰四殿下了。”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血虚头晕完全没有力气,他念叨着为何火麒麟竟把自己带到这来,张翼遥抬眼看他,却见萧瑾奕的眼里全是警告,他意识的身子往后一躲。 “现在知道怕了?你吃麒麟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当你有什么法子,你可知道这东西力量越大反噬越大,你若在多吃一颗,小命就没了!” 张翼遥刚想脱口而出‘用你管’,可是这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只道了一句,“还好……” 萧瑾奕一把拉过张翼遥的手臂,他的皮肤青白带着一丝光亮,细小的胳膊无力的霸着床沿。 “还是不劳烦四殿下了!”张翼遥低声道。 “不劳烦,我也是想看看你从什么地方学来这么歹毒的解毒法子!” 张翼遥一怔,他自然知道萧瑾奕说的是血蛭啃咬下留下的毒伤。但是最让他意外的是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是用这个法子解毒的呢? 萧瑾奕紧紧扣着他的手臂,那一处处的伤口已经被啃咬的不成样子,结疤的痕迹也十分明显,新长的肉芽已经开始张牙舞爪了。 “解毒有那么多的法子,为何偏偏选毒圣这么歹毒的招数,这疼的痛的难不成是别人吗?”他语调舒缓,似疑问似答案。 “只有这个解法才是最疼的。” 疼,才能清醒。也只有这个法子顾凡双才能体会到张翼遥的苦楚。张家人,他们一个个都该死,既然翼遥已经无能为力,那便只有他顾凡双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萧瑾奕叹了口气,“若是翼遥看见你这个样子怕是要心疼死了。” 顾凡双一楞,他想从萧瑾奕的眼神读出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大哥看见你受伤难道不心疼吗,他的身子本就弱,怕是又要害病了。”他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啊……无妨,这麒麟果虽然厉害,可是在过半日我吃些猪血糕,便也可恢复一二。”他谎称这个法子有用,毕竟这麒麟果是耗虚人体的气血逼迫身体强化力量,若是服食过度只会气血虚耗而亡,怎么可能吃几块猪血糕就能了事。 萧瑾奕嘴角一弯,声音低沉道,“你倒是精的很,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地在我府里养伤,这猪血糕管够!” 张翼遥一皱眉,“四殿下想要将我关起来不成?你可知道若是我父亲找不到我必然会心急如焚,我夜不归家指不定要受什么罚,挨多少打呢?” “也罢……你要走就走,我也不拦你,就当我昨儿救了一条白眼狼。” 忽然却听见门口有下人来报,“四殿下,顾晏顾公子来了,我安排他在书房等您!” 张翼遥一听,整个人爬到床边急切的想要下床,可是一个翻身整个人都差点从床上跌落在地上,索性萧瑾奕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 “你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好歹恢复些力气,我这也不是龙潭虎穴是你住不得的地方。” 此时顾凡双怎么还能坐的住,当他听见顾晏的名字时恨不得飞出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回答。他好像告诉他……顾晏是他弟弟,他的亲人,可是这话到嘴边他说了又有谁会相信,人人都当他是张翼遥,这世上还有顾凡双吗? 第五十三章 亲人 张翼遥扶着萧瑾奕的手臂,低声问道:“这顾晏可是顾忠良之子?” 萧瑾奕点点头道,“你也知道他的大名?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父亲更是朝中刑部主司,深受太子器重。” 顾凡双心道,“没有变,一切就和从前一样。” 他勉强起身穿了衣服,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可是他转念一想,不行……若是他依旧留恋太子身边,那他岂不是在玩火自焚,见他又能如何? 萧瑾奕见他原本起身,可是忽然却动作终止,便疑惑道,”你是同他有仇,还是……“ 张翼遥双手握拳,探出大半的身子已经收了回来,轻声道,”只是听闻他的大名,想要见见他而已。“ 萧瑾奕默了一会道:“如今你身上有伤,不急于一时,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张翼遥面上顺从,心里却坐着另外一个盘算——那便是投靠太子。 他起身出了屋子,却不知这四殿下的府邸,看似空大却迷路丛丛。张翼遥身子虚弱走路一瘸一拐,加上外面下着细雨,他一脚深一脚浅的,真是越急越出不去,他正自顾自走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个人赶了上来,张翼遥侧目一望,碰巧脚下踩了一块滑石,眼见一个踉跄便是要摔倒在地。 张翼遥叹了一声,“不好!”此时一只手已稳稳的扶住了他,他侧目一看,竟是萧瑾奕。他面如青玉,温润而雅,像逮住了小耗子一样紧紧抓着张翼遥,他狠甩了几下,见无法挣脱,只能任由萧瑾奕拉着。 这雨是越下越大,萧瑾奕根本不说话,任由张翼遥在院子里胡乱的走,他早就辨不清方向,加上雨水的滴落,却见这时有一个人出现。 “四殿下你可让我好找!” 张翼遥看清来人时那人已经到了近前,他就是顾凡双的至亲兄弟顾晏。张翼遥慌忙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却被握的更紧。 “顾晏,你可不知道这生了病的小动物就是爱淘气,一转眼就硬是溜出屋子。” 萧瑾奕看着张翼遥瞪着他的那双眼睛,他硬是拉着张翼遥进了书房。站定好萧瑾翼才慢慢放开他,伸手取了手帕想要拭干张翼遥身上的水迹,却反被他一把夺了过去,“我自己可以。” 顾晏微微一笑,年少的清秀容颜一时间把顾凡双,拉回了过去,他还记得他一笔一笔教他写字、读书、他犯了错挨打,永远都是顾凡双跪在父亲面前求情,他喜欢吃的顾凡双都会留给他,顾晏虽是庶出却一直被顾凡双爱护着,直到他为了萧瑾瑜,为了帮他拉拢张自清的势力,硬是把顾晏嫁到了张府。 那张府是何等的龙潭虎穴,薄情寡义的地方,他们连翼遥都不曾善待过,又怎么会善待顾晏这个嫁给男子的庶子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顾凡双,他把自己最爱的亲人,逼得走了一条不归路。 他还记得,临死前顾晏说的一句话,”欠你的我已经还了……“或许自己的重生便是他一手策划的。 第五十四章 水患 ”你们这是……?“顾晏见他们二人全身湿透,实在不明其意。 萧瑾奕嘴角一扯,瞧了张翼遥一眼,一双眼睛盯着他,正等着他来回答。 顾凡双一瞬间被拉回了张翼遥的世界,他摇着头道:”外面下雨我只是想看看,却不知道四殿下也有兴趣,索性我二人便结伴欣赏雨景风光。“ “我的兴趣又岂止雨景风光那么简单……“萧瑾奕毫不避讳,他见张翼遥的身体已经有些发抖,寒风冷气下加上他如今身子虚弱,便好心伸手想要解开他的衣服,替他取暖。 ”你干什么?“张翼遥身子往后一跳,眼睛瞬间目露凶光,活脱脱一副再动我就咬死你的模样。 萧瑾奕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男人怕什么?一件衣服还脱不得了?“他笑着看着他。 “四殿下还是庄重些好,毕竟顾公子在。”一下张翼遥变的手足无措,有些慌张。 “顾晏,听见了吧……若是你不在他说不定就让我脱了!”萧瑾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张翼遥真是被这萧瑾奕气差点跌倒在地。 萧瑾奕嘴角一弯,倒是十分得意他慌里慌张小孩子的模样,就连那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 “来人为张公子换衣!” 张翼遥气呼呼看着他不说话,这时外面进来了两个丫鬟,手里捧着两碟点心,他咽了咽口水,从昨儿晚上到现在他可是一口没吃,如今早饿的快魂飞魄散了,眼见这么好的两盒东西,也顾不上难堪,索性捧着一碟就大口吃起来。 萧瑾奕抿着嘴看着他笑,“什么钱财权势,在这粮食面前都不值一提。” “你该让我回去,若是父亲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是说……张丞相根本不记得你这儿子的存在了吗?” 萧瑾奕的一句反问倒是让张翼遥有些局促,他不知该怎么解释。 ”好硬的嘴……都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萧瑾翼冷着一张脸,这已经破绽百出的小东西到底装糊涂到何时。 顾晏见萧瑾奕面色有些微怒,便道,“太子寻我来,是正好淮河发了大水,这边要遣派官员治水,一时这吏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太子便向梁皇举荐了你走这一趟!” ”太子让我去?”萧瑾奕疑惑道,顾晏见他不明又道,“太子说这事好解决,他让你去无非是想你回来后能为国分忧,在梁皇面前留个好印象。” 张翼遥却已经明白了,太子怎么会把这等好事许给萧瑾奕,这淮河大水,发倒是无妨。水火无情,年年发!现下无非是开仓赈灾,安抚民众,可是要知道这大水的源头是有人贪了修河堤的银子,数不尽大小官员中饱私囊,早就无人会管这河堤是青石堆砌,还是泥土堆垒起来的。 这差事若是应下来无论是办成什么样,萧瑾奕都会惹祸上身。 “我知道了,我立马安排尽快启程便是。” 张翼遥瞪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这太子意图他看不清?还是他有心投靠太子,故意应下这苦差事?这太子定然是怕这差事落到二皇子的手里,那时他必然会搅得吏部翻天覆地,死人对于梁皇来说不过是尔尔,只是这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恶事必然会招来梁皇的怨恨,怕是到了那时太子就不会好过了。张翼遥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儿说不定会牵连到任选官员的顾父。 顾晏见萧瑾奕没有为难他也很吃惊,便叹了口气看了看张翼遥道,”父亲让我私下和四殿下说几句话。“ 张翼遥微微一笑,转身刚想离开便忽然被伸出的一只手拉住。 “无妨……他是我的军师他可以听。” 顾晏眉头一皱,“也罢……父亲就一句话,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 第五十五章 献计 顾凡双一听,这可不像是父亲的作风,必是他察觉出这里面的事儿绝不会是任何一个人可拦下的,此事他觉得萧谨奕牵连其中必然会惹祸上身,固然好心提醒。 ”这么说,贪墨的银子太子拿了大头!“张翼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顾晏连忙捂住张翼遥的嘴,”切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张翼遥伸手摸着顾晏的头,微微笑道:”我说一个法子一定帮太子度过这个劫,还能帮助四殿下省了这趟差得一个好名声。“ “当真?”顾晏想到父亲正为此事烦心,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就一定会牵连到父亲。可是那日太子提出让萧瑾奕来出这个祸时,他更是担心有人会被无辜牵连。 “让太子出首!”张翼遥淡淡一句。 “你是意思是让太子自己招了?这不可能啊!”顾晏不解,这可是笑话,这事儿出了他不躲就不错了,让太子出首招认,这真是荒谬之极! 见顾晏连连摇头,萧瑾奕便道,“你听他说完,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主意。” “这太子手下的官员多如牛毛,偶有一两个贪官污吏不察也是有的,这交上来的银子,有时未必真到了太子的口袋里,原本以为太子收了钱,说不定只是被太子府的一个管事拿了去,这欺上瞒下贪赃枉法的说不定不是太子,太子也或许是被冤枉的。”张翼遥说的眉飞色舞,笃定这个主意一定可以解决所有难题。 萧瑾奕看他这幅模样忽然神色暗淡下来,低声道:“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如今无家可归你要如何安置,那一个个嗷嗷待哺的乡民你又如何交代?” “不是有你吗?流离失所的百姓你去安置,嗷嗷待哺的乡民要你去开仓放粮,可是如今国库剩下多少你可知道?怕是连年征战如今已经耗费的所剩无几。” 张翼遥说了一件大家都清楚的事儿,但是却是谁也不敢提的事儿。 ”我只是不知道,你居然是一个不分是非曲直,只知弄权的人!“萧瑾奕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夹杂着几丝冷意,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心酸。 “弄权?“张翼遥忍不住笑道,心中更是叹他说的好。“你若是有能力便把这事儿从里到外挖个干净!看看梁皇如何处置,此事若是牵连甚广,怕是倒霉的就是你这个办事不利的人,而那些真正贪墨银子的官员依然是逍遥法外,可是无辜的百姓呢?”张翼遥似有嘲笑,心中自然知道他说的对。可惜他不是张翼遥,他是顾凡双一个只知道弄权的佞臣,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百姓的命从来都是贱如蝼蚁,绝不是梁皇在意的,他只在乎他手中的权利是否还在,还有那些站在朝堂之上的群臣到底怕的是谁? ”我只知道坏人应该被惩罚,决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而且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顾凡双什么都清楚,可是如今最要紧的不是杀了那几个官员的头,而是如何弄到银子去救济百姓,只要太子出首,此事他装出不知情,不清楚,然后将银子系数捐出来,让那些为了保命的官员统统把钱银拿出来,钱才是百姓的唯一救命稻草。 “安抚乡民要紧,我想太子为了平息此事一定会将很快会把这银子送到你的手中。” “张公子不亏是凤仪公主之子,聪慧过人,实在令人佩服!”萧瑾奕不慌不忙的道出了实情。 张翼遥一楞,心中自然知道他的说的是何意,他到也没有十分惊讶,只是他却转身对着顾晏道:“若是顾公子用的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你是已故凤仪公主的爱子,当今太后的宠孙儿,张翼遥张公子?“顾晏赶紧双交叠躬身施礼。 ”不敢!“张翼遥连忙将顾晏扶起来,”早就听闻顾公子的才学,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相见,实在是翼遥的幸运。” ”张公子可记得那兵制改革?你的言论连家父都深感佩服,他说你是治国的旷世奇才,他日有机会一定要到我府中一聚。“ 父亲?顾凡双心中一动,他想见,迫不及待的想见,可是见了又如何?他不能认,他什么都不能做。父亲为人又少欠圆滑,这吏部主事的位置怕是坐的不会太舒服。如今朝堂纷乱,置身其中难免不能自保,如今顾凡双只求能暗中保护顾家免被夺嫡之争所累。 第五十六章 怒起杀心 此时的相府是被张翼遥折腾了一夜,张自清是一夜没睡,在房中不停的破口大骂,张翼遥出府一夜未归,这堂堂的相国府连一个人出去的了都不知道。 ”老爷,切勿在为他动气,你也知道如今他身边多了一个麒麟之主,人人都要忌惮他几分的。“青娘在一旁看似在劝实际上是在煽风点火。 ”人人都有忌惮,我也要?我当真是小看他了,没想到他居然让我在张德钰那老匹夫的面前丢人显眼,还害的我们全家差点丢了性命,那苍越差点没拉着我进宫给他评理!“张自清气的直跺脚,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青娘道了一句,“你也知道他毕竟是凤仪公主的亲子,这仓越出言维护必定是看在凤仪公主的面子上,可是毕竟是我们才是一家人,若是他真有心害我们,他大可说出这几年的遭遇,就算梁皇不怪罪我们,太后那我也过不去!”毕竟现在她还有求于翼遥,再她目的达成之前,张翼遥决不能死。 青娘自幼和张自清一起长大,在他心中自然是菲比旁人,可是这么多年他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她怎么可能甘居人后,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张辰祈的身上,他要的富贵荣华既然张自清给不了,就只好自己去拿了。 “你说的虽然有理,可是他现在不说或许只是他不敢,那日后呢?若是他下次他又敢说了呢?”他的眼神一动,张自清显然是觉得张翼遥的早晚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老爷的意思是除掉他?”青娘瞪大了眼睛,盯着张自清。 其实她早就看明白了张自清这种人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他对翼遥的嫉恨不过是对凤仪公主恨意的转嫁,恨自己当年为了权利不惜卑躬屈膝去讨好一个女人,只是今日亲口听他从嘴里说出这种话时,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跟着他为了他坐了多少的坏事,现在看来真是笑话。 “原是你这么年喂他的药,为何没有将他变痴变傻,反而让他越发的古怪呢?”张自清一脸的疑惑,他一把抓住青娘质问道。 “老爷,你是在怀疑我,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当年为了你,我不惜亲手杀了凤仪公主,你如今却在怀疑我!” 可见眼前的人是多么薄情寡义,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自己竟然还相信他! 张自清见青娘有些错愕,满眼更是不可置信,他便软了下来道:”我不是不信你,怕是你下面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否则她怎么会还是这般活蹦乱跳!“ “下面的人能做什么手脚,想取翼遥的性命还不简单,他本来身体就弱,突然病故也是很正常,只是现在仓越王搀和进来,要想寻个合理的死法而不让他起疑心才是。” 青娘只能附和免得他看出其中破绽,她和张自清不同,她想除掉张翼遥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嫡子之位。 张自清沉吟一下道,”若是他能死在外面,或者死于意外,我想便和相府没有丝毫关系了。“他见青娘不语,便忽然笑着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做堂堂正正的相国夫人吗,若是翼遥一死,我便上书恳请让你成为真正的相国夫人,祈儿到那时就是嫡公子了! 青娘眼里闪出一丝光芒,心中大喜,赶忙道:”老爷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自然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不过你需要好好布置一番,免得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青娘想了想道,“那我们应该好好筹划一番,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争取一次成功。”她现在十分矛盾,一来她不想张翼遥就这么死了,毕竟他的话可比张自清的可信,可是这张自清又属意自己成为相国夫人,一时间她又不知该相信谁? 第五十七章 嗜血的恶龙 现在的张自清依旧不动声色,他派了人几次三番的请张翼遥过去,甚至不惜动用大量的钱银说要帮他翻新别院。他的举动别人不懂,青娘却明白,他对翼遥越好,就意味着他越想杀他,他如此老奸巨猾即便是要动手也决计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现如今他刻意的示好,无法就是想让别人看个清楚,即便将来张翼遥身首异处,也和他这个好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修葺别院一事儿却真真地惹恼了颜夫人,那日张辰驿大闹太子府一事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气的是小贱种不知好歹,不就是贤德馆吗,这世上还有有钱进不去的地方,她怎么能甘心自己的儿子受如此屈辱。 颜夫人在府里的账上挪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她本打算进献给皇后,好为自己的儿子讨个贤德馆的学籍。可是这如意算盘刚敲好就没了着落,她现在对张翼遥是又气又恨,却又动他不得,钱没了着落,连带皇后那也失了面子,实在可恨。 青娘连着几日都派人送来上好的吃食,就是为了讨好张翼遥,她私下已经和张辰祈交代过,眼下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拉拢他,务必要让他在太子的身边站稳脚跟,甚至不惜任何代价。 可张翼遥自从被麒麟果反噬,身子一直不好,加上淮河水患他又忧心忡忡,哪儿有精神去管其他的闲事儿。 这一大早,凤哥就打点好文房四宝,准备着今儿就送张翼遥去贤德管,张辰祈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他,原来这府里能去这贤德馆的只有他,现在又多了一个惹人烦的张翼遥,若是没有母亲交代,他才不会等他。 张翼遥一身素雅青衫,脚下一双粗布麻鞋,淡的像一缕青烟,自在的像一朵云彩。他见家里的人都出来,心里自然明白,这群人都是在演戏,张自清根本不可能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求情就一夜之间转了性,扮作慈父嘘寒问暖。如今这幅假惺惺的模样实在让张翼遥恶心,他倒是颇为赞赏张辰驿!他无论何时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怒意,从见他翼遥那一刻他便恶狠狠的盯着他。 想想连张翼遥这个傻子,病秧子都能进的地方,他却连站在门口的资格都没有,张辰驿怎么能服气。 “翼遥,你进的可是贤德馆,那里面都是儒生大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相国府,不可像往常哪样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张自清言语上说的都是麒麟主的事儿,他自认的儒生大道,不过是群趋炎附势的文弱之人,张翼遥根本不屑于他们结交。 他上了车辇,挑起帘子冷冷的回了道:“我想我应该维护的是已故长公主的颜面,这府邸如今挂着的依旧是长公主府的匾额,若说是什么相国府……我看父亲怕是要搬出去另修府邸了。” 张自清是被气的脸色青白,这混账儿子就是在提醒他,自己不过是一个臣子,甚至一个一直在寄居在公主府下臣,在他张翼遥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众人听闻张翼遥的话,面面相觑。他们大抵上认为这张逸遥是背后寻了麒麟主这个大靠山身边又有苍月王这等瞎了眼人的护着,便不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里,语出惊人也不奇怪。 张翼遥的车辇从府里出来后,众人是议论纷纷下人们也私底下叨叨。 “听说那日太子府老爷被苍樾王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连太子也没敢帮腔,你看这几日太子府的赏的一样也没落下咱们的三少爷。” “咱们少爷?你以前欺负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咱们少爷!“ “别说我,你可是对他动过手的,就因为他打碎了你的茶杯。” “那三少爷……” 听到这原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张易倒是搭了句腔,“现在补救还来的及,若是再晚,怕是只能到地下和长公主赔不是了。“ 众人一听,吓的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张易心里想的是自己这回可是跟对了主子,这张翼遥他日一定会鲤鱼跃龙门,想想那贤德馆是什么地方,连大少爷都进不去的地方,若是自己能进去,当真想看看他的那副嘴脸。 张易不过是个下人,他哪儿里知道现在在张翼遥身体里的顾凡双根本不需要什么龙门,因为他已经是一条龙,一条嗜血的恶龙。 第五十八章 贤德馆 张翼遥从未将贤德馆放在心里,打从他是顾凡双时起他就十分讨厌和那些迂腐的鸿儒书生搅合在一起,自古这贤德馆就是为朝廷招贤纳士准备的,太多人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自以为能平步青云,却不想会死在这个地方。 张翼遥刚下了马车,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喊道:“还不快,让开!找死啊!” 这贤德馆第一天开馆,新生老生都不由诧异的盯着,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嚣张。 ”看什么看?没看见这是安国府的马车吗?“ 原是不知道还好,这一旦知道这马车是安国府的?如今这京都之中高手如云,尽数是出在安国府,自然也就不奇怪他会如此嚣张的出现在这贤德馆的门口。 那马车上的小厮拴好了马匹,伸手挑起帘子,低声道:”三皇子,大少爷……我们到了。“ 张翼遥一看,从马车上来的是自己的死对头三皇子萧瑾瑜和安国公的长子安若契,众人是一阵哗然,这三皇子是何等在意安国府,居然亲自想送,倒是真不亏贤德的美名。 张翼遥噗嗤一笑,他们这群书呆子,若真是贤德此人又怎么会杀兄夺位呢?历史终究是人写的,是好是坏还是当权者说的算。 ”呦!这不是被我退婚的相府嫡子吗?“说话间一身着鲜亮红衣的女子正骑着一匹棕黑俊马,昂首而来。她面容胜似雪,红唇娇艳粉嫩,美的好似从画里走出了一般,那些什么大学鸿儒,何时见过这种美人,一瞬间便围上来想要看个仔细。 她低头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了张翼遥的身上。眼睛那说不尽的恨意,看的翼遥头皮有些发麻。 顾凡双心里知道,这个人就是安国公的小女儿安若曦,他不动声色,不言语也不想回答,他淡淡的不屑一顾倒是伤了这丫头的自尊心。 ”辰祈兄也在,好久不见!“安若契见张辰祈站在一旁,自然凑到他的跟前,正如那日张翼遥所说,这安若契心里可是装着张辰祈。 张辰祈眉头一皱,点头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想今儿这风头是叫安国府给抢了去,这开馆第一天……三皇子亲自相送,这安若契倒真是出了一个大风头。 张翼遥心细如尘,他看出来张辰祈面色上的微微一动,她之前以为安国公与张自清的关系不错,这安府与相国府也是来往密切,可是没想到他们暗地里却叫着劲。 ”怎么被我退了婚,又想追到这来了?“ 安若心想要羞辱张翼遥,若是平日张辰祈自然乐见其成,可是现如今他有求于他,母亲的相国夫人之位还得靠着他帮衬。他赶忙将话题岔开,”你还不下马,快给我讲讲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她一个翻身下马,瞄了张辰祈一眼,“你这是怎么了?辰祈,这可不像你!一个嫡子能把你吓成这样!” 张辰祈一愣,脸色涨的通红,只能勉强回道:“他可是我三弟,不许你胡言乱语。” 安若契见张辰祈一副为难的模样,便赶忙将自己的妹妹拉到一旁,低声劝道:“三皇子在这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这安国公的掌上明珠,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自然不比旁人,她若是发起狠来便是一刀结果了张翼遥都是有的。 要知道这能进这贤德馆的除了博学大儒,勤勉书生,剩下的也就是皇家子弟,高官显贵,还有就是必须是府里的嫡子嫡女。 想想这张辰祈非嫡非长,却能在这个地方混的如鱼得水,看来他是下了一番功夫,否则这里面的人耍起手段便是叫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自古这些所谓的鸿儒大学哪儿一个不是讲究伦理纲常迂腐的要命,一个庶子怎么配和他们一起坐而论道。 想想他们当年一个个冒死相谏,希望萧瑾瑜罢黜顾凡双的官位流放塞北,可最后不也是死在顾凡双的手上了吗?可是现在想来,萧瑾瑜不过是借着自己的手除掉那些反对他的谏士,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可叹自己如此愚不可及。 第五十九章 智力低下 “看你们说的热乎,却无人理我这先生,要知道我今儿可是你们的代课老师,你们几个也未免太不尊师重道了吧!“萧瑾瑜嘴上开着玩笑,目光却不知为何紧紧盯着张翼遥,嘴角一扯,微微点头示意。 ”也是我们这些人不开眼,今儿先生交的是礼仪诗歌、还是行军打仗啊?,翼遥是仓樾王推荐来的,怎么也要拜见贤德馆里的老师才是。“安若契瞄了张翼遥一眼,使了个眼神,冷冷一笑。 他的一句仓月王推荐来的,说的倒是铿锵有力十分大声。一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同时也为张翼遥树敌无数,要知道仓月王是何等人物,得他的推荐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这些榆木脑袋一个个都想与张翼遥一较高下。 张翼遥微微一笑,倒是没放在眼里,只是道了一句,“顾公子可在?” 萧瑾瑜一听,脸色忽变,只道:“你说的可是顾晏?” “正是!前几日看他急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嘱咐他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你嘱咐的是何事?”萧瑾瑜低声问道,他心里盘算着希望此事不要淮河水患相关,这几日他已经嘱咐人把折子递上去了,可是不知为何父皇一直没有反应,若是平日这种欺上瞒下之事儿必然会惹的他勃然大怒,可不知为何这次却没有任何动静。 张翼遥呵呵一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老师今儿有什么要教给学生的呢?” 萧瑾瑜被他几句话说的七上八下,心里是一团乱,他们的线人已经从太子府里得知,萧瑾辰不知和顾晏密谋了什么,本来被淮河舞弊一事儿搞的愁眉不展,可是一夜间竟然却像没事一般。 “三皇子代的是什么课?贤德馆能请动的你的怕是只有教授弦乐的梁夫子了!”安若契低声笑道。 张翼遥冷冷一笑,想必这梁夫子自然是这萧瑾瑜的’心头好‘了!想到这他的心就一疼,他分明已经恨透了他,却为何还会因为萧瑾瑜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就你话多!”萧瑾瑜忽然瞧见张翼遥脸色一变,忙瞪了安若契一眼。 说话间一阵萧声徐徐传来,张翼遥却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他一开始并未多想,只是急匆匆的想要看个究竟,谁想这一探头,见一男子青衣长衫,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张翼遥。 张翼遥眉头一皱,本能的想要躲避,要知道他对这个四皇子一直没什么好印象,表面人畜无害,不争不夺,可是他心里知道此人目的绝非单纯,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深不可测。 “少爷,我看你好像不喜欢这个人?” 张翼遥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不喜欢,只是在提防,此人绝非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翼遥,今儿你第一堂课,你可要坐的近些才是。”说着萧瑾瑜便伸手拉着往前,这么明显的刻意示好,却不过是在秀给别人看的。 张翼遥微微一笑,点点头,萧瑾瑜的这些小动作明着看是显示他爱才之心,实际上他不过是为了戏弄太子安插在贤德馆的眼线,张翼遥是什么角色?他身后的麒麟之主才是大人物,谁能得到火麒麟,将来他日开疆破土一定战无不胜,他一个小人物怎么容他们放在眼里。 安若曦见三皇子故意与他拉近距离,便掩面讥讽道。“是啊……你可要坐近些,否则这曲中的意境和神韵可不是你这种智力的人听的懂的,若是听不懂岂不是白瞎了三皇子的一份心吗?” 张辰祈强忍下嘴角的笑意道:”翼遥,你若是听不懂,或者不明白便告诉二哥,二哥一定尽心尽力的教你。” 当真是好二哥,一句话便坐实了他智力低下,不过看着一圈的阿谀奉承,想必他在贤德馆还是有点地位。 “也罢,一会我倒是要听听二哥的独到见解,我听不懂也就罢了,若是这相府二公子也听的糊里糊涂……这才让人笑话,若是太子知道了怕是会更伤心。”张翼遥丝毫不客气冷冷的回道。 这屋里一瞬间倒是有许多人窃窃私语,觉得张翼遥实在有失身份,张辰祈如此为幼弟着想,没想到他居然不识好歹。 张辰祈心里想的可不是要如何教他,他要借着这次机会狠狠的打击一下张翼遥,嫡子如何?一定要让他知道在这贤德馆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任你是什么未来郡王,凤仪的长子,只要在这个地方便是我张辰祈说了算。 第六十章 比试 “我听闻三哥近日花重金弄到了云海玉生缘的曲谱,不如借我们看看如何?“萧瑾奕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紧紧地盯着萧瑾瑜。 “我一个闲云野鹤,平日里也就这些爱好了!”萧瑾瑜微微一笑一语带过并未出借出来,可是他心里却是觉得今儿的萧瑾奕有点古怪。 “说实话,我是想和贤德馆的各位比试一下,只是怕他们不肯应战,不如三哥……把你的云海玉生缘的曲谱贡献出来奖给优胜者如何?”萧瑾奕笑着提议道。 萧瑾瑜忙掩饰起来,低声道:”四弟,不是我小气,你也知我画重金寻来的,这刚刚到手还未参详,若是你有心要去了,我岂不是要倒霉不成。“他装出一副小气爱财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心中却在疑惑这萧瑾奕怎么会知道这曲谱的事儿? 安若契不明,便道:”算了,我看三皇子是舍不得,四皇子你也别惦记了。“ 张翼遥看萧瑾奕虽然神色淡定,可是手指不停的摆弄琴弦,便知道他有古怪。 ”要不这样,在座的各位儒生大学大部分都是好曲之辈,这话都说出来了,他们若是看不见岂不是要为这曲谱害了病去!“ 萧瑾瑜没有搭腔只是微微笑道:”四弟到底何意?“ ”我是有心同在座的各位比试一下,但凡是胜了我的……烦请三哥将曲谱借给胜者参阅,若是无一人胜我,这曲你就请梁夫子为我们演奏一下,也算是解了我的心愿。”萧瑾奕嘴角一扬,心中自有盘算,传闻这云海玉生缘里藏着一个秘密,他就是在试探这萧瑾瑜到底知不知这件事儿。 在座的人自然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萧瑾瑜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是啊……比试一下也好,也让翼遥见识一下这贤德馆的能人,免得他觉得我们还不如一个牵麒麟兽的。“张辰祈忍不住附和道。 张辰祈自认礼乐方面在贤德馆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正愁没地方光明正大的显示自己的才能,他就是想让张翼遥看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相府的嫡子不如他。 萧瑾瑜见状一时间也就没有在推迟,便道,”也好……但是我追加一条此人只能在我府中阅谱,绝不能将曲谱拿走,若是无人合上你的萧,这奖励也就作罢,免得让你占了便宜,“他冷冷的瞧了萧瑾奕一眼,不像是在调侃。 张翼遥看见萧瑾奕微微一笑,便知道他有阴谋,就在他正想的出神时,二人四目相对,萧瑾奕盯着他,嘴角虽然笑的儒雅却含着阵阵冷意。 萧瑾奕正襟危坐,双手抬起,萧声渐起,众人竖起耳朵不作声响,这萧声节奏婉转,缓缓而进,平平曲调,没有丝毫新意,可是这萧声似乎是一种魔音,众人竟不知不觉深陷,却无一人知晓这曲子的来源。 顾凡双不知不觉想起的是和张翼遥的过往,夜半读书的情意绵绵、白日嬉闹同乐,又想到受爹罚时,他不顾身体前来望,直到萧瑾瑜的出现,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付出了所有,换来的众叛亲离的下场。 顾凡双竟不知不觉中弹出了自己的悔意,弹出了往昔之事儿,若是翼遥还在,便是要他再死一次,他也绝不会后悔,若是父母再生,便是变做一只畜生,也在所不惜。 悔意渐进之时琴声却隐隐出现杀伐之势,拨弦之手不停的挥动着,一切恨意都不由的悲从中来,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萧声柔进看似敌对,却在安抚。琴箫合奏,一正一邪,本来势成水火,却不知为何会心意相通。 众人听的是如痴如醉,全然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合,生怕自己一动扰了这美妙之音,但闻雨声萧萧琴音渺渺,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琴箫之声停顿良久,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萧瑾奕露出惊异之色,他之所以敢提出这个考试,便是有万全的把握,”敢问张公子是如何知道此曲的?“ “《容易别》,是痴情女子……此曲本不应该现于世。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治你个大不敬。”张翼遥眼角含泪淡淡说道。 众人一阵错愕,这便是先皇登基之日颁下的禁曲令,想当年此曲是一烟花女子所创,感念追忆身边匆匆离去脂粉过客,倾尽美好年华都没有留住所爱,这本琴箫合奏的曲谱,张翼遥当年深爱此曲,每每与顾凡双相会时便想要与他琴箫合奏,只可惜当年的顾凡双允诺却从未兑现。加上禁曲令,自然这合奏一事也就无疾而终。 “原来这便是自己苦寻不得的《容易别》……”萧瑾瑜一时语塞默不作声。 第六十一章拍马屁 “这等偏门的曲目四皇子是如何得来的,想必大梁都城上下也找不到一份。”安若契根本没把这四皇子放在眼里,如今朝堂的局势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风花雪月的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萧瑾奕微微一笑,“是我在南楚做质子时,无意中得到的,偶尔心情烦闷时便吹奏一二。”他看了萧瑾瑜晦涩难懂的面容,又转过头来瞟了张翼遥一眼道:”当真是凤仪姑母的嫡亲之子,想不到你居然能懂曲中情愫。” 萧瑾瑜听罢这才仔细盯着张翼遥红着的眼眶,竟以为张翼遥被这曲中真情感动。 “我本打算想用这《容易别》诓三哥手里的《云海玉生缘》的曲谱借来瞧瞧,看来如今只能另寻法子了。“ ”翼遥,二哥劝你这大逆不道的曲子以后切勿在谈,传言写这首曲子的女子人尽可夫,是他背叛了当今陛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惹了祸端怕是要连累家里。“他出言冷声说道。 他看了一眼四皇子又道,”这曲虽好,可也只是小女子的心思,一个女子不知廉耻,思春情郎,这种矫情怎么比的上梁夫子的《大河曲》呢?“ 张辰祈自认自己才高八斗,又深德梁夫子的亲传,自然眼高于顶!这《容易别》他是如何也瞧不上的,便是没听过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是他哪儿知道,正是他这番拍马屁的话真真的把三皇子萧瑾瑜给得罪了。 ”哦……看来二哥学的很好,但是却也只是学了皮毛不得其法!“他的话直言不讳,很快他就会将这愚蠢的张辰祈引入一个万劫不复之地。 “三弟,你这是何意?我师承梁夫子,这里人人都知我是他的高徒,你嘴上说我学艺不精,可是归根你却是在苛责梁夫子!言下之意,你是不是觉得如今的大梁连梁夫子都不如你了!”张辰祈言辞激励一度十分愤慨。 一句话惹的众人纷纷讨伐张翼遥,”想不到长公主之子竟如此不懂尊师重道,为人竟如此嚣张!“ ”肯定平日里就仗势欺人,身为嫡子一定没少欺负辰祈兄。“ 张辰祈拱手道,”各位!幼弟不懂事言语有失,他平日里很少出门,整日里吃汤喝药脑子难免有些不清不楚,在下代他赔罪。“ 臭小子在贤德馆你最好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张翼遥心道:”这种既显示身份又保留气度的烂招也就只有他能想出来。摆明了想借着众人来打压我,一会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缓缓起身,冷言道:“你可知这曲子中萧声婉转处流进的琴音是杀伐之音,是女子愿意为男子身赴而死,一场爱能如此决绝,岂不是惊天地,你却说她是小女人的心思。” “他为男子而死又如何?一个贱人之身,这种女人岂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嘴上说的死,心里面说的还是风花雪月。”张辰祈大声回道。 “就是……这女子为男子而死天经地义贞洁烈妇,若是男子为女子而死却只会贻笑大方,落人笑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冷声道。 张翼遥拂袖而起,断然不肯在坐在此处,他瞧了那人一眼,心中叹息:”这便是如今大梁的鸿儒大士!“ 萧瑾瑜双手握拳低声说道:“那我倒是要听听张公子对这小女人的心思是如何详解,即便她死了也决计是留不住他的所爱,她为何还能如此执迷不悔呢!“他的这一句话不知从何而起,但是此时他只想听张翼遥说说这个女人。 张翼遥半晌不语,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辈皆是俗人,但是留不住也罢,留的住也罢,不过是这个女子活下去的念想,或许她感念终于有一个可以让她哭、让她笑、让她一直可以等下去的人,否则她就如同烟火里的其他女子一样,嫁做他人妾,论为笼中鸟,起码在爱情上这个女子是自由的,我想他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高贵的。” “说的好!说的妙!”萧瑾奕连连拍手,当真是骂的痛快!他的眼中放出的异样赞许的目光,反观三皇子萧瑾瑜竟呆呆的看着张翼遥,长出了一口气。 “在下不过是有感而发,浅薄之见。”张翼遥偷偷的看着萧瑾瑜,只见他颇为赞赏。 “我当真要替这个女子谢谢你,此生他有你一个知己足以。”萧瑾瑜低声道了一句。 “说的这女子如此的好,可是她人呢?一件男子的衣服,怕是陛下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张辰祈依旧不知死活的开口胡言乱语。 “住口!”萧瑾瑜大声呵斥道,“陛下的女人也是尔等可以胡乱评论的,即便他出身乡野,也绝不是你们可以评论的,张辰祈你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说你仗着太子殿下为你撑腰,便不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 第六十二章 怒斥 萧瑾瑜也是气极了,他双手握拳,若不是众人都在,他一定让这小子好好吃点苦头! 张翼遥嘴角微微一笑,心中道:“要的就是这个美好的景致。” 张辰祈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下一时失言,还请三皇子赎罪。只是这话头明明就是张翼遥挑起的我……” “他挑起的?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在贤德馆做下的门面,有些人帮你撑腰,结党营私!你何时把别人放在眼里,难怪仓樾王说你欺负翼遥,原本我是不信,见今日你为了与他一争高下,你竟连一个故去的烟花女子都不肯放过,实在有失相国之子的身份,即便自己非嫡非长,难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张大人没有教过你吗?”萧瑾瑜可是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过火,要知道他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贤者模样,朝堂之上谁不夸他最没架子,又待人亲切,可今日他却如此失态,实在有违常理。 张辰祈自然糊涂,何故为一个死去的卑贱女子,如此辱骂自己,他实在不知为何? 是人都会有逆鳞,萧瑾瑜也不列外,他的逆鳞便是他不知身份的母亲,这曲《容易别》正是他的母亲所作,只不过纪念的可不是当今陛下,而是一个宫廷琴师。或许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的污点,可是他却不允许别人说她半个错字,要知道真正有错的是当今陛下,一个夺人妻子的恶魔,一个毁了萧瑾瑜童年的人。 旁人知道的不过是一段皇室丑闻,可是这细节里的秘密却在无意间被张翼遥知道了,此时他看了萧瑾奕一眼,暗叹他果然不简单,在南楚多年依然能探查到这么多深宫的秘密此人当真是不得不防。 “三皇子,臣下不过是一时感慨口不择言,我只是担心翼遥,生怕这里有人知道这其中忌讳,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会害了翼遥,我是关心则乱。至于欺负翼遥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张辰祈倒是个聪明人,几句话便辩的一干二净。 “二哥,切莫生气……都是我不好,本来不过是贪心你的云海玉生缘的曲谱,闹了这么一出。”萧瑾奕嘴上责怪自己,可是眼睛却不时的看着张翼遥,他转念微微一笑道,“都是我该死,惹得二哥生气,大不了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否则被太子知道了,又要说我惹事。” 他的话是在提点萧瑾瑜,毕竟张辰祈是太子的身边的人,说的多了不好。 萧瑾瑜满眼怨气,太子的人又如何,他冷冷说道,“张辰祈若是本皇子再听见你胡言乱语,即便你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我也绝不会客气。”他恶狠狠的盯着张辰祈。 “不管如何……总归我赢了,这《云海玉生缘》我倒是想看看。”张翼遥的话一出口,萧瑾奕倒是轻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三皇子对这曲谱倒是十分在意,你这为了一个曲子,害的辰祈挨骂,却长了张翼遥的气势,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啊!”说话的安若契倒是不傻,一语惊醒张辰祈。 心中暗叹,莫不是他们做好的局,就等我入局不成? 萧瑾瑜一听也是眉头一皱,“怎么四弟,你们这是……” “三哥,我可没想那么多,我打的算盘是想用《容易别》臭显摆一下,可不知却闹出这么一处。”萧瑾奕摸着自己的脑袋傻笑。 萧瑾瑜自然有些怀疑,他这新回来的弟弟到底是知道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过,他没想到《云海玉生缘》的曲谱居然能套到张翼遥这条大鱼,也不枉我重金将它买来,论如今大梁都城内的各方势力都在争夺的不就是麒麟之主吗?而张翼遥和这麒麟之主的关系,如此诡异莫测当真是让萧瑾奕好奇! “既然翼遥喜欢这《云海玉生缘》,我这做哥哥的也不会小气,改日我接你到我府上咱们一同参详。“萧瑾瑜慢慢起身,跨步坐到张翼遥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又道:”你我本来就是亲戚应当多多走动,实在无须拘礼,我的府上随时都欢迎你。“ 张翼遥则缓缓起身,拱手道:”多谢三皇子,臣下绝不敢逾越。“他深知贤德馆这个地方,人多嘴杂,遍布眼线。若是他与三皇子过分亲近,一定会传到太子的耳朵里,他就是想让太子知道,如果不是他……别人亦可! 第六十三章 教场 张辰祈没想到自己会被三皇子痛骂一顿,他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依附二皇子的窝囊废,但是碍于身份他也只能忍下,最让他生气的是居然在张翼遥的面前栽了大跟头。 安若契倒是个明眼人眼尖的瞧出自己的心上人吃了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辰祈,你放心……今儿你看我来替你好好收拾他。” 张辰祈微微一动,叹道:”安兄切勿莽撞,得罪了翼遥岂不是与麒麟之主为敌,到那时我怕你……我是不想你以身犯险。”说话间他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安若契,眼中全是不舍。 安若契本就心许张辰祈,如今又见张辰祈念及自己的安危,心中不免一时,恨不得一下杀手就结果了张翼遥,好博得这心上人的欢心,他眉眼间顿时起来杀意,可转瞬便强压了下去。 他低头对张辰祈道:“放心,我只是教训他一下,好让他知道如何待你这二哥。”说完安若契便转身离去。 张辰祈眉毛一挑,心中颇为得意,他就是想让张翼遥见识一下,这贤德馆的厉害,即便他现在有麒麟之主撑腰,在贤德馆也是本公子说得算。 “翼遥,这贤德馆到处是好地方,一会我带你去教场见识一下,那里才是我们大梁最值得骄傲的地方。“说着萧瑾瑜就拉起他,丝毫不避讳与他亲密,一路向前。 萧瑾奕看在眼里,倒是知道他三哥的用意,他无非是想做给太子看,好让太子对麒麟之主死了那份心。 可是奇怪的是为何张翼遥虽然表面上有些拒绝,可是从他的眼神里,萧瑾奕却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实在令他有些不解。 “说来也是前几日天气还冷飕飕的,今儿却大太阳一出,晒的人暖暖的。”萧瑾奕低声道了一句。 “前几日大将军王还特意奏请父皇,说希望他能亲临教场验兵,只可惜父皇一直忙于水患实在分身乏术。”说话间他看了一眼萧瑾奕,他是好奇这水患多日,父皇除了拨款赈灾,却对太子是否牵扯其中的事只字未提,他暗地里遣二皇子的人上了好多道折子,却像是被投进了古井深潭半点涟漪都不见。 “这水患一事眼前最紧要的是救助百姓,解决灾民之困,三哥是有什么法子?”萧瑾奕试探着问。 萧瑾瑜连连摆手,”我从来不问政事,你到不如问问太子身边的大红人张二公子,或许能有点答案。“他眼睛一瞄,见张辰祈故意走的极慢,没有搭腔,便知他心怀不轨,可是说到底一个庶子想要出人头地,若是不能狠下心来,最后一定是任人鱼肉,也好……本皇子就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法子。 教场之上除了骏马铁骑以外,不远处还锁着一些猛受,想来是给学生练习用的,可是顾凡双知道,这张翼遥的身体现如今弱的跟豆腐渣一样,走这么一会这浑身上下就被汗打透了,可是眼瞧着今儿这架势,有人一定会让他吃点苦头。 “翼遥!”大老远就听见有一个声音响起。 一群儒生,学子纷纷看过来,眼见此人,他们纷纷施身行礼。 “拜见苍樾王!” “都起来!”苍樾王随意的拜拜手,眼见张翼遥他却是十分开心。他一身精短的打扮,模样风流潇洒,束起的头发显的分外英武。他拉着翼遥的手道:“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儿教场来了只好东西,一会你站在我身后我带你好好瞧瞧。 众人见苍樾王待张翼遥如此,一个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平日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苍樾,唯独对这张翼遥十分特别,他像献宝一样把张翼遥拉到身边,仔仔细细的为他介绍这斗獣场。 说到底大梁依旧尚武,这斗獣场是陛下亲自拨款命人建造,这皇室的几位皇子大皇子不比说了,自然是骑射驭獣样样精通,就连平日里最懒惰的二皇子随便拿起一样都能搞个惊天动地,更别说他们的手底下的人。 张翼遥自然明白自古上面好什么下面就跟什么,苍月凭借一己之力建立这贤德馆就是不想大梁好武斗狠,最后害的百姓遭殃,只可惜如今都城里已经是民不聊生,城外可想而知。 忽然不远处杂着一片叫好声,张翼遥凝神望去只见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在天地间风驰电掣,马上的男子手里牵制着一只飞獣,御獣的手法极为娴熟,他不时的逗弄戏耍惹的众人叫好一片。 这飞獣自古桀骜不训,决不轻易认主,与人较量非要耗尽精血,结果更是非死即伤,顾凡双本就不喜这种训法,只是敌我双方非要有一个先认输才是真的。 “安公子,果然厉害!”张辰祈一阵宣喝,眉飞色舞的看着张翼遥。 张翼遥微微点头道,“想不到还有这等人物,竟能将如此难训的飞獣玩弄于鼓掌之间,实在令人钦佩。”他这话倒是出于真心。 “翼遥若是喜欢大可自己试一试。”张辰祈怂恿道。 张翼遥无奈一笑,“只可惜这驭獣是各人有各人的法子,强求不来。” “你是强求不来呢?还是觉得在我哥哥面前自惭形秽,你可知道连陛下都夸我哥哥,是当今大梁擒驭飞獣的第一人。安若曦自然是十分骄傲,免不得要夸张些。 张翼遥没有做声,他的方法固然管用可是却极为残忍,那飞獣被困,表情极为痛苦,脖子硬生生的被金丝铁线紧紧勾住血肉模糊却可是依旧不停的想要挣脱。 若是以前的顾凡双必然会感叹他从未见过一个男子有这等气魄,可现如今他对此法是嗤之以鼻,想不到安若契竟是个如此狠辣之人。 第六十四章 要他死 只见安若契死死的勾住飞兽驾着马而来,见到苍月王便飞身下马双手抱拳道,”他们说有一只飞兽实在难驯,求我出手,实在是失礼于人。“ ”安公子果然是厉害,这飞兽竟三两下就让你收拾的利落。“萧瑾瑜忍不住夸赞道。 ”三皇子说笑了,像我这种既不是皇亲国戚,也没生下来就有郡王之位承袭,必然得学点本事才能立足于朝堂啊!“ 说话间他抬着下巴目视翼遥,意指他没什么本事,只会装模作样。 张翼遥倒时没说话,原本这些话就算安若契不说,别人也会这么想,他自然不想招惹这个麻烦,说到底有没有本事也不是争辩几句就有的。 “翼遥和麒麟之主走的近,那顾遥想必一定传授了什么秘密的驭兽之术,不如你使出了让我们瞧瞧。”安若契的话一出口,众人一片称是。 “翼遥体弱怕是行不动这驭兽之法,还是改日!“苍月王在一旁替他解围,他本意只是让翼遥看看这斗兽场,根本不想他涉足危险之中。 安若契一皱眉,心中不悦,就在这时太子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贴身的人,其中还有那日在鬼林见过的驭兽高手——方言。 太子萧瑾辰笑道:“都起来吧!”他一面坐下,一面对安若契说道:”父皇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的本事很快就会赶上方言了!“ 安若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方大人是何等英伟,我是万万不敢与他相提并论的。“ 方言微微一笑,点点头自顾自的说:”我今儿可是知道相国的嫡子来这贤德馆,特意想要看看他的风采的。“ 张翼遥见安若契瞧了方言一眼,心中就全然明白,今儿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怕是此行安若契早就安排好了,否则这太子和方言为何今儿出现? “翼遥不会驯兽,他逗个猫,闹个狗还行!但是说不定那麒麟之主教过他什么,三弟你就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免得人家说我们张家小气。“张辰祈半开玩笑半嘲笑的说道。 萧瑾奕忽然笑道:”麒麟之主但凡和翼遥有些交情自然不会放任他学这么危险的东西,无妨……若是方大人想看,不如我献丑如何?“ 萧瑾奕的话让张翼遥一惊,也惹的众人瞠目结舌。 “我看四皇子是刚刚回到大梁,怕是不清楚大梁的状况,这驯兽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劝你还是看看再说。”安若契可不想有什么闲杂人等破坏他的计划,他望着四皇子几次暗示他不要多管闲事。 “怎么?你是怕我抢了翼遥的风头,还是抢了你的风头?”他话里有话,只是没有明说。 “既然四皇子有意一试我也不阻止,请!”安若契对这种自己找上门寻死的,自然不会在意,话已经说了,是他自己不识抬举。他冷冷一笑,便没有在做阻拦。 张翼遥本不知道他能有什么法子帮自己可现在看来,他是真豁出去了。 他靠近萧瑾奕道:”你可知道飞兽十分凶猛,若是有半点迟疑,你也会受伤的。“ ”我受伤,总比你丧命的好吧!“萧瑾奕侧头向张翼遥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示意他安心静待。 太子同意后,萧瑾奕转身而去,不一会的功夫见他骑着一匹白马奔进教场。 忽然见闸口放出一只飞兽,张翼遥大叹:“不好!”这放出来的绝不是一般的飞兽,而是已经被人驯服的鹏鸟,他状似飞兽却速度更为凶猛,只见那鹏鸟飞身而下直奔萧瑾奕而去,萧瑾奕双手抱着马脖子身子紧紧贴着马丝毫不敢乱动。 张翼遥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这该如何是好!他看着安若契只见他们十分得意,却不见有半分紧张。 不对……若是四皇子受伤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这训练好的鹏鸟……他正想着忽然见那鹏鸟俯身而来直冲张翼遥。 没错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我……无论我上不上场他们都要我死! 第六十五章 困獣斗 巨大的鹏鸟飞扑而来,它长着大嘴,獠牙上涎液一股浓烈的腥气,若在无人时张翼遥便可唤出火麒麟,生吞了这妖物,可是眼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 “翼遥,小心!”苍樾王奋不顾身的挡在张翼遥的身前,由着自己的身体筑起一道墙,紧紧的将翼遥护在身后。 可是忽然就在鹏鸟飞至眼前时,却不知为何那鹏鸟如何挥动着翅膀竟怎么也无法前行,张翼遥仔细的盯着鹏鸟,见他翅膀被一根金线困住。 “大家快躲开!”萧瑾奕大声疾呼道。 就见他站在马上双手紧紧拉住金线,他硬是用自己双臂的力量死死的拖住鹏鸟,萧瑾奕已然知道,这是有人设下的计策。 他暗中看着那一群人,一双眼睛盯着安若契,却见他不知为何竟然闪躲开来。 萧瑾奕已经做好打算,即便不能收复这鹏鸟,索性就只能结果他的性命,他直立马上,策马飞奔至相反的方向,他今儿穿的是一件墨色的长衫,外套是定蓝色的短卦,头发高高束起以一寸宽的金箍扣住,站在马上,萧瑾奕逆风而行,本就英俊潇洒的他,此人就彷如天人下凡。 只见他拖着的手中金线,已经将他的手掌勒出血来,张翼遥双手握拳,道了一句:“太子!翼遥恳请你帮帮四皇子!“ “翼遥,这飞獣向来不过是初级驯养的的低级宠獣,瑾奕不会有事,你大可放心!”太子闻言笑道。 翼遥蹙着眉着急的说道:“这四皇子是为了帮翼遥,否则若是这等鹏鸟,便是有十个翼遥,怕是也会命丧鸟口了!” “什么?这不是飞獣!”苍樾猛的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安若契。 安若契不慌不忙的回道:“起初臣下也觉得奇怪,这飞獣原没有这么大的体型,刚才看他趴伏在地上时,还十分温顺娇小,那教养的狗奴才也是该死,连鹏鸟和飞鸟都分不清,不过这鹏鸟连飞獣的一半也比不上,我想自然攻击力也会减弱才是,所以各位大人大可不必担心。” “想不到堂堂的安国公之子竟然连鹏鸟和飞獣也分不出,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张翼遥忍不住狠狠的奚落一番,他摆明就是故意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看那鹏鸟力大无穷的样子,这攻击力都快赶上上阶的妖獣了! 安若契非但不生气,反而笑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岂止这一件。”他微微咧嘴,近乎得意的笑容,令人十分生厌。 张翼遥心知肚明,这鹏鸟就是他所豢养,否则这鹏鸟怎么会如死士一般一定会置自己于死地呢?而且现在还无端连累的萧瑾奕。 忽然萧瑾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提了一句,“这鹏鸟相传缱绻情深,夫妻二人不离不弃,为何现如今就剩下一只呢?” 张翼遥忽然恍然大悟,没错……鹏鸟之所以比不上飞獣的原因,那时因为他们常常成双出现,鹏鸟夫妻二人一直是牵挂不离不弃,为了护着对方,战斗力自然十分薄弱,所以他们经常会被大梁的低级驯獣师捉住。 常常与鹏鸟在一起的人都会知道,但凡与他们单打独斗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无论攻击的对象是雌鸟或是雄鸟,一旦他们误以为自己的配偶已经命丧黄泉,下意识必然会拼死搏战。 安若契肯定是知道其中的奥秘,故意设下的局,想不到此人如此阴险歹毒。 ”诸位不用担心……这鹏鸟向来也是低级的飞禽,比起飞獣它不过是尔尔。“安若契说着一双眼睛便转到张辰祈的脸上,会心一笑。偷偷在他耳边道了一句,”你就等着看好戏。“ ”多谢安兄!“ 安若契微微一笑,一只手紧紧拉住张辰祈,”你我之间实在不需要这么客气!“一句多谢,这安若契都觉得受之有愧,若是之前自己办事稳妥,张翼遥早就命丧皇泉,何苦这么欺负张辰祈。 ”不过,这四皇子怕是不行吧……张翼遥你拖了四皇子下水,你倒是帮帮他啊!我想你肯定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凶猛的鹏鸟,估计有些害怕了吧!“安若契丝毫没有顾忌,连皇子也敢调笑。 能忍的下这口气就不是顾凡双了,他怕过什么,便是当今的陛下他也从未怕过,他怎么能允许别人踩在头上,苍月将他拦在身后,劝他切莫轻举妄动。 张翼遥环顾四周,躬身对苍月说道:“可否借我一把三尺长剑!” 安若契见他要出手,心中大喜,把一个废物喂到鹏鸟的嘴里当点心真是再好不过了。 ”来人!取我的长剑借给翼遥用,不过……我可提醒一句,斗獣场上生死可是各安天命。“安若契嘴角那充满恶意的笑容。 教场上如果张翼遥死在鹏鸟的手上,按大梁律法,谁也不用附上任何责任。 “自然不用你赔命,只是用如此手段,也未免太过下作!“ 张翼遥低吼一声,飞身跳上一匹黑色骏马,三尺长剑几乎等同与他身高。教场中间晃动的黑马素衣的少年,飞扬而起的潇洒飘逸,侧目时的回眸一笑,无不让人感叹他的美竟像一阵风一样,拂面而过。 安若契心道:”想不到这人人口中的傻瓜、废物,竟然还有点本事!“ 苍月好不吝啬的说道:“想不到翼遥也不算弱不经风!” 岂止不是弱不经风,连张辰祈都有点刮目相看了。 ”知道你喜欢他,但是大梁男男有别,你能把你的目光收收吗?“萧瑾瑜对苍月颇有不满。 “怎么?我与他有婚约你不满?还是难不成你也喜欢他!”苍月意在试探,以他对萧瑾瑜的了解,即便他心中对翼遥有什么想法,也绝对不会在太子面前表露出来。 “你的婚约不过是当年姑母的一时玩笑,谁当真了……我喜欢翼遥是兄弟之情,可没你那么不堪。“他默不作声的看着教场中的翼遥,心中暗暗正为他担心。 苍樾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龌蹉,你还没见我更龌蹉的呢?若是我当真娶走了翼遥,我宁可与他远走他乡。“ 太子一惊,为了一个男子放弃大好前程是不是太愚蠢了,他看着远远而去的翼遥心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站在一旁的张辰祈气的浑身发抖,看着太子萧瑾岩望着他出神的模样,他就狠不得亲手撕碎他。张翼遥是个什么东西,原来又有谁在乎他,现如今他不过是抱了一个什么所谓的麒麟之主的大腿,你们一个个便见风使舵,他哪儿里好?不过就是有个嫡子的身份,论样貌论本事自己几时输过他,好啊!今儿到时要看看你嫡长子的本事了! 张翼遥驾马斩断萧瑾瑜手中的金丝线,一个反手将金丝缠在剑身处,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剑狠狠的插入地下,飞尘走石,一瞬间就听见大地下石头崩裂的声音,他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热血,口中的咸腥之气几乎喷涌而出,他强忍着不停的在口中吞吐着。 他匆匆回头大喊一声,”萧瑾奕,上马!“ 那被困的鹏鸟怎会心甘情愿,他不停的扭动挣扎,誓要挣脱而去,张翼遥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困的一时的无奈之举,此时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雌鸟才是。 就在他不该如何是好时,萧瑾奕伸手拦腰一把将他拖到马上,低声道了一句:“想什么呢?这鹏鸟摆明为了要你命而设的局,这样不知死活,你当真以为别人会救你不成!” ”四皇子,我可从来没想过谁来救我,这世上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张翼遥一摸鼻子,呵呵一笑。 萧瑾奕一路狂奔,心中却在狂吼,这怀里的小东西怕是经历了太多,隐忍了太多,靠着自己从相国府活了下来,想想他的苦不比自己的少。 “你可知这鹏鸟若是单打独斗,便是数百人的军队也不在话下,你若在人群之中苍月必然护你周全,你若下场我要如何护你?”萧瑾奕大声怒道。 “此时你是不是觉得我作为你腰间的装饰物,在整个斗獣场十分抢眼!“张翼遥忍不住暗讽道。 “如果能活下来我倒也不介意天天这么抱着你,只怕不出一刻你我便会是这妖物的口中食了。”说着便紧紧的将张翼遥的身体往马上一拉扯,稳稳的安置在马上。 他们二人一路在教场上狂奔,可是不过是徒劳,不出一时三刻那鹏鸟必然会挣脱开来,忽然萧瑾奕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只有三孔的短萧,萧身赤红美丽,熠熠生辉。 张翼遥大喜:“想不到四皇子是有备而来!” 教场外人人每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瞧见那鹏鸟正逼近他们二人,人人都憋着一口气,周围一片寂静,突然教场里的马儿的一阵长鸣,而且立定不动,静静细细听来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声音正从教场里传了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鹏鸟的叫声!“ 众人不明,只是四处张望,可是安若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分明是雌鸟的叫声,莫不是那看管雌鸟的混账东西没有看住?让畜生跑了出来!他心里担心,索性便趁众人不备,悄无声息的撤了出去,他一路小跑,待到教场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忙唤道:”狗东西!让你看的畜生在哪儿呢!”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从一棵大树的后面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他面容肮脏身上还有一股子难闻的臭味,他冷笑道:“安公子,这雌鸟一直困在老夫的笼子里啊!”那老叟冷冷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元宝大小的笼子,只见雌鸟不停的在里面挥动着翅膀挣扎。 “那就好……刚才听见一阵鸟叫,我还以为……“ “放心……老夫给你出的这个主意就是为了帮你,只要张辰祈对你青睐有加,你又何愁得不到他呢?”他冷冷的笑着,目光里流露出的却是一丝隐含的嘲笑。 “我不要张翼遥死,我要他生不如死,我只要看见他欺负辰祈我就狠的牙痒痒。” 老人家摇了摇头道:”这天有黑龙之气聚集,是夺天的大势力,待到帝王星势弱,便是黑龙夺天之时。“ ”你这老鬼又在胡言乱语?“ “公子还是小心身后吧!” 说话间安若契便感到身后被一阵滚烫的热火在烘烤着,他下意识的侧目瞄了一眼,只见身后站着一只火麒麟,正怒目而视长着血盆大口! 第六十六章 风云变 火麒麟一动不动的盯着安若契,嘴角似乎是在嘲讽的冷笑,他看都不看竟一丝也没有把眼前的二人放在眼里,火麒麟天生的王者气度,傲然于所有人类,除了翼遥谁又能入的了他的眼呢? 只见他飞身而起,一把将那脏老头扑倒在地,那老者怀里的鸟笼翻着几个跟头的滚了出来。 安若契见状飞了似的去抢夺鹏鸟的鸟笼,不过他不知道是低估了火麒麟,还是高估了自己,只见火麒麟一挥,他便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安公子,切莫轻举妄动……你不是他的对手!”老者的话一出口,安若契当真是一动不动。不过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此时他的全身骨骼尽断,若是再动一下怕是会命丧黄泉。 那老者低声的说了一句,“你费尽心思改掉他的命盘不过是枉费心机,害的自己变成这么一只茹毛饮血的妖獣,你是恨绝了他,还是根本离不开他!“ 火麒麟的目光闪烁,身子向后一退,庞大的身躯一时间变的不知所措,他晃动着脑袋,拾起鸟笼一把将他含在嘴里,他紧紧地盯着老者,好像要将他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命盘一改,此生他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举天下帝王之尊,享永生孤寂!这就是你费尽心思要给他的!“老者凝视着火麒麟的双眼,他像是一把利器穿透了火麒麟的心,他看透了一切,看透了这个野兽那仅存的一点人类的感情。 火麒麟不停的晃动着脑袋,飞身而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可是已经这样了……都回不了头了! ”救我……“那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即可怜又让人觉得恶心。 老者冷冷一笑,”托你的福我见到火麒麟了,我该说的话也说了,至于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不过你的死倒是可以让大梁的朝堂上折腾一阵,若是因此让大梁恼怒了这麒麟之主,你也不算白死!“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若是敢动我……安家绝不会放过你的。“安若契就算是被吓的浑身发抖,却依旧不知死活。 ”我会怕你们安家,我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说话间那人便摘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奸诈凶狠的面容,他目光里的残忍就像刀一样刮着安若契的心。 ”你是……北魏的公子季!“ ”错……应该是东秦的大祭祀!“ 原是这公子季一直都是东秦的大祭司,他不过是东秦安插在北魏的一个眼线,北魏王何无一直怀疑他的身份,他便自动请缨到了这大梁,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北魏和大梁的关系,为的就是他日东秦能够坐收渔翁之利,黑龙之气冲天而起,他便算到这麒麟之主出世,天下即将大乱,东秦一定可以借此机会一统天下。 所以他不过是设计了一个小小的圈套,便叫安若契这蠢货上了当,只可惜他依旧不知道这张翼遥和麒麟之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竟然几次三番的驱使火麒麟来救他,而这神獣居然也心甘情愿? “我求求你……放过我……他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安若契像一只狗一样摇尾乞怜。 “报答我?现在就是你报答我最好的时候……“ 话未说完,公子季便将安若契活活的掐死,眼见他垂死挣扎口吐鲜血,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畅快! ”就用你的死作为我送给麒麟之主的祭品,用你的血帮我撕开大梁的伪善!“ 安若契终于明白东秦到底有什么阴谋,可是如今已经太晚了…… 公子季看着安若契死去的尸体,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将雌鹏鸟的羽毛散落在安若契的尸体上。地面上火麒麟踏过的焦土,还有这全身骨骼尽断的尸体,这一切的证据都直指凶手就是火麒麟。 ”多美的景像!“公子季笑着感叹着。 教场处萧瑾奕将张翼遥护在身后,手中的短萧不时的发出雌鸟的嘶鸣声,张翼遥心中暗叹,他是四皇子?不对!他到底是谁? 萧瑾奕一刻也没停下来,他额头的汗珠已经渗出来,他吹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这萧声不过是迷惑鹏鸟的手段,一旦停下来,他们都得死,可看台上的人似乎还没有察觉。 嘴唇上磨的血已经从萧孔里渗了出来,张翼遥低声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逃吧,这鹏鸟的目标是我,它绝不会伤你!“ 萧瑾奕依旧不为所动,他拼命的吹奏着,只见鹏鸟已经迷迷糊糊的爬在了地上,没有了声音和杀气,他渐渐的以为所爱就在身边,那份缱绻情深,凄凉无奈之情免不了让人动容。 想想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它们还相爱的人了!张翼遥不敢多想,此时他便打算唤出火麒麟,好护着自己同萧瑾奕离开! 萧瑾奕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便急忙拦下道:”翼遥,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唤出那火麒麟,这朝堂暗中已经有人在怀疑你,相府之中也并非都是太子的人,到时你若是置身危险之中该如何自保?” 他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原是心已经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却又因为张翼遥活了过来,帝王之家,亲者仇敌,爱人相杀,活着同死了从未有什么分别,他同一个人做了交易,活下来抛弃属于自己的一切,他此时唯一希望就是张翼遥,他从小心心念念的人。 突然空中忽然有一个鹏鸟飞翔而来,它的羽毛姹紫嫣红,如一朵祥云在空中飘荡,原本趴伏在地上的雄鸟竟奋不顾身的飞了过去,他们空中相遇不停的在空中盘旋。 “他们倒是夫妻情深,却不想差点害苦了我们!”张翼遥终于松了一口气。 “错……他们是夫夫情深,鹏鸟族群从未有过什么雌鸟,那雌鸟本就是雄鸟转化而来,只是因为情深,甘愿屈居他人身下。”萧瑾奕话说的意味深长,一双眼睛盯着张翼遥已经发红的小脸。 “你说的……我听不懂啊!”张翼遥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那你脸红什么?“ ”刚才跑的行不行!“ 萧瑾奕扒拉他的小脑袋一下,轻声在他耳边道了一句:”这屈居他人身下,只要心甘情愿也并非是一件苦差事儿!“ ”说的好像你屈居过一样!“张翼遥呵呵一阵干笑,那模样十分可爱。 萧瑾奕呆呆痴痴的看着张翼遥,若是没有这乱世,若是自己不是一个无人怜悯的弃子,也许他们可以活的更自在一些。 忽然一只羽毛从空中飞来,两团光在空中凝聚,突然的一阵风竟将张翼遥带了起来。那鹏鸟已经认下翼遥这个主人,乘风而起,驭兽而飞,在场的人十分惊讶为何这四皇子出力最多,这便宜却让张翼遥捡了,殊不知能让他们夫夫重聚的正是这火麒麟。 萧瑾奕眉头一皱刚想去拉他,却见太子萧瑾辰伸手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 “想不到四弟还有这种本事,今儿当真是让大哥刮目相看了……” 萧瑾奕原本没想露出这手,毕竟太子疑心甚重,若是有一时不注意,自己怕是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目标,可是今日已然是非常之时,怎能放着翼遥有危险而不顾呢? 他转念一想道:“四弟平日里就是爱吹个曲子,习曲自然也学些鸟兽的声音,没想到今儿就派上用场了!”他的话答的简单,脑袋却一直低着。 抬眼的一瞬间四目相对,太子萧瑾辰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许杀气。 “哦……原来如此,你可不要学你三哥,要真的喜欢礼乐才是,这打着礼乐的幌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萧瑾辰自然指的是水患一事儿,他一开始倒是以为是老二萧瑾岩搞的鬼,不过细想下来这二皇子哪儿有这份脑子,多亏了张翼遥出的主意,他才免了这一劫难。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翼遥,“这样的人若是能日日在我府里,替我谋划岂不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他的话是说给萧瑾奕听的,他在有意的试探。 “可是我看三哥似乎对他也绝非一般。”他把话头一转,引到萧瑾瑜那儿。 萧瑾辰不语,只是微微一笑,抬头唤着张翼遥道:“翼遥,你快下来……小心!” 说话间单看见萧瑾瑜伸手把张翼遥从鹏鸟的身上抱下来,笑着道:“刚才真是惊险,说也奇怪这雌鹏鸟怎么就突然出现,我真怕你被他伤了。” “三皇子多虑了,有这么多驭兽高手在,若是我被伤了岂不是有损他们的脸面。不过,今儿我是真的大开眼界,连鹏鸟和兽鸟都分不出的人也配称作驭兽师!”他冷冷一笑,人群中却不见安若契的身影。 “我大哥也是一时失察,你凭什么指责他?你不是好好的吗?”安若曦气不打一处来,他讨厌张翼遥,讨厌处处同安家作对。 话说到这,安若契人呢? 外人忽然来报:“禀太子,在教场的外的空地上发现安公子的尸体!” 第六十七章 众人大惊讶,安若然一时间吓的魂不附体跌坐在地上,幸亏张辰祈扶着她,否则她一定昏死过去!张翼遥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是他嘱咐火麒麟不可在贤德馆伤人,按理火麒麟是已经认主绝不会不经他授意便对他人下杀手!那这安若契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问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妥?” “回禀苍月王,有火麒麟的脚印!” 安若曦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一把抓住张翼遥,“这里只有你于麒麟之主相识,一定是你安排他们害死我大哥的,你明知道自己不是我大哥的对手,就暗地里使这些阴损的招数,你实在枉为男儿!” 从小疼爱自己的大哥居然就这么被人杀了,她怎么甘心,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进了张翼遥的血肉里,大哥被杀她怎能坐视不理。 “三弟,不是二哥说你,安公子也不知道鹏鸟有这么厉害,可是好歹你也没有伤到性命,你何故痛下杀手呢?”张辰祈在一旁煽风点火。 安若然的眼睛已经血染殷红,“你不满我家退婚,你羞辱我安国府,我大可不与你计较,如今你为了私仇竟然害了我大哥,今日我绝不会放过你!” “慢着……就算有火麒麟的脚印也不能说明安公子是被火麒麟所杀,安家小姐千万不可如此武断,说不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萧瑾瑜出声维护道。 “栽赃嫁祸?他一个废物害他有何用处!”说话间他一声哨响,竟地下钻出无数沙虫,原是这安若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安国公和安若契一直怕她有危险,就偷偷为她养了一只母虫,日后只要她一声令下,沙虫数量众多瞬间便可将敌人蚕食殆尽,连骨头都不剩。 “放肆!安若曦!”苍月王大声吼道。 此时的安若然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劝阻,她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沙虫群起攻之。 今儿安国府已经死了一个人了,张翼遥可不想安国府再死一个,说来这安若契的死倒是活该,想必今儿的事儿也是安国公属意的,之前他们杀我不成,今儿却又来杀我,难不成他想一家死的干净。 萧瑾辰眼见沙虫围攻,便想着召唤出自己的妖兽魅心,忽然人群一阵惊呼,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从天而降,燃烧的热气瞬间便整个教场团团围住,那沙虫到底是低级的宠兽,刹那间便躲的远远的,火麒麟一阵大吼便已经杀掉一半。 安若曦大惊,自然知道自己不是火麒麟的对手,此时她只能狠的牙痒痒,可是却束手无策。 太子眼见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赶忙道:“此事还是交给督察院、禁军细查,今日事究竟如何还待查,你大哥为何突然间去了教场外,这其中也是有些缘由吧?” “缘由?我只希望太子秉公处理,不要偏袒,免得我可怜的哥哥枉死。张翼遥,你听着!现在你虽然有火麒麟护着你,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大哥惨死,我们安府决计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萧瑾辰微微一皱眉,心中颇为烦恼,如今他尚且需要安家的支持,索性只能安抚。可是张家这边他碍于相国,实在让他有些难办。 不过今日之事他是看清了:当真是不能小看了张翼遥,他几时通知的麒麟之主,还是这顾遥根本就一直在我们周围保护着张翼遥,现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废物了,论智谋,他能解我淮河水患之困,论势力,他又有顾遥这种高人暗中相助,他日此人必定能在一统天下时助我一臂之力。 说实话张翼遥不觉得火麒麟会杀了安若契,他虽是兽但是也是有些品格的。断然不会贸然去对付一个无耻之徒,如今他还是要问清事情的缘由才是。 张辰祈倒是乐得看见这如今的局面,父亲想要取翼遥的命,母亲又碍于自己的主母之位不能得罪他,可是现在大家都放心了,只要父亲稍微动动手脚,这张翼遥的死便可怪罪到安家的头上。 “翼遥,刚才吓坏了吧……二哥都急死了!”张辰祈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张翼遥懒得理睬他,反倒是转过脸道:“方大人,我请问若说安公子不识飞獣和鹏鸟的区别,你可相信?” “这……”方言不敢多言。 “大人不方便说,翼遥自然明白!” 不过正是他的不敢多言让众人看清了一切。 众人纷纷猜测,这一切都是安若契耍的手段,他一直跟从方言学习,怎么能不清楚鹏鸟的习性,可是他从头到尾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难道一切都是为了设计张翼遥? “这安公子未免也太毒辣了吧……这张公子可是什么都不会,硬是被他逼上了斗獣场。” “可不是吗?听闻这安公子素来就用活人祭獣,一直都心狠毒辣。” 像安国公一家平日里嚣张跋扈,早就有人看不管,此番事情一出,自然大家都嗤之以鼻,不屑于他为伍。 张辰祈看到如今的状况,也不好再为他说什么话,说到底安若契那蠢货也是咎由自取,张辰祈当他有什么厉害的法子,这鹏鸟就算是能杀死翼遥,可这教场之上,太子和苍月王怎么会坐视不理,现如今他无故退场必然让人怀疑他心怀不轨,在场的人谁也不是瞎子,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出这鹏鸟就是他设计给张翼遥的圈套,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相信翼遥绝不是那种会伤害别人的人,想必是麒麟之主顾遥自己做的决定,此事与翼遥没有任何关系。”苍月出言力挺。 在苍月眼里,他觉得翼遥就是凤仪公主的血脉,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他。 “下次明知道不对就不要莽撞,受伤是小,这伤了性命你该如何同你母亲交代?”苍月王脸色微沉,冷言训斥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人家逼到如此地步谁能等闲视之。”萧瑾奕笑道。 “你也是……如此莽撞,就是你要护着他也要顾上自己的性命!” 张翼遥偷偷的看了萧瑾奕一眼,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萧瑾奕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顾凡双心里久违的一种感情悠然升起,好似父亲就在身边挺身维护一般,而萧谨亦却一直在偷偷的维护着自己,这种感情看似简单,如今却越发的难能可贵。 张翼遥收复鹏鸟一事儿很快便在贤德馆里传开了,据督察院来报,那鹏鸟确实是安若契叫人故意换上的,兽仆全部都能作证,安若契如此阴险的嘴脸,也随着事情的发酵越演越烈,可是他的死似乎并未有人同情。 借此张翼遥在贤德馆却是大出风头,被鹏鸟认主,自然摆脱了他废物的名声。 “该死的张翼遥!”相国的长子张辰驿气的将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张辰祈冷眼看着他,“想想某人的打算又落空了!”他淡淡的说道。 张辰驿本来就恨透了张翼遥,如今他和安国府的婚事刚有点眉目,又让他给搅合了。他气急败坏的冲了出去。 府内的大厅里,张自清正在训辞他的儿子,“你个糊涂东西,你不知从哪儿结识的妖人,居然害死了安国公的独子,你让我如何面对安国公,如何与他同朝为官。” “你大可推到我的身上,说完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若是方便也可昭告天下与我脱离父子关系。”张翼遥打了个哈欠,说的轻描淡写。 “你……”张自清气的浑身发颤,面色一红,竟然气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事儿我自己自然会处理,实在不能劳烦张大人费心,他想不久这公主府就会变成郡王府,我和安国公的事儿我自然自己会去了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颜夫人尖声叫道,他指着张翼遥的鼻子道:“难不成你是想赶我们一大家子出府不成?” 一旁的青娘低声道:“嫡公子说笑了,这家里家外我们可是一家人,不分你我,你出事了,老爷也是担心罢了!”说着他递了个眼色给张自清。 凤哥冷声笑道:“夫人这话奴才就不明白了……少爷是凤仪公主的独子,当年公主是为了照顾相国,才允许少爷跟着姓张,否则如今的少爷应该是姓萧才是,这一家人怕是谈不上吧!更何况妾如婢子,你只不过代行主母之权,他日我家公子若是娶亲这府内的主母一定我家郡王妃!” 凤哥看了一眼青娘,气极道:“你满嘴胡说什么?”青娘是什么人即便要出头也决计不会置身危险之中,好歹她是老爷亲自娶进门的,不像某人,她抬眼看了一眼青娘冷冷一笑。 “你个狗奴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颜夫人气的当下一个巴掌就要赏过去,凤哥也不是吃干饭的,厉害的对付不了,一个女人他还是下的去手的,他一伸脚……颜夫人噗嗤一下摔倒在地。 张自清一看吓的居然愣住了,正要寻人发火打这凤哥,就看见张辰驿怒骂圆睁,双眼通红,又恰逢自己的生母受辱,抬手便打了过来。 张翼遥眼疾手快,一把将凤哥拉到身后,一抬手倒是挡住了大哥张辰驿的攻击。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颜夫人摔倒了,你不去扶她吗?” “他一个奴才以下犯上,我要好好教训他。”张辰驿豪不客气,他现在巴不得连张翼遥一起打。 张翼遥呵呵一笑,“奇怪了……这我的奴才犯了错自然有我呢?你何故出头!大哥好歹也在太子身边差遣,你打凤哥便是欺负我这幼弟,若是这话头传到太子那儿,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大哥的前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颜夫人听完他的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道,“儿子,咱们不跟他计较,他一个奴才估计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也罢,他的姘头弄死了安若契,想必就是有苍月王为你撑腰,你也很难脱的了干系!” “人不是我杀的,你以为单凭几个火麒麟的脚印就能让顾遥认罪,说不定是安家得罪了什么人,想要杀他岂止是我一个。”张翼遥并没有避讳他对安若契的恨意,相反他就是让这些人看见,若是得罪了张翼遥,安若契就是最好的例子。 张翼遥忽然笑了起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吓的颜夫人一直往后躲,此时的张翼遥已经露出他的獠牙,“别怕……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会是一家人。” 第六十八章 酒馆奇遇 众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张翼遥冷漠无情的眼神,彻底的击溃了他们。 他带着凤哥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屋子人默默的看着彼此。如今的张翼遥早早就不是旁人眼里的无能嫡子,他的气度、声势都远远高于所有人的想像。 “老爷,这安家如今我们是靠不上了,但是千万别惹下这个麻烦啊!”颜夫人对儿子的婚事是彻底死心了。 张自清虽然生气,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青娘见张相国愁眉不展便道了一句,“一会我命人去安国府打听打听,毕竟这人是顾遥杀的,说到底是怪不到张家的头上,只要我们撇清干系,说不定……” “说的对,先静观其变……派人问问若是有什么要求,若是本相国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张翼遥回到屋里觉得今儿的事古怪,要知道若是硬把鹏鸟分开,这天下可是没有任何牢笼能分开他们的,那就奇怪了……倒底是什么东西能困住鹏鸟,将他拦下呢? 他换上顾遥的黑袍,嘱咐了凤哥几句便出去了。 张翼遥来到院子里的后山,见火麒麟攀附在一个山脚下,默不作声好像有了什么心事儿。 “麟麟,我问你……那困住鹏鸟的物件,你可还记得?”张翼遥低声问道。 火麒麟抬头看了张翼遥一眼,又低下头撇过身去。 张翼遥倒是奇怪,这平日见到自己开心的不行的家伙,怎么就歇菜了?还一副幽怨女子的派头。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张翼遥说完就有点觉得自己蠢,要知道谁能欺负火麒麟,他乖乖的坐在火麒麟的身边,身子慢慢的依了过去,一只手轻轻的摸着他的头。 “等我将那些不相干的人一个个都除掉,你就可以大摇大摆的住进我的府里了,此生我什么都不需要,有你、有凤哥就够了。” 张翼遥的脑海忽然浮现了萧瑾奕的身影,心道:“他不过是我重生之后的一个过客,不会停留,我也决不许他停留。” 其实有时顾凡双也会想,若是萧瑾奕真心喜欢翼遥,而自己占据了他的身体,是不是就等于剥夺了本该属于翼遥的爱,他要站在太子这边扳倒萧瑾瑜,可是他有时又会想……太子是不是真的适合做大梁的皇帝呢? 火麒麟看着发呆的翼遥,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摸着他。 “可惜……你不会说话!”他看着火麒麟似乎有些委屈的小眼神,他低声道,“既然你觉得委屈,我就帮你讨个公道,这人到底是谁杀的,我也想谢谢他!” 忽然火麒麟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小笼子,张翼遥仔细一看,心中大惊:“这是东秦的机关笼,是用来诱捕飞獣的,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教场出现?” “是一个老头带过来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翼遥下意识的回答道,可是突然猛的站了起来,他看着火麒麟轻声道:“是你在说话?” “我原以为你不喜欢我说话。”火麒麟慵懒的抻着懒腰,晃了晃身子。 张翼遥飞身扑倒火麒麟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怎么会?这倒是奇了……这书上倒是没记载过火麒麟能言善辩,今儿我算是见识了。” 张翼遥乐开了嘴,十足一个小孩子。 火麒麟把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都仔细的和张翼遥说了一边,张翼遥多少明白点了。 “想必那东秦的奸细不只是想要除掉安若契这么简单,他怕是想要我同大梁为敌才是真的。若是安家的人孤注一掷想要置我于死地,以他们在大梁的势力,怕是我很难待下去了!” “那老者你还是躲远一点,他绝不是个善类。” 张翼遥点点头,“也罢,即便结下了梁子我也不怕,可是不能白白的让他这么利用。” 顾遥的身份在整个大梁都是都威名远播,从他收复火麒麟到打败鸠摩他们把他传的神乎其神,但是大多是只见闻其名不见其人啊! 这偶尔出门溜达溜达现如今也变的小心翼翼。 张翼遥一个人来到一个叫汇丰祥的酒馆,他刚一进门便见有人迎了过来。 “这位客官是进都城赴考的儒生吧?小店什么都有价格实惠!”酒馆的小二极力推销,想要留住眼前的这位客人。 恩科一开,这都城之中确实出来不少陌生的面孔,这是不是东秦的人还真不好说。 “先给我找个私密点的地方,给我弄几个菜。”翼遥坐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可这刚一坐下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色棉马褂,手执算命的先生在这酒馆里兜兜转转寻觅着什么? “这位可是赴考的儒生?要不要我给你推算上一卦。”算命的眼眉一挑笑着拱手道。 张翼遥不语,心道:“这考前大家都寻着问个前程,这算命的行当也突然冒出来。”可是如今他心烦哪儿有闲心理会这些。 “不要!你还是到别去去!”他冷着脸不愿搭理。 那人并未离去,反而就近坐了下来,“公子既然来到这大梁都城,想必也是为了锦绣前程,在下可是特意给公子前程来的。”他的话里有话,说的十分暧昧。 张翼遥心里一震,道了一句:“我寒窗苦读,这功名前程怎么反倒是你送的呢?” 那算命的四处看了看,压低身子悄声道:“老身这铁嘴可是开过光的,算别的是不大灵,可是要说科举考试,一说一个准,而且万无一失,不信公子大可一试!” 张翼遥心道,别说自己的爹是今年的主考,他都不敢夸下海口一定可以高中,他竟然……如此笃信,其中必然有问题。 想到这,他随手递了一锭银子,:“那你给我算算!” 那算命的一撇嘴,笑道:“不是我小瞧公子您,就这么一点点钱就想买你的前程,也未免太过小气!” 张翼遥眼尖瞧着此人穿戴一般,可是说话的语气却不同于一般的算命先生,他冷言道:“不是我舍不得,只是怕遇到了骗子,白白折了银子。” “我看相从不问八字,也不看手相,我算的正是今年张相国主持的恩科考题。” “啊!”张翼遥先是一惊,又道:“你算的出考题,你可知今年的主考是相国大人,出题的不是太子,便是当今陛下,但凡你有一点算错,我岂不是惨了!” “公子放心,我以这酒楼作保,我给你出个字据,若是不准,我不但双倍退还,还加倍赔偿,你可知道我们做这个行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一个个都算错,那我岂不是白在这个道上混了!” “你要多少卦金?” “公子明事理,五百两!” 张翼遥毫不犹豫的从怀里取了一袋银子递于算命的,“你若是胆敢作假,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公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这么大的店撑着,能跑到哪儿去!”算命的说完,便从怀里取了一个红色的信封,慢慢的放到张翼遥的手里。 张翼遥打开一看,正是考试三天的,三道试题! “公子,这三道试题我可交到你的手上了,如果心里没底就找个人代个笔,但是切记考个十几、二十名就得了,这要是入了三甲,到时殿试怕是我就帮不到您了!”算命的说完匆匆忙忙的拿着银子就跑下楼去了。 张翼遥拿着考题心道:“此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这京都内居然敢公然兜售考题,这考题是张自清流出来的,还是太子主使的?”他紧紧抓着那张红纸此刻他只想但愿自己被骗,这算命的不过是混个饭吃,但若这三道题当真全对了,想这大梁天下实在堪忧! 大梁的根基依然腐烂若是想彻底斩断怕是不在这一朝一夕,朝廷虽然明令禁止这买卖试题,可是在这个地方居然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兜售,看来此风由来已久,不说这些人能否高中,便是混个地方官外派出去,用不了几年这民脂民膏就会被他们刮个一干二净,最可怜的是那些无辜百姓。 顾凡双甚是无奈,若是自己重生在翼遥的身上,怕是这种事儿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叹起气来。 此时他满脑子都想着这科举楼梯一事儿,忽然间听见楼下一阵喧闹,他探出头去一看,正是一群恶徒在调戏一个女子。 他本就没打算理会,可是那女子的身影竟然如此熟悉! “你们放手……你这几个流氓,可知道本小姐是谁?” “我们管你是谁,你弄坏了我们的东西,今儿就让你好好‘赔偿’我们!”说着那群恶徒便淫声笑了起来。 张翼遥一皱眉,心道:“这都什么时候她还一个人独自上街!”想到这他二话没说,急匆匆的下楼。 “走走……跟我们走,保证你开心一整夜!”那群人连拉带拽的把人往车里拽。 就在这时忽然张翼遥一把将那女子护在身后,低声道:“你们要怎么开心?可得带我一个!” 第六十九章 嫡女 那群恶徒一看,来人身穿一件黑色斗篷,脸上却带着一张骇人的面具,那些恶徒虽然皱着眉头可却又打起了无耻的歪主意。 “哎呦……今儿我们是走了什么好运,一会一个大美人的,老子我就是男女通杀。” “救我……求求你!”一向从不低头的安若曦也不得不低头求助,今儿要怪就怪那个张翼遥若不是他杀了大哥,自己实在没脸回去见父亲,索性就在街上伤心的游荡,不知不觉就走到汇丰祥这个人际混杂的地方,碰上这几个不知好歹的恶徒,要不是沙虫被火麒麟烧的片甲不留,自己也不至于挨这份欺负。 想到这儿她更委屈,眼泪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趁我心情还好,你们快给我滚开!”张翼遥丝毫没有客气。 “兄弟们把这两个都给大哥我带……” 还未等他说完张翼遥伸手便一把抓住那彪形大汉的肩膀,只见他嘴角一勾,用力一扯,只听见一丝清脆的响声,对付这几个小虾米,张翼遥可是没有在怕! “公子小心!”安若曦低声提醒道。 只见他们一伙的两名大汉直接冲了过来,举刀便砍。眼前的虽然是好勇斗狠之徒,但是落在张翼遥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空手便可击倒他们。 “当当”两声,长剑荡开,张翼遥箭步抢前,左拳出击打在一人面门,另一脚飞踢在另一人下身,二人顿时栽倒在地。 接着项少龙退回安若曦的身边,拾起一把刀指向那群恶徒,他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向惊讶不已的众人喝道:“来吧!” 那群恶徒跃跃欲试,可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你你却始终没有人敢带头冲出来,这般快速而狠辣的打法,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 张翼遥一声长笑,长刀挥劈下,与那几人战作一团。 他单靠身子娇小灵活迅速的移动,一瞬间便教他们溃不成军不片刻他们倒满一地,不是给他击中要害,便是中了他的脚踢膝撞。 围观的百姓不住为他喝彩打气,显是平日受够了这群流氓的气。 安若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当真是个大英雄!眼前的慌乱还未过去,她便奋不顾身的拜倒在地,“恳请这位英雄收我为徒!” 披风下掩面不语的张翼遥差点没乐出声来,上午这位大小姐还对我喊打喊杀,这个时候却要我收他为徒,若是她看见自己的真面目岂不是要气死! 张翼遥硬着嗓子道:“我不收徒弟!” 安若曦楞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女子?我知道大家都嫌弃我是女子,不像大哥可以继承家业带兵打仗。可是大哥已经死了!我只有变的更强大才能保护我的亲人!“ 顾凡双心中一动,连一个弱女子都知道保护亲人,想想当年自己是多么混蛋! 张翼遥知道安若曦恨自己,但是她更恨太子萧瑾辰,需要的时候礼贤下士,不需要时便仗着太子的身份压下来,她恨的是那些仰仗权利欺压她的人。 “谁叫我不是什么麒麟之主,如今连张翼遥那个小废物也没法打败!连带着安家被人羞辱,我实在气不过!”安若曦忿恨的说道。 “你拜我为师,要杀谁?” “杀掉麒麟之主,杀掉张翼遥!” “不对!”张翼遥反驳道。 安若曦不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报仇吗?就算杀不掉麒麟之主,那就先杀了张翼遥解恨! 张翼遥对安若曦的态度不知可否,只是劝慰道:"且不说这麒麟之主你能不能杀掉,即便你杀掉了,这朝中各方势力又怎么会放过你……那张翼遥是凤仪公主的独子,你杀他便是同太后为敌,这是你们安家想要的?”张翼遥说的可是大实话。 “这……” “你现在不是要杀任何人,而是要夺下那原本属于你大哥的权利,稳住你们安家在朝堂之上岌岌可危的地位,你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量维护你们安家的利益,而不是在这想什么报仇自怨自艾!这样看起来到真是一个弱女子!“张翼遥忍不住讥笑道。 安若曦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要做弱女子,即便我耗尽心力,粉身碎骨我也要保护安家屹力不倒!”没有大哥也罢,没有父亲也好,作为嫡女她一定会担负自己的责任,保护好家里,为死去的大哥报仇! “好……说的好!你有心便一定能做到!”张翼遥倒是对安家的这位小姐越来越欣赏,本是花样年华却要进入这世上最险恶的地方,你争我夺的杀戮之中,在这个朝堂之上,想要得到什么必然要抛弃什么,这是永远没有更改的定律。 “我一直不懂,麒麟之主从未与人结盟,一直平淡处置各方势力似乎他怎么会突然要杀了你大哥与你们安家为敌呢?这说不通啊!” “想必是我大哥得罪了他的姘头张翼遥,我有推了他的婚,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张翼遥这枕边风吹的又厉害。”安若曦冷冷的说道。 “你退婚对翼遥来说不过尔尔,至于安公子为何要得罪张翼遥这里面说不通?” 安若曦眼睛一转,她还没傻到把自己大哥和张辰祈的关系跟一个陌生人说,那张辰祈几次三番来找大哥,次次都说这张翼遥仗着自己嫡子的身份羞辱他,大哥心软自然想要帮张辰祈出头,谁想到那小子命大,几次都死不了! 安若曦突然道了一句,“反正他们自然有过节,你怎么无缘无故提起张翼遥?还有你为何对我们两家的事儿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声严厉色的说道。 张翼遥话峰一转便道,“安家公子的死是多大的事儿,不小一刻便传遍整个京都!闲言碎语倒是不少。” “也对,只可惜如今已经成为京都的一个笑话了!”安若曦不无伤感的说道。 “有没有可能火麒麟只是只是打伤了你大哥,并未伤她性命,相反……”张翼遥故作神秘,四处看了看低声又道:“几日前我见你大哥和一个东秦的驯兽师在一起,事发之后那人便消失了,我想他才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 “这么说我大哥是被别人害死的?” 张翼遥见安家小姐没有抵触便接着说道:“我怕此人是想挑拨安国公与麒麟之主的矛盾,好让其做收渔翁之利!到那时令尊怕是……”张翼遥半真半假的瞎扯淡。 “你有什么证据?” 见安若曦安静下来,张翼遥又道:“我想你大哥身上应该有一只机关笼,是不知你何时可曾见过!” “见……没见过!”安若曦也不傻,她自然见过可是若是真的同别人说了,那安家岂不是会被有心人扣上里通外国的罪名,这朝中有多少人盯着安家,到那时就算我们全身而退也会失去陛下的信任!” “没见过就好……不过这里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人看见,我劝安小姐还是小心为妙!” 安若曦瞧了他一眼,此人脸带面具,却不知为何不敢露出真容实在令人生疑,可是刚才她又说的头头是道,处处为安家设想,而且刚才他还救了自己,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吧! 张翼遥瞧安若曦看着自己的眼神,低声笑道:“你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坏人,或者想我到底是有何企图?” 安若曦瞬间小脸涨的微红,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有人说即便是你们已经没有婚约,可是看在凤仪公主的面上绝不会做不利于你们安家的事儿,因为他一直觉得愧对于你!许下的婚约就这么草草了结!”张翼遥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让他自己都受不了了。 “是张翼遥?莫不是他有不良居心,我们安家不用你假好心!”安若曦完全没了刚才的柔弱之气,一瞬间变的恶狠起来,充满了敌意。 “翼遥对你从未有过恶意,我只是奉劝安小姐切莫轻举妄动中了别人的圈套,要知道若是和太子殿下决裂,那张丞相怕是会笑醒的,到那时太子真正会依靠的人必然是张氏一族,对你们安家怕是一定会下杀手,连根拔起!” 张翼遥的话已经说到这了,没错……他就是在挑拨安家和张家的关系,人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努力,当然也可以为了各自的利益分崩离析。 安若曦到底是小姑娘家家,怎么禁得住他这一番说辞,就算她听的云里雾里,可是即便话说出来了,她也心知肚明。 他伸手将机关笼递给安若曦,然后冷声道:“这是翼遥让我给你的,若是他有心害你们,大可当着太子的面交出了,若是督察院彻查下来以当今陛下的个性,何止死一个安若契这么简单!”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诡计,张翼遥他居心不良……” 张翼遥已经明显瞧出这安家小姐在动摇,即便居心不良这眼前的人可是救了自己! 这棒子打完了就该给一个甜枣,随之他又悄悄的在安若曦的耳边低声道:“我适才说的话,信与不信都在你安大小姐自己,但是切记无论如何护着自己的周全。” 安若曦顿了一下赶忙道:“本小姐自然会保护好自己,无须你们操心!” 张翼遥突然笑了一下,那声音如雨打梨花版清脆醉人,惹的人心房一颤,春心荡漾。 “你笑什么?”安若曦红着脸问道。 “笑你明明是个小姑娘却爱逞强。”他伸手摸着她的脑袋,轻轻的抚慰着。 安若曦一楞,就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头顶传遍全身,眼泪下意识从眼睛里夺眶而出,她身子微微向后一退,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连退了数步,一时间差点跌了出去。张翼遥见状也没顾的上男女之别,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没有放开。 “小心!” 安若契呆呆的看着张翼遥,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仿佛这一下就可以淹没整个都城。 张翼遥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知道你难过,但是泪只能流一次,下一次即便流血也不能让人看见你的软弱!” 安若曦委屈的窝在张翼遥的怀里,她想不到能安慰自己的居然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看那俩人大街上就抱起来了!那不是安家小姐吗?” “有钱人家的乱事儿谁明白,但是这热闹好看!” 也许这些平头百姓不明白,可是却有人明白! 萧瑾奕冷冷的看着越飞越远的,眉头能凝成一股麻绳,纠成一个死疙瘩。 “撩完这个撩那个,他倒是男女通吃吃的很开心。”他嘴角抿着一条线,冷着一张面孔。 大将军王萧兼默冷哼一声,“我都劝你不下数百遍,赶紧给我忘了他,修修心!这大营里还都等着你呢?” “吃了也就吃了,不吃白不吃!只要他不吃亏我也认了!”萧瑾奕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在意萧兼默的话。 “那狐狸般的小子会吃亏,除非大梁一统天下!”萧兼默越发的觉得这张翼遥的厉害不只是一点点,单凭这手段就绝不是一般人物。 “亏他是吃不上了,他日我一定让他吃点别的。”萧瑾奕的话没说完,便不在作声! 萧兼默脸一红低声道:“不许开黄呛!” “我是说吃饭……你以为吃什么!”萧瑾奕提高调门大声道,见堂堂大将军王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他眼神一阵狐疑道:“难不成你以为……没想到你思想如此龌蹉,我当真是佩服!” “我龌蹉……你难道不想将他抱在怀里?”萧兼默嗤之以鼻冷哼道。 “想……很想!”萧瑾奕的答案很肯定,他想护着翼遥……他想给他所有的一切。 “不过……他可别自以为自己有了火麒麟便可以横行无忌,这京都之内可是天外有天!”萧兼默冷声道了一句,岂不知这句话却在萧瑾奕的心底掀起了涟漪, 萧瑾奕对于萧兼默的担心甚是觉得多余,“火麒麟算什么?一旦他的脑子开始想可怕的事儿,估计一定是谁又要开始倒霉了,而且不是还有你我吗?”他说话的样子颇为自信,就像是在夸耀自家的媳妇。 “别把我算上,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是你已经脱不了干系了!”萧瑾奕无奈的耸耸肩笑道。 “我答应过你会帮你……可是你也知道这天聚黑龙之气,若是这张翼遥当真是毁我大梁的恶龙,我决计会亲手将他斩杀。”萧兼默说的相当认真,眼中甚至流露出阵阵杀气。 “倘若他真的是黑龙,我也会决不留情,这就是我重生活下来的使命!” 第七十章 冥婚 张翼遥亲自将安若曦送到了安国府的大门外,低声道:“你到家了。” “如今我该怎么做?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安若曦到底是有顾虑,不过这也在张翼遥的意料之中。 “如今朝堂之中你父亲虽是壮年,可是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大哥一死这安家唯一的出路就是用你的婚姻去做维系权利的砝码,各方势力又会参与到这场争夺中!” 安若曦呆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 在安家嫁不嫁,嫁给谁这都由不得她,正如眼前这个人说的,父亲看中的不过是靠她的婚姻促成的利益关系,自己幸福与否根本不值得一提。 “若你能嫁一个你喜欢他,他又喜欢你的人,自然好的,可是这天下又怎么会有如此两全的事儿呢?”张翼遥看着前方,这一句他是真心的。 “大哥帮我退了张家的婚事,就是不想我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可是如今……”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也罢……若是能护住我安家上下,即便是牺牲我一生的幸福又如何?” “不!”张翼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你怎么了?” “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权利去牺牲你最宝贵的东西。”张翼遥内心忽然纠结起来,朝堂恶斗,三皇子萧瑾瑜暗藏心计,太子虽然勤勉可是利益争斗中他却枉顾他人,二皇子生性残暴,本来若是安家与他人联手,太子这里他又少了一个助力,对此他倒并不是十分愿意,尤其一想到安若曦要牺牲自己来成全安家,张翼遥实在不忍,可是想到安家的所作所为,他似乎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比起死去的大哥,活着我更应该担负起责任来!”安若曦低声言道。 张翼遥忽然微微一笑,“你大哥虽是身故,可是他依然可以担负起这个责任。” 安若曦不明,可是忽然她又笑道:“你的意思是大哥和张辰祈……?” “自古大楚便有这风俗,安小姐大可问问令尊,只要事成……你就无须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安张两家又可互相牵制,荣辱与共!” 张翼遥的面具之下的那张脸隐隐透露着无情无义,那张原本属于顾凡双的杀戮之心,正渐渐的被唤醒,既然不能让安若曦牺牲,那么就换一个人! 在顾凡双心里这么做或许有些卑鄙,可是这就是在这个地方活下去的方式,本来这个地方就没有干净的人,与其让无辜的人受累不如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张府—— 昨儿青娘安排去安家的人,一个个被骂的狗血喷头,一时间这张安两家是势同水火,京都之中所有人都在议论,这太子的左膀右臂怕是要分崩离析。 “眼下这可如何是好,原是笃定张安两家联姻,张家从此一定可以借助他安国公的势力便可权倾朝野,可是如今都被张翼遥这臭小子搞砸了!” 张自清坐在唉声叹气,这连早朝都没去,太子也派人来问过,可是此事原委都是那安若契咎由自取,督察院那都不向着他,毕竟这事儿涉及的人是麒麟之主,所有人都不敢大意,陛下甚至都亲自过问,目的就是怕有失偏颇。 “那太子的意思老爷可懂了?”青娘倒了一杯茶给他。 “懂……他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平息安国公的怒气万万不可伤了彼此的和气……” “那老爷的意思是?”青娘多半是猜出一二了,既然麒麟之主动不了,只能向张翼遥下手了,毕竟这事儿是他惹下的。 张自清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可是眼神似乎有些怨怼。 原本她还打算借着翼遥好让他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这相国夫人的位置也许就能到手了,现在看来怕是要另想法子了。 “青娘,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啊……老爷,我只是想为你分忧,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 “你如今能为我分忧的就是替我杀了张翼遥!” 他们这正说着话呢,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老爷,安府的管家求见!” 张自清这正愁没法子呢,“快……备上好茶,请到梁钰先生!快去把辰祈他们都叫来!” “梁钰先生,您这边请……我家老爷一直盼着你呢?”引路的下人,毕恭毕敬连大气也不敢喘, “嗯!” 这安府的管家在这个时候来到张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有张翼遥一个人稳稳的看着好戏。 “公子,听说这安府的管家可不简单?”凤哥忍不住夸赞道。 张翼遥侧目笑着看着他道,“我可头一回听你说一个人。” 凤哥呵呵一笑,“我也是听说。” 张翼遥自然知道这安家的管家厉害,他原是南楚谋反作乱的谋士,落难大梁,因弹的一手好琴得以在安家混口饭吃,此人虽没有野心,可是却能数次救安家于危难,实在难得。所以安国公对此人更是非常信任,但凡他说的话那老头都会听。 以至于刚开始一出事,这张自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可是此人忠心爱主,张自清送来的东西他一概都丢了出去,害的这老头好生丢面子。 张翼遥慢慢起身看看如今正是快午时,下面的人多半都跑到一处偷懒,他跟着张辰祈他们不声不响可是一进大厅就听他们吵的不可开交。 “安国公是不是儿子死了便得了失心疯了,这等主意亏他也想的出。”张自清气的头昏脑胀,满脸通红。 “是啊……冥婚这种主意他怎么也想的出来啊!”青娘着急的问道。 “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怎么办张相自己决定,这亲可以不结,那么这仇一定会结。” “梁钰先生切莫把话说死了,我好歹也是一国之相,也不是你安国府随意欺辱的!”张自清怒吼道。 “欺辱?想想这朝堂之上能随意欺辱你的人还少吗?如今凤仪公主仙故,你这硕大的门面还不是太后帮着撑着,这朝堂之中你所培植的势力怕是不会那么快派上用场吧!”梁钰先生似乎话里有话, “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张自清生气顾凡双不奇怪,可是这安府的管家到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将帅之才。 “即便我同意,这陛下也绝不会同意!男男通婚这是何等的羞辱!” “无妨,只要相国同意,自然有太子帮衬着去说,如今安国公为此已经大病不起,陛下日日派人来关心慰问,希望我家老爷早日康复!” 张自清没想到此事太子已经允诺了,加上安家在朝中的力量,陛下也是极为倚重,说不定他真会同意!当真是气死老夫了! 说话间梁钰先生忽然回头,大声的对张辰祈道:“二公子,我家老爷已经备下聘礼,不过三日一定让公子与我家少爷完婚!” 听完众人一阵错愕,张辰祈更是目瞪口呆,“父亲,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青娘忽然大哭起来,抱着张辰祈道:“我的儿,那安国公要逼你与他的儿子安若契行冥婚礼,要将你娶进安家!” “什么?这怎么可能?太子是不会同意的!”他竟顾不得脸面脱口而出。 站在一旁的张辰驿差点没乐出声来,这睡也睡了,还被人当礼物送出去了! 张翼遥冷声道了一句,“既然安家能来说亲,怕是此事已经知会了太子!” 张辰祈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见她点点头,心中一动,“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待我!” “为何要我嫁,此事是张翼遥惹出来的,嫁给死人的应该是他!”张辰祈怒指站在一旁的翼遥,大声疾呼道。 站在一旁的张翼遥露出一丝冷笑,“若是我嫁了安若契怕是他会死不瞑目啊!” “我家公子生前十分喜欢贵府的二公子,可惜碍于身份有别,生不能同寝,倒不如来个死后同穴!”梁钰先生的话说的似笑非笑。 “我不同意……我绝不能嫁给一个死人!” 张翼遥心道,“这安若曦确实是聪明,张家既是安家最大的盟友也会是安家最大的敌人,若想真正的扣住张自清的命脉,只要抓住张辰祈,张辰祈一日在手,他这老狐狸便不敢轻举妄动,到那时一定会任由安家做主。” “让翼遥去……他本来就和安家有婚约,或者让张辰驿去,他不是一心想摆脱庶出的身份,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张辰祈痛苦的拉着自己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嘶吼着。 “这么好的事儿,还是二弟自己承着吧……我这做大哥的可不敢抢了你的风头!” “你……”张辰祈看着他这所谓的大哥,真想狠狠给他一刀。 张翼遥冷眼站在一旁,说到底太子还是在权衡利弊下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水患一事能够安然度过,想必太子这上下打点花出去的钱也绝非少数,在朝堂之上做主子,这体己的钱绝然是少不得的。失了这么一大笔,萧瑾辰必然是要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回来的,安国公便是太子如今最大的银库,加上他家里养的那些门客,这不方便萧瑾辰来解决的事儿一一都要仰仗安家,一个张辰祈算得了什么! 等等……最大的银库! 那日在汇丰祥,出卖试题的背后主谋说不定就是张自清自己,想必他是知道太子急需钱银,这老贼便打起了恩科的主意,他为了讨好太子连大梁的天下也不顾了,想想若是这儒生寒窗苦读却抵不过有钱人家那几千两银子,苦苦等待的青天大人竟是花了几千两买了官位的奸佞之徒,如此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翼遥的猜测无凭无据,实在不敢下定论。 第七十一章庶母恶毒 “无论如何张家是不会答应的,若是凤仪公主在世还容得你们欺负我们娘俩!”青娘的话看似说的无心,却是在提醒张自清。 她瞪着张自清意在言明自己的目的,可是那张自清却装出一副看不见的模様,她便又说道,“翼遥,青姨求求你,求你带我去见太后,让我禀明一切。” 张翼遥心里一笑,“这个女人不简单,这明目张胆的威胁,想必这次求亲一定是把她逼急了。” “此事怎么好惊动太后……万事好商量!”张自清反倒出言劝慰道 “我不管,便是我死也决不会嫁的,我就不相信这光天化日之下,安府还能将我这大男人抢了去不是!”张辰祈冷声吼道。 “二哥当真是说笑,以安国公的能力求亲也是给你面子,若是他一纸文书递给陛下,陛下钦赐联姻……到那时你该如何拒绝?拒绝便是满门灭族啊!”张翼遥笑着道。 张辰驿连忙帮腔道:“二弟你可不能连累我们,不行就嫁过去也好!那边也亏待不了你!” “若是我要嫁给安若契,我就拉你做垫背的!” “这事儿与我何干?” 张辰祈明着硬气,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陛下怎么会在乎他一个庶子的死活,无论自己在朝堂之中多么风光,权衡利弊陛下都会将自己嫁给那个死人,只可恨万万没想到这太子萧瑾辰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 “除非我死了……否则想要我嫁到安家,绝不可能!” “死了也好,到那时你和我家公子便可以在阴间团聚了。”梁钰先生接的好,他的意思无非是,无论张辰祈生死都一定要嫁进安家。 张自清一皱眉冷声道:“把我那套珍藏的书典取来……”他拉着青娘的手意在安慰,暗指他不要轻举妄动。转身他轻声对梁钰先生说道:”我一直敬重先生为人,所以……我希望先生能帮帮老身,若是事情稍有转机我绝对会对先生感激不尽。“ 梁钰先生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张家二公子几次三番的勾引我家公子又怂恿他同张家三公子为敌,他又怎么会落的如此下场!” 众人一阵错愕,张辰祈的脸色忽明忽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胡说,祈儿一直待翼遥很好,他们兄弟情深怎么容你们挑拨!明明是你们想害翼遥不成,现如今又来害我的祈儿!“青娘强装镇定出言呵斥道。 “梁钰先生快人快语青娘也无须动怒!他话是真是假,翼遥自然会留心判断。”张翼遥见青娘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似乎就像从未见过张翼遥一般,这还是当初那个自己想要毒死的臭小子吗? 青娘赶忙解释道:“我是怕你误会,你二哥为人不够圆滑,说话也稍欠考虑,怕是说了什么话会被有心人利用。” 只见张翼遥并无理会青娘只是转过身笑着对梁钰说道:“安若契的死怕是有心人在利用,张安两家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且不可自己人打自己人。” 梁钰见张翼遥出言维护张家,心中倒是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张家的所作所为他必然恨之入骨,他理应巴不得这两家打起来才是。 他想了一下说道:“哦……有心人事?麒麟之主是不是凶手暂时还未有定论,你这时急着跳出来未免有些心虚吧!无论如何我家公子的死同那顾遥脱不了干系!” “梁先生想想,若是顾遥愿意……这别说一个安若契,便是安府他也可顷刻间化为灰烬,他为何要这么麻烦只杀一个安若契呢?还惹得你们安家来寻仇!” “若按张三公子说的即便他不是有心,也或许是失手将我家公子打死……” 他话还未说完,张翼遥便又抢白道:“这失手就更谈不上了,你见过火麒麟杀人吗?”见梁钰摇摇头,他又道,“无论来者是谁,它都是生吞入腹何时有什么尸体一说,若真是火麒麟下手,怕是你连你家公子的尸身都无从找起!你想想你家公子是如何死的?”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梁钰,这安若契是被人扼死,按常理若是顾遥出手,为何会自己亲自动手呢?火麒麟一呛怒吼,安若契怕是已成焦土! 张翼遥看得出梁钰倒是明白些事理,也相信安家认可了凶手另有其人的说法,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决计想要得到张辰祈,冥婚不过是一个借口,安家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可以握在手里的人质。 太子若是想平衡两方势力,看来只有牺牲他的枕边人。 “那安若契的死于我有何干系,无论凶手是谁,为何要让我去一个死人成亲!父亲你好歹是堂堂相国,怎么能被安家骑到头上。”张辰祈挺直了腰板,丝毫没有胆怯。 “这……”张自清想了想,哀声道:”这大梁的婚姻大事一像是太后做主,若是太后出言怕是陛下也管不得,可是这太后……“ 说到这太后,青娘顿时瘫坐在地上,要知道这老太婆一直都对自己恨之入骨,她本不喜女儿嫁给张自清这毫无背景的儒生,况且自己女儿是堂堂的大梁公主竟然还要与她人共侍一夫,她对这张自清怎能不恨,若不是可怜自己无母可依的孙儿,他又岂会几次三番的眷顾他们张氏一族。 青娘心中暗想:“若是去求太后怕是祈儿这婚事儿是推不掉了!”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忽然她心里想到一个人! “梁先生,你先回府……我和我家老爷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那么我就静候张相国佳音了!”说完梁钰便告辞离去。 ”母亲,你这是何意……你不拒绝难不成你想让我真的嫁给一个死人!“ 青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声道:“娘怎么舍得?可是这事儿还得求求我们的翼遥,求他在太后面前帮我们说上几句话!”说完她使了个眼色颜色给张自清。 那老狐狸很快便心领神会,”翼遥,你就帮帮你二哥,只要太后开口,就连陛下也忤逆不了。“ “父亲说笑了,谈什么帮忙,正如青娘所说我们是一家人,但凡用得到翼遥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他冷声笑了一下,看的众人毛骨悚然。 ”这也时候不早了,你身体一向不好,还是去歇息……明儿日我和你一起进宫面见太后!你看看你……身边就一个凤哥,我还是多安排几个人照顾你!“说着张自清连忙安排人下去,说是一定要好好照顾翼遥。 无缘无故多了几个碍眼的?他还真当张翼遥还是以前那个傻子,顾凡双表面没有言语,心里也是有了疑惑,这几个狗东西怕是这老狐狸留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 送走了张翼遥,张自清疑惑的低声道:”夫人当真想让翼遥去说服太后!“ 青娘冷笑道:”你当我疯了!怕是那小子已经知道了有人在汤药里下毒害他的事儿,你以为他会在太后面前说什么好话?“ “那如今怕是要另想法子了?” “怎么?不是你说的要除掉翼遥吗?如今怎么又退回去了,辰祈的事儿你好像心里另外有了什么想法?”青娘远不是平日那温顺的模样,冷冽无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自清。 “我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儿子,既然夫人已经心里有了打算,为夫自然相助就是……”张自清不亏是老狐狸,这等事情他决计不会出手,惹了太子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老爷,你可不要想着把辰祈送走!”青娘一把抓住张自清的衣领,完全一副恶鬼的模样。 “祈儿也是我的爱子,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只是我们眼下要想个万全之策。”他一把按住青娘的手,意在安抚…… 青娘冷冷的一笑,”你最好别有这种想法,否则我便将你做到事儿一件一件的抖出来!“ 张自清自然陪笑道:”放心,祈儿的事儿我定然竭尽全力。“话是这么说,可是张相怎么会受人威胁,他已然有了觉悟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 ”那母亲如今我们该如何?这安家看样子决计不会放手的!“张辰祈满脸愁容。 ”我儿要嫁也是嫁给大梁的储君,怎么可能是一个连个人都杀不死的废物!“青娘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的看着大厅里那凤仪公主的画像,你活着让人讨厌,死了你的儿子和你一样让人恶心! ”母亲,好生想个法子……否则孩儿就算是进了安国府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一会去把你舅舅接过来住几天,祈儿,我想不久这相府嫡子的位置就是你的了。”青娘冷笑了一声。 “母亲说的话当真?” 青娘不语,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娘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安家想掐住张家的咽喉,简直是痴人说梦。原是这女人打算留下张翼遥,好歹在太后面前做做样子,若是靠他能做稳相国夫人的位置也算是凤仪对自己的一点点补偿,可现如今这张翼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精神也越来越好,怕是这臭小子知道了什么,若是留这样一个祸害在身边,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夫人,你打算如何?“张自清低声问道。 ”这一次……我要让张翼遥痛不欲生,我让他亲眼看着我成为真正的相国夫人,而你张辰祈成为相国府的嫡子,而他……不过是安国府的一个下贱的冥婚禁脔。 第七十二章一箭双雕 这一场冥婚搅合的大家都不得安宁,倒是颜夫人乐不可支,她心里正盘算着这该死的青娘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救他的儿子。 “母亲,你听说了吗?太子已经有心要把张辰祈嫁给一个死人了!”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颜夫人听罢忽然站了起来,冷声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怎么可能?” 张辰驿往榻上一躺,赶忙说道:“他们院子里的下人说的这不能有假,想不到张辰祈也有今天,亏他平日里对太子万般好,有时晚上还偷偷的留宿太子府,可是如今却被太子当成破鞋一样丢掉!” 颜夫人一乐,“没了太子庇佑他怕是连给你提鞋也不配……儿子如今你只要好好表现,太子一定会重用你的,我这在让王后娘娘说几句好话,你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但是有一点我不懂,这青娘一直可是奔着相国夫人的位置去的,这张辰祈也一直念着嫡子的位置,难不成他们放弃了!” “那女子一直处心积虑就是不想放弃她自认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若不是看在她能为老爷出谋划策,我又何苦容她到现在。” 站在一旁伺候的张易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面露难色,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你有话就说,一脸小人样!“张辰驿实在看不上张易那副模样,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喝了什么才被他哄上床的。 ”回夫人,大少爷……我怕是这青娘以这场冥婚去要挟太子给她相国夫人的名分,到那时即便张辰祈嫁过去了,他也是相国嫡子,身份不同以往……这安国府的人还不得好好待他!“张易面色微变,语气间尽数是担忧。 张辰驿闻言不由自主的皱着眉头,怕是这女人干的出来,以太子的秉性如今安抚安国公才是大事,可是太后爱女之心一直情深怕是不会同意。 “那女人若是胆敢这么做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大王和王后允了呢?”张辰驿低声道。 颜夫人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过是王后安插在安家的一个眼线,是她的是太子的,事事都要以太子为重,安国公的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二皇子一直虎视眈眈想要拉拢他,若是安若契这个事儿搞砸了,牵连甚广。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颜夫人咬牙切齿道。 “就是……凭什么让那个贱货去做相国夫人的位置,一副狐媚的模样,哄的父亲团团转。”张辰驿也出言讥讽。 张易见状忙不迭的劝道,“这理是这个理可是话还能换个说法!夫人这就进宫去见王后陈情……务必让青娘坐稳这相国夫人的位置。“ ”你说什么?你这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张辰驿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 张易连忙跪倒低声道:“大公子请听我奴才说完,这样一来王后便会觉得自己亏对夫人,也能看出夫人的良苦用心和通达事理,王后若是承情于夫人,她日自然不会亏待夫人和公子,这相国夫人不过是先借给那贱妇坐坐,待到事成……大可学她对待凤仪一样。” 说着张易做了斩杀的动作,见母子二人相视一笑。才出了一口气。 张辰驿突然冷声笑道:”你小子是越来越聪明了……今儿晚上我一定会好好犒赏你。“ 颜夫人听罢咳嗽了一声。 张辰驿慌忙间又道,”母亲还是赶紧进宫,我这还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说着便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张易自然也没有多做逗留,他要赶紧回去复命,他捂着自己被打伤的脸,低声说道:”张辰驿这个无脑蠢货,将来一定有你后悔的时候!“ 别院这张翼遥正研究父亲安排给自己的仆役,他一直盯着外面的这两个人,“父亲无缘无故找两个人来监视我到底是何意?” “老爷难不成真是良心发现,觉得以前亏待了公子您?”凤哥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张翼遥慢慢起身,一只脚刚踏出院门便被面前的两个人拦了下来。 “阿强,阿大奉命保护公子!”二人异口同声。 “父亲让你们来保护我,想必二位是身怀绝技,不知两位是有何过人之处?“张翼遥伸手抽出了阿强腰间的佩刀。 “我们二人擅长用刀,三公子还是小心切莫伤了你自己。天冷日头毒劝公子还是好生屋里歇着吧!”阿强冷言冷语半点没有下人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话,公子是主子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是你一个下人拦下的。”凤哥几时见过这样的护卫,哪儿里有半点保护的意思,倒是像一言不合就会取人性命的杀手。 “阿强,阿大……你们倒是知道规矩,这主子是谁你们倒是看的清楚?”说话的人正是前来复命的张易。 “是张管事?”阿强双手抱拳以示尊敬。 “不敢,我也是个下人……这颜夫人一会要进宫见王后,我这出来打点的东西。”说话间他看了张翼遥一眼,二人对视微微一笑,已然心领神会。 “既然颜夫人要进宫,那就请她帮我向王后娘娘问安,说翼遥一切都好!请他放心!”说完他便拉着凤哥进了屋子,他瞧了瞧外面又道,”这二人你要小心,切莫于他们太过生分,只是他们给的吃食和物件都不能收着一律统统丢了。 凤哥点点头表示明白,眼看他们二人就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公子,那张易刚才好像是话里有话?” 翼遥微微一笑道,“若是将来我收回了自己产业,我第一件事儿是不是应该赏你点什么?” “可是少爷……那些地契可都在颜夫人的手里,这可得想个好法子!”凤哥有些担忧道。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只管想你的礼物就好……” 他看着呆愣楞的凤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样子,心里倒是十分得意。 …………………… 这两天张翼遥倒是如往常一般,平日该如何就如何,到是张辰祈那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青娘还特意把自己娘家的哥哥找过来,一起替她出谋划策。 ”我现在天天往太子那跑,百般劝说……就是希望他看在我与他的情谊上将嫡子的位份应允给我,可是他……居然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张辰祈气的脸色发绿,浑身颤抖。 张辰祈也是恨,当真是太子薄情寡义,寒了他的心。 “张自清那老狐狸连面也躲着,见天的躲到颜夫人那个贱人那里去,现在那贱婢瞧见我指不定心里怎么笑话我呢?早晚我要那个贱人知道我的厉害!“ “妹妹稍安勿躁,你现如今对相国也是太严苛了,这男子是要哄的!我平日里见你的以柔克刚都哪儿去了?“陈伦低声笑道。 “我这也是急的……这辰祈可是我的心肝宝贝,若是他真的……“说到这青娘急得都快哭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更是心疼。 张辰祈抿了抿嘴低声道:“舅舅可要帮我啊!” ”那是自然,你以后必然是飞黄腾达……这种事儿切莫挂在心上。这嫁是要嫁……不过是凤仪那个孽子去嫁,我们只要来个偷龙转凤,只待拜了堂行了冥婚礼到时木已成舟,谁能又能怎么样,你只要尽数将事情推出去,到那时谁也拿你没辙!“ ”大哥说的是,只是那张翼遥背后有麒麟之主,我们能不能斗的过?“青娘言语间还是有些担心。 ”自古麒麟便是神兽若是硬碰自然不可取胜,可是我有信心绝不会被他打败。“ 青娘见陈伦自信满满这才算放心,旁人的话她信不过,这大哥的话她是必然会信的,其实当年若不是陈伦属意她也不会回头嫁给张自清,也就没有今儿的荣华富贵。 “只是大哥……这安府催的越来越紧,我们该如何下手?“ 陈伦一皱眉,这机会确实不好找! 张辰祈想了一下道:”在府里动手怕是行不通,人多眼杂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好。我想再过三天就是浴佛节,太后也会去大佛寺,这张翼遥一年之中也就只有这一次见太后的机会,我想趁这个机会动手怕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太后也会去?”青娘有些喜出望外。 陈伦眼睛一转,冷声笑道,”就定在浴佛节那天,见过太后之后,我们就动手!“ “最近一直叫阿强和阿大盯着张翼遥,免得那小子和麒麟之主在勾搭上。”青娘冷言道了一句。 “切记不能让他们盯的太紧,那小子若是看出什么端倪,浴佛节若是不肯出去,我们可就不好下手了。” 青娘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昨儿从宫里回了消息出来,说颜夫人居然亲自找王后让她为你成为相国夫人一事做说客,这你可知道?”陈伦忽然想起来就插了一句。 青娘一听先是一愣,然后盯着自己的儿子张辰祈看了一眼道,“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王后也没答应……所以我也就没细打听!“张辰祈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回话。 自己生的儿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子定是怕自己会为了相国夫人的名分将他舍弃,现如今想要相国夫人的地位,怕是最好的时候,太子出言帮忙,王后进言,陛下若想张辰祈安安稳稳的嫁过去,自然也会答应。 “母亲,那颜夫人阴险狡诈多半是做给王后看的,你也知道相国夫人的事儿王后无从做主!“张辰祈半哄半骗的解释道。 青娘心里嘀咕,”这小子……那张自清的优点他没学会,这哄骗人的把戏却自学成才。” ”母亲,你想啊……若是他日我成为太子身边的人,假如他登基为王,到那时你一定会堂堂正正的成为相国夫人。“张辰祈连忙亲手倒了一碗清茶,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青娘的面前。 ”等你?你待太子如何?如今又如何……你是我儿,一切都要以大事为重,这私情你要放到一边,大梁法度庶子无钱权继承,即便你现在过的荣华富贵,可是他日这一切都是张翼遥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你成为嫡子,因为那一切本就属于你!“青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辰祈当然明白,这太子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唯一想要的是张家的势力,今儿可是自己,他日也可以换作别人,所以只有紧紧抓住张家的权势,自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妹妹,辰祈是明白人,他如此聪明自然知道如何应对,那女人这个时候提出了让你成为相国夫人,怕是另有所图。” ”那女人多大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想要坐实祈儿嫁到安家她就能耀武扬威了?他以为有王后撑腰她就能成为相国夫人?笑话……“青娘眼睛微微一闭,玉手一抬,”一会差人问问,我给的药那贱种收了吗?“ ”是……母亲!“ 待张辰祈离开后,青娘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若是此事办好了说不定可以一箭双雕。” “你的意思是想要相国夫人的名分?” “大哥……你说过的,只要青儿嫁给张自清一定会成为相国夫人,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我等不急了!” 陈伦心中一沉,“也罢……你想要的哥哥几时没有给过你,你叫张自清上个陈情表,好好哭诉一番,就说辰祈与安若契身份有别,嫡庶不可通婚,两家既然结亲就恳请陛下成全辰祈嫡子的名分,倒是你母凭子贵,这相国夫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说到这青娘这次开心的笑了起来,想想自己多年心愿已成,实在是安慰。 “倒是张翼遥嫁到安府而我又成为了真正的相国夫人,到那时颜夫人那个贱人我一定会好好修理她。”青娘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妹妹可要沉住气,这么多年……你可千万要忍住,一切以大局为重,想当年我们陈家因牵连前太子谋反一事而苦不堪言,如今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太子若是不值得托付,我们自当另选明主。” 青娘点点头,想到当年自己吃过的苦,若不是哥哥设计自己和张自清重逢…… 第七十三章 被人盯上了 张翼遥一个下午都呆在院子里,今儿早上早起门口处竟然掉了一根柴棒,一瞬间他便心神不宁起来,他打发凤哥去看看,不一会凤哥急急忙忙回来,神色有些异常。 ”你说阿大被人关在院子的柴房里?“ 凤哥点点头,“那人就在柴房里,那屋子都荒废好久了,我也是不注意才发现的。” “你带我去!” 张翼遥对此事十分紧张,面色也有些凝重,连凤哥都从未见过翼遥这付模样,院子本来就荒芜,张自清修正之后也就比以前干净些,多了面子工程,可是内里有些地方还是乱糟糟的。 这柴房修在僻静的地方,阴冷的很,凤哥刚要把门打开,张翼遥却拦住了他。他自己走到后面的窗子边,慢慢的往里看。 只见四面阴冷黑漆漆的房间里,有一个男子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被捆在一处,他身上的伤口虽不致命却也很重,他脸色已经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此人好生厉害,他竟如何断定我能在没死前发现他呢? 张翼遥收回视线,慢慢的绕到前面,对着凤哥道,“把门打开。” 凤哥立刻将门打开,只见屋里的卷缩着一动不动,待他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他强撑着身子爬起来,他缓缓地抬起头看见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少年,他瞬间就瘫软在地上,”三少爷,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求求你放过我!“他不住地哀求,眼泪刷刷的留着,身上的伤口又溢出新血来,但他全身颤抖,现在的他哪里顾得了什么,只求能保住性命,所以只要张翼遥开口现在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做了。 张翼遥无情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遍,最后蹲下身子看着阿大,淡淡的说道:“我还没问你,你就说不知道……我又没说你要害我,你却说不是有心害我,你这话说的本少爷有点糊涂啊!” 那人震了一下,想抬头却又不敢,只能继续埋着脑袋,捂着伤口一动不动! “我看你一点也不想活着出去!”张翼遥慢慢靠近,明明那么英俊的面庞,但却令人有种无法呼吸的压迫感,就好像自己的心被人紧紧抓在手里,只需稍一用力,他就会心脏崩裂! “阿大,我知道你功夫不弱,我也敬重你是个汉子,可是你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张翼遥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我和阿强本来是一对有情人,只碍于世人眼光无情,无奈只好一路逃到了大梁,碰巧相爷想招些武艺高强的下人,所以我们暗中一直被安排在下三房伺候,主管给各屋烧洗些洗澡水。” 张翼遥却只是一笑,盯着他道:“烧洗澡水的下人?“说话间他仔细的瞧着阿一的手,一双手满是老茧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伤痕,倒是也吃了不少苦。 “那你可看见把你关在这的人了?” 阿强全身发抖,颤颤巍巍的边磕头边道,“三少爷饶命!饶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那男人突然进来,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他绑了阿大把我关在这柴房里,说明儿一早一定会有人放我出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害怕的扒着张翼遥的裤脚,满脸惊恐。 看来那人把他吓的不清,”我说你怎么乖乖的呆在这,看来若不是阿大被人抓走了,你也不会乖乖呆这儿!“ “凤哥,带他去医治……既然阿大在那个人手里,那人让你如何你就如何,无须顾忌。” “那人只告诉我一切都要听公子的安排,否则阿大性命不保。” ”那就继续做相爷的狗,替他好好盯着我!对了……若是青娘让你给我吃什么好吃的,切记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好好的吃下去的。“ 顾凡双听闻什么浴佛节,他便知道青娘弄出这一出是给自己安排的,她想要将张翼遥送进安府,只有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才好动手,这张辰祈一心想把翼遥送到安家,这青娘一心想要霸占相国夫人的名分,有趣……当真是有趣! 凤哥看着张翼遥的嘴角微微一笑,目光却异常的冰冷。 ”公子,莫不是有人盯上我们了?“ ”他愿意盯就盯吧,只是我们平日里小心一点,此人若是能大大方方的进来我的别院,那也就能悄无声息的进我的屋子,防不胜防!” ”少爷,那我们该如何?“凤哥着实有些担心。 “既然防不了就随他,但是我想此人绝不会是想要害我,他绑走了阿强,好像就是为了保护我,只是不知此人目的为何?” 顾凡双第一次觉得这个偷偷将阿大抓走,又把阿强绑起来的人,特别能勾起他的兴趣,他好奇这个看不见的人,他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自己的眼皮低下做手脚。 张翼遥思虑着,闲来无事便一个漫无目的的在别院来回逛,过了长廊途经假山,就听见一个女人悲惨的哭泣声,”相爷,你看我该怎么办?若是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怕是藏不住了!“ 张翼遥一听,心中一动……便驻步不前。 ”颖儿,你放心我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只是如今家里乱做一团,我实在不好和青娘提及此事!” 这说话的是张自清啊……想不到这老狐狸居然在家里养起了娇花。 “老爷你还是让我住在外面吧,若是青娘发现了,指不定怎么害我呢!” 张翼遥脚步一顿,顺势望了过去,果然看到张自清与一个丫头正坐在假山之后,那丫头像是故意穿着打扮了一番,眉眼间俏丽可人,头上插的都是些破烂首饰,看她那委屈的模样张自清倒是颇为怜惜。 看来他们在一起也有许久,他瞧了那女子一眼,心中暗想:“青娘如此诡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实在不可思议……若说别人或许可能,青娘心思如此缜密,绝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只见他们温存了许久,张自清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先行离去,那丫头随后也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你是哪儿的丫头,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张翼遥这突然来了一声,原本就心慌意乱的丫头就吓的差点跌倒。 那丫头被张翼遥一板一眼冷眼冷脸的表情吓了一跳,赶忙低声回道:“我叫颖儿,原来伺候张老爷子的丫头现如今在颜夫人手下当差。” 张翼遥心中一动,此女子面色无滑,无半点血色,唇白无血,四肢纤细羸弱。他忽然一把抓住这个丫头的手腕,紧紧的拉在手里,吓的半天没有说话! “三少爷……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有别……“那丫头死命的挣扎,就在她要大喊时,忽然张翼遥叹了一口气:”你若是盼着肚子里的孩子早死尽管喊!“ “啊……”颖儿听完吓的连忙闭上了嘴巴,默默的低声哀求道:“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青娘,否则奴婢一定会被打死的。” 张翼遥松开了手,叹了口气,“有了身孕就多吃点,只当为了你肚子的孩子!” “多谢……三公子!”那女子唯唯诺诺毫无心机,竟不知张翼遥的叹息是何意义。 也罢,这孩子即便出世想必她的母亲也护不了她,与其让他跟翼遥一样痛苦孤苦,倒不如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离开也好,因为刚刚那一握,张翼遥便断定颖儿的孩子怕是已经胎死腹中了,年纪轻轻就要经历丧子之痛实在可怜,只是她年轻力壮怎么孩子会突然胎死腹中呢? ”颖儿姐姐,你最近可吃过什么东西?“张翼遥有心提醒道。 ”青娘最近一直给各方的丫头们熬些清补的汤药,我平日里也都有喝,只是最近一喝完就肚子疼……“说到这她也还只是懵懵懂懂的样子。 青娘她深知药理,那些汤药怕是寻常女子喝下无事,可一旦这府里的女子谁怀了身孕,孕妇身体本就比寻常人燥热再喝上她那些所谓滋补的汤药……想到这,张翼遥没想到青娘竟然可以如此歹毒,想是很久前这胎儿便已经死在了她母亲的腹中,只是这颖儿丫头初为人母并不知其中原委,这胎儿日久留在体内怕是连母亲的性命也有危险。 ”颖儿姐姐,明儿是浴佛节……你和我们一起去,你不用告诉父亲我知道这事儿,我们先不说……待到瓜熟蒂落我帮你向太后求一个名分如何?“ ”真的吗?“颖儿连忙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她抬起头笑着说道:”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少爷……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请少爷帮我!“ 张翼遥苦涩一笑,轻轻地点点头。 顾凡双骗了一辈子的人,第一次觉得骗人这么可耻,眼看一个花季少女如今竟然成了这恶宅之中的牺牲品,这孩子是留不住了,只希望这孩子能在临走之前帮他娘亲一把! 第七十四章 安抚 大梁国主奉佛为国教,每年的佛诞日举国奉行八戒,戒杀生,戒偷盗,戒淫邪,戒妄语,戒饮酒,戒着香华,戒坐卧高广大床,戒非时食,沐浴更衣,焚香祷告。 从顾凡双有印象起,大梁女子入宫非死不能出宫门,所以每年太后都会借着上山礼佛出来透透气见见自己的孙儿,此前张翼遥的身体一直不好,加上张自清总是阻拦太后与孙儿相见,所以一年之中真正能与祖母相见的时候也就只有这浴佛节。 其实有时候太后也并非非要出宫,只是心中念及自己无母的外孙,所以无论浴佛节天气如何,自己身体如何,她都会上山。 有一次张自清谎称翼遥身染顽疾,不能来见,太后竟然大怒……一气之下病倒在山上,吓得梁皇特意嘱咐无论如何也要抬翼遥来见,无奈之下这张自清竟然真的连人带床将翼遥抬上了九天玄山。 往年的浴佛节,府里面都是张自清带着翼遥两人和几个下人,见了太后就回的。可今年,张家却意外的隆重,府里面除了青娘和颜夫人,其他女眷也都跟着。 ”这未免人多了些吧?”凤哥低声问了句。 “你还不知?听说今年的浴佛节几位皇子也会去,适才太子还特意派人传话,说要与我们一同去呢!”阿大一说完张翼遥赶忙使了个眼色,他便悄悄的站到自己的身边假装监视自己。 “太子也会去?怪不得张辰祈一大早就站在门口守着,就是盼着他能来!”他冷冷的一笑。 “可见还是位高权重的好,还能有人盼着来!” 张翼遥一惊,他回头一看竟是四皇子萧锦奕,几时他站在自己身后的? “四皇子既然羡慕大可也学太子一样献身于朝堂或者征战于沙场,到那时位高权重,盼着你的人何止一个。”张翼遥言语调笑道。 萧锦奕一顿,眉头间微微一紧,好像自言自语道:“可是我真的进入这是非之地,我怕……” “你到不像是会怕的人,以你和大将军王的交情,应该宫里的几位主子怕才是!” 萧锦奕的表情疏离且淡漠,只轻轻的道了一句:“我是怕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张翼遥忽然间脑子一懵,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 萧锦奕当真是不知道哪儿里说错了,只是无奈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四弟这么早就来了?昨儿他还和我说想见翼遥了,这当真是真的想见了!”太子萧锦辰笑着道。 “大哥……说笑了!” “昨儿传话的人可说了,顾遥会来……可是如今他人呢?” 跟在太子身边的张辰祈闻言笑道:“怕是已经在九玄山上等着太子殿下了,要不我们还是赶紧启程!” 张翼遥听完便笑道:“顾遥要来?二哥是如何知道的,我怎么没听顾遥说起,我记得顾遥可是最讨厌听经,最不喜欢闻焚香的味道。” 这自然是张翼遥信口胡说的,他见太子脸色暗沉,似乎有些怒意但碍于众人又不便发作,心里一瞬间竟得意的很! “说到底还是张二公子厉害,这男男之间论起喜欢行事怕是他最会猜想,搞不好这顾遥当真改了品性也说不定!”太子看似在化解尴尬,实则恨透了他这种行径,假借各种名义,不过是想为他自己谋划一个前程,口口声声说什么一辈子,不过是只看眼前利益的小人! “太子说笑了!”张辰祈一转身心里暗自狠狠地瞪了张翼遥一眼。 “说笑?岂敢啊!”太子冷哼一声气的转身上了马车。 在门口等了一会,一行人陆陆续续的上了马车,轮到张翼遥时只见张辰祈忽然将他们二人拦下道:“翼遥,你身体不好,还是上车歇着吧!”说着他伸出一只手示意要扶他上车。 “二哥挂心了,这几步我还是走得的。”张翼遥并未伸手,只瞧见张辰祈的手停在半空中甚是尴尬。 张辰祈面上有些挂不住,他这般殷勤可张翼遥却如此不识抬举,他看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萧瑾辰,竟然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人当众羞辱。 他强忍怒气说道:“四皇子还是和太子一辆车辇,我和翼遥同坐一辆就行!” “我今儿倒是特别想和翼遥一辆车辇。”他倒是直言不讳,说的理所当然。 “我可是喜欢一个人清净,我看你们还是和太子一行,否则若是四皇子有什么损伤我怕是不好交代。”张翼遥自然知道张辰祈的用意,怕是他想提前动手了,张辰祈如今只想迅速的了解他和安家的婚事,他在害怕夜长梦多。 可是……青娘却是鱼和熊掌都想得到!一方面她想要得到相国夫人的位分,另外一方面他又想绑了翼遥代替辰祈办这冥婚之礼,可是这天下哪儿有这等好事! 张辰祈听他们这么一说忙轻声道:”你看你们说的,好像会有什么危险似的。“ ”是吗!我又说会有危险吗?” 张辰祈面色一阵浮动,心中一悬,强扯着笑容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一路都是官道,怎么会有危险呢!“ “不过说来也奇了……这翼遥平日里都呆在府里,这几次露面哪儿一次不是惊心动魄的。“萧瑾翼轻声笑着说道。 张翼遥歪着脑袋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他,现如今自己还真是到哪儿哪儿死人。 “辰祈,就让他们同乘一辆……我正好有话和你说。”太子张辰祈挑起帘子,冷声道。 张辰祈闻言,只好道:”那你们启程吧!“ 张翼遥只能无奈的耸耸肩一脚瞪上了车辇,回头一转身一只手递到了萧瑾奕的面前,“上车吧,四殿下!” 萧瑾奕伸出右手轻轻的搭在张翼遥的手上,他嘴角微扬……眼睛一动,当下便趁翼遥不备一把将他拉进车里。 张翼遥脸色微变,慌忙间低声道了一句,“你……这是干嘛?” 萧瑾奕呆呆的看着他道:“坐车啊!“他假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对你在这车里做些什么?“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只是刚才靠的太近一时有些慌乱!“张翼遥被亏的有些心虚,毕竟刚才他脑子里确实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一时慌乱?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你懂的似乎有点多啊!“萧瑾奕歪着脑袋看着张翼遥通红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得意起来。 顾凡双一时间恨不得将头埋在自己的大腿里,明知道萧瑾奕诡计多端,自己还如此大意,这下好了……真不知道他会把张翼遥想成什么样的人! 这边太子和张辰祈同坐一辆马车,只是车内静的有点吓人。 萧瑾辰忽然开口道,”翼遥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几次让你拉拢他可是又如何呢?若不是你们平日里做了许多过分的事儿,以翼遥的个性以你的手段会是你拉拢不来的,何苦跑来求我给你嫡子的名分,只是你们想不到他也会有今天。” 张辰祈面色沉稳的嗯了一声,”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早就不如他了!“ 萧瑾辰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并不想说话,心里喟叹一声,萧瑾辰并不想张辰祈对张翼遥有什么误会,毕竟让他嫁给一个死人已经够难为他的了,若说他对张辰祈无情,倒也不尽然,毕竟他可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男子。 动心?是啊……所以才会不舍。 张辰祈轻轻的闭上眼睛,泪一瞬间都流进了心里,说到底权衡利弊,自己是被舍弃掉的,就像是一个筹码,即便他心里喜欢可是始终不够爱,是自己太愚蠢了。 “瑾辰,你可真心待过我?”张辰祈寒心之下不得已才说问出这句话。 萧瑾辰一楞,低声言道:”那是自然,我待你一向真心……虽然嫁到安家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若是他日我登基为皇我一定会把你接到我的身边。” 张辰祈撇了撇嘴,时至今日萧瑾辰还在诓骗自己,原本他对太子还有所留恋现如今他已经死心了,接到身边?连句承诺也不肯轻言许诺。 “太子严重了……我张辰祈一生一世都会效忠太子殿下的,你若是要我嫁,我嫁便是……还是那句话,我要嫡子的名分!” 萧瑾辰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知道你要说这个,昨儿我已经恳请父皇将你过继给死去的凤仪姑母,加上母后从旁说和,此事你无须担心。出嫁之日本太子亲自相送一定让你风光无限。” 张辰祈丝毫没有高兴的模样,俊美的容颜依旧冷落冰霜。 “从我有记忆起,太子便是高高在上,无论何时都是人前人后,你活的如众星拱月一般,却不知我一直在下面仰望着你,可是如今……”萧瑾辰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开始鄙视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真不亏是生在帝王家,无情无义, “如今你依然可以仰望我……只是换个方式,我还会像从前一般疼你,爱你……”他一只手轻轻的勾住张辰祈的下巴,俯身轻轻一吻,看似疼惜实则不过是安抚。 张辰祈轻轻撇过头去,冷声道:“你若是真的爱我就不会将我嫁给一个死人……” “辰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是个聪明人,何苦如今这么糊涂。你明知二皇子一直对我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水患一事若不是张翼遥替我出主意……你我此时还能如平常一样说话?若不是安国公出钱把这个大窟窿堵上,淮河的百姓还不闹翻天去!我这太子之位不保,你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张辰祈冷声叹道,“所以你便舍弃了我?” “不是舍弃,是让你帮帮我,就像平日里帮我一样,到了安家你需要彻底掌控安家的势力,到那时你我并肩而站,天下人谁敢说你的不是!” 张辰祈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霎那他似乎已经动摇了……假如自己真的嫁到安家,也许真的可以像萧瑾辰说的那样,到那时……想到这他突然拉开车帘,探头望去,只见张翼遥的已经马车渐行渐远。 第七十五章 山道 ”刚才外面还马蹄声不绝,为何如今变得异常安静!“张翼遥低声问了一句。 ”回三公子,今儿浴佛节拜佛的人一定多,这条道僻静,好走!“外面的马车夫低声回了一句。 “也好……早些到山上说不定是件好事!”他闭着眼睛似乎不想看到那张一直盯着自己妖媚面容。 “公子……刚才出门的时候凤哥给你准备了一些水,让你在路上喝。” ”我正好有些渴了……到不如拿给我!“说着萧瑾奕一把抢过马车夫的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萧瑾奕眯着眼睛道:”这水真甜!“说话间他又猛喝了一通。 张翼遥起身冷声道:”这是凤哥给我的!“心中却不住暗叹糟糕。 “可是如今在我手里!“萧瑾奕一只手将水囊高高的举过头顶,矮上许多的张翼遥根本就够不到,经过几番抢夺待水囊到手时翼遥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见底,连半点水也没了! 张翼遥撩开车帘好奇的冲外面张望,这四下已经无人,此路也不是什么上山的近路,他回身一把拉住萧瑾奕,伸手摸了摸他的脉象,左看看右看看也并无异常。 他不敢断定这水有问题,按理若是凤哥准备的水根本不会交到旁人手里,他怕这水有问题,怕萧瑾奕会因为他…… “不就是一点点水,何苦那么小气!”萧瑾奕故意嘲笑道。 “若是平日这水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可是今日不同!”张翼遥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担心。 突然只听见外面大喊:”救命……救救我……“ 张翼遥见萧瑾奕脸色忽变,忙问道:”你不舒服?“ ”外面有人喊救命,怕是一样同我们上山拜佛,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你在车里呆着不许出去!“萧瑾奕厉声说道。 ”这荒山野岭还是不要管闲事儿的好!“张翼遥的话还未说完,萧瑾奕便匆忙下了马车。 张翼遥心中不定,暗叹能用这种烂招数实在令人觉得张辰祈智商堪忧,他刚想也随着萧瑾奕下去。 可是突然,马车飞奔而起……一路甩开众人不停的前行,张翼遥刚想召唤火麒麟,忽然就听见马车夫说道:”三公子,这条路走下去……你可以离开梁国从此你可逍遥自在,过你自己的人生,若是回头青夫人可是等着将你扮成张辰祈把你嫁到安府呢!“ ”哦!为什么呢?”张翼遥不紧不慢的说道。 “看他还这么不慌不忙的,车夫不觉更急了,只能慌忙解释,“还能为什么,三公子您害得二公子被逼着嫁给安家,今日还连累二公子被太子抛弃,这新仇旧恨,青娘岂会不恨你。“ ”那她大可直接杀了我?“ 马车夫见他不信,便继续说道:”若不是被逼无奈,此行就是取你的性命!事情到这步田地了,在下也跟您说明白吧,我是三皇子的人……此行主子嘱咐无论如何也要救你的!刚才给你喝的水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若是配上太后身上清心草的香气便是使人置幻的毒药,只要你和太后呆上一时三刻,您就会疯了似的见人就咬。“ ”今日是浴佛节,等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袭击太后,那青娘便会以护身守护太后,然后命人将我抓起来,之后他们便会悄悄地将我送到安家行冥婚之礼,到那时米已成炊,青娘护驾有功谁又能把她怎么样呢?而我……不过是一个不孝的罪人!”张翼遥暗叹这倒是个好计策,可是他们不怕得罪顾遥得罪火麒麟吗? 这里面怕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个马车夫应该在张家很久了,那将阿大抓起来的人会不是萧瑾瑜? “是萧瑾瑜在帮我?“ “三公子,你尽快逃出这个是非之地,张家已经不是你能呆的地方。”那马车夫倒是言辞恳切,到不像是在说慌。 “我问你萧瑾瑜这么帮我到底是何目的?”以顾凡双对萧瑾瑜的了解,他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插手别人的闲事儿。 “三皇子只是想帮您,并无其他想法!” 张翼遥冷笑一声,“那我当真要谢谢他了,可惜我这个人偏偏不识趣,不需要人帮!” 萧瑾瑜啊……你当顾凡双前世愚蠢今生还是如此?你不过是在试探我的虚实,归根到底他已经开始怀疑麒麟之主或许就是我,常人若是听他这番劝告,必然会吓的屁滚尿流,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永远不回大梁,若是我有胆留下,怕是萧瑾瑜就可以断定我就是真正的麒麟之主! “我真不明白……他若要救我献殷勤,何故要抛下四皇子留他一人在这荒山之中!”话说到这儿他顿时恍然大悟,那喊救命的人绝不只是想要把萧瑾奕引开这么简单。 张翼遥一把掀开车帘,怒目而视,冷酷决绝一脚踢开车夫。 ”公子,你这是?“车夫跌了个狗吃屎,一时错愕竟不知该如何。 张翼遥怒不可遏道:”告诉你的主子,他既然想要巴结就选个好点的方式,否则就休要来烦我,想要探我的虚实?你告诉他那些官员的火耗银钱已经有人在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他的头上,这个人情算是我今儿还他的!“ “公子……公子……” 张翼遥根本听不得他的呼喊,双手拉住缰绳,急切的奔了回去,他心中暗自宽慰自己,“不怕……以他的足智多谋绝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刚才那救命声并非只是引萧瑾奕离开,在大梁想要除掉我的怕是只有张辰祈,可是想要除掉萧瑾奕的也只就只有当今的王后。 萧瑾奕为何会来九天玄山,而且是跟着太子来的……实在奇怪!这俩人平日里的关系可以说是冷的很,众所周知王后根本容不下四皇子,府邸外的驻兵就是最好的解释!所以她借着这个机会想取萧瑾奕的性命也大可不必顾忌了。可是张翼遥实在不明白,王后为何会对一个刚刚回归的质子如此忌惮,甚至超过了暗藏势力的萧瑾瑜。 他心急如焚,可忽然他看见路上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吓的连忙跳下马车,一瞬间顾凡双真是悔不当初,他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想要取萧瑾奕的命。 “怕是那车夫也知道其中缘由,只是没有明说罢了!”他伸手想要碰触萧瑾奕的尸体,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滋味在翻滚着,这世上唯一真心待翼遥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他伸手轻轻拭去萧瑾奕脸上的血迹,“若是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副模样,不知你还会不会从南楚回来!”他想要看清萧瑾奕的最后一面,可是越擦就越觉得不对…… “这不是萧瑾奕?“他压低了声音喊道。 “三公子!我可找到你了!“张翼遥仔细一看,是阿大?他慌慌张张大声喊着。 ”我问你,你可看见四皇子了?”他急切的问道。 阿大摇了摇头,不解道:“没看见!“ “那此人可是青娘她们安排的?“ 阿大仔细瞧了瞧,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二公子的人,他们安排的人早就死在了麒麟塚了,而且那人被毁了容貌,还割去了舌头,死相极为凄惨。” “你说想要害我的人已经死了?”张翼遥更是不明,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来二去,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帮他,可是这个人却从不露面。 阿大见张翼遥一脸的糊涂便又继续说道:“那二公子安排的人本是要把你引到麒麟塚去,那个鬼地方连火麒麟也不敢靠近半分,待你孤立无援之时,他安排好的人就会亲手毁了你的容貌,然后割去你的舌头,再将你以他身份将你嫁到安府,然后他只需要消失一阵……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要他尽数将责任推给安家,说安家气不过才将我抓走,而他自己为了护我不敌安家才跌下山崖,到那时事已至此谁又能耐他如何?”张翼遥冷声笑道。 阿大见张翼遥分析的头头是道,暗暗的点头称是。 “公子,还是赶紧上山将此事禀明太后,请她做主吧!” 张翼遥摇了摇头,心道:“若是太后做主不过是取他性命怎么会让他生不如死呢?” “你给张翼遥的一切,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的!”他心里暗叹道。 他见阿大一直站在自己左右未曾离开,眉宇间满面愁容便开口问道:“你可有事求我?” “这……“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求求公子替我求求情,放了他阿强!”在顾凡双看来眼前的这个男子重情重义,只可惜走错了路,认错了主子。 “能不能放他,不在我……但我保证若是知道他的下落,一定放你们团聚。” “那就多谢公子了!阿大做牛做马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阿大连连叩谢,只求自心爱的人能够早日回来。 顾凡双见他这般,却只是好生羡慕,此生若能有一人肯为我如此,倒也无憾了。 张翼遥故意放慢速度返程,心里总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还活着,可是这一路走来一具具尸体让他胆战心惊,那一丝丝希望正在一点点破灭,怕是这些死士当真是下了杀手想要将萧锦奕置于死地。 “还没找到四皇子吗?一群废物!” 张翼遥一听到萧锦奕的名字,飞奔似的的下了马车。 “大哥,还没找到!”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走不远,继续找!” 说话间他们已经看见了驾着马车的张翼遥,带头的胡子大哥冷声道了一句,“这山里这么多条道,公子还是寻条好路走,不要走一条‘死路’!” “可是我这个人就喜欢走死路,而且次次能把死路都能走成活路!” “你这臭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一个面相凶狠的恶徒大声呵斥道。 带头胡子大哥见张翼遥年级轻轻却丝毫没有畏惧,想了一下道:“今儿太后拜山……公子非富即贵,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我们后面的人不是你惹的起!” 说话的大胡子看样子倒是个明白人,张翼遥见他身着布衣一身褴褛,可是眉宇间的杀伐之气甚重,身形魁梧有力,貌似像是军营里出来的。 第七十六章 投靠 张翼遥冷声笑道:“即便惹不起我也得试试,总不能任由你们胡作非为吧!”说话间他一把抓过阿大的长刀,瞬间将刀飞了出去,寒光一闪,正中那凶狠恶徒的心脏。众人还未来的及反应,就看见有人已经栽倒在地,那带头大哥见状已然觉得不妙,便大喊一声,带头扑了过来。 张翼遥拾起地上的长刀,掌心用力飞炫而出,谁能想到这长刀已经被张翼遥注满了真气,如今的他放手全力出招,无须任何保留,对面来的这几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带头大哥反应倒是让人吃惊不少,他好似早有准备,面上应付了几招,根本无心与张翼遥对敌,眨眼的功夫张翼遥的长刀竟然离他肩膀一寸处略过,不多不少就像是算好的。 “此人一定是高手,即便他是在应付自己,却也能做的如此恰到好处,不流痕迹!”张翼遥心中暗叹高招,却也糊涂他为何手下留情。 此人假装不敌接连几招便败下阵来,冷声大喊:”算你厉害!“说完便领着他手下的几人逃之夭夭。 张翼遥见他古怪逃去自然也不必追赶,若是常人被撞破一定会不留情面痛下杀手,不过这个带头大哥为何却一直手下留情?他只说……他背后的人我惹不起……这惹不起的人又是谁呢? ”公子那边好像有声响!“ 阿大忽然间听见草丛里有凄凄戚戚的声响,只见他走过去拨开草丛,眼下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那草丛里躺着的人正是张翼遥一直寻找的萧锦奕。 “四皇子?”张翼遥低声唤道。 萧锦奕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安然无恙的张翼遥嘴角微微一笑,“索性他没想过要动你,见你没事我倒是放心了!” “你明知我在山道里,却硬是自己孤身一人跑到这小路上来,岂不是要把自己的活路堵死不成!”张翼遥嘴上一边埋怨道,一边为他检查身上的伤口。可是他心里明白,萧锦奕是怕引来死士伤了自己,可是却害得自己差点送了性命。 “不怕……我命大死不了!一个倒霉总比两个人遭殃的好……火麒麟不是次次都能解你于危难的。” “可惜你的一片……”顾凡双明知道他错付了情,却也不知为何不忍告诉他,或者是不想,这个人对翼遥真的很好! “那些要你命的人是不是王后派来的?”张翼遥又低声问了一句。 萧瑾奕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不是第一次了,我回大梁那一天她就用过这一招。” “公子为今之计还是先给四皇子治伤才是,这可不能耽搁了!” “阿大,去找……“一时间张翼遥不知道该找谁?太后?若是说出萧锦奕的行踪说不定会引来更多的人,怕是四皇子的府邸也未必安全。 “扶他上马车?带他去找三皇子!” 萧锦奕听完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能去,三哥此人包藏祸心,他明里是帮着我二哥实际上他处处都在为自己筹谋,他一直都希望我能投靠他,借着大将军王的声势来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如今能帮你的只有他,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王后要取你的性命,所以当下太子的身边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投靠萧锦瑜是你唯一的出路,只有活着才有一线生机,他日一定会有四殿下反攻的机会。” 顾凡双比任何人都明白活着的意义,无论如何没了性命还谈什么前程。 张翼遥和阿大扶着萧锦奕上了马车,他伤势不轻,可是索性他底子不错,这些伤也都避开了要害,只要好好治疗不会有什么大碍。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阿大见张翼遥似乎在想什么? 他见萧瑾奕那满身是血的衣服,索性偷偷脱了自己的衣服递给萧瑾奕,而自己则扒下他的衣服穿在身上。 萧瑾奕微微一笑,“你倒是聪明,你这么上山岂不是让老祖宗哭出好歹,你啊……到真是只小狐狸!” “岂敢……论谋略怕是你三哥才是丧心病狂!” 萧瑾奕点点头,”若是不行可不要硬撑,一个字……跑!“ 马车得令飞奔而起,阿大飞了似的狂奔,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车轮下的碎石被碾的飞溅而出。 “四皇子,你当真厉害!身子中了那么多刀还活的下去……“ 萧瑾奕冷冷的回道:“我交代你的事儿你办妥了吗?” 阿大有些莫名:”四皇子何时交代阿大做什么了?“ “阿强如今可是在我的手上,我说过张翼遥活他就活,若是翼遥他死了,他怕是也要被拉去陪葬。” 阿大长着大嘴吓的不敢说话,原来萧瑾奕就是袭击自己和阿强的蒙面人。 “这翼遥终究还是太善良!” 阿大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那张翼遥杀人时狠绝的模样,可是看不出一点善良的痕迹。 “公子就是太善良,若是我一早就和张辰祈拼命了!”阿大随言附和着。 萧瑾奕低声道了一句,“张辰祈的算计虽是落空了,可是说到底青娘还在,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嫁入安家的,现如今翼遥不能嫁……怕是她会另外想法子了!” 萧瑾奕算好了王后会出手,也笃定了萧瑾瑜会借这个机会想要拉拢自己,他没有估计错,张翼遥虽然对萧瑾瑜不同于别人,可是终究是怨恨多于情谊。 似才看见张翼遥担心自己的模样,萧瑾奕这才放下心来,比起对付萧瑾瑜他们,这张翼遥才是难对付的主,因为只有张翼遥……萧瑾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狠下心来对付的,他几次三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无论大将军王萧兼默说什么他都没有想过要成为张翼遥的敌人。 若是从一开始就狠下心来,忘记善良选择无情无义,不要有一个人对自己好,就下意识的付出了真心,或许这样的自己会更强大,只可惜遇到谁都可以硬下心肠的人,却对张翼遥软的要命,想想实在好笑! 这九天玄山还有好远…… 张翼遥脚步微顿,一步步前行。他不想回头……因为已经无路可退了!他只能冷漠的朝前面走去,留在山中的只有一个纤瘦脆弱的背影。 拖着疲惫的身子,张翼遥走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门口的小和尚,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只见眼前这个人血衣模糊,狼狈不堪的模样就赶忙大喊:“师父!师父!” “你这和尚几时修为的?惊了太后你负责的起吗?”张翼遥低声叹了一句。 只见几个年长者闻声赶来,顿时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 “翼遥,你这是怎么了?”萧瑾瑜倒是糊涂了,前面来报说他不是踹了车夫驾着马车而去了吗?怎么如今变成这幅模样? 难不成王后对他也下手了?想到这他不是担心张翼遥……相反他是心中暗自惊喜!没想到老天也助自己一臂之力,如今太子那这张翼遥是靠不上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靠到自己的怀里,倒时就是自己成就霸业的时候。 想到这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张翼遥横抱在怀里,”来人……赶快通知太后……通知张家的人说翼遥受了伤。“ 没过一会,太后就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来禅房,眼见自己的孙儿满身是血,一瞬间太后脸色刷白,差点晕了过去:”这是为何?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见不得我好,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哀家就这么一个孙儿,是我的心尖尖,你们怎么能如此对他?“ 太后身边的赵嬷嬷赶忙劝慰道:“太后切勿动怒,还是先给翼遥治伤为先。”说话间他递了个眼色给三皇子萧瑾瑜。 萧瑾瑜点点头,一只手便搭在翼遥的脉上,可是……这脉搏铿锵有力,丝毫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看他浑身是血却也实在吓人的很,忽然他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心道:“这个小狐狸!” 太后冷眼盯着张家的那几个人,一个个都吃的红光满面,可怜翼遥是又干又瘦。 “青娘?这翼遥怎么就走上来的!他身为嫡子你们为何连个护卫都没有!”王后冷声质问道。 张翼遥默不作声,王后这么紧张怕是没想到自己会伤成这样! “哀家是老了,但是哀家不糊涂!你们一个个都盼着我死呢!”太后是什么人,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宫里的腥风血雨她有什么没经历过的,如今朝堂之中乱的要命,自己年纪大了也不想管了,可是不想管可不代表老太婆好欺负! ”太后恕罪,妾身实在不知……怕是山间的贼人起了歹心,回去我们一定彻查……那带走翼遥的车夫到底是何人?我一定会找到的!“青娘跪在地上低着头,吓的浑身发抖。 这是谁动的手?本来打好的如意算盘……怎就落空了!本想着太后高兴,翼遥若是肯帮忙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自己相国夫人的名分今儿就能定了,可是如今这老东西恼成这样,怕是不好办了! 第七十七章 狗咬狗 “太后……是有人想歹徒要袭击三皇子,我与三皇子同坐一辆马车,所以……” 顾凡双暗中观察,只见萧瑾瑜那嘴角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王后却不动声色,似乎此事并未于她有何关系。 “有人袭击三皇子?太后……你可得给萧瑾奕做主啊!那孩子刚回来,怕是有人觉得他碍眼了!“吴贵妃故意哀声道了一句,她眼角瞥了王后一眼,心里倒是等着看她笑话,这别人不知,吴贵妃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王后对萧瑾奕的恨绝不是一点点。 “嫌瑾奕碍眼,他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和我这翼遥一样可怜!不是亲生的就狠不得除之而后快,贱人之心实在可恶。这佛门圣地都能干出这等事儿来,你们也不怕遭报应!”太后冷哼了一声道。 青娘吓的不敢言语,她自认太后说的是自己,可是她哪儿知道这话里还捎带着王后,四皇子萧瑾奕不是王后亲生的,却是梁王最爱的女子南子生的孩子,那南子是北魏人,生的妖媚异常,善舞会抚琴。梁皇对她宠爱有加,甚至打起了废嫡立幼的想法。若不是最后王后费尽心力,笼络了多少臣公才打消掉梁王这个想法,可是那个女人从此变成了王后的眼中钉肉中刺,说到底那女人命薄,早早就死了……王后便连同数位大臣,勾结南楚的宠臣连勤,以交换质子的方式将贱种送到南楚为质。本已经设下圈套将他毒死在南楚,可是怎么知道这个贱种命大……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张翼遥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委屈的说道:“老祖宗,你不能怪青娘……原本二哥哥要和我坐一辆车的,太子说有话想和二哥哥说,所以我才和三皇子一起,怎么知道这路上就遇到歹人,他们一直在追杀三皇子!” 这一句话就交代了,这里面牵扯了太子和张辰祈,青娘一听到还没有发现张辰祈的作用,只是担心他牵扯其中怕他出事儿! 张辰祈不慌不忙的轻声道了一句,“我与太子自小就相熟,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太子不过是想要宽慰几句。” ”宽慰几句?也倒是……太子一直和张二公子关系很好,相反他和翼遥的关系倒是差了些,怕是不常走动吧!”萧瑾瑜说着坐到翼遥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的点点头。 萧瑾辰微微一笑,”翼遥身体多病,我与他走动的少也很正常,你何故拿这些话来枉做小人!“ ”大哥,我不是替你说话,你怎能怪我!你自然与他走动的少,关系远些也正常!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萧瑾瑜这回倒是不客气。 萧瑾辰冷哼了一声道:“我与谁关系如何,想必不用和你一个皇子交代,你管的未免太宽了!” “太子宽慰了张辰祈什么?说来给哀家听听!”太后冷声道了一句,他瞧着人群里默不作声的萧瑾辰,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媳。 “回老祖宗,之前安国公与我提及同张家的冥婚礼,这好歹安若契是嫡子,这张辰祈却是庶出,这嫡庶通婚身份有别,我怕怠慢了安家……所以想要和父皇提议,恳请他代姑母凤仪公主收张辰祈为子,这样他才有配于安家,也不至于委屈了重臣,也省的公主府面上无光!”萧瑾辰心中虽慌,可是心里却明白,无论如何三皇子被袭,翼遥受伤的事儿绝不会算到自己头上。 青娘听完一惊,心道:”这小子是不是一早就打算要成为凤仪的儿子,所以才一直就推脱我不肯与太子提及相国夫人的事儿!不会的……祈儿不是这样的孩子,他对自己可是一心一意,他说过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成为相府夫人的!” 青娘看了张辰祈一眼,见他连忙躲开不敢与自己对视,心中已经了然,可见原先她想的母亲,如今已经全变了! 张翼遥心道,”太子当真厉害……“他有气无力的轻声道:”老祖宗,太子说的是啊……若是二哥因为庶出身份低贱而在安府受欺负,岂不是会伤了青娘的心吗?” 这身份低贱是何等的刺耳,可是今日青娘却只能受着,这臭小子怕是算准了来羞辱自己,可是他的羞辱又怎么比的上自己儿子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呢?自己含辛茹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竟然为了嫡子的位置连亲生母亲都不顾了! “翼遥你好糊涂,那样的贱子怎么能做你母亲的儿子,岂不是侮辱你母亲的名声,我是绝不会同意的。”太后气急败坏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可是青娘和二哥一直对我很好,府里的人都护着我,知道我身体不好,这么多年颜夫人还一直帮我打理着母亲留下的田地,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他们,还是恳请老祖宗帮帮我!“ 顾凡双知道,这么多年来张翼遥从未说过张家人一个不字,在他的记忆里,一切都好就是他和太后说的最多的话,可是他的善意从未换来张家人的感激,他们一而再而三的想要毁掉翼遥,却不知他们的一切都是因翼遥而得来的。 ”这都是我该做的,我也没什么能帮着翼遥的,他身体不好……这些小事劳神的很!“颜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邀功。 跪在一旁的青娘心中发笑,这蠢货……长公主留下的封地良田,岂容他一个贱妾来指手画脚。 “颜夫人这话怕是不在理吧!老奴是不明白,这长公主的私产即便翼遥公子打理不了,不是还有张大人?几时论到你一个女人来说话管事!难不成颜夫人已经成了家里的主母不成!“嬷嬷的话一出口,太后瞧了一眼王后,只见她虽不动声色可是额头依然出了汗。 “妾身只帮着相爷分忧,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妾身从未想过要取代长公主,这么多年府里一直都是青娘说的算,他一心想要成为相国夫人,这一切都与妾身无管啊!一切还请太后,王后明察啊!“颜夫人吓的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说到底这颜夫人到底是奴婢出身,胆子不大,但是见了主子卑躬屈膝的劲实在令人恶心。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深得王后的欢心,那些凤仪的产业多半现在都成了王后的私房钱,面上账本的亏空是如何也填不平了。 ”你胡说什么?太后明鉴……青娘从未有过一丝丝对公主不敬的想法,我自认不过是贱婢一个,从未敢贪恋什么位分,只是翼遥说感激我,想要帮我……可是我是抵死也不同意的,颜夫人之前代替老爷打理翼遥的产业,至于收益如何我碍于身份实在无权干涉!” “也不知道是碍于身份,还是同流合污啊,真是狗咬狗啊!”吴贵妃冷声道了一句。 “吴贵妃可以去查公主私产的账本,若是有一笔到了我的手上我情愿受罚!”她自然知道这账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来的,那里面的亏空足够砍颜夫人头一百次了。 颜夫人这下慌了神赶忙道,“这账本……一直在老爷那保管,多少记得贱妾实在不是很清楚了。” “刚刚还说自己帮着忙些小事,怎么如今又记不清了呢?诓骗太后可是死罪啊!”吴贵妃大声训斥道。 青娘见状便又道:“我其实唯一的私心就是想辰祈成为相府的嫡子,我仰慕公主,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给公主尽尽孝道,翼遥身体不好,凤仪公主的墓地都是辰祈代为打扫,可是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外人也多有闲话啊!” 张翼遥眉毛一挑,心中暗喜。“是啊……太后!翼遥求你……就让二哥过继给母亲,平日里孙儿不能的尽的孝心二哥哥都能去做。” 萧瑾瑜不懂,这张翼遥为何一心要让张辰祈成为嫡子!这种糊涂事儿他为何要这么做? “太后三思,这凤仪收子可是大事儿,不能就这么答应……若是有人意图不轨呢?”吴贵妃出声劝道。 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吴贵妃说的对,平日里翼遥无碍,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他如今都混到这个田地,堂堂嫡子身边连个护卫也没有,你们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放他一人进山,来人先把青娘和颜夫人都关起来,待哀家好好审问,查清了再做定夺。” ”太后冤枉啊!求太后……“颜夫人却拼命的给王后使眼色,暗中求她救救自己,王后看在眼里,却只是点点头装装样子。 翼遥见状刚要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青娘倒是默不作声,他心里明白……即便自己被抓不过几天也会放出来,只要计划不变,依旧可以毁了翼遥的容貌,割掉他的舌头……让他代替辰祈嫁到安家。 当真是母子同心,张辰祈的想法倒是与青娘如出一辙,只可惜张辰祈没有想过半路杀出个萧瑾奕,老早就洞察先机。 太后关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翼遥,心里急的不行。 “太后,切莫着急……翼遥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好好休息才是。我看张家的事儿也非一日之过,查下去便是了,气坏了身子倒是便宜了恶人!”萧瑾瑜低声劝慰道,他眼睛瞄了一眼吴贵妃,那女人立马凑了过来搀扶着太后。 “太后,我扶你去休息,一会我安排人一定尽心尽力的侍候翼遥,保证明儿一早就还你个活蹦乱跳的人。”吴贵妃笑盈盈的看着。 第七十八章 巧舌如簧 萧瑾瑜看着张翼遥闭着眼睛,嘴角一笑道:“他们都走了……装病的还不起来。” 张翼遥不动,心道,“那你还不跟着一切走!” 萧瑾瑜俯身低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轻轻的靠近……闷热的呼吸倾吐在翼遥的脸上,张翼遥无形中感到一种压迫感,他猛的睁开眼睛,看着一双好似野兽般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自己,他就像在狩猎静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三皇子请自重……“翼遥微微坐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萧瑾瑜。 “在你面前不自重都不行,我怕是没给你什么好印象,否则为何你一见我就跟见了仇人一样。“萧瑾瑜无奈的言道。 仇人,这个形容倒是合适! 张翼遥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轻声道,”仇人倒是谈不上,印象吗……也是模糊的很,只是我最恨的就是别人自作聪明想要探我的虚实。“ ”哈哈……“萧瑾瑜一阵冷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真想看看你这脑袋里到底有的是什么?本以为你是太子的人,可是看你今儿的表现,丝毫没有向着太子啊!“ ”我也以为我是太子的人,可是你看我伤的这个模样?“ 顾凡双在暗中观察萧瑾瑜,他一向心思细腻,绝不会轻易相信人,他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无非就是想博得他的同情。 “也许这次是个误会,你帮了太子那么多……他想必是看中你的,淮河水患你可是立了大功的,若是没有你……太子如今说不定已经是阶下囚了。”说到这萧瑾瑜一种眼睛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暗恨张翼遥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张翼遥冷冷一笑,“我当三皇子聪明绝顶,没想到居然如此蠢笨,你若是掀开了淮河水患之事,如今倒霉的就是你。我看似是帮着太子,实际上我也是在为你打算!” “此话怎么说?”萧瑾奕不明。 “你当梁皇不知道太子做的勾当,他不过是不在乎罢了……梁皇根本不在乎你们的争斗,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他只在乎他的江山还是不是他的,你们这些儿臣还有没有在他的掌握之中。帝王之心,三皇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在他的眼里你们根本不是儿子,只是一个臣子,一个可以巩固他权利的棋子”张翼遥道出了实话,可见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也只能哀叹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若是我揪出太子,他便知道二皇子背后暗藏的势力,也许就会牵扯到我!”三皇子似乎有些理解。 张翼遥点点头,”更或许他早就知道你帮着二皇子,可是为了平衡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势力,他必须留着你,否则……“ “若是他日这个平衡被打破,二皇子的势力过大,父皇说不定就会现将我斩断,以保全他的权利!“三皇子一瞬间才明白,自己当真是逃脱不了那老狐狸的掌心,他双手紧紧握拳,目光里流露出阵阵杀机,没想到他居然连亲生儿子都在算计! 顾凡双太了解萧瑾瑜,知道他所做的事儿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可是到头来梁皇却不屑一顾,即便太子如此……二皇子残暴,他也从未想过将王位传给自己的三儿子,如此才逼得他最后铤而走险,不过胜在他够狠……可以杀兄弑父。 只是现如今的局势不同了,重生之前的顾凡双瞎了眼,可是张翼遥却看的清楚,他现在除了太子还有第二选择——那就是萧瑾奕。 前世他死在南楚,今生他活在大梁,上天就好像特意把这个礼物送到张翼遥的面前。 “我怎么甘心就这样屈居人下,那太子昏庸无德,二皇子根本就是个草包,若是这样的人成为梁皇,这天下百姓该如何?那淮河水患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一个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太子,他会把百姓放在心上!”萧瑾奕把自己的野心粉饰的很美,他看着张翼遥,一把抓着他的双臂,低声哀求道:“翼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麒麟之主的力量,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大梁的百姓。” 顾凡双心中暗叹,“若是真正的翼遥肯定会被感动一塌糊涂,可是如今的顾凡双却丝毫不为所动。百姓?说到底无非是自己想要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却拿别人做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要你肯帮我,他日我和你都有翻身之日。”他一时语塞,想了一下道:“你如今在府邸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比我更清楚……嫡子如何?你想想若是你我联手,那张辰祈他日一定会跪在你的脚边苦苦哀求,你父亲在你面前也要俯首低头,这种感觉是多么美妙。” 张翼遥见他眼里熠熠生辉,说的如痴如醉,他的这番游说似乎就目前来说只是为翼遥编织的美梦!或许他也想过把太子和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让那些质疑他的人从此不能说话,淫威之下成就的帝王之尊,能多久? “翼遥,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为你修改大梁的律法,我可以娶你封你为帝,到那时梁皇、梁帝临朝是何等的辉煌!你我共执江山,一统天下也指日可待。” 顾凡双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是五味陈杂,想当年自己傻到为了一片情,为了成全自己所谓的痴心,昧着良心害死了多少人,脚下的尸体甚至可以布满大梁的国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一国之相? 萧瑾瑜看张翼遥没有给出答案,只当他还是不肯信任自己,他一只手轻抚着翼遥的肩头,身体轻轻的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只要你相信我,靠近我!你就可以拥有匹敌张自清的权利,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所有的人!” 张翼遥冷着脸用力的推开萧瑾瑜:“三皇子言重了,我对男人已经不感兴趣了!” “当你有你一天真正属于我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好是谁都替代不了的!”萧瑾瑜倒是不在意他的拒绝,反而觉得他此举是在欲拒还迎。 “看在你好心救我的份上,我也投桃报李一次,四皇子受伤了,我特意叫人将他送到你的府上,你可明白?”张翼遥自然知道这就是萧瑾瑜想要的,也是自己给的起的。 萧瑾奕一听,大喜道:”翼遥果然知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四弟的。” “有些道理,你懂我也懂太子也懂……如今朝中的一部兵权在梁皇的手里,一部分在大将军王的手里,萧瑾奕同大将军王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更是有意将他带入营中,他日他的手中一定会有一只强悍的军队,若是三皇子能好好善待,他日一定会有大用处。“ 张翼遥的话已经说完了……一场争夺,若是萧瑾奕保持中立那么他就会众矢之的,别撕的粉身碎骨,现如今他虽然委屈了一些,可是眼看有二皇子在,太子和王后绝不会在动杀心,否则一旦被人抓到把柄,怕是只会惹祸上身。 “四弟他们没有杀成,怕是如今正懊恼的要死……” 张翼遥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因为没有杀成萧瑾奕怕是有人在其中相助,现在想想自己的遇见的那群歹人,若说他们是要萧瑾奕的性命,倒不如说他们是在寻找萧瑾奕的踪迹,只怪自己当时关心则乱,没有看出其中奥秘,这要救四皇子的是谁呢? “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那萧瑾奕现在下落如何,你们谁知道?“王后厉声道。 萧瑾辰皱着眉道:“为何你不同我知会一声,这么大的事儿母后实在不该自己做主!“ “太子无须动怒,王后也是为你着想……“张自清轻声安抚道。 “我还不是为了你……萧瑾奕回来之后你父亲变了多少?这后宫里的事儿我比你清楚,那贱人虽然死了……可是一直都活在梁皇的心里,无论我怎样对他,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王后一时无语瘫坐在椅子上。 “臣下想问王后要的是什么?是梁王的爱?“张相国侧目冷声问道。 王后一楞,嘴角轻轻吐了几个字,“爱!试问他爱过谁?他只爱他自己。” “王后既然不想要梁王的爱,那么就请为了权利好好的去爱梁王,太子如今在朝堂之中依然是腹背受敌,且不可在意气用事啦!“张自清的话说到这王后许是明白了不少,女人吗?不甘心是有的,可是说到为了自己的儿子即便是付出所有都是值得的。 “萧瑾奕即将成为我们掌握兵权的一个重要的筹码,拉拢到他对于我们只有好处,想想将来……如今我们要注意的不是那个无权无势的萧瑾奕,而是二皇子萧瑾岩和那看似与世无争的三皇子萧瑾瑜,他们处处和太子作对,几次三番的想要将太子从储君之位拉下来,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他们才对?“张自清替王后缕清了思绪,言辞恳切,足以证明他一心为主。 “若不是自己当年一念之差,为了南子,才提拔了姓吴的那个贱婢,今日岂容她的儿子来抢你的东西,不过……既然我能扶持她,也能扶持别人!“王后冷声笑道。 可是就算如此萧瑾辰心里依旧责怪母亲糊涂,此番她连带着把张翼遥也伤了,若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这麒麟之主怕是留不得了! “若是萧瑾奕知道事情的真相,怕是他一定会为了自保投靠三皇子的?到那时……他若是得到兵权,就等于二弟得到兵权……“太子不敢细想下去,心里担心的要命。 王后听完太子的话却是有些后悔,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道:“只要本宫绝不会让他得到一兵一卒。“ “但愿如母亲所说,只是他日萧瑾奕若是投靠了二皇子,这兵权自然有人帮他去争去抢,到时大将军王一说和,事情也就成了!“萧瑾辰面色微沉道。 “太子无须多虑,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翼遥虽伤了,可是他终究不知道伤他的人是谁,我们大可推到二皇子的身上,至于那些田产只要账本做平尽数还给他就是了!“张自清从未在意过翼遥的身体,听说出了事儿他第一时间就来找萧瑾辰商议,他的儿子死了倒好,不死始终是个麻烦! “相爷说的即是!“王后立马笑着说道。 “对了……这一向事不关己的萧瑾瑜今儿怎么搀和到你的事儿里了?这里面是不是?“张自清好奇的问道。 王后也看出些门道,便低声问了一句:“说实话今儿的萧瑾瑜不同往日,平日里怕事儿退后,可是今天却能为张翼遥说上几句,实在可疑?“ “那不过是他拉拢张翼遥的手段,不足为惧!只是今日本宫听闻萧瑾瑜得到一本奇书,是讲兵法谋略的,这作者是南楚第一谋士崔坚,此人在世时南楚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不是当年他和魏王不清不楚,他也不好死的不明白!“太子萧瑾辰低声道了一句。 “那我们安插在他府里的眼线可有消息?“张自清出言问道。 萧瑾辰摇了摇头,“没什么消息……他始终如平日一样,不是弹琴就是下棋,没什么两样。“ “弹琴?下棋!“张自清反复说着这几句,突然灵光一闪,“怕是那兵法奇书就藏在琴谱、棋谱里了!“ 萧瑾辰听完便立马大声道:“来人飞鸽传书!让他们趁着萧瑾瑜在九玄山,今夜务必拿到东西!” 第七十九章 夺书 ”寂寥,三皇子不是说今儿晚上就回的吗?“ ”主子的事儿少多嘴,当好你的差!“ 寂寥在府邸内不停的巡查,似才萧瑾瑜已经派人传了话,说府里有外人在务必当心。 说来也怪这今儿一大早萧瑾瑜就嘱咐下面的人,若是三皇子来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起初大家还不明白,这无权无势的四皇子怎么会来到咱们的府邸,大家也都没当个事儿,可是谁想这晌午一过,他就被人抬了进来,最厉害的还是三皇子怎么就能一早算出他会来呢? “不知道三皇子被什么事儿耽搁了?” “主子临行前已经吩咐好了,该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有数……” 寂寥进了书房小心检查,看看并无异常反手就将门锁住了。 萧瑾奕从暗处闪了出来,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他身上虽然有伤,可是依旧身形轻盈,不一会整个人融入夜色当中,他一只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门锁,忽然一下就打开了。 记忆中这屋里的摆设没动过,他身子轻盈的转动,之前他来过这个地方几次,三哥抬起手臂时的样子很是古怪,貌似这机关应该在墙上的?可是怎么就不见到呢! 忽然萧瑾奕微微一笑,暗叹自己这个三哥实在是厉害,料想若是被人瞧了去,一定会仔细揣测机关在什么地方,而且他几次打开暗室的举动都十分诡异,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机关不是在墙上就是在这书堆里藏着,谁能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障眼法,一切都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机关所在。 旁人自然看不出,可是萧瑾奕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南楚吃苦时候,都是靠看些稀奇古怪的书籍打发。 他不停的在地面上踩踏,可是忽然间他寻到了一个地方,萧瑾奕脚尖轻点,一道大门忽然呈现在萧瑾奕的眼前。 萧瑾奕进入暗室,只见暗室内流光溢彩,白玉石台上荧光流转,淡淡的蓝色光芒从清澈的水中缓缓漂浮上来,映得他一双明眸熠熠生辉。 他暗叹自己的三哥当真是会享受,这密室都做的这般精巧非凡,他满意地看着水流中莹润的光芒闪了闪,然后水面缓缓地旋开,有什么东西从水底逐渐地升上来。有点儿什么地方不对?萧瑾奕立刻就感觉到一阵疑惑不解。 水中渐渐升上来一个一个铁箱,待他认准其中一个打开时,那兵法秘籍就正式交到自己的手上了! 萧瑾奕正得意着忽然听见密室里有一声奇怪的笑声,一个黑影快速的从门口闪过! 那人目光一凌,动作先行反应,一转身,就朝着萧瑾奕猛扑过去!黑影的衣摆在暗处一闪,转眼就到了入口处,转过身,那人脸上竟被一张面具轻松遮住。 “先到先得!”萧瑾奕不紧不慢道了一句。 “我看上的东西,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放手!“ ”那么你倒是来抢啊!“萧瑾奕十分的嚣张,嘴角露出那一丝诱人的坏笑。 萧瑾奕速度很快,已经飞了似的窜了出去,那黑影冷哼一声,也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 两个人速度都很快!眨眼之间,人已经到了密室之外。 伸手不见五指的书房中,凭着敏锐的感知力,两人过了几招,之可惜那黑影无论是身子、还是体力都矮上萧瑾奕许多,几招下来就迅速的败下阵来。 “个子这么小就想赢我,我看你还是再长大一些吧。”说着他一把抓住那蒙面人的胳膊反手将他困在怀中。 “哼!”那蒙面人冷笑一声,“四皇子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彼此彼此。”萧瑾奕眼中露出一抹狡黠。 ”你是何时发现是我的?“ ”你的身影日日都在我梦里出现,若是连你张翼遥我都不认得那我岂不是该死了!”萧瑾奕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笑着看着他。 这小东西的身手似乎比之前在教场时还要好,这种身手,加以时间在大梁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张翼遥忽然眸光一闪,嘴角微微扬起,猛然间抬起头,手肘向上一顶,萧瑾奕一惊,偏头闪过,可是张翼遥另一只手已经迅速拍过来,重重的拍在他的胸前。 萧瑾奕同样反应迅速,身形急退,没让他打中,可他接下来一系列动作,既快又准,他一边退一边笑,暗叹他知道自己有伤,却也手下留情。 “萧瑾瑜,东西交出来!” 萧瑾奕微微一笑,“其实你大可不必与我格斗,这东西本来就是要送你的。” 就算面对再厉害的敌人,萧瑾奕也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只是一碰到这张翼遥,他就全然没了法子。 萧瑾奕挠了挠头打心眼里偷偷的笑着,他眼见这个小人儿颇有些得意,心中意念一动,将手中用油纸包裹的书轻轻的塞到翼遥的怀里,丝毫没有不舍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把这东西拿给别人?“张翼遥好奇的问道。 萧瑾奕哈哈大笑,”只要你人是我的,这东西是谁的根本不重要!“ “我说的是真的……若是我把这东西给了太子呢?或者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吗?”张翼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他想要什么答案? 萧瑾奕没有说话,其实他想知道,很想……看到他的那一刻,他心里是一颤,他猜想过或许张翼遥老早就来过这个地方,他同萧瑾瑜的关系不止自己知道的那么简单,他们也许更复杂,隐藏的更多。 可是当真正与张翼遥面对面时,听到他说话,看见他得意的笑,听到他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所有想要知道的一切……已经都不重要了。 张翼遥看着萧瑾奕对着自己笑,然后轻轻道了一句,“东西既然给你,你想给谁随你喜欢就好,至于密室吗?连我都找得到,更何况是你呢?” 张翼遥站在原地,目光中满是怀疑,看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心里却对他产生无比的信任,只是他开始担心这份信任会不会是在假象中,萧家的人到底还值不值得自己去相信。 萧瑾奕微微一笑,眉眼宛如天边的弦月,“翼遥,做你想做的事儿,无论结果如何我自会帮你担着。”他说轻描淡写,却异常的认真坚定。 张翼遥眨眨眼,轻声道了,“你是我什么人啊?我用得着你担着,我……”话还未说完他只瞧着萧瑾奕,暗怪自己说错了话,这不明白着想把看似糊涂却再清楚不过的关系摊到台面上吗? “你想我是你什么人就是你什么人?哥哥也好,护卫也好,或者是最好的关系……”萧瑾奕只笑不语。 “停!我们现在的关系就是最好的。”张翼遥叹了口气,生怕他在说下去,害的自己更加无所适从。 其实在顾凡双的心里,此时真的替张翼遥高兴。即便自己从未爱过翼遥,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真心的待翼遥,给了翼遥自己从未给过他的一切。只是每每想起翼遥,顾凡双都觉得可惜,可惜他已经不住了。 或许顾凡双他偶尔还会巴望着有一天,张翼遥可以活过来,而自己继续做顾凡双,不要钱权,不要封地……只要一个小小的太守,护一方百姓,做个简简单单的父母官,断一些家长里短,判一些婆媳吵嘴。 他想的出神,脑子里都是美好的东西,这个地方本来是他最不想回来的,可是如今这里有活着父亲、有善良顾晏甚至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萧瑾奕。或许从新活一回也不错,他有点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 他楞的出神,竟全然没有察觉一个身影一把刀寒光逼近轻轻的抵在张翼遥的腰间。 “把兵书交出来!”那贼人冷声呵斥道。 萧瑾奕默默的看着站在翼遥身后的人,嘴角一扯,“你也真是的?看了那么久才动手!” “对手是四皇子,我自然要小心些,没想到今儿还有个意外收获!”那人冷声一笑,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早就发现他了?”张翼遥有些不可思议,他扭过头瞧着那黑衣贼人,“你也是的,你乖乖藏着多好,何故要害自己丢了性命!“ “笑话?你乖乖的把东西给我,否则丢性命的是谁还不一定呢?“那人啐了一口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只要不伤我,东西给你就是了!”说着张翼遥便伸手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那人见兵书到手瞬间便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注意身下,说是迟那是快张翼遥一个后退手肘猛击他的胸口。 那人没有来的及闪躲,瞬间便被击中腹部,他捂着肚子想要遁逃,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哪儿里容的他逃走! 萧瑾奕见翼遥已经逃脱,便大声喊道:“有小偷……抓贼啊!” 张翼遥一听,心道“这一会来了护卫,眼见两个黑衣人,这怕是说不清吧!”可是只见萧瑾奕他眸色一沉,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那黑衣贼人刚想逃脱,却被萧瑾奕一把抓住,不过是一招就扭断了他的脖子,死在了当场! 张翼遥一看,心中微微一震,”若是刚才与他对招,他就这般狠辣,自己怕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萧瑾奕捡起兵书迅速的塞到张翼遥的怀里,看下四周无人便道:“快走!这里有我……” 第八十章 寂寥和巡逻的侍卫听到萧瑾奕的喊声立刻聚拢过来,忽然间三皇子的府邸中,灯火突然大盛,所有人都闻声赶过来。 只可惜他们看见的却是一惧黑衣人的尸体,和瘫坐在地上的四皇子萧瑾奕。 “四皇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寂寥急切的问道。 ”我半夜起身看见两个黑影在外面走动,我疑心就索性跟了出来,然后就发现二人在三哥的书房鬼鬼祟祟,我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这两个恶徒就扑杀过来,我身上有伤不敌……所以只是伤了一个,让另外一个跑了!“萧瑾奕言语懊恼不已,越说越气。 寂寥一听,“你们快将四皇子带回屋里休息,一定找人好好看着。”说完他便急匆匆的进了书房,只见密室门户大开,里面的重要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他气急败坏的大声咒骂,看着地上那具尸体,更是气愤不已,他一把掀开那黑衣人的面具,可是揭开却让他大吃一惊,”梁夫子?” 寂寥心道:“他到底是动手了,没想到主子对他这么好,却依旧没能感动他!” 他招了身边的人,小声的在他耳边说:”赶紧派上上山告诉三皇子,这兵书已经被太子的人拿走了!“ “是,大人放心!” “剩下的人和我去出府去追!”说完寂寥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出了府去。 张翼遥躲在暗处,眼看一切,”这萧瑾奕怕是很早就知道这兵书的事儿,否则那日他绝不会用想用《容易别》去换一个进入三皇子府邸的机会。”他想到这只是觉得萧瑾奕实在是深谋远略,竟然可以这么早便暗下布局,而且局中有局怕是连自己都在他的算计了! 萧瑾奕刚被人扶回房里歇息,就被他眼尖的发现这床下躲着一只‘小猫’,他故意装作不知,口中哎呀了一声,然后道:“这伤口怕是裂开了,实在疼的厉害!”他一声声哎呦哎呦的叫。 躲在床下的‘小猫’闻声立马从床下摸了出来,土头土脸的关心道:“哪儿裂开了?在哪儿呢?” 萧瑾奕装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一把抓着张翼遥的手按向自己的心口,“就这儿……你摸摸?”他调笑的看着张翼遥,看他一副当真的模様实在觉得赏心悦目。 张翼遥想了片刻才发觉萧谨弈在逗自己,他身上的伤看似很重实则都是皮肉伤,根本就是用来唬人的,想到这他抽出自己的手,稳稳的坐在萧瑾奕的身边,他冷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将梁夫子这个眼线安插在瑾瑜的身边?” “瑾瑜?我就奇怪……为何你每次叫他的名字都能如此亲热!”萧瑾奕装出一副不是很舒服的模样。 顾凡双自然是习惯成自然,以前他都是这么叫的,怎么能叫他一时间改过来。 他没有接话只是又道:”是不是你放风给太子,告诉他三皇子的有一本南楚的兵书,以三皇子的性格他得到此物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萧瑾奕歪着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叫他瑾瑜?又为什么能这么聪明知道是我放的风声呢?“ 张遥翼眼睛一转,笑道:”我看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山上了。“说完他抬腿就要走,他很想好好解释给萧瑾奕听,可是话到嘴边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更不想告诉他真正的张翼遥已经死了,他眼前的这个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萧瑾奕见他想要起身离去,微笑着一把将他拦在怀里,“翼遥,不如今天就一起睡在这吧!“ 张翼遥听罢,腾的一下小脸涨的通红,立马拒绝道:“我还小,万万不可!”他连连摆手道。 “你还小?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小’了,是不是就可以了!”萧瑾奕忍不住继续逗他。 “你……” 萧瑾奕见他着急的模样又道,”我只是邀你一起睡,兄弟之间稀松平常,你脸红什么?心怎么跳的这么快?“ ”我那是热的……我跑的太快!”张翼遥一双手紧紧的扣住萧瑾奕的胳膊,轻轻用力就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满是委屈的看着他。 “你还说你没红,小小年纪脑子里竟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难怪……到底是你长大了!” ”你……“张翼遥气的说不出话来,索性一扭头转身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他却又道,“自己小心点,好好养伤!” 萧瑾奕看着他小小的身形,颇有玩味笑谑着,“他即便嘴上喊着瑾瑜又如何,可是如今他的心里一定想着的却是萧瑾奕。” 火麒麟驮着张翼遥迅速的飞回了九天玄山,他从三皇子的府里出来后心里当真是乱的要命。 ”为何刚才你不让我出手,躲躲藏藏算怎么回事?“火麒麟沉闷道。 ”你若出手是人都知道抢夺兵书的人是顾遥,你自然不怕可是会坏了大事!“张翼遥轻声解释道。 ”是会坏了你的大事还是会坏了萧瑾奕的?” 张翼遥觉得古怪,这火麒麟平日里都温顺异常,可是为何今日却开始针对萧瑾奕了? “自然是我的大事,萧瑾瑜既然知道梁夫子是太子的人,却一直留着他。一是他不想打草惊蛇,二是他太过自负。他自认天下人都会臣服于他,可是如今当真是闹了一个大笑话。如果麒麟之主搀和其中,萧瑾瑜就会误认为顾遥投靠了太子殿下,那么我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张翼遥冷声道。 ”哼!“火麒麟似乎不屑一顾,”你的计划?其实这群人倒不如我一把火把他们都烧死到干净!“ 张翼遥摸着火麒麟的脑袋,低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为我担心,这世道坏了……光杀光恶人是没用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杀没用,那就好好的折磨他们,把他们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全部奉还。让他们一一尝过其中美妙的滋味。“张翼遥阴冷无情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该死的萧瑾辰?“萧瑾瑜这边刚知道消息,便已经坐不住了,梁夫子的生死他到不在乎,可是那崔坚写的兵书怎么就轻易被偷了呢?他安排的如此周详,竟还是被他下了手。 ”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属下也是措手不及啊!“ ”这太子是如何知道兵书在我的手里的!是谁告诉他的呢?”萧瑾瑜不明所以,这兵书来的凑巧,这丢的也是莫名其妙。 “三皇子,此事决不能轻易放过,我这就安排太子府里的人好好查查!” 萧瑾瑜一摆手,“不行!”他的眼睛轻轻眯成一条缝。 不能轻举妄动,不能惊动任何人,萧瑾瑜只恨自己千错万错没想到他们会里应外合,原是萧瑾瑜本来就知道梁夫子是太子安插自己身边的眼线,他一直想要找个安全的法子把他除掉,可是都怪自己犹豫不决才害的兵书被盗。 “事已至此,只能作罢!说到底我是小瞧了太子!想不到他还能有这幅心机。”萧瑾瑜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坐着。 忽然他又开口问道:”萧瑾奕情况如何?“ ”回三皇子,一切如此……并没有什么异样。“ 萧瑾瑜想了一下道,”切记此事就当一般的贼人处理,且不可宣扬出去。更不能惊动宫里的人。“ ”属下明白!“ 萧瑾瑜心中安慰,”也罢……丢了就丢了,太子安插的眼线也除掉了,此番就算打个平手!“ ”三皇子可知,张府的青娘安排了人想要除掉张翼遥。“ 萧瑾瑜微微一笑,“即便她想也要姓张的老狐狸同意不是,如今太子用人之际,张翼遥又牵扯着麒麟之主,张自清绝不会就这么让青娘除掉翼遥的。“ ”可是……“ ”你是说安府的婚事?“ ”三皇子明鉴!“ 萧瑾瑜看着盈盈烛火,冷声道,”我倒是想看看这张辰祈还能不能绝处逢生……以我对太子和张相的了解,两权相害取其轻,而且张辰祈好像没那么重要!如今安国公才是他们要安抚的对象。“ ”也对?那张辰祈说到底不过是仗着太子撑腰,平日里趾高气昂,现如今怕是要吃尽了苦头。没了太子的靠山,看他还能如何?“ 萧瑾瑜点点头,他倒是赞同这个说法。可是他心里却又一个想法,既然张辰祈不能为太子所用,不知可不可为自己所用呢? “三皇子是不是对张辰祈有意拉拢?” 萧谨瑜微微一笑不语,轻声道:“也是……也许他对我们可是有大用处。” 其实出了这事儿也好,平日里他沉湎于情爱之中,可结果呢?他自认太子能帮他……却不想太子不过是利用他,若是他看清了也好,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他,把他变成刺向太子的一把利刃! ”对……我们不如用张辰祈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急,一切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只等太子赔了夫人又折兵!”萧瑾瑜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八十一章 麒麟王 第二天一早太后便从下人身边听说三皇子的府邸被盗,事情倒是不大,却死了一个梁夫子。 梁皇一早就来庙里请安,自然也免不了听母亲叨叨几句家常。 “皇子家里被盗可非小事儿啊!”太后免不得担心。 “无妨……不过是监守自盗,自己眼皮子低下的人不干净,说明他萧瑾瑜治家不严,他也难辞其咎。”梁皇冷声言道。 梁皇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索性他在男人身上吃的亏,他也觉得是咎由自取。 站在一旁吴贵妃亲自为梁皇续上一杯清茶,轻声笑道:“陛下是不知道,那梁夫子……可是贤德馆的先生,真没想到一个先生居然能干出这等事儿来,听说他当初进贤德馆还是太子推荐的呢?“ 梁皇啊了一声,忙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太子。 “父皇,儿臣与那梁夫子只是泛泛之交,只是觉得他颇有才情才推荐他去贤德馆,我怎知他与三弟是何关系?” 梁皇也没有说什么,反而这太子却是这般古怪,欲盖弥彰。 ”你啊……你当我真不知道?寡人是老,可不是瞎的!“梁皇的话一出口,却见太子扑通跪倒在地。 ”父皇明鉴,儿臣是怎样的人你在清楚不过了,我怎么会招你的忌讳呢?自从我淮河水患之后,我治下甚严,若不是忠臣良将我是绝不敢用的。”太子忙不迭的解释,唯恐梁皇生疑。 梁皇噗嗤一乐,”你若是真能用到忠臣良将寡人也就安心了,都这么久了……竟连一个火麒麟都收复不了!“ 吴贵妃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心中道:”到底是陛下的长子,即便苛责也不过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他打心眼里还是想太子招下这火麒麟。平日对自己说的那些好听的,怕是都是骗人了!“ ”那麒麟之主,怕是太子如今连面也没见上吧……“吴贵妃毫不无情的肆意嘲笑。 ”你们也是的这在庙里,少谈些烦心的事儿!吵的我头疼!”太后边说话边揉揉脑袋。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外面的宫人递了句话进来,”禀梁皇,太后!三皇子萧瑾瑜和张相的几位公子在外求见,说是来请安的!“ 太后当真是忙道:”快让翼遥进来,他还有伤呢!”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裹着阳光灿烂出现在众人面前。借着这一道光,看见一个身着青衣蟒袍的英俊男子。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翼遥有些不一样了!”梁皇瞧着张翼遥仔细大量后对吴贵妃说道。 “当真是老祖宗的亲孙子,这气质、这样貌可是真像极了老祖宗了。”吴贵妃这话说的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 张翼遥是像老祖宗,不过更像已故的凤仪公主,天生的贵族,隐隐透着一股难言的气势。 清秀俊朗的容颜,从其他的角度看还是那么精致漂亮,好看的……让他都有些微微失神了。 “呃……好像……”梁皇失神的目光追随着他。 萧瑾辰则一旁忍不住感叹,一个男子竟然有这般魅力,他竟忍不住发痴起来。 萧瑾瑜瞧着太子萧瑾辰的表情,他自然明白,因为似才他看到翼遥时,也同他一样……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美的男人。 “太子,可要注意了……你这眼睛怕是快要掉下来了!”萧瑾瑜出言讥讽道。 吴贵妃也捂着嘴偷笑,“太子,这翼遥可是和你沾着亲的,你可不能乱想。” 梁皇听罢眉头微微一皱,大声呵斥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想学你三弟,弄个什么夫子在身边,在丢点什么东西?” 萧瑾瑜听罢心中一颤,这看似在骂太子,实际上骂的却是萧瑾瑜!这丢的是什么?不就是丢人吗? “父皇说的是,儿臣一定谨记!“太子站在一旁得意的笑着。 人生最薄凉的莫过与此,父亲对儿子的冷漠,当真可以寒了萧瑾瑜的心。 萧瑾瑜这些倒是见惯了,可是心里却怎能不恨,那太子做错了……反倒不说什么,只要自己有一丝错处,便被羞辱一番,实在是不公平! 翼遥见萧瑾瑜那副模样便开口哀求道,”翼遥途中遇袭,还望太后给我做主,尽快将那歹人抓住,免得京都的百姓在受毒害。“ ”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翼遥年纪小还不懂这人世间的险恶,陛下始终是翼遥长辈,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照顾翼遥才是!这内宫哀家是已经做不了主了,可是陛下你总归是我的儿子不是吗?哀家这老太婆受点委屈也就罢了……瑾奕和翼遥可是皇族的血亲,怎么能让旁人欺负!“太后语气强硬,话里话外暗指梁皇不孝,王后专权。 梁皇也没想到太后会为此事如此动怒,甚至说出这种狠话!完全不似平日。 “母亲严重了……此事寡人已经教给羽林军的副都统去查明此事,无论如何是寡人都会依法处置。“话说到这,梁皇迟疑了一下道,”那张相的两位妾室如今在何处?“ 张辰祈闻言忙道,“是啊……此事于母亲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我要嫁到安府,母亲一时间悲伤过度,这做事难免有些忽略,这才让三弟受了委屈。” “你嫁到安府是何等的好事啊?你一个庶子竟可以嫁给嫡子,这是何等的荣耀,你母亲应该高兴过度才是,怎么会悲伤过度呢?”吴贵妃倒是厉害,便是一句就道尽了张辰祈的痛苦,连消带打还让他不敢回嘴。 “吴贵妃说的是,母亲悲伤是我离开……到不是我嫁给一个死人!”张辰祈倒是没有客气,任谁都知道如此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可笑。 张翼遥闻言道,“太后,能不能不让二哥哥嫁给安若契,此事和翼遥有些瓜葛,所以……” “翼遥……此事本宫已经求了陛下的诏书不会委屈你二哥的,所以此事你就无须担心……,说到这事也委屈了你,安家对顾遥也是有些误会,但是无妨……既然有本太子在,自然会为你从中说和!”太子萧瑾辰倒是大方,前面说的无关紧要轻描淡写,后面却极力在翼遥面前显示自己的权利,怕是只想要在麒麟之主那混个好面子而已。 张翼遥轻轻瞄了一眼身边的张辰祈,见他脸色灰青全无血色。 ”太后真的同意替凤仪收下张辰祈做嫡子?“吴贵妃一旁侍候着一旁忍着心中不悦。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当真是委屈了哀家那可怜的女儿!” 张翼遥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其实此番结果他早就料到,张辰祈的婚事说大也不大,但是却关系到朝中的势力,一旦张、安两家结下仇怨,那么朝中的局势就会动荡不安,此番局面怕是梁皇最不想看见的,权衡利弊之下梁皇即便万般不情愿也会同意这门亲事儿,但是为了平衡太子和二皇子的势力,梁皇一定会做些什么?让张家付出代价。 忽然张翼遥灵光一闪,张口道:”孙儿替二哥谢过老祖宗恩典,从此他便是张家的嫡子了,位同如我,在安府里绝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了。“张翼遥看似天真无邪,不知人间险恶,实则到也不过是在大人面前装出一副纯良的模样,就像张辰祈那样……扮起忠孝之人他可是最得心应手的。 “翼遥……你如今多大了?”梁皇听罢出声问道。 “回陛下翼遥再过一个月就是翼遥十五岁的生辰!” 梁皇看着太后,见太后双眸有神,暗暗点头心里便有了主意,“之前你无故退了安家的亲事,寡人也没有出言怪过你……毕竟你还小,也是寡人平日忙于政事,对你也是照顾不够。待你束发之礼成时,寡人便正式封你为麒麟王。” 众人闻言皆是目瞪口呆,麒麟王?那不是从此张府里……连张自清都要对他俯首称臣了吗?刚刚才和翼遥平起平坐张家二公子,气的已经浑身发抖,难不成以后见了他,都要行礼跪拜不成!为什么?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踩在张翼遥的头上!为什么自己事事不如他! “陛下,怕是祖上没有这个封号吧?”吴贵妃意在规劝,此封号确实有些大了,莫不是梁皇有意抬举翼遥,她眉头紧蹙却有不敢多言。 “没有就封吗!翼遥体弱,当然要选个好的封号,难不成你觉得翼遥当不起这麒麟王的称谓?“太后冷峻的声音听起来不在是那么慈爱。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后宫不得干政,吴贵妃未免有些话多了!“ 太后说完便笑着看着翼遥,拉着他的手道:“你这孩子老是说自己身体不适,从来不来宫里看我,以后啊……可要多来给哀家请安……”她有露出慈爱目光紧紧地盯着翼遥,此时太后就像看见自己的凤仪一样,一双手紧紧地握着。 “孙儿谢过陛下、太后恩典!”说罢张翼遥扑通跪倒在地,俯首而拜。 张翼遥不是糊涂人,梁皇想要抬举他?不是,他想要抬举的是麒麟之主,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就说明梁皇有意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在培植一股能与他们抗衡的力量,想不到梁皇这个老狐狸到底是厉害! 第八十二章 恩科之秘 太子在一旁瞧着眼前的情形半天没言语,只是低声道:”父皇,这翼遥年纪尚轻怕是得历练一下才是,这么早封王怕是不妥吧?” “历练?都练的跟你们一般……欺上瞒下如何?”梁皇收敛了笑容严肃道。 太子闻言先是一楞,前段时间淮河水患一事儿自己算是躲开了,怎么这时候又提起来,萧瑾辰怎么敢和梁皇唱反调。 ”如今这官场上太多乌七八糟的事儿,你们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们安排在寡人身边的人,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竟琢磨寡人的这点心思,把这朝堂弄的鸡飞狗跳,有人在抓寡人的错处,想要做弑君之事儿!“梁皇说的这些事儿,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如今说敢应声。 张翼遥闻言却笑道:”陛下是忧心科考之事儿?那些党朋之谊!“陛下最自然不喜官员们之间互相勾结,可是无奈朝中局势如此,他又不能不忍,此中苦楚自然只有他心里知道。 梁皇刚刚即位时,他面对的江山社稷已然是满目疮痍,可是他下定决心不是改革吏制,而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让朝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手段更是异常狠毒。吏部和刑部的官员都受了处分,吏部官员被贬,大臣抄家的抄家斩首的,刑部的许多人更是人头落地,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想了,大家面上人人自危,却暗地里迫使众人勾结的更加紧密,其中怕是对丞相张自清最为不满吧! 梁皇一边看着一边思索道:“一场科举有多少同科、同年、甚至同乡?主考的老师他们一个个都奉为恩师可是脑子里,可有寡人?他们一个个都说寡人喜怒无常,刻薄寡恩!可是若不是这样他们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张翼遥躬身道:”陛下深谋远虑,企是我们能及的。“ “翼遥,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这都是一家人。“梁皇浅浅一笑道。 ”陛下,翼遥虽不懂朝中之事,可是却明白陛下绝不是刻薄寡恩之人,相反……在乱世之中能够成就大业的必是枭雄,如今朝中之事儿已乱,陛下快刀斩乱麻绝对没错,将恶的源头截断,如此大梁或许会痛,可是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太后一听,嘴角微微一笑,”到底是凤仪的儿子,说的头头是道。“ “母亲,且听翼遥说下去,那恶是斩断,可是如今朝中之事呢?“梁皇深邃而又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翼遥想了一下,“恳请陛下亲自主持恩科,从新拟题……兴文重儒生。”他见梁皇点点头,翼遥又道,“如今各部人才凋零,主事者乱,下面的人就更乱,这下面的一乱怕是就会有人浑水摸鱼。” 太子听罢大惊,他千辛万苦为张自清求来的恩科主考,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父皇,这张大人的题目已经拟好了,如今要改怕是下面的人会说朝廷朝令夕改。”萧瑾辰极力想要阻止。 “太子此言虽有道理,可是试题从新拟定却也表明陛下的重儒之心啊!”三皇子在一旁出声劝道。 “重儒之心我们可以选拔优秀的文章,多多奖赏,如今恩科在即这考题却又从新择选怕难以说服众人。”萧瑾辰豪不相让,毕竟这考题都卖了,若是真的改了,他该如何? “考题是不能换了……那不如加一场殿试如何?”张翼遥微微一笑。 陛下听了似乎觉得有理,“也罢……就加一场殿试,我们来一场儒学辩题,这前三十的学子都可以殿前面试,寡人也看看你们选拔的国之栋梁到底如何!” 张翼遥心中暗中高兴,”换了倒是抓不得张自清的把柄,不换……一场殿试就能要你的命。“ 三皇子萧瑾瑜不明,起初他还觉得翼遥聪明,这换掉了张自清,此番恩科的门生一定会是自己的人,若是将这些新人安插在各部,对于将来之事是大有助力,这翼遥为何突然话峰一转,变了脸,这到底是为何? 不论换与不换考题和主考,翼遥他都不在意,换,太子丢的只是些银钱,不换,殿试一开,太子丢的就不是只是银钱了,而是性命! 若是太子要想保命,他必然会公正认真的对待恩科的儒生,那些用钱银换功名的人,无论有没有能力,他都会一个不留剔除这次恩科。 张翼遥真正要做的不是惩治张自清,而是还这次恩科一场最公平的竟争,让天下儒生凭借自己的学识站在大殿之上,用这股清流洗一洗大梁的污浊! 出了陛下的房门,萧瑾瑜迫不及待的问道:”换掉张自清不正是大好的事儿吗?如果安排了我的人,这次恩科春试就都是我的门生了!“ 顾凡双自然知道萧瑾瑜的目的,可是他的想法他知道,太子也知道,陛下更知道,若是自己这么提议怕是以陛下多疑的个性,连自己都要被怀疑! 张翼遥摇摇头轻声道,“换上你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萧瑾瑜迟疑了一下,”换个别人,那也总比是张自清的好。“他自然知道要换上自己的人谈何容易。 ”三皇子可知道,这次春试的试题是什么?“ 萧瑾瑜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道,”试题我怎么会知道?“他装出一副不知的样子。 “原来三皇子不知,那也无妨,翼遥有幸知道在京都之中有一家叫汇丰祥的酒楼,里面有一个算命先生……“张翼遥暗中观察萧瑾瑜的表情,他似乎有变……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个算命先生以讣问前程之名,在兜售这次恩科的试题。“ ”张翼遥你到底说什么?“萧瑾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或者你知道什么?“ 此时二人的目光相近,面对萧瑾瑜灼热而带有一丝愤怒的目光,张翼遥丝毫没有惧怕。 ”我不是知道,而是怀疑……怀疑父亲为了太子不惜去变卖试题来巩固自己在太子身边的地位,可是细想父亲在官场多年怎么会如此愚蠢,我曾经一度认为这买卖试题的阴谋都是他干的。“ 萧瑾瑜笑着看着怀里人,冷声道:”如今呢?“ “现在我肯定绝不是父亲,因为此举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这次淮河水患……吏部的官员被杀的何止几人,这里面有太子的人,自然也有二皇子的人,这二位主子都损兵折将,所以此次恩科需要大量的选拔人才,而某人最不想把有用的人送到太子那……索性便施展了一个小小计谋!” 萧瑾瑜的手牵的更紧了,他的托着张翼遥的手轻轻的向下滑动……忽然见张翼遥一个反手便扣住萧瑾瑜的胳膊,用力狠狠的甩开。 “没错……试题是我在卖。”萧瑾瑜承认的如此痛快,当真让张翼遥有些吃惊。 “一旦这次科举高中的都是些草包,即便他萧瑾辰将他们安排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让二皇子轻而易举的找到他们的错处将他们拿下,然后在安插进自己的人。”张翼遥的目光冷冽清澈,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即便他日主考换了人,我也有办法将买题的者一一划掉,远远给个穷乡僻壤的县令,他们也绝不敢出来妄言。” 张翼遥点点头,躬身施礼道:“三皇子高明……翼遥佩服!”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发现的?还是说你一直在暗中注意我?或者一直有喜欢我的念头!“ 顾凡双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当真是一点没变,不论几世轮回萧瑾瑜始终都是萧瑾瑜。 ”我要你的名单……”张翼遥轻声开口道。 萧瑾瑜点点头,“只要是你要的,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拿到,更何况是这小小的名单。从今往后我等都以翼遥你马首是瞻。”他抬眼时邪魅一笑,顾凡双便一瞬间回到了从前。 突然顾凡双的脑子里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若是张翼遥他该如何选择,一个爱着他的男子,一个顾凡双爱过的男人。”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选你吧!”张翼遥一瞬间竟然脱口而出。 萧瑾瑜一愣,笑道:”即便你不选我,你也没得选,要知道你其实和我一样,在世上孤苦无依。“ 萧瑾瑜轻轻摸了摸张翼遥的头笑着,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人,一方面他感念上天能赐给他这样一个智谋的少年,另一方面他也在惧怕,若是这样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怕是一定会自己祸害,可是他日自己想要动手杀他,会不会有些许不忍呢? 张翼遥定睛驻足,他无意间从萧瑾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杀意,虽然转瞬既失。 “三皇子,你在想什么?” 萧瑾瑜心中一惊,便道:“既然你我结盟,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麒麟之主的真面目呢?”他故意转了话题,将自己的思绪岔开。 “他想见时自然会以真面目示人,他不本愿趟这趟浑水,我们也尽量不要去麻烦他。” “那我能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第八十三章青娘的试探 张翼遥定睛驻足,他无意间从萧瑾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杀意,虽然转瞬既失。 “三皇子,你在想什么?” 萧瑾瑜心中一惊,便道:“既然你我结盟,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麒麟之主的真面目呢?”他故意转了话题,将自己的思绪岔开。 “他想见时自然会以真面目示人,他不本愿趟这趟浑水,我们也尽量不要去麻烦他。” “那我能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张翼遥歪着脑袋看着他,他的‘关系’二字说的好暧昧,似乎在说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如今大梁男男之风颇盛,连宫规森严的皇子身边都有个把个解闷消遣的,何况那些下面的人呢? “我和顾遥的关系就如你想的一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张翼遥故意气他说道。 萧瑾瑜冷着脸道,“你当真是那种关系?” 张翼遥听完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即便我们是那种关系与你又何干?” 萧瑾瑜颇有些怒意,生气道,“为何他行……我却不可?” “麒麟之主,得火麒麟者得天下……不管这是真是假,他都会是大梁最有权势的人,而你论朝中势力……不过是个弃子,朝中无官戚靠山为你拼下江山,宫内无母为你殿前争宠,你身世不明不白,我想不出身为嫡子的我如何能将就你……而且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张翼遥豪不客气,丝毫没有给萧瑾瑜任何反驳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萧瑾瑜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助着二皇子得到的,没有二皇子他什么都不是,表面他不过是个依附在二皇子萧瑾岩身边的一条狗。所以他才要暗中培植势力,也许只有爬到最高的地方……才能配的上翼遥。 “那你又为何帮我?”萧瑾瑜不明白,即便自己如此不是,为何翼遥还会选择帮他。 顾凡双脑中想起的是他当年的宏愿,什么开明圣世,天下一统。那不过是掩盖他野心的一滩烂泥,他假意的粉饰都是在迷惑别人,他杀兄弑父……只要是反对他的,他都不放过! 张翼遥微微一笑,”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只不过我只想把张家的人踩在脚下,而你……却想把天下人踩在脚下。” 萧瑾瑜被眼前的人深深惊呆了,他竟然将自己看的如此透彻,一瞬间萧瑾瑜就好像赤身裸体的站在张翼遥的面前一样,他的眼神就好像在凌迟自己的身体,这真的是一个即将十五岁的少年吗? “四弟,翼遥!”忽然他们二人听见有人轻声唤了一句,只见太子萧瑾辰追了过来。 “太子,可有事吩咐翼遥?” 萧瑾辰瞧了萧瑾瑜一眼,低声道,“三弟好勤快,最近我怎么感觉你总是围着翼遥呢?” “太子说笑了,我和翼遥只是聊的来仅此而已。” “翼遥,你的伤好点了吗?”萧瑾辰温柔的问道。 翼遥微微一笑,“无妨……只是一些轻伤。” “翼遥,你年纪尚轻可千万不要被他人蒙蔽,有时看见的未必是真的,这话都是别人说的好听,自己人说的难听。”太子一旁敲打着翼遥,暗指萧瑾瑜不可信。 萧瑾瑜冷哼了一声,”太子说的对,那些连亲兄弟都可以不闻不问的,对旁人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即便真的好……也是装装样子,太子您说是吧?“ “三弟,大哥待你如何旁人不知道……你最清楚不过了!” 张翼遥一听,眼睛一亮,忽然间萧瑾瑜的脸色大变,莫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清楚的。 ”淮河水患我已经尽力帮了大哥,那修河堤的人像是知道了消息一般,一夜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其中缘由大哥想想就知道了,你怎么还能反过来怪我!“ 太子虽然语气忿恨,可是心里却也是觉得萧瑾瑜帮了自己,否则以二皇子的性格此次他一定会把自己往死了整,起码在梁皇那,萧瑾辰还是陛下最信任的人,那些无关痛痒的人死了也就死了,钱财善尽自然也会回来,只是自己千辛万苦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如今已经死了,怕是免不了惹他怀疑。 “瑾瑜,大哥刚才是一时糊涂了,这么多年你越来越疏远我,反而和你二哥走的近,这兄弟情谊你可要想想。”太子话里有话,张翼遥看着他们二人心中更是笃定他们二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太子说笑了,淮河水患一事想必也是被属下蒙蔽?这与三皇子无干的,至于我吗?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多走动就是了。“张翼遥微微一笑,并无偏帮。 “那是自然……翼遥身子一向弱,平日要多护着自己。”说着他刚要一只手搭在张翼遥的肩上,便一下子被萧瑾瑜挡了过去。 “太子殿下说的是,翼遥一定注意。” 萧瑾辰见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便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瑾瑜暗恨道,”若是这样的人得了天下,你觉得会如何?“ “是不怎么样。” 萧瑾奕呢?若是他得到天下……又将如何呢? 这不过一天的功夫青娘和颜夫人就被放了出来,四皇子和张翼遥被伏击一事儿也很快的就传遍了京都,梁皇安排羽林军的副都统萧何去查这件事儿,速度倒是快……可是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大感意外,只是一群山贼杀人劫财?人人都知道皇家的人在山上祈福,谁敢这么大的胆子连命都不要了。 顾凡双开始猜想,那群他看见的人是不是就是梁皇的人?毕竟萧何可是梁皇的亲信,是他最信任的人,此人一向机警敏锐怎么会查出这么个结果,就算他查不出王后,可是张辰祈他不会查不出的。 此时门外传来异响,张翼遥推开房门往外一探,只见门外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张辰祈与青娘。 “翼遥,你身体可好些了?”青娘低声问道。 “有劳青娘了,翼遥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了。” 张辰祈慢慢摇了摇头,“三弟可不能大意,若是你在有何损伤怕是母亲与我都要给你陪葬了。” “二哥说笑了……我即便是死了也是葬在皇陵,至于陪葬又怎么会是一两人呢?” ”你……”张辰祈抬手就要打,却被青娘硬生生的拦下了。 青娘见此心中已然怒火中烧,可是为了顾全大局依旧面有笑颜,“翼遥,你和辰祈是有些误会,那安家是故意挑拨你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你也知道他们家和老爷的关系,不过是利益驱使,不能作数。” “青娘说的是,我和二哥是有些误会,他嫁到安家我也难受,可此事我已经尽力,要知道此事促成的人是太子,真正做主的人又是梁皇,“张翼遥一句话就说到张辰祈的痛处,这一下狠狠的戳在了他的心窝上,毕竟对萧瑾辰张辰祈到底是爱的。 其实顾凡双对张辰祈倒是颇为同情,可是一想到他们母子俩对翼遥的所作所为就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只可惜他生性就喜欢猫捉老鼠慢慢玩,不喜欢一下子就咬死。 “翼遥,你可知……在府里我们的所作所为若是没有老爷允许谁敢?你二哥不过是相爷手上的棋子罢了……而且你可知,相爷已经对你起了杀意。”青娘的话说完,便瞧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是啊……父亲表面上是为了张家,实际上都是为了他自己,恩科春试你坏了他的好事,几次三番同他作对,怕是他留不下你了。”张辰祈在一旁敲打翼遥。 张翼遥轻声道,“我不信你们所说,即便我坏了父亲的事儿,他也绝不会对翼遥下杀手。而且就算你们所言非虚,你们想让我如何?“他故意反问道。 ”翼遥,你要学会自保!“张辰祈低声提点道。 ”这……万万不可!翼遥绝对不敢,父亲是国之栋梁,若是他死了大梁岂不是要遭殃了。”此时他们三人对话间,张翼遥已经知道就在假山的暗处正有一个人正偷听他们的对话。 “相爷如今害了辰祈,我不想他在害了你啊!明日就要回府了,青娘话已至此……这一路上你要多加小心啊!“ ”多谢青娘,可是即便父亲想要杀我,论伦理论纲常,父叫子死,子不会不从!“ 张翼遥怎么会不知道青娘突然说这番话的目的,她不过是在替张自清来试探自己,若是张自清真的要杀我,这青娘怎么会告诉我?他们二人若是合谋我倒是相信,可是若说任何其中一个能替自己着想,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的好!父叫子死,子不会不从!可是落是这父亲是不仁不义之徒,你又该如何?”青娘不甘心继续追问。 ”这……“张翼遥做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翼遥,如今梁皇已经下了口谕,他日你贵为麒麟王,而相爷不过是一个臣子,他要想你跪拜你可想过他如何自处啊!“张辰祈见母亲的几句话颇为有效,心中很是得意,便又故意试探他。 “可是那毕竟是父亲,凡是都以父亲为先,至于那些礼节在家里也是能免则免。”张翼遥故做轻松道。 “话已说到这儿了……家里家外,你父亲都是你的臣子,你让他跪你他万万是做不到的,你也好好想清楚,如今你不如去求二皇子,求他护你周全。” 张翼遥听罢这才明白其中重点,他不过是想说摆我去投靠二皇子萧瑾岩,然后这想要杀我才能名正言顺,这张自清当真歹毒,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容翼遥好好想想……”说罢张翼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此时躲在假山之后的张自清,慢慢的渡步而出,他挑了挑眉,眼中略过一丝恶意,”杀了她,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就尽快动手!“ 第八十四章 一臂之力 青娘一楞,忙道:”不知道老爷在说什么?“ ”你大哥陈伦难道没有计划好吗?“张自清的话竟然问的青娘哑口无言,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张辰祈又道,”我本来对你是寄予厚望,可是你呢?你派出想要除掉翼遥的人老早就死在四皇子的手上,你自以为高明实则愚蠢,若不是萧何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以为梁皇会放过你?“ 青娘吃惊的看了张辰祈一眼,竟不知他会背着自己对张翼遥下手!反观张辰祈更是一时间不知所错,吓的满头大汗。 “父亲,儿子是糊涂……可是自己明明是被翼遥那个贱种所害,我自然要报复,我要挖了他的眼睛,割掉他的舌头,让他替我嫁入安家,此生我要他后悔莫及。”张辰祈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他把对太子和父亲所有的恨意都转嫁到翼遥的身上,他没有办法对抗强大的势力,只能对弱小的翼遥发泄自己心中的恨意。 “你想法不错,手段也够狠……可是你凡事都为了一己私利,不能顾全大局,这一点翼遥就比你聪明,他自己手中握着麒麟之主这张牌,早晚他能翻身,所以无论如何在大局稳定之前他都会忍下。”张自清冷静的分析翼遥,曾几何时自己的这个儿子竟变的如此厉害。 “父亲,难不成你也要我忍下?”张辰祈不明白,心里难受的很。 “忍,忍得了要忍,忍不了也要忍……再你还没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最好期盼有人可以利用你,哪怕是做一颗棋子,哪怕是被人利用,也好过去守凤仪皇陵。” 青娘赶忙说道:“我们都听老爷的,往日里是青娘不懂事,你可千万别把辰祈送去守陵,他可是你亲生儿子啊!”她跪倒在张自清的脚边,不停的哀求。 “我怎么舍得呢?辰祈可是我的爱子,你是我爱妾,我可不想把你们送去皇陵!”张自清微微一笑,慢慢的把青娘搀扶起来。 “相爷想要青娘做什么?” “做你以前经常做的事儿,张翼遥已有谋逆之心,断断不能留。”张自清再一次笃定要取翼遥的性命,这一次他绝不会放过他。 “可是老爷……那翼遥对您并没有谋逆之心,他的命……”青娘不解,为何还要杀他……尤其是在当下,这老狐狸莫不是杀翼遥是假,要害我们才是真的吧! “如果是你……你若是翼遥,你还会对我忠心吗?他若是想杀我,我倒是不担心。相反……他竟然会这么对我,便知他心机之深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如此人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他日必成大患。就算太子再想得到他,我也要趁他羽翼未丰时将他除掉,免得他害了咱们!” 青娘点点头,“那辰祈非要嫁给安家那个死人吗?” “当然要嫁,我们能否真正得到安家的势力就看辰祈的了,你要彻底掌控安家,无论如何要将安家彻底变成我们张家的!” “可是……那辰祈一生的幸福?”青娘到底是做母亲的,怎么忍心自己的儿子嫁给一个死人。 “妇人之仁!他日辰祈功成名就,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后之位,做父亲的也可以帮他得到。” 青娘此时不知张自清的话是真是假,因为他已经不信这个男人了,可是现如今她又能相信谁呢? 送走了张自清,青娘看着辰祈满满野心的目光,便知道她想要得到的更多,为了儿子的前程即便是陷阱她也要试一试。 “辰祈,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帮你的,那些肮脏的勾当你不必去碰,你就做个干干净净的人,享受你的前程似锦。” “可是母亲……” “母亲如今已经死心了,即便我得不到相国夫人的位置,她人也别想得到。” 青娘言下之意说的是正是颜夫人,她可以为了张辰祈放弃一切,可是她不会决不允许那个女人骑到自己的头上。 颜夫人被放出来后更是气不大一处来,”青娘那个贱人,居然落井下石……从张翼遥身上榨出来的油水她哪儿一次没拿,睁着眼睛说瞎话,亏我还想推她做相国夫人,我呸!“ ”夫人,消消气……那青娘不就仗着自己儿子在太子身边是红人才耀武扬威吗,可是如今他儿子就要嫁到安府去,她可是别谁都惨!“张易一边倒水一边低声劝慰道。 ”你懂什么?他儿子如今是嫡子……居然压我儿子一头,我气不过!“颜夫人气的脸色发青,来回的在房里渡步! ”夫人,翼遥公子求见!“ 颜夫人正气头上,忽然一楞,心道他来干什么? 原是平日在府里,颜夫人和张辰驿没少欺负翼遥,冷餐鞭笞样样都给,以前他从未想过张翼遥会有今日,麒麟王?若是他深究起以前的事儿,那自己不是要倒大霉了吗? ”不见……“ ”颜娘,翼遥有事与你相商。”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又本事你就叫老爷把我抓起了关了,否则就别来烦我!” 翼遥站在门口,轻声笑道,“颜娘,若是我真要命人把你抓起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吗?” 颜娘吞了吞口水,低声同张易道:“去开门!” 张易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与张翼遥四目相对,暗中点了点头。 “你来干什么?”颜夫人冷声问道。 翼遥躬身施礼,低声道:”我是来求夫人帮忙的。“ 颜夫人一听,先是一楞然后低声道:”你找我帮忙,你如今可是梁皇身边的大红人,未来的麒麟王啊!你有事儿只要一句话,什么太子啊!苍月王啊!一个个都抢着帮你,怎么轮的到我帮?我哪儿有那本事!” “此言差异,此事只有夫人能帮我,也只有夫人能让一直悬而未决相国之位有个定论!”张翼遥微微一笑。 颜夫人一听这相国夫人这几个字,眼睛瞬间一亮,昨儿的阴霾更是一扫而光。 “夫人可想过,您虽然比青娘晚到相府,可是生的却是长子,这便足以说明父亲对您的宠爱,可是为何颜娘一直都只是个夫人,难道只是太后不允?” 颜夫人默不做声,她心里在盘算着张翼遥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就是啊……这相国夫人的位置早就该是夫人的,老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易站在一旁故作不明道。 “那不是太后……其实这相国夫人谁不想当啊!可是说到底……我还要大局为重。” 张翼遥一听,心道,”看来这颜夫人怕是没少在王后面前提及此事,可是无奈碍于太后,却也始终没有结果,而且加上张辰祈同太子的关系,这里面十分复杂,索性王后也不会想管。” “夫人当真是明事理,可是这府里的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那青娘也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你看如今张辰祈不就是成了嫡子,这母以子贵……”张翼遥看了张易一眼。 “那这么算下来,这青娘就等于高了你一头啊!他还不得欺负死咱们啊!”张易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她敢?你以为老爷还喜欢她!老爷不过是利用她……这个女人可是替老爷做尽了肮脏事。“颜夫人不知不觉的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突然她下意思反应又道,”也是我年老色衰,留不住老爷的心,加上辰驿不争气。“ “夫人,这府里的权利斗争一直一来都是女人去争,争宠争地位,可是我如今要劝劝颜娘,如今恳请你忘记一个做女人的身份,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救救你的儿子,青娘对你如何?便会对你大哥如何!” “她敢?我们大公子可是长子!” 颜夫人心中是存疑,可是却也不得不佩服张翼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府内的人和事都是以实力说话,虽然自己背靠王后,可是对于老爷却无助力,若是只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怕是他日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夫人……我知道相爷对一个叫颖儿的丫头颇为喜欢。”张易轻声提醒道。 “我也瞧出来了,只是那么一个丫头难不成可以扳倒青娘?”颜夫人不信,这么多年她都没能将青娘拉下来,一个丫头? “她不成……可是若是她怀了老爷的孩子呢?”张易一双眼睛瞟向翼遥,二人心领神会。 ”你的意思是……用这个丫头留住相爷。“话说到这颜夫人终于露出了笑容,可是忽然她冷着脸看着张翼遥,低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以前那么对你……“ ”原是我恨毒了你,她一直说为了保护我被你在府里欺负,索性我就信以为真。可是最近我才知道,你不过是被青娘利用罢了,她想把杀害母亲的矛头指向你,让你承担一切。甚至想要毒死我,嫁祸给你。” 张易听完连忙道,“怪不得下人里面嚼舌根的都是说……” “说什么?”颜夫人厉声道。 “说是你毒害了凤仪公主!” “胡说八道!”说着一巴掌打在了张易的脸上,她怒骂而视,“那个贱人……她自己一直在找机会毒害凤仪,我那时进府正得盛宠,那贱人嫉妒我,便害了凤仪嫁祸给我。” 顾凡双心中一痛,若是真正的翼遥知道真相该如何,她的母亲就这样被人不明不白的害死,他会哭吗?还是彻底的对这个冰冷的府邸绝望。 “夫人,这么说……那女人一直在暗地里编排你,你可不能放过她。” 这凤仪被害的真相也是张自清不知觉说漏的,索性那女人的死对自己只有好处,她自然不会管这个闲事,可是如今她居然想害我,那这事儿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颜娘,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也知道他日若是我封了麒麟王,自然是要出府的,从此这张家的恩恩怨怨再与我无关,可是走之前我想亲手了结这件事儿。“ “到那时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颜夫人冷声笑道。 “到那时府里再也没有阻挠你,张辰祈也嫁到安府,到那时众人一定会尊您为相国夫人,我一定上奏太后帮你。” 颜夫人听完自然得意,这既能除掉青娘又能坐稳相国夫人的位置,想想就觉得开心。 第八十五章 大爹 颜夫人听完自然得意,这既能除掉青娘又能坐稳相国夫人的位置,想想做梦都能笑出声。 “那夫人……翼遥就告辞了!” “张易替我送送三公子!”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门。 ”脸还疼吗?“说话间张翼遥从自己的怀里取了些伤药,轻轻的塞到张易的手里。 张易一诧,接过药瓶谄媚回道,”不碍事,那颜夫人一直喜怒无常,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儿,为了公子交代的事儿,奴才受多少打骂都不怕!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心甘情愿!” “如此倒是苦了你,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再也没法子动你一下了。” ”三公子指的是?“ ”若是颖儿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孝顺,一定会为自己的娘亲谋一个好去处的。” 张易看着张翼遥落寞伤心的模样,一时间看不懂这个三公子,论智谋这府里谁都比不上他,论心狠怕是只有张相能与他一争,可是说道善良……他好像打根上就比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多。 “公子,难不成你如此大费周章都是为了颖儿那丫头?你何苦与那颜夫人周旋,公子只要待到封王之日,他们几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翼遥微微一笑,没有多做回应,他只是默默地从身上取出老早就准备好的落胎药交到张易的手中,“待到时机成熟,这东西你偷偷给颖儿服下,剩下的我自然会去想办法。“ ”凭什么不让我去?你真当我怕了他们不成!“ ”你不怕,不怕……奴才啥时候说您怕过啊!“ ”那你废话那么多!“ 随着声音,一个五、六岁的可爱小娃走来,嘴巴微微的噘着,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身后跟着的人帮他提着食盒和水果,讨好地说各种好听的话给他听。 黑色的眸子在院子中扫了一眼,看见张翼遥,小娃子的眸子忽然一亮,大步走过来。 这举动看的顾凡双心里一跳啊,难不成他认识翼遥?可是没道理啊,这孩子他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张家的?还是萧家的?”那娃子歪着脑袋两只手叉腰,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一样的光芒。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样无礼!”张易见状忙低声呵道。 ”不许对我家小主子无礼!“那小娃子的下人也厉声回道。 张翼遥忽然对这娃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眼睛鼻子的相貌到像极了一个人。 “我是张家的?”张翼遥低声回了句。 那娃子瞧了瞧张翼遥,想了想,”那你是父亲口中的张翼遥吗?“ 张翼遥实在佩服这娃娃的眼力,小小年纪竟如此厉害,不过是一面竟一眼就认出自己,他点了点头做为回应。 “怪不得我没见过你,父亲总在我面前提起你,他说你有一只火麒麟!“ 张翼遥一听,忙解释道,”那火麒麟不是我的,是属于一个叫顾遥的人。“他麒麟之主的身份暂时不能被任何知道,他看了眼张易,见他虽然诧异倒也没有多问。 在顾凡双的心里,张易此人虽已经投靠自己,可是叛徒往往只会屈从于更大的利益,一旦有一日他觉得谁更适合当他的主子,或者谁能给予他更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背叛自己,自然不得不提防。 不过让张翼遥心里更犯嘀咕是这娃子的父亲,他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一只火麒麟呢! “那我想见麒麟之主……我可是特意来的。”他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秋禾,你在哪儿?“ ”小主子,大师在找你!“ 那叫秋禾的娃子,忽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双手捂脸一溜烟就钻进了草丛里,他一边挥手一边对张翼遥说,”千万别说看见我!” ”那我有什么好处?“ 秋禾想了一下道,”我会让大爹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张翼遥笑着微微点头,心道这孩子真是有意思,那他这口中的大爹又是谁? “那我呢?”秋禾的下人慌张道。 “你也赶紧藏起来啊!要是被清明发现了,看我不打你!” 他们二人倒是十分有趣,一个慌里慌张的藏起来,一个躲好像故意要给人发现一样,躲的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秋禾……“ 张翼遥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俊秀的僧人,步履轻缓徐徐而来。那僧人站定时,张翼遥才看了仔细,和颜悦色中带着与世无争的心平气和。或许常伴青灯诵读经文,一双眼睛明亮睿智。 “施主有礼。”那僧人双手和十,微微躬身施礼。 “大师有礼!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清明!” 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张翼遥那张脸深深地印在清明的脑海里,天狼星望月……此生命已休矣,可是为何他居然能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呢?清明竟然忽然眉头一皱,眼见一条黑龙之气,不停的在空中旋转,心中大念阿弥陀佛。 他这一个小小的变化怎能逃过张翼遥的眼睛,只是对方没有明说,翼遥也不便多问。 “公子若是愿意可否到贫僧那去小坐?” “多谢大师盛情,今日怕是不行,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张翼遥轻声回绝道。 清明一把抓住翼遥的胳膊,他所感应到的是一场可怕的浩劫,无论是对眼前的少年,还是这天下,他的眼前仿佛看见一场场无休止的的战争,无辜的人都死在血泊之中,河流都被鲜血染红,那盘绕在山河大地的黑龙之气。 ”那公子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到清明这儿来。“ 张翼遥微微一笑,抽出手臂,躬身回礼。 ”清明,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他从草丛里露出个小脑袋低声埋怨道。 “那你还不出来。” “我看你就愿意和长的好看的聊天,色和尚!” 那清明不怒也不笑,只是低声道:“所以我才懒的和你说话。” 张翼遥听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这人好没人品!“他气呼呼的从草丛里跳出来,一教踢到他下人的屁股上,”我就知道……你就是故意想让清明找到我。“ ”小主子,饶命!“ “青禾,我们该回去了。”清明轻声道了一句。 “我还没见到火麒麟呢?不能走!“青禾一脸的不开心。 ”你只要和这位施主多见几次,自然就会见到你想见的。“ 清明的话说完,张翼遥心里一动,”大师说的话翼遥不懂!“ “当公子手握情长剑时,天下必将一统。黑龙之气带来的是血光之灾,麒麟之火带来的是屠城之祸,该来的总会来……避无可避。“ 青禾站在清明的身边一动不动,他看见清明眼中的悲悯之色,他拉着清明的衣角呆呆的看着张翼遥。 “怎么了青禾?” 青禾摇摇头,低声道,“父亲说他不是坏人!” 清明微微一笑,”他是这么说过,可是终究他不是一个好人。“ ”你这和尚,我家公子待你彬彬有礼,你为何出言不逊。“张易看不过去,忙出言维护道。 张翼遥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他觉得清明说的对,自己压根就不是一个好人。 “清明看到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说假话。他说你家公子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青禾稚嫩的声音,却像是在拷问。 ”好人?在这世上做好人……怕是活不长。“张翼遥自问自答的回道。 ”可是即便如此,公子也要心存善念,切不可伤及无辜,恶人自然有天惩,好人自然有善报。“清明有意出声劝慰道。 张翼遥最讨厌这些和尚煞有介事的说教,”没有我们坏人哪儿有你们饭吃,你以为这满天神佛派我来是拯救世人的?说不定他只是想通过我的手,毁掉天下,让一切从新开始啊!“他轻蔑的看着清明。 ”难道施主就从未想过要做一个满是慈悲心的好人,做一个对天下有用的人?“ 张翼遥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师可知如今的天下要做一个好人怕是比坏人还难!首先你要比坏人更聪明,要更懂得去利用他们的弱点,要比他们更奸诈更狡猾,否则你也不过是一个看着坏人作恶却无能为力的假好人!“说到这张翼遥微微一笑又道,”假借有一天天道轮回……我继续无视那些无辜的人受害,强迫自己做一个懦弱的假好人,我试问大师这究竟有何意义,做一个冷漠无情的旁观者?还是做一个斩断恶念的坏人,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后者。“ 清明一阵心寒,没想到他和那个的话竟如出一辙,漠视或许比复仇恶人更加可怕。 ”天地之间万物都有他的秩序,施主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欲毁了这天下,毕竟他是天下人的。” “大师说的是,这天下不是我的,可是到底他是谁的,又有几人关心呢?” “我父亲,大爹关心……他都觉得这天下应该太平。”青禾忽然开口道。 张翼遥有些莫名,他口中的大爹和父亲究竟是谁?”那你要告诉我,你的大爹和父亲是谁?他们关心的是谁?“ 青禾眼睛一转,瞧了瞧清明道:“我能说吗?” 清明点点头道:”只能说一个。“ “我的父亲是萧家的四皇子萧瑾奕,他本来说好了来看我的,大人说话不算话欺骗小孩子!”青禾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张翼遥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禾,我们走吧……”清明手牵着他,回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对未来还浑然不知的少年,此时他唯一能期盼的就是某人能够在知道张翼遥就是黑龙情况下,还可以亲手斩断这条姻缘。 ”等等……你当真是萧瑾奕的儿子吗?“张翼遥忽然拦住他们二人的去路,严肃问道。 清明见张翼遥一副着急要知道真相的模样,便知他心里在乎萧瑾奕,原是他担心不知道萧瑾奕能否拦住黑龙,现在看来……这天下或许还有救。 “虽然我没娘,但是父亲可就一个,乱认可不行!”青禾倔强起来的神情却也和萧瑾奕如出一辙。 “施主,青禾确实是四皇子的孩子,只是他们不便相认,还请您守口如瓶。”清明躬身施礼,拉着青禾漫步离去。 顾凡双没想到这口口声声说喜欢张翼遥的人,居然背地里和别人把孩子都生了,原以为他同其他萧家的人不同,起码他无论何时都想着护着张翼遥,他一次次的舍命相救,顾凡双真的差点都被他感动了,甚至感恩上天还留一个对翼遥真心的人,现在看来这个四皇子当真是无耻之极,难不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翼遥? “公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张翼遥口口声声说没事,可是在张易看来他并非无事,他只是强装镇定。 第八十六章 上路 第二天一大早,梁皇和太后的车辇队仗已经准备妥当,太后拉着翼遥的手一时也不愿松开,心中只怕再见不知何时,宫规森严这翼遥出入宫禁怕是难啊! “哀家啊……就希望能把你装进我怀里偷偷的带进宫去。“太后表面上笑着看着自己的外孙开心的不得了,可是心里的酸楚只有她一人清楚,张翼遥活着的难处他不是不知道,只可惜如今这天下已没了他老太婆做主的份了。 张翼遥眯着眼睛一笑,“那你不怕把翼遥丢在宫里不见了!“ “你不会不见的,你若是不见了也是被人藏了起来!”太后瞪了一眼张自清冷声道。 “太后放心……翼遥有机会一定会进宫去看你老人家的。”张自清一旁轻声答道,如今能依靠的人怕是也只有这位老祖宗了。 “对了,过几日宫里的有一场夜筵,帖子你可收到了?” 张翼遥故意默不作声,这帖子自然不会落到他这,平日里一些宴请张家的人也根本就不会想起他。 张辰祈赶忙道了一句,“你看我这记性,这帖子母亲一直要我给你,只是这几日忙的不停就给忘了!” 张翼遥心里冷笑,只是道了一句“多谢太后,翼遥一定去。” “那就好……到时哀家一定给你挑个俊俏又知书达理的姑娘,找个能真正配的上翼遥的人” 宫里办的夜筵无非是为了适婚男女做媒,多半是太后见安家的婚事吹了,想着再帮翼遥寻个好的。 ”只是翼遥家中最小,这大哥都还未成亲恐怕不妥啊!” 那太后瞧了翼遥一眼,”也罢,颜娘记得叫你的儿子一起去。“ 那颜夫人一听,赶忙拜谢,”多谢太后恩典。” 太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安心坐上车辇起驾了! ”翼遥,如今这太后对你可是不同以往啊!“张辰祈冷声道了一句。 张翼遥微微一笑,”怎么?难不成二哥觉得太后以前对我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太后对你好与不好还不是看梁皇的脸色。”张辰祈冷声笑道。 张翼遥点点头,“也就是说如今真正看的起我的是梁皇,你看的出来,我想他们也看的出来。” ”我劝你切莫太过锋芒,小心惹来杀人之祸!“张辰祈的提醒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锋芒已露何惧他人!“张翼遥说的轻松狂傲不惧任何人。 张辰祈算是今日才看明白,这张翼遥平日里的痴呆蠢笨都是装出来的,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父亲说的没错他的心机如此之深,当真让人觉得可怕,那日大殿之上他出言维护张家,怕是也是另有图谋,不然那绝好的机会他为何不将平日里受的欺负说出来,心中诡细思极恐啊! 他恍然大悟般的看着张翼遥,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难不成自己的冥婚也同他有关?”张辰祈细想下来,为何安家明知凶手是火麒麟却不找顾遥的麻烦,反倒是来找自己的麻烦,就算是我怂恿安若契替自己报仇,可是归根结底此事都是因张翼遥而起,他不懂张翼遥到底是因何故,竟然轻易将此事的矛头指向自己,张翼遥你好歹毒的心啊,竟将无辜我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否则太子怎么会如此待我!” “二哥,你看我做什么?”张翼遥低声问道。 那张辰祈眼睛一咪,双唇紧闭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咽下去,“没有,我只是瞧着你越来不像我认识的张翼遥了!” “哦!那二哥可要好好看看,如今的翼遥才是真正的张翼遥!” “翼遥,你与我同乘一辆车辇如何?”萧瑾瑜出言相邀,却不知自己已经得罪了太子。 “你不是要赶回去照顾四弟吗,翼遥我亲自送他回府。”萧瑾辰说着便一手挑起车帘,温柔相邀,意在与萧瑾瑜争个高下。 张辰祈见状便心中一阵冷笑,“当真殷勤的很啊!不过他们这些萧家的人可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献殷勤。” 张翼遥看了一眼太子萧瑾辰和三皇子萧瑾瑜,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萧瑾奕的面孔,他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绝美的眼,竟不知何时这些张翼遥压根就不在意的东西,竟如此深的印在了张翼遥的脑海里,他对翼遥的好……究竟是真是假?连顾凡双这双眼睛竟一时间也分不清楚。 他们都太像,他们兄弟间血脉相连,竟然连容貌也是有几分相像,还有那叫青禾的孩子……,那孩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想必那女子也是风华绝代的佳人,一定惹人怜爱。 顾凡双的胡思乱想惹他心烦意乱,心道:“张翼遥这身体太不中用了,不过是一个喜欢他的人,他竟然会如此在意!难道张翼遥意识还残留着什么在这具身体里吗?以自己的性格怎么会对一个毫无权势的皇子又丝毫留恋!他喜欢谁,被谁喜欢又和生了孩子又同自己有什么干系!“ “翼遥你怎么了?”萧瑾瑜低声问道。 张翼遥微微一笑,“没事,我这伤也没什么大碍了,我看我还是自己骑马比较稳妥,这样回府也能快些!” 他的拒绝倒是不出萧瑾瑜的预料,毕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会表露出与自己有任何瓜葛,只是一瞬间多少有些许失落。 “那本宫陪你同乘一匹马,你身上的伤刚好我们走的慢些才是!“萧瑾辰说着便命人将自己的马牵过来,他伸手刚想拉着翼遥,却被鼓足勇气的张辰祈给挡了下来。 ”太子,父亲那正寻你……想同你商量一下殿试的具体细节!“ “这……”他有些不耐烦,暗中不喜张相来捣乱,要知道他和翼遥需要相处的时间,因为相处才能产生感情,他自认可以用情去控制张辰祈,那么拿下张翼遥也不在话下。 “倒不如……我来陪着翼遥。”萧瑾瑜不紧不慢的说道。 太子冷哼了一声,“来人再牵一匹马给三皇子!” 萧瑾瑜假意皱着眉头,不情愿道:“大哥,我也想和翼遥同乘一匹马!” “你……“萧瑾辰气的一时语塞,他恨急了萧瑾瑜的调侃,忽然他又笑道:”你一个庶子也配!“ 萧瑾瑜一瞬间被戳到了痛处,他咬着牙狠狠的道了一句,“我自然是不配!” 张翼遥忽然间不知哪儿来的气,便说道:“太子何故出言奚落,他是庶,你是嫡,长幼有序三皇子不可能不知道,一个玩笑太子未免气量有些小吧!” 别说萧瑾瑜一楞,连站在一旁的萧瑾辰也懵了……张辰祈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翼遥,他为何居然会说出顶撞太子的话,难不成他是不想活了!还是他认准了太子绝不会拿他怎么样? ”三弟,你说什么呢?“张辰祈忙出言呵斥道。 忽然太子哈哈一笑,“无妨……翼遥说的对,说到底本宫是关心则乱,都是翼遥的哥哥三弟我怎么会不放心呢?只不过翼遥身上有伤,我起初想与他同坐一匹也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大哥说的是,我也是开了个玩笑,本打算逗逗翼遥的。“他冷眼笑着,诡诈的神情一瞬间竟表露无疑,即便今日不配,他日一定可以。 张辰祈心里这个气,“明明大庭广众之下,这张翼遥已经不给他面子了,可依然如故。这张翼遥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他暗恨自己平日太过对他逆来顺受。 张翼遥微微一笑躬身施礼道,“恭送太子。” 过了半饷,大队人马已经离去,余下的张翼遥、张辰祈和萧瑾瑜一路同行。 ”你上山时遇到的贼人就这么销声匿迹了?“萧瑾瑜低声问道。 “也不是啊……好像是找到一个,不过却被人挖了眼睛、割了舌头!”张翼遥静静的看着张辰祈,见他脸色微变,却坐在马上不动声色。 “辰祈,好像经常来这九天玄山,你可要小心了!”萧瑾瑜明知他找人去害翼遥,却故意反问他,就是在警醒他。 张辰祈绷着脸狠狠道,“太子放心,若是我遇到要害翼遥的贼人,我一定亲手杀了他替翼遥报仇。” 说话间忽然听见一阵杂乱的鸟兽声,凄惨悲鸣……一时间跟着他们的小队的马匹就乱了阵脚。 张翼遥牵着缰绳,马儿神色慌张怕的要命,任张翼遥如何安抚也不管用。 ”翼遥,小心……怕是这附近有妖兽。“萧瑾瑜低声提醒道。 张翼遥点点头,可是却又觉得不对,心道,”这慌乱的架势,倒不像是有一般的妖兽,好像火麒麟就在附近,这天空中鸟兽散尽,整个山道上笼罩着无声无息的黑暗。“ ”来人……先去前面通报,叫人速来!“萧瑾瑜赶忙差遣出去一个人去前面先行队伍通报,免得此行出什么大事。 反观张辰祈,他倒是不慌不忙,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表面上他却假意道:“三弟莫怕,不过是山林野兽罢了。有二哥在,二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第八十七章 混战 “二哥,你在贤德馆多年,难道驭兽老师没有教过你,如何分别这山林野兽和上古妖兽吗?”张翼遥倒是不怕,若是平时叫出火麒麟便是,可是如今这么多人,萧瑾瑜又在这火麒麟是召唤不得。 ”即便上古妖兽又有什么厉害,你不是和麒麟之主心意相通吗,难道你有危险他竟不知。“说着他便不管不顾的策马狂奔,他心里有数,这是舅舅雪麒麟的引发的骚动,今日无论如何顾遥是赶不及救他的,即便来了又雪麒麟的牵制,它也护不了张翼遥分豪! 如今就算是自己勉为其难的被一个死人收养,做有名无实的挂名嫡子,可是只要张翼遥在一天,自己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待他日获封麒麟之王,一直会被他压过一头,可是只要他死了,凤仪就只有我一个孩儿,以后皇室祭奠,自己就可以和萧家的任何一个人出入宗庙,看他们谁还敢瞧不上我张辰祈。 ”张辰祈,你疯了!“萧瑾瑜大喊了一声。 ”你们害怕……我可不怕,我要让他看看我这张家嫡子的厉害!“张辰祈头也不回的追进密林里。 张翼遥忽然觉得今儿他的这番举动有些古怪,可是这么多人在他又不得不救。 ”三皇子,我们还是跟不过去看看,免得出了什么事。“ 萧瑾瑜点点头,说着他一挥手,众人便快速行进急匆匆的跟着张辰祈,待到密林深处,却见张辰祈立马而上,身形俊美飘逸,手执铁剑在在原地来回奔走,不是他不敢上前,而是他的马儿不敢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他们眼前的除了一只雪麒麟,还有几只飞兽在天空盘旋叫嚣着。 张翼遥一挥手,众人立马止步不在向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萧瑾瑜道:“二哥当真是好英勇啊!” “你二哥武艺不凡,琴棋书画不俗,没想到胆识也非一般人能比的。”萧瑾瑜的话一出口,便自觉说的有些不合适,忙又道:”自然你也是如此!“ ”我怎么敢和二哥比,旁人都晓得我是靠着顾遥这麒麟之主这座大山,根本不需要自己出力。“张翼遥顾左右言他,目的就是为了暗中观察,他这二哥厉害到是厉害,可是这驭兽驯兽的本事怕是没几下,可是如今为何会如此胆大包天,竟公然出战!实在可疑啊! 那下面的士兵都被这张辰祈的气魄和胆识所震慑,一瞬间都觉得这张家的二公子英武不凡,如同这天赐大梁的神人,面对着眼前的神兽都不惧怕,实在令人激动。 众人被张辰祈撩拨的群情激昂,大声的呐喊到震耳欲聋,连呼威武! 众人眼中这张辰祈是既勇猛又胆识过人,却不知他暗暗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蓦地东南角的密林里马蹄声响起,接着人声沸腾,还夹杂着野兽嘶吼的声音。 张翼遥先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那方黑压压的一片,就连这青天白日下都份外触目惊心。 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将这一队人马团团围住,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张翼遥心中一笑,“原是遇袭不成,今儿可是下了本的。” 萧瑾瑜见眼前的情景,便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们是宫里的人,竟敢拦我们的去路。” “我想他拦的就是我们。”张翼遥没想到今日会有这般困局,他自以为青娘已经打消了对自己下手的事儿,可是如今看来她是非想我死不可啊! “翼遥,保护好三皇子……这些妖兽我来对付!”张辰祈的话越发的让张翼遥觉得可疑,他来对付妖兽? “翼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冲出去,绝不会让人伤你半根头发。”萧瑾瑜信誓旦旦的说道。 “三皇子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张翼遥眼见士兵不敌,人马大乱,他已经有心召唤出火麒麟,可是此时就算召唤出火麒麟,它也未必能救自己,那与张辰祈假意周旋的雪麒麟也是上古神兽,这妖兽拦路怕是就等着火麒麟自投罗网与它斗上一斗。到那时火麒麟不仅救不了自己,还兴许连累了它实在得不偿失! ”张翼遥,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我好心一刀结果了你,免得你皮肉受苦!“ 对方指名道姓,看来却是与旁人无关。 ”想不到……你们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要我一人的性命,实在是抬举翼遥了!“张翼遥微微一笑,深呼吸,依旧淡然处之。 萧瑾瑜见状忙道,“不管你们是哪儿来的,谁付你们钱……我出双倍,还请各位英雄高抬贵手。” 不亏是萧瑾瑜即便此时他也没有自乱阵脚,只是他认准了这帮人是贼人,却不想他们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来。 “别说他……怕是你的性命我们也一并取了!” 说完敌人冲上来挥刀斩杀,张翼遥压根就没有趁手的兵器,他冷眼看了萧瑾瑜一眼,翻身下马拾起地上的一把长刀,挥刀而下互杀起来。 这硬碰硬张翼遥才发现,这帮人剑法凌厉,竟如此强悍,他一个反手连砍数下对方避之不及,应声栽倒,可这几下互砍震的翼遥双手发麻。 萧瑾瑜见张翼遥不敌,便抢身出来护他。 “翼遥,这帮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不要上前。”说着便抽出身上佩剑护在翼遥身边。 可是翼遥老早就看出来了,眼下自己的人根本不是这帮人的对手,不过一刻竟被杀的片甲不留,而自己和萧瑾瑜却敌人围困在当中…… 张翼遥知道此乃生死关头,退缩不得,涌起冲天豪气,誓要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如今为难之时却是和萧瑾瑜在一起。 见他双臂张开紧紧的护着张翼遥,顾凡双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如今眼前的人可以是翼遥,可以是顾凡双……只要对他有利是不是她都会护着,他护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他的前程。 “三皇子,你大可不必如此……硬是护着我,我怕你会命丧在这密林之中。”张翼遥冷冷说道。 萧瑾瑜哈哈大笑,”即便是死……若是能和你在一起死,我也不枉此生。若是这群人肯将你我葬在一起,我愿足以。” 顾凡双心中一动,苍天你究竟要我如何……你让我活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在受一次折磨吗? 他呆呆的站着,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突然敌人中有一人手一扬起,却见他袖中藏箭飞射而出直奔萧瑾瑜而来,张翼遥的身体就像是中了邪一样飞身扑了过去,他就用身体筑起了一道墙,硬生生的接下了那只箭。 “翼遥……”萧瑾瑜轻声唤道,只见张翼遥倒在萧瑾瑜的背上,血流不止。 “也许就这样死了也好……”张翼遥轻声呢喃道。 就这他们二人绝望之时,忽然就见天空中一只鎏金神蟒跃空飞行,伴随着不知从何处飘来寂寥悠远的箫声,如孤云水影,若有若无。 众人顿时停下动作,静身凝望,碧蓝的天空映着金蟒熠熠生辉,那金蟒身上还驮着一个人,那人立在金蟒之上,丝巾白裳,飘飘如仙,玉簪锦带,灿灿生光,众人看的仔细,那来人明眸皓齿,雪肤樱唇,姿容清丽绝伦,一笑起来更如云开雪霁,阳光明媚。 “翼遥……”那人声轻唤瞬间便飞身而下,手执青扇落在张翼遥的身边。 “四弟!”萧瑾瑜这才看清来人,他不是身负重伤在自己的府邸修养吗?为何会突然来此,实在可疑。 见萧瑾瑜眼神怀疑,萧瑾奕便出言道,”三哥,先如今还是保命要紧,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此,他日我一定会给你解释。“ 张翼遥捂着肩膀上的箭伤,低声道,”他们人太多……是我失算了!“ 萧瑾奕摸着他的头微微一笑,“你也有失算的时候,怕是你一定被什么事儿绊住了,才没了心思去多想这其中缘由。” 张翼遥一楞,小脸突然涨的通红,不知不觉竟被他猜中了心思。 “你尽管笑,反正你最喜欢看我出丑。我越倒霉你不是越开心!”张翼遥一瞬间竟像个孩子似的生起气来。 萧瑾瑜看在眼中,竟不知不觉狠起自己来,他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那萧瑾奕竟然一句话就能让张翼遥又气又恼,忽然在一瞬间他对萧瑾奕充满了嫉妒,一个无权无势活苟且的四皇子,竟看尽了翼遥的一切。 “几时我喜欢看你出丑,哪一次不是我在你面前甘拜下风,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喜欢看你受伤。”萧瑾奕冷眼看着站在一旁的萧瑾瑜,嘴角的笑意却不知为何凝结成一丝寒意。 言罢他速将张翼遥背在自己的身后,轻声道,“乖乖待着,不许动,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出去。” ”四弟,鎏金神蟒可能将我们带出去?“萧瑾瑜试探着问道。 萧瑾奕思考了一下道,”那金蟒还未成年,只能御飞而行……不能对战。“ ”那你来岂不是白白送命吗?“萧瑾瑜暗叹他的无用,此行又有何意义。 萧瑾奕低声笑道,”看来三哥是因为想和翼遥同生共死的愿望落空了才有些恼了,我此行的意义就是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翼遥死在这儿。“说到底萧瑾奕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张翼遥活着,因为同生共死何其自私。 ”那我到要看看你如何让我们从这出去。”萧瑾瑜冷声一笑。 就在此时三把长剑飞攻而来,萧瑾奕背上的张翼遥自然成了众矢之地。萧瑾奕左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左右开攻。 萧瑾瑜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又加深一重,他左右双手有力和灵活,不像一般人那样只惯一手可用,原以为他在南楚不过是个被人软禁的人质,可现在看来自己当真是低估他了。 “翼遥,抱紧我!” 张翼遥也知道此乃生死关头,退缩不得,只见萧瑾奕涌起冲天豪气,誓要拚死维护背后的自己。 “萧瑾奕,放我下来,我还能杀他几个!” “不行!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去为三哥挡箭,即便我心里有千般不愿意可是你要的,你想的,我都会尽力成全,若是有箭我去挡便是。可是我想的我要的,我求你成全。“萧瑾奕几乎恳求着,他背对这张翼遥,却也知道他眼中的诧异。 顾凡双不敢言语,即便他可以傲视群雄,即便他可以杀人不眨眼,即便他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唯独现在他对萧瑾奕不能再也不在意了,他知道萧瑾奕想让自己成全的是什么,此时此刻张翼遥必须紧紧地呆在他身边,他面对敌人的拼杀,不顾生死,都是为了知道背上的张翼遥是活的。 他隐约的看见萧瑾奕刚刚长好的伤口在流血,明明已经伤的这么重了,他竟然可以笑着看着张翼遥,若是前生他一定会拼死把张翼遥交托到此人的手上,可是如今呢?他开始恨自己即便自己如此心疼张翼遥,却也无法做到像萧瑾奕这般,生死不顾。 第八十八章 一阵刀枪剑戟的交鸣声,敌我双方同时血溅当场,萧瑾奕的胸口被敌人的剑刺伤,不过索性张翼遥眼疾手快,敌刃虽锋利,亦只能割破了一道缺口,画出一条半寸许深的伤口。 近身血搏凶险万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萧瑾奕护着背上的张翼遥,对敌剑更是避无可避,所以唯有快刀毙命,容不得半分思考。 攻击的几人中,一人被已经被张翼遥割破了咽喉,立毙当场,另一人被萧瑾奕的长剑扫中,当场剑落重伤倒地。 蓦地兵刃破风声及大喝声在右方响起,张翼遥行刀往右旋荡,只见来人牟由右方抢至,挥剑当头劈来,萧瑾奕一个抬手,便结果了对方性命。 “想不到你们配合倒是默契。”萧瑾瑜嘴上好像夸赞,可是语气却多少有些吃味,他奇怪,这二人平日交际不多,怎么会如此默契。 “三哥说笑了,这多亏了翼遥聪明,做了我的第二双眼睛。你看他的手法和动作完全是个绝顶的高手,不过翼遥你可以后要多吃点,我背了这么久可一点都不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体重可得上去!”他嘴上丝毫不吝啬对张翼遥的夸赞。 对敌之中,有一男子神色异常,他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人,高抬手臂便见空中有一群兽鸟盘旋而至。 “不好,他们里有驯兽师!”萧瑾瑜低声喊道。 “萧瑾奕,我问你……是不是会有人来救我们!”张翼遥有此一问,就是他断定以萧瑾奕办事方式,如无完全之策他绝不会贸然孤身犯险。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下萧瑾瑜糊涂了,他怒道,“你这算是哪儿门子回答,有就是有!” “本来萧兼默答应我的,可是他后来又反悔了!”萧瑾奕一个挥手赶开了飞到近前的飞兽。 飞兽而至,张翼遥和萧瑾奕由一前一后,力图一举屠杀飞兽,试图拼杀出一条活路。 张辰祈远远的观察他们,心中更是十分得意,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父亲精心训练身经百战的武士,这一出手必然不会给张翼遥任何逃跑的机会。 加上舅舅的这雪麒麟和飞兽,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有生的机会。 “张翼遥这就是你的恶有恶报,你逼的我嫁给安家,逼的我对你俯首称臣,可是笑到最后的还是我!”张辰祈忍不住哈哈大笑。 起初张辰祈只是认为父亲说要截杀翼遥不过是说说,可是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他一直不懂,若是母亲不喜翼遥也就罢了,可是父亲为何竟会对翼遥如此,这么多年梁皇都对张翼遥不管不问,怎么又突然冒出头来,这里面怕是有些问题。 可是不管什么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想到这……他突然拿起手中的剑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瞬间鲜血直流。他捂着伤口冷冷的看着被人围攻的那三人,回头对雪麒麟大声说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雪麒麟轻扭着头,鼻孔冒着寒气,一双硕大的眼珠子,隐隐透着蓝色的光芒,它耷拉着头正漫不经心的等待着他的猎物。 “想不到舅舅还有你这样一只神兽,若是他日舅舅愿意送给我,我也会是麒麟之主!”他的洋洋得意半点都入不了雪麒麟的眼。 那雪麒麟忽然站起来,一声大吼,伴随着的是山林之中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是一种张辰祈的蔑视。 张辰祈捂着伤口,看着压根瞧不起自己的雪麒麟,他意外的觉得这只神兽太恐怖,它口中牙龈里还挂着类似人类的血肉,张辰祈吓的差点坐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雪麒麟又一次趴伏在地上,他的目光贪婪的落在张翼遥的身上。 萧瑾奕全身十多处新旧伤口一齐爆裂溅血,危急间飞起一脚,撑在兽鸟小腹处,把这恶兽踢得踉跄飞了起来,但显然还是伤不了他。 “萧兼默,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萧瑾奕大声疾呼。 萧瑾瑜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四弟,这张翼遥的身上除了之前替自己挡的一个箭伤,就再无任何伤口,不得不说他把翼遥保护的很好。反观自己也已经伤痕累累,半身的衣服都染红了。 可是就在危机关头,他们三人都暗忖大难临头,忽然一枝弩箭飞射而出,横穿数个敌人的颈项,那弩箭的力道把敌人带的横跌开去,当场毙命。 敌我双方同时往发箭处看去,只见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怪人,身披黑色长袍,,丢开手上弩弓,拔出长枪杀入众人,他身后更是跟着一只军队愣是将所有人围了个里外不通。 那蒙面人枪法异常凌厉,加上他的军队做后盾,真是所向披靡,杀得一众恶徒前仰后翻,转眼他来到张翼遥和萧瑾奕的身边,神枪横扫,一个枪尖就把张翼遥挑了起来,沉声低喝道:"臭小子,你还打算让他背你到什么时候!" 萧瑾奕认出是大将军王萧兼默的声音,大喜下将张翼遥举上马背。 张翼遥不明所以,可是看萧瑾奕的举动怕是他认识此人,他反手拉着萧瑾奕低声道,“还不上马!” 萧瑾奕微微一笑道,“既然张公子诚意相邀,我便不客气了。” “萧瑾瑜!”萧兼默长枪紧勾住一匹马的缰绳,马上的骑兵一把将萧瑾瑜拉到了自己的马上。 他们两匹马四个人迅速离去。 萧瑾奕爬在张翼遥的背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声音。 “萧瑾奕,你不许睡……”张翼遥低声喊着。 萧兼默大声道了一句,“你小子就知道犯浑,自己受了伤还想着替别人擦屁股。” 萧瑾奕一直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反应,他的身体靠在翼遥的身上甚至开始有点冷了。 “翼遥,你快和四弟多说些话,一定让他撑着。”萧瑾瑜也着急道。 张翼遥想了一下,“萧瑾奕你给我说清楚,九天玄山里你是不是藏着一个儿子!你要是死了,你儿子怎么办?他会被人欺负,会像我一样过着孤苦无依任人欺凌的生活,你对的起青禾的娘吗?”他猛的摇了摇头,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话一出口,萧兼默忽然吓了一跳,然后硬是闭着嘴不敢吱声。 萧瑾奕突然身子微动,看来还是儿子的作用大。他一手扶着张翼遥的胳膊,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伤口,轻声道,“他今日是我的儿子,明日也会是你的。我想即便我死了,你也会照顾他,以你本事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还敢欺负他啊!” 萧瑾瑜听完眉头一皱,这四弟还有一子!想不到自己手下查到的东西竟然回出现这种纰漏……还是萧瑾奕隐瞒的太过完美! “你少来,你要是死了……我丢那孩子一人让他永远没人照顾。”张翼遥的话虽狠不过是刺激萧瑾奕,不想他睡过去,他第一次会害怕……萧瑾奕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冷。张翼遥以为自己经历过了生死,甚至每次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他舍不得。他不想离开这个既无情又黑暗的世界,因为有他在。 “小狐狸,我不会死……否则真正没人照顾的不是青禾,而是你啊!” 张翼遥轻轻的转过脸去,泪水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知道不管萧瑾奕说的是真是假,自己都已经没有能力去辨别了。 顾凡双从来不知道被一个除了父亲的人宠着是什么滋味,可是竟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乖乖地靠在萧瑾奕的怀里。 萧瑾瑜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敌人’从来不是太子萧瑾辰,而是眼前的四皇子萧瑾奕,他已经开始用他的方式一步步的把翼遥从自己的身边夺走,若是他们二人联手加上大将军王的兵力,试问谁能是他们的敌手。 张翼遥的舍身相救,让萧瑾瑜本来晦暗的世界有了一丝曙光,可是看到萧瑾奕为张翼遥所做的一切时,自己的世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大家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忽然天空中那一丝冰冷的阴霾瞬间笼罩了整个密林。 张翼遥闭的眼睛瞬间惊醒,他低声对萧瑾默道,“人都交给你了……”说完双脚用力,飞身而起以迅雷之势跳下马去。 “张翼遥……你疯了!”萧瑾瑜大声喊道,明知道此番镜像异常危险,他却全然不顾。 马上的萧瑾奕却回首对他道了一句,“你骑马去,若是半个时辰你还不能回来……我就会留干血死在这密林之中。”他的话说的可不是在吓唬翼遥。 张翼遥点点头笑道,“放心,用不了半个时辰!” 萧兼默听罢眉头紧蹙只好转过身对萧瑾瑜道:“烦请三皇子,先行通知陛下请派人来接应我们!” “那翼遥你要小心!”萧瑾瑜看翼遥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他只能尽快的报信,迅速的将救兵带来。 话音刚落,萧瑾瑜便策马加鞭飞了似的狂奔而去,他如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翼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第八十九章 麒麟斗 张翼遥绑好伤口,微微点头一笑,萧瑾奕知道他是胸有成竹,没了闲杂人剩下的活儿就是顾遥的了。 萧瑾奕爬在萧兼默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耳边的风呼呼做响,“无论如何,伤翼遥的人都得死,一个不留!” “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手脚?抓几个人回来问问也好!”萧兼默不解的说道。 “如今最想让张翼遥死的人,不就是张自清吗?怕是那只老狐狸已经看出翼遥的本事,用不了多久张翼遥就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太子可以没有张翼遥,也可以没有麒麟之主,但是没了张自清……那他的野心和阴谋怕是就再也不能得逞了!” 萧兼默冷着一张脸,不敢在多说什么,他知道如何劝也是没用的,即便萧瑾奕知道张翼遥就是黑龙转生,他也绝不会放手的。 “你本来好好的计划难不成就为了张翼遥就全部打乱,你答应过我回来之后你要做什么都忘了吗?”萧兼默气的已经没了头绪。 “计划从来没变,但是我始终不信张翼遥就是黑龙!”萧瑾瑜双手握拳,他流血太多……如今脑子有些混乱。 “你是不信啊……还是在逃避啊!他已经遇见青禾,东秦岚鸢的预言都一一兑现了!”萧兼默不懂也不明白,明明已经知道了避无可避,为何还要一头栽进去。 “我说过我会亲手斩杀黑龙,但是我不想让无辜的人白白送命,而且现如今我的想法有变,你有没有想过黑龙的降生或许正是上天的安排,他虽然会毁掉一切,但是也会带来新生呢?” “你……就是个疯子!最好流干你的血死了算了!”萧兼默虽然以为萧瑾奕是失血过多混了头,可是他的话却久久在他脑中回荡。 张翼遥骑着马飞奔,他想把雪麒麟和飞兽引的远一些,让萧瑾奕更安全一些。 “小东西,你还是别跑了……即便你跑的再远也一样会死在雪麒麟的手中。” 张翼遥抬头一看,只见一半百长者站在雪麒麟的背上,身穿一身漆黑看着下面疲于奔命的翼遥忍不住哈哈大笑。 忽然翼遥的耳边有一个声音,“翼遥,你要小心……那雪麒麟非同一般,连我都没有信心可以打赢他。”这说话的声音正是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的火麒麟所发出的。 火麒麟一直暗中跟着张翼遥,每时每刻都在保护着他,即便张翼遥不曾召唤,他的神思也一直徘徊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第一时间通知萧瑾奕,请他无论如何都要赶过来救他。 “我会小心……你先按兵不动,我先探他虚实。” “那雪麒麟是妖兽与我不同,他不通人性,只知杀戮……它本被困在圣雪山之巅,但是如今为何会被放出来,怕是和那老头子有很大的关系。”火麒麟的一句一话张翼遥都听的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我杀了这老头……我就可以驯服这雪麒麟!” “哈哈哈——”火麒麟哈哈大笑,“张翼遥,我欣赏你这样的性格,可是你要知道太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我都不怕……只要我够强大。” 张翼遥拱手道,“先生,既然是奉了谁的命来要我的命,若是败了该如何交代。” ”笑话,你以为顾遥知道你如今被困?即便他知道又怎么赶的急来救你?“那老者低声大笑道。 ”你对雪麒麟了解多少?“张翼遥低声询问火麒麟道。 ”我只知道他是雪焰冰封的力量很强大,不过若是和我对决却也未必能赢的了我。“火麒麟的话不是自大,可是他也明白自己与他颤斗也确实要辛苦一些。 ”那我就要另外想法子了……“张翼遥自信的笑着。 说着张翼遥飞身而起,召唤出鹏鸟驭兽而飞……那雪麒麟见状便一路急追,紫色的火焰围绕在他的周围,他试图用雪焰筑起了一道墙,将张翼遥困在里面。鹏鸟飞的越高……雪焰就更加肆意疯长。 在这雪焰面前,鹏鸟就像蝼蚁一般渺小,张翼遥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恐惧,羽毛抖动时的颤抖。 呼啦一声!雪海中一个巨大的火焰翻腾起来,刚好就在他们下面,鹏鸟翅膀一扇猛地飞高,堪堪避过那一个火焰巨浪。 可是零星的几点火星溅起来,还是在鹏鸟的身体上留下几个黑色猩红的火伤。 “鹏,飞高一点。否则今儿晚上,你怕是要成冰烤全鸡了”无边的黑暗让人心寒胆颤。 “翼遥不能在往前了,前面就是麒麟塚……那里是你绝对不能去的地方,进了那里我就没有办法保护你!” 张翼遥迟疑了一些道,”不怕,只要把雪麒麟引进去,他必然会被困在那里,我自己会办法出来的!“他驱使鹏鸟飞进了麒麟塚,一个没有生只有死的地方。 ”雪麒麟,有本事就跟我来!“张翼遥怒喊一声,纵身一跳飞了似的从鹏鸟的背上跳落。 这个地方沉睡着的是无人知晓的恐怖,连火麒麟都不敢靠近,这里沉睡着一只比火麒麟还要危险的恶神,那是一只以麒麟为食的黑龙。 这个地方顾顾凡双曾经听顾父提及过一个传说,此处镇压着一只残暴的黑龙,它无恶不作,凶暴残忍!甚至上古时他就以麒麟为食,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武士将这条黑龙斩杀,并将他的逆鳞埋葬在此处,黑龙发愿若是可以重生于世一定会报仇雪恨。 顾凡双从来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可笑的故事,从未当真,可是今日他进入这麒麟塚时他才发现,这个地方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原是张辰祈就打算把张翼遥结果在这,若不是萧瑾奕早有察觉,一切都暗中做了最好的安排,怕是张翼遥又要渡上一劫。 “翼遥,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快和我出去!”火麒麟现身于张翼遥的面前,他试图阻止翼遥! 他周身散发着蓝色的火焰,把突然间窜出来的黑色火焰阻挡在外面,奔腾的火海紧紧的将他们二人包围起来,滚滚燃烧的黑色热浪滔天而起,顿时,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全部被照亮了! 在麒麟塚里那一只只倒挂在顶部的麒麟骨架,在黑暗中,他们全都在哀嚎。可是火焰翻腾上来的时候,灼热的温度和耀眼的光亮立刻让眼前的一切变的扑朔迷离。 那一具具泛着寒光的尸骨,看的翼遥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张翼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他太低估这个地方了。 “火麒麟,我们赶快出去!” “已经太晚了!”火麒麟昂着头,不停的发出骇人的怒吼声,他拼尽全力在抵抗。 顾凡双多年来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危险,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不管多么凶险,他能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可是忽然包围着他们俩的黑色火焰腾起,铺天盖地而来全然不受火麒麟的控制,张翼遥面色大变,他立刻飞身而起扑倒火麒麟的背上。 火麒麟吐出蓝色的火焰企图铸造一堵火墙,可是很快就被黑色的火焰撞开,于此同时跟着他们飞进来的雪麒麟和老者也被黑色火焰困住无法前行。 就在这惊心动魄之时,黑色的火墙就蹭蹭蹭往上涨,扭曲旋转,最后变成一条巨大的黑龙,狂吼一声,整个麒麟塚,整个九玄山……不对,是整个大梁都被震得摇晃不已! 张翼遥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这就是黑龙? 火麒麟驮着张翼遥低声道,”翼遥,你先逃走!“火麒麟坚定地响起来,在燃烧的熊熊火焰和黑龙愤怒的咆哮中,显得清冽动人。 ”笑话,作为主人我怎么能丢下你!“随着他的声音,火麒麟自行筑起一道道坚固的火墙在火焰中以坚不可摧的强大姿态竖立起来。他企图用这种方式将张翼遥与黑龙隔绝开来。 火焰之墙是了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能够让他们快速的逃离。 雪麒麟的主人,一声不响,开启了对黑龙的猛烈攻击……可是区区一个雪麒麟怎么可能是黑龙的对手,雪麒麟筑起的雪墙,碎裂刺耳的声音让人心寒! 在黑龙的强劲之势中,麒麟塚内没有任何活物存在,雪麒麟直接被那咆哮声震得飞也飞不起来,直接掉了下来。 ”该死!“陈伦口中咒骂着,转头对张翼遥道,”好啊……你当真是厉害,可是今日即便老夫死在这里,你也未必出的去!“ “老头子,你现在还有闲心和我废话……再过一时半刻你的雪麒麟怕是要化成水了!“张翼遥哪儿有时间和他闲扯皮,他要尽快出去,因为他不知道萧瑾奕会不会傻到一直等着他连续的攻击,彻底激怒了黑龙,庞大的身躯从火海中盘转出来,漆黑的鳞片,在火海中闪着诡异的光泽。 黑龙的眼睛,牢牢地盯着这个沐浴火光的身影,它怒吼一声,在火海中迅猛如闪电般追奔涌而来! 灼热的温度让身在火麒麟身上的张翼遥都有些受不了,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 ”翼遥,他是冲着你来的!“火麒麟低声道。 张翼遥不明白……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瞬间被人掏空了一样,隐约间他看见被火麒麟筑起的火墙里,走来一个穿黑色锦袍,身材硕长的男子,他带着一张鎏金的鬼面,可是依稀见到的眉眼却非常细致,他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第九十章 鬼面人 他看着张翼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了一句:”终于等到你了。“ 顾凡双没想到,在这麒麟塚里居然还有活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翼遥在火海中摇摇晃晃的,他已经站起来站不稳,他抚着火麒麟就只能呆呆的坐着,一双明眸抬起来,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 那男子看着火麒麟低声道了一句,“你反悔了,可是却抵不过天意。”男人冷冷的开口,那声音好像冰冻在地下几千年的寒泉一样,冷冽清寒。 火麒麟接连退了几步,一声低吼,张翼遥从未见过火麒麟如此窘迫,他在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 也不见那男子有怎么动作的,只是微微一抬手,火麒麟懂得脸上便被一根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鞭子狠抽了一下!那鞭子的力道非常狠辣,只是一下便把火麒麟的整个身子,都被抽飞了出去,然后到底不起。 那和雪麒麟一起受了重伤的陈伦见状,便慌忙的想要爬起来逃走,那鬼面男子拂袖而起便将他们一人一兽二人甩的远远的。 ”你到底是何人?“陈伦爬起来捂着胸口低声问道。 ”你不配知道!”话音刚落,他一挥鞭的瞬间陈伦便骨肉分离,命丧黄泉。 张翼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儿,但是他绝对不能死!他拼尽全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力量,他的鞭子抽过来,自己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鬼面男见翼遥爬了起来,眼中的一丝笑意淹没了火海闪耀的光芒,鞭子一挥便紧紧的捆住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张翼遥拼命的想要挣脱,他四肢乱蹬,可是却被他硬是拖着进了一个山洞。 “你抓我做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 那鬼面男未说一句,他冷眼看着张翼遥,原本卷着他的鞭子忽然松开,狠狠的将他甩到地上。张翼遥挣扎了几下,猛地吐出了好几口鲜红的血液,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表情狰狞恐怖,好像频死者最后的挣扎! ”这是对你来的太晚的惩罚!“鬼面男就站在张翼遥的身边,冷眼看着他所受的痛苦,却无动于衷。 ”我不懂……你即便要我来,为何不早早告诉我!现在反而来折磨我!” “我喜欢!” 张翼遥气的差点魂不附体,“你逗我啊?你一句喜欢……就震的我五脏六腑都出血,你要是爱上我,岂不是会要了我命!”他虽然已经到了这幅境地,可是嘴上却依旧不肯认输。 “我要你拜我为师!“鬼面男低声笑道。 张翼遥爬了起来哈哈大笑,”我还想多大的事儿呢?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他便要跪倒在地。 那鬼面男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你如此厉害……又有黑龙傍身,做我师父可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笑颜如花,一脸调皮的模样。 那鬼面男看了一眼翼遥,”少给我油嘴滑舌,你若是敢骗我……我倒是不介意让这麒麟塚在多一副麒麟的骨架做装饰。“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好好孝顺师父的。“说着他拜服在鬼面男的脚下,突然他奋起试图想要将鬼面男扑倒在地。 可是这鬼面男像是事先察觉了一般,一个晃身便使翼遥扑了个空! ”让我出去,否则萧瑾奕会死在外面的,你若真心想收我为徒,总不能是只要我一具尸体吧!“张翼遥已然发起了狠,他不想萧瑾奕有事…… 那鬼面男冷声笑着道:“看来你当真是在意他!”说着他一把扼住张翼遥的喉咙,死死的钳住他的下颚,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丢到他的口中。 张翼遥忽然觉得浑身发热,有股奇诡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停的升腾而起。他拼命的抓着鬼面男低声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吃了他,那麒麟果的毒就会排出去,你的内伤也会跟着好起来。”他摸着翼遥的脸,一只手轻轻的刮过他细嫩的肌肤。 “我不要你救我……我只要你放我出去!” 在药丸的作用下,张翼遥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刚刚昏迷晕倒的火麒麟则慢慢的爬起来,冷眼盯着鬼面男。 ”别这么看着我……我将你的魂魄和麒麟骨凝聚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让你背叛我的!我答应让你活在他身边,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鬼面男冷声呵斥道,他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张翼遥,又道,“更何况没了我,他怎么能找到情长剑呢!“ 火麒麟爬在地上似乎在恳求,”顾凡双活的已经够苦了,重生一世我只想他活的自在一些。你对我的恩情,我永生不会忘记,但是请先生放过他。” “没用的……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突然间整个九天玄山都颤抖起来,梁皇的车队被震的七零八落,众人更是被吓的魂不附体。 ”保护陛下!太后!“ “大家稳住……不过是山石震动,大家不要害怕!”太子出面稳住局势,可是他的马儿却慌张的不肯前行,吓的不知所措。 张自清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见的却是麒麟塚的方向浓烟四起,他暗笑,”这一次张翼遥必死无疑,即便有火麒麟相助他也绝对占不到半点便宜。“ ”没事了……停下来了……“ ”大家稍安勿躁!“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之时,忽然就听见远处有马蹄声飞奔而来,众人寻声望去。只看见三皇子浑身是血,大喊,”快……我们遇袭了!求陛下派兵!“ 梁皇闻言只是皱着眉头道,“慢慢说来……” 萧瑾瑜哪儿有时间慢慢说来,便一股脑的尽数说了大概,别的梁皇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他一听这里面有雪麒麟,倒是让他颇有些意外!” “太子我命你跟着萧瑾瑜将那雪麒麟速速擒拿!以扬我大梁国威!” 萧瑾瑜一听,气道:“陛下是不是应该以四弟和翼遥的性命为先,先救人啊!” 听萧瑾瑜这么一说,梁皇这才道了一句,“对……对!人也要救!” ”我看不用了,他们已经回来了!“ 说话间众人纷纷感受到周身有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这种寒冷刺骨仿佛到了极寒之地,连梁皇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张自清隐约间看见一只周身冒着紫色火焰的白色麒麟,飞天而降,闪耀的紫色光芒犹如紫气东来,渲染了整个九天玄山。 “这太不可思议了!”张自清不敢相信张翼遥躲过一时也就罢了,他凭什么还收复了雪麒麟,他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以前是自己太小瞧他了,还是他根本就潜伏着伺机而动。 “当真是奇迹!” 众人无不感叹,就连青娘也颇感意外……这自己的哥哥可是御兽高手,这雪麒麟怕是他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可是如今这只妖兽却背叛了哥哥,她突然大惊失色,心道:“莫不是大哥出了什么意外吧!” 青娘急急忙忙地冲到前面去,”翼遥,你们没事吧?“他假惺惺的询问,好个关心。 只见张翼遥和萧兼默扶着萧瑾瑜从雪麒麟的身上下来,他满身的伤口被雪麒麟用冰封之术暂时冻住,鲜血快速凝结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失血过多……那萧瑾奕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 “我没事,青娘放心……翼遥好极了!”他言语间的轻蔑之色,表露无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自清也想知道,他派出的武士加上陈伦的雪麒麟,怎么就败了?他们难不成废物到连三个人都收拾不了! 梁皇瞧着他们夫妻二人急切的目光,便出言问道,“张家二公子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这对夫妻……眼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见了却不关心,反而对平日里不闻不问的翼遥关怀备至,这实在是可疑,除非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张辰祈一点事儿都没有。 张翼遥回了一句道,”二哥哥一开始倒是十分勇猛,居然勇敢到和雪麒麟单打独斗,可是后来却不知道为何不见踪迹了。” “怕是张家二公子勇猛过了头,可能晕在什么地方了吧!”萧兼默冷声哼道。 “陛下,微臣恳请亲自带兵去寻犬子,恳请陛下恩准!”说着张自清扑通跪倒在地。 梁皇点点头,“你带上些人和方言,让他驭兽趁着天没黑赶紧去寻。”他看了一眼重伤的萧瑾奕,便又道:“先扶他上车回府,一会请宫里的御医好好为四皇子诊治。” “陛下,这三皇子也受了伤,不如让四皇子还继续住在三皇子的府邸,这御医也可方便一统医治。”张翼遥出声恳求道。 “是啊……瑾奕那个地方缺医少药的,连个能照顾他的人都没有。”萧兼默的话一说完,就见梁皇脸色一沉,很是难看。 太后见自己的儿子为难,便开口道:“兼默的意思是,这收复雪麒麟的大功臣理应好好照顾,原是分封给四皇子的宅邸还在修建当中,他的住所虽然是暂时的,还真不适合养病,倒不如让奕儿就住在他三哥那也好,免得有些人成天的惦记。” 太后的话一是铺了一个台阶给梁皇,二是暗指王后派人监视萧瑾奕。 “也好……你们先上马速速回城医治,一切事情容后再说。”梁皇边说边和萧兼默打了个眼神,而这位大将军王像是赌气一般,看也不看他老人家。 第九十一章 夜探张府 萧瑾奕的伤口虽然冰封冻结可是若是驭兽而飞,或者策马奔腾都有可能再次裂开,所以张翼遥选择骑着马载着萧瑾奕,他给萧瑾奕服下了鬼面男留下的血丹,算是暂时帮助他恢复体力。 “你抱紧我,否则若是把你这救命恩人跌下马去,我怕会落人口舌。”张翼遥一把拉过他的手,紧紧拦在自己的腰间。 翼遥虽然嘴上说话轻快好似漫不经心,实则他僵硬的脊背早就出卖他了,他全身硬的像一块木头,却还强打着精神。 “你想个法子行吗?”萧瑾奕突然开口道。 张翼遥有些莫名,“怎么伤口还疼?” “我是说你背的硬的跟铁板一样,我靠着实在不舒服!”萧瑾奕低声调笑道。 张翼遥听完立即纵马狂奔,跑了一会就听见萧瑾奕在后面狂喊,“疼……疼死了!” 整个护驾军队的人都听见萧瑾奕的一阵嚎叫,一阵颠簸这张翼遥倒是放松了不少,张翼遥刚要回头和他说话,却发现他趴在自己的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扶着张翼遥的腰,可是心中却依旧是说不清道不明。 翼遥也累了,他强打着精神……在麒麟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可是自己最后为何竟稀里糊涂的昏了过去,那鬼面男到底是谁? 张府……&……… 张翼遥没有回来,凤哥急的根本睡不着,“这早该回来了!”他在房间里等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外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凤哥开始暗暗着急,这翼遥上山他本来就慌乱的不行,心里就觉得有事儿。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忐忑不安,忽然听到门外有什么声音,他连忙跑进房间去看。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可是他眼前的少爷,却是满身的伤痕,那一道道血痕,印在张翼遥雪白的肌肤,这下手的人显然是想要皮开肉绽。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拜个佛念个经,你这怎么像从地狱里走了一遍似的。”凤哥呜咽着。 “你这句话倒是说的对,我还真像从地狱里走了一遍一样。”他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鞭伤,眉头不断的跳动着,显然这鞭伤的后遗症才慢慢发作,这伤口好似火舌在啃咬一般红肿不堪。 “少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伤要是落在脸上,怕是你整张脸都会毁了的!”凤哥一边伸手摇晃她,一边惊恐低声叫唤。 顾凡双点点头,没错……即便这个鬼面对自己下了毒手,可是对这张脸鬼面人倒是疼惜的很,竟没有一丝伤到,难不成此人也同张翼遥相识? 张翼遥完全不管凤哥几乎哭出来的模样,看着自家少爷受的伤如此严重他怎么能不难过? 张翼遥嘤咛一声,看着自己伤口,“想必那鬼面人的鞭子是麒麟筋编织而成,鞭挞之后便会如火烧过一样。” “到底是谁下的这狠手,这伤即便好了怕是也会留下烧伤的痕迹,这不下十几处……” “你看你我一个大男人受点伤留点疤,怕什么……“张翼遥微微一笑,倒不是十分在意。可在他的眼底却不知道为何流露出一丝恨意,伤他不怕,可是这奇耻大辱顾凡双怎么甘心,那鬼面人把他玩弄于鼓掌,先伤了他又救了他,别以为顾凡双会感激他,竟然把张翼遥的身体弄成这幅样子,此仇不报他怎么甘心! 就算他有黑龙的真身,我也要抽掉他的龙筋,扒掉他的龙皮,为翼遥报仇。 张翼遥眼睛微微眯了眯,那个鬼面人为什么伤了自己又反过来救自己呢? 对于他做事的动机,张翼遥完全都想不明白,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拜他为师呢? 这些问题想起来就头疼,身上的伤虽然不过是皮肉疼,可是这一番折腾他的身体已经变的虚弱无力,凤哥一边帮他涂药他一边运功疗伤,他心中大感意外,“为何这残留在自己体内的余毒竟不知不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毒是不会自己平空消失的。“火麒麟不知道何时显身,低头看着张翼遥轻声道。 张翼遥寻思了一会道,”难不成那鬼面人的一顿毒打,倒是他有心在救我?“ ”那麒麟筋本本就罕有,他那根不知斩杀了多少麒麟才凝聚而成,一鞭子下去粉身碎骨都有可能,可是他却嫁到好处的只是伤了你的皮肉。麒麟筋里有一种特殊的毒,经过这一番折腾,这毒深入骨髓反而将你保护起来,想着以后你一定会百毒不侵。“ 张翼遥身子一歪,倒是很得意,”这么说,我是因祸得福!“ ”翼遥,我问你……你当真想要拜那鬼面人为师?“ 火麒麟的话让张翼遥有些莫名,忽而觉得他是在担心自己,便道:”一时权益之计,那个时候可不是硬气的时候,不过我可没想过拜任何人为师,我的师父只能是当今圣贤,可不能是什么歪门邪道。“ 火麒麟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罢,那个男人可不是好惹的,还是不要与他扯上关系。“话音刚落火麒麟黯然褪去。 张翼遥不明白,可是他隐约觉得火麒麟在惧怕那个鬼面人,可是他心里多半都是在想,这火麒麟是不是被那些麒麟骨吓到了。 ”公子收复雪麒麟的事儿,如今已经在京都里被传遍了。“ ”那是自然,一会天亮之后你去打听一下萧瑾奕的情况,他可是被抬着进了三皇子的府邸的。“ 凤哥点点头,看见外面天色已经差不多亮了,便让翼遥好好休息,他出去打听四皇子的的消息。 张翼翼也确实很累很,躺下了就睡着了。 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她听到屋里有细碎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恍惚间看见个人影,他以为是凤哥回来了,可是忽然他翻身而起,扭过头去看,只见一张俊美坏意的脸正笑着看着自己。 “你不好好养伤跑来我这做什么?” 这府里的守卫是吃干饭的吗?竟让一个兵患堂而皇之的进出自如。 萧瑾奕没说话只是转身倒了杯冷茶递给他,“刚才看着你睡觉就在不停的咽口水,估计你多半是渴了。” 张翼遥喝完茶,那茶杯就随手递给萧瑾奕,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就像是他一直在他身边一样,萧瑾奕这边倒是乐的接过去,还特意问了一句:“还要喝吗?” “恩。” 一连倒了三杯茶这张翼遥咕咚咕咚的喝下去,这时喉咙里才算舒服了一点,她清清嗓子,问:“大半夜的你不会就是想给本少爷倒个水那么简单吧!” “我想既然我救了你,这救命之恩你这辈子是怎么也还不了了,到不如以后你跟着我,日日让我这般侍候你如何?”萧瑾奕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张翼遥觉得好笑,这一大早就跑来胡言乱语,敢情昨儿的伤都挨在脑袋上了,“你侍候我?这凤哥的活儿你可不能抢了去啊!” “那我抢他干不了的活儿,比如一些你躺在床上,只能我来做的体力活儿!“萧瑾奕的嘴角一弯,笑的又邪魅又好看。 ”四殿下,我对男子已经不感兴趣了,我喜欢女人……就像安若曦那种,有腰有胸的。嘴巴小小,眼睛可以迷死人的。” 萧瑾奕微微一笑,”你是说你已经对男人不感兴趣,那就是说你以前是有兴趣的了,再说你不摸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胸没有安若曦的大呢?我的嘴你也可以试一下,小小的。“说着他一把将张翼遥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一张脸紧紧的贴在张翼遥的近前。 张翼遥眨眨眼低声道:”你还别说,还真是比若曦的大!“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故意装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但是你的质感太硬。不行啊……“他将手慢慢抽了回去。 “你愿不愿意和我远走高飞,放下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仇恨。“ 他迟疑了一下道:”放下仇恨,我还能做什么?“ 在顾凡双的心里,起初他就是为了张翼遥而活,他欠他的……他能做的无非就是为了死去的他报仇雪恨,可是如今……这条原本复仇的路本来可以简简单单轻而易举,可是他却让自己走的如此费力。 ”翼遥你可以做很多事儿,可以当一个好官,做一个好人然后好好活着……。“萧瑾奕的这句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这如今的天下,想要好好活着该有多难! ”好人?我自认只能做一个恶人,四殿下或许对这如今的世道还抱着一点点希望,可是在我看来,他已经病了,病的无药可救。没有丝毫希望可言,为今之计只有毁了他,让一切从新开始!“ “你有没有想过你毁掉的或许正是某些人想要守护的,他们一直在努力保护大梁,期盼的不是毁灭,而是一个英明的君主。” 萧瑾奕的话让顾凡双的心为之一颤,当年父亲的刚正不阿不知得罪了朝中多少权贵,可是他从没放弃,他总觉得即便天下人不明白,梁皇不懂……可是他自己知道,天黑过就是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一直在等一个英明的君主,还大梁一个青天白日,可是最后却被自己的儿子害的身首异处,还背上佞臣之父的恶名。 张翼遥已经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的看着萧谨弈。 第九十二章 出气 ”翼遥……我们不要毁掉大梁,你所失望正是因为你珍惜大梁,你热爱他,很多人都和你一样,大梁只是病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他会好起来的。“萧瑾奕低声劝道。 张翼遥摇摇头,”没用的,希望他病下去的人太多,你这么做于事无补只会把自己搭进去,我到觉得只有他病入膏肓,从此在这神州大地上消失,才是上策。“ 萧瑾奕没有反驳,反而摸着翼遥的小脑袋,笑道:”也罢……那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告诉你大梁还有救,若真是没救了……到时若你你真心想毁了他我也一定会帮你!“ ”此话当真!“ “当真,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你收起你的锋芒,老老实实的看着。” “他嘴角的一抹笑,嘴巴小小的,软软的,却不想如此能言善道。”张翼遥心里想着,可是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梁王已经盯上我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帝王心呢? ”父皇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一旦谁威胁到他的皇权,即便是他最亲最爱的人,他也毫不犹豫的将他除掉。”萧瑾奕轻轻将身子靠在翼遥的腿上,他喜欢的母亲,阿姨……都消失了,他不想张翼遥同他们一样,他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想过将来的大梁会是什么样吗?”张翼遥郑重其事的问道。 “百姓安家乐业,四方来贺。” 张翼遥默不作声,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竟如此遥不可及。 萧瑾奕低头看着张翼遥,轻轻的摸着他的背,”小时候,你总说等你身体好了……就来南楚找我,可是我等的个子也长了,衣服也短了,你却从来也没出现过。“ ”小时候的事儿谁记得?“张翼遥说的心虚,也好心酸。他要等的人怕是一辈子都等不到了,他怎么好告诉萧瑾奕真正的张翼遥已经死了呢? ”就知道你记性不好,打小你就记性不好。“萧瑾奕转过头去,身子微微的在颤抖。 张翼遥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假如真正的张翼遥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根本是另外一个人呢?“ 忽然萧瑾奕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那么麻烦你一直装下去,装成翼遥好好活着。“话一说完,他突然微微一笑道:“你会是我最好的翼遥。” 顾凡双在萧瑾奕走后久久不能入眠,他在猜测萧瑾奕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张翼遥了,可是不可能……这世上根本没人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张翼遥。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为表示诚意,特意将考题兜售的名单交到张翼遥的手里,那里面有太多熟悉的人,曹邦的赵世勇,盐帮的霍达,汇通银号的左方,还有掌管大梁矿产的薛家,看来萧瑾瑜果然已经开始谋划了。 这些人不用安插在要职,只需混在朝中帮助一个青帮的组织在各方传递消息,用不了多久,这朝中的一切都会在青帮的掌握之中,怪不得当年萧瑾瑜兵变会处理的如此干净,想必这些人都出了不少的力。 这份名单既然萧瑾瑜真心交给自己,说明他已然相信自己。 那么接下来就该自己回礼了。 “你知道吗?张二公子被人找回来的时候,是被张相从车里抬出来的,貌似好像被人毒打了一顿。”张易露出惊异的表情,可以眉眼间尽是嘲笑之色。 “都说他智斗雪麒麟,我看他连嫡公子张翼遥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一个妾室生出来的,能好到哪儿去!”阿梁嗤之以鼻道。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真是会见风使舵啊!”张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那是自然,这府里现在上上下下谁不巴结翼遥公子,那个二公子明儿就要嫁给一个死人了,这府里再也没他什么事儿了!”阿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胡说什么?”张辰祈大声呵斥道。 张易等人一看,那个他们口中的‘智斗’雪麒麟的二公子,怒发冲冠的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忙吓的跪倒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在言语! “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狗,今儿巴结这个明儿巴结那个,别忘了如今本公子也是府里的嫡子,岂容你们几个在这说三道四。” 张辰祈真是没想到,这府里的风一夜间就吹向张翼遥,自己费尽心思到了什么也没得到,那陈伦看似有本事实则也是个废物,没有杀掉翼遥不说,还连累自己被父亲责打了一顿。 “这府里有两个嫡公子确实不便啊!也怪不得他们!不过好在你就要出嫁了!“张辰驿冷声笑道。 ”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话音刚落,便一刀下去想要将那口舌招遥的几人头颅斩落。 张辰驿见状忙吓道:”你疯了……怎么能在府里杀人!“说着他赶忙拦下张辰祈。 ”梁国法度,我是他们的主子,想杀就杀,就连你……在我这嫡子面前也不过是贱民!“ 阿梁一听吓得立马磕头赔罪,“公子饶了阿梁,阿梁该死,该死啊!”说着他便抬起手抽起自己的耳光来,边抽边骂自己。 张辰驿非但不恼反而笑道,“你杀他们容易,可这传出去是说你嫉妒翼遥呢?还是你借机让他张翼遥下不来台呢?是轻是重你最清楚……“ 张辰祈也是气极了,心里自然明白张辰驿说的对,可是眼下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踢在一个下人的胸口上,只见那人捂着胸口,满头渗着汗滴在地上打滚……张易眼睛一转低声道:”公子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他嘴碎罚他出府就是。” “何苦罚他出去,我嫁到安家,正好缺几个人要带过去,不如就让他跟着我。” 张易赶紧扶起那人皱着眉头道,“还不快谢谢公子的抬举,此后好好侍候公子就是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知道,这张辰祈怕是想秋后算账,阿梁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像这种蠢笨如猪的下人怎么配的起二哥呢?” “翼遥?”张辰驿见翼遥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便忽然间换了一副嘴脸,”翼遥,你伤好了没,怎么也不多在屋子休息呢?“ ”多谢大哥关心,这和安府的婚事就在眼前,我就是想来看看二哥哥还有什么需要的。“ ”我最需要的,翼遥会不清楚?“ 张翼遥微微一笑,“我劝二哥在安府好生孝敬安国公,做好自己的本分。” “我如今要阿梁去安府,难不成我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吗?” 张辰驿笑着不语,眼瞧他们二人杠上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他这蠢货若是能跟着二哥是他的福气,可是……”张翼遥笑着把跪在地上的阿梁扶起来,”可是我偏不让!“ “你……”张辰祈已经处处被张翼遥压制,可怜自己居然还要被一个下人奚落,他怎么甘心,可是眼下他确实没有能力与他抗衡,索性只能忍气吞声。 “二哥是好人怎么会和我争呢?” 他们正说着,忽然青娘身边一个贴身丫头翠娥急匆匆的边跑边喊,“二少爷,不好了……相爷要杀夫人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张辰祈大惊失色,自己是把事儿办砸锅了,可是父亲也不至于拿母亲开刀吧! 可是张辰祈转念一想,回头瞪了张翼遥一眼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好事?” “大哥可错怪我了,父亲可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偏厅里已经吵的不可开交,女人又哭又闹,一堆人围在一处看着青娘满身的鞭伤,实在骇人! “你说……颖儿肚子里孩子是不是你弄掉的?” 他们一行三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这屋子里张自清大声的呵斥,还有青娘的哭诉。 “老爷实在是冤枉啊!我一心为了你,若是颖儿怀了你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怎么会痛下杀手呢?”青娘边说边哭个不停。 “是啊……父亲,这事你可要查清楚切莫冤枉了母亲。”张辰祈赶忙将母亲扶起来,低声宽慰道。 张自清一把拽过青娘的衣襟大声道,你当我不知道她在府里做的肮脏勾当,往日里我都睁一眼闭一眼,可是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你的心当真是黑的很啊!” “老爷,你要知道这颖儿我一直照顾的很好,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这青娘日日都吩咐人给府里的丫头们喝什么滋补的汤水,今儿我算是知道了……那算什么滋补的汤水,那是防着他们故意的‘凉药’啊!”颜夫人扶着颖儿,眼里尽数是可怜之色。 张翼遥看着颜夫人心道,“颜夫人的演技到真是可圈可点。”他看了一眼张易,暗中点点头。 他之前已经吩咐张易做好准备,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张自清暗杀翼遥不成,自然将责任尽数怪在青娘身上,这股火没出发可怎么行,颖儿不过是个由头,也正如张自清自己所说的,以前他可以睁一眼闭一眼,那是因为他需要青娘,可是如今她一个女人还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老爷,这青娘平日里苛责我们也就算了,可是颖儿是无辜的,她肚子里孩子也是老爷的骨肉啊!”颜夫人哭的好像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一般。 ”颜夫人,此事还未查清,你岂能胡说……母亲一向心善,绝不会刻意伤害他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张辰祈眉头紧锁面容凝重,他心里明白这多半都是母亲干的,可是此时若是袖手旁观,母亲怕是真要大难临头。 “张自清,有本事你今儿就打死我,否则你平白无故的冤枉我,我就是死了也绝对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儿!”青娘抵死不认。 连张辰祈都知道,在父亲眼里母亲和舅舅是他的助力,是他在梁皇面前耀武扬威的砝码,可是如今这砝码没了,他对母亲也就没了夫妻恩情,自然往日受的气也就一起发作了。 ”好的很……今儿谁若是敢劝,统统一个下场。“说着他便看着众人,眼前的人都是知趣的,哪个敢劝。“看来你的打挨的是不够啊!来人给我取跟棍子来,我真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你还看什么老爷等着你取棍子?”颜娘大声呵斥张易。 张易见状忙匆匆取来一个细长的木棍,那棍子在青娘的面前晃了晃差点害的她昏了过去,他万万没想到张自清是真打算对自己下狠手了! “好啊……张自清你这个老东西,我为你做了多少事儿,为了这个你们张家我是吃了多少苦背了多少骂名,你居然这么对我!”说着她便大哭起来。 张自清嘴角一挑,一棍子便抡下来狠狠的砸在青娘的背上,疼的他是哇哇直哭。 ”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你别以为你为了张家生了儿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说到这儿忽然青娘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便哭着抱着张自清的大腿道,“老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去害翼遥,那翼遥一路上遇到的贼人都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恨他,恨他害的辰祈嫁到安家,我恨不得他死!” 张翼遥一听,心中暗叹,“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居然可以逼得一个女人认下这等罪事,当真是厉害!” “你这贱人!居然如此居心不良,辰祈嫁到安家是梁皇下的口谕,他一个庶子能嫁给嫡子是何等荣耀,你居然敢怨恨翼遥,若不是你教出的好儿子,做下的好事儿,岂能赖到他人头上。“张自清说着又一棍,这打的框框作响。 张翼遥也看着不语,心道若是就这么等着……我倒是想看看张自清会不会真的把青娘打死! 第九十三章 隐忍 青娘一把抓着张自清,眼见这个男人下了狠手,她却只能咬着牙忍着,她知道如今兄长陈伦下落不明,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没了靠山,这张自清自然不会在同往常一般看中她。一个无用的棋子,他自然不会留着,索性她为了活着便一力担下这所有的事情,只求张自清看在辰祈的份上,在张家给她一条活路,但凡只要活着,她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张自清根本无心要伤青娘,不过是想着如何将自己从之前的事情里撇个干净,因为如今梁皇十分看重翼遥,加上他雪麒麟在手,又有顾遥这不明身份的者护着,与其让他成为他人的助力,不如自己好好笼络他,亲生父子怎么也好过陌生人,既然他能蛰伏多年未有表露心机,自然也会明白自己的示好。 想到这他使了个眼色给张辰祈,暗使他拦着自己。 张辰祈倒是看的明白,便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父亲,母亲只是一时糊涂,求父亲饶了母亲!“ ”老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二哥哥当真是孝心一片,但是你的一句母亲可是犯了忌讳,如今的青娘早已不是你的母亲,若是你这般称呼,传到梁皇或者太后的耳朵里,怕是会给父亲惹祸吧!“张翼遥的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 ”念在青娘一时糊涂,恳请父亲饶了她。“张辰祈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饶了她?那颖儿何其无辜,翼遥何其无辜。这府里还有没有王法!”张自清不肯罢休做势还要继续动手。 ”翼遥,求求你放过青娘,她真是一时糊涂,你若不喜她便罚她禁足,不许她出府就是了。“张辰祈哀声求道,他那副俊俏模样当真是看的人心生怜惜。 张翼遥眼见他们做的好戏,便道:“二哥哥,青娘待我一直很好,府里是人尽皆知。”他故意咬着这几个字低声道。 说到这众人便是一声不吭,若是说这府里的人谁没欺负过翼遥?他们一个个明里暗里害着翼遥,顾凡双打从住进这府邸没有一天不想着为翼遥报仇,可是眼前他的亲生父亲竟如此卑鄙的想要除掉他,他的大哥、二哥也对他任意欺辱,他一个嫡子过的竟连狗都不如,可是眼见青娘被打,顾凡双却疑惑了,这真的翼遥想要的吗? “翼遥,如今我该怎么做?”他心里低声念叨着。 “翼遥你倒是说话啊?”颜夫人低声问道。 张翼遥这才回过神来,忙道,“青娘既然已经知错,就按二哥的意思罚她禁足。只是这颖儿姑娘……“ 他看了一眼颜夫人,颜夫人忙会心一笑道:”颖儿姑娘从此就是颖娘了,她还年轻调理好身体,这生孩子的机会多的是。“ ”一切都由颜夫人做主,二哥大婚在既,一切都要打点妥当。“ 至此,所有人已然都看明白,如今这府里说话做主的再不是青娘,而是这个即将十五岁的少年,一场杀戮没有毁掉的少年,卷土重来之时带来的到底是什么,谁都不得而知。下人们只知道这为嫡公子命硬的很,好好的死了之后就像是被恶鬼附身一样。 ”母亲,你还疼吗?“张辰祈忍着泪低声问道。 ”儿子,母亲不疼……为了你母亲什么都能忍。“ 张辰祈看着青娘淤青的伤痕,一刀刀都戳在他的心里,”这一切都是张翼遥的错,都是那个贱种,我哪儿里比他差,他不过是靠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太子,迷惑了顾遥。他就是运气太好,实在可恶!“ ”现如今我们只能忍着,你父亲也在忍着,他之所以留着翼遥是知道梁皇已经看中他了,梁皇可不像太子那般好糊弄,若是被他知晓是你父亲出手要加害翼遥,怕是张家上下都要受牵连,此番这件事儿先是糊弄过去,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即便梁皇知道也绝不会深究,母亲已然没了你舅父做依靠,剩下怕是要靠你了。“ 张辰祈微微点点头,他可心里有数……即便不能杀了翼遥,也要想尽办法让他名誉扫地。 ”辰祈,你可不能糊涂……安府是何地方,你最清楚不过……那家人恨你入骨,你一切都要小心啊!“ ”母亲放心,我自有分寸……“ 次日,张自清亲自上表请罪,说自己治家无妨,害的翼遥受伤,也害三皇子、四皇子无辜受累,梁皇这到真是给面子,明明自己的外甥受伤,却只是不痛不痒的责怪了几句,罚了半年的月俸,只是嘱咐此事决不能让太后知道。 大红的花轿抬上了门,这相府的喜事儿说来真是一个大笑话,一场男人的婚事外加一场冥婚礼,实在是让张自清颜面全无。 ”恭喜张相!“ ”同喜同喜……想到张、安两家联姻实在可喜可贺,原是若曦和翼遥无缘,却不想他二哥和若契却能喜结良缘啊!“张自清倒真是见过大场面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 ”张相真是想得开……“左侍郎低声笑道。 ”他怎么想不开,论当真朝堂最火的还是他们张家,他那小儿子张翼遥可真是个人物!“户部的行礼官也忍不住夸赞。 ”你们说的这人……我还真想瞧瞧!“此人一说话众人立马禁声不语。 左侍郎瞧了一眼道,”许将军真是贵人事忙,这张翼遥你都不认识?“ ”我姐姐是当今王后,我需要认识谁?“言外之意,这些人都该一一来拜见他,怎么论到他去记着一个无名小辈。 ”听说那张翼遥继承了已故公主的美貌,小小年纪便是倾城绝色,连麒麟之主顾遥都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许将军一听,嘴角微微一笑,“那我可是要看看这孩子到底有多美?” “新人到!” 众人目光一瞬间集中在从府门里出来的张辰祈,他身穿一袭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的男子,衬的他贵气天成。 “可惜这张辰祈,竟要嫁给一个死人!”许将军面露可惜之色,可是心里却暗自打着鬼主意。 这许大人唤命许文舒,是王后的亲弟弟,手里捂着不大不小的兵马。在大梁是横行无忌,他甚喜男色……只要是他看上的不管是谁,他都一定会弄到手,可是唯独他对张辰祈却是十分忌惮,因为他和太子的关系,即便他想吃,也不敢下嘴。 ”许大人……有礼!“张辰祈躬身施礼。 ”客气,客气!“ 许文舒假意伸手去扶张辰祈,可是手却不老实,在他的手上狠狠的捏了一下。张辰祈没有躲,反而只是微微一笑。 ”辰祈,吉时已到……!“ ”可是父亲?“ 张自清已然有些不耐烦,他可是想趁早结束这闹剧,他冷声道,”你到了安家,切记我交代你的事情!“ ”辰祈,你看府里忙的实在是……你还是早点走吧!以免误了吉时,惹的安家少爷不高兴!“颜夫人恨不得早点让他出门,省的夜长梦多惹麻烦。 顾凡双在远处看着满眼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张辰祈,心中想到的却是当年出嫁的顾晏,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此生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顾忠良,顾大人!您可是稀客啊!“张自清真是惊讶,这人平日里一身驴脾气甚少搀和这些事儿,怎么这次想着出现了呢? “相国大人,有礼……这几日小儿一直和我提及贵公子张翼遥,老夫也确实想见见这位大家口中传的神乎其神的人啊!” “原来如此……又是翼遥!”倒是以为他顾忠良能免的俗套,看来也不过是个见风使舵巴结的主,这朝内的风吹向谁……大家便巴结谁!这梁皇口中夸赞的忠义之臣也不过如此! “翼遥,快见见吏部的顾大人!” 翼遥眼前的中年男子,两鬓已经稍许斑白,眉目之间却依旧英气十足,张翼遥微微点点头,躬身施礼,低声道,“见过顾大人!” 他的身子竟不知为何颤抖起来,开始他默不作声,不敢出头,脚不停的向后退…… “翼遥,你躲哪儿去了?”顾晏一把抓着翼遥,硬是把他拉近自己父亲的面前。 “你看看你越来越没规矩!”顾忠良嘴上斥责着,可是在顾凡双听来却是满心的宠溺。 “我就是急着想让父亲认识认识他,张公子可厉害了……你是不知道……” 张翼遥故作镇定,低声道:“顾晏,那不过外面人瞎传的,信不得。“ ”奇怪了……你是不舒服吗?“顾晏见他神情有些不适。 “你我相识这么久,我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大哥……别总是张公子长,张公子短的!” ”大哥!“顾晏叫的极其痛快,在他的眼里或许早就把翼遥当作是自己的大哥。 “恩!” 顾凡双的心揪扯成一团乱麻,他多想拜在父亲的身边,好好的服侍他,他好想每日都听着顾晏喊他大哥,可是这一切终究都是奢望,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感激老天爷给了他这次重生的机会,起码父亲还是活着的,就算是这么远远的看着顾家,他也能心满意足。 “真看不出来,这张家还有这么俊秀的人儿?”许文舒一脸轻浮之色,实在令人恶心。 “许将军,似乎这么说不合适吧?好歹大哥是男儿,你何故如此出言轻浮?”顾晏自然不喜欢这种人,仗着自己姐姐的本事和家里的阴德便丝毫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你这声大哥叫的好顺口,当真就跟亲的一样啊!” 张翼遥一听,便道,”我与顾晏脾气相投,自然比陌生人亲近一些。“ ”那我还真想知道,你们近到何种地步!“许文舒轻轻推了一下翼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笑道。 “翼遥,别听他的……我们离他远一点。”顾晏想要拉着他离开,躲的远远的。 “许将军,我敬你是王后的亲眷,还望你自重,免得丢王后的脸!”顾忠良冷声道。 “顾大人,许将军不过是和小儿开个玩笑,无妨的!”张相国言外之意便是自己的儿子自己都不在意,何苦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也罢……此处实在不适合我这腐朽之人,我看我还是告辞!”说着顾忠良抬腿转身便要出去,可是忽然转身又道:“若是有机会,顾晏你要请你大哥到顾府一坐。”顾忠良微微一笑,十分慈爱。 第九十四章 招魂曲 按照大梁的习俗,冥婚之礼是人鬼行礼,所以需要入夜方能举行。 白日张辰祈从府出门,入夜子时在安府与鬼夫安若契成亲,众人衣着不能太过鲜亮,皆以黑色、藏蓝色为最好,安府需彻夜歌舞以祭祀和吸引安若契的亡魂,最后以招魂曲礼毕。 这安、张两家联姻,朝中但凡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即便张自清明知这是场做给人看的戏,他也逼不得已要把他唱完! “小姐,你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我找谁管你什么事儿,一边去!”安若曦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盼着或许……“张翼遥!” 他眼瞧着安若曦急匆匆的奔向自己,便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他刚要躲了去,却不知站在他身后的萧瑾奕竟将他一把拦下。 张翼遥瞪了他一眼,萧瑾奕却似乎乐在其中,可是一旁的萧瑾瑜却忍不住有些莫名的怒意。 萧瑾奕脸带笑意,满场的喧哗竟也盖不住他的坏心眼。张翼遥无可奈何的被安若曦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看见我就跑啊?我问你……”她见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在便忙收了脾气,低声道,“你说那个带面具的人,到底在哪儿?” “我不知道,那人本来就来无影去无踪,他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任谁也找不到他。”张翼遥故作心不在焉的说道,他一来是怕安家小姐继续纠缠,二来他实在不想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什么带面具的人?翼遥……我看你还是如实相告,免得若曦小姐心生挂念。”萧瑾奕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张翼遥身上离开,他瞧着他的一举一动,暗想他还动什么鬼脑筋来阻止这小丫头对他错付相思。 “谁说我挂念他了,我就是想见见他,我有话想要对他说……”安若曦抿着嘴一副小女子的娇羞。 “安小姐有话就告诉我,我替你传个话就是了!” 萧瑾奕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怕是她的话压根就不能说给你听。” 萧瑾瑜冷冷地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往说的都是些他不知道的,实在恼人很! “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告诉他终有一天我会变的无比强大,然后站在他的面前,把他娶回安家!” 萧瑾奕噗嗤一笑,“你确定?” “我现如今是安家唯一的血脉,日后无论我与谁人成亲,他自然要找入赘我安府,四皇子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安若曦昂着头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 张翼遥微微一笑,“小姐放心!我一定如实相告。” “别以为我不知道,张翼遥你可不许打带面具的主意!你要敢和他有半点关系,看我不掀翻你们张家!”她冷哼了一声红着脸头也不回跑走了。 ”怎么……你除了顾遥还有个带面具的人做相好?“萧瑾奕嘴上讨着便宜,可是心里却是在喝一大碗的干醋。 萧瑾奕的话一说出来,听的最用心的却是他三哥,他神色微动,”怎么?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张翼遥点点头,心下便觉得无须瞒着萧瑾瑜,想到这他随手便抓起萧瑾奕的衣襟轻轻拉到近前慢慢的蒙在脸上,那露出一双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双眸,只是一瞬他变恢复如初,不教人瞧见那副逗人的模样。 ”那丫头口中的带面具的人是你?“萧瑾奕低声道。 此时萧谨弈是真替安若曦不值,若是他知道那带面具的人就是翼遥,会不会后悔当初退婚的决定,不过也幸亏她退了婚,否则这日后真不知该生出多少麻烦! ”不过是个巧合,我救了她而已,只是不方便露面索性就遮掩起来。“张翼遥含糊带过此事,不愿再多说。 萧瑾奕明知道也不拆穿,便道,”他既然有心娶你,你嫁她不是更好!“ 张翼遥愣了一下,便点点头,“这个主意是不错!起码她倒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子。” 萧瑾瑜冷哼了一声,“那这丫头可真是命苦,若是他知道你喜欢男子岂不是错付真心!“ 萧瑾瑜一听,便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消息,心中暗沉:”原来他确实喜欢男人!”那顾遥对他如此付出,想必就说的通了。 “我几时说过我喜欢男子,说到软玉温香自然是女人更胜一筹!“张翼遥说的有些心虚。 “更胜一筹?”这话有毛病,若是没试过男子他又如何知道更胜一筹呢! ”我想象着女人怎么也比男人好吧……不然我怎么老是做梦梦到小娘子?“张翼遥的越解释就越心虚,其实无论此生的张翼遥还是前生的顾凡双,可从未与女子有过半分的接触,他对女人的感觉全凭一本叫闺房秘术的奇幻秘著。 ”你就一次也没梦到过我?“萧瑾奕嘴角一摸坏到极致的笑颜,看上去倒是颇有一丝美态。 ”三皇子?你可如今大梁皇室子弟男男相亲可是杀头的重罪,四皇子自己不想活了,可别带上翼遥!”他冷冷的回绝道,丝毫没有给萧瑾奕任何希望,任何暧昧。 “若是我便改了这条你又当如何?”萧瑾瑜一时痛快脱口而出,之后方才察觉自己的错处,便又道,“我是说劝父亲改了这条律法!” “我想……除非梁皇可以爱上一个男子,否则怕是难了!” 忽然间安国公不知道和张自清说了什么,假意的欢声笑语竟一瞬间安静下来,萧瑾奕也立即乖乖站在翼遥的身边一声不响。不一会儿,苍越王缓步而出,人人都知道苍樾王德才兼备,可是这琴艺众人却未有耳闻,来宾也静声不动,此时有侍女捧上琴,搁于他面前。 苍樾带着几分漠然,轻轻拨动着琴弦,几下便绕的人心中惊叹不已。他音容不变只是深深叹了一声,一连串急促之音,窸窸窣窣的纷至沓来,没有任何起转音合,堵得人心里喘不过气,琴音你追我赶似的逼的人无处可去,张翼遥被这乐曲紧紧的禁锢住,无法挣脱。 忽然一缕笛音在琴声衬托下悠然而起,那似流水起伏,那原本被琴声禁锢住的人心,奋不顾身的扑向笛声。 夜风徐徐,孤影只身,一只小船随风而至,一个男子背对众人,吹笛而立,单薄的身影看似无助却透露着风流倜傥,衣带渐宽的美态,如此景致怎么不让人心生怜惜,此时人们早就忘了那船上还有一具冰冷发臭的尸体。 所有人早就顾不上欣赏什么琴声,笛声,都只是盯着张辰祈,张辰祈转身俯身一拜,月夜姿色都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这朦胧间的‘色’却越发的让人心慌意乱。 众人一个个痴迷其中,满脸的钦慕,此时最清醒怕是只有翼遥,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萧瑾奕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 “那么美的人不看,你盯着我做什么?” “那么美的人不真实,是假的……是戏!只有眼前的你才是真的。” 萧瑾奕说话间一只手轻轻的摆动着翼遥的手臂,“即便是倾城之色,在我眼里也不及你分毫。” “想不到大哥也是厉害,即便现在这个境地,一场招魂曲也能将它演绎的如此惊心动魄,美轮美奂。“张翼遥实在要忍不住夸赞道。 ”若是你来怕是绝不会输给他分毫!“萧瑾奕说着竟莫名得意起来。 ”我绝对做不到像他那么美?“翼遥轻声叹息道。他扭过头去看张自清,却见张自清的嘴角得意的微笑,而张辰祈低头凝视着湖面,眼角却似乎滴着泪滴,张翼遥忽然别过头去,那一瞬间的恻隐之心,让他觉得自己很懦弱! 萧瑾奕把张翼遥轻轻的拦在怀里,低声道:“你本不是坏人何苦如此呢?” “这都是他们逼的!” 就在众人被张辰祈迷的七荤八素时,还有一人他是清醒的,他和萧瑾奕一样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未从翼遥的身上,离开过片刻。 萧瑾奕的眼睛瞟过那抚琴的苍樾,他故意转过身子背对着众人,牢牢的把苍樾的视线隔绝在外,不给他一丝空隙。 那苍樾自然知道萧谨弈的目的,可是也不恼,心中依旧十分淡然,毕竟今日他受人之托应该演好这场戏才是。 “想不到辰祈却是有过人之处!”安国公心念的是自己的儿子即便是死了也能娶到他心仪之人,心中即便有恨也是老怀安慰了。 张自清喜笑道,”如今他也算你的半子,他日若是你有愿意尽管差遣便是。“ ”差遣?“安国公冷哼了一声,”你真当我不知道,我那儿子虽不喜张翼遥可是也不至于到痛下杀手的地步,这其中缘由你我最清楚不过了!“ 张自清撑笑道,”还是安国公明鉴,可是你我这亲家终究是结成了,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其中的厉害你可明白?“ ”只要张辰祈在我安家安分守己,你我就是一家人,否则?“他冷哼了一声。 一场嬉闹,过后众人都散了去,张翼遥前面走着……萧瑾奕后面跟着,他心里想的是苍樾为何会帮张辰祈抚琴? 第九十五章 花园丑事 众人都惊异这场看似喧闹却满怀心机的出场秀,那张辰祈一时间成为了所有人谈论的话题。 “没想到这苍樾当真有本事,便是这一举就挽回了张辰祈在京都之中的声势,这个出场……到真是动人心魄!如今怕是张辰祈已然成为京都之中最受瞩目的寡夫了!”萧瑾瑜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三弟,你在这儿啊?适才顾晏可是到处找你呢!“张辰驿大老远低声道了一句。 张翼遥一听,忙道,”那他现在在哪儿?他不是回府了吗?“ 张辰驿想了下道:”刚才好像有人说他在安府的花园见到他了,这里人多的很……一时也没瞧的太仔细!“ 张翼遥连道别都没来的急说,便急匆匆的去了安府的花园,心道:“他这么急着找我,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萧瑾奕刚想跟过去便被他三哥萧瑾瑜拉住拽到一边,”你看看你……跟的那么紧还怕他丢了不成!“ 张辰驿笑着看着二位皇子,故意叹着气道,“说来也奇怪,我这三弟怎么每次一听到顾晏的名字就失了方寸,我这可有点不懂了!” 这话一出口,眼见两位皇子是默不作声,气氛瞬间低到冰点。萧瑾奕其实有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发生在眼前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觥筹交错杯酒生歌,众人渐渐散去,所有人也都跟着离开,萧瑾奕依旧跟着他三哥回三皇子府,他们一路走着想醒醒酒,忽然一个人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萧瑾奕吃惊道,原是以为苍樾老早就回去了,一副被勉强的要死的表情实在让人觉得他可怜。 苍樾着急的说道:“张翼遥呢?” “他刚才去安府花园找顾家公子顾晏了,怕是已经和张家的人回了吧?”萧瑾瑜见他如此便回道。 “顾晏老早就走了,我刚才问了张家的随从压根就没看见他们家少爷!”苍樾的话一出口,萧瑾奕便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张辰驿,是谁说顾晏在找翼遥的?”萧瑾奕低声问道。 “是许将军啊!我还想这许将军怎就还能和顾晏说上话呢?他平日不是最瞧不上许文舒这种人吗?“ 萧瑾瑜一听,心中一震道,”这许将军在大胆,也绝不会向梁王的外甥下手?我们也别瞎猜了,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他是没这个胆子,若是有人替翼遥向他示好呢?“ 萧瑾奕的一句话,众人听罢大惊失色。 “这么说翼遥有危险?”萧瑾瑜有些担心的问道。 “危险倒是谈不上,这传话的人明知你我在场却故意许文舒把翼遥引走,应该是另有目的。” 安府花园…… 这花园里竟一个鬼影也没有,大半夜顾晏怎么约自己到这么个地方?张翼遥起初倒是不觉得,可是时间越久就越觉得不对劲…… “翼遥,你怎么跑这来了?让我好找!” 张翼遥瞧了一眼说话的人,冷声道,”许将军?“他下意识的躲到一旁。 ”你看看你,刚才屋子好好的,怎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呢?“ 张翼遥是越听越糊涂,这许将军说的是什么……”天色不早了,我该回了!“ ”急什么,这又没人……“说着他便一脸贱笑的向翼遥扑了过来。 翼遥瞧着他那副手软脚软的模样,便打心眼里觉得他可笑,他不过身子一侧便躲了过去。 ”你看看你,刚才抱我抱的那么紧,怎么这回子却躲的这样快,当真是急死我了!“ 张翼遥压根就没在意,在他心里顶多是觉得他色心不死,可是他竟仗着自己的姐姐是王后会如此胆大妄为。 可是这许将军又不像在和他闹着玩,他嘴里说着荤话,却又全然不像胡说?“你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刚才和我的那股子骚劲我可是怎么压都压不住啊!“ 张翼遥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后一退,脑子快速的想着许文舒的话,难不成有人假借自己的名义和他…… 他不敢在往下想,想下去就是有人在设计自己,否则以许文舒他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张翼遥更是暗叹自己大意了。 ”你跑什么?说好的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一定求我姐姐好好照顾你!“说着他一伸手便扯掉了翼遥腰间的一枚玉佩,他深嗅了一下道,”真香!“ “那边吵什么?” ”启禀父亲,有人在花园子里做些下作的事儿!“ ”什么?还不把人拿下!“ 说话间几个人点着灯笼,团团的将张翼遥和许将军围在中间,这火光隐隐一照,张翼遥大惊,这许文舒衣衫不整,敞开着怀,头发更是散乱。眼下花园里只有他与自己,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那眼里的鄙夷和嘲笑实在令张翼遥无地自容……人人都知这许大人好男色,若是有好事的人只要稍加编排,今夜之事儿怕是一定会传到梁王的耳朵里,男男之事在大梁暗风盛行,可是摆在面上来却只能被世俗所不容,到那时自己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啊! “是三弟?”张辰祈的语气颇有些意外,他赶忙回身对安国公道,“父亲,念在我弟弟尚未成年不懂事,你千万不要责怪他!“ ”哼……你们居然在别人在的花园做出这等丑事儿,实在令人不齿,你……“安国公虽然生气,可是看着许将军,他又不能发作,便只好数落翼遥,”你居然在我的府邸做出这种臭事儿,实在是辱我家门,明日我一定会告到张相国那里!“ ”父亲,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张翼遥不是这样的人!“安若曦出声道。 ”妹妹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翼遥以前和麒麟之主就不清不楚,他们之前说不定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事儿呢?你大哥也是知道的!”张辰祈连忙阻止安若曦在出声帮翼遥,怕她破坏自己的计划,她不懂这小丫头几时成了张翼遥的应声虫子了。 “少提我哥,反正我就是不信,你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安若曦怨气冲天的说道。 安国公一听,冷声斥责道,“不许对你辰祈无礼,你懂什么?还不快回房去!” 安若曦是气的直跺脚,眼见张翼遥被冤枉却没法子替他辩白。 张辰祈见状又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可是话说如此我还是恳请父亲放过翼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话里话外都做实了张翼遥同许将军的苟且之事儿,貌似好人实则阴险之极。 ”也难为你都这个时候还替他求情,当真是你们张家家门不幸,原是我以为他不过是气我家退婚,可是现在看来……他当真是个不知廉耻之徒!“ “安大人,这里面有些误会……我只是来找顾晏的,却不知如何遇到许将军,他怕是将我当成了别人!”张翼遥不卑不亢的低声回道。 “当成别人?三弟,我们也没打算怪你,可是这里明明只有你们两个人,你说许将军把你当成谁了呢?”张辰祈冷声笑道。他转念又道,”你深更半夜来花园找顾晏,怕是没找到才碰上了许将军的吧?“他的话说的尖酸刺耳,明理暗里都在讥讽张翼遥不知廉耻。 “更何况顾晏早早就同老夫告辞了,你的这种谎话未免太过糊弄人了!”安国公觉得张翼遥的说辞十分可笑,便无奈的回道。 “确实是有人说顾晏在花园等我,我没必要说谎,当时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在,他们可以都可以为我作证。” 安国公一听,暗想,“他们二人在大胆也不至于在我的府中行事儿,如今张翼遥在朝中势头正劲,绝不会做这种事儿被人抓把柄,莫不是这里面真的有误会?” ”你们也太过激烈了,我与翼遥不过是聚了那么一小会儿,何故惹的你们这么不快,这事我一定会禀明王后,让他替我和翼遥做主!“说着许将军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张翼遥听罢气的浑身发抖,若不是众人在此他一定亲手杀了这个狗贼……他的几句胡言乱语更是摆明了说自己和他不清不楚。 “算了……看在王后的份上,不论事实如何,这事我都不在追究了……还望二位自重!辰祈替我送客!” “此事一定要弄清楚,何故我要受这不白之冤,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会为我作证,我一定要说清此事!” 张辰祈心中冷笑,此事儿压根就不用说明白,因为他要的就是不清不楚,糊里糊涂,这样所有人都会误会他张翼遥是个无耻喜好男色的下作之人。 他早就算准了,安国公压根就没心情去理会这种丑事儿,反正丢人的也不是他,用不了多久张翼遥和许文舒的关系就会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他巴不得看热闹。 “行啦……今日的事儿,兴许就是个误会,谁都不许传出去听见没有?”安国公眉头一松敷衍的说道。 可是即便所有人都不说,那许将军会不说?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数不清的流言蜚语迅速的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现在的张翼遥一夜间就变成了同许文舒暗中私会的下贱之人,这许文舒还到处拿着张翼遥的玉佩去炫耀。 第九十六章入局 张府里一大早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愠怒的声音,张翼遥轻轻的走进去,行礼道:“父亲何故如此生气?” “你当真是恬不知耻,你居然和王后的弟弟勾搭在一起,这要是传到梁王的耳朵里我张家颜面何存?”说着便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张翼遥的脸上。 此时他恨的不是许文舒,也不是陷害自己的人,而是当年那个为了一己之欲,设计陷害张翼遥和顾晏的顾凡双! 想当年顾凡双做下计策,骗了张翼遥与自己相见,又却暗中使计让顾晏与他同处一夜,顾凡双更是连夜带人戳穿此事,将他们捉在床上,甚至故意将此事越闹越大,害的张翼遥颜面尽失,不得已在羞愧之中娶了顾晏,想不到今日之事却论到自己的头上,想想那时的翼遥该有多痛心,被自己最爱的人出卖,这种痛苦即便自己几生几世都不够偿还。 ”你不问青红皂白,不明真相……一切都尽数怪到儿子的头上,你到底算哪儿门子父亲!“顾凡双奋力的大声吼叫,他替死去的翼遥不值,替他觉得委屈,更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老爷,翼遥可是如今大梁的顶梁柱,这恨他的人多了去了!“颜夫人出言相帮道,毕竟这事儿可是和自己的儿子脱不了干系,若是闹大了……王后那怕是不好收场,在加上这流言蜚语早晚是有散的一天。 ”我不明真相?那许文舒手里的玉佩是哪儿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你整天呆在那院子里,那顾遥若不是和你有什么见不到人的关系,他凭什么几次帮你?“张自清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他的眼里没有见不得人的本事,只有成不了事的人。 ”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清者自清……您老还是多多关心恩科一事,梁王此次已经言明选拔人才,若是殿试出了差错,父亲可不要连累翼遥才是!“说完便扬长而去。 张翼遥压根就不会在意这莫须有的罪名,可是他要做的决不是长舌之人口下的跳梁小丑,他笃定此事绝对和张辰祈脱不了干系,可是以他的脑子绝对想不出这种法子,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替他出谋划策呢? “这下你可开心了?”三皇子萧瑾瑜一把将张辰祈拉到怀里。 “还是三皇子的计谋好,不用杀他,便可以让他被大梁的唾沫淹死!”张辰祈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夜间你和翼遥都名动京都,只是境遇却大相径庭!“萧瑾瑜摸着张辰祈的脸,没想到自己出的主意竟可以有如此效果,这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那日庙里张翼遥对他屡次三番的拒绝,却想不到自己早就在步步为营的接近他。 ”这一击大胜,实在痛快!“张辰祈一杯酒猛的灌下去,可算扫了一时的阴霾。 张辰祈以前是小瞧了这个三皇子萧瑾瑜,没想到他深暗兵法,三皇子如此心细如尘,知翼遥对顾晏不同,索性就假借顾晏的名义约他去花园。同时竟能知道张翼遥不会在意许文舒那几下调戏,并且他会看在王后的面上绝不会出手伤他,一开始他笃定翼遥会掉以轻心,却又抓着他贪玩的个性,暗中使自己带着人出现,出其不意,若是久了翼遥便会发现端倪,若是时机未到便没有了今日流言蜚语的现状! “最可怕的不说真刀真枪,而是人言可畏,在这孰真孰假之间翼遥怕是败的体无完肤!”张辰祈实在忍不住得意起来。 ”这才刚刚开始,我要的翼遥是全心全意属于我的翼遥……“萧瑾瑜嘴角微微一笑,冷的让人发麻。 ”难不成三皇子真的喜欢那张翼遥了吗?“张辰祈心中隐含的嫉妒之意,瞬间烧光了刚才所有的快意! 萧瑾瑜笑着道,“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不过是在利用他,我要利用他得到大梁的天下,然后才能娶你许你一生的荣华!”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张辰祈,一只手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 “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皇子你,只有你才是我张辰祈的依靠,我一定会辅佐殿下夺得龙位!” 萧瑾瑜点点头道:“我自然信你,若不是太子愚蠢我又怎么会得到你的助力,可见你我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话是这样说可是眼下他的心里却是盘算着如何得到张翼遥,眼见对着有几分相似的张辰祈,不过是慰藉自己, 他笃信这世上能配的上自己的只有麒麟之主——张翼遥。 顾凡双混迹半生,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阴沟里翻了船,京都之的中的唾沫星子已经淹到脚边了,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 忽然一阵巨大喧闹声,刺激了他的耳朵,人群中的吵杂声瞬间把张翼遥拉了过去,一长串的灯笼赫然写着天香阁,硕大的金字招牌赫然在上,眼见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被人衣衫褴褛的抓进了这做脂粉牢。 “当真是个宁死不从的主啊!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还是要逃。” “可是进了这个地方,想逃怕是难啊……都知道这天香阁真正的主子可是大将军王,谁敢得罪?“ 说话间几个人行色匆匆的从天香阁里走了进去,张翼遥盯着他们几个瞧着,心中一震,差点跌倒在地,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人明明已经死在大将军王萧兼默的刀下了,是自己亲眼看见的啊! 他说的亲眼看见,是顾凡双年幼时在军中习武,抓住了一个俘虏……此人正是南楚的奸细更是他们的二皇子濮阳毅,记得那时刚刚当上将军的萧兼默十分自傲,便下令亲自将濮阳毅斩首,此人死的是十分凄惨,所以才引发了南楚和大梁的一场大战,也才有了后来交换质子一说,可是结果被送到大梁的人质根本就不是南楚皇子,可是被送到南楚的萧瑾奕,却成了两国争斗的牺牲品,客死异乡尸骨无存! 可是如今他怎么…… 他不理解……难不成自己的重生影响了很多事,害的原本应该死去的人也跟着‘活了过来’,萧瑾奕是……濮阳毅是,还有谁……到底还有谁?张翼遥的脑子是一团乱,他索性紧跟着他们进了天香阁。 濮阳毅穿的是大梁京都人的服饰,一身锦衣华服,棱角分明的五官,英伟不凡,一看就是长年征战养成的气度,眼神清锐分明,冷如天山积雪。 张翼遥断定濮阳毅应该在南楚军中颇有权势,看他身边的随从便知,一个个都风声鹤唳即便在此温柔乡也绝不懈怠分毫。 突然一个女子扑到张翼遥的怀里,一瞬间张翼遥被着突如其来的冲撞害的身不能动,只是呆呆的看着濮阳毅侍从向自己走来。 “公子,这位姑娘是我们爷看中的。”说话的人一把将扑在张翼遥怀里的女子拉了过来。 “公子,救救我!”那女子模样十分可怜,两行清泪妆都花了,实在看不出美来。 张翼遥微微一笑,一双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别怕……我想你身边大爷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既然到了天香阁无非是被父母兄弟卖来的,那些人已经靠不住了,你逃了又如何?倒不如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尽量让自己过的舒服点才是。” “公子……”那女子被说的哑口无言。 濮阳毅听了一惊,眼前打量着张翼遥,对他的说法到是有些不解,更觉得他也并非某人所说的那般,实在有点言过其实。 “想不到大梁的男子竟如此胆小怕事?女子求到了,竟丝毫没有怜惜之情。”粗狂豪迈的笑声,紧跟着连连叹息。 “怜惜?你是指这样的女子?“张翼遥伸手指了指刚才的这位姑娘,不停的摇了摇头,”我真是实在忍不住想要哭着感叹你们南楚人的审美!“ 汉子刚要反驳一声轻咳,他便退了下去不在言语。 ”还望这位公子见谅,我的手下是个粗人,向来心直口快,没有丝毫不敬之意。“濮阳毅低声道了一句。 ”无妨,我也是有话直说,这姑娘可不行……瘦的无半点风情,眼含水波看似楚楚可怜,实则哭丧着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张翼遥边说边摇头,一只手将姑娘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头不忍看她的伤痕。“你看她的手看样子侍候人的功夫还不到家,这个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张翼遥暗中使了个眼色,那哭花了妆的姑娘,赶忙想要退下。 ”慢着……我可没说让你走。“濮阳毅冷声道了一句。 张翼遥本不想在这个地方大吵大闹,可是眼下这群人的路数分明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就是找茬子来的,闹的这么大……对于濮阳毅可没什么好处啊?这姑娘也是的,她整个人贴在自己的身上,就是硬拖也要把自己拖进这个烂泥谭里。 他立即回转身子,四处打量,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看客,无处可躲。张翼遥现如今是正逢多事之秋,实在不易强出这个头,更何况这群人就是在故意引自己入局的,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第九十七章 先手 张翼遥有心想躲,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伸手紧握着他的胳膊道:“你跑什么?” 张翼遥抬头一看,是萧瑾瑜?他怎么在这儿? “总归不过是一个姑娘,既然你喜欢我替你抢来就是!怕他们做什么?” 天香阁的看客一个个聚精会神,看看这几位会不会不识趣到在大将军王的头上动土,这真要是打起来,看萧兼默不扒下他们的皮,他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様,张翼遥却心里有些犯嘀咕,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 “还是这二楼看的清楚,听的真切!”萧瑾奕窝在二搂的一处暖阁,静静地瞧着楼下的动静。 ”你说这濮阳毅的演技怎么这么差?怎么就一眼就让人瞧出他们是南楚的人了呢?“萧兼默不解的问道。 ”不是他们演技差,是翼遥太聪明……“说着萧瑾奕乐的嘴角跟开了花似的。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明明连一个女人都没碰过,却说的自己跟欢场老手一般,这小东西还真是有意思。 ”他聪明?我看是你真行!费了这么大的劲头就为了洗脱他好男色的名声?这妓院里抢姑娘这名声说出去可也不好听啊!“萧兼默实在不明白这萧瑾奕的脑子到底塞了多少烂棉花。 萧瑾奕微微一笑,“我倒是不介意他好男色,只是我希望他好的人是我罢了!旁人嘴里说他喜欢那么一个主,我听着可不是舒服!” “我说不过你,你小子只要碰上张翼遥脑子就有问题,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让他们砸了这地方,我饶不了你!” “大将军,屋外打起来了!”外面的人惊声叫道。 萧兼默一听,忍了忍吐了一口气道,”统统都记到四皇子的头上!“ 话还没多说,眼下的几个人便动起手来,那姑娘倒是镇定自若依旧紧紧抱着张翼遥,濮阳毅看着眼下的情况却皱着眉头,对于这半路杀出来的人,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收场,他眼角的余光渐渐的开始瞄着二楼。 “都住手!”萧兼默一声断喝,“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同南楚的二皇子大打出手,你们是当这天香阁里没有女人了吗?” 张翼遥看了一眼萧兼默,他这时候出来的可有些古? ”王叔此言差异,张翼遥喜欢的女人绝不可能是一般女子,既然二皇子远来是客,更应该客随主便才是。“萧瑾瑜的话一出口,众人一振错愕。 这个人就是和王后弟弟乱搞的相国嫡子?天香阁内一阵交头接耳,乱成了一锅粥。南楚的二皇子,相国的嫡子这是要出大事儿了。 ”这么说他喜欢的是女人?” “估计是那许文舒一厢情愿,得不到反过来诬陷他的!“ “但看这张家公子俊俏的模样,比那女子还要美几分,难怪许文舒起了贼心。” 张翼遥默不作声,其中因由也明白一二,嘴角一勾浅笑道,“我喜欢的女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既然南楚二皇子喜欢,倒不如让这阁里的妈妈好好调教一番,过几日好好的送到你的驿府不是更好吗?” 濮阳毅轻声笑道,”若是我今日就要将他带走呢?” “那今日二皇子怕是要和翼遥比上一比,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将主动权交到这位姑娘的手中如何?“ 那女子一楞,抬头看了眼大将军王萧兼默,不知该不该应,只见萧兼默点点头,她便放下心来,低声道”那就请二位拿出本事来。“ ”这天香阁毕竟是文雅之地,来的都是京都之中的权贵,舞刀弄枪实在不雅,我听闻二皇子棋艺高超,不如我们下一局如何?“ 濮阳毅听完,先是一惊……心中疑惑,”他明知我棋艺不凡,为何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挑战,若是自己不应岂不是怕了他,若是应了……“濮阳毅此时担心的可不是张翼遥的挑战,而是萧瑾奕…… 他上下打量了张翼遥一眼,摸着下巴,视线斜斜地瞅着张翼遥,坏笑道:”好,既然张公子有意,我自当奉陪……但是若是公子输了,不仅这女子我要带走,张公子也要做我三个月的近侍供我差遣。“ 濮阳毅打心底觉得他不会应承这场较量,更何况是给人做三个月的近侍,他这话也并非是说给翼遥听的,而是希望楼上的萧瑾奕赶紧出来,把这狂妄的小东西赶紧带走。 “翼遥不要答应他,濮阳奕师承南楚棋魔他的棋艺绝不是你可想象。”萧瑾瑜在翼遥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张翼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拉过那姑娘,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放在他们二人的面前,笑着:”好,我答应你!烦请大将军做个见证如何?“ ”翼遥你可想清楚了,是三个月的仆役啊!“萧兼默深知这濮阳毅的深浅,他的棋艺绝不是泛泛之辈。 “大将军,何故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呢?你是觉得翼遥不会赢,还是担心濮阳毅赢了我呢?”张翼遥眉毛一挑,懒懒的回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愿意找死谁要拦着你!”他冷哼了一声。 濮阳毅一楞,看着张翼遥古怪的表情,只见他嘴角轻轻一动,心中一惊,“难不成这张翼遥已经发现了?绝不可能!”试问自己这恶人扮的可是有声有色,究竟是何时是被他识破的! “多谢!” 众人狐疑,这一句谢好生古怪啊! 濮阳毅更是讶异,想不到他的心思竟如此细腻,他转过身来看着楼上,忍不住大声道:”我看我以后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你们这算是联手对付我啊!这坑是给我一个人挖的吗?“ ”我这不是要和你斗棋吗?一会我只要故意输给你,这三个月的近侍就算是我的报答了。“ 楼上的萧瑾奕一听,心中气道:“这算哪儿门子报答,这分别是在报复,还报复的是自己!” 濮阳毅一听,更是觉得张翼遥太过狂妄,”那你一会可千万不要故意输给我,否则这三个月一定会让你后悔你刚才的狂妄自大!“ 说话间棋盘棋子已经摆好,这天香阁一瞬间竟成了棋馆,这里面的客人、姑娘不乏有个中好手,自然也有好事的人想看个热闹,不一会这张翼遥和濮阳毅的身边就被围着水泄不通,大家都静待此局,先不说这张翼遥的棋艺如何,就说着濮阳毅是难得的棋中高手,能见他斗棋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虽说远来是客,这先手应该让给您,可是若是真的让你先手了,又怕坏了你的名声,说你赢我不过是靠了先机,这可怎么好?”张翼遥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实则是在对濮阳毅的干扰,对于濮阳毅他在清楚不过了,自己的棋艺与较量怕是占不到便宜,只能先故布疑阵再做打算。 萧瑾瑜在一旁瞧了一眼道,低声道,“都说了客随主便,这先手你若是想要我想二皇子绝对会成人之美的。”他的恭维显然是十分不走心。 “若是二皇子先手,这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啊,别人会以为你怕了翼遥!”大将军王看着濮阳毅铁青的脸,眼睛死瞪着自己,貌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是利用完了!不过濮阳毅心里明白,他连个先手都要抢,这张翼遥的棋艺怕是没几斤几两,心里虚的很,既然萧瑾奕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自己到不如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天外有天。 ”二皇子他们大梁人太过分了!以多欺少,实在让人笑话!“ 张翼遥摇摇头,轻声道,“让到不必了,你只要猜一猜待我满二十岁之后,我的左耳的耳洞是单数还是双数?若是二皇子猜对了,这先手我便让于你,省的有人说我们大梁欺负人!“ 濮阳毅一听,仔细瞧了瞧他的耳朵,圆润细致,小巧的如两枚元贝,耳垂含珠,却不见任何耳洞,他心道即便张翼遥耍诈现场给自己串一个耳洞,也不过是一个,索性便不假思索的道,”是单数!“ ”二殿下还是看仔细的好!“说着他便从近身的妮子耳朵上取一根簪子,狠狠的戳进了自己的耳垂,在场的人都惊呆……连濮阳毅都没想到他竟如此糊涂,这样一来到好像故意输了先手。 ”二殿下,这先手怕是已经是翼遥的了!“萧瑾瑜轻声笑道。 濮阳毅不解,”即便他串了耳洞也只是一个,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 ”二殿下,你忘了翼遥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有了一个耳洞不是吗?“他指了指人人都有的耳门,伸手挠了挠痒,故作轻松道。 没错,若算上翼遥的耳门他自然是双数,这先手应当归他。濮阳毅听罢,心道:好小子! “那我就多谢殿下承让了!”张翼遥拱手道谢。 张翼遥这一闹,反而激起了濮阳毅的斗胜之心。濮阳毅笑着道:”那我就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免得未来的三个月太过无聊!“ 第九十八章 棋局 天色已经由明转暗,这平日里嬉笑怒骂、车水马龙的天香阁今儿却格外的安静,阁里阁外竟像是两个世界,不过是几个时辰,这天香阁里竟变成了棋馆!外面又开起了大大小小的赌档,这赌局开的自然是张翼遥和濮阳毅,以为可以一局定下输赢的比赛,都已经下了快三个时辰,这原先趾高气扬南楚人,现如今一个个都默不作声。 “那不是小默子开的天香阁吗?这外面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梁皇的话音刚落,这当先的二人立马上前去查看,他们身后紧跟着的两名壮汉快步走到身着素衣的梁皇面前,递上一封书信,梁王看罢低声道,”这翼遥怎么会和许文舒搞在一起?实在是胡闹,真是丢了凤仪的的脸!实在是罪无可恕!“ “陛下息怒,这里面事情真伪还未可知啊!” “这信了说的明明白白,寡人刚打算重用张翼遥,可他却出这档子事儿,实在是可恶!” 梁皇平日里有些坏习惯,逢十必然出宫巡视,一来纾解一下心情,二来他在京都各处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为的是收集各处的情报、流言,他自认风言风语之中一定会让他嗅到一丝异样。 ”回禀陛下,天香阁内正有一大梁子弟与南楚的二殿下濮阳毅对弈棋局,里面已经厮杀了近三个时辰了!“ 梁王一听,这二人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凑到一处了呢? “他们二人是因何斗了这么久?”梁王自言自语道。 “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您老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女子一个个都如花似玉,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偶尔会有些浪荡公子在这里争风吃醋,不奇怪啊!老子想当年也是这里的常客,多少花丛过,现在是不稀罕了!”他吸溜一下鼻子不屑的说道。 ”先生,别听他胡说,这天香阁可不是他这种人进的去的。这里的姑娘也绝不会钦慕于他这种市井赌徒!“ 说话的男子微微一侧目,高挑秀雅的身形。发黑如墨,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盈盈而出的光泽,普通的素锦麻衣附在他身上都犹如上好的丝绸,雅致的竹叶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他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手持象牙的折扇,微微一笑隐约间诱惑的弧度,那一瞬间的侧目竟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面容。 ”这位公子是?“ ”好棋之人!“ 梁王身边的两名壮汉见此人可疑便有心阻拦,可是忽见梁王使了个眼色,将他们硬是拦了下来。 这二人奇怪,这平日里小心谨慎梁皇,怎么今儿却对这位公子放松了警惕! 梁王觉得眼前人非比寻常,不知为何竟然愿意与他亲近,他见天香阁外赌的不亦乐乎,便言道,”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按理应该是濮阳毅,此人是虽是南楚的二殿下,可自小便是南楚人眼中的棋圣,可是适才他们对的第一局,濮阳毅不过是险胜,这第二局他更是棋差一招输了半目,最可怜的是翼遥,这第三局他若是输了,大梁怕是他难在容身了。“ 不过是一局棋,怎么就会惹的如此大麻烦呢?”公子说笑了吧?不过是一局棋而已!“ ”先生不知,这市井之言犹如割肉钢刀,一人一言就好似凌迟之刑,这翼遥不过是和许文舒说了几句话就被传成好男色的下作之人,这棋局若是输了,怕是有人会说他里通外国故意丢了大梁的颜面!“ “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是假啊!他若是行的端何故招人话柄!”梁皇出言道。 那公子眉头一皱,沉吟道:“先生不知这张翼遥虽是丞相之子,可是在家中连个庶子也不如,加上麒麟之主的维护妒忌他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没有他们也会编排出来一些,大家都传言梁皇要废嫡立庶,索性这朝中的大臣们也在跟风蠢蠢欲动。” “传言不可尽信!”话一出口,便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先生说的是,不可尽信!” 梁皇一听,猛然惊觉,“我们进去看看如何?”他伸手做了一个请,那公子也没有客气,便跟着梁皇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天香阁。 眼见黑子、白子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张翼遥的白子竟被困在濮阳毅设下的棋局之中,进退不得。 张翼遥心道,“这濮阳毅果然厉害,这千层宝阁当真环环相扣,层层堆叠,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濮阳毅也是不敢怠慢,他没想到张翼遥会在第一局,在抢了先手的情况下故意输给自己,害的自己大意第二局输的一败涂地,这第三局他是使了浑身的解数,才将翼遥困在其中。 他瞧着张翼遥进退不得,心中也有些为难,本来是受人之托,却闹成这个样子,不过张翼遥能以此年纪逼得自己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奇才了。 濮阳毅低声宽慰道,”这局棋正是当年困住棋魔的天下第一局,老师穷尽一生都未能解开,害的他最后郁郁而终,所以今日即便张公子输在此处也绝不丢人!“ 众人听罢哗然—— 要知道濮阳的师父可是棋魔,天下无人能敌,可是死的却悄无声息,原来是被这棋局害的? 梁皇没想到这南楚老贼的二儿子,竟为了翼遥不惜说出自己老师仙游的真相,其中缘由必然同俊秀公子说的一样,看来这小子是想要维护张翼遥。 “这棋局压根就做出来折磨人的,想要困住对方就要先自损,实在是可恶!”萧瑾奕不知何时出现,仅仅是哀叹了一声,便不做其他言语!可这话看似哀叹却实则是在提醒! 可是此时的张翼遥压根就没瞧他一眼,满心都扑在这棋局之上,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黑子似乎都化作一团团迷雾竟将翼遥团团的围在当中。 “翼遥!” 他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了火麒麟的声音,“你可记得这千层宝阁有一最大的漏洞?好好想想!” 张翼遥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年的顾凡双和真正的张翼遥一起研究过这千层宝阁,他在开始自损布局时便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在外,此时的黑子已经全巢出动,被困者只着眼于前,害怕失去山河腹地,却不知这千层宝阁就是抓住了人性的弱点,害怕失去自己得到的一切,一旦人开始怕就只能被自己困在这棋局之中。 当年的张翼遥,什么都没有,从来不知道失去是什么,所以千层宝阁根本困不住他。当年的顾凡双什么都有,他不想失去的不仅仅是萧瑾瑜,还有权利、地位、所以他才会输的一塌糊涂。 张翼遥自言自语道,“如今我明白了,只可惜太晚了!” 那原本停在半空中的白字,忽然落下,众人错愕…… “这连傻子都知道,濮阳毅的黑子现在一下,这白字可就再无回天之力啦!” 萧瑾奕默不作声,眼中竟放出异样光芒,而且有些许欣喜之色。 “张翼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濮阳毅大声道,他不解难不成这小子是自暴自弃了不成!“你可知道你这字一落,你这西北角的白字尽数就会失的一个不剩啊。“ 张翼遥微微一笑,“自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只要我今日解了这棋局,这姑娘可就归我了。”他眉头一挑,颇为自信。 濮阳毅原本想着他若是能认输,也就罢了可是眼看这臭小子依旧如此狂妄,索性他便下了黑子取了张翼遥的失地。 “我看这姑娘……”他话还未说完,便觉得不好,这千层宝阁布好的局,竟一瞬间被自己落下的黑子拆的七零八落,顿时他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用的,这千层抱阁本来就有漏洞,只要我肯舍得,不怕失去!他便对我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张翼遥的一句话当真是点醒众人。 那俊秀公子瞧了一眼这棋局便叹道,”难得,难得!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舍下到手的东西,人人都顾着眼前的利益,可像张公子这样能着眼大局的当真是少有!这张翼遥当真是旷世奇才!”他连连称赞。 梁皇虽然嘴上没说,可是心里已然明了,“这看似是棋,实则是人心。”他微微的点点头,当真是自己辜负了凤仪妹子,这么多年自己都没尽到做一个舅舅的责任,时隔多年这翼遥已经如此优秀。 “我输了,张公子无论棋艺还是气度都在我之上,实则令濮阳毅佩服。”说罢濮阳毅起身拱手施礼。 张翼遥赶紧起身扶起濮阳毅,低声道,“不敢,二殿下的棋艺当真是举世无双,我怎么有本事赢你,这先舍而后得是我一个朋友教的,只是当时我没懂!现如今怕是说什么都晚了!”他眼中难掩失落。 “现在懂了也不晚!你便是没有辜负他。”濮阳毅见张翼遥不但没有赢棋的兴奋反而是满眼的失落,便知他口中的好友已经不在了。 张翼遥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默默道了一句,“怕是真的负了!” 棋魔当年,费尽心思想要解开这棋局,却不得其法,又不敢声张,最后只能郁郁而终,濮阳毅一直在其身边劝说,却始终不明白,因为自己老师实在太害怕失去,失去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名声,被其所累。 站在一旁的梁皇,躲在人群之中,转过身来对身边俊美的公子低声道,”敢问公子大名,今日有幸相识,也是缘分。” “晚辈名叫段兴言,先生年长可叫我兴言。”说罢他拱手施礼。 “如果段公子愿意,你我喝上一杯,这棋中奥秘我也可以想你讨教一二。” “先生严重,互相切磋互相切磋!” 梁皇身边的一行人都觉得今日他有些古怪,平日里梁皇出宫这陌生人可是要提防,可是今日他老人家怎么倒是自动贴上去了! 第九十九章最正确的选择 天香阁一事算是了结,张翼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从许文舒的事件里解脱出来,多亏了濮阳毅他顺带着又一次声名大噪,最有奇怪的是……梁皇居然特意命人送来一付上好的象牙棋子,让他没事摆着玩。他张翼遥又从新回到众人的目光当中,即便这种目光异常危险,他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 张翼遥已经派了张易出去打听濮阳毅来大梁到底做什么,现时正逢恩科,朝中上下都在紧锣密鼓的选拔人才,贤德馆的人更是盼着能有人举荐,待到殿试时真正的做到鲤鱼跃龙门。 自从知道天香阁这个地方,他现在成天就躲在此处,没事和姑娘们下下棋喝喝茶,然后睡上一大觉。 张翼遥的一只手勾动着琴弦,嘴边轻哼着靡靡之音。 窗外忽然一个声音道,“你心情这样好,不会想我呢吧?” 张翼遥睁开眼睛,“这是你的地盘,说话怎么好站在外面!” “谁说这是我的地盘,那你把当今梁皇的小王叔置于何地?”萧瑾奕一屁股坐在他的床边,一手抢过翼遥手中的琴,拨弄起来。 “不和你的三哥混在一起,来找我做什么?”他一把将琴夺了回来。 “来看看你,看看你怎么谢我!”萧瑾奕一副邀功的模样。 “谢你?你设了一个局给我,还要我谢你!若不是我有所警觉,现在京都之中就到处是我大闹天香阁的传言了!”张翼遥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眼睛却眯着,隐含笑意。 他深知萧瑾奕为了他不知道做了多少,能请动濮阳毅又逼着他和我在天香阁抢女人,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为了洗脱我好男色的嫌疑,萧瑾奕也是煞费苦心。 萧瑾奕摸着脑袋一阵乱想,他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放在张翼遥的面前,“给你,下次可别被人摸了去!” 张翼遥这次到是乖乖地点点头,原是被许文舒顺走的玉佩,是翼遥母亲的遗物,顾凡双为此恼了许久,差点没一时冲动叫火麒麟一口咬断许文舒的脖子。 “这个倒是要谢谢你,不过这次是最后一次,我的事儿不许你在搀和!”张翼遥厉声道。 萧瑾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张翼遥,“你说不让我掺和,可你置身于漩涡之中我又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张翼遥冷着脸道,“你说过你让我给你时间,可是有人要害我,我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话虽没错,可是你也不能太操之过急,许文舒背后的人是谁我们都还不清楚,他暗你在明,他既然连王后的亲弟弟都敢动,此人绝不简单。” “就因为我知道他不简单,我才要变的更强大。”只有让他有所忌惮,他才不会肆意妄为。 “也罢,既然你有你的想法你尽力去做便是,至于搀和不搀和就是我的事儿了,就不用你大少爷操心了!” 张翼遥见他不听劝索性就不去理他,冷着脸不声不语。 萧瑾奕细细的打量着他,瞧的翼遥是脸红心跳,忙赶道,“没事跑这地方闲逛,让你父皇知道了看你如何?” “你这样子,我当真不舍得走……这天香阁是僧多肉少,你要是让那个几个漂亮姐姐给吞了也就算了,要是被那一个赶考的俊秀书生给看上了,那我我岂不是损失大了!” “走走!快点走!让我清净一会。”说话间张翼遥便把他推了出去,狠狠的关紧了房门! 就在出去后,萧瑾奕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上映出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对翼遥不利的人很是奇怪,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他有一个好男色的名声?他的目的萧瑾奕猜不出,不过幸亏此事没有耽误他布下的棋局,相反张翼遥和濮阳毅的斗棋倒是让他布的这步棋走的意外顺利。” 忽然张翼遥又见开门声,他突然冷声开口道,“不是赶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这才来,你就赶我走!” “是三殿下!”张翼遥忙起身,施礼。 萧瑾瑜瞧了瞧,道,“你和我四弟也是如此毕恭毕敬吗?” “你和四殿下都是皇子,翼遥自然都是十分尊敬。”张翼遥轻声回道。 “即便都一样,你也对他还是有所不同!” 张翼遥很谨慎,依旧如平时那样道,“四殿下救过我,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同他于别人不一样,可是我们也绝非殿下想那般,翼遥自问在朝中豪无建树又无军功,只是希望能在朝中有个依靠。”他眼睛微微抬起,目视着萧瑾瑜。 “我倒是觉得以你的本事根本不需要找什么依靠,这京都如今有谁不卖你的面子。”他言语多有嘲讽,实则是叹息自己不能被翼遥所依靠,一瞬间一屋子的醋酸味。 “三殿下此言差矣,翼遥的厉害不过是假象,是被人捧出了的,翼遥此时只要行差踏错,你想想会有多少人趁机落井下石。你以为麒麟之主可以护的住我吗?还是说殿下可以护的住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萧瑾瑜忽然哈哈大笑,“你是在激我,你怎么知道我护不住你!如今的京都你当真以为是太子和二皇子权倾朝野?” 张翼遥微微一笑,他最熟悉萧瑾瑜的计谋了,以他的本事怕是若是他肯,二殿下萧瑾岩早就被他架空了,一个愚蠢的挡箭牌他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可是你也要让我觉得你值不值得我护你!” “也罢……我便送三殿下一份厚礼,静请殿下期待。” “你知道我期待的不止这个!”说话间他一把将翼遥拦在怀里,二人双目相对,暗潮涌动。 他想要的顾凡双怎么会不知道,张翼遥冷声道,“天下和我你只能选一样,若是你选了我,从此就要和大梁再无瓜葛,你做的到吗?” 萧瑾瑜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懂……我做帝王你做我的帝后这是多美好事儿?这样我可以护着你爱着你一世一生,这天下都是你的!没有任何可以欺负你,难道这样不好吗?” 顾凡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或许他打心眼里就已经觉得萧瑾瑜不可能答应,天下和自己无论何时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天下。可是他心里还是期盼着,眼前的萧瑾瑜会不同,起码有那一瞬间他想要选择张翼遥。 “以三殿下的谋略选择天下而放弃翼遥是最正确的选择。”他嘴角浅浅一笑,冷冽的目光刺透了萧瑾瑜的心,他像是被人羞辱了一样,他看出来了,张翼遥早就猜到自己会选什么,早就看透了自己的野心,他无意的试探却彻底让萧瑾瑜看清了自己,一个野心家根本不配谈什么爱情,根本配不上张翼遥。 他轻轻的把翼遥放开,只是一瞬间就变的失魂落魄,他不知道张翼遥到底有一双什么样的样的眼睛,竟让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如此无地自容。 面对此时的萧瑾瑜顾凡双怕是很客观,回想起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如今他也并非是真的很怨恨,归根结底萧瑾瑜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想成为天下之主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拥有常人的感情呢? 顾凡双最恨的应该是自己,一条道路怎样去走都是自己的选择,他杀人、谋财、诛杀忠良,这一切的一切都并非萧瑾瑜逼的,相反他自认在替萧瑾瑜扫清道路的同时,其实归根结底是在排除异己。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请了萧锦瑜出去,回到被窝里…… 大梁年记八月十五宫里举行宴会,为的是大梁皇权之中的单身男子寻一个好妻子。张翼遥带着张辰驿进宫赴会,朝中的局势远不如看见的那般歌舞升平,居然大梁边界时常被东秦的人骚扰,他们发明了一种奇诡的兵器,可以瞬间射杀飞兽厉害无比,梁王虽一直忧心此事却也不得其法。 张翼遥见了各位大人,就先去给太后行礼,陪着太后说了大半日的话,又和顾晏逗了几句嘴,太后说宫里的秋海棠应该开了,让他们俩去逛逛,顺便摘上几朵放在屋子里。 张翼遥和顾晏应下了,可是过了花园先是闻间的桂花的香气,却压根瞧不见什么海棠花,他们二人正糊涂呢,却看见一群人围着桂树一顿乱砍。 那桂树开的可好,花枝高耸,郁郁葱葱,桂花探出头来,清风徐徐一阵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桂花树的旁边静静的坐着一个男子,石桌上摆着两只酒杯、两双筷子,一只精致的白玉小酒壶,任旁边如何纷扰都像是与他无关一样。 张翼遥深吸了一口气,”这桂花酒香气当真特别!“ 顾晏连连点头,“真香!” 那男子听见有人说话,便回过头来,“这酒香是因为公子的心情好,是因为闻的人开心。” 张翼遥上下打量这个男子,在他的眼里张辰祈可以说是大梁第一美男,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男人竟比张辰祈还要美上几分,他美的竟像天上的仙人一般,美的如此清新脱俗,让人无法移目。 第一百章 最宠爱的人 他看着顾晏呆呆的看着那人,忙道,“顾晏,小心你的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大哥,我是从来没见过有这么美的男人。”顾晏由衷的赞叹道。 “你爹要是知道你喜欢男人,肯定打断你的腿!”张翼遥故意开玩笑着说道。 顾晏偷偷瞄了张翼遥一眼低声道,“他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所以也就由着我了!” 张翼遥一脸的诧异,当年的顾凡双是左瞒右骗从未和父亲说过实话,仔细想来怕是父亲早就知道了,只因护子心切从未出言职责过。 “喜欢男人又如何,同喜欢女人也没什么分别,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他是谁,身份如何,都不重要。”张翼遥笑道。 “大哥说的是,只要喜欢。”说罢顾晏便上前拱手施礼道“敢问公子是不是陛下请来教棋的段先生?”顾晏开口问道。 “在下正是段兴言。”说着他起身拱手施礼。 “王后有命赶紧把这棵树砍了,若是在敢留下一点发芽的机会,就你们的脑袋也砍了!”说话的嬷嬷态度十分蛮横,根本就没有顾忌任何人,看来王后在后宫中的势力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大。 “你们这些人好生无力,这树好好的为什么要砍倒?为什么那么多棵不砍,非要砍这一棵!”顾晏不明,觉得可惜。 ”顾公子有所不知,这树长歪了,伸到梁皇陛下的床上去了,你说得不得砍!“ 张翼遥连忙拦着顾晏不许他再问,便道,“既然有缘公子何不同我下上几局,说实话我来这宴会就是应付差事儿,实在不愿周旋于那些女子之中。” “我的棋艺怕是不敢在张公子的面前卖弄,宫里的人都躲着我,我看公子还是不要沾上我的好!”说到这段兴言微微一笑,欠身打算离开。 “笑话别人躲着你,我张翼遥就偏要和你说话下棋。除非段先生瞧不起翼遥。”说罢他便一只手拉着顾晏,一只手拖着段兴言杨长而去。 ”张公子,你如今朝中正盛何苦为我得罪王后呢?“ 张翼遥轻声道了一句,”顾晏去把棋摆上,然后去找人拿些点心来。“ 顾晏点点头,赶忙打点去了。 张翼遥微微一笑,一把抓住段兴言的胳膊出声道,”梁皇身边的人,我自然要巴结了。“ ”我不过是一个禁脔,何需你来巴结。”说到这他满脸的无可奈何。 张翼遥看他虽然满面愁容,可是一身锦衣华服,过的日子却比他这未来郡王还要滋润,想必梁皇对他是恩宠有加,可是梁皇十分厌恶男色之风,何苦自打嘴巴,实在令人不解。 “公子是不是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皇宫不过是一个大一点棋盘,而我不过是棋盘中的一个棋子。” 张翼遥冷声道,“不管你是谁的棋子,走好自己的路,否则你只会是一个弃子,弃子命运……你是棋士应该比谁都懂!” “张翼遥!”这一声大喊,吓的翼遥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幸亏一只手及时将他扶住牢牢的把他稳在椅子上。 “苍樾,你吓到翼遥了!”萧瑾奕怜声道。 “他会被吓到?他胆子明明大的很,你明明与我有婚约在身,为何要来赴这月圆之会。”苍越低声质问道。 张翼遥无奈道,”你以为我想来?太后说安若曦没了一定要在为我寻一个。“ ”小小年纪,学业未成可以为家,我保你进贤德馆,你却只来一次,岂不是枉费了我的心意。 萧瑾奕微微一笑,”以翼遥的能力何苦去那种地方消磨时光,到不如同我去军队,熟悉兵法才是正理。“ ”文治天下才能久安!“ ”翼遥需要文武双全!“ 张翼遥被他们二人烦的要命,也不知道他们何时才会停下! ”大哥,棋摆好了!“顾晏挥手道。 张翼遥一听见顾晏的声音便笑的灿烂如花,高声道,”来了!一句话顾晏去哪儿我去哪儿!“ 段兴言见他们如此,忍不住会心一笑,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正于萧瑾奕碰到一处,他吓的赶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段先生请!“ ”四殿下客气了!“ 张翼遥没有说话,可是隐约间他感觉得到,这个段兴言似乎很在意萧瑾奕。 “张公子的棋艺实在令在下叹服。“段兴言不住赞叹道。 张翼遥手执黑子,低声道,”和萧瑾瑜比呢?“他话问的倒是奇怪,众人一楞,只是苍越像是听出了什么,嘴角一笑。 ”我下的棋连三岁的孩子都能赢我,我就不露怯了!“他摸了摸头轻声笑道。 “段先生和萧瑾奕下一盘,若是你赢了顾晏就去军中做你的参将如何?”他看了一眼顾晏,见他也颇有意愿。 “不行,顾晏要来也是来我贤德馆,去什么营房……顾大人就这一个独子,他日若是两军开战,岂不是要他去送死。”苍樾王连连摇头,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我看苍樾王之所以不同意可不是担心顾晏,倒是怕张翼遥为了去瞧顾晏日日都泡在军营中根本就没机会见他了。“段兴言微微轻笑道。 ”我说过顾晏在哪儿,我便去哪儿。“ 顾晏轻声道,“我倒是愿意去军营,如今东秦伺机而动若是将来有战事,我也一定会请兵出战的。” 张翼遥听罢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暗地里却依然有些担忧,他让顾晏去军营只是躲过朝中的纷争,可并不想让他上战场,就像苍樾所说,他是父亲独子绝不能让他深陷险境。 萧瑾奕微微一笑道,“上战场,你真觉得张翼遥会把自己的小兄弟送上鬼门关,他鬼的很,如今恩科已毕,殿试在即搞不好朝堂之上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不过是想让顾晏躲过这一次。” 顾晏听罢先是一愣,“大哥,为顾晏设想如此,实在令顾晏感动,可是……不管如何男儿应当保家卫国,怎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趋吉避凶呢?” ”你说都对,是大哥的错!“ 张翼遥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已经在盘算出如何让顾晏远离这场纷争。 萧瑾奕一楞,他可从未听张翼遥认过错,还认的这么干脆,原以为他对顾晏是欣赏可是如今看来却像是有几分真心。 ”段先生棋艺如此超群,有没有想过收个徒弟,你可顾晏如何?“ 段益言笑道,“张公子棋艺让我等望其项背,何故假他人之手?” “先生不知,我的棋艺不过是三招险,底子弱的很,遇到强敌应付一二,可是若是教学生,怕是会误人子弟。” “可是……”段兴言有些为难。 殊不知如今自己在宫中的身份颇为尴尬,王后处处同自己作对,虽有梁皇做靠山,可是却也是危机四伏。 “既然张公子都开口了,段先生应下就是了。”萧瑾奕开口劝道,不过这语气与其说劝倒不如说是在命令。 “那……只要顾公子不嫌弃,我自然不会托辞。” “多谢,段先生……顾晏一定好好的跟着你学习!” 萧瑾奕不懂,这张翼遥明知段兴言的处境居然还敢将顾晏交给他,他是在做什么盘算! “再过几日梁皇寿诞,我会将雪麒麟进献给吾皇,到那时会亲自恳请陛下,会让段先生风风光光的收下顾晏这个徒弟。” 萧瑾奕闻言,心中暗想,“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不管段益言如何,他终究是梁皇在朝中最宠爱的人,只要顾晏抓住他这朝中又有谁敢动他,即便他犯了错……” 说罢,张翼遥便要起身告辞,急匆匆的离去。 “我也先走了……还有,苍樾忘了告诉你,太子一直在找你,他让你我看见你了,一定让你去找他。”萧瑾奕歪着脑袋坏笑道。 ”你个臭小子,算你狠!“ 每逢八月十五,顾凡双都会和父亲去京都中一家小酒馆,喝上一杯,静等月圆浮上以前这简简单单的生活,现如今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梦。 家家户户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温暖的灯光照亮了街道,却又丝毫没有客气的照出了那些形单影只的人,空气飘散着桂花酒的香气,一切的温馨甜美,都和张翼遥没有任何关系。 忽然一阵诡异怪风刮了起来,原本安详静处的门户竟慌张起来,门口的灯笼被肆虐的风鼓动的烧了起来,零星的火苗飘散而下,竟有好几处落在张翼遥的衫摆上,情急之下他正要打算倒地打滚灭掉火,就这时一件锦袍扑飞过来紧紧的裹住他,不过一下这火便被灭了。 ”你真是到哪儿都有危险!“萧瑾翼嘴上说着,可是眼睛却不停的在他身上打量生怕他受了什么伤。 ”我也是倒霉,但凡遇见你我好像总是在触霉头。“ ”这大晚上的你要在街上逛到什么时候?“萧瑾奕紧了紧锦袍,又道,”入秋了夜凉如水,还是穿上点好。“ ”你跟了我多久?“张翼遥低声问道。 ”一会而已。“ 萧瑾奕四处瞧了瞧,看见一家路边的馄饨摊子,团圆的节日摊子确实冷清了不少,他拉着翼遥坐了下来,叫了两碗小馄饨。 ”顾晏你不是都想好他的出路了吗?还担心什么?“他把温好的桂花酒给张翼遥满了一杯。 清清的桂花香味,他深嗅了一口气,”我想好的出路,还是拜你所赐,不是吗?“ ”其实也没打算瞒着你,段益言确实是我安插在梁皇身边的人。“萧瑾奕丝毫没有避讳,因为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和翼遥说的。 “安插一个男人在梁皇身边,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张翼遥找不到一个理由。 第一百零一章 醉酒 对于张翼遥的问题,萧瑾奕没有答话。他只是将上来的馄饨,慢慢的挪到自己的面前,轻轻的挥挥手扇去汤上的热气,倒上一些酱油做底,然后盛出那么几颗娇小雪白的馄饨,在滴上些许晶莹剔透辣油,撒上些许葱白,红白相间。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顾凡双看在眼里却又痛在心上。 只见萧瑾奕轻轻的将拌好的馄饨放推到张翼遥的面前,低声道,“吃吧,他家的味道不错。” 顾凡双怎么会不知道,只有真正的张翼遥才喜欢这么吃馄饨。他伸手扶着碗,舀了一颗送到嘴边,馄饨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强忍着张开嘴巴咬了一口,肉汁一下子就香溢满口。 萧瑾奕轻声道了一句,“早晚你会明白的。” 其实就在那一瞬间,顾凡双已经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将张翼遥娶进门。 当时张翼遥一句无心的话彻底点醒了萧瑾奕,只有让梁皇爱上一个男人,他才会明白这世间的爱情本就不分什么男女,只有他爱上段益言,再也无法离开他时,他才会为了所爱想尽一切办法修改大梁的律法,只有利益尽归当权者时,才能让那些在暗处无法见光的爱情从新获得生机。 可是顾凡双也明白,让萧瑾奕做到如此地步的人正是张翼遥,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冒牌货。 张翼遥微微一笑,“确实很好吃。”他看着杯中的桂花酒,深吸一口气一饮而尽,暖暖的酒带着的却是打心底的凉意。“老板!换个大点的碗!” “来,喝一大碗!” “翼遥,你不像是会喝酒的人,千万不可多饮!” 张翼遥又将酒倒的满满的,同时也给萧瑾奕满上,他陪着翼遥喝下了三大碗酒,这酒入愁肠,这连日来的苦楚竟化成一缕怨气。他深吸了口气,苦笑着端起碗,闭着眼睛,又是一口气灌下去。 “这位公子这么喝可是会醉的!”店家开口劝道。 张翼遥闻言含笑道:“你这店家有意思,我喝酒又不会少给你酒钱,你怎么管起我喝多还是喝少来了!” “你看你……我也是好心!”那店家气的不在言语。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与父相见不能相认,我喝酒你还管!” 萧瑾奕连忙拉住张翼遥道:“翼遥,你喝醉了……千万不可再喝了。” ”翼遥?谁是翼遥!你是……还是他是?反正我不是!” 他拎着酒壶一路奔到大街上,大声喊:“我不是张翼遥……我不是!火麒麟……你在哪儿?” 萧瑾奕见状,赶忙将他拉倒一旁,低声道,“这可是大街上,你非要明儿一大早大家都知道你是麒麟之主?听话……我送你回家!“张翼遥根本不依,“我没有家,我要回到何处?”他泪眼婆娑,心中对父亲和顾晏的思念一时间涌上心头,本来他能看见他们好好的活着便已经别无所求,可是如今看来,人终究是贪心的,他不仅要他们活着,甚至还想要日日能够陪在他们身边。 “只要有我在,你就会有家!”他把他深深的抱在怀里,任凭张翼遥如何挣扎他也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萧瑾奕,你个大蠢蛋……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张翼遥把隐忍许久的愧疚之情真想一股脑的全部吐露出来,萧瑾奕越是对张翼遥好,他就越觉得愧疚……这份愧疚慢慢的化成一条腹蛇,在顾凡双的身体里啃咬,若是死了就这么死了,张翼遥又会回到萧瑾奕的身边,他会对他好,永远都对他好,因为他值得一个人这么对他! 萧瑾奕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张翼遥爬在他的肩头莫名的大哭起来,“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顾凡双已经记不到萧瑾奕说了什么,只是记得他那句话暖的他心里像是烧起了一场大火。 第二天一大早,张翼遥从天香阁的房间里醒过来,凤哥端着醒酒汤,低声道,“少爷昨儿醉的简直没了人模样!” “你怎么在这儿?”张翼遥揉了揉脑袋。 “是火麒麟接我来的,我到这时看你抱着四殿下……”凤哥突然涨红了脸,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抱着萧瑾奕!”这刚下口的醒酒汤是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 “没事,没事!少爷虽然醉的没了人模样,可是红着脸看着特别的……”凤哥想找一个词汇来形容,他恍然大悟一般道,“特别的诱人!” “啊!”张翼遥真想一头撞死在这天香阁,他现在的头疼都不足以表达他现在痛苦的心情。“别说了……我不想听!” 凤哥微微笑道,“还有更有意思的呢,你又哭又笑,还拉着萧瑾奕说自己不是张翼遥,别对自己这么好,还说自己特别对不起他。” 张翼遥彻底被自己的愚蠢打败了,自己差不多把实话都说了吧,他唯一期盼的就是萧锦弈把自己的实话当醉话信,他脑子把昨儿夜里的一幕幕都过了一边,然后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吗?” 凤哥摇了摇头,“你不让我碰你,是四殿下帮你换的,你吐了一身,臭的要命……他给你洗了澡,把抱上床哄睡了才走的,他对你真好!” 张翼遥想起昨夜他拉着自己,突然脑海中浮现……“不管你是谁,你都值得我对你好……” “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张翼遥的身体瞬间被束缚在萧瑾以的怀抱里,未尽的语言淹满在他情不自禁的吻里,充满桂花酒香的舌滑入萧瑾奕的口中,贪婪的摄取着彼此的气息,张翼遥在酒醉心迷的情况下吻的自己都昏了头,失了神。 他甚至有种想要得到萧瑾奕的感觉,一种属于男人的情欲和没有理智的爱意。 “天哪!”张翼遥大喊一声,自己都干了什么?居然主动的去吻萧瑾奕,他开始觉得老天在有意捉弄他! “不对……我是不是做梦了!我一定是……”他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他要找火麒麟,他竟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念头。 “少爷,你去哪儿?”凤哥很奇怪,这少爷今儿是怎么了,一会一个样! 火麒麟冷冷的站在张翼遥的面前,看着他,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你要跑到哪儿去啊?别在自欺欺人了,你喜欢上萧瑾奕了!” 他像是猜到了一样,一点也不意外,可是从火麒麟的眼睛里,他看到的居然是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我才没有呢?我就是喝多了,男人吗,喝多了肯定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儿,睡几个女人,吻个男人很正常啊!” 火麒麟抖了抖身子,懒懒的爬在地上,他望着远处,低声道,“你不用和我解释,你是我的主人,你和谁睡,吻了谁都不是我能管的。” “不是……我不是和你解释,我是想把接吻这件告诉你,他很平常!”他的话越来越心虚。 “不用告诉我,他只要在你心里很平常就行!” 张翼遥此时真的像有一个告诉自己,没事,接吻而已!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可是此时他的心已经被这件不大的事儿,塞的透不过气来。 经一事长一智,张翼遥躲起来不肯见人,整天在自己不该喝酒中不停的悔恨,他每天给火麒麟带不同的食物,就是希望火麒麟说一句,‘接吻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火麒麟死都不肯说,而且对着张翼遥更是冷嘲热讽。 “你吻的他舒服吗?” “嗯?”现在好像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可怜兮兮的看着火麒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舒服?”火麒麟疑惑的问道。 “嗯。” “我看也是,你那样也不像是会接吻的。萧瑾奕就不同了,一看就是吻过七八十个的。“张翼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不会接吻?我的技巧不知道有多好,整场完全是我在主导!“火麒麟喷出一口气,“这很值得骄傲吗?” 张翼遥耷拉个脑袋,“不骄傲……”他歪着头依偎在火麒麟的怀里,“说实话我倒是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他的唇软软的。!” “你居然还在恬不知耻的回味,我的主人!” 张翼遥恬不知耻的笑了,笑的那么开心,火麒麟的爪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软软的。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他侧耳倾听着风的声音,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沉浸在情爱之中,顾凡双对张翼遥所有的愧疚都抵不过这一个吻,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萧瑾奕自己喜欢他,他没法开口。 ”翼遥,和萧瑾奕一起远走高飞吧!“火麒麟突然开口言道。 他一怔,轻声道,”顾晏怎么办?父亲呢?把他们留在这虎狼之地,任由他们被人欺负!“”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我的命数是遇见你,是在劫难逃,他们的路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火麒麟的没有明说,但是言语已经在劝阻张翼遥不要在管这朝堂的纷争,既然活过来就好好活着,否则岂不是对不起这具身体的主人! 张翼遥爬在火麒麟的背上,整个人靠着他,委屈的说道,“我原想过将他们送去远离是非的地方,可是我舍不得他们。” 第一百零二章 救人 张翼遥回到相府后,便听见里面吵闹的不可开交,屋里的女人声更是哭的好凄惨。 “混账东西!你可知错?”张自清大声咒骂道。 “父亲,儿子不过是想替您分忧,你也知道……这白来的钱为什么不拿!”张辰驿跪倒在地,愤愤不平道。 “白拿?你可知道殿试在即若是你这个时候搞出事儿来……我们一家都脱不了干系,你就为了这几个银子?你到底长没张脑子,你若是能及的上辰祈的十分之一我也就不用愁了!“张自清当真是恨铁不成钢,气的浑身发抖,他私自兜售考题的事儿,竟被人告到里衙门,若不是自己压了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 兜售考题?这到不像是张辰驿能做出来的事儿,以他的脑子要想搞到考题怕是难于上青天。莫不是他背后有人……张翼遥站定道了一句,“大哥如此铤而走险莫不是又缺钱了!” “翼遥,你得帮帮我!”他拉着张翼遥苦苦哀求道。 “是啊……翼遥!如今你可是梁皇跟前的红人……你就帮帮你大哥!”颜夫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张翼遥冷声笑了一下,“我可帮不了大哥,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即便父亲出手也未必有把握,何况是我!” “这将考题给你的究竟是何人?”张自清大声喝道。 “这……”张辰驿有些为难。 “你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替他遮掩?”张自清一脚将张辰驿踹到在地。 张辰驿一楞,赶忙道,“是二殿下,是我欠了他的赌债还不了,索性他给我出了个主意!” 张自清大惊,“你明知那二皇子与太子不和,多次陷我于不义为何竟蠢到这个地步!”他话音刚落,上前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张辰驿的脸上。 张翼遥微微一皱眉,心道:“原来兜售试题的人是竟是这个蠢货?”难不成他想透过除掉张辰驿而打击张家,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无足轻重,何苦这么大费周章。 “二殿下,只是说这个来钱快……我也是想早点把钱还完啊!父亲!”他哭丧着脸,抱着张自清的大腿,不停的祈求道。 “父亲,此事颇有蹊跷,怕是他们目的不仅仅是儿子,而是您!”张辰驿哭着道。 张自清听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我一世英明怎么就毁在你的手上?“说完他便便不住的摇着头,“你给我滚回屋里去……这几日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若是再给我惹事,我一定打断你的狗腿!”说完他叹了口气,出了府门一路向太子府走去。 张翼遥见张自清如此,便心生疑惑道,“大哥,二殿下是不是让你把考题在汇丰祥去兜售?” “是啊……他还帮我叫人办成算命的去兜售,这生意好的出奇!”张辰驿这傻瓜还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原来如此!” 萧瑾瑜果真是棋高一着,他竟能将计策想的如此长远,原以为他兜售试题的目仅仅是为了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是为了除掉张自清在朝中的势力,现在看来……他真正埋伏的棋是要除掉一直替他做遮掩的二殿下,而且是想借太子的手除掉二殿下萧瑾岩,看来他已经亟不可待的想要取而代之了。 张易见张翼遥从外面回来,连忙低头使了个眼色,他假意申了个懒腰,转身退到后院去了。 “家里可有什么事儿?”张翼遥低声言道。 ”回少爷的话,青娘这几日已经可以在府里来回走动了,索性颜夫人看的紧她到没什么异动,只是在禁闭的院子种起来花草!“他拿出花草递到翼遥的手中。 张翼遥仔细端详这花草,只是一般的花园常见的植物并没有什么稀奇,他到不相信青娘转了性子,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我让你去查濮阳毅的事儿,你可有线索?”如果单单是为了帮着萧瑾奕他绝不会强出这个头,无利不起早,何况身在帝王家的子嗣。 张易轻声道,“濮阳毅为何会来到大梁我倒是没有查出来,不过近日京都之中优良的马匹显然少了许多,我查了下去,发现都被濮阳毅的人买了去,可是驿站并没有他们养马的地方,他们买这么多的马到底是为何?” 张翼遥一面点点头,一面笑道,“我知道了,你如今在府中要处处小心。” 言罢张翼遥便让他的退了下去,买马?何故?想到这,他便起身来到马厩挑了府里最好的一匹宝马,一人一马闲晃着出了府门,可是他刚出府门便见顾晏正兴冲冲地来找他。 他见顾晏跑的满头大汗,连忙道,“急什么?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大哥,段先生出事儿了……他在宫里奸杀了一个仆役,他如今被王后关了起来!”顾晏急的已经不行了,眼看自己老师出了事儿,自己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张翼遥翻身下马,低声劝慰道,“不着急,一时你老师还不会有危险,此事梁皇可知道?” “梁皇今日出城围猎,不在宫中……” “想也是,若是梁皇在宫中,王后也绝不敢如此放肆,你去找萧瑾奕……不对!”张翼遥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习惯,还是怎么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居然是萧瑾奕,他看着顾晏耸耸肩语调轻松道,“你去找三殿下萧瑾瑜,将此事说清楚,他自会有办法。” “大哥放心!“ ”慢着!“他见顾晏要走,他便拦着他又道,”你去帮我把这匹马卖了!“ ”现在?“顾晏不懂,这个时候怎么还让自己卖什么马? ”你找到三殿下后,此事就与你没有丝毫干系,切记一定要以卖马为先,记住买马人的长相,穿着,最好我要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这……”顾晏面有难色似有顾虑,可是张翼遥的话他又不敢违抗。 “你啊……忙忙叨叨,你可知宫里是非多,切莫牵扯太深。”张翼遥将缰绳递到他的手中,“我知大哥让我和段先生走动,无非是让你看清这宫里的是是非非,打消我一些念头,父亲也说过知而慎行,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可是这天下无道则隐,有道则出,这未免也太小人行径,有躲避危险怎么是大丈夫所为!“顾晏的慷慨陈词,倒是没有让张翼遥意外,唯一让他吃惊的是,他居然看出了我让他与段先生交往的深意,连萧瑾奕也不过觉得自己在巴结段先生而已。 ”你说的都对,我认同,可是大哥要问你,以你的能力,你能否保你父亲平安?能否保顾家老小?若是朝中出了事儿,你又牵扯其中你可否能抽身?“张翼遥脸上虽然不怒不恼,可是嘴上却丝毫没有客气,他就是希望顾晏认清这个事实,大言不惭前得有能力! ”大哥教训的是,可是即便大哥觉得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我也决不能对朋友放任不理。” 张翼遥微微笑道,“我没叫你放任不理,我只是叫你量力而行,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就教给大哥,我一定会救段先生的。” 顾晏第一次不明白张翼遥,他告诉别人要量力而行,可是自己却一意孤行,明明深陷危险,却屡次犯险实在是两个标准。 不出一个时辰,张翼遥便赶到了皇宫之中,段益言的寝殿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跪着一堆的奴才,太子和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先行抵达,我想他们或多或少已经查出段先生的来历,索性趁着梁皇不在才对他痛下杀手。 太子萧瑾辰见到张翼遥时,出声道,”你怎么在此?“”今儿闲来无事儿就想找段先生下下棋,这是为何?“”此人在宫里做出奸杀下臣这等丑事儿,父皇不管也就罢了,母后若是不管……实在是妄为六宫主位!“太子萧瑾辰冷声呵斥道。 “吾儿说的对,这宫里的风气早该整治一下,否则本宫这王后当的也未免太像摆设了!” 张翼遥微微一笑,”王后当真要管?“他做出惊异之色。 “那是自然……这宫里也应该有个法度,否则会被些污河之流乱了纲常!“寝殿之内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屋外的众人吓的都不寒而栗,一个个都大气都不敢喘。 “王后……你有没有想过奸杀一事儿,若是假的岂不是害了太子殿下吗?” 太子萧瑾辰看了张翼遥一眼,低声道,“事情他已经认了,怎么会有假,他来历不明,整日迷的父皇神魂颠倒。” “可是即便如此,梁皇还是喜欢他啊!” “胡说,他一个男人不过是个教棋的先生,蛊惑梁皇就凭着这一条本宫就应该发落了他!” “王后说的是,这宫里您是主子,谁都必须听您的,可是眼下你何必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去得罪梁皇陛下呢?” “此人不知是如何进的宫,在宫里又坐下这种丑事,实在是可恶!本宫绝对不能容忍!” 此时寝殿之内又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连张翼遥都听的心惊肉跳,疼吧……段益言你今日你有多疼、多痛,他日你就会爬的有多高,有多远! 第一百零三章 担心 早上顾晏特意被请入宫中,起因梁皇今日出城围猎,段益言又闲的无事索性便让顾晏来宫里陪自己。 宫里这几日也不是很太平,王后见天的来寻事,段益言也是疲惫不堪,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王后驾到!” 寝殿之外响起了段益言最恐惧的声音,他赶忙起身前行接驾,不敢有丝毫怠慢。 “小人,拜见王后!” 梁后见他俯身来拜,便立刻迎了过去,双手将他搀起道,“快起来,你进宫半月有余,本宫也是未有召见,都是宫里的事情太多。” 眼前的这个妇人,虽然已年四十,可是却保养得宜细致白皙的肌肤优美的身姿,绛红色的罗裙微微飘荡,也可以想象得到二八年华的夺目光彩。 “王后贵人事忙,我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小小的棋士,实在不敢劳烦王后挂念!”段益言不敢抬头,只想着应付过去。 王后四处瞧了瞧,“你住这当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身份特殊,或许过几日梁王会做主赐你新的府邸,到那时我自然会帮你从中说和的。” “多谢娘娘,这已经很好了!” “段先生你无须客气,这几日下人们给你委屈了,他们说是替我这主子出头,其实不过是狗仗人势,我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段益言不敢明说,可是心里清楚那些人都是王后属意的,眼下她不过是几句说辞,假意示好罢了。 “来人,我今日要宴请段先生,快去准备!” 这个女人不动声色,缓缓而语,瞧不出他有什么不妥。 清香纯洌的酒端到段益言眼前时,他并没有任何迟疑地伸手接住,抬头向敬酒人轻轻一笑。 “本宫在这宫里也有许多年了,来来去去见过不少女子。”淡淡说着,看段益言停了手,却也并不急着相劝,反而笑生双靥。 他当年本是母仪天下的倾城女子,只不过那眉梢眼角悄然爬上的细纹,却是时间刀刻般的痕迹,任谁也挡它不住。 “这宫里的女子再多,也不及王后分毫。“ 梁后听罢微微一笑,”可惜终究是败给了一个男人?“她自饮了一大杯,又道,”本宫从未见梁皇对谁能如此用心,他待你如何,你们可有肌肤之亲?” 段益言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便低声道,”回王后,我与梁皇并未有任何不耻行径,从未有过越礼的行为。“ “你们就哄着本宫吧!“王后低头瞧了他一眼,便已知他没有撒谎,想不到那老狐狸竟能如此待他,心知他已经动了真情。 “不敢欺瞒王后,我虽然住在这宫里,平日也是同梁皇说说话,聊聊天仅此而已。”段益言没有说实话,因为在一个女人面前,告诉她的丈夫喜欢自己,对于谁来说都是残忍的,更何况这个女人是王后。 “那本宫就不兜圈子了,”王后神色凝重,语调也变的认真起来。“我知道你背后有二皇子撑腰,身不由己?索性我替你选了一个好夫婿,此人是陈御史的二公子,文武双全,更是棋中高手。以先生的才学,何苦要作践自己呢?“段益言微微笑道,”王后言重了,我与二皇子并不相识,倒是与四殿下熟悉。“王后点点头,刚才不过意在试探,可见段益言并未说谎。 “不如这样,你见见这位公子如何?“段益言忙道,”这怕是不合适吧……若是王后真有心促成我和陈公子的事儿,大可禀明梁皇,然后……” ”只怕本宫说了,他也绝不会答应。“说罢她便轻轻一挥手,便从门外进来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子,他笑呵呵的迎上来。 段益言心中顿感不好,忙道:“时间不早了,怕是梁皇即刻就要回宫了!” 王后冲着陈公子点了点头,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便拉着段益言,平日段益言绝不会如此,可是今日二人眼神交汇,却觉得心神荡漾。 “梁皇回宫最好,若是他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欢好过,不知他还会不会留着你这下贱之人。” “你当真歹毒!” “陈公子,段先生好象不舒服,你扶着他……”王后的声音遥遥传来,冷的让人头皮发麻。 那陈公子脱了衣服便向段益言扑了过去,可是还未待众人反应,便听见陈公子一声惨叫,他腿上的鲜血直流,吓的屁滚尿流,哇哇大哭,根本不能再行不轨。 王后站定,大声怒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抬出去。” 他看着段益言手里拿着刀,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听见寝殿内的惨叫,一群人呼啦啦的闯了进来,他们顾不得别的先把这陈公子抬出了殿外,王后眉头一皱,却见人群中有一个小太监,长的眉清目秀。 王后二话不说,伸手便将他拉倒近前,一把匕首狠狠的插进他身体。王后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冷着脸看着这个小太监低声道,“你是被段益言奸杀而死的,见到阎王可要记得怎么说啊!” 众人一看,吓的忙不迭的都跑了出去,王后把这具温暖尸体硬生生的塞到段益言的怀里。 “他是热的,还可以用!“说完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瞧着满脸惊恐的段益言,”没用的男人!” 寝殿之内的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整个皇宫内殿,张翼遥的突然拜访,让王后心里已经开始提防,他暗示宫人们盯紧了张翼遥,今日之事决不能有任何差错。 此时张翼遥最担心的不是别的,他怕的是段益言说出不该说的话,害了萧瑾奕的性命! “王后,太子殿下,你们可知这段先生不能死啊!”张翼遥开口求情道,他唯恐段益言熬不到萧瑾瑜的到来。 太子萧瑾辰冷声道,”你倒是说说他如何不能死,你若说不出来,你和他便是同党,本宫一定治你一个祸乱宫闱的大罪!“张翼遥沉吟片刻道,“此人的背景太子可查的清楚?你们可知道他的来历?” “他不就是……”太子刚要说话,王后便拦了下来道,“他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吗?” 张翼遥闻言轻笑道,“此人若是当真来历不明,王后还用这么赶尽杀绝吗?翼遥知道,王后真正忌惮的人并非是这段益言,而是他的背后的人!你怕他利用这个男人,妄图控制陛下乃至整个后宫!” 王后没有搭腔,可是眉语间的神色已然说明,他张翼遥自然说的不假,正因为他背后的人王后不得不提防。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同萧瑾瑜走的颇近,你如今又替这段益言求情,你们根本是一丘之貉,一个个觊觎本宫的太子之位,若不是母后早早看出你的计谋,我甚至都上了你的当。” 言下之意,这太子曾经似乎对张翼遥颇为钟意,张翼遥也猜的出,毕竟以麒麟之主为自己做的面子,这朝中的势力没有一个不想拉拢他,可是想必张自清没有在太子面前说过自己的任何好话,以至于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不过无妨,打从一开始萧瑾辰就是张翼遥利用的对象,他不过是自己与萧瑾瑜一较高下的棋子而已。 “家父对太子忠心耿耿,翼遥也曾替太子出言献计,我又怎么会做出不利于太子的事儿?这里面一定是有小人挑拨,求太子明鉴,太子若是真的杀的段益言……怕陛下必然会怪责下来,到那时王后和太子都无法承担啊!”张翼遥表面上言辞恳切,实则是为了救出深陷魔爪的段益言。 “你不用说了,屋里的怎么没了声音?” “回禀王后,姓段的已经昏过去了……” 王后微微一笑,“昏过去了就把他弄醒,然后接着给我狠狠的打!”王后话音刚落,眼见一道人影快速闪进,阻拦在门外的宫人们一瞬间被打得人仰马翻,那人影一脚踹开房门,只见段益言鲜血淋漓。 “张翼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本宫还在呢?你这是想造反吗?“太子大声怒斥道。 张翼遥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远是觉得段益言已经神志不清会说出不利于萧瑾奕的话,可是眼见如此,却越发的觉得王后母子的行径十分可耻。 张翼遥一看段益言身上满是伤痕,可是眼神含春,便已经明白他们是给他下了迷情之物。 “你快放下段益言,你年少冲动此事本宫可以求母后原谅,看在张丞相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追究,你若是一意孤行,休怪本宫不顾情面!”太子萧瑾辰意在威吓,若是真下手……他也是颇为犹豫。 “张翼遥持剑闯宫,给我格杀勿论!”王后当真是十分狠辣,她果断下令,因为只有他们死了,这件事儿才会平息。毕竟后宫之中她还是说的算的。 “都愣着干什么?若是张翼遥踏出寝殿一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王后厉声高呼道。 太子先是一愣,忽然又道,“还不快动手!” 张翼遥上前一步,一抬脚将一个侍卫踹了出去,他夺下对方手中的长剑,一个剑花,便挡去了大半攻击,趁着空隙,他左右开工,飞闪腾挪,杀的血光四溅,突然一个飞身而起直奔王后而来,那正看得发愣的王后之觉得脖子一凉,一柄利刃已然架在了自己颈项之上。 “都住手!”太子大声喊道。 王后低声道了一句,“张翼遥你居然敢挟持本宫!” 张翼遥微微一笑,“擒贼先擒王,王后如此重要,所以我只能求你帮帮我了!” 太子萧瑾辰见自己的母亲被人生擒,自然不能不理,便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先把段益言的毒解了!”张翼遥必须解除萧瑾奕的后顾之忧。 太子冷声道,“来人……”言罢,便见一个宫人取了一个药丸塞到段益言的嘴里。 张翼遥冷声道了一句,“今日之事,翼遥固然不对,可是只是不想太子一错再错。” “花言巧语……” 王后正要说话,忽然门外响起一阵高亢的声音,“太后驾到!” 张翼遥听到,心中倾吐了一口气,慢慢的将剑从王后的脖子上拿了下去。 王后见此便以为他怕了,冷笑一声道,”来人……把这个逆贼给我绑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好戏 太子萧瑾辰听闻太后嫁到,心中一惊忙道,“这后宫之事,儿子还是不要搀和的好,免得旁人以为我与后宫勾结,给母亲惹麻烦。” 王后点点头道,”你先回去,这里的事儿我一人担着便是。“ 萧瑾辰点点头,转身便跟着宫人偷偷的从后面溜了出去。 “这屋外怎么站了怎么多人?都在干什么呢?”太后见众人不在屋子里侍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低着脑袋站在屋子外面,老人家在这宫里也是见过的,这里面实在有些奇怪。 “太后说的是啊,臣妾也觉得奇怪,这段先生住的寝殿怎么也得有些人侍候才是。“吴贵妃看了一眼站在他的身边的萧瑾瑜低声道了一句,二人眼神一递便心领神会。 “太后恕罪,请太后治我治宫不严之罪。”王后言罢扑通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吴贵妃扫了一眼,看见张翼遥被人绑在一处,那段益言却被人打的遍体鳞伤,她迟疑了一下大喊了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太后最疼的外孙你们也敢绑了,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太后这才看清被人绑在一处的是自己的翼遥,忙道,“先把翼遥给我放开,是对是错哀家自有分寸,岂容你们在这放肆!” “不能放!”王后大声道,“太后,这段益言祸乱宫闱,这张翼遥就是他的帮凶,他刚才还持刀挟持了臣妾,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祸乱宫闱?这不应该啊……这段先生可是陛下的知己良友,如今正得陛下圣心,何故做下这种龌蹉的事儿被人瞧见,岂不是自找麻烦送了自己的前程吗?”吴贵妃言外之意根本不相信,他又看了看被绑着的张翼遥,连忙扶起他道,“若说翼遥会挟持你,我就更加不信,而且你瞧瞧这满院子的宫人好像都是王后宫里吧?你跑到段先生的宫里被翼遥挟持,这说了有点可笑吧!” “就是啊,翼遥之前抓了收复了雪麒麟,若是他真要挟持王后,王后怕是不是对手啊!”太后摆了摆手道。 忽然萧瑾瑜跪在一处冷冷的看着王后,突然开口道,”老祖宗,请处罚儿臣,此事都是儿臣的错!“ 众人一阵错愕,唯有王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倒是自己承认了?“他倒是小看了这小子原以为他不足为惧,没想到他居然脑筋打到王宫里去了! ”我想翼遥挟持王后绝不是要对王后不利,而是要救他才是!“萧瑾瑜看了眼张翼遥,着急的回道。 ”胡说八道,本宫到底有什么需要他救!“王后冷声呵斥道。 ”翼遥,你可知道挟持王后可是死罪,不管是什么理由,你都难逃罪责!“太后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张翼遥言罢跪倒在地道,”翼遥知道,可是翼遥不能见死不救!“翼遥没有说明他要救的是谁,因为他心里已经在打鼓了,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起初太子忽然提到萧瑾瑜他只是觉得奇怪,还说自己同他们是一丘之貉,如果他们真的调查了段先生,便应该知道此人背后的人应该是萧瑾奕才是,他又几时同萧瑾瑜扯上关系。 ”瑾瑜你说说看,此人为何翼遥挟持王后就是为了救他呢?“太后不解道。 萧瑾瑜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段先生同我的生身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众人听完一阵错愕,连王后都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不可能……难不成那件事陛下已经知道了?“王后不可置信的问道。 萧瑾瑜点点头,轻声道”段先生本是与父皇偶遇,并不知父皇身份,他起初只是把母亲的故事讲了给父皇听,段先生其实真正的身份是我的舅父,这也是后来父皇将我召到宫里同我一一说明的。“ “陛下还说了什么?”王后咬着牙硬是风云不变色,可是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他说了母妃的死因,还说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让儿子不要怪您,并说了此事不在追究,而舅父从此也会留在宫里。一切相安无事,只是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儿,假如舅父真的祸乱宫闱,父皇一定会查个清楚,可是若不然,母后这滥用私行,差点害了人命……“ ”这么说翼遥当真是救了王后姐姐了!“吴贵妃差点没乐出声来。 张翼遥听完,心中当真是越来越佩服四殿下萧瑾奕,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益言的真实身份,他联合萧瑾瑜就是为了给王后重重的一击,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了二十几年的恩怨,想必梁皇为了顾全大局的不在追究……想必也是在萧瑾奕的计划之内。 可是如今眼见段先生半死不活,梁皇必然会想起当年王后的所作所为,是自己的纵容让悲剧差一点在一次重演。 ”这段益言祸乱宫闱奸杀宫人,是事实具在不容狡辩!“ ”当真是事实吗?寡人倒是要看看你的事实是在何处?“ 说话的声音振聋发聩,吓的众人噤若寒蝉,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倒在地。 ”臣妾参见陛下!“吴贵妃第一个上前行礼,她心里明白的很,有这段益言闹在前头,她只管看好戏就是。 梁皇躬身匆匆的向太后行了一个礼,便亟不可待的跑到奄奄一息的段益言的身边,低声道了句,”是寡人不好,不该留你一人在宫里。“ 段益言摇了摇头道,“此事不是陛下的错,但是恳请陛下为益言做主!”说着他便爬起来跪在地上。 “我千辛万苦把你弄进宫来就是要好好照顾你,没想到如今却让你受尽屈辱是寡人的对你不起。”眼见年仅不惑的梁皇,红着眼睛,紧紧的把段益言搂在怀里,十分痛心,明眼人看来这段益言已经成了梁皇心尖上的人了。 张翼遥感叹,这段益言以退为进玩的倒是好手段,如今的梁皇怕是已经离不开他了。 “哀家是老了,也糊涂了,这脑子也不清楚了……可是怎么觉得今儿的事儿有问题啊!陛下可是要查清楚,这里面外面的事儿要弄明白啊!”太后的话说的很明白他并不相信王后所言。 “是啊……益言你说来听听!” 段益言跪着没动,直视着梁皇的眼睛道:“王后今日突然造访,先是游说我嫁给陈御史的二公子,却暗中在酒水中做了手脚,用迷情之物下毒于我,然后太子便命人放了一个男子进来,做实益言祸乱宫闱之名,多亏陛下送我的短刀,我把那恶人刺伤,王后见计谋败露,索性便杀了一个宫人将奸杀的罪名嫁祸给我!“ 梁皇听的是气的七窍生烟,心里却是万分愧疚,他没想到……自己本打算保护的王后却又一次的让自己失望,当年萧瑾瑜的母亲,段益言的姐姐,这一切都又一次重演。 ”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后见状,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怯懦,低声道,”陛下,段益言祸乱宫闱奸杀宫人,这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这张翼遥更是为了包庇他居然把刀驾在本宫的脖子上,陛下不能只信这一面之词啊!太子如今应该在太子府里,席练政务……而那段益言口中所说的什么陈御史的二公子,这朝堂之上可根本没有什么陈御史,也没什么二公子,他编些这种谎话当真是漏洞百出!“ 梁皇听罢迟疑了一下,瞧了一眼张翼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说不定张翼遥也是这姓段的入幕之宾。“王后冷声讽刺道。 “住口!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不容你污蔑哀家的乖孙儿!”太后大声斥责道。 张翼遥微微一笑,慢声解释道:“其实是前几日段先生应下我的请求说是要收顾晏做学生,我本打算送上我的雪麒麟作为拜师礼,可是刚到这便见到如今的局面。我见王后对段先生滥用私刑,又要取他性命,我不得已才出手挟持了王后,我敬王后可是却不能见死不救,权衡之下我只能出此下策。” “当真却有此事?“ 一旁站定的萧瑾瑜确实没想到张翼遥竟然有这种胆色,最令他佩服的是他丝毫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王后见他如此痛快的承认,心中甚是意外。一时间被反客为主,不知所措。 ”绝无此事,陛下知道臣妾耿直,没想到他们二人今日居然设局害我,我已经百口莫辩,陛下又不信宫人所言,如今若是陛下觉得臣妾有罪,臣妾就宁可被冤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我只求一个心安!“ 王后言之凿凿,翼遥又承认挟持,梁皇见没有证据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断这个案子! ”陛下,四殿下在宫外抓到一个形迹可疑,腿上有伤的人,此人偷坐太子的车碾意图蒙混闯关!”宫人匆忙进殿道。 “你不是说太子不在吗?那他的马车怎么会在宫门附近出现呢?” 王后慌忙间辩白道,“一定是那人偷了太子的马车!” “到底如何……带上那个人来便是!” 第一百零五章 降为妃位 这听说四殿下萧锦奕拿住了被人刺伤的可疑之人,王后的脸色大变,心中暗叹,“当真是没用的东西,跑都跑不明白!” 吴贵妃见状道,“陛下,也许真像姐姐说的那样,太子的车碾被人偷走了,可是太子府不是府门森严吗?” “先把段先生带下去治伤。” “我不走,我就是想让陛下看清楚,姐姐当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死的怎样凄惨!” 王后脸色铁青,一时间只求太子速速出宫,免得再被牵连。吴贵妃站在一旁面露喜色,萧锦瑜则是不动声色,因为这同一开始预想的并无差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令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充斥着整个殿内,梁皇看着自己多年的结发妻子,自己对她的容忍和纵容才让她今日变的如此嚣张跋扈。 “王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要臣妾说什么?” 梁皇一只手指着王后,“都这个时候你还不认?”他说话的声音冷的让人寒心彻骨,没有半点夫妻情分。 王后扑通跪倒在地,低声道,“臣妾是被冤枉的。” “他们冤枉你?你打上门来是益言逼得你吗?你身为王后心胸狭隘,处处针对其他嫔妃,寡人与你多年情分一直容忍,可是你却变本加厉,你每每见到锦瑜可有半点愧疚,你的一时失手便要了她娘亲的性命,为此我不得不将他送离宫外,宫中更是禁谈此事,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点都没变!”梁皇气的混身发抖。 “陛下……当年一事臣妾虽然有错,可是我不过是清君侧,只是不想你被妖妃迷惑!” “陛下怎么会被迷惑,难不成姐姐说陛下是昏君吗?”吴贵妃此时不免要火上浇油,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王后,你失言了!宫里的女人谁不是忍了又忍,你做出如今这样的事儿,却找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太后叹了一口气,怒道。 “启禀陛下太子在西宫门被截,如今正闹的厉害,臣下不该如何处置。”侍卫躬身礼道。 “你不是说太子在太子府吗?为何会出现这西宫门呢?” 王后见事发便大声疾呼,“陛下切莫轻信他人之言,今日之事儿虽然臣妾失查,可是却与太子无关,太子已经劝过臣妾,是臣妾不肯听信,臣妾觉得段益言一定是受人指使接近陛下,他居心叵测一个男人居然以色侍君实在是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你可知益言从不想进宫,也是他不想寡人提及过去的事儿,是他一直在维护着你,他甚至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外甥。他年幼丧姐,失去唯一至亲,可是却能活的如此豁达,这样的人是寡人平生为见的,你根本不配提他!”梁皇冷声道。 “你们放开我……我是太子!”萧锦辰被人扭送进了寝殿,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跪在自己的父皇面前,心中便知。“你们这是做什么?母亲!” “皇儿,是母亲没有听你的话,让你中了奸人的毒计。我本想惩戒一下段益言,却不想被人反咬我们一口,说你我二人合谋诬陷他。” 段益言一听,笑道:“王后可是差点打死段某人,这就是你说的惩戒?我诬陷你?那被抓的假御使的二公子,陛下到是可以查查他到底是被谁弄进宫的?““你说你与那宫人没有关系,何人能帮你证明?我却有着无数人证!”王后依旧不死心。 “够了!这些都是你的人,你的人何时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梁皇一只手捂着心口,大口的喘着气。 “王后是一宫主位可不能随意诬陷他人,现在想来当年姐姐在世时所受的委屈,怕是只多不少,这宫里终究不是我能留下的地方!”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眼睛却哀怨的看着梁皇,期盼着他此时能够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梁皇眼见自己心爱的人说是要走,心中自然不肯,忙道:“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让他在发生,至于王后……”陛下叹了口气道,“降你为妃位,禁足泰德殿,那里清净你也好好想想你到底做了什么?母后以为儿臣这样处置如何?” 太后闻言也只是点点头,他心里明白,王后根基很深想要动她也绝非易事,毕竟他的哥哥还身居朝中大司马,如今边疆之事还要仰仗于他,权衡利弊这样取舍最为妥当,此番也让那大司马好好感受一下,毕竟天下还是萧家的。 “陛下,你为何要如此待臣妾,臣妾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竟为了一个男人……” “是啊……父皇,此事都是儿臣的过错,你若是想要出气便罚儿臣一人,母后是无辜的。”太子跪地求饶,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生性孝义。 梁皇看了一眼他们母子道,“行了……愚孝而已,你也给我禁足太子府好好想想!” 太子萧瑾辰刚要辩驳,便马上被王后拉倒一边去,低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萧锦瑜见如此便明白想要靠此扳倒太子是绝不可能,计划虽然未有尽如人意可是结果并不坏,于是他轻声道:“陛下,舅舅伤势太重还是快请人来医治吧!” 张翼遥看着身受重伤的段先生,不免心中一动,“陛下,段先生的伤要治,可是这罪也要治。” 众人忽然噤声不语,众人莫名的看着张翼遥。 “翼遥,这段先生有什么罪?”太后不明。 张翼遥看了一眼段先生道,“此人虽然被人冤枉祸乱宫闱,可是却触犯了大梁的律法,男男之间不得欢好,不得长居一室,他同陛下的关系不清不楚已经触犯了大梁的律法,与贵族欢好更是死罪!” 梁皇听后,心中一沉,“难不成你让我治他的罪不成!” “不仅段先生罪不可赦,陛下亦是如此!” “翼遥,你放肆!”吴贵妃低声呵斥道。 “即便贵妃娘娘和太后说翼遥的不是,也翼遥也要说……陛下贵为天子明知大梁律法却知法犯法,殊不知今日宫中之事的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陛下。”张翼遥跪在地上,低声言道。 萧瑾瑜盯着张翼遥,眼中复杂的情愫莫名的让人觉得难受和不忍。张翼遥并非是真心想要斥责梁皇,他不过是借着给段先生争名分的同时,将原本大梁之中见不得光的感情摆到了台面上,他亲手撕开了这条人人的觊觎裂痕。 “大梁的法律总归是祖宗定下的,动不得……段先生能在宫里已然是法外开恩。”太后的话说的冷冷的,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是绝不会允许这个男人名正言顺以他儿子妻子的身份在这个王宫里来去自如,这是对祖宗的亵渎,是对萧家列祖列宗的亵渎。 “可是老祖宗,若是深究下来,陛下明知大梁律法,置段先生的生死于不顾,这种做法岂不是太自私了吗?一个男子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可以能保护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国家!” “你好大的胆子!张翼遥……你当真以为寡人拿你不得吗?即便你有麒麟之主做靠山,寡人还是大梁的皇帝,来人啊!张翼遥以下犯上将他押入大牢教给刑部审决。“此时太后并未说什么,只是静待在一旁,毕竟她无论怎样疼爱翼遥,他触怒的是龙颜,是天子的尊严! 梁皇虽然口中斥责,可是眼睛却看着张翼遥的一举一动,凤仪的独子当真非同一般,即便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他也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他骨子里的那份傲气竟没有一丝让梁皇感到不悦,相反他越来越欣赏他,起初或许只是好奇,因为麒麟之主的关系,现如今单单因为张翼遥这个人,他便是十分喜欢。 “陛下,那假冒御史之子的人该如何处置?”萧瑾瑜低声问道。 ”查清楚后立即仗杀,凡与此事有关有牵扯的宫人一律不留。“萧瑾瑜还要说什么,却被梁皇摆了摆手手道,“下去吧……好好去照顾你的舅舅!” 萧瑾瑜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了一句:”是……“梁皇扶着太后,轻声问道,”母后是如何知道这宫里发生了这些事儿?“”是瑾瑜……他说想来看看舅舅也是赶巧了!“梁皇闻言点点头,他心中有疑,但是却不知道哪儿里不对,平日里不起眼的儿子突然搀和进来,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吗? “你是怀疑萧瑾岩?”太后笑着道,他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自己儿子的肩上,一只手指了指天空,“都是你的儿子……只是不知道适不适合做大梁的皇帝,陛下和哀家也是这么一路走来的,皇家的家事都是国事儿,趁你还年轻多为大梁的天下好好打算。 “母后说的是,儿子一定谨记!” 这王后被罚第一个乐的就是吴贵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王后落魄的情景,太子眼见自己的母亲被关在泰德殿,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忿恨,他恨吴贵妃,恨二皇子当然更恨萧瑾瑜,在他的眼里他们都是除了是觊觎自己太子之位的敌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第一百零六章 探监 王后降位妃位,此事萧瑾瑜在明理暗里都成了最大的赢家,他的舅舅成了梁皇名副其实的心爱之人,而他也因母亲的死因浮出水面而收益颇多,一时间他成为整个朝野上下议论的对象,现如今他明白梁皇之所以对他这个三儿子不闻不问,一是碍于王后,二是男人脆弱的愧疚让他无法面对自己。 不过萧锦瑜相信只要抓住父亲的这份愧疚之情,翻身之日怕是不远了。 只可惜这一次他是彻底得罪了太子,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明争暗斗,如今却已经浮出水面,至于二皇子还傻乎乎的以为太子受了重创,立嫡立长的朝中言论虽没有消失,可是却浮出能者居之的声音。 “恭喜三殿下,今日大胜!”张辰祈双手抱拳低声恭贺道。 “王后只是降了品级,后印并未被褫夺,何来恭贺一说。” 张辰祈尴尬一笑,亲昵的搂着萧锦瑜道,“对我来三殿下小小的胜利,都是值得恭贺的。 “我想你开心的不是我的胜利,而是张翼遥以下犯上被关进了大牢。” “殿下,辰祈绝对没有这个心思,上次你说你需要翼遥助你,我便不敢对他有任何想法,我只求他能好好辅佐殿下,我心足以。”张辰祈急忙表白,因为他知道萧锦瑜同太子不同,太子是无情无义,看重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而他看重的只是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心情,而且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辰祈,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过是我通往帝王之位的踏脚石,他日只有你能和我并肩俯瞰这大梁江山,但前提是你要忠心于我。”萧锦瑜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很是迷人,只是这迷人的微笑下隐藏着一柄锐利的尖刀。 “殿下待我如何,辰祈清楚,若不是你……我在安家岂能过的如此自在,安国公一定会把他儿子全部怪责在我的身上。”张辰祈说的颇有些委屈,没想到安若契这蠢货即便是死了,也没放过自己。 萧锦瑜点点头,眉头微皱道,“你在安家要暗中观察,锦奕说太子下一步怕是要通过安家拉拢其门客,来重振自己朝中的地位。” “辰祈明白,只是这个四皇子殿下要小心提防才是!他和翼遥的关系可不像你我看见的那样简单。”张辰祈心中只有盘算,他绝不会对张翼遥善罢甘休,只是不急在一时。 当初张翼遥让他来投奔自己,他还担心此人会不会暗藏心机,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不用在意,萧锦奕虽然军中有萧兼默可是无军功在身,在朝中又无根基,加上王后屡次对他不利,他现在必然只能靠向自己的,只是……萧锦瑜现在最担心的是,他对张翼遥的感情,尤其是看见张翼遥同他说话时的神情,此人他不得不防。 萧锦奕来到刑部的大牢门口,通过出来迎接的却是刑部的副主司,“四殿下果然来了,张公子在里面等你呢!” 萧锦奕微微一笑,心道:“这只小狐狸,当真是会磨人!他怎么知道我会来?料想这辈子是被他吃定了!” 他刚一进监牢,就看见张翼遥的面前摆了七碟八碗,他嘴里叼着一只鸡腿,右手捧着一坛子酒,吃的好生欢喜。 “属下先行退下,四殿下有何要求尽管吩咐便是!”这副主司到时一个惯会看眼色的人,自然觉得他们二人有异,便不会留下来自讨没趣。 “这位公子,我到时想问你,你怎么又强出头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方来了?你当真以为陛下不会拿你怎么样吗?”萧锦奕言语之间虽有责怪,但是心底却还是佩服翼遥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梁皇。 张翼遥见他坐定,将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道:“我既然敢说也想到了会有今日,其实陛下是有心修改这律法,只是不知是否顺应民意,若是他当真无意,以当时的身份处境他必然是敷衍过去,绝不会如此大发雷霆,如今陛下只是想看朝中的动向。” “张公子,我现在有一事儿要请教,为何你让顾晏在第一时间找的人不是我,而是我三哥呢?”萧锦奕坐到他的身边一只手杵着下巴,两只眼睛盯着他道。 张翼遥呵呵一笑,“自然是脑子里想到谁就是谁,谁会想那么多,当时顾晏急的要命。” 萧锦奕摇摇头,“你是担心我……怕我被卷进这漩涡当中。” “你少自作多情……”可惜这话还未说完张翼遥的嘴便被萧锦奕死死的封在口中,还未待张翼遥反应,只见萧锦奕得意的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这酒确实是好酒,只是不及馄饨摊的那次回味无穷啊……”萧锦奕笑着道。 张翼遥忽然脑海中出现的都是自己丢脸的模样,压根不想再和他多说下去,他刚醒起身回到牢里,萧锦奕却一个反手将他拉入怀中。 他轻声在他耳边道,“你只管放心喝,大胆的喝,喝多了我还是会帮你擦身子换衣服的!” 劝人戒酒的方式有很多种,只是都没有萧锦奕的管用,张翼遥发誓此生绝不会再喝一滴酒。 “你放开我,我应该回牢里了,外面呆久了不好!”他没有挣脱,只是轻声央求着。 “没关系,回到牢里,倒不如一辈子都被我困在怀里,现如今即便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了你的心意,你知道吗?今日之事我是又惊又喜。”萧锦奕轻轻的靠在翼遥的背上,看似软弱无力却承载着无比坚强的心。 张翼遥早该想到无论自己掩饰的多么好,以萧锦奕的聪慧是一定会看出来的。 “我惊的是你明知道段益言与我的关系,却依然会强出头与太子为敌,我一面担心你出事,一面又高兴你心里有我。” 张翼遥半响道,“我知你根本不在乎太子一党被打压,也不在乎萧锦瑜从中得益多少,你费劲心思不过就是希望梁皇能够修改大梁的律法,你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张翼遥明知故问。 萧锦奕低声叹道,“人人都在觊觎这条被撕开的裂痕,一旦陛下通过法令,你就是这些人的英雄,他日若是你有难他们都会帮你,因为是你的舍身妄死才换来了阳光明媚下他们与最爱的人长相厮守,而我会一辈子感激你,你给了我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将你娶进门的机会。” “那我问你,段益言所受之辱你可知道?”张翼遥起身,他的语气明显带有一丝质问。 “我从不强迫别人。” 萧锦奕的言下之意就是段益言已经自己只要进宫就必须面对王后,面对当年的一切,可是这正是他所想的。 “他压根就不是萧锦瑜的舅舅,他不过是你们计划里的一个棋子,从他的出现,到他入宫你们怕是已经都算好了,萧锦瑜领着太后和吴贵妃出现,怕是也是你的计划,只是我想问……若是段益言当真被那假冒的御使之子所侮辱呢?”张翼遥不知该如何,明明他所做的事儿都是自己一直在做,为何今日看来却觉得如此恶心。 “王后身边我安排了人,绝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萧锦瑜的回答信心十足,没有一丝迟疑。 看着萧锦奕的坦然他开始觉得痛心,明明他不许自己做的事儿,他却丝毫没有顾忌。 萧锦奕没有在多做辩解,他知道张翼遥已经误会,他误会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迟早他会明白,做恶人也好,坏人也罢都是希望他张翼遥活的干干净净。 “萧锦奕,我以为你不同……我从始至终都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那如果是你……你该如何呢?” 张奕遥迟疑了一下,心道:“只会比你更狠!” “不管如何,你说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没有万全之策我绝不会让段益言只身犯险,他入宫之初也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身负血海深仇,要想复仇只有这个办法。他与你我不同,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棋子就要走好棋子的路。” 萧锦奕的话正如自己当初同段益言说的一样,可是今天自己听来却是这样的讽刺,明明自己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为何却一直在苛求萧锦奕呢? “至于他今受的伤,改日见面我一定会道歉的。”萧锦瑜轻声道,只是他没想到翼遥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自己的气。 张翼遥怔了怔道,“要道歉也是我,若不是我想置身事外,等着萧锦瑜来解决,也绝不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可是最后你还是因为他挟持了王后不是吗?” “那是因为怕你……” 张翼遥不想说了,他不想萧锦奕牵扯到自己的感情里,他不在乎被误会成张翼遥,他开始觉得没那么重要,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即便他一辈子也不知道有个叫顾凡双的人喜欢着他也是好事。 “因为我什么?”他轻轻地把张翼遥搂在怀里,轻声道,“你什么时候能安心的呆在我的怀里不来回跑?” “假如天下和我之间你只能选一样,你会选谁?”张翼遥突如其来的的发问道。 萧锦奕微微一笑毫不迟疑的说道,“当然是选你……天下是天下人的,不是我的。只有你才是我的。” 张翼遥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颜,他卷曲着身体卧在萧锦奕的怀里,是啊……只有萧锦奕才配的上张翼遥,只可惜真正的张翼遥再也无法知道了。 第一百零七章 发酵 萧瑾瑜将一切打点妥当后,便只身一人前去刑部大牢,可是刚到大牢门外却见刑部的副主司一个人蹲守在门外,他见到萧瑾瑜先是一楞,然后微微笑道,”三殿下您来了!”说着他便躬身施礼。 “怎么你知道我要来?” “张公子吩咐了……说您来是来,但是他不希望您进去,他嘱咐你此时还是劝您置身事外的好。” 萧瑾瑜皱着眉头,他当然想置身事外,现如今朝堂之上对修改大梁律法一事的反对声颇高,他担心是翼遥会不会成为父皇平息此事的替罪羔羊。 ”大人,还请行我个方便……我好同翼遥商议该如何处理此事!“萧瑾瑜微微笑着说道。 副主司言语糊涂,为难道:“可是……” “是不是萧瑾奕在里面?“”三殿下明鉴!“言罢萧瑾瑜也顾不上阻拦,拼命的往里闯,”这刑部到底是谁的刑部,是谁让你守在这儿的?你擅离职守可知罪!“”三殿下,一切都是顾大人吩咐要我们好生照顾张公子,今儿顾公子又特意亲自拜访,我也是当差的,实在不敢啊!“他便说便走在前面高声喊道。 ”你喊什么?你是在替屋里的人通风报信吗?“说话间萧瑾瑜已然踏进了牢房,只见张翼遥和萧瑾奕面对面的坐着,一桌子好酒好菜,完全没有深牢大狱的意思,相反却像是约好了一般。 ”看不出四弟倒是好兴致啊……““三哥,也来看翼遥!” 萧瑾瑜黑着一张脸,铁青的盯着他们二人,心道:“叫的好亲切,翼遥……也是你叫的!” 副主司闻言一听,心道:”此处若是久呆怕是会殃及池鱼,还是出去守门来的稳妥些。“想到这他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张翼遥瞧了一眼这个副主司见为人机警,办事又很周全,这样的人在朝中应该平步青云,为何却沦落到看守牢房呢?实在让人奇怪! “你们这是约好了?”萧瑾瑜已经口无遮拦心中憋闷着一口怨气,他总觉得萧瑾奕压根就没有资格跟他去争一样东西,而自己又哪儿里比不上他,为何张翼遥处处对他另眼相看。 “多谢四殿下挂念着翼遥,如今我这是带罪之身,实在不敢劳烦二位!“萧瑾瑜强压怒意低声道,”说什么劳烦,我也是觉得奇怪你怎么凭空冒出来,多危险……那王后怕是连你也恨上了!“”此事我不是看在任何人面子。“说着他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萧瑾奕,”只是顾晏求到我而已。“ ”只要顾晏求到你,你便是豁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帮他吗?“萧瑾瑜带着明显质问的口气,在他的眼里张翼遥对顾晏可以说有些无理由的溺爱,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哪儿里不对。 ”只要顾晏开口,我的命自然就是他的。“张翼遥笑着说道。 萧瑾奕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翼遥是开玩笑的,四哥可不许当真,那顾晏一个文弱书生,他父亲前些时候还说要送他到军中锻炼一番呢!“ ”我到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萧瑾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转念又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你呆不久,最近民间越来越多支持你的人,甚至在大梁的城门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万民帖,声援你的各界人士都参与其中,父皇不会不看重这些声音,儒生们的上书也来的恰到好处,说你是应万民之声,体恤百姓之心,这名头倒是有些夸张,但是却有效果。” 张翼遥偷偷看了一眼萧瑾奕,心道,”怕是他做的好事,想不到他已经安排好了。“ ”这就叫民心所向,以后我的翼遥就是大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萧瑾奕乐的看着他道。 “英雄,难不成你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什么英雄,你可知他差点就送了性命!我已经命人联合上书请陛下宽恕翼遥无罪,无论如何这个地方是不能呆了!”萧瑾奕言语间不免有些责怪,当然这些话他必须当着张翼遥的面说,他希望翼遥明白,这个世界上翼遥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萧瑾奕。 张翼遥微微一笑道:“多谢殿下……翼遥感激不尽。” “只是感激!”萧锦瑜心道。 他们二人走出了大牢,突然城内下起了绵绵细雨,沿着街道两队轻骑一前一后,车马如龙,美衣华服,难得是这二人的容貌竟也是那样出类拔萃。 “翼遥是不是在查濮阳毅的事儿?”萧瑾瑜忽然开口道。 萧瑾奕一听,心中一沉,心道:“没想到自己藏的这么好还是被小狐狸抓住了马脚。“ ”估计也是猜出一二,濮阳毅手中的兽队需要大量的马匹作为粮食,他们又在城中大量采购,如此行径自然逃不过别人的眼睛。“萧瑾奕按常理推论道。 “濮阳毅的事儿我交代给你,你可要办的仔细,我们暗中相助他的事儿也绝对不能让南楚的太子知道,否则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萧瑾瑜冷声道。 ”三哥,放心!只是四弟要劝三哥小心,切不可大意。“萧瑾瑜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在意。 顾晏在牢里匆匆和张翼遥见了一面,他打点好一切后就依张翼遥的嘱咐进宫去瞧段先生。张翼遥同他言明若是萧瑾奕要救他怕是只能从段益言那下手,或许是张翼遥对段益言的愧疚之心作祟,他不想段益言以命相要挟来换自己出牢房。索性他便嘱咐顾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段先生拖着不治病。 顾晏刚到段益言的寝殿之外,却见一大群宫人跪倒在地,恳求他吃药,却被段益言大骂着赶了出去,连梁皇都被关在门外,任他如何劝说也没用。 ”大哥果然猜的没错!“顾晏心道,转眼他见梁皇陛下在殿外来回渡步,焦急万分便开口道:“陛下万岁!” 梁皇一看,心中一喜道,“快起来,你去劝劝你的老师,他气寡人无妨,只是自己的身体要紧,若是这么拖着不肯吃药治病可是会要了性命的。” 顾晏连连称是,忙轻声敲门道,“段先生,是我!” 屋里听见是顾晏的声音连忙道,“就你一个人进来!” 见梁皇微微点点头,顾晏便拎着东西走了进去,他见到段益言的那一刻,大吃一惊,“先生……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见段益言满身的伤痕已经有些肿胀发炎,伤口根本没有处理过,心中暗想:“怕是他不肯处理,闹的厉害……索性也没人敢动他。” “活着又如何?我是什么……死了倒是不会污了家门!”段益言冷声道。 顾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先生烧的厉害,大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先生在为他的事儿操心,不论谁给你下的什么命令,都有他一力承担。” 段益言听罢,痴痴道,“于任何人无关,我只是感念翼遥救我一命,如今却为我身陷囹圄我实在心里难过!” “大哥说了,先生不必难过……不必自责,即便没有你有些话他也是要说的,他说他和先生一样都是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事情罢了!”顾晏微微施礼道。 段益言一听,眼中泪光泛起,诧异道:“他知道了?“他转念又道,”也难怪他棋下的那么好,心细必然如尘!只可惜……我和他不同,他们是两情相悦,而我……” 顾晏眨眨眼笑道,“单相思怎么了?我到觉得只要你喜欢的那个人开心,你也开心不就好了吗?” “顾晏……难道你?” 顾晏摆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心照不宣!”他微微笑着格外风流倜傥。 张翼遥在大牢里被关已经三日,京都之中已经为他闹的不可开交,短短三日朝中各部无一不上书请求梁皇处死张翼遥,一时间段益言的事件发酵的越来越大,说段益言有同党之嫌,暗中勾结企图对梁皇不利! 朝中太子一党更是抓住这个机会,抓住张翼遥以下犯上、目无君上势必要将他处死,最可气的是连张翼遥的父亲张丞相居然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 萧瑾奕觉得奇怪本来事情发展的方向好好的,为何一时间大家的矛头都对准了张翼遥,段益言被置身事外,而张翼遥却成了王后被贬,太子被禁足的罪魁祸首。此时京都的各方势力都在暗中支持他们从未见过的张翼遥,梁皇听闻民间居然用万民书来支持张翼遥,更是气的大发雷霆,斥他居心叵测。 “张公子,你可醒了?”副主司一旁乖乖的侍候着。 张翼遥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洗个脸我要出去!” 副主司皱着眉头道,苦着一张脸道:“张公子,这可是白天……你饶了下官,昨儿晚上放你出去,我可是吓的一夜没睡啊……” “白大人,我不知道谁把你安排这个地方,料想此人一定有他的目的,他既然早就猜到我终有一日会被关进来,自然应该也应对好了我要走出去了!”张翼遥微微一笑,嘴角那一抹竟如此邪魅。 白副主司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叹口气道:”公子在说笑,我不过是一个小官,求安慰、我只是敬佩公子敢于在陛下面前谏言,这天下与公子想法相同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我们都没有这个勇气,只是循规蹈矩做了普通人,一生害人害己。“ ”既然大人这么说,我也就不在追问,今日我必须出去,否则明日必定会是我的死期。“白副主司一脸错愕惊吓不已! 第一百零八章 赌坊 白副主司被张翼遥的话吓的惊愕不已,他脑子一阵发麻不知该说什么。 张翼遥没有开玩笑,昨儿夜里他偷偷跑出了大牢,他发现有人在暗中将原本萧瑾奕散播出的言论曲解传递出去,甚至故意挑动暗中不知命的势力上书梁皇,甚至语出威胁要断其原本援军的钱粮,梁皇若是信了……必然会觉得自己同那股势力有所勾结,试问天下有哪儿个帝王会愿意自己被人威胁呢? 麒麟塚不过距监牢数十里的山路,火麒麟驮着张翼遥在天空中飞奔,沿路虽然景色清幽,可是地形却复杂无比,远不是他们那日跌入麒麟塚的情景。 “翼遥,你怎么想起来这了?这里很危险!“火麒麟低声发问道。 “火麒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张翼遥,真正的张翼遥很早便淹死在张府的池塘里,我不过是一个借尸还魂的人,前世的我是顾晏的哥哥顾凡双大梁的大奸臣,张翼遥与我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却因我的阴谋算计死于非命!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想那日麒麟塚里黑龙的主人一定会知道什么! 火麒麟低声回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你何苦要纠缠于过去,张翼遥既然给了你身体,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吗?” “可是我活的不好便觉得对不起翼遥,我想知道真相!” 火麒麟突然站住不动,“我们回去,麒麟塚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不要被命运摆布,相信你想相信的一切。”说完他便驮着他飞的越来越远。 顾凡双听罢心中一动,他盯着火麒麟,心道“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熟悉。”顾凡双一副为难不知所措的模様,“可是……可是我不想我喜欢的人为我担惊受怕,更不想他们因为我的重生而面临险境。” 火麒麟深深叹了口气道,“萧瑾奕同……别人不同,他从南楚回来之后自然会知道自己逃不掉这场夺嫡之争,他回来之后即便他不去惹麻烦,这麻烦也自然会找上他,加上他同萧兼默的关系,谁不想拉拢他。 “我知道,可是……” “难不成你觉得他可以置身事外?”火麒麟见他不解又道,“你不知道萧瑾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从头到尾你都没看透他,只是有一点你心里早早便明白,他对你是一心一意,从没有搀和半点假的,假如有一日你败了,他一定会在你身边陪你!” “可是他喜欢的始终是张翼遥,根本不是我顾凡双?“ “在他眼里你就是张翼遥,张翼遥就是你,你和他有何区别?顾凡双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你再也不是什么顾凡双,他已经死在了前世不是吗?” 顾凡双从未想到火麒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麒麟之兽一语便解了他这么久的疑惑,他大笑着,“是啊……我同张翼遥有何区别!我再也不是顾凡双,只是我真的能忘掉自己所做的一切吗?“他无奈的看着火麒麟,其实真正放不下的是他对故去一切的种种愧疚,对父亲、对顾晏还有死去的张翼遥,被自己的害死的那么多人,只要他一天放不下,他都是顾凡双。 “我们回去……这里解决不了你的烦恼,只会让你更添忧虑。” 张翼遥明白能解自己疑惑的只有自己,如今到不如想想办法如何救自己,这城中最想我死的人,怕是只有张辰祈了。 “走……我们去城里最热闹的地方瞧瞧,既然有人要我死……我偏要活着气死他!” 麒麟之主好久没有出现在大梁的都城之中,驭兽而翔是何等的气魄,只不过麒麟之主在这个时候出现,大家都会觉得此事同张翼遥的被关多少有些关系,如今城中各处正积极的张罗如何声援张翼遥。 萧兼默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到底是谁要致张翼遥于死地,这都城之中有一股不明的势力,正把翼遥引向死地,有人甚至暗中递上书信,若是翼遥有所损伤,便切断同军中供应,这赤裸裸的威胁,不正是想要张翼遥的命吗?” “想要翼遥死的人太多,太子如今自顾不暇绝不会冒险,想想这世上能如此卑鄙的借刀杀人的,怕是只要张辰祈一人了,你派去的人可查出他这几日同谁在一起?”萧瑾奕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 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居然被人利用,本来只是想梁王知道民间真实的声音,如今这股声音正打着翼遥的旗号,胡作非为,陛下现在怕是已经疑心,久了一定会对翼遥不利。 “他一直都十分谨慎,平日里出入安国府也十分小心,只是最近几日他总是去一个赌档,每次都赢很多的钱,赢的很古怪。” “赌坊?”萧瑾奕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你可听过……这大梁境内有一个特殊的帮派,以经营赌档做掩护,实则是做的漕运和粮食的买卖?” “你指的是青帮?” 萧瑾奕点点头,敢如此的狂妄说要断掉供应军中供给,怕是只有他们了,“看来我要去见见这个青帮的主事的。” “杀!!又赢了!跟着公子果然能发大财啊!” “就是……以后公子下什么赌注我们就跟什么!”带着面具的张翼遥一时间犹如整个赌坊的神,他扫了一下身旁的人,见众人皆醉心输赢,并没有他要找的人,他故意哀声道:“真没意思,这总赢真没意思!”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敬您是麒麟之主……自然愿意把大把的钱财赠与您,可是公子未免太不懂赌场的规矩了!要知道这赌坊背后的人也不是你能惹的起的!“掷色子的庄家小哥,青眉冷对忿恨的说道。 张翼遥微微一笑,倒是没有生气,“我想你应该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是张公子让我来的。” 那小哥面色一沉,低声道:“我家主人如今身染重病是不会见你,公子还是拿着钱赶紧离去才是上策。” “离去?没赢够我怎么舍得走,大家伙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平日里都是我们给赌坊送钱,今儿终于见到给我们平冤的了,公子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既然公子不走倒不如留下来陪我如何?” 听见说话的声音,张翼遥忽然觉得浑身一抖,觉得一阵寒栗从头到脚扫过,背上的寒毛根根乍起,身子猛的向一旁闪去。 “张公子怎么好像在躲我一样?”那说话的人一把抓住张翼遥的手腕,力道之重犹如千斤坠一般,他见翼遥没有反抗便冷哼了一声将脸逼近。 张翼遥的脸隔着面具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单纯从样貌上看此人雌雄难辩,可是外貌身形却是十分俊美,他吐气如兰,声音更是低沉魅惑。 他低头仔细打量对方的身形,见胸部有微微凸起,心中念叨,”此人应该是女子?“张翼遥一次不敢断定,便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我就是想见见你们青帮的主事,恳请行个方便!”张翼遥低声回道。 那人冷声一哼,“你真以为你骑着破麒麟就能吓唬我吗?这京都之中的人都怕你,我却不怕。 “这位小姐,在下绝不是想以火麒麟来上门寻事,我只是有些事儿想请教贵帮主事儿,此事关系到在下的朋友,烦请小姐行个方便!” 可是话音刚落,那人面色赤红,怒气冲天,反手就劈下来,张翼遥见此脚下倒是神速,抬起便挡住那人攻势。 ”你这个人好不会说话,我看我到不如在这宰了你,你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问题了!“说着他便抽出手中佩刀,一把刺向张翼遥……,张翼遥本来就是上门求人,怎么好同他动手,一时间来回闪避,可是那人动作极快,瞬间便已有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东方钰住手!若是被主人知道你伤了张公子的朋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做庄的小哥连忙出手阻止,一把将那人拦下。 “谁让他眼瞎,看不出我是男是女?”东方钰气的大声吼道。 “那你也不能出手就伤人,主上有令凡是同张公子有关的人我们都要以礼相待,你如此鲁莽实在令青帮蒙羞!” 那小哥见张翼遥的衣衫被划破,手臂也伤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鲜血殷红,心中大感不好!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我这就找主上,看你怎么交代!”说罢那小哥忙驱散了赌场的众人,进入了后堂。 不一会的功夫,那小哥便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从后面走了出来,那人一身的青白长衫,可是面容却十分憔悴,同他一道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他冷冷的盯着张翼遥低声道:”你怎么偷跑出来,还伤成这样?” 萧瑾奕走到近前,看他手臂上的伤口,便道:“周帮主,此事你可要给我一个解释,你口口声声说如何敬佩翼遥,可是眼下却伤了翼遥的朋友,这是何道理?” “东方钰,你何时能不如此冲动!”周帮主气的大声吼道。 张翼遥暗中观察这帮主说话时咳嗽不断,眉间赤红,双目紧蹙,更是不停的大可喘着气。这模样有些许中毒的征兆。 第一百零九章 中毒 “是他出老千赢了我们的钱,还管我叫小姐!所以我才出手……帮主,你消消气!”东方钰赶忙过来安抚。 “也罢,这位叫东方钰的公子,你可知你今日的行为伤的不但是麒麟之主,更是伤的你家主子的脸面,如此我等算是知道这天下第一的帮派是何等帮规严明,帮主的话做下属的竟然可以置若罔闻!”萧瑾奕丝毫没有客气,他伤了翼遥,若不是眼下紧要的事儿没办,他一定会好好修理这个东方钰。 “我……我知道错了,还请顾公子原谅!“他瞧了瞧翼遥,又看了看周帮主。 张翼遥见他确实有些生气,且不说这地盘不是他的,即便是萧瑾奕也从未说过这么下人脸面的话,他赶忙道:“不是这位公子的错,是我男女不分,得罪了这位公子在先,在下本就是有事请教周帮主,奈何没有门路,只好在这里出千赢钱,寻个野路子!” “不管如何,青帮早就言明,但凡是张公子的朋友,青帮皆会以礼相待,你竟然如此莽撞,实在是不把我这个帮主放在眼里,飞翼帮规处置!” “是!”说着飞翼便拉着东方钰出了厅房,不一会便听见一声声惨叫。 周帮主对这惨叫声是置若罔闻,他对下属触犯帮规当真是丝毫没有留情。张翼遥看的出这天下第一大帮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其实这周帮主有心护着东方钰,可是他心里清楚的很这麒麟之主是何等人物,这能收复火麒麟的人难不成会连一个东方钰都收拾不了,想是他不想得罪青帮,才屡次都手下留情,可是东方钰却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实在愚蠢。他教训东方钰也是免得这麒麟之主嫉恨对他下杀手,这袒护的心不言而喻。 “帮主实在不必在意,这点小伤顾遥不会放在心上的。你若是真的罚了这东方公子,岂不是让顾遥愧疚吗?” 萧瑾奕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好生检查生怕他还有什么伤。 萧瑾奕仔细的帮他包扎了伤口,这嘴上有多埋怨,心里就有多责怪自己,他一时失察竟让人钻了空子,害的翼遥如今有性命之忧。 “说来也巧,你不知道前几日张翼遥的大哥张辰驿为了他弟弟的事儿四处奔走,到处游说各处帮他的忙,他求到了我这。”他说到这心中还是颇为自豪。 张翼遥和萧瑾奕都大吃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暗算张翼遥的人居然是颜夫人所生的庶子,那个无功无过豪无建树的张辰驿! “帮主,你确定是大公子张辰驿而不是二公子张辰祈?” “那是自然,二公子还来我赌坊玩过几次,我自然看在张公子的份上,送了不少银钱给他,可是这也没什么,他们都是一家人!”周帮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 可他见眼前二位一副不解的模样便又说道:“想想张公子是为了我们这种人出头才被关起来的,我便想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我便联合了几大商行和江湖帮派里的人,一同上书,大家众志成城一定会将张公子救出来!” 原是这周帮主年少时在青帮做些押运的工作,吃苦受累自然无话可说,他有一个与他交好的少年,本来是两情相悦,可惜大梁律法下却只能偷偷默默的在一起,见了人却也只能说是自己的兄弟,他曾许诺要给他最好的,后来梁皇颁下圣旨,凡各处有好男色者决不可留在任京都,那少年为了周帮主的前程,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周帮主是伤心欲绝,从此便孑然一身。 所以当他知道张翼遥的事迹传了出来时,他便嘱咐青帮所有的人,不论何时张公子若是有求,青帮必然倾力相助,只为报他直言之情。也就有了后来张辰驿来求周帮主帮忙时,他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周帮主的微薄之利当然是好的,只是如今却快要了张翼遥的性命。“萧瑾奕哀声道了一句。 “这位公子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们主上是帮错了不成!”站在一旁的青帮的手下一个个都不乐意了,手中握着的刀柄随时出鞘,打算把这事今日按江湖的规矩了了。 周帮主见下,厉声道:“你不得对四殿下无礼,我们帮张公子也是应了他哥哥所求,不管他人位居何位,只要不在江湖之中,我们所做的也就与他们无关!” “你做的自然与我们无关,你的一封奏折语中威胁,陛下现如今是龙颜大怒,怕是如今已经怀疑翼遥同江湖势力勾结,之前就有盛传得麒麟者得天下,陛下已然猜忌,如今你们又搀和其中,张翼遥在朝中更是岌岌可危。“萧瑾奕越说越急,他们这些江湖人自然只顾江湖之情,却不想关系朝中利害,实在……! 周帮主一脸愕然,他这江湖里摸爬滚打的什么没见过,听完萧瑾奕的话,他面色微沉,气息有些混乱……朝堂里的事儿远比江湖之事儿复杂的多,只是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拿青帮当棋子来玩! 站在一旁扮作麒麟之主的张翼遥低声道,“周帮主,我想问您今日可否身体不适?” “啊……这不舒服有些日子了,这腿总是麻!” 萧瑾奕见翼遥问的古怪便道,“你看出什么了?” 张翼遥点点头,又道:“帮主可否喜欢喝龙涎茶?” 周帮主闻言颇为惊讶,“顾先生,当真厉害……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龙涎茶?我这人一日不喝便难受的要命!“说到这自己竟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果不其然…… “周先生,近日可有送给你什么吃的,喝的?”那到没有,只是张辰驿送了我些焚香,说是张翼遥张公子特意让他带给我的,说是谢谢的我帮忙!那东西倒是上好的,我平日里抄经时便点上一些。” 周帮主的一句话,萧瑾奕忽然明白了,“这翼遥平日确实喜欢熏香,只是他这香用法独特,不知道周帮主可用的明白?” “那……不如劳烦二位教教在下如何?” 待到张翼遥把这香握在手里时,他碾碎一点在鼻尖轻嗅,他深吸一口气,道:“果然是青娘的手笔,她在院子种的虽是普通花草,可是若是此种花草同龙涎香混在一处就会衍生出巨大的毒素,这种毒会使人越来越憔悴,病症如同衰老之症,根本无从察觉! “这……你的意思是张翼遥要害我?”周帮主不敢置信,他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张公子根本没有理由害我啊!” “真正要害你的人不是我张翼遥,而是另有其人!”说话间,张翼遥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躬身施礼。 “张公子,你不是如今被困在大牢之中吗?”周帮主一脸的诧异。 “这事说来话长,还是治病要紧!拖的越久怕是越会对帮主的身体对不利……”说着张翼遥便将备在身上的银针取了出来,刚要施针却又道,“但是我恳请帮主答应我一件事儿,你生病的事儿烦请你继续装下去。” “公子吩咐,在下自当遵命!只是不想那张辰驿鼓动我们上书一事,竟害了你,我……我实在对不住你!”周帮主连连叹气,心中十分愤慨。 张翼遥摇了摇头,“是我害了你才对,若不是因为我,张辰驿也绝不会想要害你,你过你的江湖人生又何苦搀和到这血雨腥风之中呢?”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是因为敬佩公子的为人,其中有些人则是听人吩咐罢了!” 张翼遥瞄了一眼萧瑾奕,已然察觉到他同江湖中也有些渊源,只是他沉默不语。 “我真的觉得奇怪,帮主又没见过翼遥,为何会想要帮助翼遥?”张翼遥边施针便道。 “啊……”周帮主想了一下道,“不知公子可否知道淮河水患一事,公子提出的救灾之策救了我们青帮在淮河分舵的兄弟,我们自然心里感激公子可是却不知如何报答。” “原来如此!“张翼遥心里盘算着什么,萧瑾奕倒是能猜出几分,他连声道:“我今日能见周帮主也是通过天成亨商行的主事引见,仅此而已。” “我又没问你,你急着解释倒是有些古怪!”张翼遥微微一笑,眼睛一转颇有些得意。 “你觉我解释的古怪,也好过让你心里胡思乱想!”萧瑾奕轻轻的敲了敲翼遥的小脑袋,又轻声道,“一会赶紧回去,否则那牢里的主事怕是被你吓的魂都丢了!” “你安排的主事,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吓的魂都丢了啊!”张翼遥笑着回道。 “你这小狐狸,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他在那个地方已经许久,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况派上用场。” “我倒是越来越佩服你凡事儿你都能想的如此长远,怕是你早就猜出来,我有这牢狱之灾!“张翼遥忍不住哀声叹气道。 萧瑾奕无奈苦笑,“我倒是盼你用不上这种周到。”周帮主见他们二人一言一语简直就像是两个小情侣,心中更是无限感慨。 “但愿陛下此番能明白,有情人无论男女都应该终成眷属。“ 第一百一十章 杀翼遥 “张公子!张公子!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那白副主司等的是满头大汗,见了翼遥都快喜极而泣了。 “有劳主司费心!你放心……我可是四殿下亲自押回来的!”张翼遥偷偷看了后面一眼,笑着道。 “啊……四殿下,这……”他无奈的叹着气道。 萧瑾奕冷着一张脸轻声道,“我说过你要看好他不许他乱跑,你可做到?” “臣下知错……只是这张公子聪慧过人,计谋无双,我在他面前不知何时露了马脚,所以实在不好拦着他!”这白大人颇有些委屈。 张翼遥轻轻拍了拍萧瑾奕的肩膀,”此事到真不怪他,即便我知道你会将我救出去,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害我!” “剩下的事儿便不要你插手,我自然会去料理。“萧瑾奕闷声说道。 梁皇没有任何动作,张辰驿自然也会着急,用不了多久他会再次找到青帮,最重要的是如何将那幕后黑手擒获。 张翼遥见萧瑾奕似乎有些不开心,便抬头盯着他道:“四殿下,要知道想害我的人比比皆是,防不胜防,你也无须自责。” “翼遥,你可知道我从未如此挫败过,见到你之前无论我经历过什么,我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可是如今却让自己心爱的人你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试问一个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如何立于天地!”萧瑾奕紧紧的拉着张翼遥的手,他想好好照顾的人,近在眼前却只能放任他受到来自各处的伤害。 张翼遥没有说话,可当他看到萧瑾奕的自责时,他心中更是无比痛心,他低声道:“或许翼遥根本就不需要你来保护呢?“萧瑾奕猛的抬起头,一把将翼遥抓到自己的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从未问过,因为只要你心里有我便够了,可是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你明明就在靠近我,可是一旦我伸出手来时,你却又躲的远远的,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想我如何待你?” “张翼遥思量了一瞬道,漫不经心的道:“待我如常。” “好!你当真是一只狐狸,如果这是你的手段,我敢说天下间没有什么男子能逃脱你的手心,我也心甘情愿落到你的手上,可是我告诉你张翼遥,你若真心想甩掉我……”他冷笑了一声,又道,“怕是除非我死了……你明白吗?”言罢,萧瑾奕放开了张翼遥冷冷的拂袖而去。 张翼遥打开牢房的大门,一屁股坐在地上,隐约间听见火麒麟的声音,“你何苦说这种话伤他,你明知道这四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他今夜便再也无法安眠了!” “我知道……其实我也难过,我明明舍不得他,却又不想他和我纠缠在一起,我也不想他把我当成翼遥的替身,从始至终面对着他我都披着一张翼遥的脸孔,我想甩翼遥……”张翼遥苦笑着,因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火麒麟哀叹了一声,“凡双,放下吧……别去想了!” “你要我如何不想,我一次次身陷困境救我的都是他,我怕有一天他会因我而丧命,我怕……我真的好怕!”说着张翼遥的两行清泪竟无处可藏,只是这一次他哭的是萧瑾奕。 “若是他真因你而死,也是他的命数,怨不得你!”火麒麟显身靠在张翼遥的身边,他用头轻轻的磨蹭着张翼遥冰冷的身体,一只爪子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拨弄着他,爪子上的肉垫软软的按在他心头,低声道:“不许哭了,我会心疼的。” 萧瑾奕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门,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萧兼默来了几次都被人拦在门外,那屋里传来的只有悲怆的笛声,来回兜转,在这府邸里徘徊,听的人好生凄凉,府里的仆人和侍卫都从未见过萧瑾奕如此,自然是一个个担心的要命。 “大将军王,这四殿下还不出来吗?您倒是劝劝!” “他是没想明白,想明白了自然就出来了!也许想不明白更好,同那个断了更好!” 自从那日回来后,萧瑾奕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他打碎了屋子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心,只有萧兼默明白,一直隐忍不发的萧瑾奕从来未在人前做过什么失仪之事儿,即便发火也是微微皱眉,从未有半点情绪表露出来,可是……如今府内所有人都听见他痛苦的声音,一丝一缕都是从这笛声传出来了。 “瑾奕,梁皇下旨说要放了翼遥!”忽见笛声戛然而止,萧瑾奕从房里冲里出来,他手里握着笛子,蓬头垢面,看不出一点活人的样子,只有那眼神中的情动深处,依旧能看见张翼遥的影子。 “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他留在我的身边?”萧瑾奕低声哽咽道,他眉头紧蹙,双手紧紧抓着萧兼默。 萧兼默摇了摇头,他不懂他们的感情,他从未见谁爱的像萧瑾奕这么痛苦,爱一个人不是很开心的事儿吗? “难道非要我修一座地牢把他关起来吗?”萧瑾奕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他摇摇头又道,“就算地牢也关不住他,只会把我困在里面。” “我说过了,叫你不要与他纠缠,你为何不听……他是将来会毁掉大梁的黑龙,是灭我大梁的灾星,你为何偏偏要喜欢这样一个男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萧兼默一拳重重的打在萧瑾奕的脸上。 “我不管……反正大梁待我也不好……他要毁便毁了,与我何干!” 萧兼默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是又气又心疼,他想不到张翼遥当真是好手段,竟能把萧瑾奕玩弄在鼓掌之中,既然他舍不得,那便自己动手了! 他冷着脸狠狠的瞪了萧瑾奕一眼,“既然你舍不得,我来帮你……打不了你可以恨我一辈子,也好过你如此痛苦!”言罢萧兼默,飞了似的冲出府去。他翻身骑上战马,手中的佩剑不停的抽打的马匹,马儿的嘶鸣声引的街道两侧的人驻步不前。 张翼遥这边刚出来了大牢,正和白副主司道别。 忽然便觉得身后有一股剑气,刺的后背发凉,他躲闪不及……一剑便刺中了他的左臂,顿时鲜血直流。 “我来问你,你到底和萧瑾奕说了什么?他现在要死要活的,你若是想利用他对付谁,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萧兼默到底是领兵打仗多年,这杀人的手段真是非比寻常。 那萧兼默剑法凌厉,招招致命……竟是要致张翼遥于死地。 白主司看在眼中心中一动,便忙跟身边的人说道,“快去通知四殿下!” “你还手,否则今日我一定会杀了你!”萧兼默冷声吼道。 “大将军王,切莫动怒……一切都还是等四殿下来了再说!”白主司不停的从中说和。 “不用等谁来……你要杀便杀。”张翼遥不躲不闪,就站在萧兼默的面前,这个前世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人,看着他拿着剑指着自己,路上的人匆匆而过,没有任何停歇。 “我今日就是要杀了你,好让萧瑾奕那傻小子彻底死心,他为了你……谋划了一切,他深知你不会对段益言见死不救,也知你会进言陛下,萧瑾奕一个个去游说各个江湖帮派,他差点把命都搭上,那些江湖中人又岂会在乎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想为你做下声势,让人人都敬你敢言的英雄,那些人感念你为他们争取的利益,现如今只要你张翼遥出现的地方,五湖四国之中都会有护着你的人,无论何时到何地你都不会再受委屈。” 萧兼默的娓娓道来话语,就好像一把刀锥心刺骨的疼,张翼遥捂着心口,低声道:“我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他总是偷偷守着你,你出了相府他便担心你,你在何处他便要跟在何处,他对你的好便是我一个外人都看着心疼,却不知为何你却无动于衷,你明明聪明绝顶为何到此却便如此愚蠢!” 说罢萧兼默又是一剑刺来,张翼遥死死的挺在那,忽然从人群里冲出一人他伸手便把剑挡下,另一只手赶紧将张翼遥护在怀里。 “翼遥,你怎么不还手?那萧兼默为何要杀你!”说话的人正是特意来接张翼遥出狱的萧瑾瑜,却不想刚到就看见这样一幕。 萧兼默收回长剑,冷声喝道:“这事你少管!” “你要杀他,我为何不管!”说着他便把剑横在近前,拦下了萧兼默。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他们二人便当众动起手来,剑戟的杀伐之气,你来我往中都丝毫不留余地,萧兼默的剑法飞扬跋扈根本不把萧瑾瑜放在眼里。 “你算什么?他们的事儿你少搀和!”萧兼默大声呵斥道。 萧瑾瑜冷笑道,“我要娶他,你说管不管我的事儿?“”只可惜他不会嫁你!”我已经向父皇求亲,父皇也说会考虑,只要陛下开口他就必须嫁!“萧瑾瑜已经打定主意虽然此手段非常,可是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梁皇的圣旨谁敢违抗。 就在二人打的不可开交时,一个骑马的身影飞奔而至,马上的人一把将张翼遥抱到马上,他掉转马头看着撕打的二人,低声道“三哥,萧兼默你们快住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提亲 “萧瑾奕,你赶紧把那臭小子放下来,我打到萧瑾瑜后就杀了他!”萧瑾奕摇了摇头,低声怒道:“兼默,你我多年好友,你最知我恨什么,为何偏偏要伤了翼遥!” “我只是不想你被这臭小子迷惑,你对他用情太深,他就是你的弱点!“萧兼默一个飞身剑直刺张翼遥的咽喉而来,萧瑾奕见剑峰来的又狠又急,他先是半个身子将翼遥护住,反手便抓住那把刺过来的长剑。 萧兼默见状,忙抽身而回,那柄剑带着血肉从萧瑾奕的手中回来时,已满是鲜红。 “你这是做什么?疯了吗!“他拉起萧瑾奕的手,眼见皮肉外翻血肉模糊,他忙解下腰带从怀里取了止血的药水。”他要刺便刺,死了也便是我的命,你何苦呢?“”你的命便是我的命,你若死了,我要如何?“张翼遥的手停在半空中,萧瑾奕用满是鲜血的手抓着他的那只受伤的胳膊,鲜血浸透了张翼遥的衣衫,流进了他的伤口里,沁入了他血肉。 “现在你再也无法甩掉我了,你的血里现在有了我,我便生生世世都跟着你,永远都不会和你分开。” 张翼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低声道,“记住你今天的话,他日你若是负了我……” “若是我负了你,愿受千刀万剐。” “到那时即便千刀万剐又有何用,若是你当真负了我,我会弃你而去,不到黄泉不相见。”张翼遥笑着看着他,这话既像是玩笑又特别的认真。 “张翼遥父亲很快便会下旨,许你与我成亲,你怎么敢?”萧瑾瑜气急败坏,他丢下手里的剑,拉着张翼遥的手。 自从来到这一世,顾凡双糊涂过,他甚至觉得自己对萧锦瑜还有些许余情未了,可如今他握着自己手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他与他的过往已经烟消云散。那曾经的爱也好,恨也罢都不如萧瑾奕半分重要了,过去了……萧瑾瑜真的成为了过去。 张翼遥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对萧瑾瑜道:“若陛下当真应允了你的请求,我也会拒绝的。即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萧瑾瑜的表情,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笑,“你当真以为他会真心待你?他也不过是利用你麒麟之主的身份,我要的不过是大梁,而他的野心是整个天下。” 张翼遥先是一惊然后苦笑道,“也罢,即便他不是全心全意的喜欢我,但是只要肯留我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他回头看了萧瑾奕一眼,是从未有过的甜蜜。 萧瑾奕第一次感受到了张翼遥内心的不安,他轻声对翼遥道:“谁说我不是全心全意喜欢你的,而且我要拿最好的我来配你!” “你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你更好!“张翼遥的嘴角笑着,晃的萧瑾瑜心灰意冷。待到他反应过来时,他们二人已经骑马离去。 萧瑾瑜看着自己的手,刚刚他还拉着那么美的一双手,此刻他却离自己而去,竟没有一丝留恋,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到底是我晚了一步,还是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他以为这世上的男女,只要金钱诱之,权利蛊惑,便都会一一对他投怀送抱,可是他萧瑾瑜如今都不在稀罕了,他要的是这个从未把他看在眼里的臭小子,便是一瞬只要他能将自己看在眼里他愿意付出所有。 “喂!你还不走……你最好快去求梁皇赐婚,我可不想萧瑾奕和这小子在一起!”萧兼默瞟了他一眼道。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殿下……殿下……你这是当真要陈情上表要娶张翼遥?”张辰祈拼命的从他手里把奏折抢了下来,那字字珠玑一句句都写的清清楚楚。 萧瑾瑜面色微沉冷言道,“当真……只有娶了张翼遥,得到了麒麟之主我才能得到天下!” “你不能去娶他……不用他我一样可以帮你得到天下。”张辰祈拦在了他的前面。 “你走开……”说着他便伸手想要抢回他手中的奏折,此时他一心要的只有张翼遥。 张辰祈拼命的护着那奏折,低声道,”殿下不要在自欺欺人,即便没有火麒麟你也还是要娶张翼遥,不是吗?“萧瑾瑜提起笔,眼中带着轻蔑和不屑,”既然知道何苦要说破呢?你以前不是扮的很好吗,一直装不知道岂不是很好!” “你要如何装不知道,夜半入梦,你喊的都是翼遥啊……”张辰祈站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握着那本写有翼遥名字的奏折,他恨不得将他撕碎,生生吞下去。 萧瑾瑜哈哈大笑,“想不到我竟痴到这个地步……,你既然都知道又何故来拦我?“”殿下,你只知翼遥,却不知我对你却用情至深,那张翼遥心里何时有过你,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萧瑾奕,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张辰祈这一次倒是没有说谎,萧瑾瑜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萧瑾瑜看着张辰祈,轻轻的把他抱在怀里,”我明明记得他心里有过我的,可是不知何时却没了呢?“”没了,便不要去找了……辰祈一辈子都会留在殿下的身边,生也好、死也罢都不会与你分开。“萧瑾瑜抬起他的下巴,温柔的说道,“可惜……我心里要的终究不是你!” “我不明白……我哪儿里比不上翼遥,难不成只是因为我是庶出便硬是比他矮上一头,论样貌我在他之上,论计谋我也绝不会输他半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眼里都只有他张翼遥!“张辰祈挣脱了他的怀抱,抿着嘴冷笑了一声。 萧瑾瑜摇摇头,”你岂能与翼遥相提并论,你依靠我不过是因为太子不要你,这朝中能让你去报复太子的除了我还有谁,你眼里以前可曾有过我?在此之前,我不过是你眼中的庶子,一个二皇子的谋臣罢了!“”我……“张辰祈瞠目结舌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白无故与那青帮突然热络起来是为什么?那张翼遥被关进大牢,青帮竟然上书威胁父皇,岂不是又是你做的手脚,那青帮与翼遥又无关系他冒出来顶这个雷做什么?你当我真和太子一样愚蠢吗?”萧瑾瑜恶狠狠的瞪着他道。 “不是的,我……不过是最近喜欢玩上了牌九,所以总是出没赌坊,绝不是陛下想的那样?”张辰祈抓着萧瑾瑜的衣襟,祈求他相信自己,可是换来的不过是轻蔑的笑意。 “不过你这么正好帮了我,青帮的那老东西处处与我作对,我早就想除掉他另外换成他人,只是你不该牵扯上翼遥,此番他是没事,他若是有事你必然是要给他陪葬的!”萧瑾瑜这一句句真心话,犹如雷劈一般击中了辰祈的心。 他拿起刚刚写好的陈情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出去,张辰祈从后面追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他,“殿下,辰祈知道错了,可是辰祈都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在安府里备受欺凌,父亲却在利用我,我只能依靠你了!” “你放手吧!”萧瑾瑜冷声说道。 “我不放!” “你若老老实实呆着,我就是你依靠,你若是依旧兴风作浪,便回太子那里去吧!”说着他便一把将张辰祈推开,冷冷的走出门外。 张辰祈忿恨的怒吼道,”你们为何都要如此对我,这一切都是张翼遥的错,若是没有他,太子不会弃我,二殿下也不会如此待我,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会一笔笔我都会计在你张翼遥的头上!“这厢刚被萧瑾奕送回府邸的翼遥,便被梁皇的一纸诏书接进了宫里,张翼遥自然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大梁创国不过一两百年,还未有一个皇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要娶一个男子,生怕这世人不知道他的断袖之情。 刚进大殿之内,张翼遥便瞧见跪萧瑾奕,见他跟自己使了使眼色,便已经知道梁皇根本不会同意萧瑾瑜的请求。 ”你们俩当真是会给我添乱……你三哥的陈情书是句句肯切,寡人是不知该如何啊!“梁皇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抚着额间。 萧瑾奕低声道,“父皇,亲事儿必然是两情相悦,三哥虽倾心翼遥,可是也要问问翼遥的意见不是吗?” 这萧瑾奕一杆子把这麻烦折给了张翼遥,要知道且不说梁皇对三殿下的愧疚之情,就是青帮搅合进来的麻烦事儿,这疑心病甚重的老狐狸,都极有可能把张翼遥再次丢进牢里去。 “陛下,我与三殿下并无私情,怕是三殿下误会了,我还未及弱冠之前被安家又退了亲,我一心都想着如何报效国家,我思前想后男儿应该有宏图大志,不能沉湎儿女私情才是。”他乐呵呵的回答道。 这算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却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也是搪塞的借口。萧瑾奕闻言低头一笑,倒是也觉得有趣。 “你们的事儿我也本不打算管了,自从益言这次受伤我也清楚的很,有些事儿倒是寡人强求了,这人之情爱是大欲也,怎能凭一条律法便扼杀了呢?”梁皇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在暗中观察翼遥。 张翼遥闻言便道,”陛下英明,其实陛下心里早有了想法,倒是翼遥年幼不懂如何揣测圣意,我只知段先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何故要受这种委屈,一时间心里有些抱不平而已。“话说到这,陛下又怎么会再和张翼遥计较,更何况他本就是救了段益言的恩人,陛下心里自然有份感激,可是青帮的上书实在令他恼火,当真是没有把他这个王上放在眼里。 “你被关这些日子,萧瑾瑜几次上书为你求情,朝中也有人为你说话,我的小翼遥几时成了这朝堂之上的红人!”梁皇扯着嘴角微微笑道。 萧瑾奕闻言,心中一惊“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犯下的糊涂,我是当真怕父皇斩了翼遥,索性便求了些人,此事与三哥无关,他也只是应我的要求。” “他应你的要求?这求亲的帖子不正说明了他的真情实意吗!”梁皇怎么是如此好糊弄过去的呢?他冷着脸,回头看向屏风处低声道,“你出来吧……有些话我倒是觉得你们三个人说清楚才好!” 只见萧瑾瑜拎着衣衫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跪在一处的二人,脑子是嗡嗡做响。 “你以为我老了就糊涂了,你为了翼遥到处去游说这民间支持的人都把万民帖送到寡人这了,还有你……”他指着萧瑾瑜又道,“你好糊涂,平日里未有听说你和朝臣又和牵连,现如今这参你与朝臣勾结的奏折都堆的有一尺高,你们两兄弟当真闹到如此才心甘情愿吗?你可知有人和我说张翼遥有意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意图不轨啊!” 张翼遥这算是明白,梁皇的目的根本不是赐婚,他根本就想阻止萧瑾奕和萧瑾瑜,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他要管的根本不是他的两个儿子,他要对付的是跪在他面前的张翼遥,说到底梁皇也是知道谁才是一家人。 “陛下英明,我与三殿下、四殿下绝无私情,只是玩的好的兄弟,至于三殿下……是臣的疏忽,不知做了什么竟让三殿下会错了意,他们与我的情谊便是都是看在母亲的面上,对我多有提携,实在不是殿下想的那般!”张翼遥言语解释,萧瑾奕却冷着一张脸不敢多说半句。 想不到三殿下的求亲用心如此险恶,他自然知道梁皇不会答应,但是也堵住了萧瑾奕的路,如今萧瑾奕想要多说一句怕是都难了,挑拨皇子……就是祸乱朝堂,这罪名他决不能让翼遥担着,索性他闭嘴不语,看来萧瑾瑜当真是急了,他为了阻止他们二人在一切,连这种法子都想出来,实在令人汗颜,说这翼遥提拔他们兄弟关系,这话说出来的人,怕是只要吴贵妃了。 梁皇眼见面前的三人没有言语,便又道,“翼遥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寿辰,今日寡人便下旨封你做遥郡王,封赏之物……按照皇子的品阶,你可愿意?” “翼遥,谢过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翼遥俯身拜了三拜。 这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怕是又看在麒麟之主的面子上,估计有人把顾遥登门青帮的事儿也告诉了他,无论如何麒麟之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火麒麟一只可抵得上千军万马,伤了谁的心都不能伤他的心,想着这梁皇的皇位坐到也是很坎坷。 “翼遥,你既然已经是遥郡王了,这无功在身,怕是会惹人非议,青帮仗着自己在水路和粮运的优势处处于寡人为难,倒不如你想个法子散了这个恶人的毒瘤。”梁皇皱着眉头道。 那萧瑾奕一听,便急忙道,“父皇翼遥怕是做不了这事儿,你也知道他虽然聪明,可是毕竟江湖险恶,那些人多半是不按规矩来……” 可是萧瑾奕的话还未说完,张翼遥便大声道:“多谢陛下恩典,翼遥一定竭尽所能为大梁效忠!”说完他歪着头看着萧瑾奕一眼,暗示他不用担心。 “你看看瑾奕,你却不如你三哥,这差事正是他给翼遥寻的,可是他力保翼遥一定能做好。” 张翼遥微微一笑,“多谢三殿下抬举,翼遥感激不尽。” “言重了!“萧瑾瑜晦涩一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子丸 三人在殿内不过半日的光景,宫内却疯了似的传出各种嚼舌头的流言,说争风吃醋都是小的,多半都是说这张翼遥不知廉耻,自以为自己有几分容貌便企图勾引皇子,梁皇大怒要砍他的脑袋,这刚从牢里出来却又进了这鬼门关,可是待到圣旨下来,这整个朝堂的都傻了眼,十五便封王享皇子俸,这可是大梁从未有过的荣宠。 只是这荣宠究竟如何怕是只有翼遥才知道……“没想到萧瑾瑜会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萧瑾奕一脸无奈的哀叹道。 “我倒是觉得正常,他自认求亲不过是个借口,也知道陛下是绝不会答应的,可是你对我情谊梁皇也是看在眼里,当父亲的不能太偏向,自然便是你开口我也是嫁你不得,陛下心里觉得最好是我们是一时新鲜,将来给我寻个好女子了解此事也就罢了,一个字……拖!能拖多久拖多久。” 萧瑾奕看着张翼遥,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歪着脑袋瞧着他,“我只是怕夜长梦多在生出什么事端,想早早把你娶进门才是。“张翼遥摇摇头,撇嘴道:“这个你可做不了主,也许过几日老祖宗再给我寻个什么亲事儿,以我现如今的地位,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没有啊,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男子!” 萧瑾奕见他说的跟真的一样,心里也自然会犯嘀咕,他也确实没说错,以他现在的地位怕是府里的门槛都会被媒人踏破了,保不齐这张翼遥就被人拐了去。 “当真是夫人太优秀也是个愁事儿,这可得好好谋划一番才是,毕竟你还未到弱冠之年,就生的如此……再过几年多出几个像三哥那样的对手,我想还是赶紧寻思个下家的好。“萧瑾奕开着玩笑认真道。 张翼遥听着他这话心里倒是没恼,只是道了句,“也好。”那四殿下顿时就不乐意了,便道,“我不过试探一下,你当真有心想撇开我?” “是你自己要说找下家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张翼遥噗嗤一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瑾奕。 “翼遥……” 他们二人正说笑着,回身见喊他的人正是萧瑾瑜。张翼遥忙躬身施礼道,“三殿下!”这一客气,便显的越发的生分。 萧瑾瑜低声道,“青帮的事儿……若是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不敢劳烦三殿下,毕竟三殿下同青帮的关系匪浅,若是你也搀和进去,惹的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他轻声言道。 张翼遥也倒是没有怨他,毕竟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如此,但凡萧瑾瑜想要的,是绝没有得不到的,这得不到的……便只能用强。任张翼遥无论怎么拒绝他都偏执的认为,是对方的问题,是时间的问题,其实并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多半是那个石头本就不属于你,你只是找错了对象。 他望着翼遥,倒是颇为幽怨,萧瑾奕斜瞟了他一眼,轻声咳了一声。 “三哥……我们先回去了,翼遥已经需要休息了。” “可是……也好,时候不早了你就替我送翼遥回去。” 萧瑾奕听罢眉头一皱,这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实在恼人的很。 “我自己回去便是,三殿下不管你以为如何,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太子才是你我的心腹大患,切记!”张翼遥言罢便要施礼告别。 三人在宫门口,各自散了去,萧瑾瑜看着翼遥离去的背影,低声自语道:“一条船,这萧瑾瑜也是想着这条船坐着张翼遥,却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心里有过,可是如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呢?” 萧瑾瑜下意识拼命的追赶离去的张翼遥,他紧紧拉住了他,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眼中的不舍竟看的让人有些心疼。 “我如果没有感觉错,你心里是有过我的,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做的不够好,你告诉我若是我能做到的,我萧瑾瑜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张翼遥看着萧瑾瑜,眼前这个自己前世唯一爱过的男人,他看着他心里竟丝毫没有任何怨恨。他轻轻推开萧瑾瑜的手,他可以是帝王,享无上荣耀,却不可能做张翼遥的夫君,也许前世的顾凡双也没有认真的爱过萧瑾瑜吧,他不过是顾凡双实现野心的寄托而已。 “殿下,什么都不用做……翼遥已经有了自己最好的,别的便不在需要了。” 他茫然摇了摇头,”你指的是萧瑾奕?若是今日我没有出此下策,你是不是就会与他成亲了?” 张翼遥点点头道,“若是他肯要我,我便会嫁他。” 我想知道,论样貌我绝不输他,论才智我也不在他之下,为何你竟会对他一心一意?”他一副委屈的模样,眼圈红的更是厉害。 张翼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心里有我。” “我的心里也有你啊?”他一把将翼遥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不停的磨蹭,“你听……我心里有你。” “不一样的,殿下心里最明白!”索性张翼遥还算冷静,他自认和萧瑾瑜是说不通的,可是他也想萧瑾瑜明白,他的心里除了翼遥还有别的,野心、欲望这一切的一切太多。 “天底下谁也不可能什么都得到,成就帝王者必然孤苦无依,殿下若是忍了,将来必然会得到无上荣华,何必执着于翼遥一人。”言罢翼遥再次躬身施礼告退。 张翼遥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的走出了宫门,因为远远的他便看见萧瑾奕在马上等着他。 张翼遥的医术当真是了得,不过两日青帮的帮主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他体内的毒素已然被清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几日他决口不提梁皇要散掉青帮事儿,萧瑾奕也没有多问。 “帮主,今日是最后一针,以后你大可放心了。” “多谢遥郡王,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青帮帮主欲拜身行礼,张翼遥见此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实在不可,翼遥受不起。” “多谢遥郡王,救下我家主上,东方钰给你磕头了!“说着便跪倒在地拜了三拜。 张翼遥微微一笑,见这东方小哥便觉得有趣,脑子里想着若是他是女子怕是还要美上几分,嘴上故意逗弄他,“你这拜法,好像我死了一样。” “不许胡说……小孩子家口无遮拦!“萧瑾奕冷着脸堵住了他嘴。 东方钰见状噗嗤一乐,摸着脑袋道,“上次我鲁莽伤了郡王,这有一小小礼物算是我给郡王赔罪了!”说着他便拿出一只锦盒,云锦织的盘龙纹样,看似好像是某些皇族的图腾。 “你大可不必介意,你伤我也是我有错在先。”张翼遥并未打算接下这礼物。 东方钰看了帮主一眼,萧瑾奕便明白此物乃是帮主所赠,便道:”翼遥,你还是打开看看,免的浪费了人家一片心意。”张翼遥点点头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只是这东西的味道太过美妙,实在不像是这人间的东西。 “这东西是来自东方信国,是信国国主皇莆义为他的亚帝季礽所制的一种特殊的丹丸。” 张翼遥左看看右瞧瞧,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东西不会是美容养颜的吧!我一个大男人估计用不上。” 东方钰听完,噗嗤一笑:“这东西可奇了,世间少有,是可以让男人生子的奇药!” 张翼遥听罢,整个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忙道,“那我就更用不着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他便将他送回到东方钰的手中。 萧瑾奕这边倒是忙不迭的抢回来,喜笑颜开道:”多谢,多谢!二位的恩情瑾奕记下了,此恩德是绝不敢忘的。” “什么你就记下了,这东西这么无耻、龌蹉你怎么能收下呢?”说着张翼遥一把抢过锦盒,又丢回到东方钰的怀里。 此时的周帮主是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暗恨这东方钰怎么这么笨,这实话怎么能随便说,想到这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郡王,这东西好难得的,若不是青帮在各国要塞有驻地,这东西你有钱也买不到啊!而且吃了这个丹药,一夜便可得子,比那送子观音还灵验!“=”东方钰依旧不知死活说着。 周帮主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道:“你给少说两句!” “谁爱吃谁吃,我才不吃!”张翼遥气脸红噗噗气呼呼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他们俨然一副不是好人的模样。 “这东西先收着以后自然会用到,你年纪还小将来就会懂了。”萧瑾奕不怀好意的一笑,倒是让张翼遥打了个抖。 张翼遥什么不懂啊?按理他如今可是而立之年的心智,这萧瑾奕打的什么鬼主意他心里清楚的很。 他慌张的说道:“我还未及弱冠,你可不能胡来!” 萧瑾奕看他那副害怕又害羞的模样,便觉得好笑,“好好!我自然不会胡来,我忍就是了,反正这东西留着早晚能派上用场!” “你这个东方钰小小年纪竟哪儿里弄来这种鬼东西,是不是有意欺负我!”张翼遥小脸气的直抽抽。 “遥郡王赎罪,在下是万万不敢,只是闻言你与四殿下相好……怕你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想着送你们一件东西,助你们一臂之力!“周帮主见张翼遥和萧瑾奕又青又白,变幻莫测的脸色,差点没当场吐血身亡,当真不知道东方钰竟如此不知分寸。 “你小子给我滚出去,少在我眼前晃悠,气死我了!” 张翼遥嘴角一动,“他居然敢质疑你我的能力……” “这小子实在是不知死活!” 周帮主忙打圆场低声道,“东方钰说话不知分寸,四殿下和郡王切莫怪他啊!” 张翼遥轻声笑着,“无妨,只是今日来便有一事请帮主帮忙,不知帮主可否愿意?” 郡王无须客气,只要我做到的,我一定拼尽全力……“我想你死,不知帮主可愿意帮忙!”张翼遥危言正色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哥 相府外聚集了众多青帮弟子,他们把相府团团围住,发誓要将张翼遥这杀人凶手捉拿起来为他们的周帮主报仇,闹的这一场甚是浩大,京都各处到处是青帮的人,河运和粮草已经中断了各处供给,不过半日已经闹的人心惶惶。 梁皇为此事大怒,大殿之上大声斥责了相国张自清,连带着三殿下也被贬了一通,说是连点小事都办不好,这散了青帮怎么就变成毒杀帮主了呢? 张翼遥倒是聪明,他言明与其散了青帮,一时间怕是很难将各处水路整合到一处,若是水路一断,这民间的粮运必然会出大问题,那时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唯近之计不是解散青帮,而是要找一个长治久安的法子。 梁皇当既便问他何为长治久安,这法子到底想好了没有? 张翼遥不紧不慢,吊住了他的胃口后便道:“若是这青帮帮主换成陛下的人,这青帮不就等于是陛下的吗?以此青帮便不会再起异心,陛下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索性他说的头头是道,连梁皇都忍不住点头称是,这刚才的大怒一瞬间便转换成大喜,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张翼遥,张翼遥到也是会做人,说之前段先生应了他的请求愿意收顾晏为徒,他手中的雪麒麟便做贺礼送给段先生。 梁皇心中大喜,便知张翼遥有意帮助段益言,大梁有一条不成文的条例,便是谁拥有麒麟者无论老幼、男女皆可获封神武将军,这麒麟兽指的自然是火麒麟,可是如今张翼遥提出来,梁皇便顺势封了段益言为神武将军,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儿。 萧瑾奕在一旁暗自佩服张翼遥,虽然自己一早便知他聪明绝顶,可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才智,今日之局,他早早便算好了,无论是对段益言还是周帮主,他都做了万全的法子。 “陛下要处置青帮是早晚的事儿,上书威胁帝王可是大罪,父皇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你的主意甚好……周帮主诈死,青帮易主,这金蝉脱壳玩的不错。”萧瑾奕忍不住夸赞道。 张翼遥冷声笑道:”这要多亏了我大哥,若不是恰逢他给周帮主下毒我也绝不会想到这一招,索性我便让他瞒了下去,还是保他性命要紧。 “大哥!”顾晏急匆匆的追赶过来。 张翼遥一见顾晏便眉开眼笑,心中好生欢喜,“顾晏,我听说京都之中又开了一个小酒馆,那里的酱肉好吃的不行,一会你我一同去如何?” “四殿下……你快劝劝大哥,如今外面闹的厉害,他还老想着吃和玩!”顾晏急的不行,只好求萧瑾奕相助。 “你大哥心里都盘算好了,自然不着急,他在牢里呆的也烦,你就陪陪他。”萧瑾奕突如其来的放手,到是让张翼遥有些狐疑,见此他便又道,“家里来了一个故人,今日确实有事。 “那你去吧……” 顾晏抿嘴偷笑道:“大哥好生厉害,竟一眼就看出四殿下的心思。”张翼遥脸色微红,言语闪烁道:“我哪儿看的出什么,都是四殿下自己说的。” 萧瑾奕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别太晚,你也知道如今的境况。”萧瑾奕待张翼遥走后,便有一辆车碾停在他的近前,帘子挑起来便见一个衣着打扮颇为江湖的男子。 “四殿下,一切都安排好了!” 萧瑾奕见状点点头,便一跃上了马车,马车行至离城外不远的一座破庙内便停下了,他下了马车渡步见庙内有二人正说话谈笑,便开口道,“周帮主!” “四殿下……你和郡王的大恩大德,周琴便是来生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说着他便携着另外一个男子扑通跪倒在地。 他连忙将周帮主扶起来,“你和钱先生的事我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起初我只是想让钱先生劝你退位让贤,好保住青帮几千人的饭碗,免得父皇一气之下大开杀戒,毁了你们青帮百年来基业,再则我不想翼遥被牵扯其中无辜惹下祸端,只是这阴差阳错……倒是翼遥轻而易举解了这困局,只是终归这结局是好的。” “四殿下对翼遥的心思,却也是令人感动。”钱先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周琴,“我原以为此生都不会与他相见,今日这一切当真是多谢四殿下。” “先生客气,你们相见一切皆是缘分,只是逼的周先生退位让贤实在是萧瑾奕无奈!”他话说到这份上,自然是给足了周帮主的面子,俗话说官不与民斗,若不是他中了张辰驿的计,也绝不会逼的翼遥如今出此下策。 “殿下对郡王,可是费尽心思……那日殿下来时或许已经做了让我避世的打算,只是见了郡王也在便没有言明,殿下可谓是用心良苦。” 萧瑾奕摇了摇头,正色道:“翼遥很聪明,事情都能办的妥妥当当,大部分都是我多虑了,只是他心肠颇软见不得人受苦,义气当前便会冲动些。” ”可是终归郡王是好福气,有四殿下相助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钱先生免不了要恭维萧瑾奕一番。 萧瑾奕心中明白,这青帮一日在身,周琴便绝不可能与他相聚,这一闹也正好遂了他的心意,大家各取所需。 “只是萧瑾奕有一事儿想问帮主,青帮之所以把自己搅合进来,除了帮主的意愿,怕是还有他人的想法吧?“萧瑾奕试探着问道。 青帮平日里都是等闲视之,怎么会搀和到朝廷中来,难不成真的被翼遥的行事作风所吸引?之前他去游说富贾儒士便有人告知京都之中青帮势力最大,绝不会无缘无故上什么折子,此举可是犯了一个江湖大忌。 周琴想了一下道,“此举是二殿下属意,虽说张辰驿找到我,我是有心相助,可是我还没想过要上什么折子,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在陛下的眼里是什么东西,索性我便问了二殿下的意思,他点头应允,我便听吩咐办事!” 萧瑾奕心中一动,微微一笑:“果不其然,看来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帮主你,怕是帮主平日的作风已然招致他们不满,所以想借此机会除掉你罢了,得罪了梁皇,你还有几日活儿头。” “啊……这,也罢……江湖的事儿都是刀口舔血,早晚的事儿,只是不想这二殿下竟如此。“他哀叹了一声,心灰意冷。想不到自己赴汤蹈火这么多年,竟差点死在自己主子的手里。 “先生,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若是落到旁人手里,翼遥便是第一个要遭殃的人。“ 翼遥和顾晏在集市上转了大半天,见天看见不错的,便买下来送给顾晏,有吃的、玩的、还有穿的,统统都是买给顾晏的,索性这店里的人都认识顾府,不用他们拿自然会送到他们府上去。 “大哥,够了,真够了……这笔墨纸砚都够我用好几年的了。“不够,不够!” 说着便拉着顾晏一路穿行,他逢人便说这是我弟,张翼遥眉飞色舞的模的到十足像一个小孩子。 当年顾凡双就这是带着顾晏,每日上习这早课晚课,别说逛街……连吃个肉包子的功夫都没有,顾父像来严厉自然也不许他们在街上闲逛,这当下逮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顾晏一开始是拘谨的很,可是玩的开了便无所顾忌。 玩累了二人便寻了一个酒馆,点了些东西,好吃好喝起来。喝到兴起时,张翼遥便从怀里取一物递给他道,“顾晏,想是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大哥送你样东西。” 顾晏接过此物大可一看,满眼的惊异之色,此物是南楚第一谋士崔坚的所写的《兵诡》,其中记载了攻城、交战的谋略是一本奇书,世人都想得到此书,这大哥是怎么得来的? “大哥,这礼物太贵重了,顾晏绝不能要。”说着他便想要推辞。 张翼遥微微一笑,”你之前说是想要在军中一展抱负,思前想后便觉得此物正合你用,与其你冲锋在前杀敌数人,不如上兵伐谋攻城略地。“大哥的意思顾晏明白,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哥了!”顾晏对此书当真是爱不释手,心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张翼遥看着顾晏嬉笑的模样,便伸手轻抚了一下他因酒喝的微红脸颊,道了一句,“傻孩子。” “你说他是孩子,我看你也比他大不了多少!” 喝的迷糊糊的张翼遥眼见着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铁青着脸一动不动。待他看仔细,便觉得彻底酒醒了。 适才他那小小的举动,便在任何眼里都有种调戏轻薄之意,此时他和顾晏挨的那么近,他不合时宜的摸了他一把,张翼遥对顾晏自然是兄弟情深,是亲情。可是刚刚坐下的萧瑾奕却不知道,想不到多久不看戏了,自己竟成了戏里的人,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这点刺激委实有些狠了些。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妻 张翼遥倒是恨这店家省那么几个灯油钱做什么,害的他压根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萧瑾奕,他心中念着若是此时装醉晕过去,是不是能好一点呢? 他想了想倒是觉得不妥,有了上次的记性现如今他也不敢醉的很深,索性便道:”顾晏你脸上好像有东西?“张翼遥期盼着多少能糊弄过去,毕竟萧瑾奕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 “我脸上没东西啊……大哥,你不是眼睛花了?”顾晏多少有些不上道,只是捧着书傻笑。 萧瑾奕见他手里捧的帛书,嘴角一动,那是他送给翼遥的,是他千辛万苦寻来的,心中便觉得更不是滋味。他冷着一张脸,坐在翼遥的身边,端起一碗酒,猛灌了下去。 “四殿下是怎么找到大哥和我的啊?” “一路上便听着有人拉着顾公子,逢人便说这是他弟弟,还买了一路的东西,怕是想找不到你们都难!” 萧瑾奕盯着张翼遥刚刚摸过顾晏的那只手,又白又细,心中更是气闷。 “是买了些,陛下赏的钱总归是要好好用的。”说到这,他便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青竹的扇子,递到萧瑾奕的面前,轻声道了句,“也有你的。” 萧瑾奕接过扇子一瞧,冰清玉骨的扇身,金玉丝线攒成的坠子,上好的檀香做的扇骨。他轻轻展开便是一惊,那扇面上画的是月夜清明之色,暗寓他与翼遥相识便是这样一个月夜,他看罢嘴角忍不住偷笑,眼睛瞟了一下张翼遥,心道:“确实不俗。”便又将扇子合上轻放在桌子上。 “四殿下不喜欢吗?大哥可是挑了好久,看到这扇子时大哥可是开心的不得了。“顾晏轻声道。 萧瑾奕轻轻噢了一声,便歪着脑袋看着张翼遥,”郡王是不是有事相求啊?“翼遥说着便提起酒壶为萧瑾奕把酒斟满,双手恭恭敬敬的端到萧瑾奕的面前,低声道:“顾晏过几日便要进入军中,若是到了军营还烦请四殿下好好照顾才是。” 张翼遥抬头仔细端详着萧瑾奕的脸,好生魅惑。这平日里瞧着倒也没什么,不外乎就是小白脸,张翼遥自认只要比自己好看的都是小白脸。这张辰祈是……段益言是,他们可不似翼遥这般需要靠脑子吃饭,脸蛋好看些也没什么,只是这萧瑾奕的小脸近来却越发的好看了,免不了让人心神一荡,害的人心痒不适,实在可气。 其实有时张翼遥偶尔也想靠脸吃饭,可是他自认是摆不出那副魅人的模样。 “你可知苍樾听闻三哥递上婚书一事儿第一个反应是什么?”萧瑾奕这一开口一句话岔到这儿。 张翼遥想了一下,笑道,“他大概也就是和陛下说,与我有婚约在先,旁人都是不作数的。” “大哥,你还别说那苍樾王对你可是颇用心,你之前被抓的时候他去牢里看了你几次,可是次次都被那白主司拦了下来,他还把状告到父亲那去,说是即便你犯了错,他也有权探视。那可是闹了好一阵!” 张翼遥看了萧瑾奕一眼,心道:”那白主司原是这个作用啊!“萧瑾奕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小东西惹是生非就算了,还顺带总是种些桃树,眼看这桃花都开到家门口了,他却也知能干着急,想到这他又是一碗酒。 他摆出这副模样,张翼遥自然明白,这情敌的明目张胆的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是有些失了面子,可是这苍樾不过是一厢情愿,看上的不过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心中欣赏才有想有娶自己的想法,加上发生的事儿也不过是想护着我罢了。 “我有时在想假使你我有婚约在身,你是不是会收敛一些。“他低着头看着张翼遥。 张翼遥呵呵了两声,瞧了一眼顾晏,“他吃醋了!”他说这话眼神迷离,也颇有些醉意,只是脑子还算清醒。 “吃醋……”顾晏听罢哈哈大笑,忽然一瞬间这笑容僵在脸上了,“四殿下别误会,我和大哥没什么的。” 张翼遥连连摆手,“我和你的事儿他不清楚,顾晏……你可不能受委屈,你若是受了委屈,大哥会心疼的。你想要什么就和大哥说,大哥就是拼了性命也会给你拿到。” 他这一番酒后吐真情,是吐的顾晏稀里糊涂,更害的萧瑾奕不知该拿顾晏如何。 “四殿下,大哥!这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家父管的严若是知我在外面吃酒,我怕要受罚的。” 言罢顾晏便以顾大人做了借口,转身下了楼梯,出了酒馆的大门,停在门口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在呆下去,怕是今日四殿下就要先拿我开刀了。“顾晏走后,张翼遥便老老实实的靠在萧瑾奕的怀里,低声道了一句,”他们都是不作数的,你才是我的正妻。“说着他便主动把手的手拦他的腰间。 萧瑾奕埋头低声笑了一下,惬意的模样像是刚出嫁的小娘子,一本正经的害羞起来。 “瑾奕,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翼遥什么地方吗?”张翼遥借着酒劲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萧瑾奕摇了摇头,“不清楚,只是觉得喜欢便喜欢了,一开始只是觉得你母亲凤仪公主是大梁第一绝色,料想你也不会差很多。” “若是我换了一张脸,变成别人了呢?“张翼遥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抓着他的腰,生怕自己听见不想听的答案。 萧瑾奕微微一笑问道:”那张脸会是丑的吗?“他想了一下,笑道,”不丑,不丑,很好看的一张脸。“那是顾凡双的脸。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喜欢的是你的人,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喜欢你这脸吗?“他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四目相对,便这一瞬就羞红了翼遥的脸,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张翼遥色迷了心窍,倒是萧瑾奕还有些许理智,他轻轻放开翼遥,一只手抱着他,将他窝到自己的怀里,轻声在他耳边道:“即便你与我相识,是我的劫数,我也甘之如饴。” “不会的,你我绝不会是劫数,我绝不会让我喜欢的人受半点伤害,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张翼遥低声忿恨的说道。 “好,一切都听夫人的,瑾奕以后一辈子的幸福都靠着夫人了。“萧瑾奕自当他在说笑并未放在心头。 张翼遥听罢连连摆头,“你我还未有婚约,这么胡乱的叫实在有失礼数。“萧瑾奕见他如此便调笑道,“适才可是公子你先搂着我的,若是失了礼怕是也是错在公子。” “好像是这么理,那我就敬四殿下一杯,算是赔罪了,顾晏的事儿你还是要多多帮忙才是。”张翼遥最后的落脚点,还是转到顾晏这了。 萧瑾奕故意皱着眉头道,“就一杯酒你就想走这个后门,也未免太看轻我了。” 想想也是,就这么走后门这礼也显的薄了些,可是翼遥总想好歹顾晏是他弟弟,这萧瑾奕和他也是沾亲带故,帮帮总是没错的,只是这理由他又不能明说,着实有点恼人。 萧瑾奕嘴角的一丝笑意,便道:“你既然要我打开方便之门,我就给你指一条路,我平日没什么爱好,只是对美貌男子颇为喜欢,不知公子可否屈就。” 张翼遥恨不得一拍大腿,忙道,“屈就,当然屈就!只要四殿下开口,翼遥自然愿意,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倒不如你我另选个良辰美景之日,翼遥自然好好服侍殿下。” 这违心的话说出口,二人相视自觉都打了一个抖,这种话果然不适合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萧瑾奕搂着张翼遥道,“留在军中对顾晏也是好事儿,你待他的好,我看的清……别人也看的清,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对你下手,若是对付起顾晏还是绰绰有余,放在我近前也好看着他,免得再长出什么奇花异草。” 张翼遥装出一副不明的样子,干笑了两声。 起初张翼遥是想设个局,把父亲和顾晏远远的流放出去,小地方当官自然容易些,可是久了这种念头便成了不舍,若是看不到心里会慌,实在不知如何下手,索性便拖起来,心想:“再留些日子。” 萧瑾奕的话又勾起了他这个念头,岂不知若是翼遥当真出了事儿自己该如何。 "翼遥,你放心……有我在任何人都不会有事的。“萧瑾奕抽冷子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只是如今在你三哥身边,凡事儿都要小心,他性子和陛下最像,猜忌极重……你我如今又在一起,他心中定有怨恨,可是碍于你在军中的关系,不便发作而已。“萧瑾奕点点头,”无妨……如今他与太子斗的已经你死我活,二哥虽性子鲁莽不学无术,可是吴贵妃却看的明白,本以为是自己的好帮手,却不想引狼入室,自然也会想办法对付他。” “你三哥虽有治国之才,只是偏偏醉心于朝廷争斗,实在可惜……” 想当年萧瑾瑜便空有抱负却因梁皇排挤,从始至终都不得宠,无论他做下多少功绩,梁皇也只说他是会成为一代良臣,从此他便心灰意冷,为了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便处心积虑,与太子血斗数年,最后逼宫谋反,惹的天下人非议,如今这前世的套路怕是已经不作数了,不知他今生又该如何选择。 萧瑾奕听着他这一句叹息,便狐疑道:“我听你话的意思到是真觉得你与三哥关系匪浅,莫不是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 顾晏被掳 萧瑾奕终究是开口问了这萧瑾瑜同翼遥的关系,只是面前的翼遥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总不能把前世的总总都一一说个明白吧,随性他便胡乱的敷衍了几句,说他年少估计颇为不受重视,久了便认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无论喜欢与否都要先得到再说,萧瑾瑜对自己倾心也不过是因为麒麟之主的身份,倒也不是真心喜欢,他寻着不过是求而不得东西,执念太深,便觉得都是别人的错。 自然张翼遥并未细细说明他同萧瑾瑜的恩怨纠葛,也没说明起初重生时对他,甚至还抱有些许情谊,因为他又不傻。 萧瑾奕终究是开口问了这萧瑾瑜同翼遥的关系,只是面前的翼遥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总不能把前世的总总都一一说个明白吧,随性他便胡乱的敷衍了几句,说他年少估计颇为不受重视,久了便认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无论喜欢与否都要先得到再说,萧瑾瑜对自己倾心也不过是因为麒麟之主的身份,倒也不是真心喜欢,他寻着不过是求而不得东西,执念太深,便觉得都是别人的错。 自然张翼遥并未细细说明他同萧瑾瑜的恩怨纠葛,也没说明起初重生时对他,甚至还抱有些许情谊,因为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有些话诚然不是能同他说的明白的。 第二一大早,原本围在相府周围的青帮众人竟无缘无故的撤了,整个府邸便张灯结彩的都在为张翼遥的寿诞做准备,即便张自清十分不愿,也必须走这个过场,毕竟自己的儿子成为了郡王,也并非他所原。 府里的青娘被圈禁起来,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由颜夫人操持着,如今在相府他宛如相国夫人一般,生杀大权在握得意非常。只是这平日里见惯的张辰驿如今却不知道去哪儿了?如今她春风得意自然顾不上那么多。 凤哥收拾好了,来敲翼遥的房门,敲了几下都不见里面有人应,便推了门进去瞧,这满屋子的酒气,熏的凤哥差点没昏过去。 他拉开床幔想要唤醒张翼遥,却又见这床上躺着两个人,吓的他差点没坐到地上。 其中一人自然是张翼遥,另一个便是萧瑾奕,瞧着他们衣服倒是穿的整整齐齐,并未不妥。只是这萧瑾奕睡觉的样子略微有些惊悚,活像是具尸体。 凤哥是不知便是这尸体模样,也让萧瑾奕大费了一番周折,昨儿夜里原本睡在榻上的萧瑾奕悄无声息的滑入了张翼遥的被中,只是这被中人倒是没客气一脚便蹬在他的小腿处,萧瑾奕吃痛哎呦一声,伸手便紧紧的环抱着翼遥,用力将他摁在床上,低声在他耳边道,“我只是想靠着你睡一会,好让自己觉得这不是梦,就一会!” 张翼遥想了一下,便身子往里挪,腾出了一个地方,低声又道了一句,“无妨,反正火麒麟也在。“言下之意,他若是轻举妄动,便有火麒麟招呼。 萧瑾奕这时才瞧见黑暗之中火麒麟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他爬在屋子的一处无声无息,他几时出现萧瑾奕竟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跟着你如此紧,便是夜里也不同你分开?“萧瑾奕好奇的问道。 “我是麒麟之主,他自然是跟着我的,平日里我同他睡在后山的洞里,只是今日特殊,便叫他同我一起。”张翼遥不紧不慢的说道。 萧瑾奕刚想拉着翼遥的手,却见火麒麟像防贼一样的盯着他,萧瑾奕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说了一句,“早点睡。” 这一夜他若是翻身,火麒麟便跟着起身,他若是想摸摸翼遥的脸,便觉得有股子不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一双硕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索性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平躺在床上,可是每每闭上眼睛,困乏了的翼遥却不老实的用身子去撩拨萧瑾奕的心神,至使他整夜都无法安然入睡。 “你看,如今是翼遥要抱着我的,绝非我本意,你大可不必这么盯着我,你看我拦都拦不住他!”萧瑾奕假意委屈的说道。 火麒麟晃着脑袋,爬在地上半眯着眼睛,他大抵上是信不过萧瑾奕的,眼睛依旧时不时的瞧着床榻,稍有异动便警觉起来,那股子翼遥可以随便,但是你不可以的架势害的可怜的四殿下,便只能像具尸体一样睡死过去。 张翼遥醒来时,床榻旁已空,他不知道萧瑾奕是何时离开的,他手轻摸了下他躺过的地方,人怔怔发着呆。 凤哥端水进来给翼遥梳洗,可是动作却显得十分慌张,模样更是有些古怪。他竟不肯看着翼遥,说话也是背对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张翼遥低声问道。 ”没啊……今儿是少爷寿辰,我是高兴的……若是公主在世,能看见少爷这样风光必然是感怀安慰,只可惜公主他被人害死了。”说着他便抽泣起来,凤哥这话却也是说给翼遥听的,明明杀母的仇人还好好的活着,他竟然不想着报仇,他心中明着不敢埋怨,可是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张翼遥下意识的,拿起帕子递给了凤哥,“我答应过四殿下,收起锋芒老老实实的看着,我不能食言。”凤哥多嘴了,实在不敢妄言先出去了。顾凡双怎么不知,像凤哥这等忠心之仆心里日日念的都是帮自己的主子报仇雪恨,他当真是要为这凤哥忠心行一礼了,看他满心怨恨心中也是颇为无奈,只是他心里念着或许这萧瑾奕会有办法,解他如今的困境。 他叹了一口气便寻着凤哥去了,可是他找了一大圈却一直不见凤哥的影子。 “这不是嫡公子吗?不是我们的遥郡王吗!怎么有闲情到妾身这来了!”张翼遥抬头一看,说话的人倒是眼熟,他仔细瞧了,心中一惊,”青娘!“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只是这青娘并非往日的青娘,她早就没了往日的神采,不过数月她已经两鬓斑白,眼角的也爬满了细纹,身形消瘦不堪。想来这段时间她过的确实不好,不用想那颜夫人定是用了些手段,把她折磨的不像样子。 “翼遥还记得我这青娘啊!”她嘴角抽冷的一笑道。 “青娘不是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了吗?你这出来……颜夫人可是知道?” 提起颜夫人那贱人青娘便是心中有恨,她冷冷道,“对了,今日可是你的寿诞,接了陛下的旨意你便是真正的郡王了,不过……你可听说了?昨儿顾公子回家的路上被人掳走了,你说他一个良家公子是得罪了谁,怎么被被人掳走了呢?这青帮怎么就自己散去了呢?” 张翼遥一听,便心中大惊,他忙道,“他被人掳走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谁敢对刑部大人的公子动手,他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还不知道呢?如今京都都传遍了,说青帮掳走了顾公子,四殿下吩咐下来……可是就瞒着你一人呢?”说到这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冷眼看着张翼遥又道,”你以为的仇人只有我这个老废物吗?我告诉你,恨你的人多的是……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张翼遥气的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他一把拽住青娘的衣领,咬着牙说道,“报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给周帮主下毒的,你们假借我的名义胡作非为,我是一忍再忍,替人留着你们的性命,现如今我便是亲手掐死你也绝不会有人过问。” 那青娘死死的拽住张翼遥的手,“你掐死我啊!我现如今活的生不如死……辰祈一次也未曾回来看过我这娘亲,即便你知道是张辰驿送的焚香又如何,与我何干?死的是那贱人的儿子,我做了便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任凭你说出天来也绝不会有人信你,你现在倒不如想想如何救救你所谓的好弟弟。”言罢他便仰天长笑,恶狠狠的瞪着张翼遥。 “待我救了顾晏,再和你算算这一笔笔的帐!” “随时恭候嫡公子的大驾!” 张翼遥急匆匆的出了别院来到大厅,整个相府是张灯结彩到处是大红寿字,异常的鲜艳刺目,一群仆役见了翼遥纷纷跪倒在地恭祝道贺,声声万福不绝于耳。 他寻了几个人,一个个都问不出张辰驿的下落,大都说几日没见到他了。张易也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找到最后……才有一个经常在街边闲打听的下人说,这张辰驿被人设了局输了不少的钱,连颜夫人手里的体己的钱都输光了,怕夫人责骂只好躲了起来,府里的人便是知道也没人敢声张。 张翼遥心中急不行,一路狂奔至顾大人的府邸,他怕迟了顾晏会有什么变故,昨儿青帮的人忽然撤走,他便觉得有些奇怪,原是以为东方钰他们做了指示,只怕是他们中间有人不明真相,打定了主意要拿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他人刚进顾府,便碰见萧瑾奕同顾大人正商量着什么,萧瑾奕一看来人便面露惊异,赶忙迎过来道,“此事我本……” 他话还未说完,张翼遥便一把将他推开,双手躬身施礼貌道,“顾大人,现如今可有眉目。” 顾大人忙回礼道,“还不知道小儿在何处,昨儿他一夜未归,一大早我便差人去寻了,只是你们昨儿吃喝的酒馆附近都是院落胡同,夜深时分也无人瞧见。” “翼遥,你冷静些,此事我已经着人去查了,若是青帮所为你大开不必担心。”萧瑾奕出言安慰道。 “大人,有人送来一个包裹到刑部,要大人您亲自打开!“侍卫提着一个蓝布包袱,双手奉上。 三人站定,皆有疑惑,顾大人觉得有些莫名,便道:“谁人如此无聊。” “顾大人,此时送来的包裹怕是与顾晏失踪有关,还是打开看看才是。”萧瑾奕低声对顾大人说道。 张翼遥已经等不及了伸手便将那包袱打开,便是一瞬间血腥之气扑鼻而至,他双手捧着那包袱,眼见里面装的是昨儿夜里顾晏穿的那一身长衫,只不过它被血浸透了,被刀割的粉粹。 “莫不是顾晏他……“顾大人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这里面有一封信……“萧瑾奕打开一看,里面写的却是梁皇无道重用佞臣,害得他们帮主无辜惨死,青帮上下拼的一死也要为帮主报仇云云,归根结底就是他们没有能力去对付翼遥,偏把这事儿都算在了顾晏的头上。 “顾大人放心,此事我一定会料理妥当,无论如何我都会把顾晏救出来,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张翼遥躬身施礼道。 “郡王待顾晏如何,下官是知道的,只是此事不可鲁莽,以免伤及无辜。”顾大人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翼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若是青帮人所为我们大可找上去,若是不是……岂不是中了别人的奸计。“萧瑾奕规劝道。 张翼遥默不作声,只是拿着顾晏的血衣,口中念叨的却是:“是大哥害了你,若是一早我便将那些人赶尽杀绝,你也绝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儿。” “翼遥,此事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冷静的想想……“萧瑾奕伸手想要把张翼遥搂着怀里,却被他一把推开,他亲眼看着狠瞪着自己。 “我冷静?”张翼遥无奈的哭笑道,“你要如何冷静,若不是你要我收了锋芒,暂且等等你,顾晏何苦会有今日,如今他生死不明,你说的话便成了空,大梁完了……此事不管背后是谁操控,我都不会善罢甘休,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只是他万万不该动顾晏,如今是他们自寻死路,便不要怪我了!” 萧瑾奕见他如此冲动,便伸手拦住他道,“你有没有想过此人便是要你同青帮为敌,让你们自相残杀,你本来大可将青帮收入手中,将河运钱粮握在手里,可是如今你若是轻举妄动,之前的心血便白费了!” 张翼遥看着萧瑾奕,竟不知这些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白费便白费,这代价我付的起,只是不知这河运钱粮为何竟要在我的手里,你若是想要倒不如自己去抓着。” “你竟是这样想我……”萧瑾奕不知自己在翼遥的心中竟是为了争权夺利,不顾他人生死的人。 “你要我如何想你……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烦请四殿下不要插手。“说完张翼遥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苦心 顾晏的失踪对顾大人的打击很大,老人家当即便病倒了,派出去的人依旧没有丝毫讯息,这京都之中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连个顾晏的影子也见不到。 太子前几日倒是经常出来走动,只是同相府的关系因为张翼遥越发的有些疏远,他进出自己的府邸也是十分小心谨慎,王后被降了位分之后便日日写下罪己诏,日渐憔悴却也博得梁皇心软,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这对她的恨意也消减了许多,翼遥的寿辰他特意叫人备下了大礼送了过去。 只可惜满堂的宾客却唯独不见这主角张翼遥现身,苍樾甚至还特意备了一件上好的黑狐裘袍上门道贺,却也还是扑了个空。众人都是为这遥郡王来的,可是过了大半天却依旧不见他本尊出现,这朝中大元哪儿一个不是被捧着供着,可是被如此怠慢也是头一遭,张相更是气的差点把桌子都掀了,索性倒是张辰祈出面把他拦了下来,梁皇代凤仪公主亲收的儿子,到还是有些威慑。 他先代翼遥道歉,后又代翼遥敬酒,以此便抢了这宴会之上最大的风头,这来的朝中官员人人都夸着张辰祈礼数周全,竟比那张翼遥还像个嫡子。 萧瑾瑜只是静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偶尔与前来敬酒的随意应酬着,他的心思是全扑在翼遥身上,只是如今却见不到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索性无趣便想拉着苍樾一同闲聊。 “想不到张辰祈离了这张家,反倒是帮了他。只是你以前行事如此谨慎,为何竟……”苍樾望着萧瑾瑜看的方向,淡淡的说道。 萧瑾瑜忙收回视线,低头继续说道,“偶尔也会有冲动的时候。” “你说的是张辰祈,还是张翼遥呢?“苍樾冷声反问道。” 萧瑾瑜不答,只是微微一笑。 “他帮你从太子那得到的消息你用的如何?如果我没猜错,现如今安家正在向你靠拢,这萧瑾辰俨然是一副空架子,他舅舅远在天边怕是很难帮他了吧?“苍越王盯着萧瑾瑜,他倒是计划周密,平日里他便从未觉得萧瑾瑜简单,只是今时今日他才算见到这位三殿下的本事。 “苍樾王你说笑了,什么消息……瑾瑜听不懂,今日是翼遥的生辰,恰逢他又在今日分封郡王,我们都是来祝贺的,你莫不是喝多了胡说呢?”他说笑间眼底已经露出了些许杀意。 “你不承认便罢了,我可是给你带了消息,你可知这张翼遥为何没有出现。”苍越合上手中的折扇,轻轻的念叨着。 ”为何?“萧瑾瑜好奇的问道。 ”昨儿夜里顾晏被青帮的人掳走了,今儿一大早刑部便收到了顾公子的血衣,你想想此事因张翼遥而起,他岂会坐视不理!如今京都之中各处都在严查,萧瑾奕本来打算瞒着翼遥的,可是却被他知道了,四殿下此时不出手,静待何时?“萧瑾瑜一愣,好奇这苍樾为何竟会突然帮着自己,但是他唯一相信的是苍樾并非胡言乱语之人,平日里张翼遥对顾晏如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若顾晏当真被人掳走,那张翼遥的无故消失便也就合情合理。 “三殿下,你要去哪儿……“张辰祈推开众人,便跟着萧瑾瑜出了大厅。 萧瑾瑜见无人便低声问道,”我问你,顾晏被掳此事可与你有关?“”顾晏被掳走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京都之中竟无半点消息传出?“萧瑾瑜见他满脸惊异之色,便冷声道”我还有事,你且这几日留在太子身边,帮我暗中观察他到底要做什么。“”三殿下放心……辰祈一定将此事办妥。“他看着萧瑾瑜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便是一丝冷笑,”张翼遥害的王后被贬,太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我不过是略施小计……便可叫那张翼遥同青帮斗的你死我活,他想要得到水运和钱粮运营的控制权,白日做梦!” 张翼遥这半日心中一直踹踹不安,可细想下来,若是青帮真的将顾晏掳了去,此事必然要先从青帮查起。 可是他刚一登门便被一群不相识的人拦在外面,”代帮主有令,赌坊这几日歇业,公子还是另去别的地方消遣。 “我找东方钰不知他如今在何处?“张翼遥拱手施礼道。 那拦门的瞧了他一眼道,“我们也是许久没见他了,自打老帮主丧期一过,他便没踪迹。” 张翼遥心中暗叹,“东方钰失踪,此事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青帮在大梁的地位举足轻重,河水要道,漕运关口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因大梁地理优势靠近河岸,往来通商的主要工具便是这船,几年前倒是有朝中官员得罪了青帮一个分舵的头目,然后竟悄无声息的死了,事情后来虽然查出是他的小妾所害,可是知道内情的都清楚这小妾的出身便是青帮分舵秘密经营的万花楼。 “你果然在这儿……” “三殿下!” 从寿宴出来之后,萧瑾瑜便命人去查看张翼遥的下落,也顺道亲自去刑部过问了关于顾晏被掳一事儿,那青帮的留书在他看来十分古怪,这劫匪好大的胆子竟上来便自报出处,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青帮的,要找张翼遥报仇。 最可气的原本以萧瑾瑜在青帮中的势力,他大可吩咐里面的人查个仔细,可是那该死的周琴居然在临死前,将他安插在青帮的眼线和分舵舵主一并除了去,现如今的青帮已经不在受他所控。 张翼遥想了想对萧瑾瑜低声道,“此事一切因翼遥而起,绝不敢劳烦殿下出手!” “你一人要查到何时?如今迫在眉睫,便不是你来开口,我与顾大人的情谊,我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萧瑾瑜正色道。 张翼遥心知,他与顾大人有何情谊,顾大人一向刚正不阿,免不了会得罪几位皇子,他此时提及的情谊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翼遥并没有去拆穿,因为此事毕竟同他有些关系,他自然应该出一份力。 他叹了一口气,冷声道:“顾晏被掳颇有些蹊跷,青帮即便胆子再大也绝不敢那刑部大人的儿子开刀,如今京都之中顾晏被掳的事儿被捂得密不透风,我不知该如何让这些人露出狐狸尾巴。” “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帮你,但是你答应我,且不可一人轻举妄动,免得伤了自己的性命。若是他日你当真想铲除青帮,不用你动手,我自会帮你将他们一一斩杀干净!” 张翼遥抿了抿嘴,并没有反驳萧瑾瑜的话,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竟不知该如何?不知道何时自己竟变的如此心软。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只希望顾晏千万不要有事。” “放心,一切有我!” 萧瑾瑜伸手想要将张翼遥搂在怀里安慰,却只见他抽身硬生生的躲了去,躬身施礼道,”翼遥在此谢过殿下相助,他日一定会报答殿下。“”你我之间说要报答有些见外了,你知我对你的心意,便是没指望你报答,你心里有我便是好的。“张翼遥默不作声,竟不知该回些什么,他与萧瑾瑜之间便是除了谢当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他不过是自己对付太子的一个棋子罢了,若不是不得已他绝不会再想他有任何情谊上的瓜葛。 “有人暗中跟着我们,先回府再说。”萧瑾瑜说着便带着张翼遥悄悄的离去。 萧瑾奕远远的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身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苍樾瞧出他的无奈,便道,”你看你这幅失了魂的模样,这可是你让我鼓动萧瑾瑜去帮张翼遥的。“”我知道。“”你能说给我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吗?你若是当真想弃了翼遥,可得告诉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何故将他送到萧瑾瑜那……“苍樾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他瞄了一眼萧瑾奕。 “除非他弃了我,此生我是绝对不会丢下他的,所以请你把妄想就留在脑子里。”萧瑾奕冷声笑着。 “妄想?你等着我告诉萧兼默,他要是知道你欺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苍樾冷哼了一声。 萧瑾奕狐疑的瞧了他一眼,”你大可告诉他,我便和他说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看他如何修理你。““行……算你厉害!但是我不懂,难不成你当真如此大方?“萧瑾奕摇摇头道:”不是我大方,只是如今能护着翼遥的怕是只有萧瑾瑜了,大将军王这两日便会出兵接管边防事宜,而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寻到顾晏的下落与他汇合,我怕有人借此机会对翼遥不利,即便我从未相信过萧瑾瑜,但是他对翼遥的心,我却看的比谁都分明。“他将手中的折扇抵在额前,心中更是无奈道,”翼遥暂且委屈你,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的苦心。 “大将军王,要出兵!”苍樾一时间竟没了头绪。 萧瑾奕点点头,“据线报北魏要集结二十万大军来攻打大梁,虽说有可能是北魏虚晃一招,可我们也要不得不防。本来此行我应该同萧兼默一同前往,只是翼遥如今为顾晏的事儿已经慌了心神,定然会中了别人圈套,索性只好让他一人先行前去。“”此事我知道了……如今贤德馆也是乱做一团,他们说恩科不公涉嫌舞弊,污了大梁的颜面,有大批的儒生正集结起来要告我们这位太子殿下!这太子怕是也得到了些风声……绝不会任由他们胡来的。“苍樾言语间已经对太子生了嫌隙,这些儒生可是他千挑万选,若是真因此事出了差错,并非大梁之福。 萧瑾奕眸中闪动着幽幽的光,”若是太子被逼的太急,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我也正有此意,索性我们就加上一把火,让太子这个局烧的更旺一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扳倒太子 张翼遥一夜未眠,辗转反侧,直至天明。第二天不知为何刑部之子顾晏被青帮掳走一事儿竟闹的满城风雨,梁皇亲自过问此事,那顾晏被掳走的酒馆,当即便被查封,凡事与此事有关的人一一都被抓来询问。 那赌坊内的青帮兄弟,一个个都被抓到了牢里。张翼遥也被请去盘问了几次,这被抓到牢里的青帮帮众竟无一人承认自己同顾晏被掳有关,甚至大喊冤枉,张翼遥心中便有了猜测,怕是有人设了局,想要青帮和他互相恶斗,此时他才觉得萧瑾奕说的不错,只是自己见到血衣时便乱了方寸,胡乱的说话,如今实在不好意思在回头找他。 说来最奇怪的是——太子殿下竟亲自过问,说什么事关重大……涉及朝廷内臣,务必要尽快找到顾晏,将涉法之人绳之于法。 萧瑾瑜传了手下的人,就是把京都翻个底朝天,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找到顾晏的所在。 ”太子忽然插手此案,其中必然有蹊跷。我听……听宫里的人说,他把勘察此事的官员都叫到了家里去,不知他又要搞什么名堂。”萧瑾瑜不解的说道。 “三殿下,大事不好……外面说青帮为了报复我们,竟杀了许多儒生,这尸体便被堆在刑部的门外,还放话下一个便是顾晏的尸体。”这传出来的话,便如五雷轰顶一般击中了张翼遥,他身子微微一颤。 ”翼遥你没事吧?“萧瑾瑜见他脸色发白,已然没了血色。 “你带着我去瞧瞧那死去的儒生……” 萧瑾瑜迟疑了一下道,“翼遥,儒生的事儿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的父皇疑心你我。” “可是那些学儒是何其无辜,为何青帮的人竟会对他们痛下杀手,这是何道理?”张翼遥双手握拳,便是狠毒了这帮人,可是细想一下,却也觉得可疑。 萧瑾瑜连连安抚他,嘴上却说:“这儒生一死,我便是知道顾晏如今在谁的手里了。” “三殿下此话当真?” 萧瑾瑜想了一下道,“你可还记得在汇丰祥买考题的事儿?这儒生死的蹊跷,正如你所说这些学子与青帮没什么瓜葛,青帮也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张翼遥恍然大悟,“一定是他们知道了此次恩科舞弊一事,便把这矛头指向了主审,可是谁都知道父亲是太子的人,所以此事太子绝对脱不了干系,兴许是太子怕此事露出惹的一身麻烦,便先下手为强。” 张翼遥心中已经明白,好一个计谋,眼下他竟将儒生的死嫁祸给青帮,又因顾晏勾起青帮与自己的恩怨,现如今京都之中民怨沸腾,不除掉青帮怕是难以平民愤,看来太子的真正的目的是想除掉青帮,除掉本来握在张翼遥手中的江湖势力。 “放心……太子已经不能一手遮天了,现如今他还是忌惮你,否则顾晏的尸体应该第一个被抛出来。”萧瑾瑜生怕翼遥操之过急便提醒道。 “殿下有所不知,太子此时真正应该忌惮是青帮在朝中各处的势力,青帮之所以能把折子递上去为翼遥求情,怕是这朝中必然有与他们常联系的官员,如今太子竟将这黑锅丢到青帮的头上,使的青帮失了民意,失了人心,往后他如何还能在江湖中立足,太子太小瞧青帮的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青帮又岂会善罢甘休。” 萧瑾瑜闻言竟不住的点头,“你说的不错,青帮确实是把仁义道德摆在前面。即便何时都以百姓为先,以帮中众人为先。” “所以若是此事办好,不仅能救了顾晏,说不定能一举扳倒太子。” 张翼遥心中恨的是,这太子萧瑾辰竟为了一己私欲将翼遥掳走,甚至害死了那么多儒生学子,当真是犯了他心中的大忌。 萧瑾瑜闻言能扳倒太子,心中免不了一阵欣喜,可是转念一想,”他的舅舅可是朝中大将,军权在握,以他舅舅在军中的地位是必不可少的,想要在扳倒太子怕是难啊!” “殿下,可能查到青帮在朝中与何人往来,据我知道青帮在这次恩科,安插了自己的人。”他没有说破,只是静待萧瑾瑜。 “你是说青帮有意将自己人送到朝中为官?”萧瑾瑜看着张翼遥的神情,就知他在怀疑自己,他不由笑道:”此事我当真是不知情,若是知道我一定会找来他们将顾晏的事儿问个清楚。“张翼遥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十分分明,那日他送来他买卖试题者的名单,曹邦的赵世勇,盐帮的霍达,汇通银号的左方,还有掌管大梁矿产的薛家,这些人看似全无背景,实则都是受过青帮恩惠的。 萧瑾瑜怕是老早便想把手伸向了青帮,青帮在贿买试题上假借他人帮派的名义,可是做的滴水不露,怕是萧瑾瑜也绝没有想到周琴会来这一手。 “翼遥,你可要信我,如今我根本无须像你隐瞒。”萧瑾瑜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三殿下的,毕竟殿下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太子,又不是青帮。”张翼遥随口敷衍了过去,萧瑾瑜轻声嗯了一声,略微有些尴尬……便心虚的不在言语。 “三殿下即便可以对全天下的说谎,也绝对不会对三弟说谎的,三弟大可放宽心。”张辰祈提着手中的剑,从内堂走了出来。 萧瑾瑜见他眉头一皱,冷声道,“你何时来的?” “昨儿我可是等了殿下一夜,殊不知殿下竟与我三弟谈天说地,竟将我忘在了脑后。”张辰祈毫不客气的冷声斥责道。 张翼遥慢慢起身,若有所思道,”二哥如此自由出入三殿下的内堂,当真是让翼遥意外。“”有何意外?那萧瑾奕可以自由出入你的别院,我怎么不能在殿下的家里来去自如。“张辰祈反唇相讥。 张翼遥没有反驳,只是一笑,“那是自然,既然二哥与三殿下有事相商,翼遥便不多做打扰了,”说着他便起身告辞。 “你站住!” “你是何等身份竟让我站住!你见我却不与我行君臣礼跪拜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你张辰祈不知礼数吗?”张翼遥冷声斥责道。 他看了一眼萧瑾瑜见他微微点头,便怒目圆睁道:”拜见遥郡王!“说着他便双手随意交叉了一下,算是应付了过去。 “免礼!”张翼遥随声应了一下。 “我问你……顾晏的事儿你何不去求萧瑾奕帮忙,偏偏来找三殿下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张翼遥摇了摇头,“你与其纠结我有何阴谋诡计,到不如回相府看看青娘,如今他的日子怕是有些难过啊!” 张辰祈心头一震,“你说娘他怎么了?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只怕不用我出手,那颜夫人便会叫他求死不得的。”说到底是他自己种下的因,这果便只能他自己食。 “一定是你们联手想要害死我的母亲,当初若不是你,母亲岂会落到今日之地,会叫颜灵那个贱人欺辱,你还跑到这来勾引三殿下,若是没有你三殿下和四殿下也不会生了嫌隙。“张辰祈一时激动竟口不择言胡乱说话。 ”辰祈,你胡说什么?我与四弟何来嫌隙,即便他喜欢翼遥,我们也是公平竞争绝无半点阴谋。“萧瑾瑜瞪了张辰祈一眼,暗指他休要在胡说下去。 张翼遥站在一处,低声道,“二哥说的是翼遥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免得二位殿下因为翼遥惹出什么不该惹的祸端。”他瞧了一眼萧瑾奕便一声不响的出了他的府邸。 待翼遥走后,萧瑾瑜便是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张辰祈的脸上,大声怒喝道:“你胡说些什么?那张翼遥心计无双,便是你一言讥讽,其中深意他便可知晓,此番顾晏的事儿他肯让我帮他便是一个好兆头,你却要硬是毁了这局面。” 张辰祈擦去嘴角的鲜血,冷声笑道:“三殿下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此事他为何不去找那萧瑾奕,只是因为他们在刑部绊了几句嘴?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他不想萧瑾奕牵扯到其中,怕他心爱的人惹上麻烦,我当真不懂,他从未给过你一丝真心。为何你竟如此对他心心念念。” “利用也好,真心也罢,若是我爱的我便无论如何都会将他留在身边,若是我连一个小小的张翼遥都得不到,我还谈什么雄图霸业。”他摸着张辰祈的脸,仔细瞧着……“你与那翼遥为何竟没有一丝相像,如今你怕是连慰藉本殿下的能力也没有了。” 张辰祈心头一惊,低声道,”三殿下,辰祈知道太子的一个大秘密,求殿下给辰祈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帮你除去太子。“”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如今顾晏到底在什么地方?”张辰祈抓着他的手,低声道。 “我……我不清楚,不知他被青帮的人藏在何处!”他不敢去看萧瑾瑜,只是一味的委屈模样。 “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顾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受伤 顾晏被掳走已经三日,百姓对青帮的所作所为是深恶痛绝,张翼遥起身去了刑部,顾大人因病已经移交刑部相关的大小事物。 ”遥郡王这一大早是又来问顾公子的近况吗?”白副主司躬身施礼道。 “可有消息?“白大人摇了摇头,”还是一点风声没有,整个京都除了皇宫都寻遍,四殿下这几日也是焦头烂额,大将军王已经领兵出城数日。他一直和苍樾王在安抚各处闹事的儒生学子,贤德馆的课已经停了许久了。“张翼遥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儒生被杀一事是闹的越来越大,连平日在儒生学子中颇有威望的苍樾都束手无策。 ”报!有一叫张易的说要求见白大人。” 张翼遥一听,张易?他失踪数日为何会来刑部?想到这他便道:“大人,万万不可说我来过。” “郡王放心,下官明白!“张易神色匆匆的被人领进了府衙,暗处的张翼遥瞧着他手里握着一封书信,待见到白大人的一瞬间张易便扑通跪倒在地,挥动手里的书信道:”大人,顾大人在何处?我手上有顾公子的消息了!“ 还未待张易说完,张翼遥便冲了出来一把将书信夺了下来,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京都郊外行宫!“张易一见张翼遥先是吓的一惊,然后便泪如雨下,他跪在张翼遥的面前,不住的磕头赔罪。 ”这是大公子传出来的消息,奴才我不敢见您,只好来寻顾大人!“张易连头也不敢抬,他做了背叛主子的事儿,便是如何张翼遥也不会容下他的。 ”张辰驿如今在何处?“张翼遥低声问道。 ”这……“张易未有答话,只是低声道:”大公子本来只是想把郡王从牢里救出来,却不知如今闯了大祸,只能躲了起来不敢出来,后来他为了补救便从青娘偷拿些药草想去毒害青帮帮主,想着若是帮主死了此事便一了百了,说不定你也就没事了,可是此事如今越闹越大,我们一时间没了主意,所以……恳请郡王饶了小的吧!“ 张翼遥冷声道,”你对我大哥真是忠心不二,替他出了这么些主意。” “郡王,奴才不敢……我只是一时被钱迷了心窍,听信了大公子的花言巧语,对于你的事儿我是一句也没有透露啊!”他哆哆嗦嗦的样子,令人看了十分厌恶。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易,倒真想一刀结果了他,背叛主子的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干,翼遥不奇怪,但也信他绝没有这个胆量说出自己的事儿,“你当我真的信了你说的话不成?”张翼遥大声喝道。怒目圆睁,一只手轻轻的附在张易的脖子上,便是这一举动就吓的张易全盘脱出。 原是张翼遥分封之后会收回张辰驿手中的地契田产,这到嘴的肥肉张辰驿怎么舍得在交还给别人,他整日谋算着如何把这田产抓在手里,惶惶不可终日。张翼遥被抓之后,他倒是放松了几日……碰巧他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太子殿下萧瑾辰。这太子殿下知道了张辰驿的心思,便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求青帮,这才有了后续的事情,张辰驿本就舍不得那些钱财,最后才想着借毒害青帮帮主嫁祸给张翼遥?就像张易自己说的他不过是条狗,谁给的肉多他便跟谁走。 ”公子……是大公子和我说的,奴才绝不敢妄言半句!“张易言之凿凿,可张翼遥又信几分。 那田产地契张翼遥从未在乎过,之前便听说张辰驿在外面被人设计欠了大笔钱银,他手里有什么钱,若是想要补上这个窟窿怕是只能拿张翼遥的田产变卖,分封之后这要收回的田产竟剩下原来一半都不到,变卖公主遗产,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哎……张大公子当真是糊涂啊!”白大人不住的摇着头。 张易指着手中的信道”这是大公子想要将功折罪的证据,他知道顾晏被太子抓走就藏在太子京郊行馆里,所以便让我来刑部求救的。“ ”但愿此行我能找到顾晏,否则此事前因后果我一定会追究的,便是连你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萧瑾辰我这从未与你有过麻烦,你却偏偏要来惹我,今日便是杀了你梁皇要怪罪下来将我斩了,我便也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他请了刑部十几个人与他一处同行赶往太子的行馆,顾凡双那一世他被人诬陷起兵谋反,萧瑾瑜出手平乱,便不过一夜就结果了这个当朝赫赫有名的太子殿下。 萧瑾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碰顾晏,张翼遥想要扳倒太子无非是觉得他并非大梁帝君的合适人选,寻个错远远安置便是,可是他竟不识好歹,做下杀害儒生这等孽事儿,便是饶过他也对不起这天下人! ”郡王,此处便是太子的行宫,平日都是有重兵把守,却不知道为何今日竟无一人。“ 张翼遥点点头,”想必是早就设下的埋伏等着我呢!你们暂且在门外守着,待我召唤。“ ”郡王太子宫内必然高手如云,你一人前去……属下等实在不放心。“ 张翼遥想了一下道:“也罢……你们若是救了顾晏便速速离开决不可耽搁,我自有脱身的计策。”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感叹,这郡王当真是不同反响,明明知前方有埋伏为了救人竟不顾自己的生死,实在令他们心生佩服。 行宫内厅之中,太子正襟危坐,左右两排站着贴身的护卫,他见张翼遥等人便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为了顾晏你到底是来了!原以为你不会为了那小子犯险。“ 张翼遥冷声笑道:“太子说笑了,你若是想要翼遥的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倒不如直接了当的同我讲,我自然会双手奉上,现如今弄成这副样子怕是你自己也下不来台了。” 萧瑾辰的一张脸气的是一阵青白,冷声道:“当初若不是念在你救灾一事上对本宫是尽心尽力,我岂会纵容你活到现在,你屡次三番的破坏本宫的好事儿,甚至竟帮着萧瑾瑜来对付我,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太子!不过现在好了,今日我便叫你死在这行馆里,为我母后当日受的屈辱报仇雪恨,他日我登基为帝时便斩了萧瑾瑜,看他还能不能兴风作浪。” “殿下说的好,那便要看太子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忽然天空中窜出来一条凶猛巨兽,他一声怒吼四面八方便风声大作,他口中的青色火焰顿时便烧了一片,张翼遥飞身而起,手中短剑急奔太子而来。 太子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躲闪,眼看这张翼遥便要杀到近前,却见空中飘下一张大网,将张翼遥团团缠绕在其中,他越拼命的挣扎便被困的越紧。 ”这金丝网如何?之前本打算用他去抓那火麒麟的,没想到抓你时却出奇的好用!“说着萧瑾辰便哈哈大笑。 ”你当真以为你能困的住我?“火麒麟正杀的欢喜,一口便咬掉敌人的头颅,那涌上来的兵将,不过是一具具肉团,任由火麒麟吞噬啃咬。萧瑾辰看的清楚,也看的开心,居然连连拍手称赞。 “有火麒麟在……我们一起上,将郡王救出来。”一众兵将一拥而上,加上火麒麟的攻势,对阵之间互相厮杀更是事半功倍,不过一瞬间太子的人便死伤大半。 “这便是真正的火麒麟,这就是我要的,只要得到他我才是真正的麒麟之主!”说罢他便使了一个眼色,只见他身旁的蒙面护卫从腰间抽出了一条软鞭,轻轻的在手中晃动,他挑衅的眼神羞辱着张翼遥。 萧瑾辰开心的笑道:”你看这是什么?“张翼遥仔细看个清楚,心中一阵惊慌……那不是鬼面人手持的麒麟鞭吗?眼前之景历历在目,那日火麒麟被这软鞭打的遍体鳞伤,倒地不起。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难不成他们去过麒麟塚,见过那鬼面人! 张翼遥不敢在犹豫,便高声喊道:“火麒麟,快走!他们手里有麒麟鞭,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火麒麟惊闻一阵迟疑,身子向后一退。但见翼遥被金丝网围困,便奋不顾身的想要救他出来。可是那蒙面的黑衣人飞鞭已至,血红色的鞭身他再熟悉不过了,那狠狠的一击便将他当即抽到在地,伤口处如火烧般刺痛,顿时便鲜血涌出染了一地。他哀嚎着强撑着站起来,只是还未来的及反应便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脊背上。 “火麒麟,快走!“张翼遥双手紧紧握着金丝网,他拼命的撕扯,血肉连着丝线翼遥的双手已经割的鲜血淋漓,他越是挣扎这金丝网便绕着他的血肉缠到他的骨头里。 那麒麟鞭饮下了麒麟血,血光四渐,鞭子的抽挞声一次次响起。 ”你住手……你若是在打下去,得到的必是火麒麟的尸体,试问太子殿下要来还有何用?“张翼遥急切的说道。 ”还不住手!”太子轻声道。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张翼遥,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火麒麟,眼眉一挑甚是得意。 “张翼遥任你多猖狂,如今还不是我的阶下囚,这鞭子的滋味如何……你一会问问顾晏便知道了。“说完萧瑾辰得意的一伸手,便将挂在一处的巨幕拉开,一个硕大的兽笼赫然出现在翼遥的眼前。 顾晏一丝不刮卷缩着身体窝在那个笼子里,他满身伤痕,皮肤竟无一处完好。他大声疾呼:“萧瑾辰,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如此对待顾晏!” 他见张翼遥如此痛苦,便冷声道:”说实话……我对顾晏倒是十分欣赏,便是我如何惩治他,折磨他!他也没有丝毫要背叛你的意思,索性我倒是喜欢这种硬骨头,便把他收在了我这行馆之中,我要他日日伴我入眠,你看如何啊?“ “放开他,让他好好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好弟弟。”那蒙面的护卫轻声了道一句。 张翼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他奋力的爬到顾晏的面前,轻声唤着“顾晏,大哥来了……顾晏,你醒醒啊!” ”你叫他没用的,我不过想让他陪本宫一夜,他便开始寻死觅活,竟闹上绝食……,当真是个不懂的享福之人。“说到这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蒙面的护卫,意在有所指。 张翼遥心中灵机一动,便将手指轻轻的塞到顾晏的口中,若是他当真是滴水未进,这血或许能让他缓过来也说不定。他抱着一丝希望,将自己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喂给了顾晏,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顾晏慢慢睁开眼睛。 “大哥……你怎么在这?你也被他抓来了吗?大哥你快走……快走!” 张翼遥心中痛不欲生,他饮下了自己口中的鲜血,低声道,“既然你们非要自寻死路,那我便不会在手下留情了!” 他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怒指萧瑾辰道,“即便我今日死在这,我也没什么后悔的。”想到这他便从怀里取了早早备下的麒麟果,一口吞了下去, ”这麒麟果本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吃不得的。“ ”麒麟果!“萧瑾辰神色未有半点慌张,只是觉得可惜,”你当真是疯了!“服下麒麟果的张翼遥,双目露出血红之光,兽气浸染,他手中紧握的长剑,直指萧瑾辰,面对四周如财狼虎豹的敌人,他手中的剑不知能斩杀多少,只是许久没有杀人,心中倒是有些激动,以前杀人如麻的顾凡双,现如今竟会如此心慈手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麒麟果,太子宴请那日……我为了拼死一战吃了它,今日我倒是不怕再吃一回,只求与太子殿下战个痛快!“ “好……你我也算有缘,我便让你死在我青冥剑下!“言罢萧瑾辰便起身将置在大殿之中的一把剑丢了过去,”这情长剑……是上古神器,到不知你用的可趁手。” 相传当年蚩尤与黄帝大战,蚩尤好战军中更有一谋士计谋无双,接连让黄帝败了九场,黄帝无奈却不知该如何,此时他手中的有一大将心系九州天下的太平,便自动请缨潜入谋士的帐中试图想要将其杀死,据说那谋士机敏,死前便用上古的咒法,将自己的魂魄附在那大将的情长剑上,发誓终有一天要报这份仇,亲手将他斩杀。 虽说这只是个故事,可是谁都知道……情长剑从未出过鞘,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将他拔出来。 翼遥冷声笑道:”好,太子赐了这情长剑与我,倒是十分看重翼遥,我一定不会让太子失望的。“那蒙面的护卫急匆匆的上前,低声道:“太子殿下还是尽快一刀结果他们,免得多生事端,切勿中了翼遥的拖延之计。” 萧瑾辰一挥手冷声道,“我自有分寸!今日我一定要和翼遥杀一个痛快!” 他手执青冥剑空中纵身一跃,剑风扑面而来,紧跟着翼遥的将士被砍到了一片,张翼遥伸手一扛便是用身体硬接下他的剑招,他抬起脚重重撑在萧瑾辰要害处去。那萧瑾辰得意一笑,竟不费摧毁之力便闪了过去。 这情长剑无法出鞘,便只能守不能攻,那萧瑾辰到底是久经沙场,剑术十分了得,而且他剑势凌厉,招招致命。 “当!当!”接连几次撞击张翼遥都差点连人带剑一起飞出去,忽然张翼遥感到右后肩一阵火辣,他闷哼了一声,望向那暗器飞来的方向,那蒙面的护卫又接连发了几次暗箭。 张翼遥怒吼一声,反手便是一剑,便将那暗器挡了去,回手便用力一甩,那暗箭竟掉了头直奔偷袭的人而去,只听一声惨叫那蒙面的侍卫便跌倒在地。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情长剑,心道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否则便是有麒麟果自己也未必是这萧瑾辰的对手,张翼遥一手握紧剑柄,使出浑身之力大吼了一声,“锵!”的一声,那长剑竟出了鞘,剑气带这隐隐寒光,便是抽出的一瞬间剑气如虹,还未待惊异之中的萧瑾辰反应,那突如其来的剑气便化作无数利刃扑面而来。 “我的眼睛!”萧瑾辰大生疾呼道,他接连退了几步定了定神,眼前的一切是红光乍现,刺痛的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大家听我指挥,余下的人一定要冲破围堵将顾公子送出去。”张翼遥低大声道。 “属下遵命!” 张翼遥趁这个机会,便将自己的衣物脱下盖在顾晏的身上,轻声道:“顾晏不会有事的,有大哥在一定护你周全。”他看着余下的几人满身是伤,便想了一下果断的说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可是郡王留你一人怕是不妥,我们留下几个保护你吧!” “请各位无论如何都要护顾晏周全!”说罢张翼遥躬身施礼,双手抱拳,“翼遥在此谢过了!” 眼看顾晏被安全的送了出去,张翼遥便提剑回身,轻蔑的看着瞎了双眼的萧瑾辰,“我当真是要谢谢太子殿下送了这一把好剑给我,今日我便用这上古神剑送太子殿下上路!”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我舅舅是不会放过你的。辰祈你在哪儿里,你出来……快带我离开这。” 萧瑾辰口中喊着张辰祈的名字?翼遥寻觅之下并无人……那蒙面的护卫一个个都惨死在当场,莫不是这里面有张辰祈? ”我是要做梁皇的人,没了眼睛我依然可以坐拥大梁天下。“ ”萧瑾辰,你本是个大将之才,却没有帝王之命……玩弄人心的手段更是拙劣,甚至还不如我那个二哥。“张翼遥冷声嘲笑道,却忽然他感觉心头一紧,便觉得有一团火想要从胸口喷涌而出,他竟控制不住这麒麟的果带来的巨大力量,一口鲜血带着五脏六腑的热度喷涌而出。 待他抬头的一瞬间,竟看见那原本倒在地上的蒙面之人缓缓起身,那袖口中的暗器一齐击发飞射而出,此番来势迅猛,张翼遥现如今被麒麟果反噬根本无力还手躲避,他索性便咬牙打算硬是用身体接下这全部暗器。 就在这一瞬间,不知是谁将张翼遥紧紧的抱起原地一个腾挪,便轻而易举的躲开了那飞来的暗器。 张翼遥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那个人,“萧瑾奕,你这时间掐可真当真是恰到好处啊!便是再晚一会,你我就只能黄泉相见了!“ 萧瑾奕铁青着脸,一贯嬉笑的眼眸中竟怒火翻滚,他看着怀里的张翼遥,全身皮肤已成鱼鳞状血肉翻起,甚是骇人!他紧紧抿着嘴,轻轻的擦掉翼遥脸颊上的血迹,轻声道:”你便是伤成这幅模样,为何还要吃下那麒麟果,为何不等我?“张翼遥微微动了动,勉强道:“实在等不及了,你放开我……让我一剑杀了萧瑾辰为顾晏报仇!” “不用你动手,我一定会亲自为你报仇!”萧瑾奕手中的长剑一甩,不偏不倚正好扎在萧瑾辰的腿上,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听太子一声惨叫,他大声喊道:“萧瑾奕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太子……你这是以下犯上!”那萧瑾辰拖着残躯不停的呻吟着。 萧瑾奕轻声道,”大哥,你这痛又怎么及的上翼遥的万分之一,而且如今你已经不是什么太子,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们骗我……只要我一登基你们都得死!”萧瑾辰随手拿起东西就丢了过来,试图想要靠此来发泄他心中的不满。 “你舅舅在军中已被萧兼默擒获,你与北魏的盟书已移交到父皇的手里,如今城中大批兵马正在捉拿你。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却还是落的一场空。” 原是这几日萧瑾奕一直在同北魏周旋,北魏有心集结二十万大军,想要暗中帮助太子谋反,可是在此之前萧瑾奕便切断了北魏与大梁宫中的联系,加上王后被贬,恩科舞弊这一连串的事情都逼得太子不得不提前动手,淮河水患已然让他在梁皇那失了信义,若是恩科之事儿在东窗事发,他这太子之位便再也保不住了。 张翼遥讶然道:”你是说太子联合北魏的人要谋反?” 萧瑾奕点点头,”不错,太子的舅舅许久前就与北魏人定下了盟约,因那时战事纷杂,淮河水患导致钱粮供给不足,以至于军中将士多有怨恨,他挑唆将士去抢劫过往的商旅,被萧兼默抓到了几个一审,才隐约间知道军中有如此隐患,只是那时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张翼遥失声笑道,”这一切怕是太子殿下咎由自取,若不是他贪墨了修河堤的钱银,岂会引出这淮河水患,没了水患便也没了后续的事情。“ ”你别说话了……我不知道你吃了多少麒麟果,便是这身上流的血,已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他搂着他竟一刻也不想与他分开。 ”快来人……你们都在哪儿?快带本太子离开这里!“张翼遥心中一动,便四处寻觅那刚刚暗箭伤人的恶贼,可是寻半天也不见踪影,心道:“暗箭伤人跑的到是快! “你在找什么吗?“萧瑾奕好奇的问道。 张翼遥摇了摇头,”刚才有人发了暗器来伤我,这会怕是已经跑了吧!” “我们还是先出去给你治伤,趁着麒麟果未有大举反噬之前,先保住你的性命。” “不行……决不能丢下火麒麟在这儿!” 他暂且先放下翼遥,探了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火麒麟,便道:“你能护着翼遥伤成这样,便也值得我将你扛出去。“话还未说完,便俯在火麒麟的耳边轻声道:”你我定个约定如何,若是我在留宿翼遥身边时,你能不能躲出去一夜。” 火麒麟眯着眼睛,想了想扭过头去便不在理会他,还一副你爱救不救的样子,实在是气的萧瑾奕拿他没半点法子。 “看在翼遥的份上我便不和你计较!”说着他便从怀里取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到火麒麟的口中,”这是上好的兽药,虽不能让你恢复如初,却还是能帮你解一解身上的伤痛。 那药的味道怕是不好,辛辣的很……火麒麟晃了晃头,十分不愿。 ”你身上有伤你先回林子里去将养,翼遥我会亲自护送他回相府的,路上回去小心,避开鬼林!“萧瑾奕轻声提醒道。 服下兽药的火麒麟慢慢起身,缓缓的爬行到翼遥的身边,他低着头看着受伤的翼遥,一只爪子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张翼遥也报以甜甜的笑容,轻轻的拍了拍示意他放心,之后火麒麟是看了又看才不得已先行离去。 萧瑾奕看着火麒麟的表情,某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他记得起初这火麒麟待自己可是不错,可是如今怎么好像颇有些敌意,他实在不理解。 张翼遥盯着太子萧瑾辰,殊不知他已经没有斩杀他的力气,他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他如此对你,便是我杀他一万次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萧瑾奕抬手便要结果了太子殿下的性命。 张翼遥低声喊了一句,“慢着!”他抬起头看了萧瑾奕一眼,低声道:”与其杀了他……让他痛快,倒不如他永远这么活着,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尊荣,都尽数归了别人!对于他这种人,或许比死更残忍。” “带我离开这……萧瑾奕,求求你!我是东宫太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太子拖着一条残腿,不停的在行宫里哀嚎着。 “太子殿下……” “辰祈是你吗,快带我出去……,我要进宫找母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他擦掉眼角的流出来的血泪,一双手紧紧的拉住张辰祈的衣襟,哀声道。 张辰祈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个男人如此恶心,当初不知为何自己竟对他一往情深,他凑过去低声道:”我劝太子殿下还是死了这份心,你这么没用……王后救你也是白费力气。“ ”你这是何意,本宫待你不薄!“萧瑾辰楞了一下道。 ”我原以为你可以杀了张翼遥,没想到你却竟如此没用,还被他伤成如今这幅鬼样子,翼遥有句话说的没错,你当真不是帝王之才。“张辰祈双眸轻轻一动,虚情假意的一笑。 ”你……我明白了……你之所以鼓动我起兵谋反,便是为了报复我当初弃了你,你从新回到我的身边也绝不是心甘情愿的辅佐,你就是想要害的我成为被天下人唾弃的逆贼!“萧瑾辰悠悠的叹道。 他从未想过张辰祈会如此对他,怪不得他缕次三番的劝自己,要利用周琴的死,让青帮和张翼遥互相厮杀,借青帮的手杀了翼遥,甚至暗中为自己与北魏穿线,他的目的用心竟如此险恶。 ”不对……你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要杀掉那张翼遥?“萧瑾辰心中一慌,竟中了他的奸计。 张辰祈微微一笑,”可惜你死到临头,便是这个心愿也没有替我达成,枉费我费了这么多的事儿。”他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竟如一张骇人的面具,在也漆黑的宫殿里异常的恐怖。 张辰祈本以为杀了周琴,那青帮的人会将矛头直指翼遥,却不想这天下第一大帮竟如此窝囊,既然他们不动手张辰祈便自己动手。 “其实太子殿下你应该谢谢我,若不是我替你杀了那些儒生嫁祸青帮,你如今怕是早就成为阶下囚,何来这几日的逍遥!“ 萧瑾辰奋力一起,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张辰祈,他口中甚至大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杀我?“张辰祈一脚将他踢到在地,”便是你抛弃我,逼我嫁入安国府的那日,你就应该想到我张辰祈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瑾辰气的浑身发抖,低声道:”那不过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以色诱惑安若契替你出头,他又怎么会死于非命,这里面的一切一切安国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胡说,明明是翼遥有错在先,是他害我的!”说着他便又是一脚狠狠的踩在萧瑾辰的伤口处,顿时鲜血直流,疼的萧瑾辰不住的嚎叫。他瞧着太子的这副样子,心中甚是痛快,便又道:”其实你也有错,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嫁入安国府后你可曾出现过?你对我从来都是虚情假意又何必求我的忠心耿耿! 萧瑾辰捂着流血的伤口冷声道,”所以你如今便想杀了我!” “看见被张翼遥害的如此惨,我也是有些心疼的”他假意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轻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会看在你我的往日的情分上,他日我一定会杀了张翼遥替你报这个仇的,所以烦请太子早点安心上路。” “凭你?你竟也妄敢妄想去杀那张翼遥?” “太子殿下说笑了,辰祈哪儿有这个本事啊……我原以为我的安排是多此一举,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那张翼遥即便不死在此处,也会死在别处的。”说罢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辰祈,你好歹毒……你害了那么多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我才不信什么报应,我只要知道……凡是他张翼遥的东西,我一定会抢到手的,嫡子之位、郡王的头衔、还有未来的大梁帝后!所有本该属于我的,我都要抢回来。“ 鬼林…… 萧瑾奕把张翼遥抱在怀里,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老实的很……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在南楚的那些日子,南楚对他这人质看的紧,无论出入何处都有人跟着,平日里也就同濮阳毅关系近些,两个都是不得宠的皇子,过的苦却也能互相慰藉,便也觉得还好,可是事到今时今日他才明白,这不苦是心里压根就没什么牵挂、没什么期望,一个人生一个人死也不没什么好在意的,可是这些日闹的这一番却抵的上过去几年的苦。 翼遥索性还是明白,此次他吃的麒麟果并不多,只是那金丝网的伤却是很重,他已经昏睡了个把时辰了,萧瑾奕愁的是如何走出这鬼林。说来也奇怪,这鬼林虽迷雾重生可是也有路可寻,他平日里也偶尔会进出此地踩些药草,这条路是他常走的捷径,为何今日他却会被困在此处呢? 张翼遥身子一动,却牵着全身的伤口,疼的他皱着眉头。 “翼遥……我先用些药把你身上的伤口敛住,若是疼……你就喊出来。” 张翼遥微微的点点头,心口便是一揪,难受的想死。 萧瑾奕伸手将张翼遥身上的破衣和血肉一一分开,这伤口可是触目惊心,在麒麟的果的作用张翼遥的每一寸肌肤都呈现出紫红色,像是熟透了一般,血管和静脉在鼓胀涌动,像是被一条条蛇攀附他的身上。 ”我当真不知道你为了顾晏竟可做到如此地步!“他叹了一声道。 张翼遥缓缓张开眼睛,”气急了便也没想那么多。“”你什么都好,只可惜却也是年纪小,做事冲动了些,你到了行馆便应该知道那是陷阱,为何不找人来寻我?“他嘴上埋怨,可是手却轻轻的捂着张翼遥的心口,想着把凝聚在其中的麒麟果的毒扩散开来。 ”我……我怕给你惹麻烦!“”麻烦?我倒是不怕麻烦,也乐意你把麻烦都丢给我,你服麒麟果时可想过,若是你过不去这个坎,我该如何?“萧瑾奕冷声道。 ”该如何便如何。总不过你我认识一场,幸我命中有你便是上天待我不薄,若当真没这个福气,我也怨不得别人。”张翼遥一副没奈何的样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对萧瑾奕说,诚是他从未与人表白过真情,接受便接受,拒绝就拒绝,也不知道这情里面要你来我往才好些。 萧瑾奕一脸漠然,缓缓地道:“翼遥……” “嗯!”他轻轻答应着。 忽然他把翼遥紧紧的搂在怀里,半响才吐了一句话出来,“你说的都是真心的,那你要同我一起都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倒是把顾凡双问住了,是喜欢……还是因为萧瑾奕待张翼遥的情如今借了翼遥的身子,也只能靠自己去还了,只是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自己是不是还能做到如此呢? 他从未见过萧瑾奕这幅模样,平日里的他无论何时都一副胸有成竹嬉笑的模样,此时竟像是没了主意的孩子,确实让张翼遥也不知该如何回他。 “我与你一起,自然应该是喜欢你吧!” 他的话里存疑,萧瑾奕对喜欢你吧……这个解释多少有点埋怨。他盯着张翼遥,像是盯着一只小怪物。 张翼遥忙把话挑回来,道:“你待我如何,我一清二楚……我心里喜欢你,可是却又想着不能把感激和喜欢混在一块,弄错了……既是苦了你,也是苦了自己,我承然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多半很少为别人想,可是只要有你搀和进来,便总想着会不会麻烦你,会不会连累你……然后不想让你小看了去,若是换做别人……我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萧瑾奕搂的越来越紧,翼遥免不得一阵吃痛,他在翼遥的耳边轻声道了,”我爱你,翼遥……不是喜欢,不是可有可无,是爱!便是没了你,我会恨、会怨……会想毁掉与你有关的一切,包括我自己。“”瑾奕,我……” “即便你觉得我是可有可无,失了我也无妨,可我打心底已经认定,此生非你不可了,我要娶你,谁也拦不了,你也不行!” 萧瑾奕的一番告白惹的张翼遥的脸比这麒麟果还红,索性他现在的脸色因麒麟果的毒素如猪肝一般,倒也掩饰的极好,说实话有这萧瑾瑜在前,这张翼遥确实没那么相信情爱,索性他前世就是在这情爱上也没个脑子,现如今即便遇到了对的人,这犯起糊涂起来也更是要命的。 ”今夜怕是你我要在这鬼林呆上一夜了。“张翼遥俨然是要迅速的岔开话题,若是再说下去,不知又会惹出什么话来,这受了刺激是小,若是血液继续这般汹涌澎湃,怕是他这副身子当真要交待了。 ”说来也奇了,平日里我出入这鬼林从未有过如此境况,为何今日竟会被困在这呢?“萧瑾奕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莫不是有人想将我们困在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便听见雾障之中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萧瑾奕身子微微一侧,整个人护在了张翼遥的面前,背对着他。 “瑾奕,怎么了?” “没事,怕是鬼林里有些野兽出没,无妨的。” 萧瑾奕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清楚,他们是被人盯上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离 这些盯着萧瑾奕和张翼遥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此时的萧瑾奕茫然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翼遥,心里开始紧张起来,额头有豆大汗珠溢了出来,他手心冒着汗,可是却还是紧紧的拉着张翼遥。 摆在他们眼前的情况就是张翼遥的伤势很重,加上这鬼林像是被人设下了屏障一般,想要出去怕是比登天还难,若是此时再有伏兵,他们二人还有命走出这鬼林? 萧瑾奕想了一下缓缓的起身,手中提起的是张翼遥的情长剑,大声道:”翼遥,你放心……我沿途已经留下了记号,顾晏很快便会寻着记号找到我们的。 “张翼遥先是一楞,见萧瑾奕神色有异随即便大声道:”你给我的解药当真是不错,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此时便是解决个三五个人绝没有问题。" "哈哈……“那草丛处竟有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传出来。“我的属下告诉我,传闻二位足智多谋乃是当世俊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我知道真相,怕是就真的信了你们!” 萧瑾奕淡定自若道,"公子季,别来无恙啊!“张翼遥眯着眼睛,瞧着眼前的男子,他一身轻裘狐毛的坎肩,身上着的是锭蓝色的长衫,眉眼看似轻浮实则透着些许阴毒狠辣,若是这相由心生说的准了,这公子季必然不是善类,此人太子宴请那日出现过,在张翼遥的印象里他好像是北魏的使臣。 “四殿下,还记得我……当真是在下的荣幸,今日我可是奉北魏圣皇的名义,来请我们的麒麟之主去走一趟,看看我北魏的大好河山。“公子季说罢双手交叠,向在一处歇息的翼遥拜了一拜。 张翼遥忍着身子的剧痛,故作轻松道:“贵国真是客气,便是请人也要这么大阵仗,带刀带枪突出冲出来,知道是请……不知道还以为是抢呢?”他微微一笑。 “你若是答应自然就叫请,若是不答应叫抢我们北魏也应承的了。”言罢公子季瞪了张翼遥一眼,心中当真是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一群人来者不善,此时硬碰绝然没有好处,他看了一眼张翼遥,俯身擦掉他额上的汗珠,”不怕……有我呢……“萧瑾奕思前想后走到公子季的近前道:”可否借一步说话。“公子季见他如此,狐疑了一阵便道,”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他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暗指一定要看好那张翼遥。 ”瑾奕……“张翼遥伸手拉住了他,萧瑾奕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没事,就是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回来。“萧瑾奕与那公子季站到一处,低声对他耳语几句,便见公子季一脸赫然,时青时白时红,竟变幻了无数颜色,这吓的公子季一时竟慌了手脚。 ”你说的话可当真?“公子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反观萧瑾奕却镇定自若一副十分悠哉的模样。 ”绝无半句虚言,你大可将我带回,见到我口中说的那人自然便会水落石出。“”你可知你若说的是假话,到了那便是谁也保不了你,欺骗君上可是千刀万剐的死罪。“公子季绝不是在吓唬萧瑾奕,他面色微沉很是谨慎。 萧瑾奕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想死的这么早,而且我如果没猜错,你来北魏不单单是为了破坏北魏同大梁的结盟吧?” 公子季一皱眉头,暗叹了一声……一时间竟也没了主意,他在想这萧瑾奕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此次他奉的可是东秦帝君的密令无论如何也要把麒麟之主带回去,可是若是真如萧瑾奕说的……一时间公子季十分为难,他不知该如何…… "好……既然如此,我便应承了你……若是你敢说半句谎话,我定然叫你生不如死。“公子季怒目圆睁,心中颇有些气愤。 ”那便容我和张翼遥说几句可好……“ "殿下请自便!"说完公子季便领着人退到一处,旁人不知到底是为何,一阵阵的狐疑但见公子季气的怒不可遏一会青一会白,也无人敢问个清楚,只能闷声跟在一旁。 "瑾奕你同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张翼遥并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间感觉这公子季对萧瑾奕的态度有些变化,既客气又有些敬畏。 萧瑾奕轻声道:”我母亲是北魏人,按血缘上自然同他们是有些关系,说来也巧,这位公子季与我母亲也是旧相识,索性他便卖我个人情,不会将你带走了。“说着他便看了眼公子季,只见那公子季冷声道:”殿下说的对" 张翼遥叹了口气,“你当我傻吗?” 萧瑾奕呵呵一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人情可以卖,但是却还是要我亲自同他们的北魏君说个清楚。” “亲自?”张翼遥一楞,一把手紧紧的拉着萧瑾奕:“他们要带你走?” 萧瑾奕点点头,轻声附在他的耳边道,”便是只有一个方法,才能护你周全,即便我如何也不愿回到那个抛弃我母亲的地方。“他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萧瑾奕,执拗的说道:“你难不成要将我一个人丢在此处?不行……若是他们要将你带走,也将我一并带去。” “你放心,我一路行进确实都留下了暗号,虽然说这鬼林我们出不去,可是苍樾一定可以进来,我想用不了多久苍樾便会来接你,你一定会安全回到府里,可是日后……我便护不得你了。”他说着便轻轻的把翼遥揽入怀中,十分的不舍。 “我不许你走,大不了我们和他们拼死一战,怎么能让你顶了我去什么北魏,那虎狼之地你一个大梁的皇子,他们绝不会善待你的。“张翼遥死死的拽着萧瑾奕,满眼的不舍。 ”不能拼死一战,因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你且听完说,如今太子一倒,萧瑾瑜很快便会对二皇子下手,你且不用着急,也无须搀和其中,我已经同萧兼默说了,你和顾晏都入他军中,以他在军中的势力,他自然会护你周全。剩下你要做的便是等我……” 他深情的看着张翼遥,一只手抚着他的脸,另一只手将青帮的白龙令交到张翼遥的手上,”这是青帮帮主的令牌,从今日起你就是青帮的帮主。“张翼遥不停的摇着头,拼命的想要把密令塞回到萧瑾奕的手中,“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他不是可有可无,从来不是。 “这青帮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生辰礼,却不想……”萧瑾奕哽咽着深吸了一口气,抓着翼遥的手想了下又道,“凡行事前切记一定三思,一思想我,二思想我,三思也一定要想想我,不可在冲动……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张翼遥拼命的摇着头,一双手死死拉着他不肯松手,“那你要留下来要看着我,不是说好的吗,你为什么舍得丢下我?”他眼含丝丝泪光,声音竟有些嘶哑。 萧瑾奕拼命的摇着头,"不舍得……怎么会舍得……我千辛万苦拼了性命的回到大梁都就是为了你,如今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可是生离好过死别,他太清楚东秦的做事风格,若是张翼遥落到他们手上,以他的性格怕是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怎么舍得翼遥落入到如此境地,便是搭上自己的一生都不能让他如此,思前想后让张翼遥留在大梁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起码萧兼默在,苍樾在,青帮暗藏的势力这一切都会帮他护着张翼遥,总好过张翼遥一个人在东秦的孤立无援。 “可是若是你被抓到北魏,以如今两国的形势,怕是他们不会善待你,梁皇也绝不会为了你出兵,你此去一定是九死一生。” 张翼遥提起手中情长剑,立剑而起,指着公子季等道:“你们有本事就一起上,看我是否怕了你们。” 公子季眼看他们情深难舍便道,”殿下何不把张公子一同带去,也省的我们麻烦。“”住口!别忘了你身份……,若是想我跟你们回去,你们就要放过翼遥。”他冷声喝道。 “瑾奕,你不用为了我跟他们走,北魏这群人本郡王还真没放在眼里……”说罢他便要动手,忽然……只觉得一阵眩晕,便晕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萧瑾奕慢慢将张翼遥放倒,轻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摸着他的脉搏,轻声道:“这麒麟果的毒竟自己解了?“他不解这是为何,只是觉得冥冥之中或许就是天意吧。 "殿下……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公子季低声道。 ”你还是不要叫我殿下,我可没打算认回你们的君上做我的父亲。“萧瑾奕脱下的衣服盖在张翼遥的身上,他宁愿就这样陪着他一辈子,只要不分开。 公子季轻声笑着,”殿下当真说笑了,难不成你有东秦的太子不做,你反而留恋这无权无势的四皇子不成。“”这四皇子的即便无权无势也好歹是干净的,总好过东秦便是所有东西上都带着血。“ 第一百二十章 四殿下失踪 苍樾循着萧瑾奕一路留下的记号,终于在鬼林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张翼遥,他身上被金丝网伤的很重,这一寸寸肌肤竟如渔网状,犹如千刀万剐一般。找了宫里的太医来治,好了外伤,却不知为何一直不见张翼遥醒过来。 凤哥担心的要命,只是日日陪在自己的主子身边…… ”瑾奕……“睡梦中的凤哥听他唤着便高兴的大声叫道,”苍樾王,大将军王……我家郡王醒了……他醒了!“屋外的几个人听见屋里的声音竟一起冲进来,只见张翼遥轻轻的抬起手,指了指窗外,“我睡了多久?” 凤哥抹着眼泪道,”公子睡了七天七夜,吓死凤哥了。“ ”睡了这么久……顾晏没事了吗?“”没事了……都没事了!“苍樾低声回道。 ”只是那萧……“这苍樾的后半句话还未出口,便被萧兼默一把拉到边上将话题岔了去,“他说的是萧瑾瑜啊……这小子当真会捡便宜,见太子谋反的罪证坐实,便当时写下自己的罪己诏,暗中数着自己的大罪,实则一条条都是那些死去的儒生伸冤的。” 凤哥见萧兼默拼命的给自己使眼色,便赶忙接过话来,低声道:“陛下都被他的言辞恳切感动的一塌糊涂,依从他的话为儒生们建了做庙,修了长生位,京都之中的百姓无一不夸这三殿下是贤德之人,还编了首诗歌颂他呢?” 苍樾见张翼遥目光呆滞,神情迷茫,便轻声问道:“翼遥,你说话……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睡的有些累了!” “累了,便歇息几日……凡事都不可放在心上。“苍樾轻声劝慰道。 这苍樾和萧兼默出了翼遥的房屋,二人便是愁容满面。 “你适才差点说漏了嘴。”萧兼默忍不住埋怨道。 苍樾反瞪他一眼,“以翼遥的聪明劲你以为你不说他便不会去想,做这掩耳盗铃的事有何意义!” “我也是好心,说来也奇这萧瑾奕之前提及让我把翼遥和顾晏带到军中,如今他走了……这事儿到底是办还是不办啊?“萧兼默到底是带兵打仗的脑子,旁的事儿多一点都没有。 ”当然办……你还不懂四殿下的用意?他是想尽量让张翼遥远离这朝堂,你照着办便是!“苍樾想了一下道。 萧兼默双手叉着腰,歪着脑袋瞧这苍樾,”你怎么倒还指派起我来了……“ ”怎么你不服?“苍樾故意反问道。 ”你别以为你和我那啥……我就会怕你!“萧兼默冷哼了一声。 苍樾嘴角一歪,笑道,”发生了什么吗?我怎么不知道!若是你因为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便当作没发生好了!“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什么叫没发生,凭什么没发生……该发生都发生了,你别以为萧瑾奕走了你就有机会……你白日做梦……我告诉你我不许!“萧兼默气呼呼的一路追了过去。 张翼遥醒来之后对萧瑾奕一事只字未提,便像是从未有过此人一般,索性大家见他不问,也无人敢提及此事,萧瑾奕未留下丝毫讯息,便是寻他也不知去向何处,按理他对翼遥如此用情,怎么好将他一人丢在这鬼林之中,怕是当时境况十分危机便是只能舍了萧瑾奕才能护了翼遥周全。 萧瑾奕失踪不久后梁皇便命人彻查了太子一党,一夜间抓了无数的人牵扯出无数的命案,刑部的人仔细的盘问了太子的余党,顺带着也扯出了恩科舞弊案的罪证,索性太子是死了,自然不知道他死后被人骂的如何,说猪狗不如的都是算客气的。 旁人都道他是自知罪孽深重索性便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行宫里,留了自己的颜面。只是如今的大梁却没有一个人肯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青帮因为太子的诬陷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如今太子谋反罪发,他们冤屈也算是清了,可是他们一直在等的新任帮主却从未露面,来来去去都靠着东方钰递来书信传达密令,最近他竟打起了魏国公子季的主意。 张辰驿也因牵连买卖考题被抓进了刑部大牢,张相气的一下子就病倒了,说此生就当没了这个逆子,颜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没了王后的靠山她变从此在这府里失了宠,张相也是太子一党,却硬是被萧瑾瑜保了下来,说张相乃是国之肱骨之臣,与大梁有功,太子自己多行不义,那张相有过也是失察之过……只是减了些俸禄了事。 至于萧瑾奕,这走失的皇子可是大事,可陛下却只是命人暗中查找不得声张,实在令众人觉得不解,同样是亲生儿子这举动未免太过薄情了。 “公子……颜夫人在外面又想求见您!“张翼遥摇了摇头,“让她回去吧,便是他再来几次也是无用。“若不是张辰驿贪心不足,也不会有后续的顾晏被掳,如今的萧瑾奕生死未卜,他这始作俑者却还想使唤自己的亲娘来求情?顾凡双之所以从未真正彻底的报复张家人,便是心中念着对死去翼遥的情谊,以翼遥的心地他绝对不喜欢他的家人死在顾凡双的的手上,即便那些人从未对他真心相待过,可是如今便是顾凡双有再高的德行也绝不会在伸手去帮一个做下如此多恶事儿的人。 只听屋外颜夫人大声道,”郡王,求求你救救辰驿,他好歹是你大哥……你若是恨便恨在我的身上,若是想我死我便去死,只要你肯开口陛下一定会对辰驿从轻发落的。“”夫人,您还是回吧……你倒不如去求求青娘,如今他母凭子贵,有二公子傍身,还不如求他快一点。“凤哥冷声道。 这颜夫人倒是想求青娘,可是青娘被禁足时她可是使了浑身法子,没少折磨她,如今她春风得意,怕是一定会报复他,又怎么会好心去救他的儿子呢? ”青娘那贱人……便是我求他,他又怎么会好心到帮我一把呢?“说着她便跪在翼遥的院子里大哭起来。 “你没求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帮你呢?”青娘笑盈盈的说道。 “我若是求你,你也未必会真心帮我……我何苦对你低三下四!”颜夫人说着便把身子扭到一旁不在看他。 青娘冷声道,”与你相识这么多年竟不知你这么有骨气,不过你说的对,我是断然不会帮你的,你活该无子送终!“”即便我无子送终你也绝不会有好下场,你给翼遥下毒、害死凤仪公主!我今日要把你的丑事儿都说出来。”颜夫人气的直跳脚,一把抓住青娘的头发,二人狠狠的扭打起来。 “你胡说……你诬陷我,我要告诉老爷!” 张翼遥听见外面吵的很,便起身走到院子里,眼见两个女人在自己屋子是打成一团,旁边的人也不过是看笑话,竟无一人去拉。 ”你们要闹、要打去别处,别在这惹我家郡王的清净。“凤哥大声呵斥道。 下人们一见凤哥怒道,便急忙上前想将他们二人拉开,可是这二位夫人非要今日拼个你死我活。 “如今看来这两位当真无一人可做的了这相国夫人!”翼遥便是轻声这一句,竟顿时将他们二人分了开,张翼遥颇为一惊,便不经意间笑出声来。 凤哥看下当即便道:”公子……他笑了,笑了……“张翼遥见他如此,便叹了口气,”你看你我笑了,你怎么反倒是哭了……“”公子,你吓死凤哥了,我以为四殿下不见后,你一定会哭死的,可是你却成日提也不提,你把一切都憋在心里……“凤哥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翼遥轻声道,”看你比我还虚长两岁,怎么哭起来却像是个孩子,你那四殿下是走了又不是不在了……“想到这他心里却还是会想起那日,他竟不知和公子季说了什么,他们才逼不得已的放了自己。 ”可是梁皇都找了他好久了,大家都觉得他已经……” 张翼遥还没待他说完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且记得有些话别人可以说,你却不能,他说让我等他的,他便会回来。” “凤哥该死,凤哥再也不敢胡说了。”说着他便扑通跪倒在地。 ”其实这凤哥说的不错,这四殿下……怕是凶多吉少,遥郡王就别想着他了,还是早做打算另觅良缘才是。“青娘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张翼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冷声道:放肆,你好大的胆……见了本郡竟不下跪行九拜之礼。” ”我……“这青娘刚想说凭什么,便心中一虚,便不敢在说什么。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吗?难不成,你想我找人帮你!“张翼遥冷声呵斥道。 青娘也不是好惹的,”我是家中现如今是家中主事,行相国夫人权,怕是不用同你行跪拜之礼。“”青娘,这就是你愚笨了……郡王可是陛下亲封的,国礼大于家礼,你便是三跪九叩翼遥也受的起。“颜夫人说罢便俯身一拜,这颜夫人虽是妾可是却是位及夫人,便是这一拜足以。 青娘见此便恶狠狠的盯着颜夫人,她掉头就想走,可是这刚迈出半步却被凤哥拦了下来。 “既然青娘不肯拜我家郡王,要不要我帮你!“凤哥冷声道。 “你敢?“青娘冷声呵斥道! 张翼遥冷声笑道:“别说是你,便是父亲今日要拜我,我也受的起。” ”没错……遥郡王说的对……本相恭祝遥郡王圣安!“说话的人正是这大难不死的相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戏虐 张翼遥抬起眼睛看着张自清,便是这靠山倒了,他也可以活下来,怕是多半是靠了张辰祈吧! ”相爷……“青娘轻声唤道,一副颇为委屈的模样。 那张自清狠瞪了一眼,冷声道:”郡王让你拜,你为何不拜,莫不是要传出去说我张家不懂礼数,不尊国法!“青娘气的眼冒金星,却硬着头皮道,“不拜,便是杀了妾身我也不会拜他!” “来人……既然青娘不会拜,你们就帮帮他。”张自清面色肃然,冷着一张脸道。 话音刚落这呼啦啦上来一群人,便是推搡间将青娘摁倒在地,这接二连三的给张翼遥磕了几个头,那青娘哭着喊着道:老爷……你怎么如此待妾身?若不是祈儿一直出言相求,这太子一案你必会受到牵连,你不能如此无情无义。“青娘气不过道。 颜夫人在一旁看着却甚是得意,竟不知觉的笑出声来。 张自清则冷哼了一声,“无情无义?你可知……若是我被诛九族,你那宝贝儿子也难逃一死,你当真以为他是救我?他就是救他自己。更何况……三殿下救我也并非是因为辰祈。” ”不是因为祈儿,那是因为谁?你这话说的好没良心。“青娘拉扯着张自清忍不住大声疾哭道。 张自清并未理会青娘,反倒是转过身来对翼遥软声细语道:”翼遥的伤可好些了,为父这几日一直麻烦不断……这对你欠了些照顾,你可不要怪为父才好。“张翼遥一听先是一楞,然后道,”父亲今日怎么如此客气,平日里便是翼遥淹死了,你可是也绝不会过问一句的?”他冷言讽道。 “以往……以往都是这个贱人挑唆的,为父不知你受的罪,挨的苦……如今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张自清堂堂相国,竟把罪责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若是不他的漠视,这女人又怎么敢? ”我挑唆……今日我们便说个明白,枉我这么多年为张家背着骂名,你如今见我无用便对我弃如敝履,逼我的祈儿一个堂堂男子嫁入安家,我真是瞎的了眼!“”辰祈有今日都是教子无方,何故来怪我……我张家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身份显赫的嫡子,那便是翼遥!“他说的理直气壮,没脸没皮,站在一旁的翼遥都听不下去了。 这张自清原本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筹码都投到了太子身上,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太子死的实在窝囊,不过索性上天待他不薄,那原本无意播下的种子,现如今都发了芽,三殿下看中了张翼遥,他又娶了自己的女儿做皇子妃,这原本的弃子如今都派上了用场,他心中是免不得一阵欣喜,如今张翼遥他可不能得罪,他宠着、护着、他日能否东山再起,怕是只有靠他了。 “他这个嫡子有何用?若不是辰祈一直周旋在三殿下身边,那安国府和我们相府怕是都会因为太子谋逆而牵连,谁不知道我的祈儿是三殿下身边的大红人,日日留宿着三殿下的府邸!你们都是沾了我的光!”青娘对此倒是颇为骄傲,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眼光,老早弃了那太子,投奔三殿下,如今三殿下得势他必然是最受宠,她今日的屈辱将来一定会好好算算。 张自清听他这话,怕是以后相国府都要是她的天下了,他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被关的还不够,胡言乱语……来人!“话音刚落,青娘便被一群人驾了起来,她一脸的茫然不知,”你们要干什么?“”把他给我关到西山的别院里,给我看紧了……不许这个疯婆子在踏出别院半步。“张自清气急败坏道。 凤哥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家公子,轻声道,”这是为何?“”那青娘虽说的是实话,可是却也是要人性命的话,大梁律法名言禁止行冥婚礼者决不可犯下不洁之事,否则怒神明祸及家国,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凤哥张着大嘴,”那嫁给死人这一辈子都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吗?“张翼遥点点头,”常人是这样的,虽然没有道理却也是无可奈何,这冥婚礼打从一开始就是个折磨人的习俗。“他叹了口气道。 如今的相国府已没了往日的荣辉,当初他嫁入安家虽说是被逼无奈,可是如今看来却是走对这一步。张翼遥倒也没多想,原本是想他去了安府多少可以安分守己一些,只是如今看来他也并未死心。 自从那日闹过之后,张翼遥实在不愿呆在相府,便躲到了天香阁,一来这颜夫人总是来求情哭诉,惹的他不厌其烦,二来,这萧瑾瑜总是找各种借口想要见他,他也实在没有心情理会。 每每还未入夜,张翼遥便把自己灌得迷迷糊糊,不醒人世,或许只有在这半梦半醒之间才能和想见的人见上一面。 萧瑾瑜打从知道翼遥搬到这天香阁,便日日来探望,却只是被凤哥拦在了门外,不许他进去,今日他如往常一般,只是见凤哥一人站在门外,萧瑾瑜便轻声道:”你家郡王又喝醉了?“”便是这几日他未醒过,只是怕郡王这么喝法会伤了身!“凤哥心里着急,可是没奈何有任何法子。他叹着气又道,”他心里想着四殿下,自然苦都一个人吃了。” 萧瑾瑜皱着眉头道,”他可提过萧瑾奕到底是怎么走的,或者被何人带走?“”你那么想知道,为何不自己来问我。”张翼遥打开房门,倚在门前歪着脑袋瞧着萧瑾瑜。 张翼遥这风姿三分醉意七分醒,额尖的红晕如桃花一般,倒叫看了他的人生了些迷离之意,萧瑾瑜伸手刚想扶着他,却被他客气的躲了去,竟不给他一丝机会与他相亲。 ”你肯同我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四弟为何竟一时间一点踪迹都没了?你说出来,我帮你把他寻出的。“他的话说的连自己都不信,无奈下只是一丝苦笑。 张翼遥叹了口气道:,”他是被公子季带走。” “那我们便去北魏要人,今日我便亲自点兵,无论如何也将萧瑾奕带回来给你。”他伸手试图想要握住翼遥的手,却不知为何竟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若我真应了你,你对我可有何要求?”张翼遥抬起手又饮了一杯,这醉意正浓倒是无形中显露出他‘坏’的一面。 萧瑾瑜此时便想开口,”逼张翼遥嫁给自己。“可是却见他眼中略有戏谑之意,便知他这话不过是在试探。 “并无所求,只是希望你不必日日买醉,伤了身体。” 话音刚落,那屏风后竟一时间冒出个人来,苍樾笑道,“如何?这赌怕是你输了,我说这三殿下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确实是我输了。”张翼遥眯着眼睛道。 萧瑾瑜见眼前此景便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竟成了他和苍樾戏耍的对象,他双目圆睁,满脸的怒气,双手紧紧握着,恨不得一把将他拉到怀里,问他为何如此……难不成自己再他面前竟一文不值?自己的情谊竟不上萧瑾奕半分,他刚要发作,便下意思的叹了口气,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殿下可是生气了?”张翼遥杵着下巴眯着眼睛笑道。 苍樾见状忙道,”三殿下消消气,翼遥是喝醉了,做的事儿说的话不作数的。“”我看他倒是清醒的很,心里的一肚子怒气无处散,一肚子话不敢说,借着酒便扮起坏人来,只是扮的不像,看起来更让人心疼。“萧瑾瑜便满了一杯自顾自的喝下去。 张翼遥微微一笑:“我这坏人确实扮的差了些,不过三殿下倒当真让翼遥意外。”说着他便自斟了一杯双手奉前,一饮而尽算是赔罪了。他清了清嗓子,轻声又道:”你们一直想知道却不敢来问我的,今日我便统统告诉你们。带走萧瑾奕的人确实穿的是北魏的铠甲,拿的是北魏的武器。“” “当真?”苍樾觉得有些古怪,甚至有点不可置信。 “你也觉得奇怪?”张翼遥抬头看了眼苍樾,想了下又道:“我想定是有人冒充北魏军将萧瑾奕掳走,只要此举能挑起两国征战,他们便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那公子季确实是北魏的人,这是天下皆知的。”萧瑾瑜不明,为何翼遥会如此猜测。 “我暗中派人查了那公子季的身份,那人原本是东秦人,因秦皇猜忌善妒便逃了去北魏投靠,北魏王也并非真的信他,索性便将他安插在大梁做个使官。“张翼遥说着便拿出青帮这几日查探出来的消息,这青帮到底是遍布天下,消息更是准确无误。 ”你的意思是?公子季可能压根就是假意叛逃,根本就是东秦放在北魏的奸细!“苍樾倒吸口冷气,想了真是有点骇人。 张翼遥点点头,”但这也是我的猜测,事实如何也不尽然,只是唯有一点我敢断定,萧瑾奕绝不会在北魏,这便是为何一直没有向陛下禀明的缘由。“”那北魏之前便与太子勾结在一处,妄图毁我大梁,若是陛下知道他们的人抓了萧瑾奕,一定会与北魏一战。”苍樾叹了口气道。 众人心中都有数,这北魏一直是东秦同大梁互相牵制的一条线,北魏与大梁的关系也是时好时坏,这东秦给了好处,那北魏便向着东秦,若是大梁送了美人,那北魏便也会同大梁交好,实则北魏一直在大梁和东秦之间左右逢源,若是遇到饥荒年月,甚至动用兵力来抢劫边界大梁居民的粮食来做自己的储备。 梁皇好几次都在大殿上怒骂北魏毫无诚信,但是却也无奈何,北魏还要哄着,毕竟若是没了魏国,这东秦便可长驱直入杀到我们大梁境内,所以此战万万不能开。 “北魏的老国主,如今年事已高,但是却精于算计,北魏的太子却昏庸无度,此次他们决定出兵,怕是萧瑾辰许诺了什么,否则那老匹夫绝不会甘愿借兵的。”萧瑾瑜想了下道。 “只可惜萧瑾辰已死,这其中的缘由我们不得而知,可是我想不明白以萧瑾辰的身份和他舅舅在军中的势力,他压根无须铤而走险。我想谋反一事也绝非他所愿,其中必然受了他人蒙蔽。”张翼遥深思片刻,便再无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遇袭 张翼遥在天香阁窝着的几日,却也一直没闲着,索性托了青帮的福,他现在在京都各处都有长着耳朵和眼睛,便是不出这天香阁,也可将外面的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 “帮主,这便是张辰祈这几日的行踪,平常的很没什么异常。”东方钰躬身施礼回禀道。 张翼遥点点头,“也罢,且安排人盯着,若是他又何异样你要一一同我回禀,还帮里的事,就麻烦你多担待些。” “帮主客气,东方钰一定尽心尽力。还有就是……有人在北魏发现公子季的行踪了,据传他已经回了魏国。” 东方钰带来这一个消息,确实十分有用,这半月有余公子季便回来魏国,如今北魏大军压境,想来他是算好了,便是要亲自游说魏国国主同大梁一战,若是北魏与大梁开战,那他便敢断定这萧瑾奕一定是在东秦。 他马上找来苍樾寻着商量对策,苍樾也命自己在东秦的眼线仔仔细细的查寻近半个月可否有脸生的人出没在东秦,这一查可了不得,东秦的都城郾城却有一只奇诡的商队入城。 最诡异的地方是一入城,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了踪迹。 “你的手能否伸进这东秦的宫闱,若是可以……你可试试。”张翼遥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清平如水。 “我懂,我这就命人去查。”苍樾点头道。 如今便是一丝一豪的讯息也不能放过,张翼遥为何日日呆在这天香阁里,便是希望从这床帏之间能听到一些有利的讯息,“你告诉托人送信给吴贵妃,这信里便写下三个字——汇天下。” “这票号……“苍樾听的是一头雾水。 ”这个票号是替一些下级官员向上进贡的主要渠道,里面暗藏了大批的黑账和不法收入,这个票号的背后主子,便是我们的三殿下。“苍樾噗嗤一笑,“怪不得萧兼默总说你是只狐狸。” 这消息对如今的吴贵妃可是如获至宝,要知道如今的萧瑾瑜是风头正劲无人能敌,吴贵妃此时正为这事儿发愁,这消息若是散给她,她便会断了萧瑾瑜的钱银供给,到那时他便在无心谈什么情,说什么爱,也没功夫来烦张翼遥。 “我信不过他,萧瑾瑜我比谁都了解他,毁了汇天下他也不过少了一块肉而已,断然不是什么大事,却能将他彻底转移到与吴贵妃的恩怨之中,对于找到萧瑾奕会更有利。”张翼遥轻声道。 离开天香阁,苍樾上了一辆轿辗,张翼遥则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他们捡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想要各自回府,可张翼遥刚走出巷子口,只见一群衣着军甲的士兵将他拦了下来。说是梁皇陛下传召翼遥进宫面圣。 “苍樾王,翼遥便不送了……在此别过!”说着他便跟着侍卫飞奔而去。 “好奇怪!这群人是什么宫里,梁皇近身的都是熟悉的人,他们怎么看着如此眼生。”想到这儿,他便觉得不对,便道,“去兵部找萧将军!” 张翼遥奔到靠近宫门附近的小路时,便觉得这些侍卫古怪的很,若是陛下身边的近身侍卫应该是轻甲护身,遇刺客方能挺身而出,可是如今看来他们倒象是某个宫里是养的禁卫军。 “几位将军是哪儿个宫里,陛下要翼遥去可是有什么大事儿?”张翼遥故意放慢速度,想要调转马头,想着安回去的路飞奔,可是前面的人忽然站了下,一动不动。 眼前的几人抽出手中的剑戟,横在面前,彼此间互相了使了个眼色,竟一拥而上,马儿吓的受了惊,他手中拽着的缰绳接连回旋了几圈,突然便有两柄战刀,劈头飞驰而下,两道银光一瞬间便迷了翼遥的眼睛,只见他身子微微一侧,便纵身从马上跃起,脚尖轻点几下那道银光,身子竟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到了对面的屋顶上,片刻间便躲了这杀劫。 依翼遥的身手,假如不是伤病未愈这些人他根本不用放在眼里,不过是短短几招,这小巷便被砍了七零八落,翼遥的马儿更是吓的逃了去不见踪迹,巷子里有一身穿黑色甲胄面带银色面盔的人冷哼了一声,便飞到翼遥的近前,两人是掌风对剑气你来我往好个热闹,远远看去这屋顶之上竟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那些原打算一起巩向张翼遥的其他人索性便站在下面看着他们。 就在此时,苍樾便领着萧瑾瑜和一队兵马寻了过来,萧兼默凭借多年战场经验,寻着马蹄的数量和那些人的体形,便找到了正拼的十分激烈的张翼遥。 ”上官谨,你来大梁是客,动些手活动活动筋骨也就罢了,当着我大梁兵将的面,我们不如坐下来聊聊如何?“那人见已被认出,便也只好作罢,眼前的这位正是东秦有名的大将上官谨,他站在屋顶上眼睛上下打量着翼遥,萧兼默见状怕他另有所图,忙飞身而至挡在翼遥的身前。 ”你们求亲的使团未到,你便特意先行而至……这光临的架势到真是显示了东秦的风范。“萧兼默丝毫没有示弱,两人在战场上较量多年,论布阵排兵,二人是势均力敌,只可惜生逢乱世只能各为其主。 上官谨默然站立,因为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到他表情是冷是热,片刻冷场后,他抱拳还了一礼,道:”我在东秦听了个朋友,每日都提及这大梁相国的嫡子张翼遥是如何厉害,今日一见却只是比一般风流之辈好一些,算不得什么人才。” 张翼遥微微一笑道,”我这当真是冤的很,便是不认识你这位朋友,却要代他受过,上官将军若只是想出出气,我便也认了。“上官谨冷哼了一声,“你当真牙尖嘴利,你代他受何过,难不成我会因为他日日都提及你,便心里生了嫉妒?” “哪儿敢?我若是真有什么本事,怎么会看不出你们是假冒的,竟一路跟了你们这么久。若不是将军刚才手下留情,怕是翼遥的小命早就没了。“张翼遥忍不住苦笑道。 苍樾听了翼遥这么说,脸色立时陰沉了几分,道:”上官谨,你未经使馆上书,也没有打个招呼,来我大梁竟随意出手伤了我朝的郡王,这里面的道理你还是给我讲清楚。“张翼遥心道,”这苍樾到底并非一般人,怪不得他那三寸不烂的舌头能勇斗三军主帅,能和南楚议和。这一句话便击中了上官将军的要害。” 上官谨一时间不知所措,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本来只是想看看这张翼遥是何等人物,本也没打算要伤他,不过是探探此人是否如那人所说般厉害,谁知张翼遥出手竟是如此高手,一时兴起到也就没了分寸,原本打算悄无声息的来,在悄无声息的走,结果不仅人没走成,身份也被多年的‘敌人’一眼就识破了,落了把柄,不好交代啊! “既然如此,你若是打赢了我,便拿了我去交差便是!”说着那上官谨便伸出双手甘愿被俘。 张翼遥微微一笑,本打算出手阻止,可是他眼眉一挑却另有的主意,他转身退到屋檐下,轻声道,“这拿你的事儿我可没本事,但是咱们大梁终也不能让人欺负不是。” 昔日的东秦不过是,无人、无财、无物产的边陲小国,现如今却发展成四方天下之一的霸主,除了东秦国主宇文蔺的非凡才智,这上官谨自然也是功不可没,他为了拥立本是庶出的宇文蔺登基为帝,甚至不惜毁了上官家百年的忠臣之名,带兵斩杀了本应继承皇位的东秦太子,宇文蔺登基之后此人更是大权在握,大梁几次与他交手都拜下阵来,直到遇到萧兼默他方才吃到了苦头。 那上官谨的剑快的像好似一堵铜墙,竟不知何时将萧兼默挡在了外面,接连数剑都拼刺过来,那萧兼默的剑招并没有什么花俏,翼遥同他交过手,当是看了只是觉得他的剑法只是稳扎稳打,可是就算看的一清二楚,知道他的剑路却抵不住他强劲的剑势,一个是以快打慢,一个是以强制动,显然二人萧兼默却更胜一筹,旁边的苍樾不停的鼓掌叫好,烦的那上官谨直哼哼。 张翼遥亲眼目睹了这场剑战,心中却也免不了有些伤怀,若是太平天下,此二人一定是惺惺相惜的好友,只可惜生逢乱世,便也只能拼杀,他日若是两军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今却能有如此气度也着实令张翼遥佩服二人。 二人并非真心厮杀,见胜负未分便是给彼此留了情面,那上官谨虽心有不甘,可是也只能作罢,他轻轻将手中的剑收回,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只见眼前的男子不过而立之年,样貌却十分俊朗飘逸,常年征战厮杀眼神之中免不了有些杀气,可是当下瞧着翼遥却也是十分温柔。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求亲 苍樾见他盯着张翼遥心中颇为不满,便道,“上官将军当真是好剑法,剑招气势如虹,只是或许是初到大梁,好像看什么都新鲜。” 那上官谨连忙将眼睛收回,冷声道,“你这小子,好没规矩……你管我眼睛看向何处?” “这大梁你何处都可以瞧上一瞧,只有我旁边的人你多看一眼都不行。”苍樾的话一出口,萧兼默原本还有些欣喜的脸瞬间冷冽下来。 张翼遥轻声一笑,“上官将军怕是找翼遥有事,绝非苍樾王想的那样!” 萧兼默冷声道,“上官,东秦递交国书说要来访,你怎么自己先行过来了?” “我们是来替陛下来求亲,这求亲自然要相看相看,总不能娶个丑八怪,麻子脸回去吧!”上官谨又瞧了一眼翼遥,倒是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听闻是求亲,张翼遥和苍樾互相看了看对方,暗想东秦在搞什么鬼把戏,那东秦国主已不下五十有余。 “既然是来求亲,怕是应该有求亲的样子,这亲还没求上,反倒是折腾了我们大梁的两个郡王,一个大将军王,上官将军当真是好气势。“张翼遥故意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道。 上官谨想了一下,道,”我这么做便是有我的用意,你们若是恼了,便指出个法子我照办便是。“萧兼默刚想说话,只见苍樾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那大将军王马上道:”既然你们得罪的是张翼遥,便由翼遥做主,他说如何便如何。“张翼遥听完回头瞧他们二人一眼,心中茫然道:”这真是一家人合伙欺负我?这甩手便将这烂摊子丢了给我!” 这苍樾甩锅的本事倒是令张翼遥刮目相看,他是又好气又好笑,便道,“上官将军剑法了得,刚才却对我处处手下留情,显然不过想看看我的斤两,不过……求亲一事儿虽说是好事,不过想必也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两国还需一起商议才是。” “这么说……郡王是答应了?”上官谨喜出望外。 张翼遥轻声道,“也不是我嫁,自然也论不到我不答应啊!“他笑着不知该如何。 上官谨正色道,“郡王有所不知,我们求的亲便是你啊……我们可是替我们君上特意跑这一趟,而且此事若是不成,我们便用不着再回东秦。” 张翼遥神色微微一变,“我劝将军还是尽快归队,到正式拜访敝国那日再来与梁皇陛下说请。我等还要进宫去同陛下请罪……“萧兼默不明,轻声问,“我们哪儿来的罪?” “这一罪便是私纵他国重臣入京,二罪是京都守将不察,三罪便是私放敌国重臣,这一条条可都是杀头的大罪啊!”张翼遥那双眼睛顿时便是黑如深潭不见底。 上官谨听罢立即明白张翼遥的用意,他轻声道,”给诸位填了麻烦,请各位放心我等是怎么来的便会怎么回去,七日之后便会正式拜访贵国国主。”说完便抱了抱拳,不待对方再说下去,转身便和他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翼遥,正如你所说……我们为何要将他们放走,这样岂不是你我都有麻烦。“苍樾低声问道。 “就是,凭借你我之力,也并非拿他不下!”萧兼默这个自信还是有的。 “便是擒住他又如何?此人是东秦重臣,若是将他擒住你要如何?“张翼遥低声问道。 “交给陛下处置啊……不对……“萧兼默皱着眉头竟不知如何是好。 张翼遥叹了一口气,“是放、是杀都不好,你这是给陛下出难题,若是放了……此人可是敌方主将,杀我大梁将士不计其数,可是若是杀了……东秦绝不会善罢甘休,倒是北魏和东秦若是联合,大梁便是腹背受敌,那请问如今萧瑾奕不在,大将军王可是能独自请战。” “翼遥说的没错,如今只有放他走,我们在回去向陛下禀明此事,而且他竟在大梁京都之内出入自如,马上提审都城守卫这些人是如何进来的可是要查个清楚。“苍樾心中的忧虑不尽。 张翼遥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嘴里念叨这萧锦奕的名字,这突如其来的征兆……竟吓的旁边二人惊呆不已。 ”翼遥,你这是为何……我们都在犯愁,为何你却笑的出来。“萧兼默不理解道。 ”现如今我已然断定,那萧瑾奕就是被人带去东秦的,而且现如今十分安全。”他眉宇间的愁容今日才稍有舒展,心中原本的彷徨不安才彻底的云雾散去。 “你怎么知道的?”萧兼默可是半点都没瞧出来。 张翼遥轻声笑道,“你不好奇,为何这上官谨冒险却非要见我?” “他不是说了吗,是替他们君上相看相看。” ”你还真信他的鬼话,指不定旁人说了什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苍樾叹了口气,这带兵打仗倒是好脑子,这想事情却总是被堵在路上。 张翼遥看苍樾的神情,点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猜想一定是有人和这上官将军说了我许多事情,夸的我是天上有地下无,便激起了上官谨的好胜之心。此人便是抓住了上官谨的弱点,迫使他不惜以身返险提前与我相见,他也知我一定会将上官谨放走,亲自禀明陛下此事,他也知道一旦陛下知道上官谨进入京都却无人来报,必然会彻查此事,求亲一事儿必然会耽搁下去,这样才能给我最多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儿。” “嗯”萧兼默摸着下巴,像是明白了,“这世上如此了解翼遥你的人,怕是只有那混小子了,既然他能在东秦做下这种手脚,如今也是无性命之忧。” 苍樾见张翼遥时分神不语,便道,“你可不能犯傻,妄想要答应求亲去东秦救他。” 张翼遥尴尬一笑,躬身施礼道,“苍樾王,翼遥对你真是佩服至极。” “我们别耽搁了,还是先找陛下去禀明此事,这上官谨是走了,若是我们说也不说此事,陛下必然会疑心的。“说着苍樾别推了他萧兼默的胳膊,让他别在耽搁。 “我先去点心铺买些东西,此事若是陛下有示下,便来与我商谈。” “可是你一个人?”苍樾不免有些不放心。 “这京都之内还没几人是我的对手,我一老友数日不见,也应该买些酒和东西去瞧瞧他……“张翼遥说的老友便是那火麒麟,前几日去看他时身上的伤是好了许多,可却不知为何竟打不起精神,他心中一直苦忧怕火麒麟伤了身子是小,这要命的是伤了心,这一根小小的鞭子屡次伤他,便是一个孩童拿在手里,怕他也不会是那孩童的对手,对于麒麟这万兽之主来说这怕是最大的打击,他竟沦落到要靠一个普通人来救,怕难为他了。 “火麒麟,翼遥可是给你买了如今京都中最火的栗子酥!” 张翼遥见无人应答,便心下觉得奇怪……平日里火麒麟见他都忙不迭的将他扑倒在地,今日怎么却没了踪影。 “火麒麟,你是不是被母麒麟给拐走生娃去了?”张翼遥嘴里嘟囔着,可是依旧不见有任何回应。 他寻遍了满山也不见那火麒麟的踪迹,心中便害了不好的预感,他行至山脚下的洞穴,却发现这后山有陌生人的脚印,那人步伐稳健从山下走到山上竟没有歇息,可是待到洞口处时这脚印便消失无踪。 洞口处并没有打斗和麒麟火烧过的痕迹,看行迹这火麒麟是驮着那人悄然离去的,”究竟是谁找到了火麒麟将他带走的?“张翼遥哀叹了口气,这偌大的京都能带走他的人除了鬼面人,他便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了,可是鬼面人却不像是会对他好的人。 ”好个没良心的,便是有人给你相媳妇,你也用不着连招呼都不大一声就跑了啊!好歹相识一场,如今你和萧瑾奕都不在我身边,竟丢下我一人是何道理!”张翼遥一屁股坐在地上,狠咬了一口栗子酥,灌了自己一口酒。 ”翼遥,你吃了买给我的东西……那我要吃什么?“火麒麟耷拉着脑袋蹲坐在张翼遥的身后。 张翼遥气呼呼的转过头去瞧着火麒麟,一个飞身扑倒在他身上,他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你要是在敢无声无息的跑了,我就拔掉你脖子上的白毛,让你变成一只普通的大猫。” 火麒麟的爪子轻轻的扒拉着张翼遥的脑袋,那厚厚的肉垫,软软的贴在他的头上,他道:“那我便再也不能保护你了,只能偎在你怀里。” “那也好……” 他把手中咬了一口的栗子酥丢到火麒麟的嘴里,瞬间那麒麟兽的眼睛便闪着金光,也变的精神起来。火麒麟舔了舔嘴,嘴角微微翘起甚是满足。翼遥见他一副很喜欢的样子,索性便把栗子酥放到手里送到火麒麟的嘴边。 “喜欢就多吃点。” 可这小小的麒麟酥对火麒麟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不一会他便会吃的干净,他轻舔着张翼遥的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眼巴巴的又来向他讨要栗子酥。 “我还真不知你喜欢吃这东西,我也是碰巧试试,下次,下次我一定多带些。“他提了提酒壶,无趣的叹了口气。 ”当真小气……连份栗子酥也不能管够。“张翼遥面有难色,尴尬一笑,心道,”若是管够,怕是把全城的栗子酥都搬来也未必够。“”今儿来了一个故人……”火麒麟突然开口道。 张翼遥一惊,歪着脑袋看着他道,“这京都之中还有你的故人?你可不能往家里乱带人,小心中了别人的美人计,倒时若是害了别的母麒麟找上门来,我可帮不了你,养你一个我就够费尽的了。” “你便是我这一生唯一中的计,其他的怕是不可能在中了。“火麒麟眯着蜷着身子,周身散发的阵阵的暖意。 ”我的计不过是苦肉计,你栽倒我的手里不亏……“火麒麟忽然站了起来道,”是你不亏,还是我不亏!“张翼遥吐了吐舌头,讪笑道:”自然是我不亏,我不亏。““翼遥,若是找回萧瑾奕就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吧,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从此这天下的事儿便不要再管了。” “那我到时便给你寻个母麒麟,让你们生一窝的小麒麟。”张翼遥故意调笑道。 ”我不想要母麒麟,有你就够了。“张翼遥听他说完,便一头栽倒在他臂弯里,轻声醉笑道,”那我怎么好意思呢?不能让你看着我和瑾奕爱爱,不能这么欺负你,会被雷劈的“”我会替你挡着的。” 行刺萧瑾瑜陪着太后去祖庙里祭祀上香,回来时天色已晚,可是他听说张翼遥差点被东秦大将上官谨伏击,他刚踏进屋子便不管不顾的直接奔了张府去,可是到了张家却只是碰到张自清,翼遥的面他根本没见到,说了也是怪,这萧瑾奕失踪之后张翼遥便似乎刻意躲着自己,就算是一见面也是礼数一概不少,说话也是十分客气,这种无形的疏远当真是乱了萧瑾瑜的心,他甚至在想难不成真如张辰祈所说的他一直在利用自己。 他叹了一句,转身便想着离开相府。 “三殿下,你一连来这几日都不曾踏进我这府门莫不是嫌弃我相府不成?”说话的正是这几日愁眉不展的颜夫人,她也知道无论如何是求不动这翼遥了,便打算另想法子,如今却正巧碰上了。 萧瑾瑜微微道:”夫人客气了,夜已深怕是翼遥已经歇息了,我也就不打扰了。“说着他便要离去。 ”慢着……殿下是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想要得到一个人何苦这么费尽,妾身倒是可以帮助殿下。“颜夫人嘴角一勾,心里便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抓住这个救命稻草来救自己的儿子。 ”我倒是觉得夫人未必可以帮我!“萧瑾瑜多少听过些这张府里的故事,张府的两位夫人和翼遥的关系怕是连普通也谈不上。 ”殿下,你可知我以前在宫中侍奉,当年的吴贵妃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宫人,便是凭借此法得到了陛下心,如今才扶摇直上。“颜夫人话点到即止,萧瑾瑜是聪明人,想当年他也便是靠了这个法子才爬上了张自清床,差点气死了青娘那个贱人,想到这颜夫人也是颇为得意。 萧瑾瑜摇摇头笑道,“夫人这么帮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殿下英明,谁不知如今朝中都以殿下马首是瞻,如今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将来一定是你的囊中之物,只是我儿子一时间被人利用,做下了杀头的错事儿,我这做娘的……”说着颜夫人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也罢……只是你儿子死罪可免,却活罪难饶,我怕是……” “若是殿下肯,我只要辰驿活着便知足了。” 说完他便轻声附在三殿下的耳边细语了几句,只见那萧瑾瑜眉头一皱,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此法不妥,若是我当真强要了翼遥,以他的性格此生都会恨毒了我,怕是从此便与我结下仇怨,岂不是得不偿失。“萧瑾瑜连连摇头。 颜夫人见计策怕是要落空,心中一动便又劝道,“殿下若是不用此法,你确信……你能得到我家翼遥的心,怕是你使了浑身的法子也不及那四殿下分毫,倒头来怕是殿下什么都得不到。“”可是即便得到了又能如何,你们这种人那里知道什么是一心一意,我同翼遥是真心相待,若是真做此事,之前说的岂不是统统不作数了吗?“颜夫人从未想过这萧瑾瑜竟如此死心眼,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只要稍微使点手段便能得到张翼遥,趁着萧瑾奕如今踪迹不明,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 她见此法行不同,便故做为难道,“也罢……可是殿下你想想,如今府里人人都知你和张辰祈的关系,那青娘逢人便说,他儿子如此聪慧又攀着高枝,便是看着这一层乌七八糟的关系,翼遥该如何想你。” “那青娘当真这么去说?”萧瑾瑜颇有些怒气,面色一沉冷声道。 颜夫人见此便轻声道,“可不是吗?你也知道他是行了冥婚礼的,若是让陛下知道你们的关系,怕是对三殿下的前途有所影响,况且翼遥知道你们的关系……话我就不多说了,殿下应该也能明白。” “多谢夫人,你儿子的事儿我一定放在心上,一定竭尽全力免了他的死罪。” 颜夫人听罢,当下俯身跪拜,”多谢三殿下,妾身感激不尽。“看着萧瑾瑜离去的背影,颜夫人心中一笑,”青娘,若不是我儿子中了你儿子设下的计,他也绝不会落的今日的下场,他得不到的,你儿子也休想得到,我颜龄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张辰祈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萧瑾瑜本以为张辰祈不会多嘴,他与他是二人的私事,若是被翼遥误会自己是个用情不专的人,岂不是给自己惹下了大麻烦,颜夫人没有说明,却也是希望他早出对策。 ”郡王,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凤哥暖了一壶酒递到张翼遥的手里。 ”你先下去吧……我只想在这院子里多坐一会。“夜冷风寒,空气中已经凝结成霜,下了半夜的雪,却一点也没有冷的感觉,可是不过是自己活过来的短短一年的光景,大梁竟变的如此,太子已死、萧瑾瑜自会顺理成章的继位,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如今自己的心境也已然同前世大不同了。 他抬起头看着满月之光,心想着便是这样一个日子遇到了萧瑾奕,那日他见自己杀了一个人,月夜之下真不知给了他什么印象,他轻声笑道:”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什么入骨不入骨啊?郡王说的好奇怪!” 他再次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他伸手抹去了石桌上面的浮雪。就在起身想要回房的一瞬,眼角处便隐隐掠过一抹黑影,迅雷之速,等张翼遥回头想要寻时,便已经没了踪影,张翼遥见此便偷偷藏了一根筷子放在袖口里。 果然未有片刻又是一阵黑影闪过,这次张翼遥倒是看的清楚,“凤哥,快回房,若我叫你再出来!”说完他便一跃而起俯身在屋顶之上,不一会又是一个黑影闪进,这反复几次,这院子便已经聚集了将近十来号人。张翼遥一动不动,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张翼遥正要动手时却只感觉这屋顶晃了晃,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便倒摘葱一般坠入这院子当中,还未翼遥反应过来,又有人被甩了进去,一个叠着一个十几号竟堆起了一座小山。 张翼遥冷哼,“这群人也确实狼狈的很,也不知是谁派了些没头脑的。”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闯我这郡王的府院!”张翼遥大喝了一声。 他飞身而起便寻着那群人而去,张翼遥手中没有兵器单掌劈下将其对面的一个黑衣人,一举擒拿。对方对方显然是对张翼遥有所了解,只是没料到他身边暗藏着青帮的人。 只是此时张翼遥错误的估计了对方的势力,认定了他们是一群简简单单的杀手,学艺不精还想取人性命。 忽然对方的一个黑衣人拿出一件奇诡的兵器,那兵器好似一把镰刀周身漆黑,刀柄竟有一人高,那镰刀头处拴着一根铁链紧握在黑衣人的手中,张翼遥还未看清却见那镰刀已然飞出当即便砍到青帮的一位兄弟。 那武器好生厉害,刀头好像是精钢打制,近身可挥舞击杀,远攻可飞身致命,那黑人武功平平却靠着这诡异的兵器,连杀了数人。 张翼遥见自己已然落了下风便道,“大家小心!”他从未见过如此兵刃。 那人趁着大家对他手中的兵器还未甚明,便肆无忌惮的逞凶起来,可是他也清楚他们剩下的几人也是强弩之末,他们所面对的都是大梁一顶一的高手。 那带头的黑衣,眼见不成便下围攻其他人,自己单挑翼遥亲自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张翼遥手里的兵器不过是刚刚拾起的,用着十分不利,那黑衣人诡异的兵器死死的压住了翼遥的刀身,反手一勾便将翼遥勾到眼前,一掌正中其心,那翼遥便是看准了他这一招,就在对方掌心击中自己的同时,伸手便将自己暗藏在袖中的筷子狠狠插入对方的咽喉,血腥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主上!“东方钰大喊了一声,众人瞬间便围了过来,月夜之下张翼遥的一身白衣也染了鲜血,他清雅俊逸的容颜上却显的有些肃杀之气,令人汗颜,众人看着张翼遥嘴角吐出的鲜血,见他扶着那奇诡的兵器,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余下几人也被他们一一擒获,东方钰低头查看,那筷子是何时藏在翼遥的手里的,他便是故意迎上去接下他那一掌,借此才有机会将这‘暗器’不偏不倚的插进了敌人的咽喉,看他柔弱单薄的模样,却不想有如此身手,东方钰才真正体会到,那日在赌坊张翼遥被自己所伤真真是手下留情,当下不由得对他新生佩服! ”主上,为何我们杀的如此激烈竟无一人出来,他们难道是睡的如此熟吗?“东方钰不解道。 ”只怕是要杀我的人,就在这府里,他们怎么会出手相救呢?“张翼遥倒也没有在乎,这府里的人显然早就不在他的心里了。 “抬走……把活口带出去问个清楚,我想知道是谁?“张翼遥轻声吩咐道。 说完他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凤哥轻声道,”公子,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一时间不知道找谁,原来还有四殿下如今他该去找谁呢? "谁都不用找,你只当没有这回事儿,今夜我也没有遇袭,明儿一早谁第一个来找我,那人便此事脱不了干系,到那时我自然知道如何走这一步。“凤哥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往日公子无权无势,怕受人欺负,可是如今贵为郡王,却会惹来这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他现在已经吓的心惊肉跳,这相府难不成再也呆不得了吗? 张翼遥看出了他心思,”没事,不用担心……只不过有些事儿是该了结了,惹了我的人怎么会有好下场呢“他轻声笑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宅 不出翼遥所料,这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这来拜访的正是青娘婢女。 当即他便托苍樾给梁皇上了道折子,请梁皇能赐一座府邸给自己,言明父子君臣,他与张相国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时若是行君臣礼恐有失孝道。苍樾也在一旁打着边鼓,说他一个男子总不能怕碰见父亲成日躲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能见天泡在天香阁和女人厮混在一处,这传出可是会坏了翼遥的名声。 朝堂之上萧瑾瑜听说了此事,便乐的从自家府邸附近选了几处近的想要送给张翼遥,可是却被萧兼默拦了去,萧将军的说辞倒是十分好笑,只说那翼遥与萧瑾奕是情投意合,还分什么宅子直接住到萧瑾奕那倒是省了许多麻烦事儿,惹的朝堂上一阵哄笑。 梁皇自然不肯答应这荒唐事,只是暗怨那萧兼默不懂人情事故,有些事儿便是真的也说不得,不能放到台面上,就像那段先生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宠爱他也不可能真的成为帝后,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真的堵了萧瑾瑜的路,便是他再有心想与张翼遥绑在一处也碍于这朝堂悠悠之口不敢放肆,免得别人说他趁着萧瑾奕不在,夺了他的心上人。 毕竟眼下萧瑾瑜是最有希望继承太子之位的人,在朝中树立的贤德明主的高大形象,也不能就因为操之过急而毁于一旦,索性如今萧瑾奕下落不明,他自然认定张翼遥早晚会是他的。 张翼遥只是简单收拾了些东西,搬进了新的宅子,张府里的人他一个也未有带走,他没有去通知他们,只当是自己的世界再也同他们没有丝毫干系。 他踏进院子的一瞬,便露出了惊异之色,这冬日里的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几日,这院子里却开满了梅花,颇有些凌寒独自开,幽幽暗香来的情趣,青色的瓦片拖着彩色的琉璃边,窗户用的是东秦特有的透光云锦做掩,便是寒冷冬日却也能照的屋子里温暖如春,待到夏日这云锦又能遮去这半片日光。张翼遥忍不住感叹这院子过去的主人当真是对这宅子花了不少的心思,竟不知是何原因要出去卖掉呢? 新屋入驻,这萧瑾瑜、大将军王自然送了不少礼来恭贺,新到手的院子自然要添置些东西和人口,杂七杂八的堆了一堆,顾晏也特意讨了父亲的一副字画,亲自送到了张翼遥的手中,张翼遥捧着字画欢喜了好久。 待到苍樾空手上门时见那一堆东西,才道:“这宅邸得来的时候,便是一样也不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毁了宅子的风趣。“ “一样不缺?难不成你早就知道翼遥会搬出来?“萧兼默瞥了他一眼。 苍樾嘴角一弯呵呵一笑,“倒不是我有这本事,你且不问问我这院子是怎么来的呢?” “还请教……这院子是苍樾郡王如何得来的?”张翼遥微微一笑道,他对这院子来由可是好奇的很。 “有人求我办过一些事儿,他便把这院子送我了说是谢礼,我祖上传下来的府院,就算他破的跟城外老庙一样,我也是打死不能搬的,当初这院子修的真真是不错,也就没舍得卖,那日你说要搬出来,我才想着这院子正合你用。”苍樾心中颇有些得意,面上自然露出喜色。 张翼遥原本眉眼轻笑,眼中尽是欢喜之色,眼见是对这院子喜欢的紧,若是没见到也就罢了,这见到了便完全喜欢上,加之之前主人花的心思,竟全然对了张翼遥的胃口,便是这种缘分都是实属难得。 “我倒是觉得这院子古怪,这修的里里外外好像就是等着大哥来住一样。”顾晏四下打量着便觉得这院子若是幻化成一个人,定是和张翼遥一个模样。 苍樾见顾晏这么一说,便道,“这话你是说到点上了,说不定这院子就是等着翼遥来住呢?” 张翼遥回头瞧这苍樾,见他十分古怪说话只说半句,便道,“这院子本就与瑾奕的废院有一墙之隔,你说来听听他求你办了什么事儿?” 苍樾轻声道,“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啊!”他故意打着马虎眼,不愿明说。他只是知道瞒不住张翼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掀了底。 “大哥的意思是这院子是四殿下为你修的?“顾晏惊讶道。 瞎子都看出来了,这院子修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一不是合了张翼遥的心意,便是张翼遥他自己亲自修葺也未必能有如今的样子。 “我想他本打算是陪着你一起住进来的……“苍樾低声道了一句。 那欢笑融洽的气氛竟一瞬便不复存在了,只有那萧兼默还在努力地说着军中种种趣事,引逗大家开心,张翼遥嘴角虽然笑着,可是却也是有些敷衍。 苍樾见状便提及起上官谨求亲一事,陛下听完是大发雷霆,说东秦是欺人太甚,两国和亲怎么能如此儿戏,还居然带兵来前来试探,实在是欺负我们大梁无人。 “如今东秦是四国中兵力最强的,如今恰逢北魏有心助太子谋反,两国已然有了嫌隙,若是东秦当真有心与大梁合亲,怕是正合了陛下的心意。”顾晏哀声叹了一句,不过这一句倒是说出了当下的时局。 “你这几日在军中待的可习惯?”张翼遥故意岔开话题。 顾晏呆了呆,神情黯然道:“习惯倒是习惯,只是……” ”他就是瘦弱了些,骑射之术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而已。“萧兼默低声答了一句。 张翼遥想了一下,”那些东西不会也罢,我这倒是有一件好东西,“说着他便喊来凤哥将那昨儿晚上得来的奇诡兵器亲自送到顾晏的手上,”我昨儿试了,这兵器不重,你用正合手。” 萧兼默见这兵器甚至古怪,他久经沙场,何时见过这镰刀似的东西。张翼遥见他们三人一脸茫然,索性便亲自演示了一番,他一手勾住刀身,一手将新月弯刀甩出去,便是勾、甩、拉这动作一气呵成,那地上的一块石板竟被击的粉粹。 “好厉害的东西!”顾晏忍不住赞叹道,他上前仔细的端详却也不知道这平平无奇的东西竟有如此威力。 “送你了,你好好练习……我想千军万马之间要取个把人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张翼遥瞧着顾晏欣喜的模样,心中便是开心了许多。 “多谢大哥!“ “谢什么,我记得手里还有一对鹏鸟还寄养在苍樾那,你也一并拿了去,好生训练,他日若是在两军交战,危机关头他们兴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还有什么东西能不能分我些……你这么做当真是想让我等羡慕死啊,这老天怎么就没给我这么一个大哥!”苍樾假意哀叹道。 顾晏听着苍樾的话嘴上笑的更是开心,“大哥可是最疼我的。”他摸了摸脑袋。 张翼遥嘴角一笑,便是不语,他给的算什么,顾晏今日拿来的才是翼遥最稀罕的东西,顾大人的画作可是他想了许久的,父亲的手笔又能日夜相见他是何等的高兴。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却有人来报,说三殿下萧瑾瑜到访,坐上的余下三人都皱着眉头。 “我让你办的事儿呢?”张翼遥低声问道,他怎么还有闲情来这串门子,他不是应该想着如何对付吴贵妃吗?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是尽力了……那钱庄老早就被查了,可见人家三殿下是财主不心疼,我有什么办法!“ 话说到这萧瑾瑜就已经走了进来,他轻裘雪帽,满面笑容,一副月下独会佳人得得姿态摆得倒是十分曼妙,可是眼见这坐着一群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愿,他们三人见他只好起身躬身施礼,他到好急匆匆的伸手独独将翼遥扶住,笑道:“我这忙了一天,就怕你缺衣少东西,也怕这院子不合你心意,便买了一堆东西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张翼遥微微一笑,苍樾板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那萧瑾瑜倒是惯会做人,可是心里对苍樾难免有气便又道:”苍樾王的眼光果然不俗,到真是省了我好大的一份心啊!“ 此话苍樾自然听的出,萧瑾瑜是在埋怨自己多管闲事,坏了他的好事。 ”你的心可不会浪费,我那贤德馆来了几个学子,家境贫寒,你那东西倒不如捐赠出来,也算是彰显三殿下的仁德。“苍樾倒是没客气,一句话便给那堆东西寻了个好去处。 张翼遥笑而不言,只是命凤哥奉上茶来。 萧瑾瑜被怼的一句也说不出,只是微微笑道:“东西送给了翼遥,自然由翼遥做主。” “翼遥替那些贫寒学子谢谢三殿下了!” 翼遥到真是没有领萧瑾瑜的情,苍樾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心里乐的很。 “这地方只就翼遥和凤哥两人,下人也就不过五六人,实在用不上这么多东西,若是翼遥日后真的需要什么同殿下言明就是。”萧兼默忙把话接了过来,免得萧谨瑜尴尬。 萧瑾瑜原本也没觉得翼遥会收下,只是抱个希望而已,他四下打量了这个院子道:“这么大院子只有这么几个人,委实有些冷清。” 凤哥却在一旁叹气道,”冷清也好些,若是住在一起的是蛇蝎之人,我家郡王还不如一个人住来的安稳。“ ”我说你怎么搬出来,莫不是有人在相府欺负你了?“萧兼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凤哥,不许胡说!“张翼遥轻声斥责道。 ”这次真多亏了苍樾王,我家公子本打算自己买一处宅子,可是那存在汇天下的钱竟一夜打了水飘,实在让我这家当的不安稳。“凤哥瞄了一眼张翼遥。 苍樾瞧了他一眼,便故意道,“怎么你有钱在哪儿?” “不多,陛下赏的……我见他给的息银比一般的票号高,索性就放在里面吃红利。” 萧瑾瑜见他提及汇天下便道,“那汇天下是户部一个官员私开的票号,存的大多是朝中大员的体己钱,只是数量有些多,不大好交代……” 苍樾见他这么说便抢白道,“三殿下当真是有着贤德美名,便是官员私自搜刮的民脂民膏,你也帮着想着,实在令臣下佩服!” “你……我不过是觉得此事牵扯太多,不好交代,那官员里也有张相爷!这京兆尹办事的也是一个瞎子,竟想一一都揪了出来,我这是担心便想同翼遥商量一下。” 张翼遥神色微微一动,很快便归于平静。 果然萧瑾瑜可不像苍樾说的那般不在乎这票号,二皇子倒是动手麻利,这连锅端的把戏怕是吴贵妃教的,这票号明着不过是官员洗白自己钱银的去处,暗里却细细的记载了存银官员的名号级品,这些人无一不是投靠了萧瑾瑜,凡是这票号存了钱的官员,都是在他们一根绳子上串的。这票号就好似萧瑾瑜的一根头发,吴贵妃是抓住了,可是却没看清。不知道这头发连着何处,他今日来倒是让张翼遥看清了,这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讨主意 萧瑾瑜一时间没了主意,张翼遥原本以为自己捞的是只虾米,可是如今看来却捞了条大鱼。 “三殿下莫慌,按理说这票号上到朝中丞相,小到城门守卫,不过是存了些钱银,无须在意……” “我怎么能不在意,那些官员……这钱银是小,若是被旁人利用了去,岂不是罪大恶极。”萧瑾瑜的旁人指的便是二皇子。 张翼遥抬头看了苍樾一眼,点头微微一笑。 苍樾立下便道:”这院子我带你们逛逛,可有不少好地方呢?“说着他便拉着萧兼默和顾晏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留着大哥一人,怕是不妥吧?”顾晏低声问道。 苍樾摇摇头轻声道,“无妨,张翼遥有办法对付他,我们只管逛我们的,我也得看看这萧瑾奕为了你大哥下了多少的本钱。”说着他便大笑起来。 张翼遥见他们远去便低声问道:“殿下,你可知主审此案的是何人?” “抓人的是京都京兆尹梁大人的人,自然主审也是他。” 张翼遥点点头,想了下轻声道,“大梁律法,从二品的官员可审不得一品官员……那是越级办案,父亲便是有了错,也论不到他京兆尹吧!“ 萧瑾瑜恍然大悟,连忙躬身道,”翼遥,你当真让本王佩服。此案官员涉及众多大可提交刑部,这顾大人是顾晏的父亲,自然是我们的人。“ “三殿下若是明白翼遥的意思最好,那京兆尹是二皇子的人,殿下还是速速了结此事才好。” “只是那京兆尹怕是不会轻易放手,即便他审不得,吴贵妃也会将此事转到吏部,提议吏部同刑部共同审理,到那时岂不是更加麻烦?” ”便是这样最好……你且回去把能毁的证据都一一毁了,大的不能动,便叫他们先从芝麻绿豆的小官查起,然后把这个案子拖个一年半载,到时陛下怪罪下来,自然有那京兆尹的苦头吃。“ 萧瑾瑜讨了主意便放下心来,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可是跟着自己多年,若是有个闪失怕是自己也难逃罪责。张翼遥的主意正好中了他的心思,只要此事平白糊弄过去,自己才能睡个安稳。 “殿下,你可知太子谋反一事家父是何角色?“张翼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问的萧瑾瑜一愣,他问起这话的模样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人,“细查下来此事怕是同张相丝毫没有关系。” 张翼遥微微一笑,“是殿下这么想,还是陛下这么想的?” “这……”萧瑾瑜一时语塞。 “殿下是要做太子之位的人,怎么连圣意都无法揣测呢?”他轻轻抿了一口酒,一股香甜滑入咽喉。 “父皇他绝不会想看到,朝堂之上乱作一团,而且张相是翼遥的父亲,我便是如何也要保住他。” 张翼遥听罢假意俯身叩拜,“殿下的恩情张翼遥永记在心,是生生世世都不敢忘的。“ 萧瑾瑜连忙将他扶起来,”我对你的心意你是懂的,我护着你父亲,也并不是想你报什么恩情,你诚然心中有我我便无憾了。” “殿下如此待翼遥,翼遥也不敢忘恩负义,只是殿下可知道……下面翼遥要说的才是关乎殿下性命的大事。这真正要对付你的人并不是吴贵妃,而是陛下啊!”张翼遥的话一出口,萧瑾瑜便已茫然不知所措。 他凝视着张翼遥不知该如何说,只是道,”这怎么可能?“ ”太子虽然谋反,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深得陛下心意,他这一死他虽然是痛心疾首,却也是感念自己的帝位无人继承啊,可是你的势力却日渐壮大,又同张相走的如此近,大家又都传言你同我大哥的关系……“ 萧瑾瑜听罢连连摆手,”翼遥,你可不能轻信他人胡说,我与大哥不过是一般朋友,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翼遥抿住嘴角,是什么朋友他心里自然有数,他双眸幽深地凝视着萧瑾瑜,轻声道:”我想的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如何想的。“ 他这么一说,萧瑾瑜早已冒出了一头冷汗,他起身不住的徘徊。 ”三殿下,若是保不住翼遥绝不会怪你的,要知道家父虽贵为丞相却绝不是个好官。“张翼遥阴冷的声音响起,竟没有一丝对父亲的眷恋。 张翼遥的话萧瑾瑜怎么会不清楚,只是他觉得那张自清可是翼遥的父亲,便是只要没有证据就无人敢妄下判断,可是这细查下来,他竟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张相竟是北魏大将军张德钰的私生子,此事若是叫旁人知晓,定然要定张相里通外国的罪名,所以保他很难,可是他还是保了,不仅仅是为了张翼遥,更是为了他在朝中的势力。他的旧部门生,若是表示支持萧瑾瑜,就等于收了太子的势力,这一切都太有诱惑力。 所以张丞相不能死,他对于萧瑾瑜来说太重要了。如今朝堂之上虽然支持萧瑾瑜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要论老臣便是只有安国公,二皇子虽论才能和学识萧瑾瑜都高于二皇子许多,可是大梁历来是长幼有序,他母妃在朝中势力颇盛,若是能收下太子的势力,这助力对萧瑾瑜来说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张翼遥也自然明白萧瑾瑜的疑虑,这储君的选择上除了平日里的操行,政务的处理上,余下的便是在朝中各处盘踞的势力。 “殿下一直纠结于那萧瑾辰的势力,舍不得丢下,无非是因为自己手中无可握的权柄,你在意的除了父亲在朝中的势力网,怕是更想要他在军中的那只手——左都尉骠骑大将军” 张翼遥伸出手来轻轻一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如今他才算有了顾凡双那奸佞之臣的半分神韵,他嘴角一动,便可牵着人一步步踏进自己的陷阱。 萧瑾瑜先是一怔,心想:”这张翼遥到底还知道什么,从未见他上朝,可这朝中局势他摸的竟如此透彻,便是自己想的要的他都一清二楚,还说他心里没我,这说出去谁信。“ ”殿下的疑虑翼遥也是苦想了许久。“他哀叹了一句,无奈的摇摇头。 萧瑾瑜静静听着,可是心思全部沉浸在翼遥为他出谋划策的那份情谊里,心中的感动不言而喻,忽然他灵光一闪,自责道,“我怎么没想到……” “殿下这是?” “你是相国嫡子又是郡王,他军中的势力若是有你接手便是再好不过,我竟忘了……他们旁人不服,对你定然是服气的很。” 张翼遥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也没有拒绝,他微微低着头。 “翼遥,你可说过是要帮我的,你与萧兼默关系甚好,他自然也不会在意你手中存有小小的兵权,你又有火麒麟在手,我一定暗中助你,他日你也未必只是个无权的郡王,怕是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 他看着翼遥,眼睛一时也不肯离开,静默之间在等他的答复。 “你不用怕,在相府多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想想……“ “三殿下想多了,父亲待我如何,我已不愿去计较,毕竟他生了我,即便他做的再错,我也不能趁机落井下石。”张翼遥看似无意的笑容却隐约透露出一丝拒绝。 萧瑾瑜心中自然有数,正如翼遥所说,张自清在这几次大难不死,可是陛下难道就真的不介怀,怕是只是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早就恨透了他,只是无人能压制住张自清在各部暗藏的势力,若是一一斩杀怕是会得罪太多的人,这种害颜面的事儿梁皇是不会做的。 萧瑾瑜见张翼遥像有心事一般,便不想惹他过多的心烦,“翼遥,你无须担心一切我都会料理好亲自交到你的手上,绝不会让你有一丝为难。” 萧兼默他们见萧瑾瑜走后,便又寻了回来,却只见翼遥喝着酒,两颊泛红,正得意着什么。 “你看他那副样子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苍樾轻声调笑道。 “大哥是和三殿下说了什么吗?”顾晏提起酒壶给翼遥满上了一杯。 张翼遥嘴角微微想上一挑,轻声道:“瑾奕的东西我这次算是替他守住了。” 那三人一片茫然,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只是那苍樾隐约间察觉出什么来,便道,“那汇天下能牵扯出什么厉害的东西?” “大将军王,怕是过不多了多久我可是要到你军中拜会了,你可要给我寻个好位置千万别委屈了我。” 萧兼默点点头,“你若来便也只是个军中参事,我这后门你可走不了。” 张翼遥轻声笑,“陛下下旨,我是什么都由陛下说的算。” 萧兼默闻言吓了大大一跳,“你不是来收左都尉的兵马吧!“他见张翼遥默认,他心中一沉,萧瑾奕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也不许翼遥碰一兵一卒,便是进了军中也只是避过一时之危。 张翼遥一瞬便察觉出萧兼默的异样,便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恍惚不清的模样。“ ”啊……这不是求亲的使团快进京都了吗,我心里替你着急。“萧兼默含糊了一声带过去。 “着急也没有,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王败寇 不过四五日的时间这东秦使团便驻扎在京都的城外,传闻东秦国主无子,膝下只有一女,这求亲使团的领队的便是这东秦的公主宇文婍,也就是说此人或许是未来东秦的女君,相传东秦民风开放,男子与女子皆可带兵打仗,受了军功也可封侯拜相,地位与男子无二,这东秦公主自然也是战功显赫,在朝中威望颇高,此番他亲自带队,想来他们对此次求亲也是颇为看重。 宇文婍命东秦大将上官谨递了国书,求见梁皇陛下,言下是要商谈如何迎亲的细节,梁皇与这公主是见了一面,但是对他的求亲一事却没有给予任何话语,只是说,”公主远道而来,大梁是要尽地主之谊。“别的话便没有多说,公主被凉在一边。 汇天下的事儿正如翼遥所料,已经交到吏部和刑部汇审,只是那刑部的顾大人刚正不阿,做事一板一眼,倒是愁怀了萧瑾瑜,他求了顾晏去说情,想着能遮掩便遮掩些,可是顾晏哪儿敢,这话要是说出口……怕是顾父会打断他的腿,他是万万不敢,索性便躲到段先生那去学棋了。 这萧瑾瑜正不该如何是好时,朝中的御史便狠狠的参了顾大人一本,说他与涉案中的官员数人都有过节,此案若是顾大人来审不管结局如何,那些人怕是不会服气的,这位御史还揪出了顾大人十几年前判错了的一个芝麻绿豆的小案子,在朝堂上揪住了顾大人一顿怪责,梁皇不但没有袒护,反倒是斥责顾大人为官不妥,稍欠圆滑,不咸不淡的说了他几句。这顾大人一气之下便顶撞了梁皇,说当官的自然不能圆滑,这关系处的好,他日若是谁犯了事儿,哭诉到他刑部他该如何?对上阿谀奉承,对下纪律不严,既对不起陛下,又愧对百姓。他坦然的承认了当年的一时疏忽,当即便告罪辞官归隐。 张翼遥听闻此事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朝堂之上便推举了一个人去代替顾大人这刑部主位。 ”这白大人是什么来头,要你亲自推举?“苍樾轻嗅了一下这梅花做的糕点,微微点点头。心道,不错。 张翼遥亲自倒了一杯清茶,递到苍樾的面前。 “你是觉得一杯茶就打发我了吗?“他笑盈盈的看着我。 ”自然一杯茶是打发不掉你的,诚然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顾大人辞官归隐也未必会这么顺利。“ “那御史若不是欠我一个大人情,他是绝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儿,要知道是人都知道顾大人是个大大的好官啊!”苍樾现在想想还有些于心不忍,不免嘴角一撇,莫名的伤感起来。 “我自然知道顾大人是个好官,便是这如今的大梁好官没有好报的。”张翼遥哀叹了一声。 “那姓白的是什么人,怎么就得了你的心?“ 张翼遥淡淡的说道。“他是瑾奕的人,我在刑部的大牢时就多受他照顾,此人深谙为官之道。” “为官之道?你为了这么一个人人把顾大人逼走啦!”苍樾不解,这逼走一说,倒是对了张翼遥的心思。 只有逼走了顾大人,方能让他从这漩涡之中挣脱出来,不说这汇天下一事,便是旁的事以顾父的性格也是会把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得罪个干净,留在朝中这是非之地,恐有性命之忧,原是之前张翼遥便想寻个理由远远的送父亲离去,可是思前想后真正能让父亲得以颐养天年的怕是只有离开这个地方,那御史不不过是张翼遥寻着苍樾找人做的一场戏,伤了父亲的心,寒了他的意。 “有些事儿还是早点了结的好了。” ”你心思细,这其中必然有你的缘由,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东秦国主的求亲,你说他都那么大的岁数怎么就看上你了呢?“苍樾不解道。 张翼遥身为顾凡双时便与这东秦国主有过几面之缘,为人倒是谦和有礼,只是这面容上却如同虎豹一般,高耸的额头,一双眼睛尽是杀戮,他所有的野心都写在了脸上,看了让人好生畏惧。 ”他哪儿是看上我了?怕是他看中了我手中的火麒麟吧!“张翼遥低沉的嗓音冷声笑道。 这会苍樾却摇了摇头,”这个可就错了,你可知他求亲的第一件礼是什么?“ ”难不成是一只火麒麟!“张翼遥原本绷着的脸,瞬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觉得苍樾确实不是在开玩笑,”此话当真?“ ”如今这火麒麟可是关在兽场,日夜有兵将把守,只要亲事儿定下来,东秦还会送上余下的三匹麒麟兽,以作恭贺东秦帝后的大礼。“ 张翼遥听罢不但不着急,反而笑了起来,心道,竟不知东秦国主竟如此看重自己,四匹麒麟兽相迎,这可是何等的尊贵。 苍樾看着张翼遥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道,”这几日东秦的求亲书函陛下是看了,但是却没拒绝,完全不是起初那副样子。“ “东秦自来便和大梁剑拔弩张,若不是北魏为了从中获取利益,大梁和东秦早就打起来了。若是结亲一事当真有的商量,能保边界一时太平,陛下也是会考虑的。“ 张翼遥派到东秦的青帮密探,一直在暗中打探萧瑾奕的消息,却一直没有任何说法。只回禀说这东秦国主本来只有一女,可是最近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个私生子,东秦公主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便暗中拉拢北魏,要迎娶北魏的皇子做驸马,听到这个消息张翼遥心里的一块大石便放了下来。公主的心已然靠向北魏,如此一来这求亲怕只是公主做做样子,若是真成了她要置北魏于何地。 “郡王殿下,张相求见……“说话间张自清便不顾凤哥阻拦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张翼遥见状便道,”父亲为何如此匆忙?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儿子,我的好儿子,你可要救救为父!”张自清一抹老泪,看的众人甚是诧异。 苍樾瞧着毕竟是张家的家事,索性便起身告辞。他走时瞧了张自清一眼,眼中确是从未有过鄙夷。 ”父亲,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今儿一早那安国公便在大殿上参了我一本,这下你父亲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张翼遥‘嗯’了一声,微微一笑,“昔日父亲不是最宠爱二哥哥,若说如今二哥在安家的地位,为何他竟劝不住安国公,这实在令人不解。“ 张自清冷哼了一声,“他定是嫉恨我将他母亲关了起来,受了那贱人的指使,现在得了势便不把我放在眼里,或者他是知道……”其实张自清暗中一直想要促成萧瑾瑜同张翼遥的关系,他在朝中混迹了这么多年,知道如何攀附权势正如当初他把张辰祈送到太子身边一样,今日他也想故技重施。 ”他知道了什么?难不成是父亲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二哥惦记的吗?“ 张自清一时有些茫然,”我有什么他好惦记的,这相府如今是何模样人人都看的清楚,这辰祈就是借机报复我!”想到这他立马又对翼遥说,“你帮我和三殿下说说,无论如何让他帮帮我!” “这……我怕是说不上话,倒不如让青娘劝劝二哥,让他看在你们昔日的父子情分上,手下留情才是。”张翼遥明知此事真相却依旧假意相劝。 “张辰祈这个逆子,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他想要我的命,简直痴心妄想!”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父亲无须动怒,我想安国公倒也不会轻易被大哥牵着鼻子走,这里面怕是有你我不知道的东西吧?”张翼遥低声反问道。 张自清想了一下冷声道:“张辰祈便是许久都没有出现在相府了,那个逆子怕是恨毒了我。”他嘴上说着,可脸上却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这张自清是什么角色,顾凡双最清楚不过了,他身边的女人不过是他的棋子,儿子不过是他争权夺利的筹码,此时他已经起了杀心,便像他当初对待张翼遥那般,他也一定会对青娘下手的。 ”父亲,怕是看的清朝中局势,你手中的兵马正是他们争夺的对象,怀玉其罪,若是想要活下去,父亲早早放手才是。“ 顾凡双的这一句话确实是真心的,这是对张相最后的忠告,算是替张翼遥还了他的养育之恩,若是他听得便会活下去,若是不听…… ”翼遥,为父在朝中数十载,有些东西不是你放手便能有退路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既然开始选了这条‘光耀门楣’的路,便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成王败寇不过是上面的一句话,若是这权柄还在我手中,他们便有所忌惮,若是我什么都没了,到那时我的命自然也跟着没了。” 观察着张自清神色变化的张翼遥知他心中已然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淡淡地又道一句:“这些兵马若是当初太子命你逼宫陛下……父亲可会如何?“ “我是绝不会应承他的。”张自清丝毫没有犹豫道。 张翼遥这才明白,张自清的这些兵马不过是他为了朝中政治布局而设,不过是威慑群臣,是他手中的筹码,只是用却万万不得用的,他毕竟是文臣带兵打仗他自然不行,左都尉的兵马就好似他的一张盾牌,他岂会轻易放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后爹 大梁国郡王,张翼遥,年十五 宇文婍咋一听这个名字,倒是普普通通,四国之中也未曾听过他的威名,他凭什么可以让东秦的国主看重呢?临行前她的父亲亲自把宇文婍招进宫里,言明无论如何也要将张翼遥抬回东秦。 东秦这几年国力日渐强盛,原本别人口中的蛮荒之地,如今也民生富饶,百姓安居,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要纠缠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身上,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它国瞧不起我们东秦。 说来也气,这宇文婍在京都也不下数日,那梁皇不过只是召见了一回,余下的竟提了未提,这几日才打发了一个二皇子同她四处游玩,求亲一事就这么耽搁下了。 “公主,这大梁也算是山清水秀,既来之则安之,这四处逛逛不是也挺好的吗。”上官谨站在一旁低声道。 “还逛?都来了几日,不是吃就是逛,你当我是寻常女子,父皇交代的事情何时能够办妥?”说起了宇文婍便气的够呛。 上官谨也是皱着眉头,他算是看着宇文婍长大的,小时候还是个娇俏可人的姑娘,可是几场仗打下来,和男人混的久了,却越发的没有女子的温柔娴静,委实没有儿时流鼻涕的样子可爱,东秦帝君就这么一个公主,看她这幅模样上官谨也是心疼了许久,只可惜她从小接收的思想便是如男子一般上阵杀敌,为国献身,在朝臣的眼中他也早就不是一个女子。 ”这来了这么多日,张翼遥的面都没见上,难不成他比那梁皇还难见!“ 上官谨轻声道,“我同那张翼遥交过手,他并非你我想的是个一般少年郎。” 宇文婍冷哼一声嘀咕道,“能有多不简单,不过是一个凭着父母祖阴德,分封郡王的人。” ”那北魏的二皇子又有什么好的?还不是靠着他爹是北魏圣君,否则怎么能入的了你的眼,你私下与他结亲,若是被君上知道了,定然有你好看的。”上官谨忍不住反驳道。 宇文婍被上官谨气的说不出话来,扭头便走,也不管这大梁街道两旁人多眼杂,一个劲的推搡开众人,“都给我让开!”不一会这宇文婍和上官谨便被来往的人群冲散了,这公主四下寻不到人便在一个馄饨摊坐了下来等着。 他气呼呼的嘀咕道,”你以为我喜欢北魏的二皇子,大笨蛋和你说了几次你都不懂,就知道带兵打仗简直是一头大笨熊!“ 说话间他眼睛瞄到一个年轻男子,容颜清丽,身穿一身云白色的长衫,他面前一碗馄饨吃法,这吃法…… 宇文婍一直盯着他,在察觉到宇文婍的目光后那年轻男子,抬起眼睛,微微的回了一笑,淡淡的,竟如一缕清风拂面,心中悠然升起一种极舒服的感觉。 宇文婍轻声道,”你是东秦的?是来经商的吗?“他俨然一副公主的口吻。 那年轻男子先是一愣,”姑娘怎么看出我是东秦人的?“ 宇文婍指了指他盘中的馄饨,”这沾着辣油吃法,只有我们东秦才有。“ ”原来如此。“那人微微一笑,付了些银子,转身便要离去。 ”你别走……我饿了,你请我吃点东西吧,以后若是回了东秦我还加倍还给你的,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我吃饭没钱!“宇文婍说的时候脸颊微红有些羞怯,可是依旧带着公主的傲气,她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否则若是让东秦百姓知道了,这可是件丢人的事儿。 那男子笑着道了句”好!“便只看见那男子缓缓的起身向店家走去,云白素锦的衣襟随风微微飘荡着,步态十分潇洒飘逸。就好像不似这人间的人一样。 “公主殿下,你这是看什么呢?”上官谨找到了宇文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第一眼时只是个普通男子的背影,然后多看了几眼便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背影吸了过去,那光彩夺目的风采竟连男子都能吸引住? “又见到上官将军了!真是好巧!”张翼遥拱手道。 “遥郡王?”上官瑾低声道了一句,躬身施礼道。 遥郡王,宇文婍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这就是父皇要娶的男子吗?她仔细的打量着张翼遥,单薄的身量怎么担的起郡王的头衔,可是却只是见他的气度却隐约觉得非比寻常。 “看你们应该是在城里逛了许久,不如一起吃点。这摊子的老板我熟的很,若是一次买两碗,他会送你一壶他亲酿的好酒。”张翼遥完全没有在意他们二人诧异的表情。 上官谨见宇文婍没有说话,便赶忙道:“这位是我们东秦的公主,宇文婍。” 张翼遥忙起身拱手施礼,”在下张翼遥。“ 那宇文婍起初没有答话,只是盯着他瞧,上官谨见她如此失礼,忙怼了他一下。待她回过神来却道:“我们可曾见过!” “不曾见过。“ 宇文婍也觉得他们不可能见过,只是仔细看了确实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店里的老板还会做些小炒,你们也可以试试。“ 那宇文婍对这个小摊子可没抱什么希望,只是眼下饿了,便也就没那么讲究了,而且他又不是寻常女子,什么吃不得。 “怎么你还没吃够,我这人多的很……你可不能占太多的时间,别人都等着呢?”摊子的老板是个是个打扮精致的半老徐娘,头发鬓的流油,一双眼睛专盯好看的少年郎。“遥遥,快说你要吃什么?” 那东秦的二位贵客差点没吓的坐在地上,这声‘遥遥’叫的他们起了一筐的鸡皮疙瘩。 “孙姐姐,给我来个小炒肉,一碟凉拌秋葵,给我们一盘子生炒糯米饭,再来个蒸肉饼,最后我要你家的虾酱花生米,给他们上一碗你家的馄饨。” “哎呦……要死了,你当我这是酒馆啊……遥遥这也就是你,换个人敢跟我提这些,我打断他的腿。”说完她咯咯一笑,转身去厨房。 宇文婍轻声道,“这些东西也太普通了,我好歹是大梁的贵客,你就拿这东西糊弄我啊!” 上官谨瞪了她一眼,心道,平日里都没这么多讲究,今儿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套。 ”公主心直口快,还望郡王不要生气。“ 张翼遥微微一笑,“这小店是四皇子萧瑾奕带我来的,只是一次我便喜欢上这个地方,正因为你们是贵客我才让你们坐在这吃老板娘的私房菜,若是旁人休想吃上一口。” “这小店位于京都闹市,这闹市做的都是熟客生意,若是不好自然是活不下的。”上官谨出声解释道。 这不一会的功夫,那为孙姐姐便端来脸盆似的盘子出现,“这一个肉菜,一个素的,你们先吃着。”他眉眼轻笑颇为妩媚。 宇文婍和上官谨二人面面相觑,又瞧了瞧这菜卖相暂且不提,可是这香味却勾搭着他们肚子里的馋虫。 宇文婍先挑了一块肉,这嚼了几下,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紧接着便不管不顾的大吃起来,连一旁的上官谨同她说话,她也没有理会。那上官谨见她埋头不语,便也吃了一口青菜,瞬间他们二人便顾不得什么东秦帝国的形象,除了你挣我抢的声音,余下的便只有好吃的赞叹声。 张翼遥看着他们吃的如此快,便道,”慢点,不够还有的。“他俩一副落难的心酸模样,甚是让人觉得可怜。 ”孙姐姐的饭真好吃……比我这几天在大梁吃过的东西都好!“宇文婍美美的吐了一口气。 “公主,你吃的太饱……千万不要多动!”上官谨倒是事无巨细,像极了宇文婍的兄长。 “就从你这顿饭这么有品味,这东秦的帝后一定是你的了,我认你这个小后爹了!” 张翼遥眉头一皱,低声道:“你当真愿意让我去东秦?不怕我意图不轨!” “怕什么,你又不能生孩子,将来东秦女帝的位置依旧是我的。” 上官谨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旁人在,休要胡言乱语。” ”你们求亲一事答不答应还论不到你我做主,此事关系到两国利益,也牵扯到魏国,陛下一定会有圣裁。“张翼遥沉着声音回道。 原是他没想到这东秦的公主心里是偏向魏国,所以她对此次求亲必然是绝不会同意的,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公主没什么心机,怕是不懂如何牵制各方的势力。 ”郡王说的是,我们来之前君上已经交代过,对郡王无论何时都要以未来帝后之礼相待,公主是在军中泡大的,不太拘泥于小节。还请郡王切莫怪罪。“ 张翼遥没有答话,因为这话他不能答,若是应了便是同意他们以帝后之礼相待,若是不应也不能去苛责这东秦公主言语有失。 “公主说的是实情,祝公主早日坐上这东秦女君的宝座。“ 宇文婍刚想回礼称谢,却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道,”你这话古怪,你祝我登基,岂不是咒我父皇……“ ”翼遥不敢,这想登基为女帝的话不正是公主殿下自己说的吗?翼遥可是无辜啊!“他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半点不悦,可是他此时内心已经被这位公主气的有点恼了。 宇文婍冷哼了一声,“想不到你这般牙尖嘴利,完全没有一个郡王该有的模样,也不知父皇为何偏偏执意要娶你,这婚事我是一百个不同意。” 张翼遥忽然眼前一亮,心中便已然有了主意,莫不是只要叫这位公主讨厌,那自己的这个婚事笃定成不了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吃醋 张翼遥嘴上得了便宜,可是心里却明白得很,此番他们来到大梁求亲一事若无把握,他们绝不会轻易开口,可是如今他当真不知自己该如何,这东秦他是万万不会去的,因为他答应过萧锦奕无论如何他都会等他回来。 他走在前,上官谨和宇文绮跟在张翼遥的身后,大梁的名胜古迹他都一一清楚,讲道妙处竟能说出许多典故,引下当下大梁、北魏以及东秦的关系,也说的头头是道。琴棋书画,也是出类拔萃,便是连东秦最拿走的兵器冶炼,他也能说上许多。连上官谨都不由得感叹,此人乃是当世妙人。 “原是不知道君上为何执意要娶郡王,如今臣下这才明白,郡王不只有治世之才,还是当代俊杰。”上官谨感慨道。 “如今乱世之中,怀才便如一把利刃在身,可以刺伤别人,也可以害了自己。”张翼遥的不经心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实情。 上官谨面有难色,平心而论他倒是真不愿意这张翼遥嫁给君上,且不说他小小年纪,年岁上与君上并不合适。上官谨多少有些许于心不忍。可是两国相较,胜负比的除了兵强马壮、更多比的是谋略,所以张翼遥若是不能归到秦国,他日必然会是大梁的助力,东秦的大患!所以无论生死他都必然要是东秦的人。 上官谨终于明白为何君上从未与他相见过,却对他如此执著。他还记得那日在朝堂之上群臣劝谏,可是他却依旧一意孤行,说什么上天感召,实则这君上是洞察先机。 “上官谨,你看那边围了那么多人!”宇文绮大声道。 “公主殿下,别去人多的地方……”说着他也顾不得张翼遥便跟了过去。 张翼遥看着宇文绮十分好奇的模样,便也一道跟了过去。眼下只见一群人围着两个年轻男子一声不响,他们面前空空如也的棋盘,其中一人正紧锁着眉头不时发出令人叹息的声音。 “他们这是做什么?”宇文绮不解道。 “他们这是下的盲棋,旁人看不见的子目,他们都一一记下了,若是记错了一步怕是满盘皆输。” “这么无聊的东西哪儿有骑马射箭有意思,这大梁人就会搞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宇文绮不屑一顾,压根没把大梁放在眼里。 “公主殿下此言差异,这能下盲棋的除了要心思细腻,还要有超凡的记忆力,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要练成这副功夫,比骑马射箭可要费事的多。”上官谨忙替这口无遮拦的公主转圜。 “郡王殿下!” 张翼遥见有人唤自己便回头望去,眼前一惊,“段将军!”只是眼前的这位将军面色枯槁,双眼凹陷,实在不像是恩宠在身。 段益言见了东秦的两位忙拱手施礼道:“在下段溢言,拜见公主殿下和上官将军。” 他们二人回礼。 “说来也巧,陛下竟放你出宫了?” 段益言叹了口气,瞄了张翼遥一眼:“陛下见我这几日不开心,就让我出来散散心。” “可是为了萧谨奕?”张翼遥故意说出这萧谨奕的名字,暗中却在观察上官谨的反应,可是他却如平常一样没有丝毫不妥,也许他只是掩藏的好罢了。 而上官谨见张翼遥瞥了自己一眼,想了一下便道:“郡王和将军若是有事,我和公主便自行去逛逛,一会回来找你便是,这地方虽然人多,可是却也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料想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上官谨说罢,便施了礼拉着宇文绮去了别去。 段益言点点头,又道,“郡王如今可有消息,四殿下如今是生是死?” 张翼遥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且放宽心,萧谨奕的事儿我自然会去想办法,你无须多虑。” 段益言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这番话,委实不该自己说,可是四殿下不见了,他比谁都着急,如今他在深宫之中明着是来去自如,实际却好似被人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无依无靠,他想着心里惦记着,却没什么法子。 张翼遥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轻声道:“先生,你若是有话无须顾虑大可对翼遥说,不论是你和萧谨奕的关系,但说你是顾晏的老师,我便欠了你一份恩情。” 他想了一下,无奈道:“有些话实在不该我说,可我实在不明,四殿下待郡王如何,郡王心里必然清楚,如今殿下生死不明,你为何竟一点也不着急,你心里可有记挂着锦奕?” 段益言这一声锦奕叫张翼遥心惊肉跳,他眼眉一跳,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我想我是否着急实在不便和先生说明。”张翼遥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段益言是有些恼了,便大声道:“你自然是不必和我说什么,我同萧谨奕出生入死时,殿下还未有与他相识。他在南楚时染了瘟疫是我救的他,我从未让他许诺过什么,他知道我有血海深仇,便费尽心思的将我送进宫来,我这一生对他是感激不尽,如今他生死不明,我也求不到谁,也不敢去求谁,生怕给殿下惹下什么麻烦,你可到好……今日却拉着东秦的公主到处闲逛,你怕是真有心去做那东秦的帝后了!” 他这说了一堆,张翼遥却不知该如何回他,心中自然知道他惦记萧谨奕有些口不择言,只是段益言确实犯不着在他面前,摆出这副模样,要知道萧谨奕如今下落不明,张翼遥可是比任何人都难受。 张翼遥脾气一来便狠心道:“你和萧谨奕的关系,他从未与我说过,自然是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没必要告诉我,你今日说的我也全当做没听见,至于萧谨奕的生死我倒是觉得实在不劳段先生费心,若是谨奕心里有你,你今日也不会住到陛下的榻上,你可知我同你说过一颗棋子有棋子的路,走好自己的路,安心的住在宫里做你的大将军,旁的事儿挂心多了小心惹了杀身之祸。” “你……”段益言气的说不出话来,“诚然是殿下错看了你,他待你如珠如宝,你却野心勃勃,你便嫁到东秦……再也不要回来。”段益言冷声斥责道。 张翼遥说的话委实狠了些,可是若是不说这些狠话这段益言傻乎乎的等着萧谨奕,宫里是什么地方?梁皇是何许人,只要这段益言一个不小心怕是就会送了自己的性命。 “段先生,时候不早了……若是陛下等着着急怕是要怪罪了。” 这平白无故被人骂了一通,张翼遥心里也是委屈,可是细想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平日里倒不会说这些伤人的话,毕竟段益言是好心。思前想后叹了一口气道:“这醋吃就吃了,这话说了也就说了,要怪就怪萧谨奕沾花惹草,还要我替他拔草。” 他正四处寻着那上官谨和宇文绮,可是眼下这到处是人,怕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忽然间突然有人高声呼喊道,“公主殿下!” 张翼遥一听心中一惊,“不好!” 他自己循着声音疾奔过去,大声道:“怎么了?” “我和公主被人群冲散了,适才有几个人冲了出来,慌乱之下把公主殿下带走了。”上官谨压低了声音道。 张翼遥皱了皱眉眉头,低声道,“此处没有别的出路,只有一个路口,他们不会那么傻,他们若是想要带着公主逃掉根本不可能,如今这个时候一定是藏在这街边的铺子里。” “好,我当下立即调兵,无论如何都要将公主找回来。” 张翼遥点点头,便寻着各处是否有不同寻常的人,这时他们将公主劫走,岂不是要陷大梁于不义,若是东秦以这个做借口来攻打大梁,我们又该如何? 京兆尹这狗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些奇奇怪怪的人混进京都,实在是活腻歪了,忽然张翼遥心生一计,低声道,“抓的好!”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长长的街道便被围个水泄不通,上官谨大声道,“所有人都不许离开,违令者杀!” “慢着……你一个东秦大将竟在我大梁京都之地耀武扬威,你把我们大梁放在何处?”说话的人便是本应该照料两位来使的二皇子萧瑾岩,他听闻这宇文绮被人劫了,可是第一时间赶来看热闹的。 上官谨看了一眼张翼遥,着急的对萧谨岩说道,“既然是贵国京都,我家公主不见了,二殿下也是有失职之罪,若是我家君上怪罪下来,不是你我能担的起的。” “你家公主走丢了,我们这不是派了大队的兵马来寻吗?在这拐子街鱼龙混杂,本不该你们来,自己偷跑出来遇到歹人又说我们的不是,实在笑话!”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上官谨瞪着一双眼睛,若是此时在战场就好了,他就可以一刀结果了这小子。 张翼遥瞧着眼下的状况,心道,“不过是自己贪嘴想吃碗馄饨,没想到竟惹上这样的麻烦。” 就在大家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听见一处铺子有激烈的打斗声,众人闻声跟了过去一瞧,只见那宇文绮左脚踩着,右手掐着一个,旁边还四仰八叉躺着一个,眼下众人无不惊呆。 “你们这群狗东西,动手前也不看看我是谁,就这功夫还想抓我!”说着他便一脚将那踩着的男子踢了出去,那人连滚带爬抱着头四处逃窜。 “这群人怕是动手前也不打听一下,委实小看了你们公主殿下。”张翼遥看着上官谨嘴角微微一笑。 上官谨看宇文绮那副样子,赶紧捂住脸不敢去看,笑道:“当初若不是怕她被人欺负,硬是把她收在了军中照顾,这下好了……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不过现在看来也并非一点好处没有!” “什么是女儿家的样子?”张翼遥疑惑的眼神,低声道,“这样的公主无论嫁到何处都绝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活的潇洒自。再说他不比那些活在规矩框框里公主、皇子强上数倍。” 上官谨转过头来看着张翼遥微微笑着,诚然这样的宇文绮正是他所欣赏的,若是真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子,怕是他也绝不会喜欢的,可是他眼里的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 “来人把这几个贼人带回去严加拷问,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遥郡王,你也和本殿下走一趟吧,是你把他们二人带到此处,所以你也是脱不了干系。” 上官瑾刚要替张翼遥辩白,只见翼遥摆了摆手道,“也好,烦请二殿下带路。”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决京兆尹 张翼遥被萧谨岩带走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萧兼默的耳朵里,他拎着京兆尹梁禹二话不说便闯到宫里去找梁皇,无论如何他要问个清楚。一路上他是气的够呛,这京兆尹主管的是京都治安,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问题,先是上官谨混进城里竟无人知晓,再次竟出现光天化日绑架公主的事情,他这兵部也是难辞其咎。 他一把将京兆尹丢在大殿之上,大声道,“陛下,京兆尹屡次玩忽职守,请陛下处置。” 那京兆尹见在大殿之上,那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起码这位大将军王不会当即就斩了他。 “陛下,微臣罪该万死。”那梁禹跪在地上不敢再有半句话。 “罪该万死?一死足以!你可知此事丢尽了我大梁的颜面。”梁皇气的暴跳如雷,狠不得当即斩了他。 “陛下!那东秦大将进京是乔装打扮,城门守卫实在没有瞧出来,臣确有失职之罪,可是那公主殿下是外使,在京中保护他们的可是都是兵部的人,实在是与臣无关啊!”梁禹状似无辜,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萧兼默。 萧兼默一怔,全然不知如何回答,他四下寻摸只会将目光投向张翼遥。 “翼遥有一事儿不明可否请教一下梁大人!”张翼遥躬身施礼道。 “不敢当,郡王请讲!” “你说保护外使是兵部的事儿,可是出事的时候,你第一时间为何通知的是二殿下,而不是萧将军呢?我当时就奇怪……二殿下英勇的冲了出来,就像是算准了一样,翼遥年纪轻有些事看的不明白烦请大人同我讲讲,好让翼遥明白!” 梁禹一听,只是支支吾吾不该如何回答,“这不是二殿下负责接待外使吗?我才想到二殿下,并无他意!” 张翼遥哦了一声,脸色一沉:“那我要再问问梁大人你既然第一时间就知道公主被绑。这萧将军是兵部重臣,是谁许了你知情不报的权利!你如今已不把萧将军放在眼里,他日是不是也不打算把陛下放在眼里。”张翼遥接二连三的逼问,惊得梁禹是哑口无言。 “陛下,微臣万万不敢啊!那日二殿下只是碰巧与我在一处!” 这梁禹说后猛然一惊,才方知自己失言把实话说了出来,那日他们在一处就是研究刨开汇天下这个口子,把萧谨瑜拉下来。 张翼遥微微一笑,“你与二殿下在一起?这话也对,二人没事闲话家常也是好事,想来二殿下是十分体恤朝臣的。” “闲话家常?” 梁皇一向多疑,张翼遥言下已然挑明这京兆尹同二皇子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们暗中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竟妄想嫁祸兵部。谁不知这兵部是萧兼默的,是陛下的!简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现如今他们二人必然是暗中勾结。梁皇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梁大人,“你是朝中老臣,知我忌讳什么,此番你做下这种错事儿,害我大梁颜面尽失,寡人是留不得你了!”说完他便挥手,阴沉的说道,“拉出去,责令刑部督办。” 二皇子萧谨岩见此忙出声阻拦,“父皇,这梁大人可是朝中重臣,一直为大梁尽心尽力,不能杀!”这京兆尹毕竟是母亲的人,若是真杀了他这京都之中他又少了一块助力,而且汇天下一事还需他来主导,万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儿便坏了大事儿。 张翼遥则在一旁暗笑,“这求情求的当真是恰到好处,真是怕这梁大人不死啊!” 萧兼默冷声道,“你可知今日公主被绑,若是传到东秦去,这后果如何?如今这苍樾还在使者馆安抚众人,殿下一句不能杀,若是两国开战……这是要置大梁百姓于何地?” 张翼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道,这番牙尖嘴利的说辞可不像是萧兼默能说的出的,料想多半是他家苍樾教给他的,接下来这没脑子草包二殿下多半会说开战就开战,没什么打紧的。 “萧兼默,你身为我们大梁的神武将军,如何能说出这种话,这不是明白着灭我们志气,长他人威风吗?难不成我们大梁会怕了他们东秦。”萧瑾岩晃着脑袋一副瞧不起的模样,眼角一耷拉扭过头去。 张翼遥嘴角一弯,差点没笑出声来,就这智商如何要和萧谨瑜斗! “二殿下说的是,我们大梁何时怕过东秦,他们打来我们打不了也打回去便是,到时就劳烦二殿下做个先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萧兼默反唇相讥道。 “杀就杀,我还真不信,我们大梁的飞兽骑兵难不成还不如东秦的?父亲你若允了儿臣,儿臣当下便点兵出站,先杀了那公主殿下和上官谨,再杀入东秦。”萧谨岩豪情壮志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 梁皇捂着脑袋,一手指着那萧瑾岩说道,“你把嘴给我闭上,少在那胡言乱语!” “父皇!儿臣愿意领兵,我绝不会像某人一样贪生怕死。”他回头瞧了一眼萧兼默,冷声笑道。 “三殿下,大梁不战不是怕了东秦,而是为了百姓,这打起仗来最苦的可是百姓啊!陛下不战,自然是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子民。” “翼遥,此话甚得朕心,你说的不错……百姓何其无辜!”梁皇幽幽叹气道。 张翼遥到是真会替梁皇在找借口,战?如何战?国库如今空空如也,梁皇几次征伐几乎都耗尽了大梁,他还拿什么去战,如今百姓已然被苛捐重税闹的民不聊生,倘若再战只怕他梁皇的皇位就不保了。 “可是父皇……儿臣一心想要报效大梁啊!” 张翼遥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他戏演的真不好。? “你给我住口……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的事儿?这朝中有人说什么长幼有序,你当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倒是像你三弟一样勤勤恳恳啊?没有出息就知道背后做这些手脚!”梁皇冷声斥责道。 萧谨岩气的满脸通红,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冤枉啊!母妃一直教导儿臣,一切都要以父亲为先,我一直谨记在心。” 他面上委屈心中暗气,往日这萧谨瑜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一个依附在自己身边的一条狗,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条狗现如今却要反咬自己一口。” 梁皇摇了摇头,低声问道:“这瑾奕如今还没有消息?那公子季如今到底在何处?” 张翼遥双手交叠,低声道:“回陛下当日四皇子是被公子季带走,如今怕是只有公子季才会知道。只是……”他看了眼萧兼默心中颇有顾虑。 “只是什么?”梁皇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一双眼睛黑不见底,看的人心寒。 “翼遥是怀疑这公子季根本不是魏人,他把萧谨奕带到了别处,只是为了让梁魏两国兵戎相见。”萧兼默低声回答道。 梁皇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中宫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眼下这萧谨瑜和萧谨岩虽各自盘踞势力,可是一个太好,好的让人觉得害怕,另外一个又不争气,眼见这两人都不得自己的心意,他便想起了这四殿下。 “瑾奕应该不会在北魏,否则以那老贼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要挟本皇,一个皇子,他还不得狠狠的敲大梁一笔。”梁皇对这个北魏圣皇这个老东西还是有些认识的。 “陛下,为今之计还是从公子季下手,只有抓到他,才会真正知晓四殿下的下落。”张翼遥轻声说道。 “此事瑾瑜也是说过的,索性他请命亲自督办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 梁皇的一句话当真是对张翼遥打击颇大,以他对萧谨瑜的了解,他怎么会尽心尽力的去寻他。 “可是,陛下……” 萧兼默刚想说什么,梁皇便挥了挥手道,“都退下本皇今儿乏了。”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殿上众人便不敢再多说什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事到如今,这顺手解决了京兆尹,这萧谨瑜没露面便拣了个大便宜。汇天下的事儿要等到新上任的京兆尹理清了才能作数,即便如今上报,一时间也审不出什么,这唯一的坏处就是加剧了二皇子萧谨岩和三皇子萧谨瑜的仇恨,不过他们原先的关系也不是多么融洽,如今再插上一刀也不算什么。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青帮安插在朝中的棋子,推举到这个位置,他日无论朝中有何变动,这京都都会万无一失的握在自己的手里。待到萧谨奕回来的时候,张翼遥便将大梁的天下双手奉上。 “翼遥,那群绑了公主的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了的。”萧兼默可是查了许久都没有头绪,这群人虽然都被抓到牢里,却也只是说自己是奉命行事。 张翼遥歪着脑袋看着他,“你猜不出?”他微微一笑,又道,“你回去问问上官谨为何今日会去拐子街,他们二人又不熟悉大梁,这好吃好玩的地方一定是有人给指了路的。” “原来如此,幸亏他是碰上了你,否则今儿当真要出大事儿!”萧兼默低声道。 “今日便是碰不上我,他们也出不了大事儿,此番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那萧谨岩不过急于同陛下表现,一下子便掉进了坑里。” 不用说此事定然是萧谨瑜干的,张翼遥浮起一个完美的微笑,不管如何若是说工于心计,这大梁怕是再也没有人比的过萧谨瑜了。 “翼遥,你可知此番东秦求亲,陛下想了什么办法?” 张翼遥叹了一声,“借刀杀人。” 萧兼默一楞,“你怎么知道?陛下居然同意为你广招异国豪杰,无论男女只要博得你的心,他便许下重金厚礼外加五座城池作为嫁妆。没想到陛下竟想利用你来诛杀北魏、南楚、东秦的权士。” “因为以陛下的心性和决断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与其不知如何驳回东秦的和亲,倒不如向四国发出邀请,邀到各国能人异士,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谁胜大梁都不会吃亏,而我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 此言一出,萧兼默冷声道,“没想到陛下竟是这样的人,你可是他唯一的外甥,难道太后也允许了吗?” “如今大梁已经这般模样,太后又能如何,这世上最牢固的感情便是母子连心,太后怎么可能为了我让自己儿子为难呢?”张翼遥说的是满不在乎,可是心里却越发的凄凉。 “不行,此事我一定要同陛下去说,若是你真同他国联姻,那萧谨奕怎么办?若是他回来还不得疯了。” 张翼遥摇了摇头,“没用的,瑾奕费尽心思希望我能早作对策,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终究还是不了解他的父皇。” 第一百三十章 兵符 梁皇陛下的招亲帖函送出去不过三日,北魏、南楚都纷纷表示要来凑这场热闹,别的不说这五座城池当真是极具诱惑。更何况濮阳毅因一局棋而输给张翼遥的事儿早就在四国传遍,其中故事更是传的神乎其神曲折离奇,说张翼遥不过是几下就点化了深陷迷途的二皇子,二皇子痛哭流涕当下便将自己师父棋魔的死因都告知了张翼遥,那张翼遥威风凛凛,便是一指就将棋魔的千层宝阁的仙局破了个尽数,濮阳毅便从那时起就对张翼遥情根深种。 这素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会让人听的津津有味。张翼遥从未在意过他这几日闲来无事,便跑去那贤德官听学,这些学子逮到机会便围着翼遥与辩学,凭借着真才实学,他如今俨然成了这贤德馆的半个小老师, “郡王,此处学生有些不懂,这盗尽天机是何意,这都说天机难测,岂是我等能察觉得了的。” 张翼遥微微一笑道,“所谓天机是泛指,是说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击、施教、扬声、明名也,必遵循事物其因缘机会,在瞬息万变中抓住时机,方能成就。并非是真的有什么天机可供我们推测。” “那如何能盗尽天机呢?” “圣人说学会审时度势,不要逆天而行。顺应天命方得天机。” “说的好!胜便是顺应天命,输便是逆天而行,所以这个世界是胜者的世界,无论你说的什么,便是你赢了就永远是对的。”张辰祈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贤德馆。 张翼遥脸色微微一沉,心道,“是否顺应天命,是非曲直都应做到心中无愧方能成大道。二哥所谓的胜者论虽然被当下所推崇,可是那不过是逆天者歪曲事实的借口罢了!” “借口?他日若我居高位,你最好看清了再说,免得他日自打嘴巴!” 张翼遥冷声道,“心居高位,便是人不在高位也是上上人,否则无论坐的多高,心都陷进了肮脏里,那也不过是个下等人。” “我到时要看看你能笑到何时?别怪二哥没提醒你,有时做人可要留些余地!” 那站在他们二人中间的学儒吓的一动不动,只是听他声音细微道,“多谢二位指教,学生明白了。” “多谢二哥指教,不知今日二哥来这贤德馆,是有事与翼遥商议?”他连眼睛都未曾抬起,只是一味的看像别去。 张辰祈笑道,“我倒是忘了!”说着他当即便躬身一拜,“辰祈此番是特意与郡王来道喜的,你可知北魏和南楚的求亲使团都到了,大梁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听他这么一说,张翼遥还以为是什么,他并未惊异。倒是其他学儒勾起了好奇心,他们平日里都困在这个地方读书,哪儿有什么热闹可寻,如今听了这话心思自然都动了起来。 “难不成大梁要同其他国家联姻不成,可是大梁也没有公主,这嫁的是谁啊?”一个学子好奇的问道。 “要嫁的当然是我们这位遥郡王了,如今陛下已经说明了,三日之后会在京都之中的较场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张辰祈的话刚说完,只见众人一片哗然。 “怎么能这样?陛下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话,怎么能如此对郡王?” 这贤德馆一时间炸开了锅,张翼遥狠狠的瞪了张辰祈一眼,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各位稍安勿躁,陛下对此事自有决断,更何况大梁若真是与大国联姻,大梁在四国之中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郡王从此也可一夜之间成为东秦或者南楚的帝后,这种好事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张辰祈的几番奚落,自然是专门看翼遥的笑话。 “那为何不将大哥嫁去别国,你如今嫁了一个死人,嫁到别国成为帝后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张翼遥冷声回道。 “就是……我倒是也觉得张辰祈嫁过去比郡王合适。” 张辰祈非但不恼,反道:“三弟,你我如今同时辅助三殿下,我们诚然是一路上的,往日若是二哥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三弟见谅,他日你若是真的嫁到别国,二哥必然是诚心诚意的祝福你。” “那我多谢二哥,如今二哥可是殿下身边的红人,可是我要劝劝二哥,那萧谨瑜的话可不能尽信,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二哥啊!”张翼遥冷声道了一句。 “三弟还是不要挑拨我和殿下的关系,我们好的很!你不过是嫉妒。”他阴冷着双眼紧紧的盯着张翼遥。 张翼遥也没觉得他会信自己,诚然是自己好心想要提醒他,免得这张辰祈同前世的顾凡双一样,落的个惨死的下场。话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他! “公子,不好了……夫人被老爷从府里赶出来了!”青娘身边大丫鬟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什么?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还不是安国公上书弹劾相爷的事儿,这夫人又顶撞了几句,把老爷气的暴跳如雷,如今老爷命颜夫人把无论如何也要把二少爷的生母从府里给赶出,这夫人已经在大街上了。”那侍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父亲这么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张辰祈转过头来问翼遥。 “我如今已经自立府邸,那相府我许久未回,父亲与青娘的事儿,我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二哥做了什么事儿,才让父亲恼到青娘身上?” “我能做什么,莫不是你趁我不在府里……便挑唆我和父亲的关系?”张辰祈冷声道。 “二哥与其在这胡乱猜测,倒不如去问问你的三殿下,活着相信父亲到底做了什么惹闹了三殿下,说不定你想出来了,我还可以帮帮二哥哥,毕竟你我兄弟情深,青娘往日又待我十分的好,我怎么忍心见青娘流落街头呢?”他眼中的一丝冷冽竟看的张辰祈心惊胆战。 张辰祈不敢说,他心里清楚一定是因为安国公联合朝臣要对付父亲的事儿,可是此事他同萧谨瑜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反而躲着自己,整天的不在府里,可是今日张翼遥说的话他才明白,倒不如劝劝父亲,放了手中的权利安享晚年才是正途。 张辰祈行色匆匆来到三殿下的府邸,可是刚到门口却被人生生的拦了下来。 “你们瞎了眼吗,难道看不出我是谁?”他伸手便一个耳光打在守门侍卫的脸上。 “殿下有令,张公子与安若契行冥婚之礼,往日朋友相聚如今是否该避嫌一些。”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张辰祈一怒之下,一把抽出长剑冷声道,“什么叫避嫌……往日为何他不避嫌,你出来!” 只见萧谨瑜慢悠悠的从厅内走出,见到辰祈的那一霎那,便是嘴角微微一笑,“你啊……脾气倒是急,旁人说的话你又何需动怒。” “他个下人我不与他计较,倒是你这几日为何处处躲着我,是不是你唆使那安国公去弹劾我的父亲,现如今父亲以为是我逼着安国公出面弹劾他的,母亲因此都被她从家里赶了出来。”张辰祈听闻母亲受辱,心中免不得有些埋怨。 “我这几日一直忙着周旋于张相的事儿,实在是不得空与你说话,这真正要对付你父亲的人压根就不是我,否则我何苦出面保他呢?”萧谨瑜巧言令色道,企图迷惑张辰祈。 “那……安国公他!” “他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你父亲执迷不悟,握着手中的兵符不肯拿出来,父皇也不会出此下策。”萧谨瑜一副没奈何的样子。 “是陛下?辰祈明白了,我一定会竭尽权利去劝说父亲。” 萧谨瑜要的就是这句话,若是他肯劝,便坐实了他想夺下张相兵权的心思,他们父子二人的误会便会更深。那兵权交到张翼遥的手中便指日可待了,更何况那原本就是翼遥的东西,他们父子霸占了那么久,也该还了。 如今没了萧谨奕,这三殿下可是费尽了心思想要讨好翼遥,更何况张翼遥帮了他许多,这小小的兵符就算做报答,他日只要娶到张翼遥,这一切不就又是他的了吗?萧谨奕的如意算盘可是敲打的乒乓响。 “这无论如何你也要将她拿到手,否则你们相府怕是会有杀身之祸。”萧谨瑜脸色微沉说的极为慎重。 张辰祈心中一动,低声道:“这兵权若是交到旁人的手里,父亲是绝不会同意的,但是若是交给我,他一定会认可的,殿下放心辰祈一定……将兵符拿到手亲自交给殿下。” 那张辰祈怎知这一切都不过是计谋,那兵符原指的就是左都尉的兵马,此符是当年长公主的陪嫁之礼,太后当年怕父皇的皇位不稳,便暗中将这兵马给了自己的女儿,如今却被张相握在手里,即便是萧瑾瑜想放在自己的手里,梁皇也是绝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只有放到张翼遥的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正如他所料,这张辰祈一开口,便被张自清破口大骂,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和萧谨瑜勾结在一起,要除掉自己。 “父亲,如今你把兵权交到孩儿的手里,孩儿自然会护你周全。若是你在执迷不悟,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张自清捂着自己的心口,冷声笑道,“我真没想到你这畜生竟要连自己的父亲都害死,”说着他连咳的数声,又道,“这兵权我是绝不会交给你的,你不要在妄想。” “好,即便你狠毒了我,那母亲呢?他何罪之有?”张辰祈扶着哭的泣不成声的青娘。 张自清冷声道,“这个蛇蝎的妇人,若是我不将他赶出,他日我便会死在他的手上。” 青娘听罢,连呼冤枉,“相爷我对你是一心一意,你让辰祈嫁到安家,我对你是有怨怼,可是我是绝不会害你的。这么多年,我为了你做的多少恶事,便是要遭报应,我也是绝不会后悔的,念在我们多年夫妻情分,求老爷不要将我赶走。” 颜夫人站在一旁,见张自清情绪稍有缓和,便道,“老爷消消气,喝杯茶……您就原谅青娘吧!” 张自清想要没想,便一饮而尽,突然,他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吓的众人目瞪口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恶报 “老爷,你这是?快去请大夫!”颜夫人眼角一动,下意识的看了眼茶水,“这水里有毒!” 张自清紧紧闭着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青娘,冷声道,“来人,这茶水是如何送来,给我仔细的查。” “老爷,这水没问题,适才我也喝过……只是我跑的是花茶,不似老爷这般是玉湖龙井,这茶叶还是半月前青娘特意命人送来的。”颜夫人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张相听罢愤恨道:“你这贱人,想当初你便是用这个法子毒死了长公主,如今你也要用这个法子来害我,你竟为了我的兵符合谋想要害我!” “老爷,我没有……我是被人冤枉的。”青娘含着泪道。 “父亲,母亲绝不会害你的,这必然是有人栽赃嫁祸,即便这茶叶是从母亲处来的,可是半月有余,这想要下毒的怕是处处都是机会!”张辰祈出声辩解直指颜夫人。 “二公子这说的可是我,便是只有我有这个机会,翼遥如今离了府,辰驿如今被发配至何处我都不得而知,现如今我只能依靠老爷,若是害死老爷,我如何能在府里活下去!”颜夫人说的好生凄惨。 青娘听罢,冷声笑道,“当年我是心心念念挂着老爷,见你日日郁郁寡欢,便想着为你除去身边的障碍,我为了你甚至连自己的大哥都给张翼遥害死了,为了你我忍下了,可如今看来,你是要将我一并除去啊!” “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张辰祈泪眼婆娑,紧紧拉着青娘。 “儿啊……听母亲一句话切不可相信那些所谓爱你之人的甜言蜜语,若是真心爱你之人他一定会把你捧在手里,护着、爱着,他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就像你父亲,他只是利用我,我不过是他的一条狗。”青娘嚎啕大哭,双手抓着自己儿子的衣襟,当初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攀龙附凤,今日又何苦如此凄凉。 “张自清,我且问你……你手里的兵符如今在何处?”张辰祈冷声斥道。 “你个逆子,你竟直呼我的姓名,便是你知道兵符在何处也是无用的,你不过是一个庶子,如今又嫁到了安府。此符你的三殿下没有告诉你吗?这是凤仪公主的兵符,即便我是死了,他也是只属于张家嫡子!” 张辰祈一楞,“不可能……我也是嫡子,那兵符就是属于我的,殿下答应过我!” “傻儿子,他便是应下了又如何,他心心念念的从来都是张翼遥,此事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何苦自欺欺人!”他冷声嘲笑道。 “辰祈,你父亲说的当真是真的?那三殿下喜欢的人是张翼遥?” “我……”张辰祈支支吾吾不敢言明。 颜夫人轻声道,“青娘你是不知道,有好几日这三殿下日日都等在相府门外,就是想见我们翼遥,显然一副小两口闹了别扭,如今你怕是一颗真心又错付了,太子如此,三殿下如此……。”她眼中的恶毒之意尽显。 原是张辰驿被流放之前,颜夫人买通了刑部的看守,见了儿子最后一面,张辰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他暗中设计指使害得辰驿输掉了长公主的地契,又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来帮她的傻儿子出主意,这一步一步把她唯一的儿子拉进了绝路。 这张辰祈受的苦,还不及辰驿半分,若是不除掉这青娘她如何能睡的安慰,如何对的起三殿下帮助她的一片心意。 青娘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张辰祈的脸上,皱着眉冷声道:“你滚……你不配做我的儿子,便是我死了也不需要你个废物来可怜。” “母亲……” “你为何处处要比那张翼遥差上一头,我费劲心力,你如何还是得不到三殿下的心,你走……从此不用再来见我。” 青娘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张辰祈,一步一瘸的站了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受了这般委屈,她怎么甘心! “母亲,你这是要去哪儿?”张辰祈赶忙跟了上去拉住她却被青娘狠狠的甩开。 她冷着脸低声道,“从此我是生是死便与你再无干系,我也没有你这种废物儿子。你不用在找我!”说完青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颜夫人瞧着他们演的这出戏当真是好,他轻声道了一句,“扶着老爷去休息,若是在放些闲杂人进来,我就打断你们的腿。”她看了看呆站着的张辰祈道,“二公子,怕是该回府了,给我送客!” 张自清这一倒下,真的是一病不起,那茶水中的毒倒也不致命,可是结果却让人大感意外,他不过半日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身屎尿臭实令人心生厌恶,下人们一个个掩着鼻子躲在一旁,连颜夫人都不敢上前。张翼遥闻讯赶来,只见张父躺在床上不停的喘着气,而颜夫人则在一旁不停的拭泪,感叹自己为何如此命苦。他们寻边了京都之中所有的名医,一个个都摇着头。 “张相怕是不行了……”大夫压低了声音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这个烦请郡王给张大人服下去,若是明日能睁开眼睛,便能挺一挺,否则回天乏术。” “翼遥,你怎么了?”颜夫人低声问道 他看着手中的东西,心中竟有些慌神,若是此时便杀了张自清如何?这样的父亲留是不留? “没什么……”张翼遥虽然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中的药递到颜夫人的手里。 颜夫人见他神色有异,便关切道,“你父亲这个样子都是青娘母子害的,你可要为他做主啊!如今府里你是嫡子又是郡王,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家业便宜给张辰祈啊!” 张翼遥冷眼看着颜夫人,轻声道:“那是自然,这偌大的家业一定是我的。” “翼遥,你是不知道……那张辰祈一直有害你的心,驿儿被流放前都告诉我了,青帮的事儿不是辰驿的错,都是张辰祈在背后搞的鬼。你可要小心,莫要像驿儿那样……”说着颜夫人便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多谢夫人提醒,翼遥一定会小心”张翼遥诡异的一丝笑颜,竟让颜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翼遥……”张自清躺在床上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顾凡双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父,见他堂堂相爷如今这般凄惨,他心中的很是得意,只是不知真正的翼遥看到此情此景会做何感想。 想当年京都之中但凡能记起事儿的,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公主出嫁时的盛况。他们夫妻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公主天性纯良从未高高在上,一心想要过的是相夫教子的日子,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看到的丈夫并非是他想的那般淡泊名利,相反他利欲熏心,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凤仪公主看清了一切,想要与他毁了婚约,张自清太害怕失去皇家的靠山,索性便给公主下毒让她一直缠绵病榻,最后郁郁而终。 张翼遥眉间略略一蹙,但辞气仍然温和:“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张自清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斜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他,低声笑道:“是你啊!你要的兵符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的,你休想得到!” “父亲放心,就是挖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找到的。” 张自清费力的抬起头,一把拉住他的手道,“那是我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给你这个逆子!”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早就知道的意味。 张翼遥一惊,身子下意思的向后一缩,低声道,“父亲怕是病糊涂了吧?翼遥不是站在你面前吗?好像说的我同旁人一般。”他用力的将他的手甩开。 “我是糊涂,可是我不瞎……就算我和翼遥不曾亲近,可是我与你却熟悉的很,知子莫若父。你根本就不是翼遥,你是张辰祈假扮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和我那个禽兽父亲勾结到一处!何时习得这北魏的蛊术?” 张自清暗沉自己教子无方,竟养了一个如此心狠的东西。北魏的容蛊是北魏秘术,可以改头换面变幻成另外一个人,可是……那被蛊虫啃咬的噬心之痛绝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竟为了兵符可以做到如此境地。 张辰祈怒瞪道,“父亲说笑了,祖父待我很好……如今他更是倾心相待,只有他愿意全心全意的帮助辰祈达成心愿,不像父亲一心只想利用我!”张辰祈摸着自己这张面皮,多好的一张脸,他吞蛊吞的这般辛苦,竟一眼便被人识破,心中实在恼火,可是若是殿下看到这张脸,会不会像喜欢翼遥那样喜欢自己呢? “利用你?若不是你自己愚蠢,又怎么会落得今日的田地,每每爱上便掏心掏肺。你当真以为你换了张面皮就能同翼遥一样,你母亲是反贼之后,你身上留着一半逆贼的血,此生你都无法摆脱掉。”张自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冷笑道。 “住口!你休要和我提及母亲,你不顾夫妻情分……将母亲赶出了相府,即便母亲不怨我也是绝不会原谅你的,原本我还念着你的养育之恩,想要留你好活,你张口闭口说母亲是逆贼,你可知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张自清摇了摇头,正色道:“我的下场便是如今这副模样,你可开心?我堂堂张自清日后就要活在这屎堆里,”他愤恨着嚷道,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有什么在啃咬自己的心。 “这路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选的,生不如死……也是你自己认定了,与他人无怨!谁让你偏偏要与我作对!” 只见张自清浑身打着寒颤,不停的抖动着身体。他拼命的摇着头,“我……我只求你一事儿,杀了我!” 张辰祈轻轻的摇着头,温和的说,“杀了你,我是弑父……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要你求生不得,以报你对我的养育之恩。” “张辰祈你不得好死……我可是你的父亲!”张自清声嘶力竭的喊道。 张辰祈忍不住哈哈大笑,“父亲又如何,是你教我的……这世上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皇子妃 张翼遥如今每日都会去拐子街去溜达一圈,偶尔替顾晏买些兵书阵法,再带点火麒麟爱吃的点心,可打他今儿出去眼睛就一直跳,心里慌的很。全然没了心情,便是在茶摊坐了一会就隐约听见火麒麟唤着自己,他便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他急匆匆的回了郡王府。 “郡王,你可算回来了,火麒麟出事了!” 张翼遥心中一怔,他急忙来到院子里的一处,张翼遥原本没养着下人的原因便是不想有人察觉他麒麟之主的身份,可是如今他才发现这是有不便,若是遇到个急事,张翼遥又在府院之外,连个来寻他的人都没有。 “火麒麟,你这是怎么了?”只见他浑身冒着黑色的火焰,浓烈且带着一股悲凉之气,全然不是平时的模样。 “去张府,翼遥快去!张相怕是出事儿了!” 张翼遥听罢,便嘱咐凤哥好生照顾火麒麟,而自己则牵出一匹马,飞身而上,一路狂奔。他的背上冒着一阵阵冷汗,沿路都是行色匆匆的人群,待他赶到相府时只见相府乱做一团,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大家拣自己用的、穿的正四处逃散,索性还有几个忠心的下人拦在门口。 张翼遥见此便大声呵斥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门口的人群见是张翼遥先是一愣,然后低声道,“他不是刚刚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何时走了?府里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不去郡王府禀明?你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郡王!相爷病了,不是还有颜夫人你们为何如此放肆!”张翼遥冷声斥责道。 “昨儿二少爷把相爷气的病倒后,颜夫人是见大事不好早就拿了府里的钱和管家不知所踪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张翼遥四处看了看低声道,“你们先把东西都放回去,我们料理完一切,你们的工钱我会一份份算给你们。”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却听见有人道,“公子不要开玩笑了,如今这府里乱成什么样子,老爷瘫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臭气熏天……我们可不敢靠过去。便是没你的吩咐,我们也是呆不下去了。” 这府里诚然都是势利的,平日仗着相府作威作福,如今见没了油水便想捞点走人,都说青娘治家严明,看来都是欺上瞒下的。 “我是相府嫡子,如今相府便有我做主,你们若是敢拿着东西走出相府一步试试,我张翼遥担保你们一家老小都得去大牢里走一趟,即便父亲重病在身也容不得你们放肆,你们若是还当我是往日那个病歪歪的嫡公子,小瞧了去,那是你们眼啄。可是若是你们还敬我是张家的公子,是你们的主子,听我一句劝,诚然亏待不了你们的。” 张翼遥的一番话确实有些震慑力,众人面面相觑,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毕竟说话的是郡王,相府在破败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外面乱的很,也不见得出了府还能活下去。 “我们都听郡王的,大家先把东西放回去,毕竟老爷也没有亏待过我们,只要有少爷在,一切都好说。”牵头的管事说完,众人便一个个乖乖的把东西放了回去。 “公子真是奇怪,适才来的时候让我们自己拿了东西走人,如今又转过头来,让我们留在这儿?” 张翼遥越听越不对劲,心里视乎有些瞄头,便问,“我适才是何时来的? “一大早,府里的人都见到了!” 张翼遥便是问了这几句,心中就已经了然,“定是有人扮作我的样子,骗了你们。” ”若那人不是公子,会是谁呢?他扮的可像了,我们可是一点都没发现。” 他心里道:“这世上要靠扮作自己才能进入相府,还扮的如此像的想便是只有我那二哥了。” “我问你们二哥可来过?” “昨儿来了,好像和相爷大吵了一架,之后老爷便病倒了,其中缘由我们不得而知。” 他们吵架的原因多半是为了张自清手中的兵符,现如今的境遇张自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手中唯一保命的东西交出去的,张辰祈自然是得不到他想要的,他以为装成我的样子就能拿到,他还真是高看了翼遥在他父亲心中的地位。 “自己毕竟是个男人,料理家务实在并非擅长,可是如今的状况……”他口中念叨着,忽然想起一个人,“你们去三殿下的府邸把三皇子妃请来,把府上的情况说明,就说我请她来料理大小事物。” 说到这三皇子妃张雪迎,众人怕是早就忘了这个相府收养的女儿,她自幼长在青娘身边,一场错误的便将他嫁给了萧谨瑜,起初张翼遥还为此多少有些神伤,现如今却还是只能求她来相助,论身份张翼遥只是唤她一声表姐,他们二人在府里一年也见不上一次,虽不熟悉,可是翼遥知道此人同其他人不一样。 这张雪迎当真不是一般的女子,他只听是翼遥请她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将府里不听话的下人都换了去,精简了一些,留了一些老实听话的,能守的住家院照顾相爷的。张翼遥从未如此认真仔细的瞧过这个女子,她活的丝毫不起眼,可有可无。可叹她这份心性却显然从未与人计较过,她眼角不时的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可见萧谨瑜对她算是不错。 “多谢表姐能够回来帮忙,表姐的恩情翼遥感激不尽。”张翼遥双手交叠躬身施礼道。 张雪迎微微欠身笑道,“郡王这话,便是折煞我了。便是这个时候你能想到我,诚是把我当做一家人,府里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会照顾好父亲的,虽然我并非他亲生,可是这么多年他待我不错,为了这份恩情,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 张雪迎向来聪慧,她见翼遥心不在焉便道,“这府里曾经是何等景象,父亲在朝是何等风光,可是如今病了……却也是树倒猢狲散,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朝中本就没有什么情义,不过看的都是眼前的利益。” 张翼遥有些诧异,此番见识竟是由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说出的,实在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表姐说的是,我不过是一时感怀罢了!” “翼遥,表姐知道这朝堂之上是你们男人的天下,生死博弈都在一瞬之间,那刀都杀人无形,三殿下喜欢你却也有时会力不从心,你可不要怪他。”张雪迎居然开口替萧谨瑜辩白,可是言下之意她显然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她要告诉翼遥的不过是,萧谨瑜同她从未隐瞒,待她好是张翼遥瞧不见的,此女子果然不同反响。 “表姐说笑了,我同三殿下只有君臣之情,并无其他……我心里有谁,想比你也听说过,三殿下不过一厢情愿,他有帝王之才却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表姐无需担心。” 张雪迎点点头,“旁人只道你聪明,却不知你何止是聪明,与你说话我心里很是开心。“ “可是有一句话翼遥想问……” “我知你要问什么,我与三殿下是梁皇指婚,好与不好诚然都不是我能改变的,即便三殿下从未喜欢过我,我如今也是他的妻子,既然拜过天地便是立下了誓言,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一根筋,心里认定便不会改。” 她的话说的顾凡双好心痛,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子竟会如此痴心,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她。只是道,“既然如此最好!” “三殿下让我告诉你,不用着急用不了多久那些关于张辰祈的谣言就会消失不见的,你不用介怀。” 她的话看似像是在传话,可是实际上却好像在提醒张翼遥,谣言会消失不见吗? “郡王,苍樾王在大厅等你,说有要紧的事儿同你商量,要你赶快过去。” 张翼遥想了一下便道,“有劳表姐。”二人没有在多做虚言,便各自离开了内院。 “你这怎么出了这么多乱子,我告诉你出大事了,东秦这回可是对迎娶你事儿真是上了心了,萧兼默打听出来,东秦这会比试要派出的人可是十分厉害,连上官谨都输给他了。” “此人你们可曾见过?” “没有见过……” “他们如今都在何处?” “在行馆,各国派出比试的人,除了濮阳毅我们是认识,其余都是不曾见过的。他们使的是何处武功、用的是什么兵器我们也不知道。只是……” 张翼遥见他吞吞吐吐便道,“可是有人做了什么?” “昨儿半夜有人伏击了东秦的车队……没留下一个活口。”苍樾做了一个全杀的动作。 这东秦想来对大梁虎视眈眈,此番在大梁境内杀人却暗下不报,实在可疑,若是以东秦的做事儿风格,闹的越大越好,可是从宇文绮被绑,他们被人伏击来看,他们此番是相当隐忍,已经是步步退让,正如那日上官谨所言,东秦对此次求亲势在必得。 “你去告诉萧兼默盯着北魏但是不能轻举妄动,此时若是有人借机挑拨诸国恩怨,北魏首当其冲。” “为何是北魏?不是南楚……“ 张翼遥轻声问道,“你觉得此番东秦来求亲最恨的会是谁?最不想我嫁到东秦的又是谁?” “是北魏!”苍樾恍然大悟。 此番东秦求亲本就把北魏朝堂搅合的人心惶惶,他们一直担心,若是东秦和大梁联合起来,这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夹在他们当中作威作福多年的北魏。索性梁皇下的旨意要在四方诸国里为张翼遥挑选,北魏知道后自然第一个响应,他未必是真的想娶翼遥,只是想破坏大梁和东秦两国联姻,那北魏人素来狡诈,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伎俩都会用上,不过这一切都正好合了张翼遥的心愿,梁皇到底是厉害,如今诸国都在大梁境内,只要稍微做一些手脚便可搅的他们天翻地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探府 对于梁皇陛下此次昭告天下为翼遥择定意中人一事儿,朝野上下是十分震惊,大梁民风尚未开化,梁皇在未求民意的境况之下便言定,强者胜,无论男女皆可将翼遥娶走。一时间这张翼遥就成了全城百姓同情的对象。 “陛下此事可同谁商量了?先不说东秦,便是那北魏也来凑热闹,你可知他们的聘礼是何物?”萧兼默冷言说道。 “总不会是北魏的帛书吧?”苍樾闻言笑道,他见萧谨默一副吃惊的表情,便又道,“当真是帛书?据传这帛书可是北魏圣物,里面记载了一个巨大的宝藏,这么多年都无人知其中秘密。” “若是真有宝藏又寻的到,北魏老早就不用过这种穷日子了,何苦夹在大梁和东秦之间过这种偷鸡摸狗的日子。”苍樾摇着头道。 “说点正经的,如今比试在即……你们如何帮我家郡王度过难关?”凤哥见张翼遥不语便争先道。 “翼遥不是加了条件吗?最后他们要打败的是麒麟之主,便是那火麒麟他们就没一个对付得了。”萧兼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说到这凤哥可是有些担心,眼下三国都派出了高手,公子这副身子怕是不行啊! 张翼遥轻声道,“陛下是不会同意我联姻,即便联姻也未必会同意我外嫁,人人都知道我同麒麟之主的关系,顾遥现身过几次?他每次现身都是因我,所以若是我外嫁,那麒麟之主必然会随我,此番消息是人尽皆知,陛下无论如何都会拼了命的护着我留在大梁。” 凤哥露出惊异之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公子心里早就明白了,害得自己白白担心了。 苍樾点点低声道,“确实,此番那北魏和南楚若是侥幸获胜,可平白得了火麒麟做助力,这是何等的好事儿,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此番我倒是好奇,那东秦不必说,那另外两国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北魏备下了帛书,南楚则寻了我的喜好,带了棋谱。他们明知大梁不会放人,却为何要甘愿冒险呢? ”张翼遥有些不明。 “他们到像是一下子得了什么消息,拼死也要来争一争。”苍樾也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你们想得太多,这群人就好凑个热闹,顺便也探下大梁的势力,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萧兼默笑他们太多虑。 张翼遥轻声叹了一声,“也许是我们多想了。”他抿了一口茶,又道:“但是为保万全,我们还是要派个人出去,替我试试那些人。” “这个事儿你不用操心,萧谨瑜已经迫不及待的做了准备,他可比谁都不希望翼遥嫁出去。”萧谨瑜看着他笑着,忽而又道,“前些时候你不是说要来我兵部报到吗?” 张翼遥谈谈的说道,“说来这事我也是惭愧,这兵符竟不知被父亲藏了在何处,我一直担心被张辰祈拿去了,可是如今看来……他未得手。” “这样也好,说实话谨奕虽然让你入军中,不过是想你避开朝堂之争,他也并不希望你手中握有兵符,那左都尉的兵马虽然不多,可是却还是会为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萧兼默一语道出萧谨奕的意思。 “哦……难不成他以为我会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他半开玩笑道。 “我想他是怕一旦有了战事,你这带兵的郡王要倒霉。” 苍樾一听,眉毛一挑,“你脑子平时不管事儿,这时候倒是挺机灵的……你真当翼遥为了自己啊?他还不是为了萧谨奕,他心心念念可是盼着他回来。” “怎么我发现我每次说什么你总能挑出毛病来,你是以为萧谨奕回不来,你在翼遥这就有机会了,我告诉甭想……打从你上了我的床的那天起,你就甭想下去。”萧兼默一把扛起苍樾狠狠的打了他的屁股。 “萧兼默你居然敢如此对我……”他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萧兼默厚实的肩膀,不停的摇晃。 张翼遥张着大嘴看着他们二人打情骂俏,轻声道,“我委实年纪有点小,实在看不得这些,若是萧谨奕回来知道我学坏了可怎么好,羞死人了!” “无妨……无妨!更羞的你还没见着呢?” 萧兼默的一句话当真是震惊四座,那苍樾从脚脖子红到脸,身子僵在他的背上,冷声道,“你在敢胡说半句,休想我在理你!” 张翼遥呵呵一笑,脑补萧兼默那更羞的无边无际的画面,“这时候不早了,我看你们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兼默讪讪的笑道,“还是翼遥有见地。” 张翼遥起身将他们相送到门外,目送二人离去,便转身回了后院,那火麒麟这几日十分不愿见人,平日里寻到爱吃的,也不愿搭理。 二更十分,敲更的路过院外,张翼遥静默地听了一会,便一跃而出,静静的寻到了萧谨奕的府邸,站了良久他才慢慢的打开房门。 这府邸张翼遥也就来过两次,次次都闹的不欢而散,诚然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印象。此次他也是想逛逛,仔细瞧瞧萧谨奕的住处,自然这四殿下的府邸是比不上他郡王,甚至有些破败,自从萧谨奕失踪之后,此处的人便被遣散了许多,只是留下几个护院的。 “想不到你也同你主子一般,被人遗忘了。”张翼遥淡淡的说道。 他慢慢的行进,忽然只是觉得院子里有几道黑影闪过,张翼遥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只瞧着那个黑影一个翻身便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一个院子,张翼遥想也没想也跟着钻了进去,不多时他便瞧见有几个人影跟着那黑影一同钻进了院子。 此时张翼遥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这些人来的究竟是何目的,但是看样子他们是奔着那道黑影而来。 “我是见他进了这府邸了,若是不抓住他,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天亮以前一定要找到他。” 张翼遥推测他们大概是寻仇的,索性此事与自己无关,便也没打算插手,如今大梁的天下乱的很,街道处砍死个人都是稀松平常。 他刚想起身离去,却忽然听见有人道,“站住!” “这当真是好奇害死人。”他悠悠的转过身来道,“在下路过此处,无心参与你们的闲事,我自行离去即可!” “来人……此人说不定是接应那人的同党,决不能放过!” 这话音刚落,对方便亮出了兵器,一拥而上,翼遥本是出来闲逛,压根就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棘手的麻烦。 眼前的这几个人,乃是一等一的高手,数招下来张翼遥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对方还全然没有拼尽全力,他身子向后一跳双手抱拳道,“几位武功如此之高,绝不是我们大梁人,若是来自四方诸国,好叫翼遥死的不要糊里糊涂,恳请各位报上名来。” 那几人一听对方是张翼遥,忽然互相瞧了瞧,叹了口气便话也没说人就撤了。 “今日当真是遇到怪事儿了,难不成我张翼遥的名字已经混成了人人闻风丧胆了!”他转身刚想走,便忽然想起那屋子里躲着的人。 大半夜此人哪儿不都躲,偏偏躲到此处,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是谁? 张翼遥自以为他是悄无声息,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竟冒出个人来,他爬进屋子却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里面的东西不过是些简单的衣物,放的都是平时萧谨奕用的东西。 “这人动作倒是快的很,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他刚想往门外走,便觉得有一点寒光,奔着额尖刺过来。 张翼遥想也不想,浑身运足了气,往后飞退。那偷袭的人显然就是适才闯空门的,他显然想不到自己出手会落了空,他下意思的‘嗯’了一声,闪电般的将进房的门关了起来,他手中寒光奕奕,张翼遥没有丝毫犹豫便伸手取下头上的金簪,踏步飞刺,动作一气呵成,以金簪抵剑拼了数招。 黑夜之中他们看不见彼此的模样,只是张翼遥的青丝飞舞,眼眸中的一抹亮色,竟吸引的来人足足与他纠缠了半个时辰,那人不慌不忙,招式已经由原先杀招换成了套招,他在尽己所能的套尽张翼遥的招数。 “就在这府里……大家快找!决不能将贼人放走!” 外面一时间火光乍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屋里被外面的光映着,张翼遥隐约间看清了对方的脸孔,他墨眸中散发着拒人之千里以外的冰冷,可是这眼神却如此熟悉!一个男子有着一张可让全天下女人都心动的面容,当真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便是在这暗黑之中他都显的如此夺目。 “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张翼遥见对方停了手,便下意识道,“眼熟!” 那人略有疑惑,冷声道:“你们大梁人甚是诡诈,明明是你们说的要比试,却硬是暗中派了杀人来探我们的底,实在是居心不良,有失大国风范。” 张翼遥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便豁然,“原来那几个人居然我们自己派出来的,怪不得他们跑的倒是快。”他自知理亏,但也不能失了大梁的面子道,“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人不是其他国派来的,凭什么说是我们大梁的。此次求亲,是你们自发的,可不是我们逼你的。” 那人冷哼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如此恶毒,想必张翼遥也绝非善类,一定是个面恶之人。” 张翼遥冷冽的目光,轻声道,“那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东秦皇子 张翼遥气的举起手中的金簪举起,运劲猛退了两步,那人见门口畅通无阻,便飞身而起,直冲到门外,外面火光冲天,刀光如涛涌浪翻,狂击而至。 “那人在那……快抓住他!” 一时间所有人将他团团围住,他手中的刀劲随力走,狠狠劈砍了十几个人。 张翼遥感叹,此人武功当真是厉害,怪不得适才那些绝顶高手都拿不住他。若是比试时自己全然没有胜他的把握。他正想着,忽然见一群人也将他围了起来。 “此人一定是他的同伙,一起将他拿下!” “你们是瞎了不成,连我都不认识!” “张公子有令,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那些人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几个人联手将张翼遥围住,手中的弩箭如雨而至,张翼遥忽然纵身跃起,触不及防间他的视线落在腰间的一双满是伤痕的手上,冷冽的吐息从他头顶传来,嵌着微微抑压的怒意。 张翼遥有些莫名,不知他在气什么?自己如今也同他一样被人围堵,这该气的人怕是自己吧! 张翼遥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那只手臂肌肉匀称有力,可他清楚的瞧见他手背上布满的伤痕。 他抱着张翼遥飞身上了屋顶,他俯瞰这院子的人马,冷声道,“看来想杀你的人,多过想杀我的。 “那你为何要救我?” “这世上活着的若是都像你一样笨,对我甚有好处!必要时将你丢出去做一个武器也是不错。”他面色不动,一张冰块脸当真是气的张翼遥想把自己从他手里甩出去,可是看看下面那些人,正如他所说,想要取自己的性命的还真不少。 他夹着他像是带着一个包袱,一路跃下,飞身上了一匹马。 “这位不知叫什么的公子,我想我们就此别过可好?”此时张翼遥还被嵌在他的马上。 “我叫宇文翊,既然大梁容不下你,你跟着我,做我的侍从。”语气淡然,却不容一丝拒绝。 张翼遥冷眼看着这个人,宇文翊?此人和宇文绮是什么关系?这么说他是东秦求亲使团的人,就凭着他这说话的口气当真是与那宇文绮如出一辙的让人讨厌,只是他的眼神总是让张翼遥想起萧谨奕,他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承蒙宇文公子抬爱,便是大梁容不下我,我也只能呆在这个地方,在下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 宇文翊瞧着张翼遥,或许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他倒是觉得这种感觉不坏,他冷着脸低声道,“可是我为了救你已经受伤了,你是不是应该学会报恩!”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端到张翼遥的面前。 张翼遥当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又没叫你多管闲事,难不成你今夜弑杀,晚上回去做了场恶梦净也要赖我?” “想不到你们大梁人都是这样对待恩人的,我受了伤,很重的伤!” 张翼遥捂着心口,竟无话可说,他看着那手背上已经快凝结的血痕,“真的挺重,真希望你流血不止。” 宇文翊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奇怪?怎么你看了一眼竟好的这样快!” 他们正说着话,便见远处火光攒动,有人大声呼喊:“他们在哪儿……张公子有令,见此二人杀无赦!” 张翼遥冷眼一扫,缓缓道:“看来今夜你若是不想跟着我倒霉,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他说到这儿,音量提高。“你私闯四皇子府邸的事儿我便不与你计较,趁着我心情还好,你赶紧回你东秦的驿馆!”他似笑非笑的挑着眉尖,凝向宇文翊的时候,他眸中光芒似月光般清寒,却又如阳光般热烈。 说罢他便要飞身下马,幸得宇文翊一把拦住了他,“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即便是见过……一定是你做恶梦的时候。” 宇文翊也顾不得那么多,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缰绳,优雅的拉紧马缰,带着他飞奔而去,可是刚到街口却见一群人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看来想要把你带走当真是不容易。”他坐在马上,大声道,“我乃东秦皇子宇文翊,尔等还不给我速速让开。” 张翼遥心中一动,“那东秦君王不是只有一女吗?难不成此人便是东秦国主寻了许久的私生子!” “便是你是东秦国主,如今在我大梁境内,夜半无人私闯四殿下府邸,怕是别有用心!此时怎能容你离开!” 张翼遥心道,“不错,他三更半夜……去萧谨奕的屋子做什么?” “你认识萧谨奕?”张翼遥试探着问。 “自然认识,只是……” “只是什么?”张翼遥迫切的想要知道萧谨奕的下落,一时一刻也不想等了。 宇文翊轻声道,“只是有些话,我只能当着大梁国主的面说出来。” “你若是知道萧谨奕的下落,我这就带你进宫去面见梁皇陛下。” 盼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便是知道他一定会托人带来消息,他一定有办法。便是他躲得了众人,也绝不会躲了翼遥而去。 “翼遥!”说话的人是正是赶来的萧谨瑜,他冷声对着马上的宇文翊大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大梁郡王,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 宇文翊冷声道,“你是父皇要求亲的张翼遥?”见他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又道,“也罢,便是真的嫁到东秦,做谁的帝后还不是都一样。” 他一双手紧紧的握着翼遥的手臂,全身用力将他从马上放了下去。宇文翊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模样正如传闻中的一样,他苦寻了这么久……忍不住叹息一声道,“翼遥。” 张翼遥才恍惚间觉得这声是唤的是自己,平日里别人唤的竟同他不一样,他唤的竟如此好听,就好像是萧谨奕再轻声唤着他。 萧谨瑜走到张翼遥近前,拉着他的手臂,着急道,“你没事吧?他怎么敢如此对你?” “没有,是他救了我……适才那群人将我当做是他同伙差点被人一同杀了。” 萧谨瑜听他说完便回头看了站在人群中的张辰祈一眼,心中知是他搞的鬼。 张翼遥的眼睛此时竟一点也未从宇文翊的身上离开,一时间他脑子乱了,竟无意间将他当成了萧谨奕。两人重叠的影像,在他的脑海里翻腾滚动着。他一时间慌了神,一只手紧紧的拽着萧谨瑜,生怕自己站不稳。 “翼遥,你没事?是不是刚才他们伤了你!”萧谨瑜的关心在旁人看来是无比的窝心,但是却让张辰祈看的牙痒痒。 宇文翊看着萧谨瑜关心着张翼遥,那眼中的浓情蜜意便是如何也化不去,他沉着脸冷声道,“我在东秦,便听闻三皇子与郡王情深,看来果然不假。” “此事与你何干?”萧谨瑜一时竟有些怒意,完全没了平日的好面相。 “笑话,我是来求亲的,若是这求亲的对象心里有了别人,自然要问个清楚仔细。”宇文翊目光冷淡阴沉。 “我还未问你,你为何竟半夜跑到我四弟的府邸,你一个东秦人……若是有事便请旨面见梁皇,此番你所作所为实在有失礼仪,也失了你大秦的颜面。”萧谨瑜冷声道。 “反正丢人也就丢了,我妹妹几日前在你大梁被劫,此番便两两相抵了。” “你……” 张翼遥拉着他,劝他不要再说,“感谢宇文殿下相救,今夜之事儿一定是个误会,明日张翼遥一定亲自拜访。” “好,我等你!”说罢他便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翼遥,为何你不让我抓了他?” 张翼遥摇摇头道,“你派出伏击他的人已经被他瞧出来了,此事还是不要闹大的好,既然他不追究也肯息事宁人,便是最好不过,否则若是被北魏和南楚的人知道你在暗中找高手伏击他们,会惹的三国不满。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大梁就是得不偿失。” 萧谨瑜一脸惊异之色,“我的那些人可是绝顶高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此人若真是代表东秦比试的神秘人,我怕……” “怎么?” “无论如何我是赢不了他的,便是火麒麟在,我也占不到便宜。” 萧谨瑜点点头,低声劝慰道,“此事你无须担心,没有人能在大梁赢过麒麟之主。”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便是在比试前将所有人都一一除去。 “三弟受了伤,还是二哥我来扶你吧!”说着张辰祈便接过了张翼遥,他偷瞄了萧谨瑜一眼。 “那我就多谢二哥了。” 张辰祈一步一步扶着张翼遥,轻声道,“三弟当真是有意思,我看你和那东秦人骑着一匹马靠的那么近,不知道我还当你们关系甚笃呢? “二哥说笑了,若不是适才有人想要我命,我也不不用和那东秦人同乘一匹马了!” 张辰祈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是谁想要三弟的命,好大的胆子,告诉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怎么敢劳烦二哥呢,此事我一定会亲自追查到底的,那群人连我都不认识,便是这一条罪就足够杀头的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使馆 原本按照规矩张翼遥决不可到使馆去,可是自从昨儿夜里从宇文翊的口中听到关于萧谨奕的消息他便按耐不住,这日一大早他便乘着銮轿静静的在使馆的门口等候,门口的侍卫进去通报了一声,张翼遥便随着他们进去,可是进入内厅却只是看到上官谨和宇文绮。 “上官将军,宇文殿下!”张翼遥拱手施礼。 “拜见郡王!”上官谨回礼道。 那宇文绮瞧着张翼遥,笑道:“怎么你这么心急想嫁到我们东秦,还一大早就颠颠的跑过来了。” 张翼遥并未与他计较只是低声问道,“请问宇文翊可在?” 宇文绮从张翼遥的口中听到那个私生子的名字,便有气,“你找那个私生子做什么?他不在!” 上官谨瞧了宇文绮一眼,回身道:“郡王,殿下已经嘱咐过了,他一直在等你。”他慢身回头,前方为他引路。 尽管昨儿夜里的事他也听到许多,只是宇文翊没有多说什么,他便也不好多问,只是他打从昨儿夜里回来之后,就不知觉的在莫名的叹气,屋里的灯更是亮了一夜,不知是何缘故。 “上官将军可听过一个公子季这个名字?”张翼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上官谨想了一下道,“此人应该是北魏的一名文官,听是听过……可是却无缘相见。” 尽管张翼遥心中存疑,可是他终究没有多问,几番试探……那上官谨几次表现都不像是在说谎,翼遥又道,“那翼遥有一事想请教上官将军,那日你独自前来大梁,可是听了谁说了什么?” 上官谨恍然道,“郡王说的是这件事儿?还不是宇文翊……打从他听说陛下要娶你便四处暗查寻访,他整日念叨你,说无论如何也要见见郡王,我也诚然是好奇,那日当真是得罪了。”说着他便俯身一拜。 张翼遥赶忙伸手将他扶起,“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顺着走了廊过了偏院,沿墙栽种着忍冬花,此时正值冬末这花却打起来花苞,张翼遥略略放缓了脚步,清淡的面上浮出了一抹散不尽的愁绪。恰在这时,有一缕琴音随风而至,忽远忽近,琴音清冽,令人陡生悲怀之情。 “这是哪儿里的琴音?” 上官谨听了片刻道:“是殿下……实不相瞒,我们这位殿下才从民间寻回,他脾气秉性都些怪异,除了与我家君上能说上几句,旁人他是不愿多搭理的。” “那这位殿下是如何被贵国寻到的?” “这个我就不方便说了,他日郡王若是与我家君上成亲,大可亲自问他。” 张翼遥摇摇头笑道,“你当真觉得我会嫁到东秦?” “不是觉得,君上此番既然连宇文翊都能请出来,想必对郡王是势在必得,实不相瞒……这宇文翊武功盖世兵法超凡,正是我东秦未来的战神。” 张翼遥深知上官谨没有胡说,昨儿他同宇文翊过那几招,自己的路数已然被他摸了清楚,若是他日真同他一较高下只怕会输的面目全非,顾遥的身份也会被他猜出来。 他们走到宇文翊的房门前,宇文翊却拿着一本古琴谱,不停的研究翻读。听见脚步声只是轻轻的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二人,那斑驳的阳光下,恍恍惚惚间看见就好像看见了萧谨奕在对自己笑,那笑容既甜腻又逗趣。 张翼遥的失了神,便是呆站着,连问候都忘了。 “郡王昨儿夜里睡的可好?”宇文翊轻声问道。 “啊……还好!” “我可睡的不好,昨儿一夜我在寻思,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明明大梁如此待你,为何你却不愿与我一同回到东秦。”宇文翊看着他,像是吃透了翼遥的心思,他暗藏的野心景不知觉的暴露在外面。 “殿下说笑了,昨儿说到底只是个误会。” “误会,若是我先走了,他们可会放过你!” 张翼遥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便想了一下道,“昨儿殿下的手受伤了,翼遥心里过意不去,特意拿了药给殿下。”说着他便从怀里取了一件瓷瓶。 “诚然算郡王还有些良心,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他二话不说就揣到怀里,他看着上官谨站在他们二人中间,“你为什么还站在这儿?有点碍眼!” 张翼遥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只是憋着看上官谨深深的白了他一眼,然后乖乖的退了去。 “药送完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宇文翊顺带着指着张翼遥。 “殿下,昨儿你同我提过有关四皇子的事儿,你可否告知翼遥!” 宇文翊起身走到张翼遥的近前,俯身低头。他薄细的两片唇,畔角微勾,笑的若有若无,他坐到回到榻前,轻声道:“我现在又不想说了。”他见张翼遥焦急模样,忽然一张脸又冷了下来,完全一副我不开心,你能拿我怎么样! “殿下,此事关系翼遥且不可儿戏!”张翼遥此时还好言相劝,只是不希望自己因为一时冲动开罪这位殿下。 “你喜欢萧谨奕?” 张翼遥没有避讳,认定的点点头“不只是喜欢,是认定了他是我一生一世。” “那我父皇如何呢?他也认定你了!” 张翼遥真的被这位殿下的折磨的快疯了,但是他依旧好声好气道,“殿下,我与东秦国主从未见过,诚然也没有什么感情,若是强逼我嫁了过去,肯定是婚姻不幸,东秦举国不安,这又是何必呢?” “你是嫌我父亲老朽?”他眼眉一挑,冷声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在下高攀不上。” 宇文翊点点头,俨然觉得张翼遥说的对,“有道理,你是有点高攀。” 这不过是张翼遥自谦的一句话,一种委婉的拒绝。他听不出也就罢了,居然还顺着往下胡言乱语。 “那你看我呢?我殿下,你是郡王。诚然我与你不算你高攀了吧?”他依旧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却好像是在说笑话一般。 “你够了……你若是在胡言乱语,我便对你不客气了!”张翼遥已经忍无可忍。 那宇文翊一本正经的看着张翼遥,“便是不客气又如何,你觉得你打的过我吗?” “便是打不过,我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毒死你!” 他古怪的瞧了他一眼,漠声轻笑,“毒死我,你便永远都不会知道萧谨奕的下落。” “殿下,我是真心想要知道萧谨奕的下落,他被公子季带走了,生死不明,若是再寻不到他……”张翼遥的话没有说下去。 宇文翊的脸又沉了下去,“既然是北魏的公子季把人带走了,你为何不去同北魏要人?却偏偏来寻我做什么?” “殿下怕是不知道这公子季压根就不是北魏的人,他极有可能是东秦放在北魏的奸细,此话我已经说明,若是北魏知道公子季的身份,对东秦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殿下应该清楚。”张翼遥言语威胁道。 “那你便去说说看……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是真心想知道萧谨奕的下落,就用……。”他想了一下才道,“就用北魏的帛书来换。”宇文翊不过是随口一说,这帛书如今被萧兼默严密看管起来,若是丢了他便是一个倒霉,张翼遥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的。 张翼遥先是一楞,皱着眉头道:“殿下说话要算数?” “自然算数,不过你要先拿到北魏的帛书才行!” 说完他便低着头拿起琴谱转到一边参详起来,他拨弦勾乐,只是其中又一个弦续他总是不知为何始终寻不到点上,他连连拨动数下,依然无用。 张翼遥站定仔细瞧着那琴谱的,冷声叹了一口气,伸手便轻轻撩动了几根琴弦,琴音附耳,落花流水孤影怜。 “这有什么难的?”张翼遥嘴角一抹,轻笑道。 宇文翊嘴角原本浮起的笑容,忽然又收敛了,他看着张翼遥的背影,手中时有时无的琴音。 张翼遥离开驿馆,宇文翊依旧拿着琴谱端详着。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后,他慢慢的抬起头,朝着门外看一了一下。 “上官谨呢?”宇文绮低声问道。 “你为何整日粘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宇文翊的直言不讳,闹了宇文绮一个大红脸。 “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昨儿没睡好,现在开始胡言乱语!” “没想到我的小妹居然关心起大哥睡的好不好,实在让人意外。”他嘴角一笑,却还是冷的要命。 “你凭什么是我大哥,论军功你无半点在身,你不过是仗着一个男子的身份,有一点点父君的血脉,你难不成就凭这点就想做我宇文绮的大哥?做我东秦的皇长子!” 宇文绮的话说的丝毫不客气,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冒出来的大哥,便是父亲的一句话,他便成了皇长子,原本东秦女君的位置如今却有人要来争夺,她心中自然不是欢喜。 “你啊……就是小心思太多,诚然不适合做什么帝王。年纪轻轻如此焦躁,小心被群臣玩弄于鼓掌之间。”宇文翊好心提醒。 “说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样,你从小便没有与我一起生活,你又知道什么?” 宇文翊一乐,“旁人喝水解渴,饿了吃饭,这是天性。可你便是连自己那一丝天性都被不肯露给旁人看,便是熟悉你的人,你不是依旧躲的远远的吗?” “你这话是何意?”宇文绮差异道。 宇文翊身子向后倚靠,“你自己想想,你今日是找他是为何事儿,只是找他陪你,还是说你想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你喜欢他呢? “我不能喜欢他……父君绝不会同意的。” 宇文翊轻声道,“那父君不同意你便真的放弃了?” 宇文绮脑袋慌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不想,我喜欢上官谨!从小就喜欢他,可是他是个榆木脑袋,根本就当我是个假小子。” “好,就这么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这么说,你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凭什么被上官谨拖着心里难受。你是君他是是臣,若是他心里没你,日后你离他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何苦他躲你追。” 宇文绮眉睫一颤,心头突然闪过一丝甜蜜,轻轻的点点头,他倔强的说道,“我可不是听你的,我是觉得你的进言还不错,本公主自然会赏你的。” “赏我就算了……不如帮我一个忙如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拜会北魏 张翼遥压根没想到,宇文翊嘴上的本事倒是比手上的还厉害,竟能将山雷不动的自己气的差点在使馆同他动起手来。 从未如此不冷静的他,也从未见过一个男子会如他这般,为何张翼遥竟会将他同萧谨奕混做一人,连他自己都委实想不通,他哪里同萧谨奕有一丝的相适,实在不可理喻。 凤哥见张翼遥气的闷不吭声的模样,到也觉得奇怪,这公子是什么人,平日里波澜不惊,何时会被恼的乱了方寸,进屋之后寻个喝水的杯子都有些晕头转向。 “公子,谁把你气成这幅模样?” “那宇文翊……此人实在是可恶,他明明知道萧谨奕的下落却不肯说,几次三番的故意刁难我!” 凤哥想了一下道,“那宇文翊莫不是在诳你吧?他怎么会知道四殿下的下落?” 张翼遥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却不肯说明。”他想了想道,“我适才不是去了东秦的使馆吗?现在倒不如备上一份厚礼送去北魏和南楚的使馆。” “公子当真要去偷帛书?”凤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是偷,是拿……那东西本来就是北魏要送给我的聘礼,既然送了我便是我的。”他微微一笑,心中便有了主意,张翼遥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北魏的帛书,他一定要从宇文翊的嘴里知道萧谨奕的下落。 打从顾凡双重生之后,已经有一年的光景,朝中的局势正如他前世一般正慢慢的向萧谨瑜靠拢,原本懦弱的相国嫡子已然在天下被人识之遥郡王,但是还未有人把他放在眼里,旁人注意的只是萧谨瑜和大梁的麒麟之主顾遥,但是过不了多久天下人张翼遥便会以另外一种样子出现在天下人的眼中。 思索间,张翼遥便到了醉红楼的大门外,只见门口停了许多马车,不少的人守在门口。原是 张翼遥送了了份大礼给北魏的二皇子殷释名,那北魏便特意遣人送了送份帖子请张翼遥到醉红楼一聚。他刚到门外这守门的一个男子便把他这大梁的相国嫡子一眼就认出来了,“郡王请留步!” 张翼遥仔细端详这说话的人,恍然大悟,此人应该是北魏大将军张德钰的长子嫡孙张其华,按辈分他便是翼遥的堂兄。 “翼遥你可让我好找,我以为你在相府里,却不想你如此年纪就已经自立府门,实在令为兄汗颜!”说着他便拉扯着他,往门里走。 张翼遥轻声道,“张大人说笑了,此地毕竟还是大梁境地,你我还是以尊位相称的好!” 张其华一听,忙道:“对对!你说的对,此事还是不要说太多的好。” 张其华还要说话,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在一男一女的两位佳人的陪同下,迎了上来,“久闻遥郡王,今日赏脸相聚实在是本王的荣幸,我乃北魏的二皇子霍天詹,人称詹王。” 右边的美艳女子笑道,“妾身玲珑。” “这位姐姐好生美貌,便是这大梁第一美女的称号就说的是你吧,旁的我是没见过,第一次瞧见这么美的。”张翼遥出言恭维道。 玲珑顿时便笑的花枝乱颤,对翼遥是心生好感。 “詹王殿下,你这可就不对了……怎么请了翼遥却不告诉我一声。”张其华叹了口气道。 那詹王使了一个眼色,那俊秀的男子一个眼神便将张其华勾搭到一旁,转身对张翼遥道,“小生,赵庸,还忘郡王多多指教。” “赵庸你这话说的可是失礼人前,我们这位郡王可是京都之中天香阁的常客,你若是需他指教,怕是你受不了吧!”张其华笑道。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张翼遥自然也故作轻松的跟着他们二人进了醉红楼的大门。 他眼前这个求亲之人当真有别与其他南楚和东秦,这种人他是见过的,他们既然请他来无非是想探听自己的心意,或者说趁机讨好自己,既然这过程不坏,他便也就不会在意。 “我们的遥郡王可是如今大梁最年轻的郡王,又有麒麟之主撑腰,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按说以你如今的地位,梁皇怎么舍得让你出来和亲?”詹王轻声问道。 张翼遥心中好笑,他们此番自然是另有深意,把他带到这种地方,问出这种问题,看似闲聊实则别有用心。 “还不是我得罪了人……”张翼遥哀声叹气道。 赵庸凑到张翼遥的身边道,“郡王如何哀声叹气,平日里你见的都是天香阁里的雅妓,今日就叫我这俗人来为你解一解这心里的烦忧。” 张翼遥身子一侧假意去端酒,却意在躲开他,“这烦心还不是我年纪小,若是和几位兄长一般雄韬伟略,我还有什么烦的。“ 只见张其华和詹王互相看了眼对方,这时有人便从外面捧进来一把镶嵌着珠宝的剑器,其做工奢华当世罕有。 赵庸站了起来,右手接过神剑,左手起势,吐气扬声,武了几次,倒也有模有样,虎虎生威,神气之极。 玲珑凑在张翼遥耳旁道:"这是我们醉红楼特意送给郡王的礼物,我们可是遍寻天下才得到这样好的宝贝。" 张翼遥暗忖青楼妓院哪儿能寻得到这种物件,多半是魏国假意借他们的手将这东西送给自己,若是钱财或者旁的物件张翼遥怎么会看上眼,索性这剑器倒是襄满了珠宝,锋利无比当真比寻常的东西要好许多。 玲珑恭敬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你多多来我这醉红楼才是。" “姐姐说笑,可是我也不能无功不受禄。” 玲珑道,““我听说遥郡王手中得来了一把情长剑?不知可否让妾身开开眼。”他下看着翼遥浅浅一笑。 “姐姐何处听说的?” 玲珑微微一笑,“道听途说!” “既然是道听途说便不可信,情长剑可是上古的神剑,我怎么能拿到呢?”张翼遥连忙摆手笑道。 那玲珑眉色一动,瞧了一眼詹王摇了摇头。 “詹王,我一会就得回使馆,我能不能同我堂弟说上几句。”张其华道,他伸手指引回头却对赵庸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张其华同翼遥出来后,轻声道,“翼遥,你当真没有情长剑?” “当真没有……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的,若是我二哥,那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他素来与我不和,此事人尽皆知!”张翼遥故意抛出一个人,言下就是在试探他。 “此话何意?” 张翼遥叹了一口气,“适才我说我得罪了人,这得罪的便是我二哥,你也知道他以前同太子的关系,可是太子谋反,真正将他降服的人是我,我这才与二哥结下梁子,二哥也因此事对我多有怨恨,加上他嫁入安家,他心里认定是被我设计,所以……一言难尽!” “不是你二哥,祖父不许我们同大梁张家的人有任何往来,你误会了!”张其华出言道。 眼见他这般,却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若不是张辰祈有说会是谁把自己拥有情长剑的事儿说出去呢?难不成他们在京都之中也暗藏了细作……看来此事应该同萧兼默好好商量才是。 “实不相瞒,这情长剑才是北魏此行的目的,那詹王想要登上北魏的太子之位,他暗地里已经同东秦的公主结亲来巩固自己的势力,若是他能得到情长剑,此番回去……他必然会被立为太子,到那时皇长子一定会失势,你同我是亲戚,你若是能得到北魏的助力,夺下大梁自立为王也未曾不可啊!” 张翼遥没想到北魏会下这么一大盘棋,他竟用大梁的江山诱惑张翼遥,看来情长剑对于他们来说当真是十分重要。 “兄长说的可是真的?”张翼遥问道。 “那是自然,你与其当个有名无实的郡王,倒不如想想为兄的计划。” 张翼遥装出一番认真思考的模样,可是又摇摇头道,“不行……你的话便是真的,我也不敢轻易相信,说到底你我是今日第一次相见,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对对……我是真有诚意,你心中疑惑也是自然。”张其华忙将话头转了回来。 “不过说实话,如今相府已经破败,我也是在朝中孤立无援,若是我真能拿到情长剑,我又有什么好处呢?”说到这他哀声叹气。 张其华看了看,心里道,“这是有门啊!” “詹王此行目的你已知晓,若是你真的能拿到剑,我愿意拿出北魏全部的诚意。”说罢张其华双手交叠躬身施礼。 “既然北魏有意,到不如先拿出来让本郡王看看如何?”张翼遥嘴角一笑,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 “黄金万金,美女十名……郡王觉得如何?” 张翼遥冷声道,“你说的我自然心里欢喜,但是贵国的公子季可是得罪过我的,若是真心想与我合作,便押了公子季过来!” 张其华一愣,此话他并未答应,“郡王有些强人所难,这公子季如今在北魏可是身居要职,并非是我能动的了的。” “动不动的了,便要看詹王的诚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宴请 在玲珑和赵庸的引领下,张翼遥经过一条长廊,进入一座人迹罕至的院落。虽然这院落与前院的喧闹有些差距,可是在灯火之下,仍然可以看见许多奇花异草。 院落处造了假山和鱼塘,绿草茵茵,虫鸣蝉唱,张翼遥压根就想不到这妓院处还有如此幽静之地。 那赵庸和玲珑截然是两种人,赵庸虽然有些本事可是却也不过是一个伶人,如今见了翼遥自然被他的身份吸引,对张翼遥更是多有言语上的挑逗,意在攀附上这层关系。 玲珑虽然是卖笑的为生,可是却隐约透着一股子清冷的气息,对张翼遥是毕恭毕敬,无半点逾越,适才她说起情长剑怕是也是受人所迫,并非真心。 “郡王,平日经常出入天香阁,可是在玲珑看来却不像是风月老手?”玲珑开口笑道。 张翼遥微微一笑,“姐姐好眼力,我不过是去躲个清净,至于……”他摸着脑袋一笑,竟傻乎乎的可爱。 转过假石山,一座两层的独立院落出现眼前,进口处守着十多名都卫和禁卫,都是詹王等人的亲随,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东秦的人! 詹王站在门外亲自等候张翼遥,只是见他同张其华说完话,便叫人引他到这来。 “翼遥,你可让我们苦等,我还当张先生把你拖住不放你走呢?之前那处人多眼杂,不如这个地方僻静,你我还有东秦的公主殿下,我们好好的喝上一喝!” 张翼遥微微点头,含笑进入通明的大厅,宇文绮和上官谨各坐一处,那上官谨见到翼遥先是一愣,低头看了宇文绮一眼,马上起立,双手交叠施礼。 “张翼遥,你迟了……可是要把这酒先干为敬!否则你连这喝酒都落上我们一头。”宇文绮轻声笑道。 张翼遥诚然觉得这宇文绮就是专门找来对付自己的,二皇子与他私定了婚约,却依旧可以坐在他对面同旁人亲热,她的这份心性当真是谁都比不了的。 “公主殿下既然开了口,翼遥怎么敢拒绝。”说着他便浮了一大杯。 众人欣赏着歌舞,不时会有人穿梭于席间同他们斟酒。 “我听闻郡王同麒麟之主的关系甚笃,不知可否有机会让我们一见他的风采?”詹王好奇的说道。 张翼遥看着众人,轻声道,“顾遥平日来无影去无踪,不是十分好寻。” “我怎么听说……但凡你有难或者有危险他都会挺身而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宇文绮大胆言道。 “我与他自然是有关系,否则他为何平白对我相助。至于我同他是何关系,应该不用同公主殿下交代,今日便是贵国的君上来问我,我也一样是这个答案!” 宇文绮听罢腾了一声站起来,“你是我们东秦的人,他日进了东秦也要受我们东秦的规矩,别人笑你大梁也就罢了,别因为你丢了我们东秦的面子。” 詹王坐在一旁不语,诚然是想看好戏。 张翼遥轻声道,“别说我如今不是你东秦的人,便是真的是了想必东秦的规矩也要随着我改上一改了。” “你好大的口气,你有多大的本事?东秦是我的天下,你若是真的来了,不怕没好日子过?” 张翼遥点点头,装出害怕的模样:“我自然是怕的很,索性我也没打算去,此次怕是真要随了殿下的心愿,只是殿下大婚嫁到魏国时我一定会备上一份大礼!” 詹王一听脸色忽然沉了下去,张翼遥瞧了出来,嘴角一笑,又道,“詹王殿下,你与宇文公主的婚事可是何时要办?我人在大梁可是就听了这桩婚事,殿下好福气啊!” 宇文绮冷声道,“什么婚事,郡王怕是道听途说鬼扯了吧!” 詹王冷声道,“郡王确实是听错了……”他的脸一阵青白,在坐的众人便是全都明白了。 “赵庸,你不是要为郡王抚琴一曲吗,这可是说好的!”詹王大声道,试图解了如今的困局。 听罢赵庸便抱着一把琴做到众人中间,抚琴而起。 上官谨在一旁面上虽然有些欣喜,可是却一本正经道,“公主可是想清楚了,此番绝不是儿戏,你少了北魏的助力,你成为女君的路怕是难走了!” “你少管,我就不懂难不成你真想我嫁给詹王不成?” 上官谨沉默了一阵,又道,“嫁与不嫁都随你。” “你……”宇文绮气的抬腿就走,上官谨立马跟了上去,宇文绮反倒回头轻声道了一句,“别跟着我!” 詹王瞧着,忙对身边的玲珑耳语了一番,那玲珑机警马上跟了出去。 张翼遥瞧着上官谨,不住的摇摇头,心道,“他怎么笨的跟牛一样。” 詹王举起酒杯道:"今儿我可要让郡王帮我参详一样东西,这份东西可是要送给梁皇的一份大礼,不知郡王可知北魏第一人张玉良?” 张翼遥想了一下摇摇头,“恕翼遥孤陋寡闻。” “我们来之前,你二哥可是特意通知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见见此人……此人便是替北魏出战的勇士。” “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詹王如何将他日日挂在口中。”赵庸委屈道。 “今晚他也在,无论如何我也得像翼遥介绍一下,否则还未见过便是又可能死在大梁,不是十分委屈。”詹王言下已经点名,有人出手想要张玉良的性命,只是萧谨瑜还是功夫做的好,他一时间猜不到这动手的到底是谁? “詹王说笑了……要知道你们同翼遥从无恩怨,我嫁或不嫁也并非自己能决定的,既然您来了大梁求亲,便要遵循这的规矩,只是如今京都之中看热闹的不少,异国能人也不少,殿下还是小心才是。” “无妨,本王既然来了,若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便是回去了还不如死在大梁呢。” 说到这张玉良,顾凡双倒是有些印象此人剑术高超绝世无双,是北魏暗影队的一名杀人,善用双刀,杀人无形,只是不知此人同张辰祈又是什么关系,詹王为何会提及我二哥呢? 大厅左右两边侧门忽然敞开,一群黑衣人行进至屋内,门官轻声道:"玉良大人到!" 张翼遥微微抬起头,朝迈着大步的的张玉良看去,暗忖这个名字应有点含意,金玉良颜,果然是风流人物,张玉良逐一向各人拜礼后,才慢慢走到张翼遥身边的席位坐下,众人心道若是张翼遥嫁的是这个人到真是不错。 张翼遥尚未说话,只见张玉良双手奉上美酒,轻声道,“在下张玉良见过郡王。” 看来这詹王是特意寻了美男计,适才玲珑和赵庸都不得翼遥的心思,便是这次他可使出了杀手锏。 “多谢张大人,说来有趣,你我怎么好像是同姓,岂不是上辈子就是一家人!”张翼遥半开玩笑的说道。 张玉良微微一笑,“郡王,我们不是上辈子是一家人,今生我们也是一家人。” “翼遥,你不知道……玉良可是你父亲张自清在北魏的遗腹子,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詹王的笑道。 张翼遥心中一惊,伸手接过他敬来的酒一因而尽,想不到这不是什么美男计,当真是个毒计。 张辰祈想要害死翼遥的心不死,自己动不了手便想假借他人,张玉良看着张翼遥的眼神,虽然不动声色却暗藏杀机,对方可是暗杀高手,若是他当真想要取翼遥的性命。 想到这,张翼遥暗叹糟糕:“若是他此时将毒下到酒里,我适才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即便他不敢当场杀了我,只需让毒延迟几日,谁还能知道是他们做的手脚。 “郡王的脸怎么变的了色,难不成是我敬的酒坏掉了!”张玉良冷冷的笑着。 詹王忙道,“你们兄弟相见可是要好好喝上一杯才是。” 门口的人突然道,“东秦大殿下到!” 屋内倏地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集中往正门处。环佩声中一为身姿挺拔,举止威严的男子走了进来。张翼遥一看,正是那个让他窃取北魏帛书的人。 说来这宇文翊不过二十出头,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最令人心往的是此人有种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若是世间女子见了定然心生仰慕要嫁给他。相比之下这在座的几个男子,便是上官谨都顿时失了颜色。 詹王起身相迎,忙道,“当真是贵客,我可是请来你几次都不见你露面。” 张翼遥懒的抬头看他,却只见宇文翊四下看了看竟直坐到同翼遥一张的席位上。 “那边不是有地方吗?”张翼遥指了指道。 “只想坐在这。” 张翼遥也不在说什么,只是起身想要坐到别去,却刚起来又被宇文翊拉了回来。 “怎么你觉得我们来回拉扯,可否做个节目娱乐一下众人?” “殿下说笑!” 张翼遥只是不知道为何每每同他相见,都被他碾压丝毫无还手之力。最让张翼遥心里不舒服的是,只要看见这宇文翊就会想起如今下落不明的萧谨奕,心中实在难受的很, 张翼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眼前的人绝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他暗藏了无数阴谋,一定要小心谨慎。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喝酒 坐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声色间大家都喝的不知所谓忽然詹王举起酒杯,笑道:“大殿下光临实在是我的荣幸。” 宇文翊微微一笑,点点头后,一双眼睛便飘到张翼遥的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是揉集了惊异、欣赏、矛盾和若有所思的复杂神色。 张翼遥以为宇文翊的出现不过是再一次提醒自己若是想要知道萧谨奕的下落,必须要拿到北魏的帛书,他们之间的承诺言犹在耳。只是张翼遥十分不喜欢与他对视的感觉,那宇文翊的眼睛太厉害,他的思绪就好像无时无刻不暴露在他的面前。 见到他,很自然的会让张翼遥联想到萧谨奕,他们明明如此不同,却为何总是给他一种说不出的错觉。 张翼遥下意识的避开宇文翊的眼睛,垂下螓首。 宇文翊瞥了张玉良一眼,只见他紧盯着张翼遥,一对利如鹰隼的眼睛首次透射出紧张的神色,显然是发觉张翼遥同宇文翊的关系并非一般。 宇文翊伸手将酒杯递到张翼遥的面前,轻声道,“帮我倒满可好?” 詹王听罢一个眼神便示意赵庸赶紧过去侍候,可是这赵庸刚刚举起酒壶宇文翊便把杯子撤了回来,轻声道,“不劳烦你。”说着他便又把杯子挪到张翼遥的面前,“怎么你连杯酒都不肯赏给我!” 张翼遥嘴角微微一动,“大殿下说笑了!”旋又垂下头去,他冷然的表情,伸手便为他满了一杯,宇文翊厚着脸皮的举动,却不知觉的牵着翼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看来大殿下同张翼遥关系不错!难不成你是打算抢在我们北魏前面不成?”张玉良笑道。 “我怎么觉得我们的郡王好像是对大殿下了动了心,要知道我们各自可都是为了自己的君主前来求亲的。”张玉良调笑道。 此番他暗指他们二人私通款曲,宇文翊背叛了自己的父君。 “遥郡王无非是要做帝后,未必要嫁给现任,选一个未来的东秦君主不是更好吗?”宇文翊此话一出,上官谨使劲的咳嗽。 张翼遥暗叹这东秦的两兄妹当真是有意思,一个说要做女君咒自己父亲死,一个说自己是是未来的君主,大庭广众下说出这话有点意图谋反的意思啊! 张玉良笑道,“我们的郡王可是觉得这话有意思?都说张相的儿子与众不同,想不到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说你让东秦的父子反目也不为过啊!” “翼遥,哪儿有这本事……大殿下的一句玩笑话,你们何必当真……若真像殿下说的,他便是绝了我去东秦的路,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张翼遥巧妙的化解了尴尬,省的他日一句祸水,他可是担不起这个名字,那宇文翊不过是摆明了让他难堪下不台。 “不过说实话,这里没有旁人……若是让郡王嫁给我我们老朽的父君,还真不如嫁给像你我这样的当世俊杰。”詹王的酒喝了许多,已经有点口不择言。 张玉良起身笑道,“你我虽是兄弟,可是未曾见过,如今你贵为郡王,我却活的不人不鬼,当真是天差地别。” “张大人,翼遥活的未必有你好,这活在世上各有各的苦处。” “我还真不知道,当了郡王的人有什么苦楚。”说着他笑了一下,“我啊……就是嘴碎得罪郡王了!”说着他便满了一杯酒递到赵庸的手中,他又道,“帮我给郡王陪个不是。” 赵庸的一对玉手微微抖颤着另一边的宇文翊凑到张翼遥耳边低声道:"你一直盯着赵庸,莫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有你这大白脸站在我身边,我怎么好意思看上别人呢?” 赵庸这时捧起满斟的酒杯,轻声道:"赵庸虽身在这醉红楼,可是今日得见郡王风采实在是令小人心生佩服,不介意可否赏脸喝上一杯。" 一手举杯,另一手以衣袖掩着,以一个优美无比的姿态,提杯而饮,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张翼遥留神注意,见他没有拿杯的手在袖内悄悄的做了手脚,那酒杯中怕放了什么东西。赵庸再次举起这酒杯双手递到张翼遥的面前,“你我同饮此杯如何,还请郡王不要嫌弃。” 张翼遥看着眼前半盏的美酒,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若是当场揭破毒酒的玄虚呢?那张玉良又该如何? 张翼遥仔细观察这杯美酒,倒也没有什么不同,他瞧着赵庸,他当即放弃了戳穿此事的打算,若是只是抓了赵庸又有何用,便是逼死他想必他也不会招认是张玉良指使。 如此一来人没抓到怕是和北魏之间是要撕破脸皮,他还如何借北魏的手去打败东秦。岂非不是中了他们的计。 他正想着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过这杯酒。 宇文翊忽然起身一把抓着赵庸的手,“你是何身份单凭一杯酒就想赔罪,不如再喝一杯如何?”他背对着众人,作势要强行灌酒给赵庸。 那赵庸顿时一惊,身子拼命的想要躲开,嘴上道,“殿下,何苦为难小人。”便是这同宇文翊的推搡之间,他借力打力,那赵庸立刻倒在宇文翊的怀里,宇文翊一松手,那赵庸便跌倒在地上。 此时众人的都将视线集中在赵庸的身上,却没有在意宇文翊手中的酒,那已经空了的酒杯……酒已经都洒在了地上。 “是我失礼了,我该罚!此事因为翼遥而起,倒不如我们一人罚上一杯,来个交杯如何?”说着便硬是将空杯递到翼遥的唇边,逼他诈作一饮而尽。 对面的张玉良叹道:"原来大殿下竟有这么好的手段,这交杯可都喝了,郡王你可是跑不掉了。”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 张翼遥真不明白,此番他们来凑这个热闹算什么?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戏耍自己。 “我倒是不觉得自己会如何,这交杯酒我若是愿意日日都可喝得,若是真想将自己娶走,怕是还要见真功夫!”张翼遥冷声斥责道。 “想不到郡王是个老手啊!”詹王轻声笑道。 反观宇文翊冷着脸道,“郡王,可不是一般的人,若是你真当他是个普通人,怕是詹王要吃大亏,而且他是个特别不懂感恩的人。” 他暗指自己两次救了张翼遥,若不是他这酒他是喝定了。 张翼遥冷冷的瞧着他,亲手替他斟满了一杯,他假意讨好曲意逢迎,没一点真心实意。 赵庸复杂的神情,此时他还不知道张翼遥并非没有喝下毒酒,那酒不会立即发作,只会在明日的比试时才发作,到那时就是助北魏一臂之力他神情一黯,垂下螓首,显然一切都是说他"命不久矣",而自己则是杀他的凶手。 “说来也奇怪这酒什么好像变了味道。”张翼遥轻声疑惑道。 “怎么会?”说着詹王便喝了一大口,摇着头道:“没什么异常。” 张玉良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心道:“幸亏张辰祈事先便告知,真正的麒麟之主是张翼遥,好让自己此番比试早作准备,张翼遥我一定会让你嫁到北魏,让你从此生不如死!让你去替张自清那老贼去还欠下我的债。 这时赵庸又来缠他,张翼遥灵机一动,诈作喝多不慎便扔下大半杯的酒碰倒席上,盖过了原本的酒渍。 回府的路上,他心中还是多有不安。此番比试他们为何要对自己下手,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麒麟之主的身份?不过多亏了宇文翊,索性自己是没惹了多大的麻烦。 “你脑子还不算笨,他们让你喝的酒怕是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会将你身体的内力封住才是。”说话的声音出现的很突然,张翼遥吓了一跳。 “你为何要跟着我?” “你是大梁的郡王,难不成这街道只有你能走,我却走不得!” 张翼遥实在不想理会他,一路前行…… 宇文翊轻声道,“我实在不懂,为何他们要对你下手,明儿的比试不过是一场围猎与你何甘?” “那就要问他们了……” 宇文翊瞧他气呼呼的模样倒是有些可爱,借着酒意又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虽然下的聘礼是北魏帛书,可是实际上他们并未寻人认真看管,要说他们的心当真是有点大啊!” 张翼遥听完便举得他话里有话,心里已然起来疑心。 “你这话是何意?我不懂……” 让他偷书的是他,如今说北魏古怪的也是他,不过张翼遥心中想过,以北魏人的狡诈,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把帛书交出来呢?想想在大宴之前,他们同张翼遥提及的情长剑,他心里就觉得奇怪,为何他们对这把剑这么好奇。 难不成北魏来大梁真正的目的便是自己手中的剑?帛书不过是个幌子,诚然没人见过那东西,便是他们拿了假的来,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你怎么不说话?”宇文翊低声道。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北魏带来的帛书是假的?你让我偷假的帛书,是不是打心底就不想告诉我萧谨奕的下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守护大梁 对于张翼遥提及北魏帛书真假一事儿,宇文翊也清楚他关心的无非是萧锦奕的下落,他沉吟了一声道,“我说过你偷到北魏帛书我自然会告诉你想知道的,如今我也只是提醒你……若大梁境内的帛书是假的我也不想你白费功夫罢了。” “你会如此好心,我当真是今日才发现。” 若按宇文翊所说此人定然很早便注意这北魏帛书的动向,他心里八成是对这帛书是忌惮很久了。 “我不懂,那帛书虽然传言有一份巨大的宝藏,可是没人能看的懂,难不成你知道解开这帛书的关键?”张翼遥好奇的问道。 宇文翊咳嗽了一声,“你还不是我东秦的帝后,他日若你真的嫁到东秦,我再告诉你这个秘密!” 他不说便不说,张翼遥也识趣自然没多问。 “适才你酒是没喝上,可是……明儿比试前,你可切记一定遥装出毒发的模样,否则可是浪费他们一群的心意了!”宇文翊装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他们如此对我绝不会有好结果的,就算他们同大梁的人勾结在一起,就目前来看大梁还是我的地盘。”张翼遥自信的说道。 “你是指萧谨瑜?我到要看看……北魏和你之间他到底选了谁!” 张翼遥忽然脸色大变,他忘了,萧谨瑜在此番情景下一定会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他看着宇文翊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便大言不惭道:“除了萧谨瑜我还别的法子,大殿下经管看戏就好。” “我可不想看什么戏,我来大梁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东秦,我适才救你也并非我本意,总归带一具尸体回去,父皇也不会答应。”宇文翊解释道。 张翼遥摆了摆手手,“我自然不会多想,只是殿下解释的有些古怪。” “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对你从来没有半点意思。” 张翼遥点点头,“我也是……索性你我心思一样。” “北魏人素来狡猾,多擅长使机巧手段,我怕你会吃亏上当,他日你登基为帝后,怕是会给旁人笑话了。”宇文翊说的跟真的一样,就想翼遥马上就能成为帝后一般。 “多谢大殿下关心,我张翼遥就算再笨也知道些事情,那北魏人绝不会是来将我迎娶回去的,他们看中的应该是我另外一样东西。”张翼遥卖一个关子,实在是在试探他。 宇文翊轻声道,“有人把你手中情长剑的秘密散落给了三国在京都之中的细作。” “多谢大殿下提点,此番恩情……翼遥一定会报答的。”张翼遥双手交叠施礼道。 “那你还真是要想想如何报答,我想我除了对以身相许,其他的我是绝不会有兴趣的。”宇文翊冷冷的一眼,却多了一丝温情。 张翼遥回了府邸,只见苍樾一直等他到深夜就是为了同他商量明日比试前围猎一事,梁皇下了旨意,这场围猎张翼遥也必须参加,要亲自同各国来人一较高低,苍樾觉得古怪特意来寻翼遥,此番让他上场莫不是有些针对翼遥。 张翼遥思前想后,这主意并非是梁皇能想的出的,如今朝中想要看我出丑的,除了自己这个好哥哥张辰祈,想必就是那日心直口快吃了干醋,莫名得罪的段益言。他这一阵枕边风吹的张翼遥可真是有些头疼。 “陛下当真是糊涂,他这般做事儿实在让我等觉得寒心。”苍樾无奈道。 大梁自圣祖开始便励精图治,却不知为何到了如今的梁皇这却精于权术之斗,害的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大梁举国不安。当年小小的北魏在今日都能遏制住大梁,想当年大梁也是版图辽阔,可是最近几年征战,失了地又收了地,却一直未有任何进展,当真是大梁的内部已然出现了不可化解的问题。 “如今天下四分,大梁却无法乘时而起。梁皇继承皇位时北魏便趁着大梁内乱,屡相侵伐,使我们尽失河西之地。”苍樾说到此处竟有些伤心。 张翼遥安抚他,心中自然知道,大梁如今走的这条路不对,他日即便萧谨瑜想要成就帝王,必然还是会寻着他父亲的这条老路走,此番正是张翼遥担心的。 “我现在最怕的不是北魏,而是东秦啊……”张翼遥先是叹了一口气道。“东秦如今重军功信必果,人人自律没有奢靡,虽然东秦国主专治可是却能做到赏罚分明,连女子都可上阵杀敌,若是得了军功一样可以光耀门楣,便是这一点是大梁万万不可企及的。” “翼遥,你我心里都懂,我们留在大梁完全都是因为故国之情,便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叛了他。可是……”他说不下去了,苍樾只是对如今的大梁失望透了。 “诚如你所说,大梁是我们的母国,无论如何都我都不会看着他就此沉沦下去。便是用尽非常手段,做了这大梁天下的佞臣我也在所不惜。” 顾凡双想起了如今已经归乡寻乐的父亲,比起他的坚持,现如今的张翼遥却是十分的迷茫,大梁天下如今在何处? 朝中萧谨瑜之流,任用之人都是毫无建树,要么就是收了钱买卖官职的酒囊饭袋。 “如今梁皇不知又听信了谁的话,对你怕是起了不好的心思,若是萧谨奕在的话……说句大不敬的,我真想一鼓作气反了他。” 张翼遥听罢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心思我知道,可是此番话决不能乱说,现如今三国都在,正是我们削减他们势力的大好机会。不说别的若是他日萧谨奕回来了,这大梁就是他的,我们一定会让大梁重新振作的。” “此番围猎,我倒是觉得你要十分小心,我怕这三国之中有人想要借刀杀人取你额性命?” 张翼遥吃惊一道,“难不成连你都看出来了,确实有人想要取我的性命,或者是有更阴险的目的。” 苍樾听他说了,才明白道,“难不成你今儿是遇到麻烦了?” 张翼遥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把今儿遇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自然也说了东秦大殿下如何相助。 “那张玉良当真是如此狠毒?你们好歹也是血肉至亲!”苍樾不敢置信。 张翼遥呵呵一笑,“这话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那萧谨辰和萧谨瑜不是至亲?” 苍樾点点头,“怪不得这几日我的人回我,说你们府里的青娘经常乔装打扮出入北魏的驿馆。” “那就对了,若是他从中挑唆,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张玉良本来就把对张自清的全部都加注在了张翼遥的身上,听说他年幼时过的也不是很好。想当年张自清压根就没想认下他这个私生子,他不过是报复当年张老将军在大梁留下的风流债,他出使北魏时也是有样学样。害了张玉良的母亲。 “逼急了,我让张玉良死在大梁。” 张翼遥轻声道,“此举是下下策,如今我需要牵扯出一个人来对付北魏。” “那你要如何?” “我要同北魏示好,让陛下知道我有心要同北魏结亲,北魏是梁皇陛下一向讨厌的,他必然会出手阻止,之后我便会从东秦下手,宇文翊说北魏送来的帛书是假的,此事若是传出去,北魏还有何颜面留在大梁。” 苍樾点点头,“也就是说,他要么拿出真正的帛书,要么滚蛋!怪不得你今日赴宴搞的好多人都知道了。 若是北魏帛书真如宇文翊说的是假的,他们必然会找人来盗取帛书,说是在大梁丢失的,到那时是真是假就无人能定了,可是萧兼默就要倒霉了。 “苍樾,这几日一定要让萧将军守住帛书,千万不能丢失。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取这东西。” “若是丢了帛书,北魏和大梁一定会为此打起来的。到那时大梁才真是要倒霉了。 “今夜我要去北魏那一趟,我定要看看詹王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张翼遥扮作顾遥的模样乘着火麒麟,落到醉红楼的墙外,他一个翻身飞入墙中。 这时刚过了二更天,醉红楼这里面的七、八座院落,却依旧是灯火通明,笙歌处处,青楼的风月之处到是显露无疑。 张翼遥寻了好一会才找到之前的那座地方,只见那处仍是灯光灿烂,难不成他们还在寻欢作乐?这下可不好办了!张翼遥借着夜色朦胧和花草的掩护,无声无息地窜了过去,到了近处时。 原来正门处有萧谨瑜的亲随守着,难不成他们之前已经在勾结了,宇文翊的话言犹在耳,想不到他才来大梁几日,便已然知道一清二楚,自己身在大梁却还是糊里糊涂,他不得不有些佩服他。 留心细看去,只见院落四周都有人在巡逡守卫,严密之极。这醉红楼显然已经是北魏的据点了。他飞身落在院子旁的一棵书上,他迅速的攀附了上去,那慢慢小心翼翼的爬到房檐边,探头由近檐顶的瓦片缝隙处朝里面望去。 当下瞧了去差点没吓由屋顶掉了下来,北魏的人果然心狠手辣出了名的诡诈。 见灯火通明的屋内,詹王、张其华、张玉良还有自己好二哥张辰祈,他们正讨论着一件和张翼遥有关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章 蛊毒 詹王和张辰祈同坐一处,那张其华和张玉良则坐在对面。 “辰祈果然神机妙算,那张翼遥看着年纪不大却连杯毒酒都没害得了他。”詹王冷声道。 “殿下若是真要将张翼遥带走,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较。”张辰祈叹道。可是转念一想,“那小子一定以为仗着宇文翊逃过了一劫便会大意,明日围猎他一定会装出一副喝下毒酒的模样,我们不动声色安排几个酒囊饭袋出去袭击他,待他松懈之后,我们再把他擒住。” 张其华点点头,“不错,那小子很是狂妄之前还和我要公子季,玉良!明日你一定要将他拿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张其华见他有些生气,便伸手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要知道能对付火麒麟的只有你,若不是辰祈为我们带来这个消息,比试时怕是你又要吃亏了。” “区区一只火麒麟又能如何?” 张辰祈道,“火麒麟的厉害你是没见过,便是你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不过我手里有一件可以克制他的兵器。”说着他便从怀里取了一条麒麟鞭出来,众人侧目一看,一个个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张翼遥在上面看的可是咬牙切齿,果然那日在太子身边手执麒麟鞭的人果然就是他,他不仅害了火麒麟,也害了顾晏,想必那日萧谨奕的失踪定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他现如今恨不得咬他的肉啃他的血。 “这麒麟鞭是我师父给我的,他说这东西是个废物,可是却专门能对付火麒麟。”说着他便将麒麟鞭递到张玉良的手中。轻声又道,“想想你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父亲为何待他如此的好,反过来却如此对我们,便是这一点你我就不能放过他。” “想我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张翼遥却贵为郡王,他是人上人……而我却是个见不的光的杀人工具。”说着他便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詹王坐在一旁,“任你张翼遥如何机智,也要乖乖的和我上路,等把他送给父君前,我可是要好好享用一番。” “詹王放心,翼遥的手段很是高明,他既能勾引到四皇子又把麒麟之主握在手里,想必他的功夫是十分了得,到那时殿下可是要保重身体。”张辰祈说完,众人便哈哈大笑。 “不过虽然翼遥没有中毒,这毒倒是便宜了东秦的大殿下,他抢着端走酒杯,却不想我们已经蛊毒抹在了赵庸的衣服,只要他沾到一点,那蛊便会在他身体了扎下根,待到时机成熟,那宇文翊一定会知道我北魏的厉害。”张玉良忿恨道。 张翼遥吃了一惊,那宇文翊居然中了北魏的蛊毒?当时一片混乱,张翼遥根本没注意那酒的毒不在杯里,而在杯身。慌乱之下竟然害的宇文翊。 如今他再也没有心情听下去了,虽然他对东秦的这位殿下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说到底他是救了张翼遥。 张翼遥也顾不得太多转身便乘着火麒麟去了东秦的驿馆,他翻墙而入,只听见宇文翊的房门里传出一阵阵惨哼的声音。 “是谁在外面?”宇文翊大声问道。 “是我……张翼遥!” 话音刚落房门便大开,张翼遥见他满身的大汗,“便明白他在逼蛊。” “你来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宇文翊冷哼了一声,“看我如此狼狈?” 张翼遥一把将他抓了过来,伸手一摸见他已经封上了自己身上的大穴。气血滞留,蛊毒想必如今应该卡在某处,张翼遥伸手探脉心中已然有了分晓,这宇文翊当真是不简单他将蛊毒卡在了咽喉之处,使他不能深入,不能孵化,可是如此一来他的周身力量便被封的只剩下三层。 “你走吧……,我自己会想办法!”他冷着脸憋着一口气。 “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我们两清!他日你我校场再见我也不用因为你救过我而手下留情。”张翼遥的话说的极其在理,既给宇文翊留了面子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其实若是今日不是他出手相救自己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你可知若是你今日不救我,比试之时你一定可以大获全胜。”宇文翊不明白,也想不通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张翼遥微微一笑,“就算我今日救了你,我也一样可以大获全胜。” 说着他便紧紧的靠着宇文翊的身体,眼睛慢慢的从他口探下去,他将弯曲的铜条在尾端沾了些冒着奇异香气的香油,放置在宇文翊的口中,不一会就见他的口中隐约间有一个黑色小东西爬了出来。 张翼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抹掉额头的冷汗。 “想不到北魏的人当真是狠毒非常,这东西若是真进入你的身体,待到比试时他们只要用哨子做号令,一定会将你的五脏六腑啃咬干净。” 宇文翊清了清嗓子沙哑的说道,“这药是如何进入的,我可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想必这蛊虫的卵被抹在赵庸的衣服上,你只要沾到身上便可带到任何地方,只要时机成熟他便会长大,直到可以取人性命!”张翼遥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小的蛊虫,若是北魏将此毒用在两军作战,那一定是无往而不利。 宇文翊轻声道:“北魏若是有这种东西,何苦夹在大梁和东秦之间,只要他肯略施手段,这便可取了全城人的性命。” “想必这其中有些问题,我感觉这个东西应该是只能依附在某些东西上存活,不能离开太久,否则就会失去战力。” 想到这他便将蛊虫收了起来,转身想要离去。 “慢着……” 张翼遥轻声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一定非要知道萧谨奕的下落吗?不过这结果会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你都不后悔?” 张翼遥轻声道,“我一定要知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为何偏偏要执著一个萧谨奕呢?如今天下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的清,我东秦才是将来天下的霸主,大梁如今虽看似强盛,可是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这么多年一直醉心于内斗,置百姓生死不顾,你何苦要为了一个萧谨奕守着这块烂木头。” “即便大梁是烂木头,这东秦也绝非明主,大梁是我的故国即便他一无是处,我也绝不会放弃。” 宇文翊忍不住夸赞道,“好!旁人说你如何,我都不信,可是如今看你当真不能小看,可是我还是要说父君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不管如何……你一定也必须嫁到东秦。” 张翼遥回到府内,只见凤哥和衣躺在一处等他回来,看样子是被翼遥刚刚吵醒。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适才三殿下来寻你想同你商量明日围猎一事儿,可是等了许久你的没回。”凤哥想了一下怯生生的又道:“我给他寻了一处屋子,让他先歇息了。” “我不怪你,他若不是硬要死皮赖脸的留下来,他也不会挑了半夜过来。”张翼遥无奈道。 张辰祈对自己恨的这样深同萧谨瑜想必也是大有关系,要知道如今他已经无暇分身去管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儿,如今大梁的天下,自己守的已经很累了。明日之战,他绝没有万全的把握。 不说北魏的张玉良,就是东秦的宇文翊他都不知该如何对付,单凭火麒麟他绝不可能赢过他们。 张翼遥沉沉的睡了去,不知不觉间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梦里他看见萧谨奕满身是血的模样惊的浑身冷汗。醒来后天已然大亮,萧谨瑜在前厅已经等候他许久了。 “翼遥,我听闻你昨儿夜里去见了詹王?” “我只是想从他口中套出公子季的下落,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的找到萧谨奕。”他并未说实话,只是想敷衍过去。 “你还不死心,这么久若是他想回,他早就回来了,何苦让你一直等他。”萧谨瑜出声劝道。 张翼遥没有言语,他一直对一个人虚与委蛇,可是如今他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 见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他狠下心道:“你可知我得到消息,萧谨奕老早便死在了东秦,此事连父皇都知道……你可知他为何要特意为你招亲,他就是想借着这才机会,将东秦的公主宇文绮和宇文翊都逼死在大梁。”萧谨瑜的话一出口,当真是惊道了张翼遥。 “你说萧谨奕死了?可有人见过,或者可有证据。”张翼遥并不相信他的话。 “这还要证据,他待你如此真心若是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叫人传了信息出来叫你安心,他不会让你涉险的,你好好想想!” “不会的,若是萧谨奕会死,他无论如何都会知会我,绝不会让我苦苦等他,所以他一定不会死!”张翼遥肯定的说道。 “萧谨奕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一定的深谙权利之道,他肯跟着公子季必然是有说图,只是他大意了……难不成你真以为他是为了你才离开大梁的?” 张翼遥实在忍受不了萧谨瑜的恶意诋毁,他生气道,“都说帝王无情,那失踪不见的人可是殿下的弟弟,可是你从头到尾都醉心于你的太子之位,也许正是你自己是这样的人,便想着别人也同你一样。” “你……” “我承认,我对帝王之位十分看重,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要得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共掌天下,你知道我的心意。” 萧谨瑜的话说的很伤心,可是张翼遥却依旧没有任何感觉,“萧谨瑜,你问问你自己可真爱过我?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因为得不到我,你伤心难过都是因为你自己,你太爱你自己,不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你一直都在期待别人对你认可,你父皇的,我的……还有那些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的,你所追寻的只是你得不到的,一旦得到了你便不会再珍惜了!” “不是的,我会珍惜你的,比任何人都珍惜……” “你珍惜?那张雪灵、张辰祈他们为你做了多少怕是你自己最清楚,你若是珍惜就应该好好的待他们。可是如今我看到是什么?你不过是在利用他们,你的真心我半点都看不见。” 这世上有些人苦苦追寻的都是自己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对于拥有的却从未爱惜过,顾凡双也曾经如此。 第一百四十一章围猎 张翼遥昨儿一夜都未睡好,他匆匆更衣,先行去了礼部弄清楚围猎的流程,打点好一切之后他便去想要进宫同梁皇商议比试的相关事宜。 途中遇到萧兼默,他一身戎装谨慎的骑在马上,他一脸的严肃,全然没有往日的神情,想必此事他一定是十分小心。 萧兼默见张翼遥双眼熬的通红,心中大抵上知道他昨儿也是睡的不是十分安慰,“张翼遥,今日围猎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才好。否则丢的就不是大梁的脸面了。” 张翼遥点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绝不会让萧谨奕失望。”此话一出他见萧兼默神色一变,眼角竟有些失神。 他装出没有瞧见的模样,把北魏帛书的事儿说了个仔细,又把张辰祈同北魏密谋的事儿也说了出来,诚然昨儿探听到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想藏着。 萧兼默惊讶道,“那宇文翊为了救你竟然冒险吞了蛊毒。” “胡说,他救我不假,可是这蛊毒他也是未有发觉。绝不是你说的那般。” 萧兼默摇了摇头,“不可能,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同上官谨闲聊,他无意中说了那东秦的殿下冒出来的十分神秘,心机智慧更是无双,怎么可能没有察觉那赵庸身上粘了蛊毒的虫卵呢?” “你的意思,他是有意为之。” “若是他不想比试,或者不想赢,他很是有可能吞了那蛊,更或者他以身犯险是别有目的!” 张翼遥没有言语,若真如萧兼默所言,那宇文翊并非他想的那般简单,只是他冒这般风险,寓意何为?他忽然冷声一笑,“莫不是他觉得我一定会输给他,所以才有意放水?” “不过这样也好,有宇文翊在他必然可以压制住张青华,你也可以少费些力。” “我到不这么觉得,那宇文翊我同他交过手,若是想真正赢过他,怕是要走一些旁门左道了。” “你想好了对策?” 张翼遥微微一笑,”那张辰祈一直在暗中对付我,此番围猎不如让他上场试试如何?” “我明白。而且我希望你借这个机会连同萧谨瑜一并除去。” 张翼遥迟疑了一下,“不可,若是萧谨瑜死了,大梁接连皇子离去,怕是会人心不稳,不利于如今的局势。” “你倒底是觉得不利于局势,还是不忍?”萧兼默言语有些激动,他可是知道昨儿那萧谨瑜一夜都住在他那,那可是萧谨奕为他准备的房子,他怎么能容别的男子。 “随你怎么说,我明白你是何意?你既然愿意同外面的市井之人一样的心思,我也不多说什么,我现在需要萧谨瑜来稳定大梁的局势,这是你我都做不到的。” “我不觉得他有能力去稳定什么,他只会把这池水搅和的更混,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萧瑾奕守着大梁江山,如今看了却像是一步步把萧瑾瑜送上帝位,你叫我如何信你。”萧兼默的话说的很明白也很在理,他没有理由相信一个一直帮扶敌人的人。 张翼遥冷声回答道,“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教场上人马荟聚,各国群雄逐鹿,说来如今这盛事怕是很难再见。 有份参加围猎者的,除了各国求亲使,还有就是公卿大臣的亲属家将。 一万禁卫军,则分列两旁,保护着梁皇,前赴猎场。 “昨儿陛下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借着这场围猎将所有人一举歼灭,你可清楚。” 张翼遥虽然不屑此法,可是用起来也是不错。 张翼遥从马车上下来,跨马而上,他领着顾晏,感受着难得的场面,如今的大梁能举办这种盛会怕是也就只有这么一次了。 每支队伍前都有一面旗帜,其中一面便是与张翼遥有棋局之缘的南楚,那濮阳毅同张翼遥点头示意,一场对决怕是在所难免。 顾晏低声道,“大哥,如今看来怕是只有南楚的与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其实我很好奇为何濮阳毅会搅和这趟浑水。”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南楚与大梁是盟国,虽然有些矛盾,但是始终唇亡齿寒,他们绝不会贸然同大梁决裂。”张翼遥轻声解释道。 詹王和张青华等人均聚集在一侧,属于上品贵客,张玉良却没了踪迹,张翼遥猜测他一定在暗中做什么手脚。 最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则是东秦公主宇文绮,她虽是女子却一身戎装,看上去十分英武之帅气,大梁的许多的公子都看的只瞪眼,暗叹为何不能与她站在一处。若是能说上几句话那就更好了。 但最惹人注意的却也并非是她,而是东秦的大殿下宇文翊,他站在阅台一侧,一身藏蓝色的黑衣锦缎头发高高束起,在数十名家将拥卫下,使得远近的人,不论男女都伸头探颈地想要一睹他过人的风采。 不过最绝妙的却是张翼遥,他像是同宇文翊商量好一样,身上是一身白衣,他们一黑一白在这场上交相辉映,这场景甚是绝妙。张翼遥俊怡潇洒微风轻摆他的衣襟,他美的让人好像如仙人下凡一样。 萧瑾岩看在眼里便冷笑道,“张翼遥这衣服是按照东秦配的不成,看样子他是有心要嫁过去了。” “二哥不要胡说,父皇可是看着呢,此话若是让父皇听见,怕是觉得大哥没脑子,这一黑一白多明显的势不两立,你若说相配只会让人觉得你不学无术。”萧锦瑜忍不住出言讥讽! “我看你还能逞口舌到何时,我真不知道你还能替他如何辩解。”那萧瑾岩冷哼了一声。 那萧瑾瑜嘴上没说可是手中的缰绳却紧紧的拉着气的不肯放手。 张翼遥见顾晏四处寻觅,便问“你可是在寻谁,我看你一直坐立不安。” “我是在寻段先生,他说要来的,可是不知为何一直没见到他。” “他要来?” 此时忽然鼓声急响,只见梁皇和段益言在禁卫簇拥下,登上检阅台,那阵势当真比王后还要气派,那吴贵妃硬是给比下了。 气的她坐在一旁脸都绿了,可是却还是只能陪着笑,显得她的雍容大度。 全场登时肃然致礼,在正式比试前围猎不过是一场热身,夺了此次胜利的便有资格直接进入决赛,待其余三国国决出一二在同其一较高低。 围猎的队伍,连绵不觉,声势浩荡。沿途均有将兵和兽鸟守护道旁,防范十分严密。 为了显示大梁的国风和驭兽的本领,梁皇同段益言绮的是雪麒麟,在将士的前呼后拥下,领头朝猎场前进。其他各国都紧跟两侧,并行。 张翼遥陪着顾晏等走了一会后,苍樾王特意堕后来寻他们。两人离开官道,沿路侧并骑走着。 苍樾低声道:“北魏的帛书不见了,这个时候丢一定是有人想要引开萧兼默,陛下已经下了命令,命他无论如何都要寻回来。” “那张玉良一直不见踪影为何现在才出来,怕是此事一点与他脱不了干系。” 苍樾摇头道:“这几天大家都忙着田围猎一事,危机重重估计是他大意了。” “无妨,我想北魏是有目的,但是他还没勇气在大梁闹事,所以我们先静观其变。”张翼遥目前一心都是这场围猎,不知接下来会如何。 他仔细打量了张翼遥一会后,轻声道:“你昨儿可是睡得不好,双眼殷红看上去很是劳神。” 张翼遥苦笑道:“我根本没有睡过,何来睡得好不好呢?至于昨儿发生的一切当真是一言难尽,我也没想到自己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好在东秦的大殿下宇文翊出手相助,不然我怕是真的难逃厄运。” 沧樾听完张翼遥说的这些事儿,心中甚是诧异,不过是一夜就发生这么些事儿,那北魏实在是可恶,最可恶的是张辰祈,做事竟如此不知狠毒,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只从张辰祈将张自清气的瘫痪在床后,他原本做下的好名声如今也是化为乌有,今次围猎若是能拔下头筹,说不定能挽回一些,否则他在朝中的日子怕是更难挨。因为在失了张自清这座大靠山之前张辰祈祷以为三殿下萧瑾瑜会护着他,可是如今因他未拿到督尉的兵符,萧瑾瑜对他是不理不睬,甚至以为他将兵符私自收起来挪做他用。这下张辰祈算是彻底看清了,没了背后的力量他便什么都不是,往日的相国之子不过都是虚名,最客气的是张翼遥遥还是那个遥郡王,荣宠竟不少半分。 “翼遥,我觉得既然他同北魏勾结一定是有人引路,这引路的才是幕后黑手。” 沧樾提醒的极是,到底是谁在帮他搭了这座桥呢? “你可知道青娘的下落,那个女人若不是坏上心思他怕是活的难受的很。”张翼遥轻声笑着。 苍樾冷道,“到还真有可能是她,她可是一心想要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如今看到这副下场,说不定心里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到你的头上。” “不管如何,你我都要小心谨慎,她如今人在暗处,有些事是防不胜防,加上他们搭上北魏的这条船,动起手来实在不便。”张翼遥正色的说道。 “真想让他也尝尝蛊毒的滋味,不过他最近同詹王在私下里走的这样近,不知是因为萧瑾瑜冷淡了他,还是压根就在为自己谋出路。” “那张辰祈脑子十分聪明,自然是想要什么才去做什么的,无妨的……他既然愿意折腾便折腾去。” 此时围猎的号角已经响起,人潮鼎沸。 第一百四十二 北魏大败 张翼遥和顾晏、沧樾、萧谨瑜等人都置身在一座平顶山丘之上,他们俯瞰远近地域形式,此番虽不是行军打仗,但是各国都是安营扎寨,割据为地。在四国之中东秦势力最盛,常年行军打仗,他们人人都熟悉阵法兵法,他们的铁骑更是天下闻名。 北魏则是躲在一处,按兵不动,抢夺他人猎取的动物实则小人行径。 张翼遥将自己的手上的兵队是整个大梁的左翼,离北魏最近。右面是萧谨瑜带着的一批人,作为中路的屏障,一直保护着梁皇的安全。 顾晏查看了风向各路旗帜挥动,他笑道,“如今若是南楚或者北魏出手是最为有利,他若是放火去烧东秦的大营,倒时浓烟滚滚,宇文翊必然会趁势逃向密林处,到时只要在半路将他们截住便可轻而易举的取胜。” 张翼遥点点头道,“说的不错,顾晏有长进。”他笑着夸赞道,可是他想了一下又道,:“这天虽然刮的是东北风,可是你可听说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怕是要下雨了,若是人趁着风势放把大火,又趁乱打算袭击东秦,怕是只会自讨苦吃。” “那我们若是将北魏或者南楚的人引过去大哥觉得如何?”顾晏轻声道。 张翼遥忽然一挑眉,“这个法子可行,只要将北魏或者南楚的人引过去,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此事要速战速决。” 如今是围猎的重头戏,大家都在各自的区域内猎杀动物,全然沉浸在比赛之中,此时他们的防备心最弱,也是张翼遥他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现如今他最应该动手除掉的就是北魏詹王的人马,他们根本没有围猎,只是装出一副样子,分成几对到别处去围截南楚和东秦的人马,意在抢夺他们的战利品,待到入夜他们便可利用自己特质的捕猎网和陷阱大量的捕杀猎物。 “若是能在东秦的营帐上涂抹上麟粉?待到入夜我便可射出火箭将正片营地点燃。岂不是很妙!”张翼遥低声道。 “此法虽妙,可是却难办的很。” 忽然马蹄渐起,萧谨瑜便跑来大声道,“翼遥,我们去猎上些野味,晚上让营里的厨子做点好吃的。” 顾晏见张翼遥一副无奈的表情,有意婉拒,便道,“大哥,段先生说想要帮他猎一只母鹿,杀了取胎做药,你帮帮我。” 张翼遥闻言道,“你答应了?”此做法太损阴德,张翼遥不是很愿意帮忙。 “这有何难,一会我帮你杀一只就是。”萧谨瑜一副毫不费力的模样。 “是不难,若是要补取鹿角即可,为何要杀胎做药,此法实则有违天道,我一会替你割下鹿角你送与你师父,若是他怪罪于你,你尽数推到我身上就是。”张翼遥可不喜欢人滥杀无辜。 “翼遥,如今段益言已经处处瞧你不对,他几次三番都在游说父皇将你嫁到东秦,你何必同他作对呢?”萧谨瑜轻声劝道。 “反正他已然看我不顺眼,也不介意多做一些事儿惹他讨厌。”说着便驱马前行回了营地。 萧谨瑜偷偷的对顾晏说,“放心,鹿胎的事儿交给我,你大哥不愿意便不用告诉你大哥。” “多谢四殿下!” 外面频传捷报,北魏耍了卑鄙的手段抢了别国的猎物,竟一路遥遥领先如今已经超过逐国,东秦却是落下了一大截。南楚的濮阳毅到是聪明他看了北魏的扰敌乏敌的路数,便索性分出一只队伍专门围堵詹王,将他们困在一处,詹王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哪儿里会打仗自然是无处可逃,只能将派出去的兵追回来保护自己,索性他们抢来的猎物还做充数。 张翼遥回到营中,寻得了各处的地形图,一个人盘算着如何攻破北魏敌军,一时间苦恼不已。营地之外到是很热闹,大家聚在一处正拿着打回来的猎物四处炫耀。 忽然外面来报,说是东秦大殿下猎了一只黑狐,所以特意命人将黑狐呈给张翼遥。 “将黑狐皮毛收着,一会你差人亲自送到段先生的手里。”说着他便把狐裘皮递到顾晏的手中 “大哥,这黑狐裘可是上好的东西,也是平日不多见的,你何不自己留着。” 张翼遥微微一笑,“你啊……如今我得罪了段益言,我倒是巴望着你别被我连累,好歹你叫他一声老师。加上他一个人在宫里也是寂寞,若是没个真心待他的人,我怕他走了歪路万劫不复,你拿上这东西,关心他一些。” “大哥,你不怪师父?”顾晏一直想问,却没好意思开口。 张翼遥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怪他,诚然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只可惜我与谨奕之间确实半点也容不下他,谨奕在时他不肯明目张胆的狠,如今的怨都是因为他对谨奕的爱,我能说什么,起码他印证了一点,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会劝劝师父的,他也只是一时间想不通,其实四殿下不见了,你比谁都难过,只是你不肯说一个挺着,可是假使四殿下真的还活着,他为何忍着让你如此担心呢?” “可惜不管如何我都相信他说过的话,他若是让我等他,便一定会回来找我。” 入夜张翼遥很悠闲的模样,手里拿着一部兵书静静的看着,绝口不提如何将北魏和东秦铲除的事儿。萧谨瑜也是不急……他已经手下安排的高手已经出动,只要夜捕开始,真正的杀戮之夜才算拉开序幕。 “此番来争夺的三国俊杰,也不尽然都是为了我,不过是想展示一下各国的势力罢了,北魏这两年到还是没什么进步,只是靠些技巧手段……只是不知三殿下与北魏现如今是何关系?”张翼遥直言不讳道。 萧谨瑜面色有些尴尬道:“那北魏确实找过我,只是他们提了一个条件,说若是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就要表示诚意。” “他们指的诚意可是太子殿下遗失的情长剑?”张翼遥抿了一口茶轻声道。 “不错,可是我知道那情长剑是你的东西,我自然是没有答应的。” 张翼遥心里偷笑,便是没有答应,也是没有拒绝,毕竟这么大的诱惑,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三殿下可知道,当初他们之所以愿意支持萧谨辰谋反,所求的条件应该就是情长剑了,只是翼遥不明白,着剑到底于他们有何用处,他们竟如此想要得到。”他意在试探,只是见萧谨瑜默不作声便知道他已经知道这情长剑同帛书的秘密。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詹王请了那张青华来做说客,他提出的条件我还真有点动心了。” 他一听翼遥有些动心,便道,“万万不可,那情长剑决不能轻易的给他们。” 那萧谨瑜连问都没问,便只是说了不能轻易给,而不是决不能给,看来他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他瞧着张翼遥看他的眼神茫然间知道自己的错处,萧谨瑜忙道,“我的意思是情长剑事关重大,无论如何要从长计议。” “大哥!”顾晏急匆匆的喊道,“东秦的营帐不知为何着了火了!” 张翼遥和萧谨瑜同时一愣,张翼遥问道,“可是沧樾做的手脚?” “沧樾适才也觉得奇怪,现在已经派人去查了。” 张翼遥起身匆匆的赶了出去,只见外面东秦的营地火光冲天,他心里竟莫名的担心起来,他转身骑上一匹马,顾晏见此也想跟上却被张翼遥拦住了,他低声道,“你留在此处,若是我没猜错此火一定是宇文翊所放,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诱敌深入,你带人守好我军之人不可妄动一定要保护好梁皇。”言罢他双腿夹击飞奔而去,萧谨瑜见状便也匆忙跟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张翼遥远远看着……那北魏见东秦火光冲天,便以为有机可乘也不管是真是假,便杀了过来,没想到却被围在了营地当中,死死的守在此处不得动弹。 那张玉良或许如今还想不通为何那蛊毒对宇文翊竟一点也不起作用,半点也没伤到他。 “那宇文翊当真是要早早除掉,否则他日必然是我大梁的劲敌。” “他的法子不是你也想得出的吗?有何厉害!”张翼遥的话说出来。 “便是我想的出来我也绝不敢这么做,营地之中的兵将若是知道我放火烧营,必然会军心大乱,我于军中无势不能安抚他们,他们也并非全然相信我,两难之地下只会将自己置身险境。” 此计一出,张翼遥便已然断定,那宇文翊虽然刚刚回到东秦不久,却在军中威望甚高,而且甚得东秦军中各处的信任,便是贸然想出的法子也能进行的有条不紊,实在令人佩服。 不过一刻钟后,忽然乌云密布天降大雨,那北魏军将已经折损大半,东秦的营地不过烧了半处的营帐,夜捕的将士回营之后竟是满载而归,北魏则因为中了计策四国之中竟落的大败的局面。 第一百四十三 最后的赢家 张辰祈怎么也没想到,那宇文翊竟如此厉害,居然做下计策大败北魏,那张玉良实在是草包,嘴上说的自己多厉害,实则连动起手来却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幸亏他已然中了蛊毒,否则一定是个祸患。 他寻了詹王一行人,只见他们躲在一处密林之中,一副落魄失魂的模样,低着脑袋不言不语。 “詹王当真是好兴致如今还坐在这?”张辰祈一副冷嘲热讽。 詹王冷哼了一声,“那宇文翊实在可恶,居然诱骗我们,害的我上了当……索性张玉良已经做了准备,今日截走翼遥的事儿依计划进行。 “殿下,你当真以为计划还能进行?那张翼遥见你们输的一败涂地,还用装出一副服下蛊毒诱敌上钩的计策?那宇文翊可是在他之前就替他都打点好了,他们两个搞不好已经蓄谋已久,在宴席之上都是做给你看的!” 詹王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他们当真狠毒,便是老早就计划将我们除去了!” “你以为……那张辰祈如此狡猾怎么可能轻易跑来赴宴,那东秦的大殿下无缘无故出现在宴席上指不定他们二人是老早就商量好的。” 张辰祈极尽所能的去挑拨北魏与张翼遥之间的关系,他知道情长剑在张翼遥的手中,北魏在没有拿到剑时是绝不会动他分毫的。说来也奇怪这小子到底是走的什么运,那情长剑在萧谨辰的手中多年竟无人拔的出来,没想到这把剑到了他的手中竟成了人人争抢的宝贝。 当初萧谨辰许诺若是北魏帮助他,他便双手奉上情长剑,从此年年纳贡,俯首称臣。可是这机关算尽却白白把便宜送给了张翼遥。 “真没想到他们二人的心机当真是狠毒,那东秦处处压制我们北魏,如今我要亲手宰了他替北魏一雪前耻。”詹王恨的牙痒痒,当即下令张玉良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宇文翊。 张玉良倒是没言语,他心道,“詹王开口就是杀,这宇文翊可是东秦的大殿下,若是自己杀了他惹出祸端,这詹王未必会帮着自己,那张辰祈表面上看着处处是为了萧瑾瑜在周旋,可是处处都是针对张翼遥,看来自己一点要小心谨慎,切莫上了他的当。” “詹王,杀宇文翊不在一时……如今我们最大的目的是什么?切不可一时间意气用事。” 詹王多亏他提点,猛然想起:“不错,我们要的是情长剑和张翼遥。张玉良既然我们不能明争就来暗夺?假使那宇文翊在有阻挠,决不能轻易放过他。” 张翼遥回到帐内,大叹这次围猎当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刚才有人来报,如今百里内的猛兽都被东秦吓的无影无踪。 他暗查地图竟发现其中有一处山峦,这地方靠近北魏与东秦的交接处,此处若是伏击怕是再好不过,若是不出所料那北魏人既然赢不过,便一定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他随即当下带着人奔了那处山峦,这山道树木密茂,就算知道藏在何处也未必能找到,是个绝佳的地方。” “翼遥,你猜北魏的人一定躲在这个地方吗?若真是不如我们在做火攻如何?” 张翼遥摇摇头对着沧樾轻声笑道,“刚刚一场雨,这里湿气很重,若是烧林怕是难啊!” “那便是知道他们在此处我们也动不了他们?”沧樾气不过。。 “只要离开此处他们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如今他们大意以为宇文翊已经服下蛊毒,命不久矣,他们不会有心与他纠缠,若是我……” 张翼遥想要以自己做诱饵,将他们引出来……说话间他们见一群人从东秦的营地出来,眼见领头的正是今日大败北魏的宇文翊,他想到却是那日夜里,张辰祈手里的麒麟鞭和今日的一切都是与他有关,此人不除怕是,他怕是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宇文翊见张翼遥在此处眼前顿觉一亮,便道,“看来你也猜到他们在此处。” “想不到你竟敢动手烧自己的营帐,实在令翼遥佩服!” 宇文翊轻声道,“无需佩服,便是我不动手……若是再过一时半刻你便怕是要来烧我的营地,到那时我岂不是被动?你想北魏与我争斗我便成全你如何?” 他说的话很是自然,没有一点赌气,当真是打心里觉得要成全。 “索性殿下聪明若是我来放火怕是你毁的就不是几个营帐,到那时火势浓烟逼近,你们能躲的有又几处?”张翼遥毫不避讳,更是言明。 那宇文翊歪着头看着他,心中一时间竟有些恻隐,“我能躲的了什么?便是只要你来,我的命你拿去就是了。” 他的话一出口,沧樾盯着他们二人竟察觉出一时难以说明的意味。 “纵然我可以躲起来,这混乱之下我若是伤了你,我岂不是害了恩人。”宇文翊自然解释道,他不知沧樾与翼遥的关系,怕说了什么话替他惹了什么麻烦。 “想必他们如今沉浸在你即将毒发的幻想之中,索性此时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计较,到时你若死了,东秦和大梁这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你们求亲一事怕是彻底告吹,一边张辰祈除掉了东秦,另外一边他又和北魏卖了好,立下大功,当真是好计策!” “我留下我的兵将在此处,你可愿意同我回东秦的驻地去坐一坐。”宇文翊诚心邀请,如今是夜猎开始,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也无心防备需要休整。 “翼遥,你去吧……此处有我。”沧樾知他们有话要说,便自作主张的领着众将士围守在原地。 张翼遥跟着与宇文翊回了东秦的营地,可是刚踏进营地……只听见“飕!”的一声,一只弩箭飞身而至,宇文翊见此他双手一提,一拽竟将张翼遥拉到自己马上,此箭正中数百步外箭靶红心处。 “宇文绮!”宇文翊大声呵斥道。 众将士正为宇文绮的箭法高超喝彩全然没有顾忌到宇文翊已经回到营中,可是听见一声断喝便吓的众人不语。 那宇文绮到时无所谓只是轻声道,“下一个是谁?” 上官谨见她如此任性便道,“公主,你差点伤到郡王。” “是差点,又没有真的伤到,谁让他不请自来。” 张翼遥没说什么,翻身下马后看着那箭便真的觉得不可思议,这下终于明白这位东秦公主为何如此骄傲,他的父君当真把他培养的如同男儿一般,他便是任性骄傲也是大有资本。 宇文绮将一把弓箭递到张翼遥的手中,“你试试如何?”他看张翼遥身子瘦弱全然不像是厉害的模样,这弓怕是都拉不开,她不过是像趁机奚落让她出丑。 张翼遥刚要伸手去拿,却见那宇文绮暗中使力,他心知肚明这个丫头倒真是会开玩笑!他轻轻又迅捷的探手抓着强弓一端,宇文绮脚下未稳,那张翼遥的强弓已经全然拿在了手中。 上官谨亲自拿出几只箭,双手递到张翼遥的手中。 张翼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仔细看着这箭,确实与平日用的不大一样。 “我教你如何?”宇文翊轻声道。 张翼遥默不作声,回身便是三箭齐发,一只接着一只那箭如飞星逐月一般冲出了人群,一只射在了最远的靶心处,另一只也随着那只飞追了上去正中其箭尾。另外一只却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 全场肃静无声。 张翼遥笑盈盈道,“我这功夫还是不到家,不能公主相比,这箭真不知脱到何处去了。” “你……” 他这番故意脱靶玩的实在拙劣,在场的人都瞧出来了,张翼遥是故意让着宇文绮。可是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公主来说可是比什么都残忍! “张翼遥你有本事同我打一架!”她大声的吼叫道。 宇文翊连忙拦住了她道:“如今军中可是我说了算,张翼遥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若伤他算不上违抗本将军的命令?” 那宇文绮见他如此说,数道目光竟齐刷刷的看着她,她双手抱拳道:“将军说的是,宇文绮甘愿受罚。” 张翼遥瞪大了双眼看着,心中暗叹这东秦的军营之中,当真是纪律严明。关键是宇文绮在众人眼中也不是刁蛮公主,而是谨守军规的一名普通士兵,同其他人一样,单单能做到如此就让张翼遥佩服。 “算了,我想公主不是有意的。我适才也是有些过了!”说着他便双手抱拳施礼。 “不用你说情,我自会去领罚,今日的仇我是记下了。”说着他便狠狠地瞪了张翼遥一眼转身就走了。 宇文翊轻声道,“你何苦惹他,她本有些嫉妒你,如今你们的仇可是结的更深了。” “她嫉妒我?”张翼遥对宇文翊的话摸不着头脑,她天之骄女过的是众星捧月的日子,在军中更是战功赫赫,旁人不去嫉妒她就好了,她有什么好嫉妒别人的。” 宇文翊见他不解便道,“那上官谨虽没见过你,可是却在她面前提及你,一来二去那丫头本来就好胜心重,自然不肯输给你。她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他的言语间虽然很平淡,可是嘴上却十分的得意,眼见他对这个妹妹倒是十分关心。 张翼遥好奇道,“那请问,上官将军从未见过我,他是从何处知道我的事情的。” 宇文翊沉默了一阵,看着他道:“是萧谨奕说的。” 第一百四十四 东秦营地 宇文翊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可是对于张翼遥来说,宁可信其有,毕竟前前后后分析过,效锦奕在东秦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对他的话还是信了几分。 张翼遥闻言便道,“你可与他见过,或者他是不是就在东秦?” 他遥一时着急,一直手拉着宇文翊的胳膊,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期盼,那萧瑾奕的消息对张翼遥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他轻轻扯开张翼遥的手,轻声道,“我说过只要你拿到北魏帛书我自然会告诉你他的下落。” 听他这么说张翼遥自然不甘心,他又问道“北魏帛书我既然答应了你,我便不会失信,那你便告诉我瑾奕如今是生是死?” “瑾奕。”宇文翊心里听着他喊的这个名字,竟不知为何有些烦闷,他叫的这么亲密,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果然如自己想的不一般。 “如果我现在不想要北魏帛书,而是想要你,你还会答应我这个要求吗?”他的一只手轻轻的勾住张翼遥身体,用力的往自己的怀里拽,可是那硬生生回绝的意思十分明了。 他对这种拒绝到是心宽了不少,起码在宇文翊看来他们爱的没那么深。 就在他刚要放手时,宇文翊高大的身躯竟被张翼遥拦在怀里,这画面看来十分有趣,一个娇小的猫在调戏一只高大的狮子,二人贴的如此近,仅仅一层衣物却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温度,宇文翊顿时间一愣,一张脸涨的发红。张着手臂四肢无措,完全不想一个军中将军,到像是一个大姑娘。 张翼遥清冷的看着他,眼眸却不像是宇文翊那般,冷萧肃杀的双眸,抬了抬眼睛道:“我会答应你,但是我也会亲手杀了你。”他松开自己的手,邪魅的笑颜竟是说不出的无奈。 他看着宇文翊的脸色由红变黑再变白,他起的坏头,却又自己生起闷气来,这感觉到真是和萧瑾奕极其的相似,张翼遥晃神间摇摇头心道终究不是一个人。 “我真想知道你真会为萧谨奕做到这般地步?”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要我等着他,他就一定会活着回来。” 宇文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想是有话要说却不知为何生生的咽了回去。一声不吭的陪在他身边。 东秦这几年一直在努力,无论从兵力和财力上其他各国都无法与之抗衡,今日所见东秦军纪严明,上下一心,怕是早早的就把其他国家甩在后面,与东秦为敌是张翼遥万万不能做的。 “郡王同我喝一杯如何?” 上官瑾拎着一个酒壶举到张翼遥的面前,看得出上官瑾对张翼遥是十分钦佩。若是没有战事他当真愿意同他做个知己好友! “将军若愿意,翼遥自当奉陪……今夜我不是什么大梁的郡王,你也不是东秦的将军,我们好好的喝上一夜,他日相见便不用手下留情。” “好,说的好……” 张翼遥一饮而进,众人大呼好酒量。谁能看的出来他一个原本不会喝酒的,如今已然成了半个酒鬼,现如今他每日若是无酒根本无法入眠,因为他太想他了,他嘴角浮上苦涩的笑意,轻声道:“人生得意需尽欢……” 宇文翊见他灌的有些猛便道,“你好歹在我东秦的营地,可不能给大梁丢人。喝的太多,怕是让我的将士们耻笑。” “你好生啰嗦,过门是客怎么连酒都舍不得。”说着他便起身一只手扶着上官瑾,轻声又道,“你看看你们家大殿下,真是抠死了,走……到我那去。”他们正说着他便挽起上官谨就要出了营地,忽然宇文绮一只手狠狠地把张翼遥推开,张翼遥脚下不稳,差点没跌过去。 “不许扶他。”宇文绮轻声呵斥道。 张翼遥看她憋着脸通红,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丫头怕是心里早就喜欢上官瑾,怪不得宇文翊说她有些嫉妒,原来这源头在这个上官瑾这块木头上。 “我偏要扶,你又能如何?” “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张翼遥笑着叹了口气,“你为何要砍我?我扶着他跟你又何干系,难不成你是他的老婆。” 上官瑾连忙道:“郡王切不可胡言乱语,公主殿下是金枝玉叶,我是配不上的。” “谁说你配不上的,你是东秦的大将军,为何配不上。”宇文绮气的有些已然放低了身份,可是这位将军却还是木头脑袋一个。 张翼遥看的清楚这将军怕是有苦难说,他故意道,“我看公主貌美,又有机会继承女帝之位,好男儿多的是为何偏偏喜欢这么一个木头。” “郡王说的是,我又什么好的。”他说这话便是一眼也不敢去看宇文绮。 “上官瑾,你当真不明白吗?我心里有你,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和北魏詹王的婚事就是为了气你,你是不是非要我远嫁他国你才甘心?”宇文绮自小在军中长大性子干脆利落,可是上官谨屡次三番的不肯表明,实在让她有些生气。 “天色已经晚了,明日还有比试……上官谨先行告退了!”说着他便要起身离去。 宇文绮拦住了他的去路,轻声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全你上官家的颜面,是你母亲逼你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想说的是你为何就不肯信我一次,若是你肯与我站在一处……该有多好!” 上官谨第一次看见宇文绮的柔弱,却只能装作置之不理。他楞了好一会才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你为何要如此待我……即便你我再反对,你我在一起她又能如何呢?” 张翼遥看着他们,只见那上官谨冷冷的走了,他没有回头。 “上官谨当年为了助父君登上帝位,背负了上官家上百年的名誉,当年他背叛的家族如今只剩下一个外甥,一个寡母……上官家所有和那前东秦太子一样成为一个东秦时代的句点。可是上官家家风甚严,寡母绝不会允许上官谨娶仇人的女儿,成王败寇这是上官无法选择的,可是只要上官谨还是上官家的子孙,他的爱情便只能属于上官家。” 张翼遥凝视着宇文翊,他竟能说出这些什么在顾凡双看来极其迂腐的说法,凭什么让一个人去担负起所谓的仇恨,逼得上官谨如今在忠心孝义间苦苦周旋,他的心竟如此苦的,想到这张翼遥免不了心生怜悯。 张翼遥凝视着他,慢慢道,“你父君如此智慧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自己的将军呢?只是他在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在等上官谨的忠心,劝劝上官谨不能做得罪天家的事儿,无论他如何抗争,上官家已然消失了,孝义只会要了他的性命!” 宇文翊一惊,轻声问:“你看的出?” 张翼遥点点头道,“我看的出的你自然也看的出,他既然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倒不如让宇文绮逼逼她,兴许为了爱一个人,他可以放弃一些东西。” “若是你会为了你爱的人放弃一切吗?” “那是自然,便是放弃天下都在所不惜。” 宇文翊这一刻才知道,张翼遥对萧谨奕的感情远比自己想的要深,若是他真的知道萧谨奕已经死了,又会如何呢?他已经不敢去想了,此次他的大梁之行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个只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人。 宇文翊轻声问道。“你可知道我自小并未生在宫里?” 张翼遥点头道,“是有耳闻。” “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我进宫前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人和事在脑中里一点都没剩,醒来后我只是被告知,我是东秦的皇子,我从未见过萧谨奕……我只是在一堆未烧尽的纸灰里发现了你的名字,和一个人想要对你说只言片语。” 宇文翊的话停下了,他看着张翼遥他的一双眼睛乖乖的停在自己的脸上,一瞬间没了初见时的傲气。 那是他刚进宫的几个月里,宇文翊总是睡梦中醒来,然后莫名的出现在宫里不知名的角落里,醒来时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像是被谁牵着引到东秦皇宫的每一个地方,直到有一次他醒来时他半裸着身子,身旁有一只烧过的火盆,那火盆还有一封写给张翼遥的信。直到那时宇文翊才明白,这几日都是萧谨奕的亡魂带着他,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仅仅为了让他找到这封信。 “你能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放手了,求你也放手。” 张翼遥忽然一笑,“放手?说的好轻松。” 张翼遥沉默未语,他手里如今有什么事能放的?是权力!是天下?还是无辜的百姓!原本他想要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简单,不是权力不是富贵也不是什么天下,他只想和萧谨奕在一起。他如今很后悔当初若是听他的话一走了之,或许自己会活的更自在。 萧谨奕一心想要自己离开,可是张翼遥却执着于仇恨,原本他可以扔下这里的一切。可是如今他已经不能离开了,张翼遥必须留下,这大梁若是只剩下如萧谨瑜和萧谨岩那些争权夺利的人,这大梁的百姓该如何? “这有一样东西,是我从那堆灰烬里捞出来的。”说着他便将一把被烧的满目疮痍的折扇递到张翼遥的手中。摊开来,那扇子上是与他的月下相遇,如今却成了顾影自怜。 宇文翊看着张翼遥伤心的模样,他无法解释自己此时的心情,他坏里的那封信,始终没有拿出来,他不敢给他看里面的内容,或许是不想看他伤心难过的模样。 忽然一阵寒光从张翼遥的肩头扫过,一只箭不偏不倚的射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张翼遥,小心!”宇文翊大喊一声。 第一百四十五 中毒 张翼遥的肩头瞬间血殷红了一片,他楞了好一会也没有动,宇文翊一个晃身将他掩在怀里。他四下探看这附近已经不是东秦的营地范围,可是若是北魏的人他还没这个胆子,不用说此番这些人又是奔着张翼遥来的。 那人在暗处一动不动,只待自己的猎物耗尽最后一口气力,这是最后的机会,只有在这个地方杀死张翼遥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萧谨瑜才不会将此事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一切都嫁祸给东秦,便可一劳永逸。 “这箭里有毒。”张翼遥说话间脸色已经发白,身子逐渐的冷了下去,他的眼神已经看不清方向,一时间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不清,恍然间他像是看到了萧谨奕,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从未离开过。 宇文翊抱着他,他脑中有一个印象在这平原之地山林之中应该还有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东秦的皇宫里有一份四海图,记载了此处不远有一个地方叫麒麟冢。如今张翼遥的伤势不明,若是耽搁下去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张公子,不出所料他们已经跑去了麒麟冢!” “去了麒麟冢便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张辰祈手里的麒麟鞭握的更紧了,可惜本来想借北魏的手除掉他,可恨的是那群人只是为了情长剑,母亲说的对……只有他彻底消失自己才能彻底解脱,萧谨瑜才真正的能回到我的身边,北魏的人只会想着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张翼遥一天不死,他便不能睡的安稳。 “张公子,这地上有一封信……适才宇文翊匆忙间掉落的。” 张辰祈打开后一看,心中大惊,里面竟写着如此巨大的秘密……他冷声笑道:“当真是天助我也,这宇文翊难不成从未把信打开过吗?” 张翼遥卷缩着身体,那箭的毒已然从肩头扩散开来,毒性极强,宇文翊根本看不清这附近的入口,四处都是雾霭迷障,当下最紧急的事儿就是要救张翼遥,可是就在他们看见入口的时候,忽见一只火麒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宇文翊心中一惊,如今这个境况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一声道,“畜生,你给我让开……”他的口气十分强硬,没有半点弱势。在他手里他降服过四只麒麟兽,自然不会把眼前的畜生看作有何不同。 火麒麟冷冷的看着宇文翊,看着他怀里受伤的张翼遥,他腾空而起一声嘶吼,周身蓝色的火焰竟冒出了黑色的鬼魅的光芒,盈盈之光竟能烧的半片天都闪着蓝光,霎时间整个麒麟冢都变的异常明亮。 宇文翊暗叹道,“传闻大梁现麒麟之主,他的火麒麟是与别人不同更是万兽之主,看眼前的火麒麟多半就是这麒麟之主的。” 火麒麟冲了前来不由分说,直奔着宇文翊怀里的人就来了。 “畜生,你再敢向前一步,我便一刀斩杀了你。”宇文翊丝毫没有客气,也未见半分畏惧。 那火麒麟听的左一口畜生右一口畜生,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他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宇文翊,可是看着中毒不醒的张翼遥,他强忍着一口气,“一个小白脸,怎么见了几次就让人抱在怀里实在有些难看!” 宇文翊一惊,眼前的火麒麟确实与旁的不同,他居然会说话,而且这说话的声音又十分动听。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你们这幅模样,还不把翼遥还给我!”火麒麟的言语也十分强硬,也并未把眼前的人放在眼中。 他们一人一兽如今面对面,彼此都没有妥协。此时麒麟冢忽然响起了凄惨的嚎叫声,火麒麟一惊身子向后一退,道:“快!我要把翼遥带走,若是鬼面来了……怕是我们谁都走不掉了。” 那宇文翊还在迟疑,他身子向后一侧,手中的剑抽了出来抵在火麒麟的面前,他目光如炬眼中闪烁着敌意。 可是火麒麟的话音刚落,却见一个人从麒麟冢里闪身而出,他蒙着金色的鬼面具冷笑道:“要走是不是有些早!” “你不要胡来,说好的事儿不能再反悔了,若是他今日死在这儿,你的一切的计划不都是白费了吗?”火麒麟拦在他和张翼遥的面前,他的身子前倾不想眼前的这个人去靠近翼遥。 “我只是觉得张翼遥这等人,若是配的只是萧谨奕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他要的怎么可能是一个胸无大志连天下都不想取的男人呢?”鬼面人冷声笑道,他的眼神无意间瞟着那宇文翊,眉眼间露出的尽是无情。 火麒麟半跪在地上似乎在恳求道,“他们是命定的人,我只求你放过他们,萧谨奕千辛万苦的从南楚回来就是为了与他相见,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为何不能成全他们。” “成全他们?说到底你的心里难道就对萧谨奕没有过一丝怨恨和嫉妒,你喜欢的人抱在了他的怀里?”说着他又看了宇文翊一眼,轻声道,“就像他如今的这幅模样,缠绵缱绻你不恨吗?” “我恨……我无时无刻不在恨,可是我也知道对于翼遥来说,萧谨奕远比这世上所有一切都来的重要,原先他还不清楚,他不懂情……可是如今他知道了,苦的心都碎了。他如今经历的,也是我感受过的,所以我才不想他同我一样。” 宇文翊站在一旁听的虽然是一知半解,可是也瞧的出那鬼面人似乎在阻止萧谨奕和张翼遥在一起,而这一切火麒麟好像一开始就都知道,也许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鬼面人冷声道,“我不知该叹你们是伟大,还是愚蠢……明知张翼遥是黑龙,他一定会为这天下带来腥风血雨,你的情不过是一枕黄粱美梦,却依旧不肯放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宇文翊轻声言道,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是莫名的酸楚,他眼眶中竟莫名染了一层雾气。 情不知是如何开始的,一往情深可以令生者为之而死也可以令死者宛如复生,如果只能同生而不能为情而死,或是死了不能常放在心中宛如生者,都不是真正的至情至深。 宇文翊此时才明白,萧谨奕对张翼遥为何如此用情至深,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肯让张翼遥知道,他怕若是死了……此生都无法让翼遥忘记自己,索性他愿意负情于他。宁愿张翼遥恨他一辈子,也不想因为他让翼遥孤苦一生。 他看着张翼遥的瞳孔已经散开,四肢已经逐渐的变的僵硬无力,可见此毒已经迅速的蔓延到张翼遥的五脏六腑,如今的境况再过一时半刻,怕是他会魂归天际。 “萧谨奕……”张翼遥在恍恍惚惚间喊着他心里的那个人。 宇文翊心中一急便应道:“我在……翼遥我一直都在。” “别离开我……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说好的,就不能不算。” 张翼遥闭着眼睛委屈的模样,宇文翊看在眼里实在不是滋味,他摸着他的额头,拉着他的手,安慰道:“翼遥,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的。” 那鬼面人看着他们说着情话,眼里竟透露出一丝忿恨,“想不到东秦的大殿下对自己父亲的心上人竟会如此,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宇文翊根本没有反驳,只是回道,“不知阁下是谁,畏首畏尾见不得人吗?这是我东秦的事儿与你怕是没有什么干系吧!”他回的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 “只可惜,这张翼遥今日就要被我带走了,你的心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了。”他一挥手,迷雾之中的一群人一拥而上,那人群中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翼遥的好二哥张辰祈,他手中的麒麟鞭闪闪发光,正对着火麒麟露出冰冷的诡异的笑容。 “我告诉你,张翼遥如今身中剧毒,再不救治不出一刻,他便会丢了性命,你要带走翼遥的尸体的吗?”火麒麟大声道。 即便他瞧见了张翼遥手中的麒麟鞭,可是他却丝毫没有退缩,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宇文翊,低声道,“无论如何带他先走。” 张辰祈轻声笑道:“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张翼遥也得死在这个地方,我所有的屈辱都要他一并还我!” 说着他便带人冲了过来,他手中执鞭飞身起舞,一鞭子抽在火麒麟的身上,那鲜血殷红瞬间熄灭了火麒麟身上的火焰。 “张翼遥,你有火麒麟又如何?我有麒麟鞭,此生我都会将你死死的克住!不会让你有半点好过!” 宇文翊赶忙上前相助,他手中的剑劈斩砍杀,刀光剑影他心里担心着张翼遥,如何能不分神,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何弱点,如今看来他终于有了。 鬼面人冷眼瞧着这一切,他慢慢地走到张翼遥的身边看着他,他丝毫没有在为翼遥的生死担心……只是轻声道:“你会是我的,我想要一定会得到,你和天下都会是我的。” 对于鬼面人来说,对于这个时候太等的太久了…… 忽然张翼遥的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鬼面人,他的一双眼睛睁开时是殷红如血的悲怆,他默不作声,却像是看穿了一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毁容 鬼面人看着醒过来的张翼遥,他并未显得有些意外,他摸着他的额头,轻叹道:“不过半年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张翼遥瞧着他,轻声道:“怎么是你?” “自然是我,打从你那日从这麒麟冢出去,我心里就一直想着你,我让你拜我为师,你为何不肯?”鬼面人扶着张翼遥的肩膀,轻轻的探着他的咽喉,“好在之前给你吃的药,一般的毒是伤不了你的。” 张翼遥有些莫言,他在回忆那日在这麒麟冢他给自己吃下过什么?可是他却像是什么都忘了一样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满身是血的火麒麟,还有执剑的宇文翊,又瞧着张辰祈:“是你引我来的?” 那鬼面人点点头,“你跟我走,做我的徒弟……从今往后我会待你很好。” 张翼遥微微一笑,“最应该待我很好的人,已经不要我了,别人的好现如今看来已经没用了。”他缓缓起身,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那鬼面人的一只手轻轻的扶在翼遥的肩头,张翼遥心中一动手中的一根针便刺在了他的手背上,一瞬间鬼面人便赫然冷冽,阴冷的目光透过面具,恨不得杀了张翼遥。、 “我不知你潜伏在大梁有何目的,你屡次三番主使张辰祈对付火麒麟和我,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你知道你是谁吗?” 他的问,让张翼遥一听刹那间愣住了,火麒麟一旁看着急道:“张翼遥,他会鬼魅之术可以迷人心魄,不能上他的当。” “我是谁?”张翼遥轻声一笑,这恍恍数年他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张翼遥还是顾凡双,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凡双清醒些……你从来不是别人,你就是你自己啊!你不是说过吗?无论天地如何变幻,你永远都是那个傲视天下的顾家嫡子啊!” “凡双……”他看着火麒麟,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叫他了,他楞楞的,呢喃着,“翼遥……是你吗?” 火麒麟的浅声低语,像极了一个人,这么久顾凡双竟然没有察觉,他忽然笑了,大笑自己的愚蠢,他怎么就没有发觉,这个一直护着自己照顾自己的火麒麟,竟与那真正故去的张翼遥如此的相似,几次三番他为何竟一点也没有察觉,火麒麟对他的奋不顾身无怨无悔明明就和当年的张翼遥一摸一样。 那鬼面人眼见火麒麟道出了事实,他气的怒不可遏,“你违背了对我的誓言,你知道你下场是什么吗?”言罢他手中一翻,一束红莲业火便飞了似的窜了出去,直奔火麒麟而去,那火像是长了手一般死死的攀附在火麒麟的身上,不过一瞬间,他的麒麟羽翼便烧去大半,火麒麟的嘶嚎声响彻整个麒麟冢,张辰祈冷眼看着且在一旁哈哈大笑。 张翼遥见状,根本没有多想飞了似的扑到火麒麟的身上,拼命的想要扑灭红莲业火。 “怎么会如此,翼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凡双,别管我了……快走吧!离开这走的远远的,逃离鬼面的魔掌,不要做他的棋子。” “我已经没有萧谨奕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的。” 宇文翊根本拉不住张翼遥,他只能大声道:“那是红莲业火,烧尽天下苍生,非人血不能灭。” 张翼遥一双血红的眼睛心中无尽的自责,他逼得自己青筋暴露,他回身拼命的拉起宇文翊手中的剑伸手便在自己的手腕处一抹,那血流如注,瞬间半身染红……他拼命的抱着火麒麟,那红莲业火的戾气烧的张翼遥生不如死,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松开火麒麟。 “凡双,放手……你与我不同,你的前程与黑龙相连,宿命会让你完成别人无法成就的伟业,你会是天下的主人,可是我却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火麒麟双膝跪倒在地,俯卧在他的身边。 宇文翊轻声叹,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有如此可怜的宿命,“与黑龙相连的命运,是杀戮、是孤寂、是众叛亲离,是天下大乱。”原来父君真正要的是属于黑龙真正的力量,他不过是想要利用张翼遥。 顾凡双抓着他,不停的摇着头,“为何?不能连你也一起离开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要做什么天下的主人,我不要成就什么伟业,我只要你活着。”他嚎啕大哭。 “我消失,我隐姓埋名……我不是什么黑龙,我放弃所有的一切。”他身上的血在一点点沁尽火麒麟的伤口,他回身轻声道,“鬼面,我答应你……我和你走,我求求你放过翼遥,放过他……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不过是一副我造就的血肉,却想要违抗我,死只是给你们的一个警告。无论是谁,忤逆我的下场只有死!”他轻蔑嘲笑的目光让人气愤的心底发凉。 顾凡双捂着火麒麟的伤口,不停的流着眼泪,“前世你已经为我而死,为何今生不好好摆脱我,为何啊!” “因为舍不得,我老早就死了。是鬼面用麒麟的骨血许了我一个肉身,没了这肉身,我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直控制着我在监视你,这样我就彻底解脱了。”火麒麟冷着眼看着鬼面又道,“你以为你会得逞,你一定会输的。” 鬼面人弯着嘴角,笑的如此开心,“命运的齿轮从来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转动,我们从来都是命运棋子,你若是明白就应该知道,顾凡双能够活过来是天意。万物使然都要遵循一个从生到死,由死到生的法则。我遵循这个法则,天便会赋予我重生不死的力量。” 顾凡双冷眼看着他,他轻声道,“不对,上天开始要收回他的力量了。” 鬼面听他这么一说,身子轻轻一抖,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假借张辰祈的手,就意味着你的力量在变弱,你已经不能控制重生不死,你开始怕死了,老天怕是不待见你了。”说到这他便飞身而起,手中的剑直抵那鬼面人的咽喉。 张辰祈见状连忙带人攻上,宇文翊自然也不敢示弱,他本就杀敌强悍,这群人看着人多势众,可是却不尽然是他的对手,他手中的剑一刺便结果了一个性命,另一刺便斩了别人的头颅。 鬼面人没想到张翼遥竟然这样也能看出他的破绽,他本来应该无时无刻不充满了力量,可是就在最近,黑龙之气竟一点点消散,他已经不能控制了这股力量在远离自己寻找新的主人,他只有把顾凡双留在自己的身边,才能保证永生不死的力量。 顾凡双,手中的剑接连劈砍刺杀,他虽然身上失了大半的血,可是动作却依旧迅猛张弛有利,鬼面人虽然厉害,可是如今他的体力怕是同翼遥差上了许多,顾凡双回身一刺一剑便插在他的心口上。 “怕是这事儿,世事难料!若是当初你在麒麟冢里,你没有救我。今日诚然不会死在我的手上,说来我倒真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不会百毒不侵。”顾凡双恨下心来,一剑贯穿。 张辰祈见此吓的忙杀了过来,可是谁都知道他根本不是顾凡双的对手,不过几招他便缴械投降。 “不管你是谁……我求你,别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张辰祈跪在地上哀求着,他拉着他的衣角,又道,“看在翼遥的份上放了我吧,都是我母亲,是青娘让我下的毒,我该死……”他埋着头不敢抬头,可是他瞧着顾凡双鄙夷的眼神,他手中暗藏的毒粉一瞬间便撒了出去。 顾凡双还未来的及反应,那宇文翊伸手便用自己的衣衫将毒粉挡了回去,那有毒的粉末尽数一点不剩的都撒在张辰祈的脸上。 “我的脸……我的眼睛!” 那毒粉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竟然像烧了起来一般,血腥之气瞬间扑面而来,那浓烈的肉腥连连让人作呕。毒粉侵蚀着张辰祈的脸,那原本的可魅惑众生的俊美容颜,如今竟化成一滩烂肉。 “你们怎如此对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宇文翊冷声道,“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是没有害人之心,怎么会害了自己,我真替翼遥可惜,他为何会有你这样的二哥!” “我不是他二哥,他是什么东西!我是相府嫡子,只有我配成为大梁的帝后,只有我!你们一个个早晚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张翼遥你早晚会得到报应的,萧谨奕已经死了,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顾凡双不可置信的说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上当的!我相信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来找我!” 宇文翊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也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 张翼遥轻声道,“二哥,你醒醒吧……那些你与之勾结的人从未待你真心,不过是在利用你,而你也不过是在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此生你可有喜欢过他们?” “都是你……都是你们害的,如果没有你们,我一生的富贵荣华,我是人上人,都是你们!” 就在张辰祈怨恨的控诉时,那原本栽倒在地的鬼面人,忽然起身一把将他拦在怀里飞身而去,就在离开的一瞬间他回头看着满身是血的张翼遥,轻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在相遇的,只怕那个时候你不在认识我。” 宇文翊捂着张翼遥的伤口,一点点替他包扎上,那身衣服染了许多血,火麒麟已然奄奄一息,这红莲业火已经烧尽了他神力,如今他同一只普通的凡兽没有丝毫区别,可是无论如何在顾凡双看来,他是活下来了,他摸着他的额头,身子依偎在他的身边。 “翼遥,我们又在一起了。” 宇文翊好像明白点了,这火麒麟才是真正的张翼遥,如今这眼前的张翼遥却是另外一个人,他在惊叹这就是黑龙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死而复生。 第一百四十起章 心思 宇文翊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原本是叫顾凡双,可是如今你还是叫我张翼遥吧!诚然过去的那个我已经死了,一个坏人也无需提及他。”他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了一句。 张翼遥的伤不重,可是为救火麒麟他的血却流了大半,宇文翊不敢发任何求救信号,就怕引来他国的兵将,无论是北魏的余兵或者是南楚的战士,他一个人拖着两个怕是无法抵抗了。 一场巨大的红莲业火烧尽了火麒麟的麒麟羽翼,那颈部的一撮白色的毛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却是火麒麟的力量所在,那鬼面人没有丝毫留情,这一下手便将火麒麟烧成了一只普通的大猫,那原本凝聚在他身体了的蓝色火焰所带来的无穷力量如今也随着那羽翼烟消云散。 张翼遥缓缓的同火麒麟说道,“好在你还活了一条性命!你若是真的死了,我怕是只能随着你去了。” 火麒麟温吞吞的瞧着他,一只爪子搭在他的身上,“你可怨我什么也没和你说。” “怨啊……怎么不怨,你家里人这么欺负你,你却从未与我说起,我当真恨死你了。” 想想那前世的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心里却是是痛心万分,原本是觉得不共戴天的仇怨,如今也随着相府的破败渐渐的烟消云散。 宇文翊轻声道,“假如你们就这么走了,你猜这世间的人该如何说你们。” 张翼遥寻思了一下道,“多半是会编上一些胡言乱语。” “张翼遥生的如此貌美,那火麒麟早早就同他生了不该有的情谊,一夜间便挟他而去,弃了麒麟之主,来了一场旷古烁今的人兽之恋。” 张翼遥听罢点点头,“确实也不错,这故事如果这么编,我怕真是会流芳千古。”他笑着。 宇文翊摸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可是寻了个便也不见那封萧谨奕留给张翼遥的信,他心中疑惑,莫不是丢了…… “你找什么?” 宇文翊摇了摇头,“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张翼遥揉了揉眼睛,远看有四人策着骏马,由远及近而来。那为首的便是萧谨瑜,他勒紧了缰绳,一双清冷的眼睛注视着宇文翊身边的张翼遥,当下虽然见他满身是血,却依旧和宇文翊如此亲密实在让他免不了心生愤怒。 “此番比武在即,你们却私下见面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把梁皇放在眼里?我一定会恳请陛下取消你比武的资格。” 宇文翊起身道,“适才确实有些状况,也实属迫不得已,我总不能看着郡王命丧他人之手。” “若是张翼遥有危险你为何不来报,你们东秦人如此狡猾,怕是另有所图。” 萧谨瑜见他辩白更是气的很,索性张翼遥在一旁是一言未发,他冷眼瞧着。 “你这三殿下好有意思,郡王如今受伤你不闻不问也就罢了,为何现如今却来找我的麻烦,难不成你是心系郡王,却不想他压根就没把你半点放在心上。” 宇文翊的话一出口,倒惹来张翼遥的侧目,心道,“他是如何看的出的。” “你……看来你当真是觉我们大梁无人,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快,有本事我们校场上见,我一定会将你东秦打的一败涂地,看你还如何张狂。” 话音说到这,却见萧谨瑜身旁人对他耳语一番,他这才发现火麒麟的确实同往常不一样,他周身的蓝色火焰消散,眼中也没了往日的杀气腾腾,这如今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凡兽,这是为何? “翼遥,这火麒麟是怎么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也不便与你解释太多,北魏的人你们可围困住了?在过几个时辰天色大亮初试便结束了,到底谁能进入最后的决赛才是我们如今应该关心的。” 张翼遥的话是不该你管的少管,火麒麟如何到底是与他无关,那萧谨瑜自然是明白知趣,赶忙道:“你说是,你如今也受了伤,不如我先带你回去如何?” 他没应,只是回身走到火麒麟的身边,这么大个家伙要寻了一辆车才能运走。 “我那有专门治疗麒麟兽的药水,看他伤的如此重,一时间你也未必会有好的法子医治,不如将他先安置在我的营地,不知你可放心?”宇文翊提议道。 张翼遥迟疑了片刻,他如今是一刻也不敢同火麒麟分开,现如今谁都不敢保证,那鬼面人会不会再回来,他想过那剑他命命刺穿了鬼面人的心脏,为何他还是能够死而复生,这太不可思议,难不成他是杀不死的? 宇文翊见张翼遥没回答,便又道:“若是鬼面人回来,以你如今的能力怕是无法抵挡,若是再我这我发誓一定会护他周全。” 张翼遥下定决心道:“好,恳请大殿下好生照顾他,他喜欢吃的我都会派人送来,这几日就先麻烦你了。”说着他便俯身一拜。宇文翊见此赶忙将他扶起,二人手与肌肤相亲,只是一瞬间相扶,萧谨瑜在一旁便察觉出了端倪。 “翼遥,你身上流了这么多的血,还是早些回去医治吧!”萧谨瑜轻声道了一句。他向身旁的人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便将张翼遥扶上了一匹马,五人便急匆匆的离去。 张翼遥慢回身道,“你且等我,很快我便会回来接你。” 火麒麟看了看宇文翊倒是也没有反对,他歪着的脑袋一声不吭,一只手搭在宇文翊的身上道,“背我!” 宇文翊轻声笑道:“怎么翼遥走了你反倒撒起娇来了?” “我打小便没有让翼遥担心的习惯。如今的大梁当真是不在值得他眷恋,他却因为萧谨奕一直守着这座破败不堪的都城,若是可以我倒是觉得他嫁给你也不错。”火麒麟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晃着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便是嫁也是嫁给我的父君,如何能嫁得了我,不过说到底我并不希望他来东秦,因为东秦远比你想的复杂。” 火麒麟瞧着他,轻轻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心中又是一阵疑惑,“你身上为何有萧谨奕的味道?” 宇文翊一愣,倒也是没多想,或许是那封丢失的信吧,带在身上久了自然粘上了他的味道。 他们正往回走,可是还未到营地之前,宇文翊便觉得有一群人跟着在自己的身后偷偷的跟着自己。 火麒麟也是有所察觉,“看来来者不善,我可帮不了你。” “我既然答应了翼遥,一定会护你周全,你就当看场好戏!” 火麒麟大喜道:“这群人多半是那萧谨瑜指使的,你不如杀杀他的锐气,好叫他不敢小瞧了你。” 宇文翊慢慢的回身望去,只见那隐藏的几个人身形步伐都十分了得。心下便觉得这萧谨瑜倒是没有看轻自己。如今大梁和东秦的矛盾终于表面化了,若非自己此行有父君的嘱托,今日一定要将大梁闹个天翻地覆,好让他知道我们东秦的厉害。 张翼遥慢慢的骑马回营,一路上却一言不发,萧谨瑜几次询问都被他挡了回去,他眼见此番他的异常,心中实在不免有些疑虑。 “你可知如今父皇震怒,问我等为何迟迟不肯动手,北魏如今被困,你却一人孤身去了东秦,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何事儿瞒着我?”萧谨瑜到底是憋不住了。 张翼遥清冷的道,“我与宇文翊光明正大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敬他为人光明磊落,愿意与他结交好友,三殿下怕是想多了。” “我想多了?试问你满身血时他可抱过你,你可依偎在他的怀里?” “事情危急我也没想许多,殿下是怕我会因为什么事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萧谨瑜没想到张翼遥能说的如此坦白,便道:“诚然这份心思你是不该动的,如今萧谨奕生死不明,我只是不想四弟伤心。” 他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四弟伤心?真亏他说的出口。 “你想如何便如何,我实在不想多费唇舌,大梁的朝堂之上想要看我出丑的人多的是,也诚然不在乎多你一个。” 张翼遥并未理会萧谨谨瑜,只是他有一句话是对的,他对宇文翊是动了什么心思?他是东秦的人,与他是敌国,此番若不是他们张翼遥也不用参与这次四国之争,如今站在这风口之中,惹的事端差点害了自己,那鬼面人在此机遇出现,怕是也同这四国中的一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他为何会在比武前来要把自己带走呢?那张辰祈也不会同北魏勾结在一起暗中使计取张翼遥的性命。所以他不该对宇文翊动什么心思,不能因为他有一丝像萧谨奕就被他迷惑! 萧谨瑜见张翼遥露出颇不自然的神色,想不到自己的一些话竟说中了他的心思,真没想到宇文翊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忽然间,他心中涌起一点醋意,若非与张翼遥弄至现在如此关系,说不定萧谨奕失踪之后他便会更容易点接纳自己,更不用现在弄出个宇文翊。 不过这宇文翊只有几天的命了,张辰祈不是说了吗……他已经服下了北魏的蛊毒,根本无药可救,索性他命不久矣,自己只要静静等待他的下场便是。 他暗中派出的人一定会好好的收拾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 恭送段将军 不过一夜,北魏的的军将已经被的围的滴水未进,手中的猎物也不过是他国的十分之一,眼见天色大亮他们已经赢的无妄,便只好此局认输,他们的骑兵虽然骁勇善战可是对于此番他们过于想要投机取巧反而失了先机,让南楚的看出了破绽。 詹王虽然输了,可是却还是有机会……此番围猎拔得头筹的正是东秦,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胜出他国,大梁皇帝自然知道,他们是靠着自己特殊的兵器,和诡异的陷阱取的胜利,这场比试他虽为参加可是心里也清楚的看见东秦兵将的实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张翼遥浑身是血的回到营地之中,苍樾吓的当即就叫了御医过来,只有段益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他。 “没想到英明神武的郡王今儿怎么受了伤,实在让臣下不解。” 张翼遥倒也没有细说,只是说自己被张辰祈伏击,如今那张辰祈见事情败落便只好逃了去。 “那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他们一群,莫不是有人帮你?”段益言好奇道。 “先生如何知道我二哥是带了一群人?” 张翼遥话一出口,段益言倒是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若是只有一人怎么会把你伤成这幅模样?张辰祈可是有杀你的决心?若是无人帮你,你可能活的下来。”他的表情可不像是为张翼遥活着回来开心。 张翼遥靠着床榻,找了个最舒坦的姿势躺在上面,“先生说的是,自然是有人帮我,否则今日你看见的可是我的尸体。” “那四殿下回来,怕是要伤心了。”他说到这眼神不免有些失落。他心心念念的人,从来不是自己,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值得殿下付出真心。 他暗叹的只是那张辰祈为何办事如此糊涂,几次三番都未把这张翼遥除掉呢?不知道是他张翼遥命大还是张辰祈无能。 “老师,你在想什么呢?”顾晏低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大哥当真是厉害,不管是四殿下也好,三殿下也好,如今连东秦的大殿下也能招惹上,实在让人佩服。” 苍樾冷哼了一声,气不过道:“事情如何先生未有亲眼所见,还是不要胡乱的说,否则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说你干政怕是不妥吧?你也知道梁皇一向忌讳什么,你既然代陛下出来巡视,就是彰显天子之威,可不要侮辱了天子的名声。” 段益言知道自己失言,忙道,“苍樾王说的是,此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萧谨瑜掐着时间,不过了一柱香便起身道,“到时间换药了,否则伤口那么深怕是很难愈合的。” 苍樾使了递了一个眼色,站在一旁的顾晏忙把这活儿接了过来,“殿下还是我来吧,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准备明儿宴请了,实在不好在这耽搁。” “那些事儿我都交代好了,不用你操心,如今翼遥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自然是要陪着的。” “殿下自然要陪着,顾晏你怎么能浪费殿下的一番心意呢?当真是失了分寸。”段益言笑着看着无奈的顾晏。 苍樾如今对这位名不副实的将军实在看不上眼,言语间自然也不客气,便道,“段将军,时候不早烦请你早点休息,我们这要谈些重要的事儿,就不劳烦您在这久候了。” 顾晏见段益炎面色一青很是尴尬,便道,“先生,昨儿你不是说想教我一盘棋吗?若是你觉得不困就带着徒儿去研究一下如何?” “可是……”眼下他还不想走,他想知道张翼遥的计划,这样他才好通知青娘,让她同北魏一一说明才是。 “恭送段将军!”苍樾高喊了一声,硬是命人将他送了出去。“当初萧谨翊在时,他可不是如今这幅恃宠而骄的模样,难不成当真是陛下太宠着他了?” “不说了……还是给翼遥上药要紧。”萧谨瑜还是不死心,一直拖着不肯离去。 翼遥微微的抬着眼睛,看着手里端着药膏的萧谨瑜轻声道,“殿下如今身份特殊,怎么能在翼遥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呢?北魏此行带了的人除了张玉良,可还有谁?” 萧谨瑜低声道,“自然还有张青华,他这几日在京都之中可是四处的游说,四处的打点,说是想让父皇减去一些朝贡。” 张翼遥噢了一声,“殿下可探清楚了?” “应该是清楚的,是辰祈……”他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莫不是张辰祈和他们串通一起来欺瞒我。” “二哥会不会瞒着三殿下,翼遥不清楚,可是翼遥知道……那张青华绝不是我们看见的那般简单,北魏与东秦看似臣服实在是暗藏自己的心思。” 就那他们对宇文翊下毒一事便可清楚,他们不过是面上恭敬心里怕是老早就不服。 “你的意思是他想游说我们同他一起攻打东秦?” 张翼遥对于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想,“你们觉得今日围猎陛下看的是什么?” 众人一阵错愕,独有苍樾还算明白,“陛下就是想看看各国的势力。如今东秦的国力、兵力、都远远胜过其他三国,自然是枪打出头鸟。” “若是北魏当真游说陛下出兵一起攻打东秦,必然需要朝中臣子支持,所以所谓的减免朝贡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张翼遥大胆猜测道。 张翼遥猜的不错,北魏此行确实有这个目的,那张青华是詹王的谋士,若是能凭借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劝了梁皇出兵,他首先是大功一件。南楚同大梁本就交好,可是对东秦是一向惧怕的,若是此番大梁和北魏出兵,他也不会退缩,若是此番除掉东秦……得了他们的土地,大梁版图怕是又要扩上一大圈。 “可是我不信北魏,他们一向是最狡猾,若是起兵之际他们变节,大梁可是腹背受敌!” 萧谨瑜摇了摇头不敢去想。 “所以你为今之计便是劝陛下不要出兵,大梁国库空虚,此番战役必然是劳民伤财,便是打下来大梁的百姓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张翼遥道出的实情也是现状。 归根结底张翼遥是担心大梁的百姓,不想他们受这无妄之灾,君主的一时贪心便葬送了百姓的一切,诚然没人将他们放在心里,可是若是没了他们这大梁如今还有什么? “可是……若是陛下执意要攻打东秦,我若是忤逆他,怕是免不了要被二皇子那帮人抓住把柄。” 如今这个时候萧谨瑜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皇位,张翼遥眼睛一转道,“你不如找人暗中给张青华指给路,让他去找二殿下送些美人财物,那草包若是主战,三殿下便不用多说,只是简单搅合一下,惹了陛下疑心此事八九就成不了,只要萧兼默在从中言明利害关系,陛下就一定会相信你,到那时二殿下只要坐实了勾结北魏,有太子的前车之鉴,陛下自然不会再信他。” 萧谨瑜连忙点头,“翼遥说的是,到那时太子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这就去……” 那萧谨瑜乐不可知,忙不迭的走了出去。 只有张翼遥如今面色沉重,尤其是今日那东秦的军营对他打击甚大。“若是谨奕在不知他会如何?” “便是谁在也救不了如今的大梁,陛下若是真要开战,那大梁便离灭国不远了。” 张翼遥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便是自己重生一次却要见证大梁的此番结局,实在让他有些痛心。 “如今我们只有全力阻止了。”苍樾叹了口气道,“若是出战,那萧兼默便是第一个要冲到前面去的。”他心里自然免不了担心。 “北魏的帛书找回来了吗?” 苍樾摇摇头,“那帛书竟消失的无影无踪,此事还未禀报陛下,我也是颇为担心。” “你先无需担心,今日你便去找詹王……告诉他我愿意将情长剑交出了,只要他肯把真正的北魏帛书送到我的手上。” “你这是何意?” 张翼遥看的清楚,他们交到大梁保管的帛书不出意料一定是假的,若是想要他们交出真的就只有抛出他们最想要的。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大声道,“郡王,东秦的上官谨求见。”张翼遥晃着身子起身相迎,可是出了门口却见上官谨匆忙的模样。 张翼遥躬身施礼道,“先生,你这是……” “郡王,我家殿下被人伏击,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是为何,我们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快带我去!” 说着苍樾便扶着翼遥他们二人一起上了马车,可是待到军营处时却见火麒麟爬伏在营外,又是满身的血。 张翼遥赶忙问道,“难不成鬼面又回来了?” 火麒麟摇摇头道,“是一群绝顶高手,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这些人也都是奔着宇文翊来的。” “那他如今怎么样?” 上官谨站在一旁道,“他一直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念叨着郡王的名字,所以我这才请了你。” “你们真奇怪,这人都伤了你不去请大夫,怎么却来找翼遥?” “我们也是没办法,伤倒不是多重,可是不知为何我们这的药大殿下是一口也不肯吃,就好像我们会害他一样,他闭着眼睛一直躲着。” 张翼遥心想怎么还有这种怪事,他只能先进到宇文翊的帐内,先看看他到底是为何不肯吃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诉情 宇文翊的伤确实比想象的严重,他探了探他脉息,他脸色发黑似乎有中毒的征兆,张翼遥想了一下道,“之前宇文翊中了北魏的蛊毒,我虽然替他取了出来,可是并未想到这蛊毒竟还有余毒残留在他身体里。” 上官谨赶忙把药端来,“恳请郡王无论如何让殿下把药吃下去。” “他不是不想吃你的药,如今他用自己的意志力强压制毒性,此药若是用的不好,反而是适得其反,大殿下心里清楚的很。” 他当下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宇文翊,决不能让他死在大梁,这大殿下虽是私生子,可是说到底他毕竟是宇文皇帝的唯一的儿子,若是他死在大梁,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下就中了北魏的奸计,到那时大梁和东秦不得不一站,倒是遂了北魏的心愿。可是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宇文翊中了毒?” 宇文绮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眼前的宇文翊紧闭着双眼,只有呼气没有吸气。 “张翼遥此事与你一定脱不了干系,若是宇文翊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将你大梁翻个底朝天,让大梁的百姓给他陪葬。”宇文绮一把抓住张翼遥衣领,眼下便要动起手来。 上官谨赶忙拦下她道,“不是郡王的错,是北魏……是北魏的人下的毒。” “听闻宇文公主和北魏的詹王立有婚约,可是私下又散了这婚约,你说他会不会是心里嫉恨!”苍樾一句话说的宇文绮哑口无言。 “那我去找他算账,居然敢在东秦头上动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宇文绮气的满脸通红,恨不得一刀斩了詹王那混蛋。 “你又没有证据说出来又有谁信,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救宇文翊!”他看着宇文翊又轻声唤道,“大殿下,你醒醒?” 说到底还是宇文翊的底子好,这毒虽深可未及五脏六腑,眼见他还有意识张翼遥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可是要解这毒,必是要知道这蛊毒的锤炼法门,否则是别无他法。 “遥郡王,若是你能救殿下……我东秦百姓必定将你供奉起来,日夜参拜。”上官谨双手俯身跪倒在地。 张翼遥赶忙将他搀扶起来,“将军严重,我同宇文翊虽然是相识不久可是知他为人坦荡,从未想过因为因各侍其主而有害他之心,如今他中毒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翼遥,你可想清楚了,比试时这满场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个东秦的大殿下,你若是救他岂不是自讨苦吃!”苍樾将他拉到一旁低声劝道。 “可是他帮过我,受人伏击时不顾自己的性命还是救了火麒麟,冲着这份情谊我也不能不顾他。” “翼遥……”宇文翊轻声唤了一句,一只手紧紧的拉着他。 众人一时错愕,这叫法倒像是他们如此的熟悉,怎么是相识不久! “要想救他,需要去迷雾鬼林取里神仙草,还有乌章子。” 上官谨欣喜道,“有了这些东西,郡王就能救得了殿下了吗?” 张翼遥摇摇头道,“自然是不能,可是有这两样东西,我就能同北魏换回来那蛊毒的解药。” “我这就带人去,上官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大殿下!”宇文绮当下便点兵出发。 “公主万事要小心,切勿莽撞冲动。”上官谨轻声嘱咐道。 “你放心,我跟着就是了……这鬼林离这不远,翼遥要的东西也是寻常物,我们一定会快去快回。”说着他们二人便急匆匆的奔向鬼林。 “这宇文翊毒发,北魏的人也一定会推算出来,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暗中派人围攻东秦营地,你先去大量的柴火和火盆,待他们回来,我们就要准备烧火做饭了!”张翼遥嘴角微微一笑,这坏主意便有了。 “在下这就去准备!” 说话间这屋子里就留了宇文翊和张翼遥两个人,一时间这空气倒是有些尴尬,索性宇文翊倒是闭着眼睛,张翼遥的手切着他的脉搏,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你的伤好点了吗?”宇文翊开口道。 “大殿下你自己都这副模样还要心关心我,实在是让翼遥有些感动!”他轻声笑道,可是这手臂上的伤口确实疼的狠,笑起来竟也是皱着眉。 “伤口还疼?” 张翼遥点点头,最奇怪的是宇文翊的关心让张翼遥很是窝心,就像是萧谨奕平日里对自己嘘寒问暖一样。他看着宇文翊,一时间不该如何自处。 “你又在想他了?” 张翼遥瞪大了眼睛看着宇文翊,心里道,“他怎么知道?” “你一想他,便会愣住……手不自觉的不知该放在何处?”他咧着嘴角笑道。宇文翊伸手想要拉着翼遥,可是悬在半空的手却又落了回来,他叹了口气又道,“我究竟哪儿里像他,为何你每次见我都会楞上一会。” 张翼遥停顿了良久,“我也不知道,其实你们一点不像,他比你好看多了,不过他总笑,不像你板着个脸。” “你当着我的面夸另外一个男人,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宇文翊板着脸翻了个身子。 “我说的是实话,谨奕虽然在南楚做人质时受了许多的苦,可是他天性乐观,即便我同他有诸多误解时,他也从未解释过,也从不与我争辩,我性子急……遇事儿确实会冲动一些。” 张翼遥轻轻摸着宇文翊的额头,着实十分的烫,看来毒素已经开始扩散,不过这宇文翊的身体真是好,这毒竟能被他压制住,本来早早就应该毒发,却如今一点事儿都没有。 “火麒麟没事了吧?” “没事了,只是需要洗个澡。” “翼遥,你能抱抱我吗?若我真有一份像那萧谨奕你就把我当成他如何?我有点冷。” 宇文翊板着一副面孔,居然撒起娇来。他的话说的小心翼翼,他不敢多说,生怕翼遥抬腿就走。 张翼遥张开双手,轻轻的将他抱在怀里,瘦弱的翼遥根本环不住宇文翊的手臂,他只是轻声道,“殿下,这是为何?” “我有点嫉妒萧谨奕,他不过是比我早认识了你,却把你整个心都夺了去。”宇文翊说的好生委屈。 “殿下说笑。”想想若是没有萧谨奕怕是就没有今日的张翼遥,若不是在规劝……这大梁的天下如今早就毁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张翼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让张家的人活的痛苦,却又无时无刻不活在矛盾里,复仇并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喜悦,相反却屡次三番连累自己身边的人,直到萧谨奕的被公子季带走,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痛苦,他重生之后到底错过了什么。 “你又在想萧谨奕了,对不对?”说着他一个翻身便将张翼遥压在了身下,二人咫尺相对,宇文翊额间的汗滴在了张翼遥的面颊上。 “宇文翊别以为你帮过我,就可以对我无礼,你知道如今你还在大梁境内……”张翼遥声严厉色道。 “你这要挟好没力度,倒不如说不为我解毒来的有效。” 他热的头昏脑涨,张翼遥的身子却冰冰凉凉,让人一下子舒服的很,他刻意避开张翼遥手臂上的伤口,轻轻的一只手摸着他的小脸。 “看来你是打算让你自己毒发而死……” “你不会让我死在大梁的。”宇文翊怀抱着张翼遥,心里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张翼遥试图挣扎,可是即便宇文翊中毒在身,他也不是对手,“为何你不能死在大梁,我今儿偏要你死在大梁。”他执拗道。 “因为你是只小狐狸,脑子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若是我死在大梁,东秦必定会同大梁决战杀场,到那时大梁的百姓一定会倒霉,遂了北魏的心愿,你不会这么做的。” 张翼遥哀叹了一声,说到底这宇文翊是看透了他,“不许叫我小狐狸。”他楞了愣神道。 “难不成这称呼,萧谨奕也抢了先?”他见张翼遥默不作声,便冷声道:“你嫁到东秦如何?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宇文翊竟也想不到自己会对张翼遥如此动情,不过是破碎的只言片语没了,那未烧毁的信也丢了,这样也好……让他彻底的忘了萧谨奕。 张翼遥轻声回道,“殿下定然是中毒太深,烧糊涂了!” “我没有,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东秦我大可不在回去,我们找一处山林隐居起来,只过我们的日子。从此天下再跟你我无关。” “远走高飞……”这句话萧谨奕也同自己说过,他猛的一把推开宇文翊,厉声道:“我不知道殿下有什么阴谋,翼遥笨的很着实猜不出。你东秦暗中派公子季人把萧谨奕掳走,却叫你给我带什么口信,这其中难道就不叫人怀疑吗?” 宇文翊一听,心中一楞:“那萧谨奕到底是生是死我确实不知,可是他叫你放手确是真的,若是他还在东秦,我不会不知道……即便我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也是爱慕,绝不会用什么卑劣的手段。” 宇文翊的坦荡,倒是真的让张翼遥觉得自己有些小人,可是他不清楚为何这宇文翊一直不肯告诉自己萧谨奕如今在何处呢? “那你倒是说,萧谨奕在何处……” 宇文翊一时答不上来,他此时便是说出那萧谨翊已经死了,怕是张翼遥也绝不会相信,他一时间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不想说便不说,何苦拿吐血吓唬人!”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高声道:“郡王,北魏军将……将我们大营团团围住了。” 第一百五十章 演戏 张翼遥将宇文翊安顿好,替他行了针抑制住毒性,转身便出了营房。营帐地外北魏不知从何处调来的军将,竟把东秦的人围了个死,他心中暗叹怕是大梁的皇帝已经决定同北魏联合,否则北魏的兵将如何能进入这大梁的境地,眼前的人可是不止千人! 张翼遥犹豫了,若是此时他带兵攻打北魏,就是同梁皇做对……可是若是就弃了东秦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日东秦必然同大梁彻底决裂,如今大梁的百姓已经过的苦不堪言,如此下去,他日必定会生不如死啊! 上官谨带人死守拼杀,已经带人冲了出去,眼下东秦的将士群龙无首,可是却依旧驻守在各处没有一丝懈怠。张翼遥想了一下高声道,“众将士听令,现如今大敌当前,不分东秦大梁,我代宇文将军坐镇,兵分四路驻守,若是看见宇文公主等人,全力营护务必为他们开出一条血路。” “众将遵命!” “众将士听令,我会站在高台上以摇旗指挥,左翼军以黑旗为令围住敌军上路,右翼军以红旗为令困住敌人下路,劳烦上官将军以蓝旗为令死死拖住北魏敌军中路,我们要死守东秦营地。等公主回来!” 张翼遥这阵法是出自崔坚的兵法奇书,原是他在将此书送给顾晏前已经细细的读过了,此番若是想要守住营地,必然要靠几路兵将配合,分散北魏的兵力。东秦兵将以奇诡的兵器著名,他便安排人在左路后方包抄,设下伏兵陷阱。 由安排右翼兵将,以自己做诱饵将北魏的其中一路兵对团团困住,张翼遥观天测风,心中道,“只要拖住半炷香的时间,我要的风便会来。” 中路的上官谨当真是带兵的能臣,手中的清月斩拼杀,斩落的人头不计其数。 “郡王,公主他们回来了!” 张翼遥远远见了,便摇动手中黑色旗帜命左路军去接应,同时他又挥动蓝旗命上官将军速速带兵回营。 “郡王,如今我们气势正盛为何回营?”上官谨不解道。 “如今我们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殿下的解药了!” 张翼遥手里拿着神仙草,轻笑道,“没错,我们要的是自然是宇文翊的解药,若是只是打赢了,却没有解药……所以即便胜了也没有意义。” 苍樾和宇文绮抱着大堆的神仙草和乌章子,“翼遥,这东西你要怎么弄?” “丢到火盆里烧啊!这可是烧给北魏的,既然过门是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言罢他当即命令众将士焚火点燃,忽然就在浓烟滚滚之时,一阵清风随既而来,这风卷着浓烟一路向西北方向,凤不不大却像是翼遥为他们指路一般,烟卷残云一阵风杀进了北魏军营,那烟如软刀子一般困住了北魏的中路将士,他们一个个栽倒在地,四肢不动,僵硬不起。 “果然有效。” “郡王当真乃是神人也!” 上官谨真想不到,张翼遥竟连风时风向都测算的无一失误,这毒烟之计落不是测算的准确无误,怕是很难实施,若是出了差错可是会连累到自己,他竟如此大胆……想不到他如此年纪竟然有如此的魄力和胆识,实在越发的让人刮目相看。 “上官将军,此事我不方便出面,烦请你差人去找北魏的詹王,让他交出蛊毒的解药,否则他北魏骑兵就要客死他乡了。”言罢张翼遥转身进了营房。 北魏这边当真是没想到,这派出的大批人马竟一个个都瘫倒在东秦的营地外,这是为何? “张玉良,此事你到底给我一个说法……否则你我都不用回北魏了!”说着他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张玉良的脸上。他捂着脸跪在一处不声不响,冷着脸羞愧难当。 “殿下息怒,想必是那东秦人诡计多端,利用了风向和毒烟,玉良也未必能知晓,他的亲卫军也如今深陷其中。”张其华出言劝解道。 “你出的好计谋,如今这仗打的实在丢人啊!若是梁皇知道我们如此,怎么还敢同我们一起出兵抗秦,这原本万无一失的事儿,怎么现在却成了丢人现眼了!”詹王气的一屁股坐在榻上,整个脸铁青。 玲珑站在一旁见状便道,“王爷无需生气,您猜想这宇文翊中了蛊毒算了时辰应该毒发,怎么还能设计我军,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东秦?”詹王冷声道。 “玲珑只是怀疑,也不敢肯定,此事还是由张大人判断才是。” 张其华闻言眼珠子一转,便问张玉良,“这骑兵突袭你可看见东秦那边有什么异样?” “起初倒是没什么不同,只是他们不停的变幻位置,好像是在应变什么阵法,而且在东秦的营地拔起一坐高塔,远远看去好像有人挥动旗帜。”张玉良疑惑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其华一拍大腿,转身对詹王说道:“这东秦军中如今除了宇文翊还有一个可以观天测像的高手,我们失策了。” 詹王眉头紧蹙,冷声道,“玉良,你是如何探查的,如此大的事儿尽一点也不知道。” “我倒是觉得此事不能怪玉良,此人未必是东秦的人,否则我们的探子不会不知。”他瞥了一眼张玉良,轻轻的摇着头。 詹王冷声道,“你说如今怎么办?” “只能拿解药去换回我北魏骑兵的性命了。” 就在这时东秦派来传话的,说是如果在不拿出蛊毒的解药,那北魏的骑兵怕是有性命之忧。到那时北魏的将士就要给东秦的大殿下陪葬。 “你看看他们竟如此张狂,竟然一点也不把我们北魏放在眼中!” “殿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北魏的将士陪你出生入死,不救怕是会寒了他们的心啊!”玲珑出言劝道。 詹王气的不打一处来,“那又如何?他们既然是本王兵就要做好为本王死的准备。” “殿下,玲珑姑娘说的对,只要梁皇答应同我们一起攻打东秦我们就不用怕!” “可是那老狐狸还是没有答应?”詹王捂着脑袋。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我们的聘礼帛书已经丢了,只要我们死咬住,一定逼他把张翼遥嫁到北魏,还怕他不和我们一条心。” 詹王听了微微点点头,“也罢,先拿了救人吧!” 宇文翊服下了詹王的解药,自然是好的快了起来,待他醒来时张翼遥已经先行离去,他没有在东秦的营地中多坐片刻停留,也未看他真的醒过来。 “殿下,此番你可看明白了?”坐在一旁的公子季轻声问道。 “自然是明白,如今张翼遥怕是要开始对付北魏了。只是你这次让我服下的毒,竟让我有了如此意外的收获。”他清冷的面容,透露出的却是阴冷的笑意。 公子季俯身低声道,“如此一来,我们便切断北魏与大梁结盟的念头,我们要趁着张翼遥孤立无援时伸出手,殿下才能完成君上的心愿将他带回东秦。” “你说我是有多像萧谨奕?”宇文翊轻声问道。 公子季一愣,笑道:“确实有些像,不过还是殿下演的好,不过是萧谨奕留下的只言片语,殿下就能把萧谨奕的神韵演绎的淋漓尽致,臣下当真是佩服。” “也不全然是演的,起码萧谨翊确实说了让张翼遥放手的话,一个男人竟有如此心性,逼得自己同最爱的人生离,免得爱人受死别之苦,实在让人感叹。” 宇文翊说着便是冷声一笑,他从未见过萧谨奕……只是知道他回到宫里前,这萧谨奕被人困在东秦的轩辕殿内,之后却无缘无故的死了。他在轩辕殿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萧谨奕记录的点点滴滴,从与翼遥相识、到分开一切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可是当时在宇文翊看来一个男人矫情的把另一个男人记在纸上,实在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打从他出现在萧谨奕的府邸时他便计划好了,以他信中所描述的张翼遥,若是强行带走怕是只会给东秦招惹来祸端,他太聪明!索性他便用自己、用萧谨奕的故事一点点的引诱张翼遥入局,只是张翼遥不知如今宇文翊的虚情假意都是演出来的,因为东秦君上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为了将来的太子之位,如今便是君上做什么,他都会不择手段。 “不过说到底,我对翼遥倒是真有些喜欢了,他惦记萧谨奕时的模样确实让我有些心动。” 公子季脸色一惊,出言道:“殿下,你可不能着了那小子的道了。” “怎么?你怕我也和萧谨奕一样!”宇文翊冷声斥责道。 “臣下不敢,只是他是君上要的人,我怕……” 宇文翊冷声笑道,“无论他是谁要的人,我也可以喜欢得,这和我想要东秦的江山并不冲突。身为天子,身边有几个喜欢的人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公子季见他把张翼遥看的如此轻,到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道,“殿下说的是,只是天下未定,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我自有分寸,你无须担心……”他心里忌讳的是丢掉的那封信,那封信他还未细读,里面的内容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细细想来应该是诀别的书信。“假若张翼遥知道萧谨奕死了,怕是一定会难过吧!” “殿下想要告诉他?” 宇文翊想了一下道,“我还不想说,先瞒着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佞臣 清晨的日光分外壮美,红日下涌出的是水天一色,大梁的河山顿时成了朦胧的剪影,张翼遥抚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窝在火麒麟的身边,瞧这外面的一切都好像还是以前的模样,没有金戈铁马这还是大梁的天下。 “翼遥,你醒了……怎么不在屋子里好好躺着呢?”萧谨瑜听闻他受了伤,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睡不着,心里不安,怕是没什么好消息。” 萧谨瑜点点头,“你猜的不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北魏的帛书如今在大梁丢失了,他们正有了借口想要出兵,萧将军如今因失职已经被关进了大梁的牢房。” “陛下可震怒?” “岂止是震怒,简直是大发雷霆,这北魏帛书失窃……怕是矛头都会指向一直同大梁不和的东秦,陛下怕是要出兵了。”萧谨瑜的话说完却没见翼遥有任何吃惊,料想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 张翼遥慢慢起身,一只手抚摸这火麒麟,“北魏想联合大梁攻打东秦,可是此战开始对大梁可有好处?” “说到好处,若是胜了……大梁的城池倒是多了几处,可是说到实处不过是仅仅削弱了东秦的势力。” 萧谨瑜说的话,梁皇应该也看的清楚,北魏圣君是个老狐狸,他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北魏一直一来想要摆脱东秦的牵制,与其像强大的东秦靠拢,倒不如和如今势力渐弱的大梁结盟。大梁的御兽之术是四国之最,这只战队一直可以让大梁无往不利,傲视天下。北魏不过是想要借着这股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昨儿我同北魏一战,便发现陛下已经同意协助北魏了,否则那些北魏的兵将是从何处来的?” “翼遥,你说如今我们该如何?” 张翼遥刚刚坐在长案准备同萧谨瑜商议,就听见帐外有骏马的嘶鸣。他微微一怔间,帐口将士已经高声道:“圣旨到!” 未及张翼遥起身,宣旨的宫人已经匆匆进帐,手中的圣旨捧起禀报:“梁皇诏,翼遥我外甥,如今东秦势大,恐威胁大梁江山,舅舅痛定思痛决议同北魏结盟,今特命翼遥为联姻亲使,嫁入北魏为男后,从此两国结秦晋之好,永不相负。” 那宫人说完便看了看刚刚跪在地上的翼遥道,“陛下说的话郡王可听明白了,如果听明白了就接旨吧!” 张翼遥紧闭双眼,默默道,“翼遥谨遵陛下旨意。” 那宫人放下旨意眼睛都不抬便转身离去了,联姻亲使?男后?真亏梁皇想的出来,摆明了他不过是将张翼遥卖给北魏了,换来的怕是同北魏结盟送来几座城池罢了! “父皇怎么能这样?难不成这场比武招亲就成了儿戏……大梁如今怕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萧谨瑜气的一抬脚将桌子掀翻,愤恨道,“他居然拿你去做贿赂北魏的礼物?” “我倒是要看看陛下如何说服群臣?”张翼遥一生气将圣旨丢在了地上。 旨意颁布后朝中瞬间会分成两派,一派主结盟是二皇子的人,一派主民生便是苍樾王,结盟一旦开始,那大梁便进入全民皆兵的状态,民不聊生。可叹百姓疾苦无人可知,只是这陛下如何就答应了北魏的请求实在令苍樾不解,不过是张翼遥的一语惊醒梦中人,陛下身边的段益言才是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 此事一出东秦自然不同意,可是没想到连同南楚也气大梁出尔反尔,南楚的二皇子甚至上书亲自言命,若是大梁同北魏结盟,将张翼遥嫁到虎狼之地,他们便愿助东秦攻打大梁。 东秦特意派出上官谨出面协调此事,言明大梁同北魏结盟他们不反对,可是若是将他们未来的王后送去做人情,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梁皇哪儿里肯受威胁,他自然放了话出来,张翼遥是大梁的郡王,自然婚事由大梁做主,比武招亲确实没错,可是也没说谁赢了才能娶到翼遥,他思前想后北魏才是翼遥最好的去处。 “真没想到……梁皇这老狐狸怎么来这招?”宇文绮气的不大一出来。 宇文翊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道,“张翼遥可答应了?” “自然是答应了,他敢违抗吗?说什么是大梁太后爱孙,看来也就那样……到了这个地步连话也不为张翼遥说上几句。” 宇文翊急匆匆的起身,穿好衣物正襟危坐,一副等着什么人来的模样。 “你伤还没好彻底,赶紧给我躺下。”宇文绮冷声道,“你别以为我是关心你,你是军中主将若是受了伤,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同将士们交代。” “别动,我在等人……我这样坐着比较好看。” 宇文绮冷声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娘!” “那你呢?就是一点都不娘,像一个大男人。” 宇文绮当真是奇怪,平日板着张死脸的宇文翊怎么今儿却如此奇怪? “殿下,大梁郡王张翼遥求见!”宇文绮听到外面守卫高声道,他回头又对宇文翊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要来?” 说着张翼遥挑开帐房轻声道,“殿下身体可好些了?翼遥奉梁皇之命特来拜见。”他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宇文翊,样子倒是十分飘逸俊美可是却不知为何有些古怪。 “郡王可不知他这幅样子好一会了,说只有这个样子好看,就等你来看了!”宇文绮打趣道。 宇文翊瞪了她一眼,暗指她先出去,宇文绮会意转身便出了营房。 “我可是听说殿下派了萧兼默去放了狠话,陛下命我来安抚一下。” “你当真是来安抚的?若真是我还劝你趁早死心,我这心可不是你们抚一下就能好的。”宇文翊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张翼遥轻笑,“殿下怕是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吧?” “不知道。”他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 张翼遥双手叠加俯身轻声道,“恳请陛下帮助张翼遥举兵清君侧恢复我大梁山河。” “若是郡王想,本殿下一定会鼎力相助。” 张翼遥既然做了和亲使,答应了嫁到北魏的那一刻开始,宇文翊心里有了新的打算。他本就觉得大梁已经无药可救,以张翼遥的智慧不会瞧不出,只是他并未死心。如今大梁皇帝的决策必然彻底会让他看清,那么自己如何将他引诱到东秦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宇文翊一来将许了将自己兵马借给张翼遥的准备,然后便从自己的箱子里取了一件布包的锦盒,他伸手将锦盒递给翼遥,“这里面应该是萧谨奕留给你的东西。” 张翼遥闻言,他迅速的打开锦盒,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东西怎么会在萧谨奕的手中?”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看这东西应该是兵符一类的,也不知他是有何用处,索性若是萧谨奕的自然要留给你,哪怕只是个念想。”宇文翊十分坦然,可是眼中却自暗中观察。 这确实是兵符,是左都尉的兵符,是张辰祈一直想得到,张翼遥遍寻不到的,其实早早便被萧谨奕拿了去,他从未同自己说过,可是如今却在自己做紧要的时候,他却出现了。无论何时能帮翼遥的永远都是萧谨奕。 张翼遥颤声道,“多谢殿下,若是殿下肯相助张翼遥他日翼遥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不要什么报答,你既然来求我就应该知道,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你要跟我去东秦,仅此而已。”宇文翊的话显然十分坦白,此时说出这些难免有些趁人之危,可是说到底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若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张翼遥带回去,自然然是他心里所想,可是眼下张翼遥却未有丝毫透露出自己的想法,是许还是不许……按理谋反一事若是真的坐实,张翼遥无论是否成功,这大梁他是决计呆不下了,可是选择若是他选择南楚这样的小国与东秦做对,还不如依靠东秦,更何况这兵符出手……宇文奕是有目的的,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在东秦,那么萧谨奕这个人一定也在东秦,张翼遥是绝对逃不出宇文奕的手掌的。 “若是我不答应你?”张翼遥出声反问道。 “不答应自然有不答应的办法,若是东秦以梁皇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折辱大梁为借口时你觉得东秦的将士会不会坐视不理,到那时东秦和大梁的边界怕是从此没了安生日子。” 张翼遥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他拿着手中的兵符,想了一下又道:“殿下好生厉害,便是一下就扎中翼遥的死穴了。 宇文翊轻声道,“不是我语出威胁,你可知若是你举兵谋反,你堂堂郡王便再也无容身之所,不管你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谋反就是谋反!你从此便是大梁国史上的佞臣,是奸人!留在大梁你此生都会生不如死,倒不如跟着我,起码我会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张翼遥冷声一笑,倒是有些癫狂。“佞臣?其实也好……这能够做普天之下第一佞臣,我也是不枉此生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北魏的局 早上在喧闹的十字路口与张翼遥的马车插肩而过的是北魏詹王张其华的车驾,车里坐的正是詹王的谋士。 他刚刚从二皇子萧谨岩的府里出来,此番他们决计的计划倒是十分让他满意,原本他属意的是三皇子萧谨瑜,这小子竟可以为了张翼遥如此不识抬举,没了张辰祈从中游说,他们之间怕是很难达成默契。既然如此张其华便改了主意求助于吴贵妃,果不其然凭着她在宫中和朝廷的势力,这麒麟之主嫁入北魏已然成了板上订丁的事儿。 张其华路过先丞相张自清的府邸,冷眼往里瞧,说眼下人的世态炎凉这丞相府可是最真实的认证了这一点。 他下了马车,走到这相府门前,“麻烦通报一声,说是有故人求见张相爷。” 府里管事通报后,便有一个下人将他引荐进入后院,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瞧见的却是一个紧紧封闭的房门。 “老爷在屋里等您呢!” “多谢!” 说着张其华推开了房门,屋里弥漫着熏香的气息,一切都在尽力掩盖着屋里的尿骚气,他心中一沉,暗道:“没想到他真的病的如此重。” 他走到近前时看到的不是那个在朝廷之上意气风发的张自清,而是一个垂垂老矣日渐衰弱的老者。 想不到他最宠爱的孩子竟然会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眼下张府倒是没有乱的不可救药,想必这府邸的一切都是依附着张翼遥的势力,起初青娘找到张其华时,多次言明张翼遥发现了张自清暗中与北魏勾结的证据,意图祸乱大梁,祖父知道了个消息后甚是担心,这么多年他将亲子留在大梁的目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为北魏统一天下尽一份心力,他和张自清假意反目都是为了迷惑大梁皇帝,若是此事败露怕是会功亏一篑。 “是父亲让你来看我的?”张自清的口中顺着嘴边流了出来。 张其华见状赶紧拿了手帕替他拭去,轻声在他耳边道,“祖父说你已经做好了一切,他让我问伯父,可否想回到北魏?” 张自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我可以回去?” “北魏是伯父的家,为何不能回。” 张自清抬起的手轻轻的摆了摆,“罢了,你如今要我回去,我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张其华轻声道,“伯父,若是翼遥堂弟真的嫁回北魏也算是荣归故里,若是将你一人丢在这,怕是大梁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这是何意?”张自清一脸惊恐道。 张其华微微一笑,“祖父说伯父这些年在大梁是真的受苦了,也该歇息了!”说着他便又用那手帕轻轻的拭去张自清额头上的汗珠。”骤然间脸上的笑容凝结成一张冰冷无情的面具。 “你们好歹毒,我如今这副模样……你竟然也不肯放过我?” “青伯母说的对,你如今已经无用何故让北魏为你平添忧愁呢,你活一日,祖父便不能安心,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说着他便用手帕紧紧的捂住张自清的口鼻,拼命的用力,张自清的身体不过是抖动挣扎了一瞬,他怒目圆整吓的浑身发抖。“伯父很快侄儿便会带你回北魏了。”他犹如张其华手中的一只小鸟,只是扑腾了一下便彻底消停了。 张其华抖了抖手,看着好像熟睡了一般的张自清,轻声道,“恭祝伯父魂归故里。”说完便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那下人虽然一直守在外面没张自清的吩咐也不敢进去,只见屋里的人走了出来,面色轻松对他道:“张相睡着了,我就不打扰了。” 原本乖乖窝在张翼遥身边的火麒麟忽然感到身子一凉,周身便疼了起来。他的爪子不停的挠着地面,麒麟眼竟血满怒意,一声嘶吼响彻云霄。 “你这是怎么了?” “凡双,父亲……是父亲!”火麒麟口中呢喃着。 顾凡双猛的惊觉,转身出了营帐,飞身上了一匹马快速飞奔至相府,他早该知道无论真正的翼遥变成什么,张自清从始至终都与他父子连心,上次张自清瘫痪在床他就应该察觉出,火麒麟的异样,可叹自己怎么会如此糊涂。他怎么当时就没想到这世上能感同身受的除了母子,怕是只有父子了。 他夹紧马腹部,鞭子急促抽打的声音,一次次在警醒顾凡双。待他赶到张府时,只见张雪灵掩面哭泣,府里哀声一片。 “翼遥,我这正准备派人去告诉你的。” “大姐,父亲他……”张翼遥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张雪灵默默的点点头,言下之意他已经魂归天际。 “这父亲虽然瘫痪在床,可是我已经给他寻了最好的药,近几日他已经能说话了,却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张雪灵实在不解,也不明白。 “今儿父亲可有什么异样?”张翼遥问道。 张雪灵想了一下,“今儿我是下午来的,他们说早上有一位老爷的故人来拜见他。” 身为相府的嫡子,张翼遥如今所要应对的是以前想要没想过的局面,相府的落败他看在眼里,可是父亲就算与人有怨,他如今这幅模样,他闹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在早上与他马车插肩而过的是北魏的车辇,那车里坐的应该是北魏的谋士张其华。 “我问你们今儿来府里探望父亲的故人,口音可是大梁人?” “回郡王,听那人口音很像是大梁西北一带的,不过他穿衣打扮倒是十分斯文有礼。” 张翼遥道,“是北魏的人?可是北魏的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杀死父亲?这么多年若是恨,出手的机会何止千万,父亲以前出使北魏便是大好的机会,怎么会拖到今日?” “我听青娘说过,父亲与北魏是颇有渊源,若是说拖到今日便是父亲的存在威胁到北魏。” 张翼遥不由得眉尖微蹙,道:“父亲如今是个无足轻重地人,他如何会威胁到北魏?” “对了,这几日相府在修葺屋顶,我在父亲的屋檐上找到一个油皮纸包,父亲的死或许同此事有关!”说着张雪灵将东西递给翼遥。 “纸包?”他慢慢打开那包东西,指尖拂过油脂的包裹,里面一封封竟是父亲同北魏来往的书信,大体最近几年大梁发生的事儿,都和北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雪姐,这包里的东西萧谨瑜可知道?” 张雪灵轻声道,“因为之前萧谨瑜一直忙着和北魏交涉,这几日我还未见过他。如今听说你要嫁到北魏,殿下自然不肯,怕是已经同北魏决裂,这些书信或许对你和殿下会有帮助。” 对于张雪灵来说这信里东西即便他知道,他也会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所以里面写的是什么他也同样没什么兴趣。因为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是为了自己的夫君,为了她的天。 “雪姐可知道,若是书信一出,你我从此在大梁就再无容身之所了,我们怕是都会变成里通外国的逆贼。”张翼遥试探的问道。 张雪灵淡淡一笑,“一切全凭郡王做主,雪灵只是个妇道人家,孰轻孰重并不需要知道,即便我真的成了逆贼,我还是四殿下的人。” “好!我与你就在此将所有的信一一打开,看看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张翼遥坐在房里和张雪灵一起打开了所有的书信。里面记载着张自清的过往。可是看到最后,他们二人的脸上的血色渐渐凝结。变成一片惨白,这信里的内容看不如不看,里面记载了一个男人的险恶用心,一个国家的卑鄙行径。所有的文字竟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刺进了他们姐弟二人的心,一个男子竟为了自己的野心,把一个个女子的情谊当做自己复仇的阶梯,信里面写了太多有关长公主的一切,包括张自清如何利用她,直到她发现张自清的秘密,从那时起一个女子怀着孩子,便犹如置身于地狱。 张自清竟用幼小的翼遥做要挟,逼得凤仪公主服毒常年缠绵病榻。对于公主来说,这个府邸就是地狱,他被张自清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个府邸埋葬了公主所有对婚姻幸福的美好愿景,也埋葬了那个曾经属于张翼遥的童年。 顾凡双手中的凉意,透过信冷的让人心底充满了寒意。可当顾凡双用力将信揉进掌心里时,却分明感受了一团正在炙热燃烧的火焰,他正从手中烧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张雪灵呜咽出声,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她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可怜的女子,而这个人竟是大梁的凤仪公主,人人以为的天之骄女。 “雪姐,此事你我都不要说……” “为何?此事应该告诉梁皇,让他知道北魏的险恶用心。” 他遥摇摇头,“无用的,告诉了也并不能除掉北魏。一切还要另想法子,父亲的丧事儿就交给姐姐了,这个男人我已经不想再见他了。” 顾凡双紧闭着双眼,他这时才真正明白,张翼遥从小便活在虚假的世界里,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不过是张自清手中的一个棋子,是北魏设在大梁的一个局。 第一百五十三章与北魏合谋 张翼遥回了自己的府邸,火麒麟依旧趴伏在地上,他不肯起身。火麒麟孤零零的眼神望着他。 “父亲……他是不是?”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心里有感而出。 张翼遥点点头,轻声回道,“他如今这个模样,去了也好。”他摸着火麒麟的头似有安慰,张自清到底有多狠,顾凡双已经非常清楚,他不想张翼遥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说到底张自清也是父权之下的牺牲品,他为了魏国用尽了一生换来的怕是连他自己也想不到吧。 “翼遥,你知道吗?我怕是又要走前世的老路了。”顾凡双低着头,冷声轻笑道。 旁人眼里他是张翼遥,可是只有在火麒麟的眼里他才是顾凡双,有时他真的想要去做顾凡双,想想那个狠辣决绝无情的人,便是全天下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蝼蚁,那样顾凡双倒真是让他怀念。 “凡双……”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如今我已经没了法子,无论我是否能改变大梁如泥潭深陷一般的局面,但最起码,我不能在坐视不理。”火麒麟的爪子轻轻搭在他的身上,他紧紧攀附着张翼遥,只有火麒麟知道顾凡双选择了一条多么难的路,火麒麟的泪珠便如断了线一般,令顾凡双实在不得不耐心地劝道:“翼遥,大梁毕竟是你我的母国,我们从来无法置身事外,你要知道这天地间至高无上的永远不是什么帝王天命,而是百姓,是那最渺小的生命,是皇权者最看不在眼里的东西。如今我只想替萧谨奕守护着他们。” “凡双,如果谋反这大梁你便在也呆不下去了,你要知道天下是不会给一个逆臣一条生路的,你前世的结局不正是如此吗?到最后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佞臣罪人!” “无妨,便是在做一次佞臣,我也会做的很好!” 火麒麟见劝不住便道,“你要如何做?” 顾凡双拿出来左都尉的兵符,冷声道:“你猜这个东西是谁给我的?” 火麒麟猛的战了起来,“这兵符你寻了这么久,如今是如何到底手上的?” 他轻声笑道,“是宇文翊给我的,他居然说这个东西是萧谨奕留给我的。” “这宇文翊甚是古怪,打从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像极了萧谨奕,可是如今看来他像十分让人厌恶。你说这萧谨奕的失踪会不会与他有关。”火麒麟大胆猜测道。 “你也觉得他们很像?”张翼遥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我觉得宇文翊并非我们表面看的那般,他像萧谨奕好像十分刻意,可是却又给我说不上来的熟悉。”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兵符,心中暗想:“他早不拿晚不拿,偏偏知道在我要谋反的时候拿出来,看似在助我实则却好似在给我设置一个陷阱。” “那宇文翊怕想用这兵符引你去东秦,若是用强以你的性格决计不会妥协,甚至会察觉出异样,便是这种猜不透才能让你深陷迷局,一边告诉你放手,一边又好像再说萧谨奕就在东秦,猜你会如何?” 顾凡双点点头,“还是你聪明,可是如今我有了新的筹码,我要拿他引得北魏同我来谈条件。” 果然不过一日,张其华便登门拜访,可是刚迈进张翼遥地门槛,他顿时怔住了,只见他一身素服,身边趴伏着火麒麟,这景象竟如画一般异常美妙,那张玉良虽美,可是如今看来却不及张翼遥半分。 这张其华就是有这个古怪的癖好,对张家的各族的堂兄弟都有着异常的迷恋,对攀附自己张玉良如此,对委身于自己的张辰祈如此,如今对张翼遥也起了这种心思。 “当初见堂弟便是觉得你绝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纪就成为大梁郡王,围猎攻打东秦你也让堂兄刮目相看啊!如今火麒麟在旁,我当真是眼拙看不出你竟是麒麟之主。”他一声冷笑。 “张大人谬赞了。”张翼遥淡淡道,“只是那日你我匆匆一别也没说上什么,而且我以为二哥已经把我的事儿都告诉你了?”他反唇相讥道。 张其华忽然尴尬一笑,便轻声道:“你二哥与我确实见过几次,可是我心里却是向着你的,你是伯父的嫡子与他自然不一样,我心里念着是与你结交,便想今日与你畅谈。” “你可知如今大梁的百姓都在说我不孝,连父亲死了也没有替他守夜,从未去他灵前祭拜。” “这……”张其华不语。 “你今日可是为了这些书信?”说着张翼遥便把信都甩在地上,“你心里自然明白,我不会将信交出去,否则这代父供罪自首便是我嫡子的事儿了。” 张其华连忙俯身拜道:“堂弟,我知你不想嫁到北魏,为兄何尝舍得,可是你如今是怀玉其罪,你情长剑在手,北魏圣君他心不安,我们也没办法。” “这么说来你也不想我去北魏?” “当然不想,你想你如此少年英才自然是要建功立业,怎么能嫁到北魏去,岂不是放了大梁的天下,你如何心甘。” 张其华果然是巧舌如簧,那火麒麟在一旁都忍不住心里叹道:“此人当真是不简单,便是书信在眼前,北魏和父亲勾结的证据,他居然能反到来拉拢翼遥?” “我自然是不甘心,可是怎奈何手中无兵权在手,要知道梁皇这个人出尔反尔,并不是十分靠的住。他把我当成一个棋子,甚至听信段益清的谗言,把我嫁到北魏,所以从始至终我倒是更信堂哥,毕竟你我是一族同胞。” 张其华见他袒露心扉便道,“堂弟说的是,我们与那梁皇结盟,意在攻打东秦,可是他十分犹豫,怕是到时会致我们于不顾啊!” “堂哥可否告知这北魏为何执意要攻打东秦,你们一直不是依附于他们吗?”张翼遥装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张其华叹了一口气道,“这一切都要从你说的公子季开始,不是我不想动手帮你除掉他,如今北魏的人没有一个不寝其食其肉,我起初没有答应你,是因为此事实在是丢人。” 张翼遥眼睛一瞪,心道:“这么恨他多半怕是同北魏的帛书有关。此人若是在北魏暴露,那么他一定会逃回东秦的。” 那张其华看了一眼张翼遥,双手一摊,“那公子是东秦的奸细,偷了我北魏机密叛逃去了东秦,此番行经圣皇岂能罢休。” “当真?”张翼遥故作惊讶,他抿着嘴又道,“堂哥是不知道,那公子季冒充北魏的人抓走了大梁的四殿下萧谨奕,怕是那时他便想挑起我们两国争端,好让东秦坐收渔翁之利。” 张其华恍然大悟:“想不到他如此可恶,你我与东秦都有不共戴天之恨,不如翼遥我助你如何?我看那宇文翊对你有点意思,若是你肯潜伏在东秦做北魏的内应他日灭掉东秦之时,便是你封侯拜相之日。” 张翼遥假装点点头,“可是我得找个理由,我起初十分抵触嫁入东秦,若是一下子就同意了怕是会惹人怀疑。” 张其华点点头,觉得他言之有理。 “你可知道梁皇有意让封萧谨岩为太子,此人与我不和,他日我入东秦这个二皇子登基,我怕腹背受敌,不如堂兄帮助我让萧谨瑜称帝,他日去往东秦时我便可安心。” “此事你放心,为兄一定会帮你周旋。只是为兄想知道你的诚意……” 言下之意,张翼遥手中的情长剑是一定要奉上。 “堂兄放心,这剑待到你出兵相助时,我一定会亲手送到你的手上。” “好,我们一言为定。” 张翼遥心中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这情长剑与他无用,眼下最重要的怕是大梁的将来,他想让大梁易主,替大梁的百姓选一个明主。 他日这真正要坐上大梁帝位的根本不是什么萧谨瑜,而是手握兵权心有大义的萧兼默。 如今大梁之中能够真心替百姓想的只有大将军王萧兼默,他日有苍樾辅佐在旁。想必他便能安心了。只是那萧兼默诚然是个死心眼的,若是让他谋反是决计不可能的,而且未来的大梁皇帝一定要清清白白,此等谋逆之事决不能让他沾上半分,顾凡双为了要做到万无一失,一定会亲手斩杀掉萧谨岩等人。 火麒麟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心中已然了解顾凡双的决计不会改变主意的,只要北魏的兵马到手,他便会游说萧谨瑜谋反,就如当年一般,萧兼默进都城诛杀逆贼,不过这一次他不会阻拦,而是大大方方的让他进宫,清君侧诛逆臣。 “凡双,你当真非要这么做吗?”火麒麟,看了看身旁正沉思的顾凡双一眼,微微仰高面庞,“不管怎么样,若是你真的谋反,你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毕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即便是去了东秦,真的要做北魏的内应?” “北魏、东秦,我又岂会放在眼里,我脑子想的都是大梁,他们耍的阴谋诡计,我自然都看在眼里,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昏君,清君侧! 张翼遥握着自己手中的兵符,连火把都无法照亮大梁的京都之城,这里的夜没了天空,看不见土地,黑压压的一片到处是人头涌动,眼前集结了几万的精兵,其中北魏的人马占了半数,黑暗无法掩盖这片烧着了的山河。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你们跟着我今日除了生死,还有王权富贵!”张翼遥骑在火麒麟的身上,大声的吼道。 下面静静的一片,无人说话,他们瞪大了眼睛盯着张翼遥,突然远处的宫里已经升起一只冲天的烟火,紧跟着便见天上忽然炸开了花,大梁的天际一瞬间亮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竟然退了去没了一切。张翼遥身披盔甲,冷然的望着宫城。 “众将士听令,杀昏君清军侧,这宫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了!” 众人在嘶喊着,他们挥动着手中的刀剑冲进了皇宫之中,他清楚这场战役要速战速决,决不能拖下去。 “翼遥,你竟然能拉拢到数万人马,今日一战我们一定能大获全胜。”萧谨瑜一旁笑的很是开心。 “四殿下放心,这些坏事都由翼遥去做,你只要安心等着萧兼默进入都城之中,待我除去了梁皇和二皇子你自然就是大梁唯一的主人了。”张翼遥抽出手中的情长剑,大声的挥舞。 “可是将来怕是要委屈你了,翼遥你信我,他日我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若是我称帝……我一定封你为大梁的帝后。”萧谨瑜许下重愿。 张翼遥嘴角微微一笑,拱手施礼道,“殿下放心,翼遥一定竭尽所能完成你的心愿。” 萧谨奕你可看见,我如今做的事儿,你可看见了?若是你在你一定不许我这么做,我为了还我前世债,今生怕是会欠下更多。你可知……前世的我最大的梦想是统一天下,我为了自己虚伪的欲望,我没有勇气去放弃那些所谓的权利,无法折服于世间寻找明主。到最后为了那些仇恨我连你都丢失了。 他策马飞奔,耳边呼啸的风,顾晏已经在宫中的大殿等着他了,待他见到张翼遥时低声道,“大哥你为何要这么做?”他惊问道。 “顾晏,你杀过人吗?” “我没有,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张翼遥看着各宫处的火光冲天,杀戮一片,鲜血浸染了一起。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失望,今生依旧如前世,亡魂依旧在不停的燃烧哭喊,那些最弱小的生命,他曾经视若蝼蚁的生命,他开始惋惜和感叹。 “从我第一次挥剑时,我就知道这剑是用来杀人的,我每时每刻的内心都在提醒自己,总有一天,这剑要么插在别人胸膛,要么插在我自己的胸膛。可是我绝不会束手待毙。” 顾晏没有多言,他知道梁皇要把他嫁到北魏,抗旨不遵,会死!举兵谋反也许会死,但是也许会活! “这个天下从来不是我的,以后也不是,更不是别人的,而是属于百姓的。” 顾晏明白张翼遥的意思,可是父亲从来对大梁都没有放弃过,如今大哥也是,他不过是想要斩断大梁的腐肉,不想他烂的更深。 “大哥,顾晏愿意跟着你,我会拿起刀,替你斩杀所有的一切。” 张翼遥转过头来道,“我的身边只有死亡、和阴谋,顾晏你会有更好的去处。” 顾晏呆呆的看着他,只见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四殿下雨中相遇的人,他的计谋已经不全然是为了保全自己,不在是为了权衡利弊,只是紧紧为了百姓,像父亲一般。 张翼遥转身下马,在他身边耳语一番,只见顾晏露出惊异之色。 “大哥,此事萧将军可知道?” 张翼遥微微一笑,将怀里的圣旨塞到顾晏的怀里,然后抽出情长剑在他的手臂上猛的刺了一刀,“你拿着这圣旨,要拼命的跑……无论如何,萧兼默也要成为大梁未来的帝王。你可愿意答应我?” “这圣旨是假的?”顾晏忍不住怀疑道。 “这世间什么又是真的呢?”他见顾晏没了声音,便又道,“一切就摆脱你了,我要如今要亲眼见证大梁的最后的一切。” 事到如今走到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顾凡双的心血,既然是费劲心血一定要亲眼见证这一切。顾凡双带着血污而来,伤痛苦楚是在所难免可是张翼遥并不能沉浸在自己的苦楚之中,如今的结局已经是好的了,只是他不可能再是张翼遥了。 如今全京都知道他是什么人,谋反、杀人罪孽深重。他鼓动萧谨瑜谋反,煽动殿下弑君杀父,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大梁了。 “翼遥,拖着你这身子,却没给你什么好名声?曾经我在太子和萧谨瑜身边游走,京都之中谁人不知,他们明着不说暗里怕是……” “天下人要误解我,那便是天下人的愚钝,你又何必介意?”火麒麟轻声又道:“凡双,我并不在意,张翼遥虽然如今在天下人的眼中是个奸佞之人,虽然后世笔伐,口舌如刀。也许会把我写的人不人鬼不鬼,可是我终究由你改变,不是一个懦弱痴傻的嫡子,更何况这书里的又有几分是真的,一切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最真实的写照。” 宫中鸣钟大响,张翼遥现身在内宫的大殿之上,他见宫人搀扶着梁皇坐在了宫殿之内,梁皇地目光快速地扫过殿内的每一个角落。待到落在张翼遥的身上时,他先是一惊又安心坐在那冷冷的看着他。 “没想到你居然是麒麟之主,我也没想到今日你居然能谋反行刺,你当真是惊道寡人。”梁皇冷哼了一声。 张翼遥的眸中露出一丝决绝之意,他扬起了下巴道:“请陛下恕罪,臣外甥想借此机会,在您的面前卖弄一下文采,顺便代罪父张自清呈欺君罔上、勾结北魏图谋不轨的大逆之罪。若是惊到陛下,外甥实在罪该万死,但为父罪恶实在罄竹难书,实不敢瞒,若不供呈于陛下面前,只怕此生都不能安稳。” “你在胡说什么?张相不是已经死了吗?”梁皇听着殿外的弑杀心里甚是不安,怕的要命,“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闹上这一出不就是不想嫁入北魏,我现在立马下令取消你和北魏婚事!” “陛下说笑了,你的旨意既然下了如何能收回呢?”说着他便将张自清同北魏往来的书信悉数都丢到梁皇的面前。 “你这是干嘛?你要知道若是此事是真的,你要逃不了干系!你一定是疯了!”梁皇语出恐吓道。 “对了,外甥还有一样东西,没有给你。”说着他便把罪己诏丢到梁皇的怀里,“陛下,好好看,翼遥的文笔可好?” 那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写的是梁皇的无情无义,他愧对天下的百姓,愧对自己的忠臣,他为了自己权利牺牲的何止千万人的生命。他的手在颤抖,此刻他面对翼遥的眼神,他是慌张的,他害怕,里面写的都是真的。 他看着上面的内容颤颤巍巍道,“写的不错,字字珠玑!原来我是个该杀的帝王!可惜这里面有一条我不认!”他伸手指了指萧谨奕,冷声又道,“此人并非我的孩儿,他的生死自然与我无关。” 张翼遥猛的一惊,像是被当头一棒,狠狠的击中了要害。 “原来你不知道?看来萧谨奕对你也不过如此,此事他最清楚不过……她的母亲当年从北魏嫁入大梁时已经怀了身孕,我自然是喜欢所以并未嫌弃,想着将来或许会有用,不过看来却也是没什么用!” 张翼遥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帝王的口中说出来的。 “你当真是心狠手辣,真是枉费了谨奕叫你一声父亲。” 梁皇忍不住哈哈大笑,宫殿之中回荡着骇人的笑声,“翼遥,寡人从来不是什么父亲,寡人只是一个帝王,是大梁的帝王,在帝王的眼里只有天下、权利,儿子不过是延续欲望的棋子,或许有时也是别人的棋子。”他垂首无力,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只是赖在这个宝座上,久久不想离去。然后呢?他想象着自己第一天登基就在在那宝座上,接受众人的朝拜,从此开始被钉死在那座位上,然后慢慢的腐朽老去?可是如今却要被人拖下来,他不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张椅子上。 “翼遥,答应我……我死后能决不能段益言来收敛我的尸体。我不想让他见最后一面。” 雄踞大梁的一方霸主,玩弄群臣的孤家寡人,这数十载到此时他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穷途末路,更重要的是自己也已然做不到当年那样,大势已去,所有的一切都没用了。 在一番鼓嘈之后。宫殿外的一切慢慢的安静下来,但这份安静中所等待是梁皇的死亡。 不一会张翼遥从宫殿中走了出来,亲手挥动着情长剑高声道,“杀昏君!清君侧!” 此时张翼遥的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已经散去,而自己手中的鲜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假传圣旨 顾晏带着张翼遥给他的假圣旨,正要从内宫的侧门处溜出去,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正在慌张的晃动,他默不作声,只见那个人急匆匆的奔着忽然跌倒在地。 “他是段益言,抓住他!” “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见眼前的一群人,吓的已经没有力气在跑下去了,他心里恨着的张翼遥,想不到他竟然为了萧谨瑜会举兵谋反,想不到四殿下当真是吓了眼。 “你不知道,若不是你郡王就不会被逼着嫁到北魏,你这个祸国的奸人。” 说着那带头的人伸手便将段益言拽起来,一只手扯破了他的衣服。他雪白的皮肤,赫然呈现,那群当兵的看的直流口水,几个人眼神交汇,便拉着他往一个偏殿里拖。 顾晏见此,心里是百感交集,他想了一下便大声喝道:“住手!你们这群人不得无礼!”他看着衣服已经尽数被脱光的段益言,心中一阵酸楚,“此人交于我,我会亲自交给遥郡王,你们几个快去找找,这宫中可还有没有吴贵妃和二皇子的余党。” 这几个人起初一动不动,毕竟到手的肉怎么能轻易放了,可是身边的一个人嘀咕了两句道,“此人是遥郡王的义弟,不好得罪。”他们几个拱手施礼,只好转身离去。 顾晏脱了自己的衣物披在段益言的身上,轻声道:“先生,可有受伤?” “顾晏,枉我同你师徒一场,张翼遥谋反你居然没有告诉我?”段益言十分气愤,冷声呵斥道。 “先生,你误会大哥的了,此次谋反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益言冷哼了一声,“他是你的好大哥,你自然护着他,他莫不是为了萧谨瑜?他明知道北魏的人已经和二殿下商议好了,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索性抢了先,他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奸佞之人,任你说出什么来也没有用,如今大局已定,萧谨瑜怕是一定会坐上皇位了,到那时张翼遥一定是人前风光无限,可怜我那四殿下,如今还是生死不明。”说着他便忍不住难过起来。 顾晏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只好解释道,“大哥压根不想让萧谨瑜当梁皇,他属意的是萧兼默,这不过是他的一个计谋。”顾晏叹了一口气。 段益言一听,眼睛一动,轻声道:“你骗我,他怎么会让萧兼默做梁皇,他安的是什么心?” 顾晏也顾不得别的,便把那圣旨拿出来展开,轻声道:“先生你看,这里面可是真真切切写的。” 段益言看了里面的内容,心道:“他存的是这个心思。”他一转身,一只手拉着顾晏,道:“看来是我错过了翼遥,不如这圣旨就由我去送如何,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东西送到苍樾手中,这样一来萧兼默成为大梁皇帝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顾晏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 段益言轻声道,“你为何不信我,难不成你喜欢张翼遥多过于我?” “先生不能胡说,我与大哥是兄弟情深,你自然知道我的情谊,只是那夜我与你糊涂了,你是梁皇陛下的人,而我……” 顾晏的话说到这,段益言伸手摸着他的脸道,“那夜断不是你糊涂,是我的真心,除非你压根就是在嫌弃我。” “顾晏怎么会嫌弃先生,只是我知道你为了四殿下进宫,心里一直没有将他放下,我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顾晏诚然觉得爱就是爱了,只是不想爱的糊里糊涂,打从大哥告诉自己这段益言心里的人是萧谨奕,他便从未打算和他说起过什么,只是他每每寂寞难过顾晏都会来陪他。 他可以喜欢一个人,无关任何人,自然也不用告诉段先生。 段益言委屈的投入他的怀里,“顾晏,四殿下待我有恩,我心里挂念他……不过是想要偿还我自己对他的恩情,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说着他便轻轻的把那伪造的圣旨拿到了自己的手中,“你看看你如今受了伤,不如给我一个和张翼遥冰释前嫌的机会。” 顾晏点点头,确实也觉得这段先生有礼,而且他去送也好缓和了他同朝中其他人的问题,或许能救他一命。 “那好,先生这东西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都求你交到苍樾的手上。” 那段益言二话不说,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甜腻的微笑,可是一转身他脸上却凝结出一张冰冷无情的面容。 张翼遥便是你要我死,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我要为四殿下讨回公道,你想让萧兼默成为大梁的帝王,我便让你的希望彻底破灭,即便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他手中紧紧握着你张翼遥伪造的圣旨,骑着快马而去,不过他不是寻着军营的方向,而是奔着宫门处不远萧谨瑜驻扎的军队而去,他要让萧谨瑜看看这张翼遥到底是如何一个口蜜腹剑的人,他不只对不起四殿下,也在利用他萧谨瑜。 段益言要做的只是把自己手中的圣旨递上去,他幻想着张翼遥看见自己的梦破裂的那一瞬间,他该如何? 一个时辰后,段益言来到军营之中,他飞身下马却被人拦在了外面。 他高声呼喊:“四殿下,段益言求见,事关殿下登基……恳请殿下见我!” 想当年他和萧谨瑜在南楚时,他从未想过萧谨瑜会离他而去,虽然他几次三番的不接受他的情谊,可是当他提出要像王后复仇时,他还是欣然答应鼎力相助,他不相信四殿下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 “谁在外面吵闹!”说话的人正是萧谨瑜,与他一同出来的人,顿时惊异了眼前的段益言。他见段益言傻愣愣的看着身边的宇文翊,他道:“你有何事找本王?” 段益言递出手上的圣旨,轻声道:“殿下你中计了,张翼遥从头到尾都不过在利用你,他一心想要扶持的是大将军王萧兼默,这是他假传的圣旨。” 萧谨瑜伸手抢过那道伪造的圣旨,那里面确实如段益言所说,梁皇的旨意是想大将军王继承大梁的帝位,那自己呢? 这圣旨一出,萧谨瑜便成了谋逆的罪臣。 宇文翊瞧着一旁神色复杂的萧谨瑜,便道:“既然遥郡王已经背叛陛下,不如我出兵助你夺的王位如何?” 萧谨瑜今时今日还不是十分相信,这张翼遥为何会欺骗,自己待他如何?他假意逢迎实则却在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他明着是辅佐自己,眼下却做了另外的打算。 “那便请宇文殿下帮忙,若是事成,大梁与东秦必然成为友邦,定然会完成殿下所有的心愿。” 宇文翊摆了摆手手,“我不过是路见不平,这张翼遥实在诡诈,若是真让萧兼默成了大梁的皇帝,怕是所托非人。” 说完他便转身翻身上马,想要折回自己的营地。他回头看了段益言一眼,忽然道:“我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可否在何处见过?” 段益言瞧着他,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如此像萧谨奕,虽然他们分明是两个人,可是说话的语气、神情像极了。 “不曾见过……” 萧谨瑜见他看着段益言的眼神,自认为这宇文翊是喜欢上了段益言,站在一旁他赶忙道,“如今大梁已经无你的容身之所,不如跟殿下去东秦吧。” 宇文翊倒是没有这个心思,他只是好奇……这人到底与他有何渊源。 “也罢,你可愿意留在我军中。” 萧谨瑜拿着手中的假圣旨,宇文翊便点兵将分两路,一路去截杀萧兼默这假圣旨便是他谋反的证据,另外一路,萧谨瑜便是要进宫去救陛下,将谋反的张翼遥擒住。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的当上大梁的帝王。 “殿下,你当真要帮助那萧谨瑜登基?”上官谨轻声问道。 “那是自然,只有这萧谨瑜登上帝位这大梁才彻底没了希望。”他嘴角的一抹笑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上官谨皱着眉头,“可是你明明几次都夸赞那萧兼默才是帝王之选为何……还要帮助萧谨瑜这个奸险小人。” “那萧兼默我自然是欣赏,可是若是他日他会成为东秦一统天下的阻碍,此人便是留不得,难不成你心里还想着如何帮他?”宇文翊轻声反问道。 上官谨赶忙低头道:“殿下深谋远虑,自然知道如何才是对东秦最好的,是微臣目光短浅。” 宇文翊自然心里明白,他何尝又舍得,如今天下像萧兼默一样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可是如今眼下东秦局势虽盛,可是北魏也不弱,彼此之间若是能少一些掣肘,自然是对东秦会有力,除掉萧兼默辅上一个只知道弄权的帝王,大梁的末路便不远了,相反东秦一统天下的时间就更近了。 张翼遥已然将宫里的一切都处理干净,可是左右都等不来萧兼默实在是有些着急,忽然他见顾晏在人群之中,便高声道:“你的圣旨可送出去了?” “大哥放心,段先生知道大哥的心思,说为了和你冰释前嫌,一定会帮你将圣旨送到苍樾手中的。” 顾晏的一句话,惊的张翼遥差点昏了过去,他叹口气道:“顾晏,你好糊涂啊……”他心中黯然,难不成前世的一切又要在来一边?萧兼默会不会被冠上谋反的罪名?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机关算尽 张翼遥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他万万没想到顾晏会因为对段益言动了真情而被他利用。他看着顾晏不解的糊涂模样,便道:“你可知那段益言因为萧谨奕与我结下了仇怨,他心中认定是我害的萧谨奕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如今怎么可轻信他。” 顾晏一脸不知如何,“大哥,不会的……段先生不会的。”他一副不可相信的模样。 “若是不会,他便不会单独去送什么圣旨,若是我没猜错,此时他应该去了萧谨瑜那,只要他拿出这假圣旨,我的计划便会被萧谨瑜猜个一清二楚,到那时最危险的是正赶来的萧将军。” “我这就去通知大将军王!”顾晏虽还是不肯相信,可是心里却知道大哥绝对不会乱说。 张翼遥连忙摆手道,“来不及了,如今只有先救下萧兼默才能再做打算。”他心中暗想,若我是萧谨瑜此时必然兵分两路,一路堵截萧兼默另外一路必然是杀进皇宫来诛杀自己这谋反之人。如今他手里的兵系数都在自己这,北魏的詹王他已经靠不上了,他能请的动的、也乐意帮助他的怕是只有东秦的人马。因为东秦最怕的就是北魏与大梁修好,那宇文翊使尽了千般手段,不都是为了这些吗? 若是东秦得不得大梁,便会毁了他,将他交给一个只知道玩弄权术的帝王手里,应该是最好的了。 张翼遥想了一下便命人取了笔墨纸砚,细细的写了一条妙计,转过身又对顾晏说道:“你去找南楚的濮阳毅,无论他出什么条件,你都替我答应下来,你让他务必安此计出兵去营救萧兼默,且不可在耽搁下去。一定要赶在东秦的兵马找到萧兼默前将他们拦截住。” 顾晏点点头,可是刚想走又道,“你大哥你呢?” “我自然要留下来拖住萧谨瑜,无论如何决不能将大梁交到他的手中,索性他一定以营救的名义进宫。我便以陛下的名义将他拦在外面,能拖一时是一时,顾晏……大哥的命就交给你了。” 顾晏想不到自己的一时错判,竟害的张翼遥如此,他心中自然愧疚,也难过为何段先生会如此,可是细细想来,他待自己虽好……可自己终究不过是萧谨奕的替身,只是那一夜他与自己……不过是酒后糊涂罢了。 顾晏快马加鞭,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南楚的驿馆。 “来人……把宫门紧闭,决不可放任何人进城。” 张翼遥谎称已经接到消息有人要假借三殿下的名义进宫,这些人大多是东秦的兵马,试图灭我大梁。他把众将士蒙在谷里,可是心里却没了底,毕竟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若是东秦的兵马硬攻,萧谨瑜一出面,他手下的将士除了左都尉的兵马,其他都会缴械投降,自己毫无胜算。 火麒麟眼看着他,便轻声道:“我带你离开这儿,先逃了再说。” “若是逃了,萧兼默怎么办?大梁的百姓怎么办?”他想了一下又道,“如今唯有一计,只有东秦撤兵,萧兼默才会有活的希望。” 火麒麟闷哼了一声,“东秦撤兵?如今东秦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你,若是你……万万不可!” 或许只有火麒麟才知道,张翼遥的计策是一个死计,东秦想要的无非是将张翼遥带回东秦,如何才能先发制人,昭告天下让萧谨瑜与东秦、和北魏勾结暗害梁皇的事儿坐实呢? 张翼遥心中想着,便轻声道:“众将士听令,所有人马从北门撤离待命。” 众人一阵错愕,彼此看了看对方有人道:“郡王,若是一会敌兵来犯你该如何抵挡?” 张翼遥微微一笑,“你们放心,如今这宫里的人多数已经绞杀,而我只想留在这恭候三殿下登基仅此而已。” 他命火麒麟从府里取回了凤仪公主留给张翼遥的玉磐琴,他一个人抱着手中的玉磐琴端坐在宫门处高高的琴台之上,空旷的天地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随手点起一盏灯笼,风中摇曳生姿。 幽幽的琴音缓缓而起,漆黑的夜里远远望去,宫门的兵马黑压压的一片,张翼遥已经闻到了血腥之气。张翼遥拨起第一个琴音,抬头望去那宫门下宇文翊不知何意的眼神,他手指贴着琴弦不停的游走,玉磐琴弦似是主动贴上来缠绕手指,那是顾父曾经教过凡双的指法,只是许久未曾用过,原来与那萧谨奕的琴萧合奏怕是很难再有了。 琴音似水流淌,与月色混为一体。张翼遥眼前本就是一副与萧谨奕欢笑的画面,自以为遇到了虚幻之境,恍一抬头,却瞧见视野中出现绝不可能出现之人……再抬眼,却不见他身影。 “张翼遥,你意图谋反还不快束手就擒!”萧谨瑜高声喊道。 只听那城楼之上的琴音越发的急促,张翼遥却不紧不慢的道,“殿下说笑了,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谋反一事从何说起?” “你休想狡辩,这假冒的圣旨在此,你谋逆在先又暗中想要扶持那佣兵自重的萧兼默,你们妄图篡夺大梁江山。” 他的话说的既不脸红也不气喘,这撒起谎来倒是十分的有趣,张翼遥的嘴角划过一丝微笑,轻声道:“殿下,我一心为你筹划,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谋士,若是没有你我为何要逼宫谋反?那假冒的圣旨,可是我的笔迹,你为何要如此冤枉张翼遥?”他故意说的哀鸿惨淡,声嘶力竭。 那站在城下的萧谨瑜顿时一愣,竟一时间不知这眼前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正待他犹豫时,只见那东秦的宇文翊策马而至,原是南楚的濮阳毅将他在十里外拦了下来,萧兼默得到顾晏信报已经逃了去,东秦因与南楚都是在大梁的做客,实在不好起冲突。又因为地理环境不熟悉,实在不敢在贸然进攻。 “这南楚的兵马如何能拦的下你们” 宇文翊想了一下道,“那南楚的人的步兵果然天下闻明,他们在我聚集兵将之前,就迅速的挖好了一道战壕,并在战壕内引燃了蛇草这方圆百里的蛇都被这蛇草吸引了去,待我们追赶萧兼默从近路超行时,马儿因盘踞在蛇坑内的蟒吓的驻步不前。便错过了大好时机,那萧兼默已经有了防备,此处毕竟大梁境地。加上他多年行军我们在不熟的地方绝不会贸然出手。” 萧谨瑜冷声道,“我同濮阳毅见过,此计策绝不是他能想的出的。” “我也觉得,若是我没猜错这个鬼主意一定是张翼遥想的。”说着他便抬起头看着宫城上的那只小狐狸,嘴角却不知为何平添了一丝的笑意。 萧兼默大声对宫城之上的张翼遥道,“翼遥,如今萧兼默已经逃了,你大势已去……不要在做装出一副可怜模样来哄骗世人,你若是乖乖投降我会放你一条生路,不会为难你。” 宇文翊站在一旁,心道,“这个萧谨瑜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犯起痴情的病,实在令他佩服。” 张翼遥手里捧着玉磐琴,“殿下明明是你我设计好的,我带兵逼宫谋反,你带兵入城擒贼,你何故说这些话,说好的一场戏难不成你要做实翼遥的谋反之名?” 宇文翊冷声道,“好个伶牙俐齿,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能如此行事儿,此人当真是厉害。” 萧谨瑜如今不该如何回话,这萧兼默跑了人没抓到,这圣旨虽是段益言拿来的,可是朝野上下此人的话已经不可尽信,若是强行进宫只会让大梁的群臣心生疑惑,信了张翼遥的话。 宇文翊在萧谨瑜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那四殿下道:“你与北魏勾结的事儿,我可不计较,你想要唆摆萧兼默继承帝位,我也可以不在乎。我念在你功在社稷,请你下来。”他说的直至恳切,倒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张翼遥眼睛一瞄,瞧着宇文翊看着自己,那一双眼睛是猜透了张翼遥的心思。他无意间替萧谨瑜塑造了一个爱才惜才的大梁皇帝的形象,若是他极力与张翼遥争辩,他必然会露出马脚,毕竟谋反一事儿他确实有份,可是如今这不温不火不争辩,倒是难坏了张翼遥。 “殿下,你还是不相信翼遥,翼遥从未背叛过你……若是你当真不信,翼遥便是只有以死明志,方让天下人知道我张翼遥对您是忠心耿耿。” 言罢他便抱着玉磐琴颤颤巍巍的站在最高的台阶上,一眼望去,那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宇文翊眉头紧蹙,心中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轻声唤了一声,“宇文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若是谨奕真的弃了我,他会亲口告诉我的,你不过是想要利用我而已,同这里的人都一样,你们想要的我不都让你们得到。 宇文翊大声道:“张翼遥,你若敢死……我明日便请兵出站大梁,杀尽大梁百姓,让你死不瞑目。” 张翼遥微微一笑,“我机关算尽,还是漏算了……你当真是不好对付啊!只是若我真的死了,这大梁的一切都与我再无关系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他喉头一哽,抱着玉磐琴纵身一跳,身体急速坠落之时,张翼遥听到自己轻声道:“萧谨奕等我,凡双来找你了,很快我们便会见面了。” 就在众人的眼前,宇文翊亲眼看着张翼遥从琴台上跳了下来,自己的那颗心竟不知为何会有揪心之痛,他紧捂着心口,漫天传来都是张翼遥的声音,从心底呼喊出那不可置信的惊痛。 大梁京都传言,佞臣张翼遥因误信萧谨瑜的甜言蜜语逼宫谋反,反倒害的自己被萧谨瑜伙同东秦殿下宇文翊逼得跳城自尽。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代价 传言这个东西之所以叫风言风语,是指可以如风一般传到各处,每一处都带着尘土和污物,让听到的人糊住了眼睛,堵住了心神。如今大梁就被张翼遥的死搞的天翻地覆,萧锦瑜想要强行登基称帝可是却四处都是反对声,这些反对声自然是因为张翼遥死前与他的对话,人们都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起了猜忌自然不会让萧锦瑜名不正言不顺的登基为帝。 更何况若论才智和军功那萧兼默确实更有资格成为大梁的帝王。 宇文翊坐在张翼遥跳下的琴台俯身下看,那么高……便是跳下去就真的不能活了,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从琴台上坠落,如同那玉磐琴一般粉身碎骨。宇文翊没想到他竟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一个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想到用死来解决问题,最让他不解的是……当他看到张翼遥临死前的那一眼时,他心就像被人生生剜走了一般,无以复加的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对张翼遥动的感情竟会如此的深。 在他的眼里,他觉得自己可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也有资格去喜欢,也从未有人会拒绝自己,最起码当他成为东秦的大殿下时是这样的,可是直到遇到张翼遥才发现,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就这么消失了。他抚摸着琴台高阁,耳边响起的是张翼遥弹起的那首曲子,他轻哼着竟好像深熟此曲,他手指轻轻拨弄,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眼里虽未有半点悲伤,可是心早就同那张翼遥一起陨落在大梁的土地之上了。 一个如此深爱大梁的人,他会不会……宇文翊的脑海闪过一个年头,他总觉得张翼遥根本就是没有死,他只是想要用这招来愚弄世人,让所有人都看清那萧锦瑜的嘴脸,更何况,那张翼遥可以死而复生一次,难道就不能在复生第二次吗? “大殿下,我们该回营了……你在这够久了。”公子季的话像是在命令。 宇文翊抬起头看着公子季,冷声道:“翼遥的尸身呢?即便活已经不见人了,倒不如死来个见尸,总不能对君上无法交代。” “火麒麟与那张翼遥主仆情深,你可见那火麒麟在张翼遥的身边哀嚎十分令人伤心,之后张翼遥的尸身被火麒麟带走了,旁人怕是得不到了。” 宇文翊冷眼看着公子季,“你怕什么?难不成他会死而复生?”每每这宇文翊提到张翼遥,这公子季都有些神情紧张,如今他眼里更是露出一丝不安。 “臣下没有在怕,只是那张翼遥是黑龙转世,此人甚是不祥臣下不想殿下同他有任何瓜葛。更何况那张翼遥实在是诡诈的很,其心机之深不是殿下可以想象的。”公子季出声辩解道。 “若他真的不详君上为何却执意要娶他呢?若说他诡诈……我倒是觉得他只是足智多谋。我看到的他从未趁人之危,就算是我他也一样救了。”宇文翊觉得他说的不通,自然心里免不得要猜疑。 公子季眼神一阵闪烁,轻声道:“臣下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殿下,君上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殿下,君上只是想得到黑龙之气,只有这样方能让东秦一统天下,到那时殿下才能做真正的霸主。” 宇文翊并没有轻信他的话,他这个新认的父亲与他的那半点亲近之意,在他眼里看来实在有些多余,所以谈不上什么为了他,不过……若说他想要东秦统一天下,这点野心到还是真的。只是这公子季实在是巧言令色多次暗示自己这张翼遥如何的不好,实则宇文翊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张翼遥,全然不是他说的那般。 “笑话,黑龙之气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若是没有他我一样可以让东秦统一天下,这一点我希望大祭司能够明白!”宇文翊冷声回道。 “那是自然,殿下文治武功乃当世第一人,东秦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公子季双手交叠俯身参拜。 宇文翊想了一下道,“如今萧兼默在何处?” “听闻当他知道张翼遥被逼的跳了宫城,他便纠集了大量的兵马准备反攻,而且臣下发现这京都城内忽然出现许多生面孔,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公子季借北魏使臣的身份在大梁呆过一段时间,这什么地方什么人他也是知道一些,只是最近城中各处的赌坊,青楼暗藏着许多人。 宇文翊想了一下,提起手中的剑微微一笑,“你记得我在张翼遥死前说过的话吗?” 公子季一愣,赫然道:“殿下当真要攻打大梁?可是……如今时机不对,切不可超之过急!” “你当真以为那张翼遥会对大梁不管不顾?你是大祭司这几日你夜观星象可是探到了什么?”宇文翊的嘴角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笑容。 公子季面色微动,可是嘴上却笑道:“这几日乌云密布,臣下也探的不清,只是隐约见帝王星气势渐弱,怕是殿下春心萌动了。” 宇文翊板着一张脸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动心了。可是你只看到这些了吗……公子季我劝你既然要辅佐于我便不要想糊弄我,你的心思本殿下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公子季没有多言,只是眉头紧蹙,轻声道:“臣下明白。” 公子季万万没有想到宇文翊竟然发现了张翼遥还未死的事儿,他这几日他日日夜观星象,原本气势微现的黑龙之气,现在却越发的具象,甚至有遮天之势。他已将此事连夜禀报给君上,若是这样下去此人若是不能归我东秦所有,还不如斩草除根的好。 起初公子季因为张翼遥实在太过诡计多端,东秦之内能够牵制他的只有宇文翊,可是宇文翊这颗棋子让公子季用的不是很安稳。君上意在拉拢张翼遥,而且对宇文翊又期望甚高,他甚至私下多次透露想把帝位传给宇文翊,可是…… 忽然营帐之外有人高声道:“君上有旨,命大殿下等速速回大都复命,不得有误!” 公子季闻声便挑了帐帘出来同宇文翊一同接旨,可是却见宇文翊道,“宇文翊有王命在身,若是没有带回张翼遥,绝不会回东秦,若是父君有事儿便让王妹和公子季先行回东秦复命,我要留下来,借机调动驻守在大梁百里之外的兵马,攻下大梁京都。” “宇文翊你可不要说笑了,如今攻打大梁绝不是好时候,北魏和南楚都在,若是你此时攻打大梁这北魏第一个便会出来与我们决战,你不是不清楚吧?”宇文绮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如今众将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那北魏起初就在大梁各处游说要联合各方势力来攻打我们,不可给他这个借口。”上官谨也不赞成宇文翊的决定。 “够了,我是此次领军主帅,我说的便是军令,宇文绮、公子季即可启程回大都复命。”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宇文翊心中笑道:“张翼遥此次我要亲近东秦所有兵力,我看你如何能抽身而去。” 天色微亮,本来老早就应该开门迎宾的赌坊却被关的死死的,东方钰一大早就请来了帮中的名医无为先生,二人行色匆匆从侧门进入,只见火麒麟守在一间房门外,默不作声一双眼睛紧盯着周围的境况。 “无为先生,你快去看看帮主,他本早该醒过来,可是都这个时候……属下实在担心。”东方钰着急道。 “你先莫急,我们先看看情况如何。” 说着二人便进了房间,屋里弥漫着一股奇诡的味道,那无为不敢耽搁伸手探脉,心中大惊! “这……按理说帮主从那么高的楼台上跌落,这浑身的骨骼应该尽断,为何却能如此完好无损?” “你看看你……现在可不是探寻什么医学奇迹的时候,还是如何把帮主弄醒才好。” 那无为轻声道:“不急,帮主不过是护心的草药吃的过多损了心神,不碍事。”说着他便伸手行针定脉,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只见张翼遥的身子微微抽动,眼睛慢慢的打开。” “帮主,你可算醒了……可把属下急坏了!”东方钰慢慢扶起张翼遥,见他若有所思,一脸的茫然。 “东方钰?” 东方钰轻声道,“帮主幸亏我等收到了您的消息,如今萧大将军已经安然无恙,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此番我假死一事决不可泄露半点风声,你想办法弄具同我身形差不多的尸体,丢在鬼林的显眼处,一定要让人尽早的发现,免得那萧锦瑜回过味来。” 东方钰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需要和帮主说明,那宇文翊受了东秦的皇命,今儿一早便出了都城。” 张翼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宇文翊他几次坏了自己的大事,实在可恶,“你派人继续观察,他们在大梁城外驻守的军队,可会一同撤走,若是没有速速来报。” “属下遵命!” 见他们二人说完,那站在一旁抿着胡子的无为轻声道,“虽然帮主没什么大碍,可是此番护心草实在太多,毒性太强……以至于帮主的内力怕是只剩下一层,往后出行可要多加小心。” 张翼遥轻轻按住胸口,果然如老头子说的一般,自己如今怕是连街头卖艺的都打不过。 “无为,你可有法子?”东方钰着急的问道。 那老头子摇了摇头,“帮主医术在我之上,心里自然最清楚那护心草的利弊,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可以不伤一寸,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没有呢?” “你这老头子,实在怪的很,自己没本事还说风凉话!”东方钰冷哼了一声。 张翼遥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明白……这无为说的对,无论什么事儿都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拐 张翼遥这几日在京都城内养伤,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萧锦瑜的动向,如今他正想办法登基为帝,正四处游说,三国之中除了东秦支持他,其他两国皆不肯与他为伍。 “帮主,你无须担心……大将军王一直善于带兵打仗,那萧锦瑜只知弄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东方钰笃定的微微一笑。 张翼遥坐在院子里赏看着初春时节的梨花盛开,院子里倒是满是梨香甚是让人满足,眉宇间竟有一丝察觉不出的轻松。 “若是真要开战?我便会说服南楚和萧将军组成联军,攻敌之策在攻心,只要形势有利于大梁,大可不比造成什么伤亡,那萧锦瑜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东方钰疑惑道:“帮主担心?” 张翼遥幽幽叹道:“那宇文翊领兵的能力实在不弱,如今东秦的大军集结在我大梁边境附近,敌人暗藏势力,若当真是开战?这百姓该如何?北魏虽然应我的要求不会参与此次战役,可是他们一向诡诈,若是不守信义,突然倒戈我们又该如何?” “帮主说的是,若是帮主用得到青帮帮众的地方,尽管吩咐,我等原为帮主肝脑涂地。” 张翼遥轻声道:“一直一来青帮都是你在帮我打理,我这帮主诚然是不称职,怎么敢再麻烦你们呢!” 东方钰当即跪下道,“帮主,且不说你救过先帮主,就说那些学子被杀一事,解了本帮之困,这份恩德便是青帮永不能忘的。” 张翼遥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道,“其实说到底,真正帮助青帮的人是萧锦弈,我不过是占了个便宜。” “帮主放心,四殿下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儿,我们在东秦的人虽然没有查到他的下落,可是心里都明白若是他遭遇不测,宫里的人一定会传出消息的。” 张翼遥点点头,心中似有安慰。 此时门外恭敬的声音传来,低声道:“启禀帮主,苍樾王求见。” “快请!” 那苍樾见到张翼遥的那一刻起,才将心中的大石放了地,“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我们当真都以为你被人逼死了,萧兼默一直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若是萧锦弈回来他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那就以死谢罪呗,不过诚然你这儿是放不下他的,我真怕你随着他去了。”张翼遥嘴上轻笑道,可心里却在担忧。 他瞧着苍樾一身破衣烂衫,满脸灰的模様,第一反应不是好笑,而是从这细节之中便察觉出城中的局势不容乐观。否则以苍樾王在京都的势力何须打扮成这幅模様来掩人耳目,看来萧锦瑜已经做了全线的布局。 ”看来情况不妙?“张翼遥轻声道。 苍樾叹道:“你可知我如何进城的,如今大梁的城池就好像被东秦的兵马接管了一样,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你倒是会躲竟藏在这种地方。” “看来宇文翊并非相信我是真的死了。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逼我出来。” “这个宇文翊实在古怪,那日你从琴台上坠落时,在场的人可都瞧见了,他捧着你的尸体,一声斯嚎。旁人见还以为你们有多情深义重,可想现如今他又为了逼你出来,将大批兵马驻扎在大梁边境之外,此人的行径真是难以捉摸。” “哦——”张翼遥微微的点点头,冷声道:“既然他想逼我出来,我便借机亲手除掉他。 ”主上,你如今内力尽失,论单打独斗怕是……“东方钰担心道。 “没错,所以我要借北魏的兵马,与他在战场上一较高下,若是他胆敢毁我大梁,我便坑杀他手足亲兵。”张翼遥眯着眼睛,这一瞬间在旁人的眼里他已经变的像另外一个人。 张翼遥心里清楚,无论这大梁是交到萧锦瑜或者萧兼默的手上,这宇文翊都是留不得的,此人他日必然会成为大梁心腹大患,若是他死大梁便可多存几年,若是他活儿怕是这天下都要归了他。 这就是当初为何张翼遥不愿与此人结盟,他的心深不见底,露真情时竟不知其有几分真意。 “这城中可有留言说我还活着的事儿?”他转身对东方钰问道。、 “这个到没有,你之前说安排的尸体我们已经扔出去了,萧锦瑜安排了人将你的尸体带走,好好安葬去了。” 原来那宇文翊心里盘算的是如何将张翼遥偷偷带走,压根就不可能像萧锦瑜透露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他做的越隐秘就意味着他要隐藏的越多。 ”东方钰,麻烦你帮我照顾好火麒麟,我要出城。” 大梁京都之内,不过是初春时节,天气还是有些微寒,三五个人卷缩在茶汤店里,喝着枣茶取暖。 “店家,来碗枣子姜茶暖暖身子。“ “来啦!客官您的茶汤,热着呢,小心烫嘴。”那小二堆着笑一手端着碗一手将茶汤盛到碗里。 “你看这日子,明明开花的季节,冷的人腿肚子转筋。”那客人吸溜了一口茶,搓了搓手。“说实话,如今这大梁是要变天了,若不是遥君王他来了这么一手,那三殿下就成梁皇了,到那时我们这些老百姓怕是没活路了。” “就是啊……你想三殿下登基他可是要除掉大将军王的,这几年要不是大将军王平定边境,压制北魏和东秦,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那萧兼默若说他真的谋反,我也支持他,他当梁皇肯定比现在的强。” 众人正在私议论,却听见一少年低声叹道:”如今你们还敢提大将军王,如今萧锦瑜正和东秦的人联手想要除掉大将军王呢?你没看见如今的大梁到处都是东秦的兵马?“ “按你这么说确实,这最近几日东秦的人马是越来越多,这如今的大梁前途堪忧啊!” “诸位不是我危言耸听,如今还是快快逃命去吧,看着架势大梁怕是早晚会成为东秦的囊中之物,你我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位小哥说的对啊……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还是保命要紧。” 说完这聚集在茶摊处的人都四下散了去,唯独这位小哥依旧坐在那,他瞧着旁边的两个贼眉鼠眼的瞧了自己半天了,他慢慢的站起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他故意走到一处偏窄的胡同,刚要转身便被人罩着脑袋猛击一下,顿时就昏了过去。 “现在这个世道,能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儿也是实属不易。” “我们要把他卖到天香阁?”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如今这北魏的詹王可是私下在寻着大梁的美男要带回国,卖到外面不是更好吗?” 张翼遥躺在地上不动声色,暗想北魏为何要寻大梁的美男?起初他看着这二人便觉得他们鬼鬼祟祟,他怕是萧锦瑜的人索性就把他们引入这死胡同,假装被俘,没想到他们竟要把自己送到北魏去。 张翼遥被这两个拖着带到了一个地方,被丢进了一辆马车,里面是又热又臭七八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拥挤在一处,每个人都都被绑了手脚。所有人都注视着张翼遥,只有一个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们给我老实点,若是敢喊一句,就杀了你们!” 众人没有言语,也没有挣扎,张翼遥看在眼里才发现这些少年都精神涣散,想是被人服下了什么药。 只不过这些人果然个个长的都十分漂亮,只是略有些阴柔少了些男子的气势。这些人看来专挑美男下手,只是不知道北魏要这么些美男做什么? “哥哥,我害怕!”旁边一个少年哭着道。 ”别怕……哥哥有一身的武艺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两个少年看似是兄弟,不知为何被人抓了来,当哥哥自己依然是浑身发抖,可是却还是细心的照顾身边的弟弟。 ”想要出去?若是到了北魏的营地怕是只有一个死字。“说话的人一脸的冷峻,他虽年少可是眉宇间却透露着少有的沧桑。 ”你胡说!“那男孩甚是倔强,不信他的胡说八道。 ”如今东秦入梁,此番大动作只是在找机会同那北魏一同将大梁瓜分,我们无论是留还是去都是一个死字!那四皇子诚然是弄权的人,他可不管百姓的死活,只要他能登上帝位,就是大梁成了巴掌大的地方他们也是无所谓的。“ 张翼遥心道:”此人倒是说的没错,看不出他当真有几分见识。“他定眼仔细观察,此人神情木然心如死灰。 他们一行人来到北魏的军中,车碾刚刚停下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要的人你们可带来了?” “青娘放心,这些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包您满意!” 只见那青娘忽然挑开帘子,仔细打量着马车里的人,冷声道了一句:“不错,确实这批好了许多,你跟他们去取银子。”说完他便指挥众人将马车上的悉数带了下去先关起来。 那北魏的士兵叹了口气,“这当真是作孽,她可是为了他的儿子杀了几个人了,那死去人的脸皮都被这狠毒的女人剥了去,当真是残忍!” 他们小声嘀咕,却被细心的张翼遥给听了去,剥皮换脸?他想起来那张辰祈如今面容已毁!当时他因为有伤在身便没有阻止鬼面人将张辰祈带走,如今他们竟在北魏营中,以张辰祈今时今日的局面,北魏决不可能养一条没用的狗,这么说鬼面人或许在这北魏营中? 张翼遥正想着,忽然见刚才柔弱的少年一声不吭的载到在地,他的哥哥赶忙将他扶起,着急道:”弟弟!你醒醒!“ 张翼遥伸手探脉,低声道:”或许是那马车里污秽不堪,你们又饮食不洁,他少年体弱如今得了瘟症!“ ”求求大夫救救我弟弟,我们父母早亡,乡下闹灾祸,这是来投奔我们的舅舅舅妈的,可是我们的舅妈却把我们卖给这两个人贩子,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救了又能如何,这乱世当真是早死早超生。“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拭目以待 张翼遥听了那冷酷少年的话,倒是没有出声反驳,诚然那少年说的极在理,若是无权无势,生逢乱世还不如早日投胎做人,可是细想这不过是弱者逃避的方法,一个无能人的说辞罢了。 他从怀里取出银针,在他身上几处大穴行了几针,便又道:”还是要尽快找些药来服下才对。“ ”你又何苦救他,这北魏的军营之地,你当真以为我们可以活着出去?倒不如老实点混上几顿饱饭做个饱死鬼的好。“ 张翼遥皱着眉头道:“我原以为你当真是一心求死,可现在看来你不过给自己无能和懦弱找借口罢了。” “你说什么?”那人高声道。 ”如今大梁内忧外困,稍有不慎你我便是亡国之奴,你却在这自怨自艾。看你一身打扮也是个有身量的人,为何如此绝望?你怎断定这乱世之中不可混出一番天地,便是大梁不行,就去别去……得了明主匡扶大志,而你却一副天待你不公的模様,你没看见吗?这两兄弟即便活的如此艰难都依旧没有放弃,比起他们你根本就是个无胆的鼠辈。“ ”说的对,我不过是个什么都怕的人……我寒窗苦读投身仕途望能报效大梁,可是一场科场舞弊,我这所有的一切都付之流水,我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天要毁我大梁,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他是大梁的儒生? ”你说天要毁我大梁,何以见得?“ ”如今四分天下,东秦最强,北魏次之,南楚因地理险要国境资源匮乏,不得已而依附于大梁,暂时可以放在一处,单说东秦在北魏属地奈良之战中节节胜利,秋雁、硕丰之地皆纳其下,又先后灭了扰其多年邽、冀两个部族,现如今兵临其格山,原先割地杜、郑如今几场下来也尽数收回,若不是北魏横在其中,怕是他的版图一直推进至大梁成河之地。这几年若不是大将军王浴血杀敌,大梁怕是早就成了弹丸之地了。“ 张翼遥微微点点头,心中叹道此人对天下之势估量的不错,可惜却少了一些杀伐的锐气。 ”无妨,便是大梁只有这京都一城,不出三年我亦可以让他成为四国的霸主。“ ”大言不惭,你又何德何能……“ 他们正说着,忽然只见一个侍卫将一个满身是伤的男子推搡着关了进来,那人半身的血,无力的呻吟着。众人吓的躲到一处,唯有张翼遥上前去探查此人的伤势,忽然那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救我……“ 眼前的这个人,虽满身的伤,却目露凶光,手紧紧的抓着张翼遥不肯放开。二人对视的一瞬间,张翼遥竟莫名的胆寒,这目光为何如此熟悉。那人见张翼遥神色有异忙收了目光,转身别过头去。 “你我可是见过?”张翼遥好奇的问道。 “我是大梁左都尉的一个小小的参将,点兵时我见过郡王“ 此人说他是参将,可是左都尉的兵马老早就被萧锦瑜抓起来关了,为何他会在这儿? 众人一听,此人是谋反的遥郡王,顿时怒目而视,那适才与他畅论的少年更是一把抓住他道:“你就是那个逆贼,是你害了大梁……若不是你举兵谋反,杀了梁皇。大梁如今可会是这幅模様。你个佞臣,巧言令色……我杀了你!“ ”对……就是他耍的花招,若不是他我们何至于此!” 众人把所有的怒气和恨意都加注在了张翼遥的身上,他们一拥而上,拳脚相加。那儒生的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他手臂和大腿都可以清晰的听见骨头的呻吟声,张翼遥再次认证了一个道理,弱者永远只能欺负弱者,若是此时不是同他们关在一处,他依旧高高在上,他们又怎么敢对自己如此。 在这个世上权利所带来的永恒,是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弥补的,他忽然想起当年顾凡双竟发现他做的有些事儿竟是如此有道理,可怜、怜悯得到的大部分都是恩将仇报,只有让他们敬畏,惧怕他才不会反抗。 可是现如今的他是做不到的,他的那颗心早被萧锦弈捧在手里捂的软软的。他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不在做任何反抗。最后还是翼遥伸手救治的小兄弟,挺身维护,拦在了他们的前面。 ”你救他就是和大家为敌!“ ”我不管……他是我们兄弟的恩人,无论他做过什么,他都救了我弟,你们若是敢再对他出手,我便宰了你们!“ 小哥哥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冷眼瞧着他们,目露凶光,当即决定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决计不会让他有事儿。 “大家不知道……郡王是有苦衷的,若是他不举兵反叛这大梁便会落到萧锦瑜的手里,他只想把天下交给大将军王,所以一个人担负起了这个骂名!”说着只见那位参将俯身一拜低声又道:“属下名叫沙亦要,适才是属下多嘴才害郡王受伤,恳请郡王以军法处置。” 张翼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睛盯着的却是那个适才还在慷慨激昂,瞬间却又在欺负弱者的大梁儒生,他冷声笑道:”你这种光有治世之才,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想了想去也只是想的自己,就是你考了功名也只是个唯利是图的昏官。“ ”你……你不要在花言巧语,你们张家人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早晚会有报应的。“ 他话刚一出口,那沙亦要一个耳光就抽在那儒生的脸上,”你还敢胡言,我就弄死你!“那儒生狠捥了他一眼,却还是躲到一处默不作声。 他不敢,他绝不是个可以和强权争斗的人,他只适合随波逐流,欺负弱者孬种,若是当权者不公他也绝不敢多说半句,此人便是大梁的儒生! 张翼遥转身对外面的守兵道:“军爷能否给点药,这里面有人发了瘟症,若是传染了我们都得死!” 众人一听,都得死……马上都一个个叫嚣起来,外面一个守军大声道:”吵什么?你们东秦的人都是贱种,死几个又能如何,不许吵。“ ”告诉你们领头的,若是这瘟症扩大,这半数营房的人都要给这小兄弟陪葬了!“ 那守军一愣,吓的掉头就去汇报。 “好好的怎么会得瘟症呢?那两个人贩子当真是不老实……若是他们在来便除掉他们。” 张翼遥身子微微一侧,他听的清楚这说话的人便是青娘,他故意转过头给小哥哥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目光交汇已然是心领神会。 “是谁得了瘟症,赶紧给我拖出丢了,若是影响我的药引子,我禀告张军事要了你们的狗命。”青娘冷声斥责道。 那守军一听张其华,便不敢怠慢赶忙打开牢门,捂着口鼻伸手就想把那少年抬出来,青娘也未近身查看,只是无奈的咳嗽了两声,忽然就见那沙参将飞身而起一把将青娘掳了过来。 那守军的士兵连忙拔刀,大声道:”你这逃兵竟如此大胆,敢掳劫夫人,还不把人放了!“你们把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我身上可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我实在不能看着你们在害别人。” 张翼遥眼珠子一转伸手便是一针直插青娘的两处大穴,那青娘还在惊怕之中未缓过神来,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想要置于死地的人,他满眼的恨意,一想到他对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他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他。 “快去禀报军事和王爷,出大事了!” 张翼遥抬起眼,看着那护着自己的兄弟二人,便道:你们可愿跟着我这佞臣逆贼?“ ”我们愿意,你救了我们……我们的命就是郡王的了。“ 张翼遥微微一笑,”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郡王了,但是活着就还是要有希望,否则和死狗是没有区别的。“说到这他看了一眼那儒生,一丝轻蔑的笑颜,寒的人心里发凉。 便是这一眼就叫那儒生大学无地自容,他恨道:”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日我一定要你刮目相看。“ ”那我就拭目以待……“张翼遥冷声大笑道。 东秦营地—— 宇文翊扶着额头,看着大梁的地势图,上官谨见他直皱眉头,便道:”可是头又疼了?” “也不知怎么的,只从到了大梁没一日可睡的安稳,日日都梦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只是你想的太多,大梁的事儿我们不必干涉太多,久了那萧锦瑜怕是对你会有所防备。” 宇文翊自然明白,可是如今他不知道如何去找翼遥,这茫茫天地他若是想躲起来,当真是不容易。 “你安排的人在大梁可查到什么?可有翼遥的消息!” 上官谨无奈道:“他在大梁的势力远比你我想象的大,我们散出去的鸽子,都被人折断了翅膀。” 这鸽子是东秦对细作的统称,他们伪装在各国机密之处,为东秦刺探消息,以备大战之用,平日都做寻常人打扮。 “都折断了?”宇文翊没想到,这张翼遥出手如此的狠辣,彻底的切断了他在大梁的所有线索,“他这是在逼我?“ ”殿下,你可不能糊涂,若是你当真攻打大梁,便言明萧锦瑜里通外国,为了称帝不惜以地换权啊!那萧兼默就师出有名,才称了张翼遥的心意,中了他的计。“ 宇文翊点点头,可是他如今便真是想随了他的心愿,只是他想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把话同他说清楚,什么天下……什么苍生,真到爱上一个人时这些与我何干! 有些东西,当真是失了才知道疼,即便如今有人将天下双手奉上,若是想到此生都见不到张翼遥,这坐拥万里江山,却还是个孤家寡人。 第一百六十章 盟友 这北魏的军帐之中,到也算的上一块福地,地形是易守难攻,若不是当初宇文翊来个诱敌深入,他还未必真能攻下北魏。 “翼遥,没想到你真的没死,起初我们就想你如此足智多谋,怎么可能就自己从琴台上跳下去了呢?”张其华眼露惊异之色,可是心底还是佩服张翼遥的。 “张大人见笑了,翼遥也是被逼无奈,那番境地我若是不死,萧锦瑜怕是如今已经登上帝位了。” 张其华点点头,又关心道:”你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如今竟无一丝异样实在令当兄长的佩服。” 张翼遥没有言语只是心中刻意掩饰,暗想决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功力剩下不足三层,否则以北魏人的心性除掉了宇文翊,下一个就是我了。 “翼遥,你怎么了?”张其华见他失神,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 张翼遥身子向后一退,转身冷声道:“我在想宇文翊现在在做什么?” “如今他定然不知道你还活着,我们此时一定要杀他的措手不及。”詹王赶忙道。 张翼遥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无妨,我们要按兵不动,如今该着急的可不是你我,那萧谨瑜将东秦的兵将拉进了京都之中,群臣俨然不满,百姓也怨声载道,更何况这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你的意思是说,他会割去几个城池?” “几个?”张翼遥又笑了,他看着张其华不再言语,他起身挑开帘子,只见青娘手持尖刀恶狠狠的看着他。 张其华见状赶忙皱着眉头道,“来人,还不送青夫人歇息。” “慢着……青娘你为何还不死心?” “杀了我,要么我一定会杀了你!” 张翼遥冷声大笑,“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何苦急于一时呢?” “你不要在做戏了,你这个大梁的奸佞之人你不但害了自己的兄长流放,也害了张家满门,你一次次设计害了我的儿子,如此作恶才会得了报应,害的萧锦弈惨死,你那心心念念的萧谨奕如今已经魂归天际了,此生你再也得不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了。” 詹王冷眼看着青娘,觉得他实在出来的不是时候,他忽然大声道:“来人,将青夫人速速拖下去,且不可让他在此胡言乱语。” 言罢便见沙亦要来拖着她就往外走,可是却在沙亦要碰到她的一瞬间便应声栽倒在地,口吐鲜血。 “我身上是涂了毒的,你们谁来碰我都得死!”她放声大笑着。 张翼遥看着青娘,见到底口吐鲜血的沙亦要,赶忙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脉,轻声道:“快找军医,替他催吐解毒。”他冷眼看着青娘,“活的好好的,你为何要寻死,而且还要拉一个无辜的人” “我活的如何你最清楚,你当真是天下最恶毒的人,几次都能取我性命,却一次一次放过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想我活着,恶心自己!”青娘大声吼叫道。 “你大可去死,我绝不拦你。” “没错,我是想死,可是没见到你遭报应之前,我决不能死!你仗着嫡子的身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不过是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出人头地,可你却毁了这一切,你当真是最恶毒的人!”青娘大哭起来,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哀嚎着。 众人冷眼看着这个女人,一时间还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我狠毒,你害死我的母亲时可想过自己狠毒,你设计几次想要除掉我时,可想过你的狠毒,我服下你的毒,身体每况愈下,差点跌入湖中淹死,你又可想过你的狠毒,你和父亲当真是一家人,你们爱的都是你自己,所以苟且偷生也好过没了性命不是?” 青娘从张翼遥的眼里看见的是轻蔑之色,便是这眼神竟让自己这份心生了想死的意思,他好狠毒,自己同他比起来不过是尔尔。 “来人,拿水来!”张翼遥大声道。 张其华使了一个眼色,见十来人拿着几桶水站在张翼遥的面前,翼遥鞠躬道:“此番是我托大,我也想看看我说的话在这军中可否管用。” “郡王说的哪儿的话,你我是盟友,自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里绝不会有人敢忤逆你的。”詹王笑道。 张翼遥点点头,转身道:“用你们手中的水给满身是毒的夫人好好冲洗一下。”他瞧着青娘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便道:“你若是不这么做,怕是你会死的。” 清脆的低笑在营房之中流动,像山中的泉水滴淌时发出悦耳的声音。 “报——”张玉良急匆匆进了营帐。 “怎么了?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张其华赶忙倒了一杯茶予他,“慢慢说……” “得到新报萧锦瑜将固陋、宣堤、华章、等一共十五个城池全部送了东秦。” 詹王脸色大变,“这可是送了大梁的半壁江山。” “王爷,我们可以点兵出征了,兵马一出,我稍后就会差人将情长剑送到殿下手上。待萧兼默成为大梁皇帝之后,大梁自然会同北魏一同抵抗东秦。” 詹王脸色大喜,“好,这就点兵……我们此番一定要打败东秦。” 张翼遥点点头,转身便出了营房。随着他的离去众人皆收去了目光,不在多言。 “此番他们碰面,张翼遥赢的面有多大?”詹王犹豫了许久道。 “胜败无常,胜负也要讲究天时地利,我们只是同宇文翊有过几次争斗,可是对张翼遥却全然不知,其实无论输赢东秦和大梁都会有所损伤,我们只管看戏就好。”张其华微微一笑,异常的诡诈。 太阳初升,在东边冒了个头,便由被乌云遮了去,给原本血雨腥风的战场覆上一层乌压压的黑气,宇文翊一夜未睡,如今萧兼默和北魏的兵马正从两个方向围攻,他自然无法睡的安稳,只可惜他想见的人还未见到,这个张翼遥便是不出现,却日日与他在梦里纠缠,时时都想勾了他的魂去,自从东秦的兵进了京都,很快他便掌握了京都,便是萧锦瑜登上帝王之位,他也不过是东秦的傀儡,只要东秦的兵马一部分驻扎在大梁,这大梁从此便是东秦的属国,那萧锦瑜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了。 不过这小子当真是不能小看,他怕是察觉出了什么,这割城的旨意多半是他捏造出来的,他只不过想借着萧兼默手将我们赶出去,我们鹤蚌相争,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到那时他尽数可以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没了萧兼默,大梁早晚都是他的。 “报——” 快马送来军报,可是内容却叫宇文翊大吃一惊,东秦托运粮草的将士竟被北魏的人马困在一个山沟里,正请求支援。 “怎么会如此?此番我们如此秘密……怎么会让北魏的人知道了?”上官谨不解道。 “我们也不得而知,此番我们可以秘密的很,走的大多是小路,并未与任何军队碰见。” 宇文翊冷声道,“路上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吗?” “说奇怪的事儿?运粮的部队走到半途之中就瞧见有两只鹏鸟在空中盘旋,他们夫妻情深我们也没多做想法。“ 宇文翊一皱眉头冷声道:“”那鸟估计应该泄露了你们的行踪,如今北魏之中一定有大梁的人在。“ “这种主意那张其华断然是想不出的,如今他们断了我们的粮草,我们这下怕要有麻烦了。。” 宇文翊板着脸冷声笑道:“无妨,既然拿不到我们的就去买他们的。” 上官谨一听,“大殿下此话何意?” “那京都之中我们之前不是接管了几家粮铺吗?你们打扮成大梁的人去买就是了,就说是买来送给边境的乡民。” “殿下,我们何不去抢呢?” 上官谨冷声斥责道:“怎么能去抢,两军作战百姓都是无辜的,将军让你们买你们只管买就是。” “属下遵命!” 上官谨见宇文翊面色微微凝,便道:“殿下可担心此次战役我们输了?” 宇文翊摇了摇头道:“我就是想知道北魏军中的人可是我想见的。“ “若真是他大殿下当如何?“上官谨试探着问。 “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两军交战我与张翼遥自然是绝不会放过对方,必定是置彼此于死地,只是若是他我倒是想多玩一会。”宇文翊的脸上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上官谨劝道:“两军交战,切不可儿戏!那张翼遥我与他有过交集,他绝非等闲之辈。” “我自然知道,我只是好奇接下来他会如何阻止我?北魏和大梁的兵马加起来才不过七万,而我驻扎在京都内外的兵马也有二十万有余,若是一时惹的我不快,这城中的百姓就是我肉票,那张翼遥一定明白的!” “殿下要切记,两军对阵攻城为下,攻心才是上策……” “你说的对……所以只要看他下一步如何走,我便可断定这北魏营中军师到底是谁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断粮 京都之内…… “你们可知道?昨儿守更的可是看见张翼遥的鬼魂出现在琴台的城楼上了……说好像满脸的血,死的可惨了!” “都传他死的冤……本来好好的郡王当着临了却让萧谨瑜给骗了,硬是成了他谋反的替罪羊。” “我们这老百姓的日子可是比以前还难过了……” “你们听说青帮最近一直在京都里收粮,而且严禁各个米铺将大米卖给城外的人,若是有人私下贩售,他日一粒米也休想再拿到。” “青帮向来不管这米铺贩售的事儿,一向是大家自顾自只要不乱价,他们可是从不干预这米卖给了谁,这是什么情况?“ “听说是新上任帮主的决定,米铺的几个老板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都不敢多问,可是说来也奇怪……这禁售令一开始,还真有几个外地人挨个铺子收米,而且是出大价格,可是大家都不敢得罪青帮,自然只能看着银子溜走了。“ 青帮?怪不得东秦要的米竟然一粒也收不上来。 “上官将军,这青帮你可听过?”宇文翊轻声问道。 “这青帮是主管大梁河道钱粮运输的,可是最近这半年里新帮主上任后,他们却开始在暗里操控四国水路的交通枢纽,通过水路运输来控制各国经济,东秦以兵器冶炼闻名,可是这采矿的火药却不得不受制于青帮。”说到这上官谨更是不住的摇着头。 “按你这么说若是两国交战继续大量兵器,他们只要掐断火药的供给,我们便丝毫没有办法了?” “殿下说的是,所以这青帮是让东秦又爱又恨!” 上官谨的一番简短的解释,倒是让宇文翊没有想到一个江湖帮派竟可以做到如此运筹帷幄,却从未让人知晓其目的,这青帮的手段实在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你可知道这新任帮主是谁?按理若是大梁内乱倒是利于他取利,为何我们砸下重金,他却能无动于衷呢?难不成他们拿了北魏什么好处?”宇文翊十分不解,商人向来不是唯利是图吗?更何况这种江湖帮派还有什么大义。 上官谨想了下道:“我听说前任帮主是被张翼遥所害,若是张翼遥当真在北魏,他们可不会伸手去帮他才是。” 这新任的帮主到底寓意何为? “你安排人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查出来,到底是为何?如今京都的粮我一粒也买不到,去找萧谨瑜……你告诉他三日内若是他没有筹到我要的粮草,就别怪我们借着他三殿下的名义抢光京都所有的粮铺。”宇文翊眼中流露出阴冷之色,如今已经是无可奈何,军中的粮草怕是撑不过数日,那北魏不用什么招数,便是拖也会拖垮东秦。 “此计甚好,那萧谨瑜虽然不喜我们,可是却也怕我们在京都闹事,若是我们真的动手,那他才真是落入张翼遥的圈套,正好说明他里通外国。他不傻……他可不想他这个皇位坐的有一丝的不安稳。” 张翼遥在北魏的军中正低着头凝视着布军作战的地图,他脑子慢慢想起兵书上的一些东西,“北魏领军的是张玉良,只是暗影队的一名刺客,论沙场经验他可是少的可怜。之前他与宇文翊对阵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连带着动摇了北魏的军心,导致目前两军对阵北魏军节节溃败。” “气死我了!” 张玉良灰头土脸的从外面回来,眼中的怒气虽盛可是也掩盖不住他的畏惧,翼遥料想若是北魏军队当真没了气势,吓破了胆那便是有多少个张翼遥也无济于事。 “张将军无须恼怒,对方可是二十万的大军,如今已经被我们两路拖的不能前进依然是本事了。”张翼遥出声劝慰道。 张玉良立即接话,半天缓过来才道:“我刚刚进门前已经看过萧将军的信,萧将军兵贵神速,目前的形势比北魏好太多。北魏这边虽然做了布防,可是……”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当下要稳定军心,北魏将士不比东秦的差,只是如今他们不再故土,守的也不是家,自然没有殊死搏斗的决心,难免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 两军交战本来就不必寻常,即便张翼遥和宇文翊可以一较高下,可是两军的素质和气势却差了许多。 想到东秦的军队对宇文翊的服从,以至他可安心在军中运筹帷幄与之较量,张翼遥不免有些胆寒,此时他能想到的却是萧谨弈若是他在,会不会如今的局面会更好一些呢?北魏的胜面会不会更大一些。 “翼遥说的是,玉良你决不可灰心,主将若是输了气势,北魏的天下岂不是就乱了!” “可是……” “将军可发现,为何原本积极的宇文翊如今却按兵不动?我们几次强攻他都迎战,甚至他们也损失了不少,可是最近却销声匿迹了?“ “难不成是我们截住了他的粮草,让他害怕了?” “绝不是!”张翼遥皱着眉头,面色凝重,他片刻后才道:“他如今按兵不动应该是想到如何一举击溃我们的法子了,他们没有多余的粮食里,一战必胜才是他想要的。” 张自清露出怀疑的神色,“这怎么可能,我们两路人马怎么能是说所灭就灭的。”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様。 “我派人在京都做了打探,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这实在不可思议。”张翼遥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这宇文翊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就是在逼自己做最后的决断。 “那我们该如何?”张其华有些着急,两军对战他可是一窍不通。 张翼遥想了想道:“不知道贵国如今国中可还有兵马?” “有大军十五万!”张其华轻声道。 “不知可否调出十万去将那东秦围起来呢?” 张其华不明白,他愣神道:“翼遥的意思是,让北魏借机攻打东秦?” 张翼遥摇摇头,目光微微一动,冷声道:“只是围起来,我只想让东秦的君上好好的担惊受怕一下,到那时他可就得想起他的儿子。” “翼遥妙计,若是东秦的国主召他撤兵,我看那宇文翊还如何留在东秦。”张其华对这妙计实在是赞不绝口。 “可是我们就是不用这么做,他们没有粮草也是挨不住的。”张玉良自是觉得硬打下去北魏也是有胜的希望。 “可是……即便我们断了他的粮草,那萧谨瑜也会在暗中帮他,毕竟他可是最不想萧将军活着的人” 想到这张翼遥挑起了帐帘,走到外面,不远处正式被战火洗礼过的大梁山河,山峦丛林在尽数映入眼帘,他轻声道:“如今那宇文翊可是在东秦的营地之中呢?” 张翼遥脑海中浮现了萧谨弈的脸,可是不知不觉却那宇文翊重合在一处。他们的脸从未有一处相识却不知为何竟如此让人都忘不了,他诚然不是一个花心乱情的人,也不是对一个人放不下的人,一个离自己而去,一个与自己对战为敌,有些事儿实在是为难自己了。 “报——” “何事儿?” “外面有一老者说要找郡王!” 众人一阵错愕,张翼遥道:“我未死的事儿,你们可是传了出去!” “绝不敢,詹王下过令若是传出去,会诛满门的死罪。” 张翼遥心里奇怪,自然不是他们说的,可这人怎么找到大梁来了?他想了一下道:“去带来见我。” 不一会只见一个长衫长者,出现在张翼遥的面前。 “顾大人!”张翼遥赶忙过去躬身施礼。 他见翼遥施礼,赶忙躬身道:“事出突然……郡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翼遥点点头,原是他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出现,可是他一人能孤身来到北魏营地,必然是京都之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如今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大梁的几位老臣,萧谨瑜虽然表面上在找准时机登基,可是暗地里却在一个个铲除自己的敌对的势力。 “顾大人,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那萧谨瑜已经开始下手收拾老臣了吗?”张翼遥关心的问道。 “郡王说的没错,朝中已经乱了套,除了几个老臣被青帮的人保护起来,大部分都难逃他的杀手,我想我们已经阻止不了他称帝了。”说到这顾大人实在是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愧对大梁的历代皇帝,大梁的无辜百姓。 “大人不用担心,他即便称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手中还有他银号内官员结党营私的罪证,只要萧将军一回城,我们一定可以将他从皇帝的位置上拉下来。” “那老臣也就放心了,郡王一切都要小心,这北魏人不可信,切不可上了他们的当,害了自己啊!” 张翼遥点点头,可是他明显觉得有些不对,这父亲今儿冒险来到北魏军营不会只是和他说这些才是。以父亲的性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今日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様。 他忽然灵机一动,轻声问道:“父亲今日来是不是顾晏出了什么事儿?” 顾父想了又想,为难道:“正是,那顾晏去找段益言理论,却不想被东秦的人给掳走了,如今生死不明,我自知不该在此时来劳烦郡王,可是……” “顾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顾晏我既然认了他做兄弟,他便是我亲人,此事你若是不来找我,我才要生气,你放心……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吧顾晏救出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兵 当得知顾晏被扣在东秦的营地里,张翼遥便知道此事一定是宇文翊使的诡计,他的目的最简单不过了,就是为了将自己从营地里拉出来。 张其华在营中处理军务,同她在一处研究攻城计划的只有张玉良,这位翼遥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对他面上看着十分平常,可内里张翼遥却能感受到他处处都在提防自己,如今北魏虽不处于劣势,可是顾大人这一趟却不得不让他们小心。 “詹王如今可是带着情长剑回了北魏?” 张玉良一愣道:“啊……詹王是有要事回城,并非送剑,一切都是顺路。”他想了一下故意岔开话题道:“如今我们在城里的探子回报,那宇文翊已经从萧谨瑜的手里得到了粮食。” 张翼遥只是哦了一声,并不意外。 “你可有计划?” “你指的是?”张翼遥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 “攻城的计划?难不成你以为宇文翊会自己把大梁都城的大门给你打开了。” 张翼遥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只是翻动着防御地图,他眉头一挑将地图合十,“要攻打京都防卫,以目前的兵力是绝不可能的。”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詹王殿下,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让王上出兵,我们只要静待时机,一定可以一举将宇文翊拿下。” 张翼遥冷眼看着他,轻声道:“我等不了,顾晏在他手里,我不能在等了。”别说顾晏不能等,想必宇文翊也绝不会等,若是两军交战前,北魏围攻东秦的消息还不能传过来,那宇文翊的二十万大军只要分三路夹击萧兼默和北魏的人马到那时怕是一点也不会剩了。 如今张玉良完全没有主将的骁勇刚健的气概,只是把希望寄托在詹王的身上,便是他这份心境已经未比先输了,张翼遥察觉到则张玉良的慌张,便抬头用温柔的目光打量他,悠然叹道:“你先去睡一会,这边我自然会料理,你我虽然没有什么情谊,可是这军营之内你我总归是战友,凡事我能尽力也绝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我……还可以坚持。”张玉良有些不好意思道。 张翼遥淡淡一笑,柔声道:“张将军若是强撑的话,那宇文翊来犯时,我们岂不是已经疲乏不堪,失了先机中了他的计策。” 张玉良点点头,“你说的对,实不相瞒此番是我第一次做主将,我已经不想在做一个杀人的影子,只有立下军功我才能真正的在东秦站稳脚跟,翼遥你可明白?” “那你更要好生休息,时机一到我们才能杀他们措手不及。” 他打开行军地图,眼中盯在一处,心中忽然一惊,“宇文翊你好计谋啊……你当真以为我手上的兵马收拾不了你吗?” 东秦的营地守在京都的外围,除了巡夜的士兵,其他人都安心休息静待指示。 距离上一次北魏和萧兼默的偷袭已经过去了几日,他们几次偷袭却像是在扰敌一般,从未深入只是打了个照面,只是这几次搅扰让东秦的士兵多少有些失了锐气。 好在东秦的兵将自认他们有宇文翊在,便觉得没有打不赢的仗。那宇文翊同兵将同吃同住,出生入死,一个个都对他信服异常,他们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什么北魏。 宇文翊还未入睡,他穿了一身的便装坐在营房之地,对面正与段益言擒来的顾晏下起棋来。 “你这是什么棋局?”宇文翊不解道。 “七层宝阁,你可要解出来,否则就凭这一手我大哥就能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你终于肯说,你大哥还活着?”宇文翊微微一笑。 顾晏沉吟片刻道,“我从未说我大哥还活着,只是我心里他从未死去罢了。” “是吗?”宇文翊轻声道,手中的棋子轻轻一落,便杀了自己一片,转眼就守住了自己的大片领土。“你觉得我和你大哥谁更厉害?“” “那要问大殿下若是将我大哥擒住你会如何处置了?“顾晏边说,边皱着眉头看着棋局。 “有什么不好处置的?”宇文翊说的十分轻松,没有在意任何事情。他见顾晏故意岔开话题便又问道,“你要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若论这下棋,你和我大哥一样厉害,顾晏都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若大哥真的还活着,若北魏军将甘心被他驱使……我想大殿下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宇文翊最近轻轻一勾,轻声道:“看来你和翼遥还真没学到什么好东西。” “大殿下,我想问你一个事儿……你对我大哥是不是真心的。” 顾晏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宇文翊变得有些焦躁,他站起身来踱到帐帘处,一把掀起垂帘,仰头静观天上的明月,呼吸着夜里清冷的空气,渐渐压下心头躁动。 “大哥与四殿下的情深并非大殿下想的那样简单,可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便是最好的例子。”说到这他暗叹自己竟如此不伶俐,竟又被那段益言所骗。 宇文翊转身道,“若是萧谨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呢?” 顾晏听到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吓的半天才道,“烦请殿下决不可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哥,我想当初四殿下离开,也是这个目的,生离好过死别,时间会替所有人抹去。” “可是如今我却觉得翼遥有权知道这一切,人死不能复生,他要从新选择属于他的生活。” 顾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他,可是一瞬间竟觉得眼前的大殿下宇文翊实在是与萧谨亦像的很,他想着张翼遥时的眼神竟和四殿下一模一样。 “殿下,听闻你之前因为意外失去了记忆?你有没有想过萧谨亦的消失与你或许有点关系呢?”顾晏大胆的猜测。 宇文翊一惊,“你指的是?” “萧谨弈消失被公子季带走,而你同时被东秦国主找到带回王宫,这里面你不觉得有些太巧合了吗?”顾晏没有多想,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们正说着话,上官谨突然来报:“大殿下不好了,张翼遥带着北魏兵马伏击了上路的军地上路兵马已经全军覆没!” “此话当真?” “殿下,快做决策否则我们怕是要腹背受敌了!” “看来你在我营中的事儿,你这个大哥已经知道了,段益言说到不错,若说张翼遥此人还有什么弱点的话,便是你了。”宇文翊冷声道。 “可是殿下此事做的实在不够光明磊落,使下这样的计策不免有损大殿下的威名!称不上英雄!好在大哥机警……”顾晏微微笑道,像是一早就知道一样。 原是顾晏以为段益言有难,被东秦的人抓住了,他当下带了几个人想要把段先生救出来,当然除了要救他性命,也要同他问个清楚。说到底他并不相信是段先生害的张翼遥从琴台上跳下来,可是直到他被擒,那段益言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真的相信了。 “兵不厌诈,若是用你可以生擒张翼遥,我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威名,如今已经引的他出来,便是一个最好的开始。” “你……” 顾晏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宇文翊便急匆匆的骑上马带兵追击敌方人马。他看着宇文翊的背影越来越觉得他像极了萧谨弈,他心中暗叹这世上竟真的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宇文翊心中果然没有想错,张翼遥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了。 东秦的上路军驻守在峡谷之入口处,此处只进不出,只有一条路可走,封了出口便只能困在里面可是此处是攻击东秦后方的必经之路。只要有人想要断掉东秦后方,便会被困死在这个峡谷之中。 张翼遥从行军图中见到此处,心中想着怪不得东秦的后方极为薄弱,他们想要诱敌深入,他与萧兼默通了气,想要彻底断掉他们的后路,便要在峡谷处的人马尽数除掉。 东秦在峡谷外驻守,静待张翼遥他们进入,一举可以生擒他们。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大梁以驭兽闻名,在萧兼默的营中有一人就是以养杀人蜂而见长,此人手中有瓷瓶,里面盛着不知名的液体,只要将这液体喷洒在沿途,或者敌军的衣服上,那杀人蜂便会跟着气味群起而攻,不出一刻这峡谷外的伏兵便会死在杀人蜂的手上。 “翼遥,你这办法有几分把握?”萧兼默低声问道。 “杀人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要把宇文翊逼进峡谷,此处将他生擒我要救顾晏!” 张翼遥神色一变,他原以为自己会因为识破宇文翊的计谋而兴奋,怔怔片刻,他只是挤出一丝凄怆的笑颜,“这毒蜂的计策若是不能把宇文翊引出来,便按原计划将他们后方围住。一句话挡我者死!” “按理东秦不应该这个时候出兵,他们如今对付北魏都有些吃力,若是逼得我们两国联合,他实在是得不偿失,难道东秦的君上不懂这个道理?” 张翼遥道:“若我没猜错,宇文翊如今实在一意孤行,所以只要北魏出兵将东秦围起来,那围秦救梁的计划就一定可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峡谷之战 宇文翊快马加鞭,带着一对人马一路狂奔,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张翼遥,毕竟做了这么多的事儿,还不是为了将他引出来。 “大殿下要小心,这张翼遥将我军上路的兵马杀个精光占了峡谷,却不选择包抄我军后方这其中必然有诈!” 宇文翊微微一笑,“他倒是聪明自是知道躲不掉,索性就出来与我正面对敌。”他牵着缰绳刚想进谷,忽然觉得鼻子窜进去一股奇特的味道,他当下立即站定轻声道:“上官谨你可闻到什么味道?” “是有一股花香,这峡谷漫山遍野的花草,有香很是自然!”上官谨并未觉得不对。 “不对这香味很是诡异,大家按兵不动!” 众将士中只有上官谨知道宇文翊的心思,毕竟眼前的事儿除了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利益,更多的还涉及到宇文翊个人的情感,如今主帅如此上官谨只好也随着旁人一样不语,他侧目观察宇文翊,见他一双眼睛盯着峡谷的入口。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宇文翊发令,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打断宇文翊的沉思,于是他对上官谨猛使眼色低声道:“撤退!” “这是为何?”上官谨低声问道。 “今日一战他必然是奔着生擒我而来的,我总不能让他失望吧!可是我总要知道,对方到底来的人是不是张翼遥,他值不值得让我铤而走险啊!” 众人齐声高喊,“张翼遥!”这一声声传代至山谷,在这峡谷里一声声回荡着,东秦将士气势如虹,堵在峡谷的入口却迟迟不肯进去,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有将张翼遥放在眼里。 此时忽然峡谷里传来震天鼓声,北魏的部分兵马兵列整齐,一个个都杀气腾腾,只等张翼遥下令将东秦杀个片甲不留。 张翼遥站在山石之巅,低头静静的看着宇文翊,一身兵甲戎装,英伟不凡,他牵着缰绳立于马前,二人一上、一下,目光交汇一瞬间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气氛弥漫开来,两军将士都是士气高涨,两军主帅却各怀心思。 千军万马之间张翼遥的露面倒是给了宇文翊一只强心剂,他站在山谷之巅,高高在上,宇文翊却觉得伸手便能将他抱下来,这种奇妙的感觉,绕在心头很是舒服。 或许他笃定张翼遥会是他的,这就是他来大梁的目的,冥冥之中他被一种力量牵引着,他太喜欢张翼遥了,失去时的痛心让他彻底看清处了这一点,所以现在宇文翊的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到。 张翼遥看着他,倒是意外的平静,他看着那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当着众人的面,就好像要吞了他一般,以至于张翼遥不停的在躲避他的眼神。 他要尽快把宇文翊引入峡谷,救顾晏他是唯一的筹码,只有将他困在此处,他才能实施下一步计划。他不想多想来扰乱自己的心神,他一抬手,就见大梁将士一瞬间将谷围在当中,一个个将手中的的尖矛对准了东秦的将士。 “传令下去,杀东秦士兵者有赏,杀参将以上者封爵赏良田。” “大梁万岁!” 山下,宇文翊的目光未有一刻离开过张翼遥的身上,正如他所想张翼遥已经笃定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自己从这个地方放出去的。 “看来那张翼遥果然还活着。”公子季自言自语道。 “哦……”那宇文翊疑惑的看着公子季,想他之前不可言明时的暧昧态度,便知此人确实信不过。 “殿下,看来他当真是想要您的命啊!此时你决不可手软。”公子季出言道。 上官谨见宇文翊没有回答,反而面色一沉,轻声道:“殿下我们可否依计行事?”宇文翊不语,上官谨又道:“大殿下,如今两军交战可不能儿女情长,如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让山河水灌注到此处,张翼遥如今他们在山谷之中,一定逃不出的。” 宇文翊轻声道:“逃不出去?” 原始宇文翊在此处设置的上路兵马开始,便命人在峡谷通往山河处开一条闸口,若是敌军来犯便可以将闸口炸开,山河洪水倾泻而出,便可将敌军水淹在这山谷之中。 “若是我真的这么做固然可以赢了这场仗,可是会输了了军将们的心。” “这……” 上官谨也十分清楚坑杀大梁将士,势必会激起大梁人民的愤怒,从此大梁和东秦的百姓必然势成水火,纵然有一日东秦拿下大梁,可是大梁百姓也绝不会归顺于东秦,那北魏就更有借口扇动各国百姓来反对东秦,东秦一统天下的路会更难走,武力镇压绝不是最好的结果。 公子季见他似乎想要放过张翼遥,他便道:“大殿下你可清楚如今张翼遥我们是带不回东秦,临行前君上可说过,若是不能为东秦所用就一定要永绝后患。” “你可知那日琴台之上逼死他的除了萧谨瑜,我也在场,若是他今日真的再次死在我的手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公子季见状倒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退了下去,偷偷的调转马头一路奔了回去。 而此处宇文翊远远望着张翼遥,忽然高声道:张翼遥我知你目的,你想擒我去救顾晏,我要告诉你……若想救顾晏就用自己来换。” 张翼遥嘴角微微一笑,突然他飞身跃起骑坐在一只鹏鸟的身上,他俯身飞下待到峡谷路口时他终身一跃跳了下来,转身对宇文翊说道,“大殿下若真的想将翼遥带走,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就在这时张翼遥脸色一变,一挥手,就见峡谷口处一股巨大的水幕倾泻而出,宇文翊一脸的错愕,他手里紧紧握着缰绳,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马飞身进入了峡谷之中,那倾泻而下的水幕形成一场巨大的漩涡,将谷内的士兵悉数都卷了起来。 宇文翊根本顾不得危险,只是此时他暗叹张翼遥实在是厉害,他怕是早就看出自己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绝不会去找人开闸,索性便自己动手,他在赌……赌自己的真心。若是我有半点私心,今日的张翼遥只能葬生在这山河怒海之中。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索性他还知道利用我的心,起码他也认定了我喜欢他的这个事实。”可是张翼遥却不知道,如今的宇文翊已经爱上了他,这喜欢和爱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呢! “殿下小心……我们还是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在做商议。”上官谨护着宇文翊试图从这危险水患中逃离。 “张翼遥,你还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配不配成为我宇文翊的对手。” 张翼遥嘴角一抹冷笑,别的大话他绝不敢说,若说这对手,他定然让宇文翊在也找不到想他这样的。 “放杀人蜂!” 宇文翊这厢还未从水患里挣扎出来,偏偏又栽进了虫灾,那空中弥漫飞舞的杀人蜂形成一片巨大的黑云,乌压压的侵袭而来,追随着宇文翊而来的东秦将士被困在山谷之中根本无处可躲,一个个钻进了水面。 “宇文翊你还是乖乖投降,我不想伤你的兵将性命,我只想用你换回我的义弟,烦请上官将军回去帮我个忙,将顾晏带回,你们领着兵将撤出大梁三十里,我绝不会为难你们的殿下的。” “好……我与你做个交易,我答应你放了顾晏,也将军将从大梁悉数撤回,而且愿意同大梁永结兄弟同盟,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可知道。” 都这个时候了宇文翊还是不死心,张翼遥也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在和自己谈条件。他爬在鹏鸟的身上,探着头看着在喘急的河流中挣扎的宇文翊,他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转身道:“撤兵!” “殿下,他们走了!” 宇文翊先是一愣,忙道:“看来他并非想要取我们的性命,他只是想要将我们困在此处,他想要去东秦的营地之中救顾晏出来。” “没用的,即便张翼遥在做挣扎也是无用的,要知道他早就落入了我的圈套里。” 上官谨不懂,“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打了一个口哨,几只火麒麟从天而降,电光火石间那些杀人蜂都被火麒麟烧了个精光,他飞身跃到一只火麒麟的身上,宇文翊的心在热血沸腾,他清楚的知道张翼遥为何先用水,后用毒蜂……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困住他,而不伤了宇文翊。因为他舍不得的……所以如今他已经按耐不住的想要张翼遥看到为他而准备的礼物,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想用大梁的天下去为自己赢一位太子妃,现在他做到了。 “上官谨,我可不管你了……”说着他便乘着火麒麟而去。 此时张翼遥一定会调转回头直奔大梁都城,他先是断了东秦的粮草,而后又将东秦的将士困在峡谷之巅,他们下一步应该是夺取大梁都城的控制权,宇文翊留在京都的驻军是自己的忠部,没有他的命令这些将士绝不会与张翼遥对抗,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拦着张翼遥夺回大梁,他想要的无非是再见他一面。 可是一切远不如宇文翊想的那般,待他站在京都的城下时,一片焦土……东秦的将士死伤无数,尸体高高的在大梁的都城下堆起,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张翼遥断然不会出手如此狠辣。 “殿下……”段益言飞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拉着他道:“张翼遥联合北魏的兵将杀光了我们东秦十万大军。”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东秦的死敌 “这是为何?我下过令只要张翼遥出现,他们便可放他们进城,我军将士绝不会阻拦,可结果为何会落地如此地步?”宇文翊不明,他不能相信当张翼遥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时候,他还能对这些士兵痛下杀手? “殿下的心意益言自然明白,可是两国相争为的是利益,那张翼遥如何能放下这大好机会,他害怕你东秦势力壮大将来会成为大梁的心腹大患,索性便同青帮勾结将毒下在萧谨瑜送的米粮之中,东秦所有的兵将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丢了性命,殿下……益言替那些无辜的将士们喊声冤!“说着段益言扑通跪地,眼含拭泪。 一众将士也紧跟着扑通跪倒在地,声声喊着要请宇文翊为自己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张翼遥已经成为了东秦将士们的死敌,他们最恨的人…… 段益言看着宇文翊的脸,若是一开始还有疑惑,现如今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真相,所以他绝不会在坐以待毙。就这一次段益言绝不会让你们在在一起,就算让自己永坠地狱,生生世世受尽苦痛,他也绝不会在把萧谨弈让给其他人,绝不!,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错过! “殿下,这段益言是外人,他的话不足为信,可是众将士的话你也也不信吗?”公子季使了个眼色,见段益言微微点头心领神会。 是啊……也许段益言可以撒谎,可是眼前的这些尸体不会,东秦的将士们的尸体历历在目,他看着这些同他一起生活的兄弟们,如今都埋骨他乡,“张翼遥,你当真是让我宇文翊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论心狠手辣我比你差的太多。” 段益言见他已经有些动摇,便又道:“那张翼遥惯会利用人心,对萧谨瑜如此,对太子如此,甚至对萧谨弈也是如此,他现在又将同样的法子用在你的身上。他不过是想要夺回大梁,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殿下的良苦用心,可是明知你大开城门却依然对东秦的将士下这种毒手,连我这个旁人都看不过眼啊!”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了,此事无论真相如何我一定会查清楚,此事若是张翼遥所为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若是此事另有隐情我也决不许有人对他栽赃陷害。”他默然的表情和决心已经言明一切,不管此事如何他都必须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此事已经如此明了,殿下是不想还是不肯呢?”公子季言语间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他冷冽的目光就是在压迫宇文翊。 公子季是何人?他心里自然有自己的盘算,君上说的清楚张翼遥最好为东秦所用,否则就不如将他斩杀以免留下后患。可是公子季明白东秦的天下决不可容得他们二人共存,活着的张翼遥决不可与他同朝同殿,这几天观察下来这大殿下即便忘了所有的人和事儿,确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对张翼遥的爱,所以此人已经不能留了。 “顾晏如今在何处?”宇文翊出声问道。 “顾晏被将士们押走带到两军阵前说要当着张翼遥面处死他。”公子季默然道。 “什么?”宇文翊大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可有知会本帅。” “殿下是心疼了吗?”公子季轻声道,“你可知那些活着的士兵更是心痛,眼看自己同盛共死的兄弟们离自己而去,他们自然要找罪魁祸首去寻事。” 一时间宇文翊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敢去看顾晏的尸体,为何事情的发展竟没有想他预料的那般进行呢?而且整个走向已经变得是他宇文翊不能控制的了,他提剑上马飞奔而去,无论如何都要在顾晏人头落地前将他救下,因为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不能伤及无辜。 段益言见宇文翊离去,一把抓住公子季:“大人,你说过此事与顾晏无关,你们不会伤他性命的,和萧谨瑜答应过我的。” 公子季冷笑道:“段先生演技不错,刚才殿下已经信了你,看来你在他心里还有些作用。” “你回答我,若是顾晏死了……我将你和萧谨瑜勾结的事儿都悉数告诉殿下,是你们在将士的饭食里下毒,是萧谨瑜为了阻止张翼遥去东秦,设下的计谋……罪魁祸首都是你们!” 公子季大怒,“这下毒的是你,适才说谎的也是你,我不过是听信了你的话,此事与我何干?“他看着段益言惊恐的看着自己,他又道:”还有……段益言你最好放聪明些,你可知宇文翊对张翼遥的情谊?你看见了吗?他便是忘了所有,也从未忘了对他的爱意,此时你若不利用顾晏性命,他们如何反目成仇?只有他们恨着彼此……你才能得到你想的一切。” “可是顾晏……”段益言苦笑着,他只是不知道报应来的这样快,他的手紧紧抓着地上的泥土,一时间他犹豫了。 “你此时倒是装起了善良,你下毒杀人时可没见你丝毫犹豫,萧谨瑜说你会与我合作,起初我还真没相信,不过现在我清楚你我都是一类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必然是会不折手段的。” 段益言冷声道,“我不过是你们的一颗棋子,萧谨瑜利用我不过是不甘心失去张翼遥,说到底他的心里还是爱着张翼遥,而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谈什么失去。” 公子季自然不会在意他们这些儿女情长,他只想保住自己在东秦的荣华富贵,君上的眼里张翼遥是夺得天下的利器,是他儿子的心上人,而在我的眼里张翼遥只是个给天下带来灾难的煞星。 “如今我们好好利用顾晏的性命,就能让张翼遥和宇文翊斗的天翻地覆。”公子季得意的笑道。 段益言一惊,心中一转,定下主意,他转身上马奔向两军对阵之地,他急声大喊,“顾晏……我一定会救你的。” 公子季放眼望去,叹道:“愚蠢,凡事已经注定怎么是你一个凡夫俗子改的了的。” 北魏军中…… “这当真是郡王的妙计,如今东秦十万将士送了性命,我们此番真是大获全胜。”张其华,大声笑道。这种消息他当下就名人飞鸽传书给詹王送了信去,这样詹王借兵围攻东秦一定会得到允许,他在朝中的声势自然更胜一筹。 “张大人此事与翼遥没有丝毫干系,下毒这种事也绝不会是我做的,那东秦十万将士死的不明不白,我无辜代罪,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楚。” 张其华听他言论,心里自然觉得奇怪,这事儿是立功扬名的好事,他为何会推出来,要知道两军作战没有什么君子,下毒也并非丑事,毕竟胜才是兵家所追求的。 张翼遥没有时间在意张其华的意思,他只知道此事若连宇文翊都这么以为,那顾晏的性命怕是堪忧了,他原本打算攻下京都,可是刚到城门处却见城门大开,那段益言站在城头,他心中疑虑怕是有人设计了圈套,无奈之下他只能退兵。 可是刚回到营中却听到东秦大军莫名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自己无端成了东秦举国上下的死敌,是谁居然可以利用东秦的这步棋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大人,不好了……顾晏他……” 张翼遥一听是顾晏,转身便飞奔出去,众人也是一路跟随。张翼遥虽然知道顾晏在宇文翊的手里,可是从未担心过他的安稳,他自然是知道宇文翊的绝不会牵连无辜,今日在峡谷他见到自己一定会善待顾晏的。 可是现在…… 张翼遥冲到了两军阵前,吁一声拉紧缰绳,烈马直立高嘶,却终于停止在那里。他环顾四周,东秦军队将他团团围住杀气腾腾,北魏军将见此也从四面奔来。 “张翼遥你杀我东秦将士,今日我就让你义弟和你给我们偿命!”来人押着顾晏将他推到在张翼遥的面前。 张翼遥跳下马,轻声道:“这位将军?东秦士兵枉死,在下也是深感痛心,可是此事确实与我无关,我与你们大殿下峡谷交锋,并未与贵军接触,那十万大军如何被毒,我当真不知,顾晏是大梁子民虽是我义弟,可是与此事无关,你们且不可连累无辜。” “大哥,你快走……此事与你无关,你想在京都之中能毒死将士的人会有谁?”顾晏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清楚只有萧谨瑜…… 张翼遥猛的一惊,他怎么忘了,这个世界上此时最恨他的就是萧谨瑜了。 “此事才与你无关……都是大哥一时不察害了你。” “大哥你可知道那宇文翊就是你日思夜想……”顾晏的话还未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张翼遥,眉头一皱应声倒地。 “顾晏……”张翼遥想要飞奔过去,张其华赶忙命人拉住他,只见顾晏的背后插着一只长剑,直刺他的心脏。 张翼遥寻着长剑射来的方向,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人,“宇文翊!” 东秦的将士大声欢呼,感恩宇文翊斩杀了敌人的亲眷,为他们满心怒火平息一瞬,给那些死去的亡灵一丝安慰。 “张翼遥,你杀我东秦将士,我取你义弟性命,真是便宜你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信仰 眼前发生的一切当真是张翼遥始料未及的,他亲眼看着顾晏死在宇文翊的手里,当下已经被惊的不知所措,回过神时他恨不得亲手将他斩杀。 “宇文翊你为了逼我现身,将顾晏掳走,如今你又害了他的性命,这笔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伤了顾晏一条命,我让你东秦二十万大军给他陪葬!” 张翼遥眼中的仇恨是从未有过的,那种近乎于绝望的眼神刺透了宇文翊的心,可是宇文翊当下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东秦的十万大军是因被张翼遥毒害,正如那段益言所说东秦是大梁的外患,这么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么会放过? 宇文翊找不到谁比他更想灭掉东秦,峡谷一战张翼遥可是犹豫过,若是给他机会他心里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宇文翊,只是不知为何那时他会手下留情…… 张翼遥大抵上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手中的剑指宇文翊,此时他们心里都明白了……这天下,终究只能是一个人的天下,东秦、南楚、大梁、北魏终有一天会臣服于其中一人,在如今的局面张翼遥和宇文翊同样背负着责任——那些与自己同生共死战士们的生命。 “张翼遥,你可知我伤了顾晏一条命,那东秦十万将士的生死又埋骨何处?” 宇文翊有些心寒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等着他,只是为了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可是却为何等来这种结局。 张翼遥大声道,“我真要替你那十万大军喊声冤枉!若不是你来我大梁假意提亲,又刻意的模仿萧谨弈引我上勾,你耍的那些手段你当我不清楚吗?“他看着顾晏一动不动的尸体,冷声又道:”你那二十万大军埋伏在城外三十里处,你野心勃勃的想一口吞下我大梁,如今你自食恶果却又来责怪别人,我原是觉得你与他人不同,即便两军对战你也不会伤及无辜,那顾晏待在你营中我从未担心过,可是到底我是错看了你!” 宇文翊下意识的别过头去,轻声道:“没错!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从一开始我们都不应该给彼此手下留情。” 当下宇文翊一挥手,只见东秦军中立起巨型火炮,炮弹上涂抹了大量的火油,四下射击一瞬间大梁的土地上烟尘蔽日,平原之地战火缭绕,东秦上路军被张翼遥拿下,下路和中路两军汇合大举压来,因其东秦被毒杀的十万大军,余下的士兵势头最盛,先是除掉了张玉良手中骑兵,转而又攻向萧兼默手中的兵马,东秦的火炮四处扫射杀的大梁和北魏已经溃不成军。 张其华眼见形势不对,便出言对张玉良说了什么,只见他挥动帅旗,北魏的众将士便和他一起撤了出去,原来在北魏的心里,此战胜最好,若是败了他们逃便是,无论大梁和东秦谁赢谁输都利于他们,他们老早就谋划好了一切,此次得了功劳便是他们魏军的,若是输了丢人一定是大梁,张其华不过在利用大梁来削弱东秦的势力,这一目的已经达到了。 萧兼默冷声道:“张其华,你们背信弃义……如此境地你却要逃了?” “萧将军你还是感谢我们逃的好,若是我们倒戈相向你岂不是雪上加霜!” “你……” 张翼遥拉住萧兼默道,“无须与他们计较,北魏向来狡诈,此事我们清楚的很,他们不过是在利用我们去攻打东秦,而他们自己却想着如何保存实力。” “还是郡王聪明,可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想要与虎谋皮,我们北魏是何等英雄,启是你们大梁能够高攀的起的,不过你若是现在求我,我看在我们亲戚的份上收留你在我身边侍候我也不是不可!” 话一声说完,他便嘲笑的看了张翼遥一眼,转身骑马离去头也不回。 张翼遥慢慢调转马头冷笑道,“张其华,你怕是不了解我的个性,既然来了大梁的境内我怎么可能轻易的放你们出去?” 原始他早就暗中安排青帮的人带着南楚的部将将北魏的军队的退路斩断,他想不伤一兵一卒的离开大梁,是痴人说梦,要知道论心狠手辣没有人可以及的上他顾凡双,如今顾晏死了……无论是北魏还是东秦,他一个个都要用死来祭奠顾晏的亡灵。 “翼遥,南楚的兵马已经被北魏的兵将赶进鬼林了,如今正逢春季,里面瘴气弥漫,他们决不可能从里面走出来。”萧兼默冷声道。 “我不是要他们走不出来,我是要他们死在里面。” 萧兼默眼里流露出钦佩之情,“若是此番当真能除掉张其华他们,翼遥你一定会名动天下。” 张翼遥脸上没有丝毫悦色,反而隐约露出忧虑,叹道:“你还是不要且高兴得太早,即便我们能除掉北魏,这些寻常的计策用在张其华身上管用,可是若说要对付宇文翊怕是很难。“ “这……”萧兼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以为峡谷一战我为何手下留情,没有当下除掉他们?” “你不是因为顾虑到顾晏在他们手上吗?”萧兼默不明,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我突然从青帮的口中得知,宇文翊早早便安排他们的将士将闸口封住,只为留我一条生路,只是我派出去的青帮兄弟先行将峡谷闸口的控制起来,才有了今日峡谷之战,此战不胜不败不和,我就是想他明白,张翼遥不一定非要杀他不可!” 萧兼默恍然大悟,轻声道:“你不会是动心了?” “我……我只是觉得他扮起萧谨弈那样像,他一定知道谨亦在何处,所以他还不能死!” 萧兼默已经摆明了看出他在找借口,那宇文翊是何等人物,放了他就等于害了自己。 “你可想过若不是你在峡谷处一时心软,顾晏或许就不会死!” 张翼遥楞在原地不动,他微微闭上眼睛,心里道:“他何尝不知道,他也是悔不当初,不过他现在最恨的是将东秦十万将士毒杀,嫁祸给自己的萧谨瑜。” 只是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容他多想,他们如今已经逃到天崖之巅,宇文翊带着众人更是穷追不舍。 “萧将军你领兵从小路包抄过去,务必将上官谨他们围堵在天崖之上,我军兵力不足以抵抗东秦,帮我挤出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要用自己做诱饵生擒宇文翊,只有擒住他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一炷香?” 张翼遥轻声又道,“若是一炷香后你未见我有任何动作,你们直接可以转攻京都都城,城中我青帮的兄弟已经打点好一切,宫中安插在各部青帮的官员会协助你登上大梁帝位。” “你若是不来,我绝不攻城,翼遥你我虽然因萧谨亦而相识,可是这么久的相处我深知你脾气秉性,你为国为民而且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大梁若是有你,他日一定可以一统天下。” 张翼遥摇了摇头,“此番征战大梁已然是损兵折将,他日之事不及眼前之危啊!” 萧兼默无奈只能奉命带着一众将士从后面绕路而去,临走前张翼遥还嘱咐他,半炷香之后他们一定要自行下山去京都同南楚的人马汇合。 一切都安排妥当,他长出一口气,他看着眼前的兵将,轻声道:“各位兄弟们,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宇文翊下山,所以此处将是你我埋骨之地,有幸能与各位大哥死在一处,翼遥是三生有幸。” “郡王为了大梁江山,我们甘愿与郡王一同赴死。”众人拱手抱拳,一时间群情激昂。 急促脚步声、马蹄声之后,四周渐渐安静。 张翼遥蹲坐在崖边之处,抚着自己的头发,倾听着号角寂寞的在空荡的天空中飞舞着。 他真的累了也倦了,费劲了心力此生也未比前世更好,可是顾凡双明白只有活着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夺走别人的一切。 他突然好想萧谨弈,不知他如今到底还有没有活着,“也许……他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想到这他竟不知主的难过起来。他早就猜到了,萧兼默清楚,梁皇清楚,所有人都知道。 只有张翼遥自己从来不肯承认,只当萧谨弈还活着,以至于那宇文翊出现时,他真的把他当成了萧谨弈,或许这算是他自己对那份爱情最后的纪念仪式吧! “点兵三十,你们务必在萧将军到达敌后方前割断山下链接天崖的木桥,务必将宇文翊等困在崖上。” “遵命!” 此时的顾凡双终于明白自己父亲一生追求的东西为何会与前世的自己背道而驰,作为一个大梁的忠臣他明白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东西凌驾于爱情和自由之上,那就是信仰。 张翼遥之所以没有在顾晏死的时候愤起杀之,也没有选择与宇文翊正面对抗,除了顾晏他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去守护,这些战士们,他们家人,那街边的馄饨摊,天香阁里的俏姑娘,东市口说书的。 “宇文翊我等你来送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坠崖 张翼遥的眼睛从众人中扫过,他在寻觅宇文翊的影子,那些被他眼神扫到的人,都不禁被他吓了一跳。 他们太清楚这张翼遥的厉害,虽然此时他身边不过是十几个兵将,可是他透露的傲人气势依旧可以震慑众将。 “张翼遥,你还是束手就擒……我担保绝不会有人伤你性命。”宇文翊的语气似乎在规劝,也是在提醒。 张翼遥嘴角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大殿下实在令翼遥佩服,你的一句不伤我性命也确实让翼遥感动。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是我说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跟你回东秦的,可是今日你怕是也决计离不开大梁了。” 张翼遥话音刚落,那东秦的士兵便来报,说他们后山的路已经被大梁的士兵截断,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天崖之巅,宇文翊听完冷声道:“张翼遥,你此番想必已经想好了是吗?”想不到张翼遥竟然如此心狠,天崖之巅竟是他布给自己的一条死路,眼前是东秦的追兵,身后是万丈悬崖。 好狠心的人……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张翼遥见宇文翊不解的看着自己,如今他和他已经无路可退了,“说来惭愧翼遥也就这么些本事,我自认真不是殿下的对手,你和那萧谨瑜勾结在一起,当真是做一场好戏,可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东秦的军将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大梁,说到底是你太信萧谨瑜了。” 宇文翊不懂,默然道:“你这话是何意?” 张翼遥冷哼了一声,“你可清楚我害你东秦将士与我有何好处?若说我想除掉你是不假,没了你东秦就好比没有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你说的好笑,若是没有我东秦还有大批猛将,就是上官谨也可替我指挥作战,一样可以灭了大梁。” 张翼遥点点头,“说的不错,可是你别忘了……你倾尽所有兵力,如今东秦的都城可是空的啊?我已经着了北魏的人去围攻东秦的都城,你猜那个时候上官谨会如何做呢” 宇文翊先是一惊,他的默不作声真正的说明了张翼遥的厉害,尚且不说上官谨,便是自己也决计不会在大梁多做逗留,势必会撤兵赶回东秦,解了围城之困。 此计一出,宇文翊一定是输灰头土脸,一败涂地。 “所以,你根本无须杀我那十万大军,你只需耐心的等,时间一到我自然会撤兵离开。” “殿下说的不错,可是千错万错你不该把顾晏掳走……,那顾晏是如何来的,怎么来的?殿下心里可清楚,从顾晏出现的那一刻,你便中了他人的奸计,有人深知顾晏在我心中的分量,也清楚知道你多想引我出来,所以……你的十万大军是你被你的愚蠢害死的。” 张翼遥的话还未说完,宇文翊便觉得头痛欲裂,他手中的剑已经开始发抖,东秦的士兵看着主帅被张翼遥的几句话就说的失魂落魄,全然没有了战意。 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那宇文翊在意的是东秦的将士,张翼遥自然是要用东秦将士的性命将他死死的牵制住,时间拖了越久,那自己胜的希望就越大。 “你害的那些士兵惨死……害的他们成了孤魂野鬼!” “别说了!” 宇文翊情绪激动一声呐喊,当下提起手中的剑直刺张翼遥而来,张翼遥身子向后一躲露出一丝凌厉的目光,二人眼神交错,宇文翊渐渐缓过神来,“你在逼我杀了你!” 张翼遥微微一笑,“错……我是来杀你的。” 说着他一个转身一把将宇文翊抱住,那他们二人目光相对,张翼遥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宇文翊的衣襟,另外一只手轻抚过他的手臂,夺下他手中的剑。 “宇文翊,我一定要你输的心服口服,从此你东秦将士听到我张翼遥的名字都会被吓破了胆!” 宇文翊眉头紧蹙,只觉得他脚下轻浮,心中暗叹为何他竟变的同普通人一般! “翼遥,别逞强了……跟我回东秦,只要我在我会永远护着你的。” “萧谨弈也说过这样的话,如今他的人呢?” “你若说我像他,大可……大可把我当成他,不好吗?” 张翼遥忽然间猛的推开他,冷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来对我指手画脚,凭你怎及的上他一分!” 张翼遥后悔了,他不想杀他,原以为这件事儿简单的很,可是千算万算他对眼前的男子怕是动了情了,可是为了大梁的将士他又不得不将他视为死敌,他看着自己身后的万丈深渊,心中此时想的竟不是萧谨奕,而是眼前这个与他屡次作对的男人。 “翼遥,你听着……乖乖的和我回去就好,东秦将士的生死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此事与你便再无干系,我一力承担就是。”宇文翊心里有些猜到了,他在害怕……张翼遥是何等人他怎么会甘心被俘,以俘虏的身份留在东秦,如今他只要有一丝犹豫,那身后的断崖便是他的归路。 宇文翊的脑子里急速转过千百个念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若是从天崖跳下去,我发誓一定会倾尽东秦兵力,将大梁灭掉,然后挥兵将南楚收入囊中,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话看似无理取闹可是说出来还真是管用,张翼遥眉头一皱,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崖口。 “殿下可知你若是真的为翼遥这么做,那天下人都会恨透了你!” 宇文翊缓缓的走到张翼遥的面前,他轻声道:“为了你,就算背弃了天下人又能如何?” “殿下小心!”忽然一阵高声尖叫道,张翼遥见黑沉沉的人马里有一只长箭飞射而出,那速度如迅雷闪电,宇文翊想也没想便用身子护住了张翼遥,那箭不偏不倚射中了宇文翊,同时也穿透了张翼遥的身体。 “翼遥!” “宇文翊,我对不起你……你死了我把命赔给你就是了。可是为了大梁……今日你必须死在这。” 话音刚落,张翼遥便抱着宇文翊的身体,跳下了万丈悬崖,耳边是呼啸的风抽刮着他脸,宇文翊依旧紧紧的抱着张翼遥,轻声在他耳边道:“便是摔成一滩泥,此生你和我就再也分不开了!” 因为张翼遥的计谋,拖住了东秦的大批人马,萧兼默才得已在最短的时间内,同青帮里应外合攻占了京都,夺回了大梁军政的控制权,萧谨瑜连夜逃出大梁不知所踪。 东秦则因为主帅命丧崖底而不得已撤兵城外,以此东秦在此次战役中损失了十二万七千人,结局最为惨烈。 那北魏原本的五万兵马,被南楚兵将逼入鬼林数日后……只有不到十人从里面活着走出来。那张其华断了一只手臂,瞎了一只眼睛,他发誓从此与大梁势不两立,可是此次战役中他这北魏军师当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最值得庆幸的是南楚,因濮阳毅的深谋远虑和睿智,此番战役他们损失最少,且南楚保留实力最盛,加上他们真心帮助大梁,以此免除了南楚同大梁岁岁进贡的礼数。两国甚至达成协作,开辟一条通商水路,由青帮参与将南楚水路沿线的城池的物资带入大梁换取更多的粮食和布匹,以此建立更深的联系,成为兄弟之国。 二年后…… 宇文翊慢慢的睁开眼睛,他看着怀里的人,便是日日看也瞧不够,他的手抚在怀里人的脸上,摸着他的额头,夜深了……他却不敢睡,他怕他会突然醒过来,想起以前的一切。 他轻出了一口气,转了个身子一只手搭在他肩头,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 “凡双,别睡了……你不是要看月亮吗?今儿可是十五。” “文翊,今儿晚上我们喝粥吧!你昨儿猎回来的野鸡一看就好吃,我们熬点粥如何?” 宇文翊看着张翼遥……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当年他们跌落山崖后的情景…… 天不绝人之路,这天崖底是一条喘急的河流,他们二人虽然从崖顶坠落,可是顺着河流他们被送到城外十里外的一座密林里,宇文翊当时虽然伤重可是还算清醒,但是张翼遥却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翼遥……你醒醒!你赢了……我宇文翊这辈子是栽在你的手上了,所以我求你醒过来。” 大抵上是宇文翊感动的上天,这张翼遥算是醒了,可是他压根就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张翼遥,他失去了原本所有的记忆,忘了该忘的和不该忘的,他叫自己顾凡双,他说自己有一个弟弟叫顾晏。 宇文翊虽然不懂,可是心里也算是明白为何顾晏在张翼遥的心里与旁的人不同了。他还记得鬼面人曾经说过他是借着张翼遥的身体还魂而生,也就是说此时……他已经忘了还魂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宇文翊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也许对于张翼遥和他来说,这个地方可以让他们从新开始,没有天下……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血腥弑杀,天下算什么……只要有翼遥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此宇文翊骗了他,说他因为一场大病而忘记了一些东西,变得有些糊涂了,还说他们已经成了亲。 第一百六十七章 圆谎 顾凡双生活在这深山里不过一年,宇文翊却把他照顾的极好,他除了平添了些糊涂忘事的毛病,其他依旧如往常一般。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地处大梁的一个边陲小镇,平日他们都从镇上买些粮食蔬菜,偶尔也会打些野味,说来也怪打从他们住到这深山里以后,这山里的兔子、山鸡、野袍子一个个都傻傻的送上门来,现如今是吃也吃不完,因此他们也经常拿些多余的野味到镇子上去卖。 他们平日不敢太过招摇,只是买些粗布麻衣,吃穿都平常的很。可是即便如此这镇上的也对他们颇为熟悉,用他们的话是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未见过顾凡双这么好看的人,便是一身粗布麻衣也是楞穿出富家公子的妖娆气质。张翼遥每每听到镇上的人这么说他,他就乐的跟小傻子似的。 宇文翊同村里的人关系很是淡漠,虽然常来常往,可是只是干活赚钱换些散碎银两,为的就是给家里的小馋猫买些点心甜食。所以每当宇文翊干活的时候顾凡双则会蹲在一旁用他最崇拜的小眼神呆呆的看着宇文翊,此时他知道晚上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你看着我做什么?”宇文翊轻声道。 “好看自然多看两眼。” 宇文翊心里犯着嘀咕,忽然他板起脸道:“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了?” 顾凡双挑了挑眉道:“没有,刚才酒馆里的二婶给了我一坛子酒,我本来想留着和你一起喝,可是刚才口渴了,就偷偷的喝了一口。” 他赶忙摸了一下张翼遥的额头道:“你可是只是喝了一口?” “不是……一开始是一口,后来是一口接着一口。”顾凡双一把拉着宇文翊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 “顾小哥喜欢喝,我是开心的很……你也不要管他这么严,小心给管跑了!”二婶站在一旁瞧着他们小两口,美滋滋的说道。 “二婶,你可不能信了他给你出的鬼主意,省的他给你惹麻烦?”宇文翊自然是知道他的小脑袋成日编排些东西,那些带兵打仗的谋略现如今都用在这镇子上了。 顾凡双见他拿腔拿调地揶揄自己,他便道:“二婶的酒好喝却没人来买,他求了我,我自然要帮他想个法子,这村子里年轻人多,可是他的酒卖相却老气的很,不够精致自然不讨喜,我便帮他设计了一个酒壶,她一开心就送了我一坛子陈酿。” “顾小哥说的对,而且他这么美的人拿着我这么美的酒壶,就在这镇上一晃悠,那大姑娘媳妇都得来买我的酒,倒时二婶挣了钱,天天给你们送酒去。” 宇文翊见他们一唱一和,便无奈道:“你酒量不好,还是少喝……上次你醉了的时候,可是难看的很!” 顾凡双忽然打了个酒嗝,瞪着眼睛委屈的看着宇文翊,他轻声道:“亏我还想着你给你留着,你却又提及上次的事儿。我上次是喝多了轻薄了你,可是你也没吃亏啊……反倒是我不仅吃了亏,还吃了别的东西。” 宇文翊赶紧捂住他的嘴,轻声道:“你轻薄我的次数还少吗?若是旁人听了去又要笑话你不知羞了。” 那二婶见状一副痴痴迷迷的模様,呆站在一旁捂着嘴哈哈笑。 顾凡双连忙巴拉下他的手道:“可是每次我轻薄你,吃亏倒霉的总是我,我都没说什么,再说若说不知羞也是你啊!说好的帮我穿衣服,每次都是穿了脱,你当真是诡诈的很。” 宇文翊见他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连忙拎着的他往家走,再说下去不知道又要蹦出什么惊世骇俗吓人的论调,他瞧着他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様只是能无奈的瞪着他,可是心里他依旧乐在其中。 宇文翊自认不是一个死板的人,没和顾凡双在一起时,多少美人俊男也都不曾入了他的眼,做起风流事儿来也是毫不含糊,可是如今他却对饮酒这事儿小心的很,一来这地方他不知道能呆多久,他一直觉得谨慎些没有坏处,二来,他觉得顾凡双喝醉模様是真的很好,压根不想让旁人看了去他这么美的模様。 “你怎么生气了?”张翼遥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他知道宇文翊不喜他在外人面前喝酒,但是他嘴馋的很,想喝又忍不得。 “我只是不想你管旁人的闲事儿,人多眼杂要是被我们的仇家看见,你当如何?”宇文翊轻声问道。 顾凡双想了一下道:“自是有你我用不着怕他们,萧兼默就是来抓我们,我们跑就是了……要不我跟着你回东秦?” 宇文翊面色一沉,这世上你做下了一个谎就要靠成千上万的谎去园他。 “那萧兼默是你我的仇人,你可知道他害的你们兄弟离散,父子不能团聚,我们躲他都来不及,此时你何故这么招摇。” 他为了让顾凡双彻底把大梁的一切割舍掉,宇文翊撒了一个漫天大谎,他告诉顾如今的梁皇正是他顾家的大仇人,他和他一起被这位现任梁皇逼的坠落悬崖, 顾凡双眉眼一挑搂着宇文翊轻声道,“你是在怕什么?为何每次你提到那萧兼默模様都有些古怪?”他自然是疑惑,这宇文翊好像在害怕,可是他感觉得到他怕的人并不是什么大梁皇帝,偶尔他和旁人稍有亲近都就会露出担心的模様。 “我只是在担心,你也知道对于这个镇子来说我们毕竟是外人,或多或少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顾凡双点着他的额头,轻声言道:“你自然是懂我的,那些人的小伎俩我是看不在眼里的,我帮着二婶自然是他平日里对我好,我见不得那些酒贩子用价格打压她。把她的一等酒硬是压成了二等酒。” 宇文翊点点头,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抬头看着他,他们二人十指交缠,顾凡双看着他,眼里竟眼泪潸潸落下来。 顾凡双不明所以,他靠着宇文翊好半天才说道,“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开心的很,怎么忽然难过起来。” 宇文翊搂着他,目光却一直瞥向别处,他轻声道:“你喝了酒,身子发了汗,小心一会着凉。”说着他脱下衣服披在了顾凡双的身上。 “文翊,你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儿好吗?我脑子里记不得了,忘了很多,可是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你的一瞬间,我知道我是打心里喜欢你的,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你告诉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宇文翊看着顾凡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就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疼得说不出话来,眼中模糊一片,想起自己一片柔水心肠,如今却要幻化成蛇毒蝎刺,狠狠的扎在顾凡双的心里,他便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总之你是我爱的人,就这么简单。”说着他便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张翼遥拉住了手,“你去哪?” 宇文翊忽然恼了道:“自然是去替你找大梁的父亲、你兄弟!你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大可问他们,我说什么你终究是信不过我,我说过以前的事儿忘了便忘了,我们不提……你想知道的好的坏的,就当没发生过不可以吗?”也不管顾凡双是如何反应,便大步出了房门。 顾凡双被孤零零的丢在屋里,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待他走出去后,又忍不住趴着门边看。 顾凡双见她在附近的矮丛中收拾着什么,也并未走远,心里便放下心。他们住的地方,虽然秘密可是猛兽毒蛇却很多,他自己就被咬过,若不是宇文翊替他吸血解毒现在他怕是早就保不住小命了。 他担心的看着外面,小声嘟囔道:“我不问了还不行吗?”顾凡双的声音近乎有些哀求。 宇文翊心里难受,他恼的也不是顾凡双,而是自己。他不知道这么骗下去能到何时,若是他记起来,自己又该如何? 不一会儿,宇文翊走回来,手里摘了许多果子,里面有顾凡双爱吃的小果子,红扑扑的果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模様。 “给你!”宇文翊伸手把果子递给他,脸还是那张冷冰冰的模様。 张翼遥有些小委屈,转身也不去看他。他一个翻身转身钻到被子里,捂着脑袋大睡过去。 “你不饿?昨儿镇上点心铺的小兄弟可是问你了,说那个好看的小哥哥呢?他怎么没来看我!”宇文翊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你告诉他好看的小哥哥被气昏了,让他把好吃的留着我过几天去找他。“ 宇文翊忽然噗嗤一笑,便是气极了也不能耽误他的几口吃的,说来以前的张翼遥倒是没有这么贪吃,这番倒是惹了不得了的毛病。 顾凡双忽然从被子里钻出来,宇文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到在床上,他一双眼睛瞪着他道:“你说,你是不是和那点心铺的小哥偷偷见面了?” 宇文翊忽然觉得有些莫名轻声道,“是见过。” 顾凡双气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哼唧道:“你看看你,这镇上的人一个个都居心叵测,别看他们点心做的好吃你就放松警惕,那点心小哥看人样子总是古古怪怪的,别以为他给你些点心就跟着人家跑!” 宇文翊叹了口气轻轻的搂着顾凡双,“我可没觉得……他看我同旁人一样,他还说要教我做点心呢?” “教你做点心!怎么教,他摸你手了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愿望是做爹 顾凡双心里气,怪不得宇文翊总是拿了点心回来给我,而且又甜又好吃,这多半是那小子看上宇文翊故意给加的料。 “以后不许你去了,他家的东西那么难吃,以后我再也不吃了!”顾凡双瞪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 “你舍得?那好吃的松糕、酸甜的梅子饼,你一日不吃可都睡不安稳的。” 宇文翊乖乖的躺在床上摸顾凡双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的伤痕不知是几时留下的,他摸着结痂的伤痕,手指轻轻的从他的手背划过手心,紧紧的握在手里。 “舍不得!”顾凡双一脸的委屈,光听名字就留口水。他叹了一口气道:“以后我的点心我自己买,你少去店里和那卖点心的小哥呆在一处,还有那些总对你莫名笑的男人少搭理,大抵上他们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你说的没错这镇上的人我们都要小心!”说着他想从宇文翊不规矩的手里逃出去,他刚要起身,却被宇文翊一把拉到怀里,顾凡双跌了一下倒在了宇文的怀里。 “我不去点心铺也没什么,可是这晚上饿了我总要吃点什么才好!” 顾凡双身子一缩,打了一个寒颤,忙道:“你饿了就吃饭,我去烧火!” 宇文翊心道,“明明胆小的要命却非要故意来惹我,惹了我却又要跑,天地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下床试试,我还没说你……你总是吃他们家的点心,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顾凡双道:“我没有,我能做什么亏心事。” “点心铺的小哥可和我说了,你只要一走到他们家的店外就对着他咽口水,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给我说个明白,打从明儿起你就别从他们家那过了,否则我一定想办法让他的小铺子开不下去。”宇文翊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敢?”那可都是他爱吃的,没了日后在这深山里,要他怎么过啊! “你可以试试!” 顾凡双瞪着宇文翊,忽然恍惚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脑子嗡嗡的响,忽然轻声道,“萧谨弈……” 宇文翊眼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凡双,你是不是不舒服,不如早点休息!” 顾凡双眼睛盯着他低声道:“谁是萧谨弈?” 这个人宇文翊从未提及过,因为他压根就不想顾凡双想起这个人,这一年来,他从不曾想过要唤起他的记忆,昏昏沉沉的过着两个人的日子,便是他宇文翊每日都过的揣揣不安,他都不肯吐露半分,宇文翊一瞬间的惊异之色,双眸阴沉难定,却还是伸手将顾凡双搂在怀里。 “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宇文翊诚恳的答道。 “那也一定是我顶不喜欢他,否则为何我如今还记得他呢?” 宇文翊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忽然外面一阵布谷的叫声,他听见此声赶忙道:“翼遥,我去打点野味回来,你去烧点水,晚上我做只烤鸡给你。” 张翼遥听罢,点点头笑着,他翻身而起,爬下了床去。 宇文翊见他走了远便出了房门,往深山里面走去,待到和住处有些距离时他便停了下来,他掌轻轻挥动,忽然见林子里有几个人现身出来,带头的正是同宇文翊出生入死的上官谨。 “殿下,我们可是找了你一年了!” “那就继续找下去。” 上官谨不明,不过是一场大战竟为何让原本野心勃勃的宇文翊甘愿为了张翼遥隐居在这深山老林里,终日在这镇上替人打工扛货度日。 “殿下,你该同我们回去!此番你失踪不见,陛下是十分震怒,他可知以此事牵连了大梁,他必然会在不久挥军而起的。” 说话的人宇文翊并不认识,他瞧着这人一眼,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也奇怪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此时出兵?”宇文翊看了上官谨一眼,疑惑道:“你为何不劝劝君上,你可知当年一战东秦已经损耗太多兵力,如今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君上若是此事出兵实在不妥。” 上官谨闻言道:“可是君上执意如此,你还是回去劝劝他的好。” 宇文翊迟疑了一下方才道,“东秦的事儿我已经不想在管了,如今我只想和翼遥在一起,天下之事儿已经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今日就当没有见过我如何?” 上官谨当真不知道,这宇文翊是铁了心要隐姓埋名,他厉声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害死东秦将士的人居然要抛弃东秦,此事你做的太没道理!” “将军息怒,殿下一时间也是被张翼遥迷住了心神,我们好好劝劝就是。” 宇文翊见他说话进退有度,说话也是得体便道:“你是何人?” “我叫沙亦要是公子季大人安排在北魏的眼线,如今北魏战败我也便随着大人回了东秦,在下愿为太子效犬马之劳。”说着沙亦要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那宇文翊瞧着此人,“北魏的眼线?你可认识张家的人!” 那沙亦要一愣,“自然是认识,那张其华属下便在军中见过。” 宇文翊眼眉一挑道:“我说的是张辰祈!” 沙亦要神色并未有异,只是低声回到:“此人我确实在北魏军中见过,只是从未说过话,殿下为何要问起他?” “我只是突然想起。”宇文翊也并未有多说什么,他之所以对眼前的沙亦要有所介怀,只是觉得他竟不知何处像极了张辰祈,那张家公子如今也是下落不明,可是他清楚此人并没有死,按理他也决计不会放过凡双的。 “殿下,回东秦的事儿您还是考虑一下,论私交你与张翼遥的事儿我绝不会干涉,可是在我与之间我毕竟是东秦的大将军,如今东秦的形势你也清楚,我……“ “你别说了,如今他已经不记得很多事儿了,我不想他在牵扯这天下的恩恩怨怨。” 言罢他便转过身去匆匆离去,宇文翊清楚的很,“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呆了。” “烤鸡!”张翼遥眯着眼睛想着他一会要吃的大烤鸡,他心里却像是乐开了花一样,他拾起一根柴火,丢到火堆里,突然一个烧红的火炭飞‘嗖’的一下从炉火里飞溅出来。不偏不倚烫在了他的手臂上,这一阵吃疼,他赶忙起身。 “火?”他看着炉中的正燃烧剧烈的火堆,他脑海里竟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他冷声道一句,“看来宇文翊要隐藏的,正一点点的回到了自己的脑子里。”他的脸竟一瞬间阴沉下来,不做半个声响。 “凡双!” 顾凡双听到宇文翊在唤他,他赶忙笑着跑了出去,却不知为何宇文翊却两手空空的出现在他面前。 “我的烤鸡呢?”他有些不大乐意道。顾凡双伸手翻遍了他的全身,他气呼呼道:“你别说你路上饿了给我吃了!” 宇文翊挠了挠脑袋道:“没抓到,今日的鸡实在是狡猾的很,怕是以后这山里的鸡我们都抓不到了。” “那可不行!” 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只手抓着宇文翊道,“我们搬家,搬去有鸡吃的地方!” 宇文翊摸着他的头轻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没了鸡你可怎么活啊!” “就是……我要是饿死了,你可怎么活?” “就是!” 这两句看似玩笑的话,却也道出了实情,顾凡双是何人,即便他忘了发生的一切,可是毕竟还是会发现蛛丝马迹,那宇文翊一直在刻意隐瞒,但凡他想提及过去的事儿,他都是含糊带过,顾凡双从未追究只是他清楚宇文翊是真的在保护他。 只是有些时候,脑海里出现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去想探究自己失去的过去,那些种种到底发生了什么?萧谨弈是谁?为何自己会逃出京都,这些事儿都太让他费解。 顾凡双坐在宇文翊的对面端起饭碗,轻声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儿?” 宇文翊见他问的古怪就随口道:“做爹啊!” 顾凡双楞了老半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当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风中凌乱。 “对啊,如今我特别想做的事儿……”他一双眼睛盯着顾凡双,情态毕露。 顾凡双连忙低下头去扒拉饭,不在说话,心道:“这事儿可比登天还难,让他一个大男人生孩子,他也只能呵呵的份。” 他寻思父亲生下他时若是知道他有这么个想法,肯定一早就掐死他了。其实宇文翊说出这话,顾凡双也就动了这个心思,只是他清楚的很,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难不成你愿意成全我?” 顾凡双呵呵一笑,“可是本公子真的不具备这种特殊技能,再说若是生了娃,他见自己有两个爹,你叫他如何自处。”他连连挥手。 宇文翊忽然心中一动,“凡双,我这有个甜甜的点心,你要不要饭后吃了!”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要要……” 顾凡双二话没说,立马将他抢了过来,瓶子一打开里面有一股清甜的花香。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夫夫 顾凡双嗅了嗅,眯着眼睛道:“这是什么好吃的,平日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宇文翊心中一虚,轻声道,“这个东西你且先留着,他日你若是想吃再吃。” 他本不打算让顾凡双吃下这东西,也没打算让他受这份罪,可是上官谨已经找上门来,显然若是想真正的保护好凡双只有这一个办法,就是让他怀一个属于东秦帝国的子嗣,也许这是能保住顾凡双唯一的法子。 大梁和东秦的一战,东秦损失十几万的兵马,凡双已经从君上欣赏的俊才,如今成了君上抹不去的伤,若是知道他还活着,东秦帝皇也决计不会放过他。若是要凭借着宇文翊的一己之力护着顾凡双确实吃力,所以只有利用这个孩子,才能保住顾凡双的性命,东秦立国多年子嗣向来单薄,朝中除了公主宇文绮就只有他一人,所以如果顾凡双有了一个孩子在身边,就等于有了一个护命符,君上即便想要为难他也要想一想了。 “你给了我这东西却又不让我现在吃,这是何道理,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古怪?” 宇文翊一愣,茫然道:“也没什么古怪,先吃饭这事儿以后我慢慢跟你说。” 顾凡双见宇文翊不语便道:“你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儿?或者你是个强盗什么的,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来寻你?” 是啊……宇文翊忘了,即便顾凡双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很多东西,可是他终究是那个智勇双全权谋无人能敌的大梁郡王。 他骗不过他的。 昏黄的烛火下顾凡双正襟危坐,不过他的坐姿下意识的倾斜,慢慢的向宇文翊靠拢,他身子靠右边歪,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仰着头看着他。 宇文翊坐到顾凡双的身边,侧过身见顾凡双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他因酒气褪去额头冒着细小的汗珠,他红润可人的面色不知道有多吸引人。 宇文翊从怀里取了一个帕子轻轻的拭去他额头上汗滴,顾凡双没有闪躲,他大大方方的享受着他的爱抚。 宇文翊心里庆幸若是以往,这小东西一定浑身上下都防着自己,他才不肯让自己多碰他一下,也许就算是娶了他,打赌他一定会在洞房时拿出一把刀,指自己杀了他的弟弟,然后同他同归于尽。 “我不是什么强盗,我是东秦的大殿下,我想同你在一起,可是他们不许……索性我就逃出来了。”宇文翊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顾凡双点点头,“那是得逃……而且我们得逃的远一点。”他的话还未说完,宇文翊却一把将他抱住,轻声道:“我这最安全,你想逃到哪儿里去?” “宇文翊,我不知道你为难什么?总之你是我顾凡双的人,旁人若是欺负你我是绝不许的,你若担心我会不会跟着你,或者害怕会因为你是东秦的大殿下就嫌弃你,我想你大可不必操这份心。” 宇文翊笑着,一副被他宠的心安理德的模様。他心里欢喜,可是却也愁的很,要知道顾凡双之所以毫无保留诚心的对待自己,一切都是因为他说的一个大谎而已。 “凡双,我们成亲吧!” 宇文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十分莫名,顾凡双冷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从未成亲,然后就住到一处了不成?”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子嗖的一声从他的怀里跳出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只要成亲……你懂吗?” 顾凡双摇了摇头,“不懂?” 宇文翊抚着自己的脑袋,心道:“自己可是忍了一年,这顾凡双活的是稀里糊涂,在床上这一年他但凡靠近他,他就躲的远远的,睡觉也是大大方方的抱着自己,可是二人一年来都是和衣而眠,” 宇文翊看着顾凡双的表情,一副你说的我真的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他便不知该如何下手,平日他们胡闹也就是摸一把亲一个,这真要让宇文翊下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 顾凡双摸了摸头低声道:“宇文翊那瓶子里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可是这吃完怎么身子发热呢?”他说着便脱了外衫,里面露出一件轻薄的衬衣。 宇文翊惊道:“你什么时候吃的?” “就刚才你搂着我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反悔了,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是好像更适合大冬天吃!”顾凡双说着便扇了起来,不一会就脸红耳赤。 宇文翊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许是这洞房的愿望稀里糊涂还真能办成了,苦熬了一年算是终于看见希望了。 顾凡双的脑子倒是清醒就是看着宇文翊的眼神就越来越不对劲,他一把抓着宇文翊的手,顿时就像是变成了一匹饿狼,一双眼睛冒着光,恨不得当下将宇文翊扑倒。 他赶忙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得去先睡会。”说着顾凡双就一出溜就躲进了被窝里,饭也不吃了,整个人猫起来。 他心里寻思这是为何?怎么老想着去脱宇文翊的衣服呢?这脱他的衣服还想脱他的裤子,实在有些羞耻。 顾凡双正合计赶快睡着时,就感觉宇文翊吹熄了烛火摸到床上来,他的身子忽竟然勾成一个圈圈。 忽然身边这个不怕死的,竟然伸出手搂着自己,还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一口。那唇瓣的感觉又软又香,比点心不知好闻上多少倍,顾凡双好想亲一个……就像亲蜂蜜糕一样,就一个…… 顾凡双动作真快,翻身嘬了一下又飞快的翻身过去。 宇文翊不动,他知道吃了那东西,他是如何也忍不住的,只是顾凡双还不懂,他本打算等着顾凡双主动,自己也好做个顺水人情,可是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这么一闹宇文翊怎么忍的住呢? 顾凡双的衣服本来就穿的薄,贴着宇文翊的胸口他又动来动去,宇文翊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如今怕是只有宇文翊能解得了这个困局,这第一次宇文翊可是就只是想糊弄一下就算了,本来也没想着能有什么,可是顾凡双却不知是在那东西的作祟下,一直都沉湎其中,这一夜原本隐忍的呢喃,到最后却变成了尽兴的放纵,最后看着顾凡双沉沉睡去的样子,宇文翊才明白他这谎即便要撒一辈子,自己要内疚一生,他也绝不后悔。 宇文翊很简单,他们之间没有天下,没有什么争斗,他是张翼遥也好顾凡双也罢,都没那么重要。 终究他要寻的是一生一世,只和眼前的这个人许下的诺言,忘了之前的一切从新开始说不定这就是上天的恩赐,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们就隐姓埋名的活着,躲开所有的一切。 想着想着宇文翊便搂着顾凡双迷迷糊糊地睡了,这一觉睡到大天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却只摸到空空荡荡的床铺。 他猛的一惊,飞快的起身去四下寻人,他心里害怕……怕的不知所措,他从睡的这么深过,这一年来他都是第一个醒,他要看着顾凡双,就是害怕遇到今日的境况。 宇文翊套上衣服飞快的出了房门,他寻着地上的足迹确实没有什么陌生人的脚印,那上官谨也没有来骚扰他们。 “凡双,你在哪儿?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顾凡双冲着他招了招手。 宇文翊吓的一下子飞奔过来,低声埋怨道:“这林子大,小心迷路……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饿了啊……喊你你也没反应啊!” 能不饿吗?昨儿晚上的饭就没吃……这一夜他们二人也没怎么休息,顾凡双一大早就被饿醒了,他像把昨儿热热先吃上几口,他刚喝了点粥就听见外面一顿狂喊。 “你饿了?我在就给你做吃的。” “你行了……你都把我养成残废了,这火你总说危险危险,可是我生的很顺手吗?”说着顾凡双摆出一副骄傲的模様。 “这生火这么难的事儿你都自己学会了?我家凡双当真是智慧过人!” “不是我智慧过人,我感觉你就是像把我养成废人,然后我这辈子没你肯定不行,你阴谋!”顾凡双嘻嘻的傻笑着。 宇文翊倒还真是这么想过,就是要让这顾凡双啥也不会,啥也不行,生活不能自理,一辈子都赖在他身边才好,可是偏偏这小子什么都行,什么都会,就是没了自己他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好好的。 “昨儿晚上……” “停!“宇文翊不让他说话,他轻声道:“我昨儿不是有意的,一定是你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害的我到现在都觉得整个人古怪的很。” “你怎么知道是你吃的问题,我倒是觉得你好像故意借酒醉让我吃了一个大亏。” 宇文翊见他一脸懵,还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模様,心里十分开心。 “那我会负责的,你说我们不止要成亲……还要做什么事儿我都应你了!”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様,宇文翊一把将他横抱在怀里,轻声道:“你既然要对我负责,我们就应该做夫夫应该做的事儿才是。” 顾凡双盯着宇文翊,忽然后背一凉,“应该做的事儿,你能先说说吗?” “等我把你抱到床上,我慢慢和你说……大致内容应该同昨儿夜里发生的一样。” 这话一出口,顾凡双的脸瞬间就红的跟门口的大萝卜一样。 第一百七十章 顾家嫡子 顾凡双这几个月来,总是困的很,一粘床就睡,睡醒了就吃,吃了又吐,不知不觉这人就瘦了一圈,他问宇文翊自己这是怎么了?那宇文翊就是不说话光笑,笑的傻呼呼的。想他多半是吃坏了东西,也就没有多在意。 “凡双,该吃饭了……”他小声轻唤着。 顾凡双抱着枕头还酣睡未醒,额头的汗晶莹的挂着脸上,宇文翊伸手替他拭去,回想这两个月来的一切,他依然觉得不是很真实,宇文翊心里欢喜着,毕竟很快一个只属于他和凡双的小家伙就要出生了,他会长着凡双的眼睛,自己的嘴巴,哭起来的模様也比别人家的孩子要好看些,他就这么心里想着,嘴上傻笑着。 其实当上官谨知道他们二人的行踪后,宇文翊就做了一件他觉得可以保护顾凡双的事儿,或许这件事儿不一定对,可是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了。他带着顾凡双连夜从那个镇子逃走了,他要为顾凡双的‘’护身符‘’争取最多的时间让他长大。 可是他没想到这这个护身符给顾凡双带来许多的不便,毕竟男子怀孕生子是有违天道,这其中的苦楚实在不为人道,加上宇文翊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孕夫,只是见他刚开始时睡不安稳,吃不香心里多少有些在怪自己。 宇文翊轻轻握了一把顾凡双并不细腻的手掌,伸手拉过一条薄被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 他听见院子里有些响动,便急匆匆的出来瞧瞧,只见是平日里给他院子里送菜的老伯带着一个青年,乖乖的站在门口。 “李伯?这位是?” “这个人是我远房的外甥,我最近身体不好,以后府上挑菜送菜的活就得交给他了。”李伯说着便示意那青年给宇文翊请安。 “我叫秋生,老爷需要什么就尽管吩咐就是了。”说着秋生双手抱拳施礼。 宇文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身泥把式看着双手双脚也是干力气活的,“来了南楚生活习惯吗?” “我是南楚本地人,没啥不习惯的。” “我听着你口音可是有点东秦人的味道,我还当你是久居外面呢?” 秋生一切如常,轻声道:“我父亲是东秦人,他来南楚多年乡音未改,我自己也随了他一些,他拿手的就是东秦的红油馄饨,又辣又香。” “有机会请你父亲到我府上,为我二弟做上一回,也让他尝尝。” 宇文翊口中说的二弟是说的自然是顾凡双,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老爷,小老爷身体还没好吗?听说最近大梁的苍樾王要来南楚与王上坐而论道,这沿途的城都做了安排,要好好欢迎这位大梁的王爷,也特意从京府之地请了大夫坐镇,怕这王爷沿途在有点什么事儿,不如……你带着小老爷去瞧瞧?”李伯边说边拿出一张告示,递给宇文翊。 “好,有机会我一定带我二弟去看看。”说着他便捡起菜和水果,仔细看了看。他如今很是小心,陌生人、陌生人粘过的食物,他都不能放心顾凡双去吃。 “以后多备些时令的水果,还有如果能弄到冰就多拿一些,这天气眼见就热了,这屋里应该多备一些。” 秋生答道:“老爷放心,明儿秋生就给您送来。” “这儿已经中午了,就不劳烦你们了,这菜一会我找人搬到屋里就是。” 李伯应下,随后就和自己的外甥府门,他们二人刚走不远,那青年便道:“此人就是东秦的大殿下,绝不会有错。” “那你的意思是帮主同他如今在一处?” 秋生点点头,“虽然我不敢断定,但是沿途我们得到的消息,帮主确实应该和这大殿下在一起,当时他们一同坠崖,尸体我们可是寻了半年有余,都未有见过” “此事要不要通知东方钰?” “先不急,我们暂时还不知里面的情况如何,你这送了两个月的菜都未见过帮主一面,帮主如今是否有性命之忧都不得而知,暂时先不要同东方钰联系。免得节外生枝。” 李伯点点头,意在说他言之有理。 他们在路口处分别,那秋生当即便串进了一家粮食铺,他见了那掌柜就道,“快通知瑜王殿下,他要找张翼遥如今人已经在南楚。” “此话当真?” 秋生轻声道:“那是自然,殿下寻了他这么久,可算是有眉目了,青帮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动手。” “可是此事……是不是还要先知会瑜王,若是我们一举没有拿下,这岂不是丢了脸面!” 秋生赶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过几日苍樾王来了,他们若是汇合……你我可还有胜的把握!” “你说的没错,今夜我们就召集兄弟动手,明日你去送菜时无论如何也要将张翼遥抢过来献给瑜王!此番我们一定可以立下大功一件!” 秋生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想那瑜王果然没有说错,张翼遥可是麒麟之主定然不会就这么死了,这张翼遥背叛瑜王,害得他如今逃到北魏寄人篱下,这笔帐殿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好在他之前在青帮里安插了一些眼线,如今可是派上了大用场。 顾凡双睡了一大觉,眼睛滴溜转,闻着饭味就溜出来,”你可醒了,吃点东西吧!”可是刚看到满满一桌子吃食,就感觉胃里有一股子暖流不停的往上涌,他推开宇文翊就往院子里跑,呼啦啦的吐个天昏地暗。 宇文翊一皱眉,心道:“这可怎么好,要是这么吐下去,这护身符没救成他爹命,先断送了他爹命了。” “凡双,是我不好……此事我未弄清楚,你受苦了!” 顾凡双吐的脸色发青,一把抓着宇文翊的手,“或许是水土不服,天气也热,可是有件事儿我不明白,我明明吃不下睡不香,可这肚子怎么好像比原来的要大?这是什么道理!” 宇文翊扶着他坐到桌子前,给他盛了一碗素粥,舀了一勺喂进他的嘴边,“若是我说,你肚子里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你可会明白?” 顾凡双盯着宇文翊,这刚进嘴的粥,噗嗤全吐到他的脸上,他顿时哈哈大笑,“你还真有意思,我一个大男人我连基本功能都不完善怎么生啊!” 可是他笑归笑,眼见宇文翊一脸正经,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逗我?你骗我吃了什么!你让我一个男人给你生孩子,不行……这孩子不能留!” 宇文翊一愣,他没想到顾凡双对这件事儿如此抵触,他以为最多不过是挨上几句骂,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他赶忙道:“你先别急着恼,这事儿我没同你说是我不对,这孩子你想要便留着,若是不想我明儿就出一个方子,你喝下这事儿自然就了结了!” 宇文翊没有说留着这孩子他便可以是顾凡双的护身符,他在为回东秦做打算,这宫中的算计他最清楚,杀人不一定要用刀剑,所以即便他日东秦找到他们一家子,这孩子的存在就能保顾凡双一命,父以子贵单凭这个孩子君上绝不会为难他。可是如今他看着顾凡双受的苦,他已经不敢断定这个法子会不会伤到凡双,所以即便他心里会不舍,可是为了顾凡双的命,他都会忍下,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这孩子送走。 顾凡双听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轻声道:“你说的轻松,敢情这孩子与你又没有半点关系,这命就这么无辜送了,你和他商量过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只是心痛你……此事因为而起,我自然要想办法料理,怎能让你受这份罪!” 起初不知道这孩子还好,如今知道了,心里自然有些古怪,忽然想起之前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动,顾凡双竟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自己还怪自己贪吃狠狠的锤了两下。这小子若是将来知道宇文翊不肯要他了,心里指不定会多难过呢? 宇文翊瞧着他那副模様,心里定然是在胡思乱想,嘴角一勾便道:“那这孩子我们要还是不要?”他试探着问。 “我是顾家嫡子,这孩子是我顾家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会生下他,只是你此事没有同我商议,最近几日就劳烦大殿下,书房休息了!”说完他气呼呼的转就要走。 宇文翊闻言笑道,“这粥你不喝了?” 顾凡双一听,转身捧起粥碗,“一点都不给你留!” 宇文翊心道:“这护身符算是留下来了,这孩子我不求他将来如何,但求他能保护凡双,便足矣了!” 如今东秦是什么样子,他已经无暇去关心,即便所有人都说他是东秦的叛徒,他也丝毫不会在意,其实当初让骗顾凡双吃下生子丸,他心里也明白,其实不过是一个男人自私自利的想法,或许有一个孩子,即便他日顾凡双真的想起了什么,念这护身符的份上或许,他会原谅自己所做的一切。 只是这远的不说,这眼前要想让宇文翊从新回到顾凡双的床上,怕是要下一番功夫。 “顾凡双,这孩子我也有份……你不能过河拆桥。”说着他便一把房门推开,扑倒在床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被袭 这顾凡双来了南楚这么久,也未曾睡过一次安稳觉,他昨儿一宿梦的都是一个小肉包子死死的抱着他腿哭着喊着,还问他,为何不要他。 这一夜的梦硬是把顾凡双哭的一塌糊涂,他醒来看着宇文翊爬在他的床边,一切的气都烟消云散了。其实顾凡双对他没有半分的责怪,他们从镇上逃出来的那一天,顾凡双就知道,宇文翊在竭尽所能的保护他,可是这种保护却像极了掩盖。 对于没有记忆的顾凡双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够真实……他已经察觉宇文翊好像在拼命遮掩着什么,他的过去……顾凡双想知道的一切,那个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的名字,宇文翊都在制造一次次又一次的迷雾不肯让他看见。 可是谁是张翼遥,谁又是萧谨弈……他们都是谁?这一切的一切都要知道。 顾凡双慢慢的推开房门,冷风这么一吹瞬间让他打了个冷颤,他刚觉得周身一冷,忽然一双健硕的双臂将他环在其中,他的下巴抵着顾凡双的肩头。 “睡的不好?昨儿我又让你烦心了!”宇文翊倒是十分知趣,他昨儿梦里哭的那样伤心,他在一旁可是难过了一夜。 “怕是这小肉包已经生了智慧,昨儿竟托梦给我,哭着喊着问我为何不要他。” 宇文翊微微一笑,“这小肉包多半是听到了什么,像他还未成形就这样智慧,知道跑来找你,若是日后他出生,可如何了得。”说着他伸手将温热的手掌抚在顾凡双的小腹上,他这男人胖肚子,遮掩的十分巧妙。 “宇文翊……”顾凡双歪着脑袋看着他,两眼间硬挤出一丝笑意,“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你从未提及的。” “过去的事儿,也都是些糊涂经历,也没什么好提的不是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我为何要东躲西藏,你既然是东秦殿下,何须要我怀子,来做我最后的保护?” 宇文翊怔了良久,便轻声道:“你属大梁、我属东秦两军交战死伤难免,这些不开心的事儿我总归不想你记起,我自然也存了私心,不想你回到大梁,免得东秦又多了一个劲敌,你换个角度想想若是回了东秦,对你大梁也并非什么好事!” 宇文翊的话半真半假,只是不想说的太过真切,他见顾凡双存疑,但是似乎也认了这个答案,他说的也是在理,若是放了宇文翊大梁遇到这种强敌,怕是会吃了大亏。 宇文翊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又柔声道:“这小肉包,你就当我是送给你的礼物,若是他日你一个人的时候,总要有个人来陪着你、护着你,总好过一个人。”他抱着顾凡双,看着他傻笑着,“你也不知,这大梁和东秦你我有多少仇家,我会教会他武功谋略,他日自然能护着你这爹爹。” 宇文翊一直在避重就轻谈这个问题,东秦和大梁的那场战如今看来也是十分惨烈,若是让东秦王知道张翼遥非但没死,还拐走了他的儿子,怕是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护的住翼遥了,就算东秦王曾经也变着法的想要将翼遥取回去,现如今怕是只能除之后快。 宇文翊为了让顾凡双能吃上安稳饭,便一大早就开始给他煮汤熬药,这药是又苦又臭,连宇文翊自己都闻不下去,可是顾凡双知道喝了这药他就能吃饭了,索性就憋住了劲一股子灌进去。 “难得有你喜欢吃的,你要多吃些,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宇文翊轻声调笑道。 顾凡双憋着嘴,脸色发青,“你当我喜欢这屎一样的东西?谁知道这小肉包的喜好这么古怪,甜的他不喜欢、咸的不喜欢,就喜欢这又臭又腥的药汤子,这还没出生就这么古怪。” “也不知道他这性格像谁?”宇文翊歪着脑袋盯着顾凡双。 “反正不像我,生出来看……我打赌这孩子一定像你。” 他们正小闹着,忽然有人轻叩房门,顾凡双眼睛一亮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听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兵器抖动的声响。 “有人,而且是很多人!”顾凡双轻声道。 宇文翊伸手示意他切勿轻举妄动,他慢慢起身提起剑,冷声道:“是谁?” “老爷,我是秋生……我给你送菜来了。” “怎么今日比往常要早些?”宇文翊隔着门轻声道。 “今儿我下午要出城一趟,所以就提前来了。” 这来的好诡异,他身子慢慢向前倾,从门缝里他看见门口处不下十几个人,将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宇文翊下意识的身子向后退,高声道:“你先把菜放在门口,我明儿把钱结给你就是,我现在不方便!” 宇文翊意在拖延时间,他进屋拉着顾凡双就像从侧门逃走,可是他们刚打开房门时,就见两个大汉站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郡王,瑜王殿下让小的来接你,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回去才好!” 说着其中的一个壮汉伸手便牵住宇文翊的肩膀,用力将他抛起来,另外一个壮汉伸手就把顾凡双抱住,夹起就跑…… 宇文翊翻身抓住那壮汉的手臂,身体飞转,只听见一声惨叫那汉子的胳膊竟被宇文翊卸了下来。 他摆脱了壮汉,刚想去追被抓走的顾凡双,就见秋生带着一帮人,从前门赶了过来,将宇文翊困在其中。 “大殿下,我劝你还是放手,瑜王说他并不想伤你,他只是想要拿走属于他的。”秋生拦在他的面前冷声道。 “笑话,那翼遥本就不属于他,有本事就让他自己来去,遣了你们这帮人算什么?” 宇文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一剑直击对方面门,那剑招的伶俐攻势,瞬间就将来人一扫而光,剑上的血泛着盈盈之光,面对眼前的人他没有丝毫的怜悯,不过是一剑可以解决的,他也不想在多费话。 秋生带着剩下的三个人,见情势不好,心里盘算着如何张翼遥他们怕是已经走远了,他们不过是来拖住宇文翊的,实在没有必要去送命,毕竟立下大功还要等着赏呢? “宇文翊,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说着他便带着人一瞬间散了去。 宇文翊也没有急追,眼前当务之急是救回顾凡双,他飞身起上一匹快马,扬鞭而起。马蹄飞快的疾奔,不过几里他就到了城外,可是眼前的一幕他惊呆了,那原本抓走顾凡双的壮汉如今正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之中,顾凡双竟连半个影子也没有。 他心中一沉:“不好……说不定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怕是就跟上了他们,静待有人劫走凡双,他们才下的手。”宇文翊犹豫不知该如何,他的马儿不停的在来回徘徊。 “殿下,可是记着寻翼遥的下落?” 说话的声音一瞬间刺激了他的耳朵,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公子季!” “是你?你把我夫人带去何处了?”说着他一剑指着他的咽喉,冷声呵斥道。 公子季倒是不慌不忙,轻声道:“回殿下,若是你真的想救东秦的大仇人,我觉得应该见见我带来人” 宇文翊哪儿有什么心情去见什么人,若是顾凡双真的落到公子季的手里,才是大麻烦。 “我这剑许久没有见血,我看你还是告诉我我家夫人在何处?免得送了自己的性命!” “殿下,放心…他如今安全的很,虽然我很想替东秦的将士们除掉他,可是我还是忍住了……如今你只要你同我前去自然可以看见了。”公子阴冷的笑着,声音忽高忽低,“你也许不知道东秦上下正找你找的好苦,你却罔顾自己殿下的身份,同东秦的仇人隐居在这个地方,你实在愧对王上对你的信任,也愧对东秦的百姓。” 宇文翊见他如此说,心中竟一阵忐忑,“你休要胡说,东秦溃败,我军被毒杀一事,这一切都还未查清楚,此事未必同翼遥有关,更何况如今……”他本打算将张翼遥失忆变成顾凡双的事儿说出来,可是他实在不敢……他不知道这公子到底是什么目的,若是让他对凡双有些忌惮也好。 “如今什么?殿下我说的清楚……这张翼遥身负黑龙之气,你与他在一处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你们是天生的敌人,只有一方死另外一方才能活!” 宇文翊对他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你口中的生死,并非我的,若是我活着身边却没有翼遥,那我同死又有何分别,你自认算的出天下苍生,看的清国运之势,你可看的见你自己的命数,老天有没有告诉你……今儿你会死在这!” 话音刚落,他便飞身上马,起身而飞……一剑刺了过来,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大喊,“宇文翊,你当真是要杀了国师吗?”那人声音洪亮如钟,一声低吼震慑之威。 “奉王上令——”公子季当即跪下双手持东秦王令,昂声道:“东秦正逢十万将士祭奠之日,为解将士亡魂戾气,以凶手人头奉上,恳请亡魂安息往生。” 宇文翊听罢转身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低声唤了一句,“父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东秦风云 有时有些事儿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不可思议,当顾凡双第一眼看见这个中年男人时,他便知道此人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那双眼睛光射寒星身躯凛凛,相貌非凡。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看了叫人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可是他的这股子魅力里隐含一种杀气,承帝王业者身系人命,自然处处都流露出一副鬼愁神敬的模様。 “你长的不错,像是我儿子喜欢的模様!”宇文拓轻声道了一句。 顾凡双身子微微一动,躬身施礼道:“拜见君上,祝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身子向下一弯,俯身一动不动。 宇文拓没有伸手,只是转过身来对宇文翊道,“你倒是好,逍遥自在躲了清闲,如今东秦的天下是否当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呢?”他冷声斥责道。 宇文翊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将顾凡双扶了起来,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便明白,这个东秦的帝王今日绝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 “儿臣自知能力不行,担不得重任,索性便和自己的喜欢的人归隐山林,也省得君上看着心烦。” 宇文拓瞧着他们二人是浓情蜜意,他看的出来若是此时将他们拆散,那宇文翊绝不会同自己回东秦,说不定父子恩断情绝,有些事儿自然不用着急,为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将宇文翊带回东秦,算一算他记忆恢复的时间应该到了,在那之前无论如何也要为他在行一针,只有他永远想不起萧谨瑜这个身份,他才能安心的留在东秦。 “文翊,你可知道如今东秦闹了水灾,沿岸的百姓如今都沦为难民,我让人开仓放粮,这钱银到了各级官员处,郡、县这一层层盘剥,这到了灾民手里,只剩下谷壳。我稀里糊涂的以为自己做了大好事,实际上却算了一笔糊涂账。” 宇文拓的招数让顾凡双看了新鲜,他不用强也不用软,只是一味的唉声叹息,卖惨!他这帝王当真寻常的王上都高端许多。 “王上应该寻一个得力可靠的人去巡查此事,上察视听下察人。”宇文翊顺着他的话说。 顾凡双忽然噗嗤一乐,众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如今东秦已经这么惨为何他还能笑的出来,,宇文拓的亲信宦臣站在一旁皱着眉,心中暗怒。 “这位公子笑的如此开心的,也不想想众生何其无辜,东秦如此灾祸为何这位能笑的出来。“ 顾凡双微微一笑:“这位大人说的是,可是遇到这样好笑的事儿我为何不笑呢?”宇文翊听他说完连忙拉着他示意不可乱说,可是顾凡双轻轻拍了拍的肩头,道:“王上你如今还管什么水患粮荒,各级官吏岂止是大捞了一笔,这水患如何成因,王上怕是也查了,反正水患泛滥也淹不死那些当官的,但是最倒霉的怕是却不是百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宦监大声道。 东秦王立马摆手轻声道,“那你说说着最倒霉的是谁?” “自然是王上,如今王上最头疼的事儿应该不是什么水患,而是有人在东秦谋反作乱了!” 东秦王先是一惊,眼神中竟有一丝觉得不可思议,果不其然这张翼遥绝不是一般人,看他年纪不过是十七八的模様,可是却能一语中的点名我们此行的目的。没错……此番确实有人谋反,而且此人兵力甚广,一开始以为是纠结一起的乌合之众,却连夺下东秦的几个城池,最可气的是这几个城池的百姓竟同这领军的人同仇敌忾,一起诛杀了城池的县守和驻军。 他们如今仗着自己所在城池地势险要,更是设下防护,东秦的军队几次攻下不得,毕竟是自己的百姓,东秦王始终想着还是以安抚为上,可是一拖就是个把月。这领军招了许多军将,日日在城中操练,气的东秦王为此事头疼不已。 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看似强大的东秦帝国就发生了几起暴动,数万人参加了起义军,即使那纵横天下无敌手的上官谨领兵也不复当年之勇,无力拯救这当下的危局。 “你们如今也是身处危险,那群人你们躲得了这次未比躲得了下次,宇文翊你可知道若是同样的事儿再发生,你未必真的能救的了他。” 宇文翊迟疑了一下,心中暗叹,适才若不是他们出现……怕是顾凡双此次已经被那群人掳走,可是东秦他并不想回去,因为他太清楚父君的心思,那十万大军的仇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此时他没有发作定然是在图谋什么。 东秦王与梁王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他并不是一个醉心权利的人,相反他很喜欢看人为着权利去争斗,只要这个结果是为了东秦的百姓,为了东秦谋取天下,他不介意用公子季这种奸险小人,更不会一味的去任用上官谨这种耿直忠贞之人。 他的这个父君说好听的是懂的君臣之道,说不好听的就是个搅屎棍,就算臣下打不可开交只要不伤到东秦的百姓,他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 “父君,儿臣这一年来过的十分开心,那东秦的王宫我是住不惯了,怕是回不去了”宇文翊拒绝的很干脆,他拉着顾凡双,心里打着鼓。 “大殿下,你可三思而行,如今在东秦之外,陛下可是冒着风险来到南楚,这暗中若是出了差错,你可知其中厉害!当时大家都因你是东秦的将士被人毒杀而自责出走,陛下更是寻了你一年,你没有给死去的东秦将士一个交代啊!”宦监躬身道。 顾凡双听他提及东秦的十万将士,心中自然是不清楚,可是他却发现宇文翊的眼神中竟有一丝的不知所措,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公子季,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是不会回去的,东秦十万将士当年是如何死的,还未查清楚,此事未比像当年表述的一样,因为我想不出张翼遥为何要毒杀东秦士兵,这没有道理。”宇文翊嘴上争辩,手却紧紧的牵着顾凡双。 “翊儿,你可真打算置东秦百姓生死不顾?那谋反的起义军可是说着就打到东秦的帝都了!”东秦王一句话高声道。 顾凡双见宇文翊似乎在犹豫,他见他动了恻隐之心,此番当真不是东秦王没有能力降服起义军,而是他不想伤了百姓与东秦的情谊,若是君主真的动了杀机,那几座城池的百姓都会成为替罪羊。 “我们可以回去。“顾凡双替宇文翊说出了心里话,他瞧着宇文翊吃惊的模様道:”我们只负责治理水患修建堤坝,至于起义军陛下还是最好另外想法子,既然陛下也清楚他们不是乌合之众,想必也是寻了高人指点,不如陛下试试从内入手,由内相外,反攻取胜!” “凡双,我不能回去!”宇文翊坚决不同意,他现在不知道公子季是什么目的,为何要向父君隐瞒顾凡双的真实身份,所以东秦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个危险之地,如今顾凡双有孕,他决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你若不想回去,就只是了结了此事,你我再离开也不迟,我不知你与那十万东秦军有何故事,此事解决我是想解开你的心结,就当还了那十万将士的一分恩情,他日你寻了那毒杀将士们的凶手,在替他们报仇雪恨!” 顾凡双现如今以为那宇文翊一直躲躲闪闪的是对东秦将士的愧疚感,他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眼下他匆忙的将此事应下来,只是想宽慰宇文翊的心,殊不知却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之地。 “凡双,你说的对……此事解决完我们便离开东秦,父君可同意?” “那是自然……事情解决好了,我亲自送你们离开!” 东秦王紧紧的盯着顾凡双,他眼角扫过公子季,转过身却对顾凡双微微一笑,“你不知宇文翊的府邸里可是住了好多俊男美女,这一年没在他们可都盼着他们呢!” “父君!”宇文翊高声道,这老头子的话明显是故意说给顾凡双听的,“凡双,我那时只是糊涂失了记忆,醒来后身边的人我是一个没碰过!” 顾凡双嘴角一扬,冷笑的竟然让宇文翊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敢问大殿下,我在您的府上可是排的上号?” “自然是排的上,那府上的人我都认不全,可你我认的清清楚楚的,此生……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你的。”宇文翊浑身的冷汗,他摸着头又道:“我府邸小的很有了你这个神,自然放不下别的牛鬼蛇神,你放心回去我就散了他们” 东秦王看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倒是觉得不错,看来这张翼遥忘了故去也是好事儿,想当初他想把黑龙转生留在东秦,于是想尽了办法要将他娶回来。他的目的一来是信了一统天下的预言,二来就是想怕萧谨弈这小子真的恢复了记忆。他才不想张翼遥与他有任何关系,黑龙可以用,但是必须死! 只是大梁一战,东秦王估算错了太多东西,他没想过萧谨亦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却依旧无法对张翼遥忘情,这场仗归根结底是他输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水患 宇文翊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他状似在赌气,可是他赌气时却依旧拉着顾凡双的手,不许他离开自己半步。 “这奇了怪了,我自己都没在怕,你怎么反倒有些担心呢?”顾凡双探着脑袋瞧着宇文翊,他还不知他的紧张都是源于他的无知。 “你是不知东秦是何地?我既然不想你去,你为何一头扎进去,修堤坝都是借口,他不过就是想把你我困在东秦。” “你不是也答应了吗?现在却又来责怪我,这是何道理?”张翼遥身子一歪靠在马车的一边便不再言语。 “我不是怪你,你要知道你所面对的人是一手创立东秦的帝王,他可不是什么邻居家和蔼可亲的大叔,也不是你出一个主意就感恩戴德的人,这差事儿你办好了,得不到奖……办不好怕是还会搭上数万百姓的性命!” 顾凡双没想那么多,心里嘀咕自己到底该如何把话圆回来,让自己看的既没有错,又正义感十足。 他陪笑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是我也瞧出你心里确实惦记着受灾的百姓,加上我倒是没有在意什么那人是东秦的帝王,他左右不过是你我的父君,他还能为难你我?” 顾凡双见宇文翊点点头,“父君做事儿想来是只求结果不问过程,只要对百姓有利、对东秦有利他不介意损害个人甚至小部分人的利益。” “这么看来,他到真是一个为百姓的好皇帝,一切着人于大局,只是你我都是被牺牲的。” 宇文翊见顾凡双明白了些又道:“父君的帝位并非名正言顺,这里面有些不为人道的事儿,宇文绮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一身的军功却也得不到他半个好字,他甚至为了搜集帝都之中的情报,偷偷开了妓院和赌场,他拿着官员的把柄去要挟他们给自己卖命,久了人人都怕他,出了事儿人人都往后躲,当年他为了与北魏修好,让百姓修养生息,就把自己怀了身孕的爱妃送到了北魏。” 说到此处,宇文翊渐渐的沉默下来,当年的种种他早就不记得了,只是他也曾经失去了记忆,他寻着宫里的线索一点点的扒拉出过往,东秦能有如今的局面确实同父君的勤勉分不开,但是他也为了这个国家牺牲了许多。 顾凡双看的出宇文翊对他父君的怨恨,他的立场自然是因为自己生父对母亲的绝情,可是同时他也理解在那样一个时间里,活下去最重要。东秦当时内忧重重,大梁势力日益增强,北魏人是东秦唯一要争取的盟友。所以即使是顾凡双处于当时的境地也未比会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顾凡双猜测为何堂堂的东秦帝皇却只有一女一子,身边竟连半个妃子也没有,这里面的缘由怕是与宇文翊的母亲有些关系,相信宇文翊也知道其中一些原因,也理解其当时的不得已,东秦王为了扭转颓势,只能选择隐忍。 “母亲当年怀着我被送到了北魏,可是过的好坏是可想而知,母亲就像是一件货物,北魏的狗皇帝为了讨好大梁,背弃了与东秦的盟约,竟将母亲转送给了大梁的皇帝。” “婆婆为了保护你一直隐忍的活着,一方面又为东秦在大梁各处收集消息。可惜最后东窗事发,你却被人送走了对不对?” 宇文翊笑着点点头,顾凡双一直在想自己的过去是怎样一个状况,没想到宇文翊的当初的境地真是十分凶险。 这一路他是怎么走来的,如今却是云淡风轻的笑。 “我是被人送走了……可是后面的记忆我却不记得了,只是从我醒过来时我便身在东秦,我怨恨过父君,恨他的无情……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可是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帝王” 宇文翊看着顾凡双定定地凝视着他,原本的轻松温和慢慢褪去,眼中又带了晦暗,匆匆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顾凡双低着头好半晌后,低声道:“我的心思你已明白,我失忆的事儿是发生在东秦和大梁一战,那萧兼默你说他一直在抓我,大梁我是回不去了,如今我也不想知道什么,更也不会烦着你告诉我。只是我隐约的觉得东秦是一个我可以发现找回记忆的地方,宇文翊我同你不一样,我想找回……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回父亲和顾晏,这一切你可明白?” “如果你想起了所有就会离开我,你还会想要记起来吗?” 顾凡双瞪大了眼睛看着宇文翊,他摇了摇头,“那我宁愿什么也不要想起。” “凡双,很快我们就会有一个家了,一个只属于你我的,小肉包会哭,会笑,调皮了我们可以一起修理他,他哭了,我们一起哄他……我们也会吵架,但是我一定会来哄你,你也偶尔会和长的漂亮的姑娘打情骂俏,但是我一定会站在旁边怪怪的看着。” 顾凡双半晌才道,“我也是。”这或许是此生顾凡双听过最好听的话。 宇文翊和顾凡双接下旨意直奔的受灾之地,可是眼前的一幕远比他们想的严重,百姓手里捧着的粮食由原本的一斗变成半斗,赈灾粥变成了米汤,梁皇放他们来时许诺的钱也不过是一张白条,情势的严峻连谁看了都会乍舌。 宇文翊当真觉得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坑里,他无奈道:“如今这架势即便我们今年救了,明年怎么办?” “这水患之地的贪官怪不得不积极治理,要知道这一场大水可是能肥了多少人!他们官官相护即便杀了几个也不过只是杀鸡警猴,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们可不会放过!” 宇文翊带兵打仗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论说到这种事儿,他实在没有头绪,可是眼下看着可怜的百姓又不能不管。 顾凡双骑着马,沿着城中转悠了一圈回来道:“此处地势成一个斗形,地理位置优越可做防城驻扎这是个有意思地方啊!出了此城过了十里就是东秦的兵器制造所,附近应该有大量兵将驻扎。” “你的意思是……”宇文翊一瞬间就明白了,“我们开军粮先救百姓。” “没错,这个地方是军械制作的天然屏障,此事被这地理优势掩饰的非常巧妙。我想知道此处封地的主人是不是和东秦兵器铺是一个主人。” 顾凡双虽然不知道东秦的形势,可是眼下可以让一个帝王用卖惨来寻求帮助,此处的主人绝不会简单,对百姓不管不顾,却一心在打造兵器捍卫东秦的人,你怎么能怪他贪墨了修河堤的银子,这银子还不是为了东秦的江山。 “凡双,你的意思是有人用修河堤的银子在做防御帝国的兵宫武器。” 宇文翊也是猜到这一点,否则父君绝不会让自己出头来管这烂摊子,他一定是怕得罪这封地的主人。 “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们二人正说着却被一群人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少年被一当兵人抓了起来,拖着他往府衙里去。 “你居然敢偷到我们王爷的头上,真是瞎了你的眼!” 这一群人推搡着,一路横冲直撞,他们眼里哪儿有别人,只是脚下一个不小心就把站在一旁顾凡双差点撞了个狗吃屎,索性宇文翊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只是吓的他一身冷汗。 “少在这儿碍眼挡路,没看见我们是韩王府的吗?给老子滚一边去!” 宇文翊握着手中的剑,低声道:“凡双,适才有只狗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没事,你说这狗一会不会来咬人吧……” 那群人忽然站住了,领头的转过身来打量着说话膈应人的两个家伙,这二人年纪轻轻,衣着也是得体,可是一看却也不是城中的百姓,他眼睛一转道:“不知二位可知道进了盐城,就应该知道此处是韩王的地界,话最好不要乱说,小心闪了舌头。” 宇文翊忽然眼睛一亮,他脑子里确实听父君提及过此人,此人甚是厉害,他是父君的外甥,在朝中无人不知,却也没有几个人认识。 东秦以兵器奇诡闻名天下,这里面多半的功劳都是这位韩王的,他的设计了子母箭,火焰刀还有骑兵善用的勾魂斩,他在大梁的地位怕是仅次于王上。 最诡异的是此人虽然不善于领兵打仗,却十分会寻地探矿,此人每每王上请求封地都能寻得铁矿煤山,帮助他练就兵器,他十分神秘从来都是一心扑在事业上,这家里的事儿都由他身边的一个管事负责,此人年纪轻轻就掌管了韩王所有的封地,名叫苏宇哲,此人宇文翊还同他有过一面之缘。 可是有一句话说的好,老虎不在家猴子称把握,这苏宇哲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在朝中想要巴结他的人大有人在,尤其是军中的各部对他那叫一个殷勤,谁都希望自己队伍能拿到最新的兵器。 “我要见你家管事的,就说东秦的大殿下宇文翊请他一见,我倒是要看看这韩王的封地,到底还是不是东秦的地界了?”宇文翊冷声一哼,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 第一百七十四章 风流债 沿城一个如虎盘踞之地,山脉纵横南北,恰好似一条巨龙潜伏其中,沿城的山头临近江域地理位置高洼,此处若按风水讲背山面水,此地虽连年水患,可是矿产丰富,还盛产桐油,此处占着的封地占尽了所有优势。 顾凡双冷眼瞧着过往的人群,此次是运河之地若是东秦发展水师势必会壮大国力,此处也可作为与他国征战之地,寻了这么一块地驻守,这个韩王有点意思。 宇文翊将顾凡双安置在一处客栈里,他们来的匆忙东秦王的旨意还下达,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接迎他们,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在此不张扬出去还方便他们探查,此事若能尽快解决,宇文翊也好尽快他早点离开此地。 宇文翊进了房,特意舀水给顾凡双洗漱,这一路风尘仆仆顾凡双解散了头发,用梳子把头发一丝丝都理顺,他束起高髻,映着镜子里的一张肤白貌美的俏郎君,宇文翊盯着他嘴角总是挂着笑颜。顾凡双不明所以在镜子里左右端详轻声道了一句,“我的是不是胖了?” “胖了?我怎么没觉得!”说着他捧着顾凡双的脸仔细端详着,这张脸他怎么舍得放下,他轻抚着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人。 窗外的鼓乐声忽然响起,貌似是有迎亲的队伍。可这节骨眼城里是水灾民患,谁还有心情搞这些,可是顾凡双却好奇的很,轻轻的推开窗户,铺天盖地的喜悦他倒是第一次看,他忽然嘴上道了一句:“真好!” 说着无意可是听着有心,宇文翊自然知道他的这份姻缘是自己骗来的,他从未给过顾凡双正式的名分,他心里一时间的内疚之情竟把心托的不上不下,悬在半空中。 “凡双,你若喜欢就在此地,我们也办一场如何?” “真的?”顾凡双乐的眉开眼笑。忽然他又摇了摇头道:“若是我穿那一身红衣坐在马上,神气的很,你却只能坐在轿子里,怕是会委屈了你这东秦的殿下。” 他的话一出口,宇文翊先是一愣,心里嘀咕,“这只狐狸,心里盘算的莫不是想要给我一个名分!” “可是我总想,你我之间我从未给过你一个名分,你是我的人,怎么好这么糊涂,让人受委屈呢?” “其实我的名分早在你身上了。”他一只手轻轻摸着他身子,既然他想许自己一个名分,宇文翊又怎么会推辞,只要他高兴,日后他又可以一辈子黏着他,这种事儿他巴不得。 “我想要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人。” 外面的鼓乐声越来越吵杂,声音也大的很,人声鼎沸却夹杂的是谩骂声。顾凡双觉的古怪就示意宇文翊想要出去瞧个清楚。 “长者,这轿子里的是哪儿家姑娘啊?”顾凡双寻一位老者低声问道。 “这位少爷是外地来的吧?” 顾凡双觉得自己穿着已经很接地气了,没想竟一眼被识破了。 “别意外,你要不是外地可不会说出刚才的话,我们这轿子里坐的可不什么姑娘,而是一个小倌!” 宇文翊轻声道,“若是两情相悦也没什么!” 那老者歪着头瞧着他,“两情相悦又会有什么,可是这人是韩王抢来的,为这事儿韩王还把这小倌的表哥给打死了!” 听了这话顾凡双惊异的看着宇文翊,低声嘀咕道:“这人好歹是你的亲戚,这强抢民男,好光彩的啊!” “那这小倌就愿意?怎么说他也不应该就这么乖乖的嫁给韩王吧!” “小倌是不同意,可是这韩王的老父亲,为了遂韩王的心愿便使了计策把人给弄进来了。” 顾凡双点点头,想不到这君上的妹父还真是个讲究人,对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此溺爱。 他们正看着热闹,就瞧着有一队的人马正奔着他们而来,宇文翊眼尖见来的人他认识,正是韩王府的管事苏宇哲。 那人见宇文翊在此,赶忙热情的迎上去大声道:“大殿下,实在有失远迎……宽恕!宽恕!” 顾凡双觉得有意思,这人问候的有些古怪?嘴上说的宽恕却不知眼里却一副倾慕的模様,他瞧着宇文翊的眼神实在有些让人不放心。 “苏先生,此行要多打扰了,如今沿城的境况我也是大概知道了,我想见韩王……” “大殿下你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我自然要好好安排你,救灾一事我已经安排人打点了,说来也是我们这些人的过失,我家王爷一直醉心一件兵器,这许久都没出府了,这外面的事儿他是不知道的,我们这些下人实在不能打扰他,一切都是怕耽误君上的大事!” 苏宇哲说的不卑不亢,解释的清清楚楚,一切都推给了东秦王,难怪这老头自己不敢出面。 话说到这,顾凡双欠身施礼自我介绍道:“在下顾凡双,是殿下的侍从,在此见过先生。” 那苏宇哲微微点头,可是眼里却又一丝敌意,“今儿是韩王的喜事,你们来的巧……打从今儿起可你便要住到韩王府上,这地方你们可不能住了!” “怕是多有不便,我们还是住在客栈方便些!”宇文翊想要拒绝,毕竟顾凡双的身子实在不能让旁人瞧出来,一切都要待胎形坐稳才是。 “大殿下……这可不行,韩王下了令您最好就要客随主便才是。”苏先生的一句话,到有些威胁的意思。 顾凡双见有人想要请他们去看热闹便也顾不得:“今儿是韩王的好事儿,怎么我们也要讨杯水酒才是。” “你想去看热闹?”宇文翊一眼就看透了顾凡双的心思,知道他山里住久了,难得有这种事儿能遇见。 顾凡双不好意思点点头,“我先学习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那好吧……烦请先生于我们带路吧!” 说着苏宇哲便带着他们二人,跟着花轿大队浩浩荡荡的进了韩王府。 可眼见拜堂的时候,这轿子里拉出来的人是被人捆成了个粽子,可是站在两旁的宾客却好像习以为常一般,没有半点感觉,一副乐呵呵的模様。 “我不嫁……我不嫁男人!” 可是驾着这小倌的人,压根就没理会他,摁着他的脑袋就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宾客……没错,就是这被绑的新郎一个人在拜,那韩王连个人影也没有。这人一多,屋里都是看热闹的,宇文翊被苏宇哲给缠住了,把他挨个介绍给沿城里的乡绅和大小官员,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这沿城已经不是宇文家的了,而是这韩王的。所有人不得不听韩王殿下的话,所以沿城受灾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凡双一个人实在无聊的很,索性就在府邸里瞎转悠,他最近老实感觉身子乏的很,一个人就躲在花园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是醒来时却隐约间听见两个人在说话,“我的事儿……苏先生还是不要管的好。” “殿下你可知我是盼着殿下来的,不知道殿下此行可有需要我的地方?”说着他便慢慢的靠近宇文翊,明眼人一眼就瞧出来这苏宇哲可是对这宇文翊有意思啊! “若是需要先生我一定会请您帮我,如今我的侍从丢了……我得去寻他。”说着宇文翊便要离开告辞。 “大殿下!一个侍从在府里丢不了,你可想知道沿城的灾情?” “此事我自己会查,不劳苏管事。” “我听闻大殿下与那张翼遥双双坠崖,我差点没随了你去,如今知道你活着我心里高兴的很,可是为何你对我如此冷淡。”苏宇哲的话说的蹲在一旁的顾凡双,听的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凡双自言自语道,“那你倒是随他去啊,说不定根本舍不得死!” “他差点死了,是我将他救回的” 忽然一个声音从顾凡双的背后冒出来,他猛的回头看,只见一个男子他墨发如漆垂至肩头,白衣锦缎映着月光盈盈余辉,散发着谜一样的光芒,他精致的面庞竟让人一时间忘了敌意,月夜下他的璀璨星目,竟多了一份水气迷离,高挺的鼻梁就好似山脉,微风而过,发丝轻舞眉宇间的肃杀之气竟然为他平添了一份神采,霸气彰显。 顾凡双轻声道了一句,“我们认识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顾凡双在脑子里寻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眼前的人与这个影子重叠在一处,他心底唤了一声,他是不是萧锦弈,他们好像。顾凡双心里虽想着可也没有过多纠结,毕竟脑子里的这张脸模糊的很,剩下的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想着他便躬身道,“我是大殿下的侍从顾凡双” 话说的这顾凡双瞧出来他在上下打量着他,一眼却停留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眼神一时间有些许不安,他伸手赶忙将顾凡双扶起轻声道,“原以为他和你一起跳了崖,没想到你们竟躲了起来。” 顾凡双假笑了一下,没有答他。转过身来却继续偷听,宇文翊和苏宇哲的说话,他小声嘀咕道:”没想他还真挺招人喜欢的。”“ 苏宇哲以前唤作苏哲,为了大殿下特意改的名字。取一个我中有你的意思。”那男子轻声道。 “想不到他还挺痴情的。” 宇文翊面色不动,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成亲了,此番只是应了王上的命令来沿城救灾,若是我家夫人不在,便不能与先生单独相处。”说着他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那苏宇哲不肯放弃还是追了过来,“你既然已有皇子妃,我也不介意,我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恳请殿下许我一个机会。” “可是我介意,我不想有一丝一毫惹的他不开心,诚然他不是个大方的人!” 顾凡双心里嘀咕,“我若是不大方,早就打过去了,还容你们背后说我!”想到这他气的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嗖’的丢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韩王 宇文翊见飞了一个石头,伸手一拂便挡了去,说话的二人竟不约而同的看向来处,只见顾凡双靠在棵树后,露着小半个脑袋气呼呼的瞧着他,最让宇文翊惊异的是顾凡双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 “萧锦弈!”他轻声道。 “殿下,那人是我们韩王,你和他应该从未见过。” 宇文翊一惊忙道,“你说此人是韩子婿?” “大殿下,我家韩王与你是表亲,可因你自小就没有长在宫里,便与他从未见过。” 那苏宇哲自然不知道宇文翊吃惊的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韩子婿与那萧锦弈竟有几分相似。 旁人不知道宇文翊算是明白了,此番他们来着沿城怕是有人另有图谋。 他急匆匆的把顾凡双拉起来,宇文翊对着韩王微微一点头,便转过身道:“我找了你好一会了?” 顾凡双脸色有点黑,他冷声道,“殿下和这位苏先生聊的不错,可是也见时候不早了,免得耽误人家办喜事!” 顾凡双瞪着眼睛瞧着他,心道:“没事就给我惹点事儿,看不紧这绿帽子都带头上了!” 韩王轻声道,“既然大殿下来了我府上,怎么还能送你住在外面,如今城中难民也不少,流寇也多,暂时就住在我这。” “我看韩王今夜小登科,我们还是不做打扰了!”宇文翊不想张翼遥多留片刻,他硬是将他护在身后。 韩王也瞧出他的小心谨慎,“你们是来沿城救灾,难道就不该和我这沿城的城主好好聊聊吗?” 顾凡双一动未动的看着韩子婿,“你不入洞房吗?”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在场的人一懵。 “你这人说话实在没有分寸,大殿下和韩王在此你却胡言乱语。” 韩王微微一笑,“你想看我入洞房?” “我只是好奇,我没成过亲想知道……” 宇文翊赶忙捂住他的嘴道,“他说话不知深浅,还望韩王不要在意,” 韩王瞧着顾凡双的肚子,眉头一皱道:“你的这位侍从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适才他还问我是否与他认识,如今却要看我入洞房,若他不是你的人,或许我还真就有心请他一观。” 顾凡双嘴角微微一笑,“你撒谎,你压根就不会入洞房,你根本就不喜欢那被绑来的少年。” “那是父亲怕我寂寞,替我找来的,府里他这种人数不胜数。” “韩王,老爷也是为您好,清明大师如今在府上也有一年,你不能成日与一个和尚在一起。”苏宇哲轻声劝慰道。 顾凡双听他说到清明便道,“你们说的可是大梁的那位?” “连你也听过此人?”韩子婿有些意外,旁人都说他失了记忆,现如今俨然被舅舅培养成一个东秦的武器,可是今日看来这个武器却被眼前的这个人握在手里。 “我在镇上的时候听过,说这位大师很有意思。” “那正好,你留在王府中,明日就能见到了。”说话间他瞄了一眼宇文翊,见他颇有些紧张,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里太多的敌意。 顾凡双回头看了看他的‘’主子‘’,宇文翊轻声道,“你非要见不可?” “难得的机会,这大师被村长说的可神了,说他能知晓人的过去和将来,看看也好!” 宇文翊见他如此想见,便应了下来,韩王当即他便吩咐下人去收拾一间房,让宇文翊和张翼遥安顿下来。 “韩王,你说那人同大殿下时什么关系?”苏宇哲不解问道。 “他们的关系是你一辈子都不会和宇文翊发生的,我劝你收了你的野心,好好呆在王府不好吗?”韩子婿冷笑了一声。 “王爷,你可想过……王上为什么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派到这个地方来,说到底他依然开始怀疑您了,倒不如让我留在大殿下的身边为您传递情报如何?”苏宇哲心里恳切的希望韩子婿为自己创造一个同宇文翊独处的机会。 韩子婿轻声回道,“也罢我许你一个机会,可是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韩王殿下!” 韩子婿先是回到了书房,只见那被绑的人已经哭的没有力气昏倒在床上,他全然没有在意,径直的拉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看着他的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道为何竟然激不起他一丝的兴趣。 “若是他在会不会好一点。” “韩王难不成喜欢这样的人?”说话的人把韩王掀开的被子又盖了回去,转身冷眼看着他道。 “瑜王,宇文翊身边的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张翼遥?” “韩王说的没错,只是如今翼遥怕是因为跌落了悬崖失去了记忆,你那表弟为了哄骗他给他编了一个假身份而已,如今翼遥在他手中,他也是希望那大梁的萧兼默对他能有所忌惮,此人心机颇深。” 韩王冷声笑道:“何止是一个假身份,那张翼遥如今已经怀了孩子你可知道?” 萧锦瑜听罢脸上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府里有男人怀过孩子,我自然对这些事儿有些了解。”韩子婿剩下的半句话还未说完,那男子怀了孩子便偷跑出了王府,从此也没了踪迹!“想到这他心中免不得有一阵失落。 “不可能……张翼遥绝不会同意为别人生子!”萧锦瑜不相信他听到的一切,一定是宇文翊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逼得张翼遥不得已怀了他的孩子,以翼遥的自尊心他决然不会。 “在你眼里或许宇文翊是别人,可是在翼遥的眼里可并不是。你可知那宇文翊看他的眼神,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沉浸在幸福里竟是一幅痴傻的模様,今日我算是见到了。” “宇文翊……” 萧锦瑜根本没有想到宇文翊竟会如此做,张翼遥当初背叛了自己,他都可以不追究……他釜底抽薪毁了他的帝王业他也可以不计较,只是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韩子婿瞧出了萧锦瑜的心思,他冷声说道:“瑜王,你和宇文翊的恩怨你们自己去解决,在我府里决不可出现下作的东西,否则你我的盟约便不在作数。” 萧锦瑜闻言便道,:“韩王放心,此事我绝不会牵连无辜,一切仅仅是我与那宇文翊的恩怨。” 韩子婿微微点头,转身他便出了书房,去了他常年累月独处的兵器室,房门一开只见满墙挂着大大小小的玩具,和小孩子的衣服,他心里想到是那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为何你要偷偷逃走,我便是一心研究兵器,可是心里终究还是你啊!” 原来韩王在看到顾凡双的一瞬间,他心底想到的却是那个不着调离家出走的韩王妃,几年前韩王在研究一种特殊弩弓,几个月都未有从兵器室里出来,可是就在他研究成功后,他调皮捣蛋的韩王妃就留书出走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许眼前的东西,那张翼遥可以用的上。”他呢喃自语着。 顾凡双的身子不好,如今连同他睡在一张床上都令他很难入睡,更何况是这陌生的床榻。他不停的来回翻着,不一会就低声道:“睡不着!” 宇文翊从坐在一旁的塌上起身,坐在他的床边道:“你若是枕着这枕头睡不着,就躺在我的腿上。” 他嗯了一声,像一只缠人的狐狸一双手紧紧的扒住宇文翊的腰,头靠在他的大腿上。 “这地方你住的不好,明儿我们便回到客栈,你吃的住的还是自在一些,我不想你在意别人。”宇文翊的手拢着他的头发,轻声道。 顾凡双闭着眼睛,“你的气息乱了,你怕他?” 宇文翊的眉头微皱,“我只是觉得那韩子婿并不简单,我原以为他是一个一心醉心研究兵器无暇顾及百姓的封主,可是今日见了却不像我想的那般。” “你指的是他连自己的管事都送来倒贴你……还是他,还是他长很好看。” 宇文翊掐住他的嘴,低头笑看着他道,“你说的话为何总让我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呢?”他诚然不该在他的面前去夸另外一个男人。 “你定然是妒忌韩王长的比你俊俏,你和那个苏宇哲不清不楚,我都没说什么,我眼看着他想要拉你小手若不是我适时的去阻挡,就被他得逞了。”顾凡双怒瞪着他,这厢才说出他翻来覆去说不着的原因。 “我回宫后与那人不过一面之缘,他在大殿之上帮过我一次,我与他并没有半点关系。” “人家都说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喜欢你你就娶他好了,东秦的大殿下有几个人侍候也是应该的。”他说的全然没有他表现的那般轻松。 宇文翊嘴角一弯,心道,“这样也好,若是有那苏宇哲在,顾凡双必然厌烦此地绝不会久待,我们还是趁早解决了灾情,早日抽身……” 他今日看见韩子婿的第一眼就知道,此番救灾提议一定与那公子季脱不了干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张翼遥与那韩子婿见上一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偷吃 夜已深,整个韩王府完全没有婚宴的喜庆,顾凡双假意熟睡骗过了宇文翊,然后从窗户上跳下来,他身形矫健,裹着黑色的长袍让他在黑夜里分外的清冷肃穆。 他散乱的长发还来不及束起,披散在肩膀上,他的模様比一年前更加的英俊不凡,精致的五官任谁看了都会心神向往,可是细致的眉眼之间,那分如寒冰一样冷冽的神色,却能让人心跳停止。 他那原本漆黑清冷的眸子,如同晨星一般,清辉流转,却在不经意间是透出丝丝温情惬意。 宇文翊打从他出了房,便从后面紧跟着他,顾凡双大半夜的到底在找什么? “这么大的王府怎么连个厨房都没有!” 原来顾凡双大晚上就一个字,饿了!他抓耳挠腮的郁闷至极,这王府怎么比的了山上,每每晚饭时宇文翊就能准备出滚烫的野鸡汤和鲜嫩肥美的烤兔腿。如今这个地方却半点吃的都没有。 可是忽然他闻见一股子香气,他的魂顺着香气就跟了过去,就看见一间房点着灯,屋里飘出了阵阵香气。 跟在他身后的宇文翊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一句:“这个吃货!” 顾凡双蹲在门外,听见里面有人道:“好了没有,一会大师醒了我们就糟啦。” “房基你喊什么,这肉得小火慢炖。” “小主子,我是怕清明一会儿醒了寻不见我们该骂人了,你在韩王府住了一年,你不能老偷着吃肉啊!” “你没吃,你没吃!” 屋里吵的很,顾凡双想的是这两个人应该是跟着清明大师一起住在韩王府邸的,他们不能敢明着享用这肉汤,却暗地里不知道偷做了多少回。 他明目张胆的推开房门,“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偷吃!” 屋里那二人听见有人,吓的差点没踢翻了肉锅,待护着锅中的肉退到一旁时,其中的小小少年方道:“张翼遥,怎么是你?你抢了我父亲,还敢抢我的肉啊!” 顾凡双一愣,“你认错人了吧?我是顾凡双,根本不是什么张翼遥!所以抢你父亲的人不是我,但是抢你肉的人一定是我!”他傻愣愣的一笑。 那抱着肉锅的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秋禾低声道:“张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说父亲失踪之后他相思成疾脑子就出了问题了!” 顾凡双看着这人小鬼大的小豆丁说话语无伦次,低声道:“看样子你们是认识一个与我长的极像的人,我一年前从悬崖上跌落失去了记忆,现如今过往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 秋禾呆呆的看着顾凡双,好一会才道,“这肉给你吃!” 那旁边的房基瞪大了眼睛看着秋禾,“你舍得?” 秋禾闻了闻锅里肉,眼泪婆娑道:“不舍得,可是他都这样了,你还忍心和他抢吃的吗?” “小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凡双自然也没客气,他端过肉锅大口的吃了起来,这肉炖的时间刚刚好齿颊留香,好吃的很,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挺会吃的吗? “小主子,你说大师在这等了他一年,他却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你说这事儿弄的?” 秋禾看着吃肉的顾凡双瞧着他肚子,嘴角傻乎乎的看着顾凡双笑。 “你也是的……这肉怎么就都给他啦!” “笨蛋,房基……你知道什么啊?我可不是给他吃的,我是给我媳妇吃,你以为我陪着色和尚等着他干嘛?我那是等我媳妇呢!” 顾凡双一听,忙道:“你这小豆丁怎么胡言乱语,一会说我是张翼遥,一会又说我是你媳妇,我可是有人家的了!” “老大爷,你想多了……我说的媳妇是你肚子里的,清明说你肚子的肉包就是我未来的媳妇,我可等着呢,你可要把他照顾好了!” 顾凡双本以为他开玩笑,可是见青禾一副认真的模様,便问道:“你口中的清明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见过的,不过你肯定不记得的,他表面是个得道高僧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色和尚,我父亲把我托付给他照顾,可他却一直带我四处云游,等我知道父亲在大梁失踪后,已经是大半年后的事儿了。”秋禾言语间十分委屈,心中对清明的埋怨也溢于言表。 “比起我你幸运的很,好歹你父亲还是活着的,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父亲与弟弟也不知是生是死,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罢了。” 秋禾看着顾凡双没有多言,只是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怕是只有先知道张翼遥这个人了。” “小主子!”房基一旁大声喊道。 “喊什么喊,你想吓死我吗?” 房基低着头谨慎道,“大师说过的,不可妄言……凡事儿都有他的劫数!” “他明明就是张翼遥,你偏偏让我说他是顾凡双,他稀里糊涂有了别人的肉包,父亲怎么办?”秋禾替萧锦弈鸣不平。 房基见他控制不住连忙捂住他的嘴道,“他这是饿糊涂了,别搭理他,公子慢吃。我们先睡了……千万别和别人说看见我们。” “我还想多待一会呢!” 顾凡双心中一阵默然,那小豆丁不像是在玩笑,他口中的张翼遥到底是谁?他忽然回想起宇文翊也曾经无意间唤过自己翼遥,是否因为这个人与自己长的相似我便成了张翼遥的替身? 他浮想联翩,一时间竟没了胃口,那张翼遥到底是谁,看来他必须弄清楚才是。 宇文翊看着他不知该如何的模様,心里更是十分难受,可是每每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若是能隐瞒他情愿瞒着一辈子。 第二天一大早,顾凡双还未从床上爬起来,宇文翊便谎称自己身子不舒服,说是老早就听说韩王府内有一处从山间引入的泉,可以治病强身,硬是厚着脸皮是同韩王要了这一处静宜之地。 韩王倒也是没有拒绝,只是欣然接受,韩子婿的这处泉名叫叮咚泉。他除了能治疗身体,还有一种特殊的功效是不被外人所知道的,男子属阳,怀子阴水不足不利于孩子的在腹中长大,若是照顾不当多半会夭折,所以当宇文翊知道这叮咚泉被韩王引入府内,心里真是欣喜一阵。 “一个时辰待韩王沐浴后,殿下便可入住,只是宇哲提醒那泉水虽然好,可是奉劝殿下也不可久呆。”苏宇哲边替他打点一切,便出声说道。 “多谢提醒,苏管事这两日尽心照顾,宇文翊感激不尽。” 那苏宇哲嘴角一弯,轻声道:“我为殿下所作一切,自然是我心甘情愿,那次你我在宫中相遇,我自是知道你有麻烦,宫里不比别的地方,我出手也是因为被殿下当时的英伟之气所震慑,知道他日殿下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英雄不论出处,旁人眼里你是什么人,都不如我眼里你是何人那么重要。” “多谢苏先生如此看重,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他人,实在不好耽误先生。” 苏宇哲眉角一动,真想不到这宇文翊屡次三番的拒绝自己,听宫里的人说他可是从来不拒绝送上门来的,可是如今怎么就转了性了! “你们可看见我侍从,刚刚他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殿下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去做便是,估计是他是去别处玩去了。” “殿下当真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殿下此处无人,你为何不试试呢?宇哲对你一定是身心相奉的!” 宇文翊冷声道,“先生还是自重,我对先生并无其他想法,我的一切还是交给我的侍从打点,不劳先生费心。” “殿下连一个侍从都能容下,为何容不下我,那小子一听可以泡泉早就把你抛到九霄云外。” “他不过是贪玩、好奇……”他的话刚一说完,他忽然掐住苏宇哲的脖子狠狠道,那苏宇哲双眼凸出狠狠的看着自己,“你这奴才做了什么手脚,你明知韩王如今一人泉馆沐浴,你却让凡双与他独处,你当真是不怕死吗?” “殿下……饶命!” 顾凡双一听苏宇哲说可以住到泉馆,便一溜烟就先行了一步,完全把宇文翊一个人抛在脑后,进了屋子他便脱下衣服来,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待走到院子后面,温暖的水汽弥漫上来,眼前的泉池烟雾缭绕,他慢慢的滑进水中。一丝丝元气开始通过温暖钻进他的身体里,他觉得奇怪自己的经脉各处流动,最后汇入腹腔内,想不到这泉水竟有治疗的功效。 “好舒服!”顾凡双微闭着眼睛,开心道。 泉水烟雾缭绕间他瞧着有个人坐在自己的对面。看不清脸,听不见声音。只见那人忽然起身,赤裸着身体慢慢的走到张翼遥的面前,坐在他的旁边轻声道,“你不是殿下的随从吗?怎么主子没来,你却先跑进来。” “韩王说的是,可这侍从当然要事事都做在前面,殿下来之前自然要打点好一切。” “张翼遥,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你扮的可不像,堂堂的大梁遥郡王如今却甘心为一个男子生子,实在令本王对你刮目相看,可是心里却觉得你动机不纯,若是你想毁我东秦,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韩王目露凶光,眼中尽是恐吓之意。 “这几日从有人在我耳边提及这张翼遥,我平白无辜因他惹了不少麻烦,你们口中的人我是一点印象没有,但是我知道……韩王如今要关心的应该不是什么东秦的天下,而你城中百姓的安稳才是。你躲在这府中过逍遥日子,可你的百姓却饿的叫苦连天,这么多天你为何不开仓放粮。” 顾凡双并没有被他吓住,反问他城中之事儿,他这封主为何不问不闻。 “没有粮。”韩子婿淡淡的说道。 “那军粮不是粮?” “我驻守在此处,守的就是军粮,想当年张翼遥毒杀我东秦军队十万大军,举国上下都恨不得杀了张翼遥,食其血肉。可是如今他在何处?东秦对大梁的恨没有结束,这军粮就是为了他日东秦征战大梁之用,我敢说,你便是开了仓也没有一个百姓敢拿一粒米。” “我不是张翼遥,试问若我是你们口中的张翼遥,那宇文翊身为东秦的大殿下为何还要与我在一起呢?” 韩子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子为何如此糊涂,逼急了王上会连你和他一起除掉的。”他打量了这顾凡双,一只手轻轻的从他的肩头划过,顾凡双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吓的猛的站了起来,可是周身的气息一下子乱了,身子一歪跌倒在韩子婿的怀里。 他看着怀里的人,好一会方道:“去请大殿下,说他的侍从在泉馆里晕倒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用情 顾凡双睁开眼睛时,看着床榻旁站了一堆的人,每个人都焦急的模様,恍惚间他竟然伸出手下意识的去拉韩子婿,口中低声道:“萧锦弈你回来了?”他暗中观察的众人的眼色,一动不动的宇文翊眼里竟有一丝慌张,韩子婿的笃定,此时此刻的试探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 众人先是一阵错愕,那宇文翊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低声说道:“翼遥,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顾凡双在回忆韩子婿的话,低声道:“张翼遥。”他爬在宇文翊的背上道了一句,“那萧锦弈应该同韩王有些相像,不然我不会觉得他如此熟悉。” “你真的想起什么了吗?”宇文翊的追问让自己一时间乱了方寸,若是他想起了一切,那场大战,那死去的顾晏……他的胡思乱想被韩子婿轻咳打断。 宇文翊松开手臂,他们二人双目而视,一瞬间的眼神交汇那宇文翊便知道他上了顾凡双的当,他并未想起什么,只是在试探,只是自己的慌张让顾凡双明白了,这萧锦弈与他的干系匪浅,怎么会这么失策。 当然也就从侧面验证了昨儿青禾的说法,顾凡双就是他们口中的张翼遥,是大梁的遥郡王。 韩子婿站在一处默不作声,他冷眼瞧着顾凡双,“既然没事,就好好休息。这地方你们多住几日就离开,闲事莫理。” “你站住!宇文翊低声呵道。 韩子婿屏退了其他人,见宇文翊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様,也猜出多半这小子是把这锅丢到了自己头上。 “我不知你同凡双到底说了什么?你与公子季有何阴谋我也不想掺和,只是你们想的一件件都不作数的,当年的事儿我不追究不承认,你们说出来也没有用,既然我和张翼遥在一起了,我便要护他一生一世,我许久没有杀人了,但是剑从未钝过!” 韩子婿确实看出来了,他把这小子逼急了,那萧锦瑜果然说的不错,动旁人这宇文翊是决计不会有感觉的。他不过是试了试,竟有如此结果。如今的宇文翊已然有了软肋,时至今日这顾凡双就成了旁人碰不得的东西。 “没有阴谋,相反我倒是要劝你小心,你不觉得他失忆的很可疑吗?你就没有想过,他或许是大梁派来留在你身边的奸细?”韩子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顾凡双看似无状,实则聪明的很,这么久一个人不可能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他从未怀疑过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此人甚至还跑来沿城治理灾情,这未免也太让人觉得好笑了。 听到这顾凡双呵呵一乐,“韩王说的是!你们还真得小心,保不齐我想起来什么,我还真就成了大梁的奸细也说不定。”他的话半真半假,有气有逗,韩子婿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还不清楚,只是他屡次同自己作对,实在让人生厌。 韩子婿也没有客气,既然这样也就无须彼此留什么情面,“沿城你们本不该来,既然来了老实呆着,城中的事儿不是你们能管的,这地方的钱、银一分一厘都不能动,你们若是敢私下开了军仓,我保证……君上绝不会放过你们。我奉命在沿城的事儿是君上允我的,旁人是没有权利过问,即便他是东秦的大殿下也不行。” “韩王多虑了,我和凡双既然能来着沿城便做好的准备,这城中的一粒米我都不会动!您大可坐在房中,静观其变。我们一定有办法解这沿城之困” “那我就等着大殿下的好消息了!”说完韩子婿气的拂袖而去。 顾凡双被他的话一惊,不知他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他爬在床头,仰着头瞧着宇文翊,竟有些帅气。 “你看什么呢?” “是谁把我从池子里捞出来的?”顾凡双的话问的小心翼翼。 宇文翊低着头,戳了他的脑门轻声道:“你还知道?真是不知羞!”他冷哼了一声。 顾凡双吐了吐舌头,微笑道,“我是不是胖了?”他一双手缠着宇文翊,笑着看着他。 那宇文翊听完歪着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抱你出来的,我们可都没说!” 顾凡双颇为得意,眉毛一挑又道:“其实我乖的很,泡澡的时候可是穿着衣服的。”他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様。 “你的意思我是该夸你谨慎小心?你一个人乱跑,我请了那泉馆就是为了让你去治病强身,你何必急于一时?”宇文翊言语间有些责怪,但是实则是担心顾凡双,他身子不像以往,自然要小心才是。 更何况顾凡双的身体和面容对他来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迷人的诱惑力,便是拥有天下女人也未有他这般让人入迷,他怎么能放任这样一个妖物一个人在这蛇狼虎窝里乱串。 “我不是为了给你和苏宇哲腾地方吗?这好心怎么还烙下埋怨。”顾凡双嘟囔道。 宇文翊听的话说完,便皱着眉头,冷声道:“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顾凡双四下寻摸道:“这里还有旁人?” “那我倒是问你,你觉得你腾出来的地方我能放下谁?”宇文翊的话有些指责,声音也大些,自然是气极了。 “那你觉得我心里的人是谁?”顾凡双反问道, 宇文翊被他问的一懵,迟疑了一下。 “难道我心里的人你也猜不到吗?”顾凡双一撇嘴,可是下意识的也知道这宇文翊心里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正是因为这份害怕,让宇文翊一次次变的小心谨慎,不敢多言,也是因为这份害怕让宇文翊害怕顾凡双恢复记忆后会离他而去。 “你心里的人,是我认识的吗?”宇文翊轻声问道,可是下一刻他转过头去,也许他已经不想听到答案了。 “我心里诚然是只能装下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宇文翊。”顾凡双轻轻的抱住他,一双手紧紧的将他窝在怀里,他摸着他的胳膊,细细的毛发软软的。 他在他的耳边呢喃道:“你堂堂东秦的大殿下甘愿嫁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如今已经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我一开始是十分讨厌苏宇哲,可是细想若是他真的能平复你的心,我心里确实是十分愿意的。我会忍耐的!” 宇文翊摸着他的头,“笨蛋,你可知你给我的是旁人给不了的,我的心就算你挪走了,腾出的地方也是谁也装不下的,何故要塞一个莫名奇妙的人进来?”他握着顾凡双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这里只能是你,若是你走了,他也会跟着你去的。” 顾凡双摇摇头轻声道:“我不会走,除非你赶我走……便是我心里以前有过谁,诚然算他倒霉我已经不记得了,你无须多想,更何况……”他笑着摸着自己的微微凸起的小腹,抬头灿烂的看着宇文翊。 “也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若是和你一样当真是让人头疼。” “那你要好好教他才是。” “我还是先教教你吧……” 宇文翊的一双手轻轻的在他肌肤上游走,他的唇轻轻的遮盖了他呼出的气息,温热酥麻的感觉瞬间奇袭了顾凡双的身体。 “文翊,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永远都不会分开!” 韩子婿气的扭头就走,苏宇哲紧紧跟在其后,“你的办法呢?手段呢?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就是这样用的,看来我当真是高估你了!” “韩王恕罪,宇哲并非不行,只是我没想到那大殿下竟然对一个侍从用情如此的深,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苏宇哲低声解释道。 “你蠢到如今还看不出,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侍从,你见过一个殿下给侍从凉粥、给他端好茶水待他起床?你可闻到那宇文翊一身的药汤味,他蹲在屋外趁着那顾凡双还未醒,可是做了许多事情,你混到如今却还看不清?”他语出责怪,不停的数落苏宇哲。 韩子婿气的不是苏宇哲,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对他勾引宇文翊抱什么希望,他气的是自己,若是当初自己再用心一些,自己的王妃是不是就不会跑了,想不到连用情自己竟然连宇文翊半分也比不上。 “韩王,可是想了王妃?”苏宇哲一语点破。 “想又有何用,如今他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韩子婿哀叹了一声。 “韩王,瑜王不是说过吗?您说的王妃如今应该在青帮之中,我们不如……” 韩子婿瞪了他一眼,“那萧锦瑜的话只可信半分,你知道他来沿城的目的是什么吗?我是有心去争东秦的天下,可是却不想拿百姓的命去换。” “韩王可知,他来沿城可真的只是想对宇文翊复仇?” 韩子婿轻笑,心道:“他自然是为了那失去记忆的张翼遥,想不到他竟也会如此痴心,若没有张翼遥他就不会流落他国,差一点成就的帝王之尊,却被最喜欢的人毁的一败涂地。” “这张翼遥究竟有何魅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惹了顾凡双 “公子季来了书信,不知这信里可说了什么?” 韩王摇摇头,忽然道“你且这几日好生照顾他们,适才那宇文翊已经夸下海口,说一定会解了沿城缺粮的困局,你去安排下去军粮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若是有人敢动一粒,就格杀勿论。” “韩王放心,我一定吩咐下去!” “无论如何……我要让他一粒米都拿不得,让他在朝臣面前输的灰头土脸,一个只懂带兵打仗的武夫,怎么能治的了国!” 顾凡双被宇文翊带这来到沿城巡视,这沿城如今是一团糟,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街上已然出现了卖儿卖女的凄惨景像。 这个韩王表面上尽数了为了东秦的利益,背地里却在觊觎这东秦帝王之位,若不是他的夫人调皮出走,他也不会没有心思去理清这沿城的政务,东秦的兵器尽数都是出自沿城,东秦的大小战事,哪儿一次没有他的贡献,朝中人不敢对他有任何非议,连王上都只能对他饮气吞声。 他心情不佳,便可对百姓不问不闻,甚至还传出了他夜夜新郎,娶了一个又一个。气跑了自己的夫人,甚至连王上派来治理沿城灾情的大殿下的随从也不放过。 私底下,人人都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大殿下如何同韩王大打出手,吃错了药的韩王竟对殿下的随从求欢,其中精彩详尽之处,简直与亲眼所见般无异。 宇文翊心里明白,可是也觉得这沿城的百姓看来还是饿的不够。他在韩王面前夸下的海口,自然也应该为此事做一个了结。可是…… “你该办什么事儿就办什么事儿,我就乖乖的呆在泉馆,总好过你四处拉着我奔波。”顾凡双瞧他一脸犹豫心里烦闷,索性就宽慰他道。 “可是这府上留你一人,我实在不放心。” “你借粮可比我重要,如今城中百姓遇到的困难,可比你我麻烦的多,我自会小心。你且放心,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暖好了被窝等你就是。” 顾凡双的一句玩笑,倒是把宇文翊给逗乐了,既然他打了包票心里自然就默认了。 韩王从兵器室里出来,就跑来瞧着大梁派出来的奸细,他目光上下打量着窝在书房看书的他,轻咳了一声,“你可好些了?” “多谢韩王,若非你那日相救……我” “我救的不是你,我要救的是你肚子里属于宇文家的血脉,说到底你能在我韩王府里活着,也是因为宇文翊的计策,若不是你怀了东秦的子嗣我想我绝不会留你!”韩王的话丝毫不客气。 顾凡双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烦道,“你防着我也不是没有道理,按你们说我是大梁郡王,你有权猜忌。” “这么说你终于承认了?”韩王冷声斥责道。 忽然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咕噜咕噜声,韩王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顾凡双忽然不好意思道,“我饿了!既然为了你们东秦的子嗣,你是不是应该先让我吃饱呢?” 韩子婿一时语塞冷声道:“来人备膳!” 顾凡双偷偷观察韩子婿的眼神,叹他烦人的要命,明明长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却总是一副恨不得揪着他小辫子的模様。 “刚刚忙完,我也还没有来得及用膳,就在这里我们一起用吧。”韩王当即便叫人多备了些吃的。 心里一想到要和这么个古怪人一起吃饭,实在胃口全没!顿时,顾凡双胃口全无,无精打采的垂头。 “怎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用餐?” 顾凡双连连摆手道,“韩王,平日里都是和谁一起吃饭?” “原来有一个人,不过后来他走了!这些好像都不干你的事儿?”他板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 顾凡双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様,他冷声道:“你看看,你这幅吓人的模様谁还有心情吃的下去。” 他看着桌子上的酱烧鸭,心里是一阵酸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能吃吗?我猜想你怀子肯定孕吐的厉害,可是我看你却好像吃的很好?”韩子婿想起自家夫人吐的是昏天黑地,饿的时候只能喝白粥的可怜模様,心里便觉得替他委屈。 “之前好像吐的厉害,可不知为何这几日竟莫名其妙的好了!” 韩子婿心道:“还不是宇文翊早上便将药茶煮好混在他的饮水中,日日如此从未间断过。这傻瓜竟一点也不知情?”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你知不知若你当真是大梁的奸细,王上会如何对你?” 顾凡双嘴角一笑,轻声道:“若是连你韩王都对我如此忌惮,想必曾经的我也是了不起的人物,至于奸细会如何?自然是五马分尸,下场悲惨。但是我觉得韩王之所以一直提醒宇文翊却没有对我和他的关系阻止,想必你也是自有自己的打算。”顾凡双暗有所指,有些话聪明人不说,也不会点破。 韩子婿不屑道:“宇文翊做的什么打算,我心里清楚的很,他以为一个孩子能救的了你,我只能说他有点天真了。” 这个韩子婿嘴上喊着他张翼遥却巴不得他一辈子都做顾凡双,他面上好像在意顾凡双这个奸细,实则是怕他们夫夫二人联手,那么他想要取东秦的天下怕是难的很。他对张翼遥的忌惮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所以他心里还是巴望着萧锦瑜能将他们二人拆散。 “我自然是不想掺和到东秦的纷争,我和宇文翊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至于这孩子……我从未想过让他做我的护盾,我既然决定生下他自然有能力护他周全。” 韩子婿看着顾凡双,眼中竟也透出了几分笑意:“既然你想的如此透彻,必然知道你会有一日入驻我东秦,想来宇文翊也有责任教你一些东秦的礼仪!” 顾凡双一愣,想着宇文翊执着戒尺打他手板的情景立即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英俊的脸顺便皱成一团。 “你怎么一副担心的模様,那倒不如我来教你如何?”说着他便俯身慢慢的靠近顾凡双的脸颊,顾凡双伸手一个鸡腿就挡在了自己的脸上。“难不成你连这点屈辱都受不了?那么你要在东秦的皇宫里如何活下去。”当即他挑开顾凡双的手,见他微红的脸颊,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顾凡双握紧双拳,冷眼瞧着韩子婿,“我想这些东西就不劳烦韩王费心,宇文翊自然会教我!” “只是觉得他教未比会有我这般用心,你们大梁人生性狡诈,也惯会魅惑之法,留了所谓真心、真情,可是遇到难事儿却依旧可以不顾一切抛下所有!”说到这他一只手紧紧的按住顾凡双的双手,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 顾凡双拼命的想要挣扎,奈何自己实在弱小的很,竟然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看来殿下这是被大梁人抛弃了,你一副深宫怨妇的模様实在让我大可眼界。” “你只顾呈口舌之快就好,若你当真是大梁藏于我东秦的奸细,那宇文翊第一个会将岂如敝履。” 顾凡双没想到韩子婿竟然会如此看轻自己,甚至言语间的羞辱都让他一瞬间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心中已然对这个韩王存了敌意,可是为了宇文翊他只能忍着。 天色转暗,屋里慢慢地黑沉,顾凡双一动不动的坐在静静的在泉馆里,他强撑着精神。很久后,黑暗中响起一句喃喃自语,很轻,却十分坚定:“若是宇文翊想要东秦的天下,我不介意帮他完成心愿。” 温热的气息慢慢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散开,他慢慢起身,突然间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顾凡双倒是没有挣脱,只是觉得这份气息如此熟悉、安全。 “你说你为何不开灯?如此我竟寻不到你。” 顾凡双也不知为何被韩子婿的几句话搅动的心绪不宁,他此时也顾不得宇文翊在身边,伸手捞过一件衣服披上,低声道:“我困了,想要睡了!” 宇文翊一愣,面上却渐渐带了一丝笑意,一手横抱将他拥入怀里,顾凡双迷迷糊糊间听到的是:“你怎么一见我就困,你想我与你困觉,你不怕你这副模様,我一时把持不住?也许……”他的气息在顾凡双脸上若有若无地轻拂过,唇似乎贴在了顾凡双的脸颊上。 顾凡双轻声道,“不光是我困了,肚子里的小肉包也困了。” 他的这句话当真比禁令,圣旨还有效,他赶忙乖乖的把顾凡双抱到床上,只见他窝在被窝里,卷着身子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宇文翊低声问道。 “没事,我只是觉得若是我助你夺得了东秦天下,那韩王会不会生气的发抖睡不着觉。” 宇文翊知道这是顾凡双的气话,但是心里也明白,他白日不在时那韩王一定上门来找事惹的他不痛快了。 他摸着顾凡双的头心里有着盘算,那军粮自己可以不动,为何百姓不能动,平白攒了那么多粮食却一粒也不肯拿出来,这是何道理,最重要的是……他实在不该让顾凡双住的不痛快。 一觉醒来时,已经正午,顾凡双还眯着眼睛打盹,心头忽地掠过昨日宇文翊在耳边的几句似真似假的低语,惊得猛地从榻上坐起。 顾凡双昨儿是恼了,怕是说了什么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低头摸着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子低声,“你爹我昨儿稀里糊涂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了?” 只可惜这肚子一点反应没有,还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顾凡双心道:“你个吃货!” 第一百七十九章 粮食被偷 顾凡双穿好了衣服,径直走出门。可是刚一冒头就见宇文翊默默的走在其身侧,撑起伞。他看着他瞧着自己一副抿着嘴笑的模様,顾凡双急匆匆的往前走。 宇文翊忽然道,“我饿了,想吃故乡的馄饨。” 顾凡双一愣,回道:“我哪儿会做馄饨。” “那你会吃吗?” 这王府中的厨房有人守着,吃碗馄饨怕是有点难,他如今已经饿的头晕眼花,宇文翊见他没言语就又道:“这府里的东西难吃的很,我知道有一处可以做些吃的,你跟我来。” 顾凡双点了下头,随在他身后,两人摸出了泉馆,二人来到一处屋子,这房里有菜有肉,还有做饭的锅,这地方顾凡双有点印象,他还记得有那么一个小鬼头给了他一碗红烧肉。 宇文翊把锅里的水烧的热气腾腾,一个个馄饨跟雪白的娃子一样,嘻嘻哈哈的窝在汤锅里,宇文翊看他两眼冒着精光就盛了一个最大的碗给他,一个个小小的,顾凡双一勺涟漪荡开,那满是红油的晶晶亮,这份来自宇文翊的温暖和关心,竟让他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 宇文翊没说话,他假装没看见,可是心里知道他昨儿一定是在府里遇到什么事儿了。顾凡双没说,他也没问,只是轻声道:“凡双,粮食的事我解决了,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顾凡双强抑着鼻音问:“文翊,我们去东秦,回你的故乡,你教我宫中的礼仪,教我杀人,我同你一起夺了这天下如何?” 宇文翊伸手摸着他微微隆起的肚子,“这天下,好与不好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你且不可一时意气用事,苦了自己。” “我没有意气用事,看着沿城……难道你真心愿意将这东秦的交于他人?” 顾凡双失去了身为张翼遥的记忆,没了前世的苦痛的结局,又变成了最纯粹的自己,他的那份野心渐渐的苏醒。起初他并未想过,自以为那山林之中的逍遥日子是自己所要的,可是就在那韩子婿的羞辱、猜忌中他慢慢的明白,韩子婿的担心,曾经的顾凡双到底有多么令人惧怕,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被人鄙视的感觉,同时他也不想仰视任何人。 宇文翊伸出手,轻轻的摸着顾凡双的手,他低声道,“东秦是一个你我所不要去想的地方,王上的冷酷不同于其他帝王,他所做的只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不在乎牺牲他自己、也不在乎我们。” “我不懂,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身为东秦的殿下难道不该拿回你的一切吗?”顾凡双的质问,竟一瞬间让宇文翊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顾凡双还是那个为民生、为国亡的忠臣良将吗? 宇文翊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先教你宫里的规矩,慢慢熟悉,待这边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就一同回去同王上复命。”他落寞的眼神,忽而松开了自己的手。 顾凡双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他低声道:“为何我们要躲起来,既然韩子婿那么怕以前我的,我现在很想把他找回来。我不想只被你保护着,我要自己变的强大。” 宇文翊一把拉住他的手,“凡双,别去追究过去了,你答应过我的。” “可是我讨厌现在的我。” 泉馆里他就像被韩子婿捏在手中的蚂蚁一样,逗弄着,嘲笑着、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凡双,曾经的你便是一人就可抵得上千军万马,何时起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 “从我知道你是东秦的太子时,我就希望自己配的上你!我想让人知道,这天下是你不要的东西,但是你想要我一定可以帮你拿到。” 宇文翊嘴角裂开了花,顾凡双的全心全意为了他,是他多想了仅此而已。 “如今东秦的天下是掌握在王上手中,上官谨是东秦的大将军,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的名字叫宇文绮,他是目前东秦呼声最高的,或许她会是未来的女帝,韩王子婿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沿城也是东秦兵器的枢纽,东秦各处的兵器都在此处,一旦沿城沦陷东秦等于断了一条臂膀,所以此次水患王上特别重视,可是碍于是韩王的地界他又不好插手,朝中也无人敢逾越所以只能寻我这个在朝失踪多年的人出来。” 事已至此顾凡双懂了,他要面对的是宇文嫣和韩子婿,也懂了,即便宇文翊这一年从未出现在东秦,可是对东秦他依旧了如指掌,他心里依旧挂念着他的国家。 “这几日粮我已经从各处调的差不多了,很快沿城的灾情就会解决的。” 他们正说着,忽然外面有人急匆匆的来报:“大殿下不好了!” 宇文翊一惊,推开门见自己的侍从十二月跪倒在他的面前,一脸的惊慌。 “你如此慌张,是不是粮食出了问题?” “殿下,粮食被人偷偷运走了!” 宇文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是如何守着的,那可是三百担的粮为何就从你们眼前溜走了?” “十二月愿领殿下责罚,我们按照你的吩咐给百姓派粮,可是派到一半,这粮竟由大米变成了一半稻壳一半,现如今百姓都在闹呢?” 顾凡双轻声道:“如今安抚百姓要紧,且不可让有心人借机鼓动他们暴动,否则以韩子婿的性格,一定会告我们一状,” “可是如今没有米,我们如何发给百姓。”十二月着急的问道。 顾凡双想了一下道,“如今的粮食还够撑多久?” “三天!这还是要省着吃。“ 宇文翊此时很是头疼,这粮本来是从各处调来的,是借来的,他甚至动用了大殿下的这个身份,一个个写信游说,最后通过青帮将这些粮在短短数日的时间押运到沿城。 “既然米已经没有了,就找能代替他的东西!”顾凡双闭着眼睛轻声道。 宇文翊灵光一闪,轻声道:“快去最近的各处城中,将番薯、白薯在三日内统统运到沿城,越多越好……而且要以韩王的名义去征集。“” “为何你要把功劳让给韩王?”顾凡双不解道。 “如今之际是让百姓吃上东西,将灾情解决,至于功劳是谁的我不想追究。此处周边城镇,韩王的名头可比我的管用。” 顾凡双点点头,他又道:“这粮丢的如此莫名其妙,甚至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我想此事应该是自己人所为。” 十二月听顾凡双一说,赶忙道:“请殿下彻查,证明我等清白。” 顾凡双低着头看着十二月,“我说的不是你,要想把粮换走倒是可以,可是他们如何运出去?” “十二月此事从青帮查起,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最近从沿城过港,如今能将那么多粮食运走的,怕是只有青帮了。” 宇文翊去安抚沿城灾民,顾凡双也没闲着,他在十二月的保护下偷偷的出了沿城,他暗中偷偷将沿城的地势图一一画下,各处山脉要道都描在一张纸上,甚至还在其中标注了各处驻扎的烽火台。 十二月很是奇怪,这位大殿下的枕边人怎么行径如此诡异,没什么本事就好好在府里呆着就是,竟跑出来捣乱,否则自己就不用跟着他,此时他应该和大殿下筹措赈灾的口粮。 “先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顾凡双没动,眼前的这片地,这条河流他要记得清清楚楚,沿着这条河若是有一艘可以载十万兵马的巨型大船,从此处到大梁应该不过半月,到北魏不过几日。而且突袭之下一定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看来这韩王早就做了准备,只是不明白……当年东秦和大梁交战,他们为何没从水路而去呢? “十二月,我问你……你可知道这沿城何时成了韩王的属地?”顾凡双忽然开口问道。 “一年前,就在殿下失踪后……韩王就和王上要了这属地,自己来的。本来王上是不许的,可是他执意如此,王上也就答应了。可也奇怪此处连年大水,治理起来甚是麻烦,他在此处修建城池府邸,可是却对百姓不管不问,任由军粮发霉,也不开仓放粮。实在可恶!”说到这十二月更是生气。 顾凡双料想之前王上并未察觉此事,有人向他说了此地,韩王也是在那个时候受王上之命来到此处,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协议,如今怕是韩子婿想要反悔了。 顾凡双查了城记这沿城雨季频繁,一年几乎只有冬季无雨,粮食产量更是不多,经常闹灾,近三年朝廷连年派发救济,因此也造就了此处官员中饱私囊。可是王上明明知道此处的情况却任由他胡乱发展,说明沿城应该有比百姓性命更重要的事儿。 “这附近可有什么低洼之地?或者深谷水洼!” 十二月想了下道:“此处确实有一处低洼地势叫吃人谷,因山体陡峭有妖兽出没,这沿城和周遭的人几乎都没有去过,而且相传此处有妖兽出没,进去的人没有出来过,久而久之就更没人敢去了。” “十二月你想不想立功?”顾凡双笑着问道。 “当然想,若不是今日我要保护先生,我此时应该在筹措粮食和谷物,怎么在此处陪你游山玩水?”十二月心里多有不满,可是碍于殿下吩咐他又不能拒绝。 “那粮食你上哪儿去筹去,倒不如我们把丢失的找回来如何?” 十二月眼前一亮,“先生如何知道那粮食的去向,我们看可是到处都查了。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你们可怀疑过韩王?”顾凡双笑着问。 “这……”十二月支支吾吾未有答话。 此处不言而喻,他们从未怀疑过偷粮的人与韩子婿有关,想想也是这粮食借到了,第一个受益的就是他,属地平安祥和是任何一个封主都想见到的,他怎们会如此不识相呢?除非他早就想找个借口离开这沿城。 第一百八十章 饥民 顾凡双手中执笔,一笔笔画着这山脉湖泊,山脉连绵此起彼伏,俯瞰之下这沿城的风景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敢问先生,如何会怀疑韩王?恳请先生告知。”十二月紧紧追在顾凡双的身后,不停的追问。 “那是因为,此贼人很是有趣……偷不全偷,还留了一些,米里面掺了稻壳,滥竽充数的实在有趣。”顾凡双勒紧马头身子一侧慢慢前行。 “那这些事儿又同韩王有何关系,人人都知韩王为东秦尽心尽力,没有证据可不能信口雌黄。”十二月冷声道,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仗着殿下的恩宠,却好像在挑拨韩王同殿下的关系,难不成他真的如韩王说的那样是大梁的奸细。 “你说的对,我还真没证据,我只是好奇,那么多的粮食怎么就一夜间就被人换了去呢?那韩子婿明知道军粮百担却不肯拿出来一粒来救济百姓,还逼着大殿下也不许动军粮一分一毫,这里面……”他嘴角微微一笑,冷眼看着十二月。 十二月看着顾凡双,他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竟有和大殿下一样的眼神和睿智,此人如此玲珑剔透,竟能比旁人看的清许多,他话里有话却也说的不无道理。他正想着却见顾凡双想要进这吃人谷,他连忙道:“前面是吃人谷?先生不可进去了。“说着他便拦在了他的面前。 “也罢……我也不为难你,今儿我们就早早回去。” 就在他们调转马头,刚想离去时,忽然顾凡双就觉得背后扫过一阵阴风,他浑身一冷打了个冷颤,他感到背后被一双灼热的目光盯着。巨大的热浪包裹着自己,他心道:“难不成这山林之中当真有吃人的妖兽不成。” 十二月也感到境况不对侧马回身,当下吓的瞠目结舌,“先生,有妖兽……” “虎虬?” 顾凡双是又惊又喜,这平日里只是从书上见过的半虎半龙的妖兽,今儿在现实中见到还数第一次,传闻虎虬速度极快,可以攀岩上树,遁地如河,可是怎么会出现在沿城这偏僻的小城里? 虎虬的身边站在一个男子,穿的是衣衫褴褛满脸灰土,浑身上下已经衣不避体。 “那个矮个子……你倒是有些见识,这么说你应该是个有钱人了?” 顾凡双还沉浸在欣赏虎虬的状态中,见他指着自己,他才道:“我不是什么少爷,我就是一个侍从。没钱、穷……浑身就衣服值点钱。” 十二月一听,眉头一皱,低声道:“先生,还是不要乱说的好,看此人无非是要钱,我想办法打发他走就是。” 顾凡双立即收声住嘴,但见十二月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子,双手抱拳道:“为俩是路过此地,不想打扰了,这有一些银子还请将我们放行。”说着十二月便将银子抛了出去,对面人毫不客气的接住了银子,打开瞧了瞧,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怎么你把老子当成一般的贼人,这点钱就想打发我?我要的黄金,大量的黄金!” 十二月一听,又道:“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毕竟还是韩王管辖之地,你以为我们可以任你胡作非为?我们是韩王请来的客人,若是我们有半点损伤,你以为你的虎虬护得了你!” 顾凡双瞪大了眼睛看着十二月,“你当真是觉得我们死的不够快,你看他那副样子当下若是杀了我们,韩王怕是连我们的渣都找不到。” “韩王?呸!”那人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冷声道:“这城里如今已有多少人饿死,多少人带着儿女离乡背井,他韩子婿居然在还在风流快活,不提他还好,提了……你们今儿一个都别想走,我要绑了你们让那韩子婿把藏起的粮食统统交出来!” 顾凡眼睛一动,这人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如果只为了几担粮食,你何不去抢那军粮,何苦为难我们?” “说到这老子就气,那军粮仓早被韩子婿那狗贼换走了,里面的粮食竟是一些稻壳和米渣,几十担米连熬一锅粥都费劲,不过现在好了,有了你们我们够吃一顿的了!”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吃人肉不成?”十二月冷声嘲笑道。 “当你饿过肚子再和我说,人肉是什么?现在对于我来说不能换来粮食你们就是站着的猪!” 说着他便一挥手,那虎虬当下立即扑了过去,十二月飞身而起,长剑横在近前力战迎敌。 顾凡双的坐骑被吓的不停的嘶鸣,马蹄胡乱的拍打,吓的一步都动不了,他想了一下只好下马,将马儿牵到一旁,好生安抚道:“别怕……这。” 就在这时忽然一群黑影从暗黑的草从里飞奔出来,他们双眼凹陷神似鬼魅,手里高举着刀斧,空中拼命的胡乱的砍向顾凡双的马匹。顿时鲜血四溅,顾凡双从未看见如此情景,饥民根本不管那马儿如何的挣扎踢打,他们一群人一拥而上,一刀刀的劈砍,马背上的肉翻开,红肉见骨,有人手里捧着马肉直接就开始啃咬,这里的人何以称为人?他们当真如兽一般,眼前的情景再一次震慑到顾凡双,来了许久这才见识到真正的沿城,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活下去。 眼前的一切除了让顾凡双惊异忽然间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之前的顾凡双高高在上,心里根本没有半点百姓的疾苦,他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是如何帮助宇文翊立功,如果完美的处理这群灾民,如何去抓韩子婿的把柄,如何去报复他的羞辱,他根本从未考虑到这些百姓如何能活下去,此时他看到的一切他忽然明白宇文翊说的那句话,功劳是谁的当真不在重要了。 “把他抓住!他是大殿下的随从,要韩子婿的男宠……我们绑了他去换粮食!” 饥民一瞬间变成了暴民,顾凡双第一反应便是吓的转身就跑,拼命的想要逃走,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在呆下去,会不会同那匹马一样,被这群人活活的吞掉。 “抓住他!” 那人一声令下,虎虬兽将挡住了顾凡双的去路,“后有追兵,前无去路……莫不是今日要死在这?” 十二月这边已经是寡不敌众,他老早就被众人包围起来,顾凡双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能够让他们二人脱身出去。。 突然一把柴刀凭空劈下,顾凡双只好伸手去挡,血肉之躯怎么抵得过刀斧,这一刀砍的他皮开肉绽,肉骨分离,半身被血染的鲜红,他捂着伤口不停的被众人逼退,他低声道:“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我没那么重要……但是你若是肯放过我们二人,我一定帮你们拿到粮食!” “不要信他,他只是在拖延。” “相信我……大殿下募集到的粮食,应该在沿城里……”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大声道:“那粮食早就被人掉包了,他们都是官官相护借着赈灾私吞救济粮,我娘就是这么被活活饿死的。” “大家可以抓了我,待我帮你们拿到粮食,到时要杀要剐我顾凡双绝不会有怨言,想想你们的父母和儿女,他们还在饿肚子,我不足轻重,威胁不到任何人,所以为了保命我绝不会骗你们的!” 虎虬的主人押着十二月,冷声道:“你要我如何信你?大殿下都弄不来的粮食,你知道在哪儿?” 顾凡双躬身施礼,低声道:“试问,为何你们无粮那韩子婿为何不打开军仓放粮去救济你们?” “他是狗官……他根本不管百姓死活,他屯的粮食就是为了和大梁开战,这连年征战我们是苦不堪言,朝廷面上说是为了百姓实际上都是为了他们的野心!”虎虬的主人冷声斥责道。 “你固然说的不错,可是你也说了那粮仓早就无粮,他拿什么去救济你们,怕是有人将他的粮草借了去挪做他用,他守着的正是你们见到的空粮仓!”他的话一说完,众人一阵愕然。 “那他就不怕朝廷怪罪吗?他虽然是封主,可也是朝廷的人!” 顾凡双见他们有所疑惑,便又道:“朝廷固然可怕,可是只需一个机会,这次大灾就是韩子婿等的机会。若是我没猜错那韩子婿本来打算用救灾的粮去补这个窟窿,可是不想你们的粮都被狗官们给自己吞了。” “所以大殿下筹措到的粮食是被韩子婿偷偷换走了!” 众人一时间不可置信,却又觉得顾凡双说的有理,瞬间便不知该如何,顾凡双知道他们大多是乡民,若不是饿的不行,也不会沦落到此,他们心里都还是渴望有人来帮他们的。 “说的没错,要不这么多的粮谁有本事一夜就搬空了?”十二月也出言帮腔,如今他只能沿着顾凡双的话往前说。 “那你有什么证据?”虎虬的主人低声道。 “粮仓就是证据,若是我没猜错,如今大殿下筹到的粮食应该安安稳稳的躺在军仓之中,今夜你们大可一探便知!” 顾凡双说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半真半假,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被绑了去要挟韩子婿他也会不为所动,还会害得宇文翊担心,虽然这都是他的猜测,可是他想证实一下,这韩子婿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臭蛋 顾凡双和十二月被带到山谷外的一片空地处,看的出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用帐篷搭了几个地方,算是一时间能够遮风避雨,这个地方除了住着抓他们的几个人,还有很多老人和孩子,他们一堆人围在一处可怜巴巴的看着锅里的肉。 那锅里冒着腥气,不知是炖了多久,里面到底有什么,顾凡双只看见所有的人捧着碗恶狠狠的盯着他。 顾凡双吓的吞了口唾沫,真怕那锅里炖的是人肉,在书里他看过灾荒之年易子而食,如今他和十二月正好是两块鲜活的肉,吃起来怎么也比别人儿子的味道好吧!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住的流血,他双手被反绑的绳子都被染红了。 “你们难道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没看见有人受伤了吗?” 虎虬的主人转身过来,蹲在他们面前轻笑道,“受伤了?也是你们自作自受,要知道若是没有你们这群人,天下又怎么会连年战事,百姓何故会因小小的水患就流离失所?大家都在打仗,那些狗官就在君上的眼皮底,祸害他的百姓,你以为我不知你们在干什么?” 顾凡双脸色惨白声音微弱道:“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只是四处逛逛仅此而已!” “撒谎!”说着他便把从顾凡双手中搜出来的画卷丢在他的脸上,“你画的是什么他妈的自己清楚,你可别说这是什么风景画!”他一把耗起顾凡双的衣领,眼睛瞄着他,忽然低声道了一句,“你长的到真像是东秦的大仇人张翼遥!” 他话刚说完,忽然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食物围了过来,许多妇孺都盯着他的脸不停的看,不停的摸。众人的脸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他们哭着、喊着不停的捶打着。 “是……就是他!是你杀了我相公!” “是他这个大梁的奸贼杀了我的儿子,害的我无子送终!苍天见怜!” “把他拖出去!”虎虬的主人冷声笑道。 顾凡双被几个人拉着出去,身子的背紧紧贴在地面,他尽量勾着身子保护好自己,如今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弱小的生命在他身体里。他们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来拖去,十二月想要冲出去可是却被虎虬的主人死死的扣住。 “拿鞭子来,听说张翼遥是麒麟之主,武功盖世,计谋无双,咱可别杀错了好人!”他拎着鞭子走到顾凡双的面前,“我这一鞭子下去你也就是个皮开肉绽,你若真是张翼遥就烦请你自己保护自己如何?” 虎虬的主人伸手一鞭,狠狠的抽在顾凡双的背上,他见顾凡双紧紧咬着牙挺着一动不动,伸手又是一鞭。顾凡双的身子不停的抽动,可是他依旧护着自己的肚子,他暗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不是张翼遥,你们别冤枉好人!”十二月大声喊道。 顾凡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缓缓道:“你们就那么恨张翼遥?” “何止是恨……我们发誓若是抓住他一定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可是杀了我们东秦的十万将士,这里有他们的父母、妻儿,现在他们无人照顾,只能活在这吃人的山谷里,活活等死!” ”你们可知道两国交战,死伤根本无非避免,你们损了十万英魂,大梁难道就没有伤过一兵一卒吗?“顾凡双被这群满眼仇恨的人紧紧盯着,他已经觉得肚子有些疼痛难受,可是话在嘴边他也必须说出来,“若是我的死能换回东秦的将士,我没有怨言?可是你要知道……只要战事不停,这十万英魂只是开始,你们还会有更多的亲人战死杀场!” 虎虬的主人疑惑的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他还在苦苦挣扎,一点都没放弃,无论怎么看这种人若是不除去将来一定会惹下祸端的。 “我们不管……杀人就要偿命!” 顾凡双挣扎着站起来,“你们到底懂不懂?真正杀你们亲人的根本不是大梁,而是你们的君上,是这你争我夺的天下,你要恨……要杀?要么拿起武器去攻下大梁,血洗京都,要么就夺了天下永止兵祸!” “你到真是能巧言辩白?永止兵祸!这天下人利欲熏心,父不成父、君不成君,你谈什么止兵祸安天下!” 虎虬的主人气的举起手中的鞭子一抽,顾凡双手中的绳索当即脱落,他斜着一双眼睛蹲在他面前低声道:“听你说的头头是道,你跑的应该很快了!若是你能跑过虎虬,我今儿就放过你……算是你告诉我赈灾粮食在何处的报答,若是你跑不过,就真的要成这大家伙的盘中餐了!到时你可别怨我,要怪就怪你倒霉!” “你简直是草菅人命,那虎虬本可以飞天遁地,我们平常人哪儿里可以跑的过他!”十二月为顾凡双鸣不平,明眼人都知道他故意在耍他们。 顾凡双撑着身子,笑道:“我能问下您高姓大名吗?我这做了鬼好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啊!” “你叫我老吴吧!”他回身看了一眼虎虬,点点头那虎虬抖动着浑身的毛发,锐利凶狠透着嗜血的目光,盯着顾凡双,他一副在探寻这肉到底该先咬哪儿才好。 顾凡双心道自己满身的血腥味哪儿里逃,这虎虬闻着味就能找到自己,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这个人生来心善,我让你先跑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开始你要玩命的跑了!” 顾凡双当即飞了似的在吃人谷里狂奔,可是刚跑一下他便觉得这样一味的跑下去,不就中了那老吴的诡计了吗?他四下观察,这谷内好生奇怪这地方明明长了许多奇珍异草,却不见有任何生灵,连个虫子都没有,实在诡异的很,这时他忽然瞧见脚边有一株植物,散发着恶臭,他忽然灵机一动,便寻了许多这臭草,取了大量的汁液涂抹在自己的衣服上,剩下的时间他便找了许多止血的药草把自己的伤口清理了一番。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老吴摸着虎虬轻声道,“该你出马了,记得要吃饱了才许回来!” 虎虬应声点头,飞身而起,十二月此时心急如焚,要知道顾凡双面对的是虎虬凶悍无比,即便大将军上官谨在这,单枪匹马也没有战胜他的把握。更何况顾凡双是孤身一人,武功全无,这吃人谷的地形他也不熟悉,那虎虬闻着血腥气很快就会找到他的。 顾凡双蹲在一处吃了几个山野果子来充饥,此时他根本就没打算跑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可是他是谁?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对付虎虬自然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虎虬虽然嗅觉灵敏可是却不知道顾凡双俨然把自己变成了一颗坏了的鸡蛋,浑身的味道连他自己都快被熏晕过去了。 想想自己当真是弱的要命,没了宇文翊自己竟连活着都是奢望,“若是当年的张翼遥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笑掉大牙,毕竟他在众人心里除了十恶不赦,可是厉害的很,相比之下自己当真是无能的很!” 就在顾凡双有些绝望之际,一声轻笑突然响起。顾凡双转过头去,一袭白影忽然而至,他身子吓的猛然后退,眼前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顾凡双被他晃的眼睛都有些花,身子一歪整个人跌了出去。 那男子伸手一拦,轻声道:“小心。” “你是?” “别说话……它来了!”他伸手捂住了顾凡双的嘴,他紧紧握着他的手,萧谨瑜的心跳的厉害,他静默的看着,想不到他竟安稳的呆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如此的乖顺。 萧谨瑜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着他,眼神却停留在他的肚子上,他轻声道:“你想我救你吗?”忽然间他松开了手,心底竟不知为何有一丝凉意。 顾凡双的身子向后一退,轻声道:“我没叫你帮我!”说着他转身就走。 萧谨瑜赶忙跟着他道:“你要去哪儿?” 顾凡双没有理会,他压低着身子,慢慢的前行移动,不远处他看着虎虬不停的在他们面前穿梭移动,明明近在咫尺为何他竟然没有看见自己呢? “虎虬天生速度惊人,嗅觉灵敏,可是却是个天生的瞎子。” “你还知道的挺多的,你到底是谁?”顾凡双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可是心里却对他有一股无名的厌恶,而且此人同自己的态度十分诡异,虽然他说话冷的刺骨,顾凡双却能听出一丝暧昧。 萧谨瑜冷声一笑,“我知道的事情何止这些,你若想活下去最好听我的。” 忽然他向天空发射一只信号,不久,只听蹄声杂乱,似有大军前来,又有众多人奔跑的声响,前方人头攒动,惊的虎虬四处乱逃。 “我的人来!” “你的人?”顾凡双仔细瞧着那对面领队的男子,他一身异族人的打扮,他手中的鞭子催促着挡在队伍最前面的流民艰难的前行。谷内寒风瑟瑟,难民被全身淋湿,刀子一般的寒风吹剐着他们的皮肤,队伍里不时的传出孩子可怜的哭声。这声音在山谷里不停的回荡,听的人心乱如麻。 “适才他们欺负你,如今却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实在是有些讽刺。”萧谨瑜见张翼遥起身,他赶忙拉住他道,“你要干什么?” “救他们!”顾凡双丝毫没有犹豫,他清楚若是不救这些人,今日他们一定会死在这,那虎虬怎么打的过这么多强悍的兵将。 “他们这群人死不足惜,你可别忘了他们适才差点将你杀死。” “总归我是活着的,而且把他们逼到如此境地,我也需要附上一些责任。你走你的,我没要你帮我!”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诛杀 顾凡双想到这,置身就要冲出去,忽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只见领头的异族男子伸手就把你哭闹的孩子拎在手里,孩子的母亲跪地苦苦哀求。 “他哭的我心烦!” “大人,我会让他闭嘴的……” “不用麻烦你了!” 那异族男子伸手一刀就抹掉了那孩子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那位母亲的脸上,身为母亲亲见自己的孩子死的如此凄惨,她却连一声都不敢哭出来,他只能抱着自己的孩子的尸体,紧紧跟着人群。 顾凡双当即就想冲出去,可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这次萧谨瑜没有拦着他,“他们是韩子婿的柔然军,如今你清楚了?也看见了,你如今的实力真不足以同他们去拼命,当然,你若是真的要送死,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顾凡双紧咬双唇,双手紧握着忽然间见虎虬飞身而出,毅然决然的站在异族人头领的面前。 那带头的柔然将领,轻蔑一笑,低声道了一个字:“杀!” 只听见唰的一声声刺耳的刀响,柔然的士兵们面色如铁,冰冷无情。他们的眼睛都没有眨,他们手中的诡异的兵器是顾凡双见都没见过的,只是一瞬间他们便困住了速度惊人的虎虬。 “狗子!快跑别管我们!”老吴大声喊道,他不能眼看自己养大的虎虬和自己一样死在这地方。“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老吴带着众人奋起反抗,可是柔然的士兵手起刀落,十几个人头呼啦啦的滚下来,滚烫的鲜血带着怒火,染红了整个山谷。 顾凡双躲了起来,他咬着牙忍着,他不敢去看这场仅在眼前的杀戮,那母亲怀抱着孩子的尸体,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怨恨。他的心好疼,他开始明白为何宇文翊不肯留在东秦,这个地方远比他想的可怕、无情。 “终有一天,大梁的将士也会这样惨死……东秦一直在秘密训练柔然军队,就是为了有一天报那毒杀十万大军的仇怨。” “若是有恨总归是我,这些民众何其无辜,他们好歹是东秦的百姓啊!”顾凡双不懂,也不明白。 “你是张翼遥?”萧谨瑜明知故问道。 “他们都说我是,我失去了记忆忘了很多东西,隐约记得我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说到这他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若是东秦和大梁开战,这些柔然士兵会如何对待你父亲和弟弟呢?”萧谨瑜的声音低沉而魅惑,他带着一种力量敲打着顾凡双的心。 萧谨瑜看着他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压抑在心底的不安和恐惧正一点点的从他的眼睛里冒出来,他似乎又看见了当初的翼遥,他嘴角一抹轻笑。 “宇文翊不会这么做的!”顾凡双回过身来笃定的说道。 “宇文翊不会,东秦皇也不会?那韩子婿呢!你也能保证!” 话一说完萧谨瑜飞身而起,手中的剑如飞轮一般旋转,当即打倒了柔然的一个将士,虎虬因此脱了困局,四下啃咬,发了疯似的报复。 柔然的将军一看来人,先是一惊,手中的兵器一甩,直奔萧谨瑜而来,他丝毫没有在意,一个翻身手中的剑挡在面前,他默然的眼神紧盯着的是顾凡双,此时他无论多么着急、无奈就只能看着。 柔然的士兵杀掉了一个个流民,人们没有四处逃串,他们赤手空拳的去搏斗,他们在抵抗命运的不公,眼看着身边的亲人都死去,他们脸上出现的竟不是绝望,而是控诉这天地间当权者给予他们最恶毒的怨恨。 忽然远处传来一众急促的马蹄声,只听一个男子急促的呼喊声:“住手!” 萧兼默见状赶忙回身离去,躲到一处隐蔽的地方一动不动。 呼喊的年轻的男人翻身跳下,发疯一般的挥鞭抽在持刀柔然士兵的手腕上,挡在饥民的面前。 “是宇文翊!”顾凡双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希望,可是他刚想出来,却见适才出手的男子对他摇了摇头,他又只好蹲了回去。 “乌冉将军,手下留情……我有话要问他们!”宇文翊双手抱拳道。 “大殿下,请!” 十二月站在宇文翊的身边四处查看,低声在他耳边道了一句,宇文翊一听眼眉一挑满面怒气,他骑在马上对着老吴冷声道,“适才你抓到的年轻男子现在在哪儿?” “虎虬的嘴下怎么可能活下来,想是已经死在我们前面了!” 宇文翊身子一抖,拔出手中的剑大声道,“他和你们有什么仇怨,你竟如此狠毒?谁给你们的权利,去杀一个人!” “他长的太像东秦的大仇人张翼遥了,我们的亲人都是死在那场战事之中,我们只想报仇!”老吴说的是实话,当年张翼遥的画像被贴的到处都是,东秦各郡要每一个百姓都记住这张脸,一旦发现不必上报直接击杀,为的就是给死去的十万将士报仇。 “我是那场战事的主帅,若是有错,错在我一人,你们大可像我报仇,死在你们的手上……我宇文翊绝不会有任何怨言,何故牵连一个无辜的人!” 萧谨瑜躲在暗处,心中叹道:“那场仗谁又能说自己是无辜的呢?若是张翼遥恢复了记忆,当他知道他那么爱惜的顾晏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他又会如何?” 乌冉冷声道:“既然这些暴民杀了殿下的朋友,又擅闯谷内禁地,我就替殿下亲手杀了他们!”乌冉一个示意,众将士指剑而视。 宇文翊还未从顾凡双的死中解脱出来,他已经不想理会其他人的生死,他后悔回到东秦,若是他们当初还是在那山林里,他们躲着、藏着、翼遥也不会因此丧命。 “顾凡双恳请殿下,饶过他们!” 宇文翊一愣转身回头,看着顾凡双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奋不顾身的跑到顾凡双的面前,紧紧的抱着他,“吓死我了!十二月说的那般我差点以为你真的……” “殿下,凡双没事,你看看这些无辜的百姓……救救他们!” 宇文翊点点头,回身道:“恳请乌冉将军放过他们,他们闯入禁地也是无心,沿城水患他们也是受害者。” 乌冉面不改色,闷声道:“殿下,我这是奉了韩王的命令,我手中有君上亲笔的书函,若是有人闯入这吃人谷的禁地,我等无需上报直接格杀勿论。殿下你的命令,我怕是不能遵从。” 宇文翊愣住了,他茫然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这些从未吃饱穿暖的百姓的脸上,在于他们对视的一瞬间,那些在死亡面前都在奋力抗争的生命,如今在他的面前何时竟变的一钱不值。 “宇文翊,你们宇文家好狠啊!我们的亲人为了东秦奋死拼杀死在战场,你们是如何对待我们的,我们遭了水灾你们却把粮食挪了军用,原来所有的粮食都养了这些柔然狗!”老吴大声疾呼道。 忽然一柄长刀忽然飞起,轰然刺中老吴的心口,鲜血冒着热气,他用尽力气爬到宇文翊的脚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宇文家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东秦一定会灭国的。” “乌冉,你好大的胆子,这些人本殿下要收押仔细盘查,不容许你在杀一个!” 乌冉冷眼笑道,“盘查什么,这么麻烦……杀了不是更一了百了!” 虎虬见主人被杀,发出狂吼,柔然的士兵一个个都力大无穷,手中的铁锥轮番交叠甩出,这虎虬来不急闪躲,很快便将他俘获。 “我劝你们住手,否则别怪本殿下手下无情!” “你是东秦的殿下,我劝您还是遵循君上的意愿,如此军事重地若是被这些人泄露出去,你我都担待不起不是吗?” “此事我会负责,这些人我会带走,绝不会让他们泄露半句!” “殿下说笑了,我劝殿下还是快快离去,若是一时不察伤到殿下,就不好了!”乌冉根本没有听宇文翊的意思,依旧下令动手。 “殿下!”十二月拦住了宇文翊,“殿下不可……此处毕竟是韩王的封地,于礼不和,若是他将此事揪住怕是……” 他看着顾凡双,低声回了一句,“有些事儿我们管不了。” 宇文翊如今是身不由己,韩王若是以此事大做文章,说他蓄意破坏军事重地甚至牵扯出顾凡双也出现在此地,他的身份本就令人觉得可疑,自己不怀疑,可是别人呢?君上若是知晓他的身份,又见他来过吃人谷,张翼遥一定是死路一条,此处他不敢多生事端,他不想失去此生所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宇文翊打算见此事没有危及到顾凡双,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时,带他离开这个地方,如今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保护好张翼遥。 乌冉看到宇文翊不在挣扎,他一挥手……顾凡双所有的一切力量都在这凌厉的弓箭瞬间射出,那箭从人的眼睛射入,贯穿头颅,血淋淋的情景。 顾凡双伸手拔出宇文翊身上的配剑,他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他恨过这些人,可是如今他更恨自己,恨宇文翊,他明明可以救他们。 宇文翊反手将他扣住,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凡双,你冷静些……” 他见证了一场壕无人性的屠杀,尸横遍野,山谷里没有任何生灵,可是却充满了血腥味。 柔然的士兵将尸体就地掩埋,失去生命的肉体会在泥土里腐烂,忽然天空竟下起了细雨,似乎这场雨想洗刷掉这见不得人的罪恶,还有身为人最丑陋的一切。 “殿下何故为这些贱民奔波,你的粮食给他们吃岂不是浪费了!”乌冉说完带着大队回撤,战马奔腾,半晌,山谷里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许久,雨越下越大竟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顾凡双挪动身子,摇晃的向前走去。 “凡双!你去哪儿?” “宇文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们不是你东秦的百姓吗?今日此事,此情此景你如何安心?” 宇文翊没有言语,今日此事必定会让他一生不安,可是他不想让最爱的人冒半点风险。 冷月凄凉,顾凡双亦步亦趋,宇文翊紧紧跟在后面却徒然有种说不清的失落感,那个张翼遥是不是要回来了,他坚定前行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躲在一旁的萧锦瑜倒是颇为欣喜,失去记忆的顾凡双若是利用得当,或许能成为自己颠覆东秦天下最有利的武器。 第一百八十三 保胎 最是无情帝王家,韩王将宇文翊筹集的赈灾粮食都悉数偷了交给柔然的军队,百姓无粮可吃,只能以树皮,红土为食,擅闯吃人谷的饥民更是惨死在谷里,可是韩王府却依旧歌舞升平,绝色伶人妩媚妖娆,韩府内到处飘荡着淫词艳曲,韩子婿的父亲更是美人在侧,不知天地为何物,不知民间疾苦。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顾凡双骑着马一脚踢开了韩王府的大门,韩王起身看着满身是血的顾凡双,先是一惊,挥手屏退了四下的男女。 “子婿,这是怎么了?”韩王的继父廖国公被几个美女搀扶着起身,他盯着屋外顾凡双低声道又道:“他就是你们口中的张翼遥?” 韩王回身道,“没错,他就是那个大梁人。” “有意思,你们可要小心了……大殿下如今已经被他迷了心窍,他日若是将东秦的国之根本泄露给大梁,我们怕是有的瞧了!”廖国公深吸一口气,伸手摸着身边的小娘子,咧嘴一笑道。 “父亲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苏宇哲附身在韩子婿的耳边低声回道,“韩王,适才从乌冉那得到消息,有饥民闯入谷,他们将人拿下时正巧碰上了大殿下和顾凡双。” 韩王眉头一皱,身子向前一倾,适才进门时他便瞧见顾凡双脸色发青,手中提着剑脚下浮动,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想了一下道:“来人去请大夫来!” 顾凡双一进屋就脱下自己血色的外衣,手臂上被饥民砍伤的伤口沁了水,已然有些发红发炎了。 “过来让我看看!”宇文翊伸手想要拉他,可是这头小倔驴执拗着别过身去。宇文翊自然不会让他,伸手就将他的胳膊拉过来,他拉开顾凡双的袖子除了这刀伤,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淤青和血痕。 顾凡双阴沉着脸,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们!” “以前的你从来不问为什么的,一切你都看的明白,怎么如今这么明显反倒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宇文翊拿着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顾凡双。 “以前的我?我真要谢谢殿下把以前的我弄死了,否则我还真不知今日会变成这样!” 宇文翊自然知道他是赌气,也知道他气的是自己,“那些人你即便今日救了他们,来日他们也会死,既然乌冉出现,那么吃人谷里关系到的应该是东秦的……有些事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话没有说完,顾凡双并不想他知道的太多,不知道其实是最安全的。 “东秦的秘密吗?你们怎么能让那些无辜的人,去成为这个守护这个秘密的牺牲品呢?他们也是人,可是那一刻我觉得他们连畜生都不如。”顾凡双的眼中激烈的闪动着,他心绪无非平复。 “凡双,你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无论是东秦还是大梁,弱者注定要为强者牺牲品,从来没有平等!就像你被他们抓住时一样,他们何时想过放过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伸手脱下了顾凡双的衬衣,雪白的脊背被地面的碎石子割破,无数细小的伤口,宇文翊可以想象到当时的顾凡双是何等的挣扎,可是他的身前一点伤痕都没有,他在拼劲全力保护着小肉包。 “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了这些苦……明知道东秦如此就不应该带你回来,东秦由一个弱小的国家成为四大国,你可知要维护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必然是要付出代价,即便这个代价我从来不认同。“ 顾凡双抱着宇文翊低声道,“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他们!若是没有大梁与东秦一战,他们或许有亲人在身边,也许今日不会死了!”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当年东秦和大梁一战一切皆因我的一意孤行,若说错,最大的人始终是我,只是如今我不想这个错在重演。”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对错,只有利弊,当时在权衡利弊之间宇文翊同萧谨瑜结盟,或许是他太看轻萧锦瑜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此番东秦之行起码让我知道一点,你礼仪我到是觉得你先放放,烦请你把剑术捡起来。” 顾凡双慢慢抬起胳膊,低声回道,“我这么笨怕是学不会,大不了我以后跟着你不乱走就是了!” “你错了,即便你跟着我,若是有人想要害你,你也是防不胜防,水中下毒,毒虫蛇害,就连小小的熏香都有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顾凡双觉得宇文翊说的没错,“若想不被杀死,只有变得更强。若是今日没有宇文翊在场,他怕是已经同那些流民一样死在乌冉的手上了。” 此时他只能怨恨自己太弱小,怎么能怪柔然的军队太强大呢?若是自己足够的勇猛,结局或许应该是另一番景象。 “殿下,韩王命我请来大夫给顾公子诊治。”苏宇哲低声道。 宇文翊一听转身给顾凡双披上了一件衣服,才道:“进来吧!” 苏宇哲轻推开房门,领着医馆的人进来,他抬眼瞄了一眼顾凡双,轻声道,“大夫,麻烦你了!” “殿下,韩王在议事厅等您!” “有什么事儿明儿在说……”宇文翊连眼睛都没抬。 “此事关系到殿下失窃的粮食,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顾凡双一听,知道其中有问题,“放心,我一个人可以!更何况在韩王府里,我不会怎么样的。” 宇文翊想了一下道:“烦请苏管事带路。” 他们二人走后,那医者没有做声慢慢的伸出手来,一把搭在顾凡双的脉上,心中沉吟低声道:“公子身体倒是无大碍,只是公子的身体为何如此古怪,竟然像极了身怀六甲的妇人一般,实在奇怪!” “大夫说的凡双不懂?”他假意装出一副不知的摸样,眉毛一挑眼珠一转,“大夫我以前跌落悬崖脑子受过伤,不知大夫你可能治好我的失忆症?” “哦……可是我适才探脉公子却不像是脑子有什么血块淤血,按理你不应该记不起东西?” 顾凡双心中一动,轻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为何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故去的事儿了呢?” 大夫闻言想了一下连忙从医箱里取出一根银针,拉着顾凡双的手,连刺两针,“公子可觉得痛?” 顾凡双摇了摇头道:“没感觉!” “公子是否吃了什么不当的东西,这失忆之症若非内因,怕是只有外缘了!” “外缘?你是说有人不想我想起以前的事儿!”顾凡双的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大夫脸色忽然一白,躬身道:“公子,是在下失言了……在下医术不高,怕是不能解决公子的困难。” “那大夫可有办法让我记起以前的事儿又神不知鬼不觉呢?”顾凡双低头轻笑,从怀里取了一锭金子放到大夫的手中。 “这……“那大夫收了金子,轻笑道:”我与公子开一剂药方,但是最重要的是,这几日公子的吃食千万要注意才是。” “多谢!” 大夫被送出了门,刚踏出房门时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身的冷汗湿透了衬衣,他晃晃悠悠的从泉馆里走出来,又急匆匆的去了别院,因为苏宇哲和国公爷正等着他复命呢! “如何?”廖国公靠在榻上面色沉静,一只手搭在一个少年的肩头,眼神中滑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嘴角轻轻牵起,可是就在他嘴角的笑容刚刚扩大的那一刻,一柄森冷的匕首陡然抵上了那少年的咽喉:“你不看看你来了府里这么久,也不笑个好看的。” 那少年吓的浑身发抖,一副欲哭无泪的摸样,咧着嘴笑竟比哭还难看。 “回禀国公,那叫顾凡双的人确实与韩王妃一般,已然怀了大殿下的孩子。” “此话当真?”苏宇哲气的当时便站了起来,那一瞬间他恨不得提起剑直奔顾凡双的房里亲手杀了他,就凭他迷惑殿下就该死一万次。 “你看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点事儿还能把你气成这幅摸样,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廖国公嘿嘿一笑,一只匕首就在那少年的身上来回的游走。 “我只是没想到……国公大人这个孩子不能留!”苏宇哲低声回道。 “为何留不得,那是顾凡双又不是韩王妃,这孩子留着就是宇文翊的绊脚石,对子婿有用的很,你若是坏了本公的大事儿,你看我会饶了你吗?” “如今国公让我办的事儿我已经办了,那顾凡双已然觉得有人不想他想起以前的事儿,现如今怕是心生疑惑了!那我的……”大夫一脸的谄媚极尽讨好。 “言及,你这事儿办的不错,我一定会好好赏你的,你就好好的给顾公子治病,保胎,这孩子若是活着你我将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国公,宇哲不明……这孩子留着岂不是让他宇文翊又有了争夺东秦天下的筹码吗?”自古东秦子嗣凋零,这宇文翊若是有子岂不是能博得君上的欢心,岂不是误了韩王的大事儿吗? “嘿嘿,”沙哑如夜枭般的低笑突然在一旁响起,“宇哲,你真是笨的可以,这孩子明摆着是宇文翊为了保住顾凡双性命下的种,有了这孩子顾凡双能活。可是就等于埋了一颗随时可以杀了宇文翊的毒药,只要时机一到顾凡双的真正身份就可以引爆这颗药,试问他还有何面目面对东秦百姓,他想当王已然是万万不能的。” “国公果然高见,小的一定会好好服侍顾公子,让他平安诞下小殿下的。”言及冷声笑道。 “想不到宇文家还出了这么个痴情的种子,居然舍得用天下去换。” “可是国公……我……”苏宇哲还想说什么言及伸手拉了一下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切不可在多言。 他们二人出去后,屋子屏风后坐着的人忽然走到廖国公的近前,他微微一笑,“为何我让你杀掉那孩子,你却为何偏要保住呢?” “瑜王殿下,我也是为你好,对张翼遥死心才是唯今你要做的头等大事儿,他已经不属于你了,你的妄想还是收收可好?”廖国公一把将那发抖的少年搂在怀里,亲昵的爱抚着他。他慢声细语又道:“当年梁皇将我安插在东秦,就是为了派上今日的用场。我绝不会让张翼遥过的太舒服的。” “你今日过的日子,怕是已然不在乎大梁的天下究竟谁来做主了吧!”萧锦瑜并非信得过廖国公,即便他是作为大梁的‘鸽子’,这鸽子飞的太远了。 廖国公慢慢起身,走到萧锦瑜的近前,附身道:“老臣世代都受梁皇陛下恩德,我费尽千辛万苦留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效梁皇,当我我知道陛下是死于因为萧兼默谋反时,老臣是如此痛心疾首,老臣起誓这大梁的天下我一定会亲自交付到瑜王的手里。” “希望你不要辜负父皇对你的期待,我要东秦鸡犬不宁!” “老臣义不容辞!”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已经心照不宣。 第一百八十四 结盟 宇文翊走进韩子婿的书房里,他瞪看着这张与萧锦奕有几分相似的脸,一瞬间他脑子里就在想他同萧锦奕的关系,想着在顾凡双的眼里他是如何摸样? “你请我来所谓何事?”宇文翊轻声问道。 韩子婿亲手沏了一杯茶端到宇文翊的面前,轻声道:“殿下这几日可是为赈灾米粮的事儿发愁?” “韩王说笑了,我的粮愁是没用的,只是不知道借回多少还要帮人去堵窟窿。”宇文翊心中自然不满,有些事儿彼此已经心知肚明,那些粮确实在宇文翊的军营之中,原本军队的供给粮,怕是已经早就叫他挪了去给柔然了。 “殿下说的,子婿不懂……你我虽然未从小相识,你我的关系也并亲近,可是你我的身子里流的血是一样的,我们对东秦的心没有不同。”韩王自然是出言辩解,死咬着不会认的。他见宇文翊不耻一笑,又道:“我知你打着我的名义四处去借粮,如今城里的粮也挺不住的,今儿死在吃人谷的流民只是一部分,其实还有更多……” “你心里既然知道,为何对你城中的百姓不管不顾?韩子婿,既然你今儿叫我来,我便不客气的说,我知道你在吃人谷的秘密,那柔然军队保护的是一个巨大兵器制造厂,对不对?”宇文翊眉毛一挑冷言道。 “这兵器制造司,是君上知道的,是东秦的秘密。”韩子婿并没有在怕,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这兵器制造司父皇知道,那他知不知道你不仅把武器提供给自己的母国,还私下里卖到了北魏,送给了大梁呢?” “一派胡言!”韩子婿蹙着眉头,恼羞成怒道。“我敬你是大殿下,已然对你处处忍让,否则那日你带张翼遥入府时,我当下便可将你以叛国罪拿下,如今你赈灾不成却想反咬我一口。” 这回轮到宇文翊轻声笑,他叹道:“韩王勿怒!不知之前韩王是如何说服青帮同你运送兵器给北魏的,只是你这条线如今怕是已经断了,有人断你的财路,害的你一时间无法给予柔然大量的粮食和马匹,却想不到你的脑子竟然动到了军方的头上,实在让我佩服!” “你有何证据,这一年你失踪不见,如何知晓这些?” 宇文翊没有正面回答他,“今儿你不叫我来,早晚我也会来找你的,你还是交出你拿走的粮食如何?”他此时还是商量的口吻。 “想不到,堂堂的东秦皇子,居然在北魏安插了细作!”韩子婿假意试探,实则他在担心,他不清楚宇文翊到底知道多少。 诚然同他说的不错,他本来有一条秘密的线路是从沿城水路出,可将兵器运至北魏,只是韩王妃失踪,通往北魏的这条青帮线彻底断了,害的自己损失了太多,最可气的是那人竟不告而别。 “这一年来,可是一直有人与我说些东秦的消息,你手中的兵器如今已经贩卖到四国,你仗着天下纷乱,不顾百姓死活的从中取利,你用大笔的钱银去供养柔然军队!假使我把这事同君上讲你猜会如何?”宇文翊的话等同已经撕破脸,他清楚知道要想最快速的拿到赈灾的粮草,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打劫这位富得流油的韩王。 韩子婿故作镇定轻声道:”这些都只是你猜测,而且你根本没有证据,相反你身边的张翼遥,怕是君上一直想找的人吧?” 宇文翊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既然你我都有把柄在彼此的手上,我们何不结成同盟如何,我要的是尽快解决这场灾情离开这里,你大可继续做你的兵器去供养你的柔然军。” “柔然军的供养是君上允许的,我从未有过任何私心,但是你有需要我大可一帮就是,毕竟你我是亲戚一场。”韩子婿心里清楚,宇文翊既然敢说出这番话,定然是对自己了如指掌,即便供养柔然是借口,可是也不足以抵消他将兵器销往北魏的罪。 “既然韩王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二十万担请悉数奉还!” “现在没有,我需要一条路把粮食从北魏换过来,你以为沿城发生的事儿我没想管?只是这条路被一群河盗封死,他们极其狡猾,熟悉水性……几次我派兵绞杀都无济于事,兵器出不去不说,粮食也是进不来的,只要抓了河盗,不出一日定然有人将米运至沿城境内。”韩子婿信誓旦旦的说道。 宇文翊有些心虚不宁,这河盗的来路他不清楚,既然他们肯卖青帮的面子,此事还得从东秦青帮分舵入手才是。 “此事交给我,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那最好,到时若是事情解决,我同你自然可以相安无事。”话说完,他见宇文翊没有走,便又道,“殿下可是还有事儿?” “我问你,你可见过一个叫萧谨奕的人?”宇文翊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来。 “没见过……我只能说你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提到他的人。”韩子婿眯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 “还有谁说过?”宇文翊眉头轻蹙心中有个巨大的问号。 “一个人而已,他原本与我相遇时便把我当做了萧锦奕。”韩子婿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漠然,宇文翊瞧出来他所说的人,并不是那么简单。 回来的时候,整个韩王府已然安睡了,整个泉馆安静的要命,这里除了夜莺的几声啼叫,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回到泉馆时,宇文翊听到一阵压抑着的低低的哭泣声,那似乎是从梦中醒来时痛苦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时有些微愣,慢慢的停住了,他没有进屋。他知道那是顾凡双的声音,月夜惨白,将他身子微微的投射在斑驳的窗户前,他的影子竟显得那般纤细修长,宇文翊的眼神有些迷茫,他不知不觉的伸出手去,一点一点去触碰他的影子,可惜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冷。 宇文翊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悲凉,若是当初所有的事儿都不曾经发生,他们没有遇见……或许,此时的顾凡双便不会如此难过,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好狠心,因为即便凡双如此难过他也希望把他强留在身边,此时大梁是萧兼默做主,回去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最好的选择。那些流民的尸首,那些横流的鲜血,还有那些悲哀的泪滴……都不是他想给顾凡双的。 他故意发出声响,屋内的顾凡双一惊,他迅速的回到床上,顾凡双故意低声道,“你回来了?” “把你吵醒了。” “没有……就是本来就该醒了。” 宇文翊翻身上床搂着顾凡双,靠着他的肩头道:“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你教我武功吧……这样我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嗯” “我要变的强大,我要做最强的自己。” 宇文翊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道,“好,你变强了……就来保护我!” “好!” 第二天一大早宇文翊就忙着出去了,他把十二月留下来,交代了一些事儿。话里话外已经言明,这顾凡双绝不是什么侍从,而是他的主子……他如今怀着的宇文家的骨肉,活着便是你我都活着,若是死了你进忠,而他配葬就是。 十二月当真不知道宇文翊说出这样的话,他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心里才知道自己昨儿干了什么。 “顾公子,起床了……殿下安排我教你剑术……”他小心翼翼的爬在床边低声唤道。 顾凡双伸了个懒腰,歪着头看着十二月,他轻声道:“凡双,谢谢十二月大哥。” “公子客气了,昨儿我不知公子身份,没有尽到保护公子的职责,十二月甘愿受罚!” 顾凡双闻言笑容顿时消失了:“我还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若说错……我多过你!”十二月不知道顾凡双指的是他在大梁毒杀十万东秦军一事儿,他想了一下道:“那些人若不是死在柔然军手上,也会死在战乱、瘟疫上,这就是他们的命数,不是公子的错,谁叫他们生就低人一等。” “你错了……低人一等从来不是他们的命,是东秦的劫数,而且是在劫难逃!” 十二月不懂,眼前的男子年纪不大,却好像什么事儿都看的如此通透明镜,他眼中心怀天下的气息在欲望渴求的熊熊烈火中燃烧,他不懂宇文翊是如何想的,若是他学会了剑术,这样的人对天下是福是祸呢? 十二月心里有数,他对顾凡双并非倾心相授,一切都有所保留,一天下来顾凡双已然清楚,可惜他错在一件事儿,他并不知道真正的顾凡双在没有重生之前是大梁的剑术高手,一剑在手,万夫莫敌。他手中斩杀的人头不计其数,十二月的敷衍让他心生厌恶,不过几个时辰他便丢下剑谎称累了,不想学了。 顾凡双提着剑一个人回了泉馆,气的他一剑挑起泉水,水花四溅,拍打的四处都是。 忽然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气成这幅摸样,是学的不好还是教的不善?” 顾凡双一回头,见说话的人事那日在吃人谷遇帮过自己的男子,他心生疑惑开口道:“你到底是谁?偷偷来泉馆是什么目的!” “我是大梁四皇子萧锦瑜,你我原本自幼相识……只因你自动请缨潜伏在宇文翊身边,阴差阳错那宇文翊利用了你,才使的大梁落在萧兼默的手中,你懊悔不已才选择跳崖殉国。” 第一百八十四 毒计 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大梁三皇子的萧锦瑜,顾凡双满眼的疑惑,他所谓的自幼相识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他对这个三皇子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脑子对以前的东西只是有碎片的影像,他断然不会轻信这个所谓的三皇子的。 而且身为大梁的皇子为何会身处在东秦境内,还藏身在韩王府里,莫不是他同韩子婿勾结在一起,那宇文翊会不会有危险? “敢问三皇子,你来这到东秦是何目的?” 顾凡双瞪着萧锦瑜,好好的一双眼睛竟未正眼瞧过他,屋子里安静了很久,他这一年似乎长高了不少,身子也健壮了许多,眉宇间多了一丝英气也有了男子汉的摸样。 “你既然冒险来找我,却不怕我喊闹,那你最好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准备好瞎话骗我才好!” 顾凡双不紧不慢,缓缓的将剑立在身前,他的声音很淡,听的萧锦瑜心里很是舒服。 “你可以不信我,只是我奉劝你一句,那宇文翊的话也不可尽信。因为打从一开始你喜欢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我四弟萧锦奕。” “萧锦奕?” 顾凡双知道这个名字,他曾经梦里几次梦到这个人,而且这个萧锦奕与自己的关系……难不成他真的如萧锦瑜说的一般。 “那萧锦奕呢?他为何不来找我!”顾凡双不解的问道。 那萧锦瑜微微抬眉,眼睛一动,“他无法找你,他一年前他被北魏的公子季掳走,如今生死不知。” “公子季?” “没错,可是就在不久前我才知道那公子季根本就是东秦安排在北魏的奸细他出逃时甚至将北魏的帛书一路顺走,而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东秦的国主。只是不知道宇文翊在其中是何身份?” 顾凡双听的半真半假他不敢断定这萧锦瑜的身份,也不敢轻信他说的话,就算此人救过自己,可是他的话里话外全然把茅头指向宇文翊,可是宇文翊并非他说的这般……就算在顾凡双的眼里,他瞒着他一些事情,也许他只是不想自己知道的太多。 这萧锦瑜见顾凡双心生疑惑,便又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我,可是你要自己想清楚,你是大梁郡王,他是东秦的大殿下,他会相信你吗?那十二月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一面让人教你武功,却又一直在敷衍你,这是何道理?” 顾凡双冷声一笑,“正如你所说我是大梁的郡王,这宇文翊怀疑我也是正常,毕竟我与他是敌对的关系,只是我不明白他这么苦苦的防着我,为何不杀了我呢?” 萧锦瑜伸出手,手背轻轻的拂过顾凡双的脸,只是一瞬间对方的眼里便显出怒意,逼得他停住了手……他轻笑道:“你原来小狐狸的本事看来也随着记忆一起丢失了!你是麒麟之主,是情长剑的主人,你是打开北魏帛书的唯一钥匙,他在没拿到他想要的东西时,他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呢?” 他摸着顾凡双手中的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舞出一个剑花,剑头挑起的水纷飞舞动,打湿了顾凡双的衣衫,“你要知道,只要你留在宇文翊的身边,我所说的话都会被验证,很快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对你好的人。” 他松开手,身子慢慢的向后退,现如今他用的招数都是当年张翼遥用在自己身上的。所以即便你们有多相爱,只要彼此开始互相隐瞒,早晚会被人有机可乘的。 “三殿下说的凡双有些糊涂,你说宇文翊是在利用我,这其中怕是不通吧,我劝你不要在挑拨离间,我与你即便自幼相识,我也不认得你了,现如今你是好是坏、是奸是恶我也看不清,我劝你若是想离间我和宇文翊还是省省吧!” 顾凡双嘴上说的如此,可是心里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他如今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眼前的萧锦瑜他能信吗?可是他毕竟救过自己啊! “翼遥,你大可静观其变……你若是真的想恢复武功就去找这府内住的清明大师,他是萧锦奕的好友,只有他对真心待你。一旦你武功恢复……也决不可向旁人透露,在东秦要好好保护自己。” 萧锦瑜的话拿捏的十分恰到好处,不说真假,但凭这份情真意切就可以以假乱真。 他离开了泉馆一路直奔廖国公住的地方,他们第一步计划实施的很好,即便现在张翼遥还没有相信,但是以他对宇文翊的了解,他绝不会让翼遥进宫,公子季如今正好在东秦,只要稍微用点手段,自己所说的话就会让人深信不疑。 原本他只是想把张翼遥从宇文翊的手里夺回来,来洗刷自己所受的屈辱,永远把张翼遥留在身边,可是如今他却又另外一个想法……将张翼遥安插在东秦,只要韩王登基,萧锦瑜才有机会夺回大梁。 此时此刻那廖国公正同绝色娈童一起缠绵床榻,只是听了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心里便得意异常。 他回身从枕头下取了一把刀,一刀便斩断了那男孩妩媚的左手,疼的他不停的嚎叫。 “别吵吵就是一只手,喊什么?” 那断手鲜血淋漓,他微微一笑,瞪着眼睛看着那痛哭的男孩,他搂着他道,“乖!我用万两黄金换你的手,你不亏!” 四下里一片安静,他咳嗽了一声,有人把门打开,萧锦瑜一看,便皱着眉头,那床上没穿衣服的人,和一摊子血屋里的血腥气和香炉里的焚香混合在一处,有股浓烈的让人作呕的气味。 “三殿下到底是厉害。”说着他慢慢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枚戒指,轻轻的套在那只断手上,他举起来仔细端详,“好看……真好看!” 萧锦瑜不明,“国公这是?” “那宇文翊今儿便要去抓河盗,你把这断手放在一个漂漂亮亮的盒子里,以宇文翊的名义送过去,我担保叫他去的容易回来难!” “这断手又何用?” 那廖国公瞄了一眼萧锦瑜,“这手没用,有用的是这戒指,这是那个无耻的东西留下来的,走都走了……还想留这么个东西蛊惑子婿实在可恶。” 他口中说蛊惑韩王的人便是偷偷跑了的韩王妃,这戒子是那韩王妃留给韩王的一个信物,这老头早早就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那个无耻的东西与那河盗头领就是靠这么个东西来暗通款曲,自从他离家出走这东西就留在我这,你只要把断手交到河盗头子的手里,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的奸夫遇害了,你想想那宇文翊还能好的了……” “国公难道想就此杀了宇文翊?” “一来,我不过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宇文翊。二来我就是想借宇文翊的手杀掉那些挡着我们发财的河盗。”他拿了金创药转身丢给那断手的少年,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冰凉冰凉的,他捧着少年的脸轻轻的亲了一口。 原来河盗一直是韩王府的心腹大患,双方结下的梁子许久,几次大批的兵器运送至北魏途中都被这群河盗截获,害的韩家损失惨重,几经周折逼得韩子婿不得不同河盗的头领吴定山低头,对此韩家老太爷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可是几次他派出去暗杀吴定山的都惨死,所以此番他一定要借宇文翊的手,铲除掉这帮人。 “你确定那宇文翊能杀的了河盗?替你彻底打通通往北魏的钱路?” “即便不能除掉,也可教他们收敛一些,免得在惹人讨厌……”他眼睛等着那满身是血的少年,见他搽药的摸样哆哆嗦嗦便生气道,“你可真笨……死了也没人心疼!”话音刚落便提起床上的刀,狠插进他的身体里。 萧锦瑜盯着这老头,心里暗叹此人是如此心狠手辣,他若不是梁皇留在东秦的细作,与他相交当真是要小心才是。 那廖国公瞧出萧锦瑜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他轻笑道,“你若是三十年前一个人独自在虎狼之地周旋,你怕是会比我更嗜血,想当年我是为了梁皇陛下,我的一腔爱国之情全然是为了他。东秦和大梁所盘踞之地自古便是势同水火,你我是肩负着复兴大梁的使命,所以无论牺牲多少个人的感情,都不值得一提。” 萧锦瑜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指自己同张翼遥的感情,他确实利用过翼遥,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输的最惨的就是他。 “不要想去利用人,要学着去利用感情,就像张翼遥一样,对你他一直拒绝,却从未与你疏远,他才是玩弄感情的高手。”廖国公冷声一笑。 “所以他最适合做大梁在东秦的‘鸽子‘,只要给他足够的恨意,即便斩断了他的翅膀,他也能飞起来咬死敌人!”萧锦瑜面色不变,声音舒缓,带着几丝刻意压制的低沉。 “可是你要做的不是折断他的翅膀,而是拴住他的腿!” “国公说的对,只有拴住他的腿他无论飞到何处都只能落在我的身边!” 廖国公点点头道:“说的好,你如今要做的事儿你可清楚?” “回到大梁,以质子的身份入东秦,待韩王登基,助我夺回大梁!” 第一百八十五 水战 此时此刻宇文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后院出了大问题,他一心想要剿灭河盗,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粮食从北魏运过来,好一解这眼下的困境。 “殿下,如今你已经知道我们筹集的赈灾粮草被掉包藏在军营之中为何我们不去抢了他,他理亏我们难不成还怕他!“十二月不明道。 宇文翊半响道:“即便他理亏,我们这么做了又能如何?你以为君上知道了会将他法办?“难不成君上还要偏袒他不成?” “你以为此事君上不知?”宇文翊的眼光里露出一阵令人胆寒威慑,他看着船起拔锚,渐渐行起心中竟生出一丝忐忑不安。“正是因为君上知道,才派了我来,旁人来此根本无用,既解决不了灾情也威胁不了韩王。” “这么说殿下只是君上手上的一枚棋子?”十二月突然感觉自己失言,赶忙跪倒在地,慌张道:“殿下恕罪,臣下罪该万死!” “你没说错……父君并非想要治他,而只是想要在他的脖子上架上一把刀。”宇文翊轻声言笑。宇文翊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就是悬在韩子婿头上的刀,所以他才这么讨厌宇文翊。 “殿下受苦了,只是这两虎相争怕是……” 宇文翊点点头又道:“这韩王看似是一封主,可是他的背后的人却非等闲,我听上官谨说,当年他还是只有十六岁,亲自来游说他支持父皇废太子称新君的人,就是如今韩王背后的人,也就是他的亚父!” 十二月沉声道:“那韩王的目的到底为何?他供养柔然士兵不管百姓,他岂不是要做一个昏庸之人!” “我想韩子婿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离开这个地方,他躲够了……如今是他正式同东秦宣告,他要争夺这储君之位了!”宇文翊说这话时,眼神并没有什么不同,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可是东秦的天下即便不是殿下您的,也许是公主的,何时能轮的到他!”十二月愤愤不平道。 宇文翊一笑,也不搭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低头不语。 “殿下,难不成你放弃了争夺储君之位了?当初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你回来时可是信誓旦旦说过,你失去的东西你要一样一样拿回来的!” 宇文翊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说道:“那是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如今我想要的已经在我身边了,只要他在,我便什么都可以不要!” “殿下,你变了?”十二月长叹了一声,嘀嘀咕咕道,“变的没志气了!” 宇文翊微微一笑,“你可知这一年我经历了什么?你不知道我过的又多开心,此番我要尽快带着我的凡双离开,等着我和他的孩子降生。” “殿下,这是沿城河道的路线,我们这一群人还算是在沿城里熟悉水性的,可是这河水不必以往,他处在低洼之地,两处夹角成一个漩涡状,船只靠近河水分叉时极易被卷入水中侧翻。”说话的人正是屡次都与吴定山这群河盗交手的水军参将王暹。 “看来在这分叉路口处他们定然是在水下做了一个水闸机关。”宇文翊沿路观察心中早就明白其中缘由了。 “殿下是如何看出的?我们数次对战可是一次也没看出来!”王暹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宇文翊瞧了瞧道,“你看河道沿岸多是芦苇荡,十分便于隐蔽,若乘小船暗中偷袭可让人防不胜防。可是偏有几处的芦苇把拔的干净,实在有违常理。说明那几处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安置在水下,一旦有人经过,便会有水性好的潜入水中,将闸口打开,这样几处同时泄水时便可将船只卷入,无需一兵一卒的机关安置,便可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报!殿下前方有几艘船将我们拦下!” 只见对面的两艘船只一字排开,为首的正是这群河盗的头子吴定山,他冷声大呵道:“宇文翊,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干在我地盘伤人,简直是活腻歪了!” “大哥,他欺人太甚……我们留下他们的性命祭河神!” 宇文翊听的是一头雾水,只见那吴定山的怒气并非虚假,而且这面对面的对话……其中一定有些古怪! “各位在下是东秦宇文翊,特来求各位相助。”宇文翊开口低三分。 “大殿下不要说笑了,你求我这草莽乱寇?”吴定山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笑容中隐约透露着一丝悲怒。他抬起眼睛看着宇文翊,断然不敢相信此人竟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儿。 “吴大哥,如今沿城百姓因水灾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我只求大哥放一条生路给沿城的百姓,只要北魏的粮食一到,宇文翊定然亲自上门拜谢!” “若是旁时你来求我,我一定相助……可是你却在做了此等恶事儿竟然还来求我,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你伤我二弟,今儿你和你的人就准备留在这祭河神吧!” 宇文翊虽然听的不懂,可是心里多半明白有人做了手脚,看来化干戈为玉帛是不可能了,不行就只能动手了,其实宇文翊惜才……水上行军打仗的能力在东秦也是头一份,若是把他招到殿前,他日若是同南楚相斗此人绝对是一员猛将。 “可惜……”宇文翊正感叹时,忽然下面传来,说是抓到了一个奸细! 宇文翊赶忙命人将奸细带来,只是他见了这奸细后,心中一沉,抚着脑袋冷声道:“你不在泉馆好好待着,来这做什么?” “看看热闹,我还没见过水上打仗呢?”顾凡双穿着一套小兵的衣服,双手插袋立正站好,乖乖的看着宇文翊。 “你真是一日也不肯消停!你刚好一点就出来乱跑!”宇文翊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顾凡双吃痛的哼唧了一声。 “顾公子还是回吧,免得殿下分心,此番水上作战殿下不是十分熟悉,顾公子也帮不上忙,如今你的身体……若是有什么闪失……” 这十二月的话未说完,顾凡双挑着眉毛,瞧着他。“这世上可有我家文翊不擅长的?我怎么不知道,十二大哥你这话说的实在有欠稳妥,若是旁人听了去……免不得会让兵将慌乱,你是何居心啊?” 十二月一听,赶忙附身跪在地上,“公子说的是,臣下说的话不知所谓,差点闯下大祸,这吴定山再厉害也不过是草莽之人,不足畏惧。” 宇文翊盯着这个小狐狸,笑道:“你就别吓唬他了,他让你离开也是为你好,其实十二月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擅长水战。” “有我啊……我可以!”顾凡双盯着宇文翊蹦得老高,就是想他把自己留下来。 “可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在韩王府里好生休息,乖乖的等我!”他瞧着顾凡双眼中一阵的委屈,又出言劝慰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那韩王定然不会白白给我们粮食,这世间的事你我最清楚不过的,一切都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你本来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那吴定山看样子是早做了防范,我想韩王那应该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此话虽是顾凡双的猜测,可是也与宇文翊料想的猜不多,只是这个人应该不是韩王,毕竟让宇文翊死在这,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殿下……不好了!敌方开了闸口我们正顺着水流被卷进去了!” 宇文翊当下附在甲板处向下观望,果然在河水的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此时的沿河水已经形成一个强大的吸漏,宇文翊等人的船被困在漩涡之中不停的下沉。 “传我令,收左侧船桨!所有船员全部右侧划行!起帆!全力划行!”宇文翊大声喊道,他转身便拉着顾凡双道,“快回仓里……待着不要出来!” 可是顾凡双下仓房之后,才惊觉船仓里已经被搅进了沿河水,船不停的来回翻涌,水越积越多,顾凡双在船仓里根本站不稳,眼下的形势竟然忽然变得如此严重。他一步步艰难艰难前行,整个船身被漩涡的吸力牵引,是越发的向右倾斜。 “顾公子小心!“忽然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伸手一搭竟拖住了顾凡双。“如今仓内积水,这里实在不安全,殿下让我先带你去甲板上面。”顾凡双仔细打量这个说话的人,他一身水兵的装扮,并无异常。 顾凡双关心问道:“这船晃的厉害,殿下现今如何?” “殿下……殿下一切都好,他还说让顾公子上了甲板之后尽快乘小船离开,免得再让他分心!” 就在顾凡双刚要伸手的时候,他忽然道,“你是谁的人,为何会混到宇文翊的身边!” 四下一片漆黑,船仓内盈盈烛火不停的在晃动,斑驳的残像下的人影显得既诡异又令人心生畏惧,顾凡双向后一退,脚下的水使他摸不清路,看不清方向。 “公子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 “一来宇文翊可不会说出我会让他分心这种混账话,二来你拖我是你手上的厚茧出卖了你,你应该是一个骑射高手,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水兵军团之中!” “公子,好眼力……可是公子能否看的出来,我是来要你的命的!” 第一百八十六 当家的 “殿下快看!那顾公子和一人乘着小船离开,顺流而去了!” 宇文翊一听,身子向前一探,顾凡双被人反绑着抓了去,“来人,给我架起一艘船,快!” “殿下,这漩涡巨大实在是太危险,切不可冒险!”十二月拦住了宇文翊。 “不行,此处绝不能丢下凡双,十二月听令……将船横在河道岔路口处,兵分五路以小船入芦苇荡,切记暗藏其中不可乱动静待军令,若是遇见吴定山的人将他们拿下,不可伤人。若是天黑之前我还没有回来,将原本预备好的炸药在各村引爆。。”宇文翊说完便亲手杨帆,大力的调转船头,全力使进。 “可是殿下,你真的要为顾凡双舍身枉死!” “十二月,我宇文翊待你不薄,虽然我不是一个好主子,可是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儿,这如今东秦的天下还是我宇文家的,顾凡双是我的人,这就是我的家事儿,你可清楚!” 十二月顿时愣住了,赶忙闭嘴不在言语,他同殿下虽然相识时间不多,可是一心都是为殿下着想,要知道他看中的是宇文翊的才能和夺取天下的睿智,可是如今他全然变了一个人。 顾凡双被人挟持押入了一座山间府邸,这府内白绫飘荡,一片死寂。大堂的正中祭奠着一个灵位,顾凡双眯着眼睛看着仔细,“东方钰之手?”他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有给手办丧事的,还搞的如此荣重? 忽然一把匕首‘’彭‘’的一声甩到顾凡双的面前,锋利的匕首上还有着鲜血。 “敢问阁下把抓来到底是何用意?”顾凡双装出一副哆哆嗦嗦害怕的摸样。 “给我跪下!”顾凡双被一壮汉猛推了一下,他身子一歪跪倒在灵位前,“给我跪好了!” 吴定山看着趴伏跪在他面前的顾凡双,心中道,“这苏宇哲说的是否言过其实了?”这副窝囊样子,我倒是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你说你,大梁你好好的不待留在东秦做什么?”吴定山冷声道。 顾凡双回道:“听当家的口音也并非是东秦之人,您来此又是为何?” “你这小子,是我们大哥问你话!”壮汉抬起一脚踹在顾凡双的肩头。那原本在吃人的谷留下的伤口又一次撕裂,鲜血顺着他的衬衣一点点渗出来,殷红了肩头。 “赵毅,你听听这小子说的话,竟不知自己死期将至。”吴定山哈哈大笑,“不知死活的东西!” 顾凡双赶忙道,“当家的说的是,我自知死期将至,恳请你杀了我后,定然会把我的人头挂在船头,以示当家的威严之气。” “你不求饶,你是觉得我不能杀你!”吴定山起身大声道。 顾凡双慢慢起身,看看着吴定山,“当家自然能杀我,可是杀了我之后呢?你盘踞在沿河河道,独霸一方乃是当世豪杰,连韩子婿你不敢与你相较,杀了我之后你可挥兵攻占沿城,进而夺下东秦,成就一方霸业!” “你这小子,胡言乱语!”赵毅气的伸手就要抽顾凡双的耳光。 “慢着!”吴定山当下喝住,眼睛盯着这个不满二十岁的男子,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摸样,看似胡言乱语却说了句明白话,杀了他……自己该如何? 吴定山一直一来都是借着韩子婿的的钱财活着,帮他将兵器运至各国,将粮食运回沿城,可是这并非都是长久之策,我们始终是那韩子婿的心腹大患。他们伤了东方钰果然可恶,可是我这归根结底还有一帮兄弟,他不能不管不顾。 赵毅见吴定山被说动了心思:“大哥,他们和韩子婿是一丘之貉,那韩子婿娶了东方兄却不真心待他,东方兄为了他竟与我们这帮兄弟断了联系……现如今久别重逢的兄弟,如今回来的竟是一只断手……我那可怜的弟弟,“说着他擦了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又道:”如今他们斩落了东方钰的手,我就斩了顾凡双的头做为祭品,祭奠东方兄的手!” 顾凡双听的糊涂,只是大意清楚这东方钰应该同韩子婿关系非浅,有人利用了这个东方钰来找宇文翊的麻烦,想到这他赶忙道:“这位大哥你斩了我不怕,可此番事情怕是有意故意让你和宇文翊二人相杀,从中坐收渔翁之利啊,恳请二位三思,切勿上了他人的当。” “你这话说的,这东方公子的手就在这,还能有假!” “这位大哥,这手又没有什么标记,都是五只手指,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这怎么能作数呢?杀了我无所谓,可是树下了大殿下的这个敌人,便不是与那韩子婿一人为敌,而是与整个东秦为敌,这怕是得不偿失啊!更何况我的身份你们也是清楚的,那个将我的身份透露给你们的人应该也是韩王府的,他的话你们怎么能相信呢?” 赵毅一愣,看着身旁的人道,“这小子脑子不错,他怎么知道告密的是王府的人?” “就让他在这跪着,一直归到我东方兄弟的灵位原谅他为止!” 顾凡双一听,心道,“看来他已经明白,现如今只希望宇文翊不要杀他兵将,免得激怒他,此番干戈若是能止住,便可收复此人。宇文翊便不会为了杀他而心生为难。” “大哥,不好了……我们在阀井的几个兄弟都被宇文翊抓了!他现在把船立在河道口一动不动。” “什么?”吴定山大惊失色,这阀井一直以来都藏的很隐蔽,这宇文翊是如何发现异样的。“来人……将山内的主阀口打开,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进来!” “吴大当家,听凡双一言,宇文殿下立船而待并非是想与你动干戈,你也知道他是为何而来,这河道这两日会有救济百姓的粮食运来,如今沿城大难,大当家应以大局为重。正是大当家蛟龙入海之时。” “你让我大哥躲起来!你这小子是真活的不耐烦了!”赵毅气的浑身发抖,拿起地上的匕首,抵在顾凡双的咽喉处。“若是他们进来……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赵毅,住手!”吴定山拦住了赵毅,劝他不可鲁莽。“他说的没错,我们不能与宇文翊为敌。毕竟东方钰的生死还不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 “你要知道我们留在东秦的目的。” 赵毅强压怒火,无奈的点点头,“那他怎么办?”他指着顾凡双道。 “把他先关起来,有宇文翊的心上人在,他还不敢妄动!” 冷月当空,宇文翊仅仅带着一个兵卫从后河道潜入,没了旁人的阻挠他进入的十分便宜,可是他要做的不是去找顾凡双,而是将断手取走,将一封之前得来的书信放在置身的锦盒之中。 “殿下,此书信当真能救公子。” “这封信是东方钰亲笔所书,特意命人传信给我,可是他的目的在清楚不过,他要救下吴定山这波人,我要他们知难而退……也就能安稳的救下凡双。” 宇文翊心中清楚的很,有人想要挑起吴定山的恨意,借自己的手将他除掉,可是宇文翊偏偏不要,若是除掉了吴定山何人能牵制住韩王的水运之路,卡住他的咽喉才是对东秦最有利的。 “那这断手?我们该如何处置!” “你连夜叫人这断手送到韩王的枕边,让他好好看看……这到底是谁的手,我想那韩子婿就算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剿灭河盗,除非他这辈子都不想同他的韩王妃在见面了!” “殿下的意思是,此番不是韩王的计策?” 宇文翊点点头,解决此事后他要尽快带着顾凡双离开这是非之地,四国纷争他不想在掺和其中,只是这么一个韩王就如此难对付,若是真进了京内,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血雨腥风。 东秦皇宫…… “君上,公子季大人在宫外等了你两个时辰了!”宇文蔺的爱妃寰夫人一旁提醒道。“ “已经这么晚了,他还在?”宇文蔺并没有动的意思,那公子季怕是又带了那人话才是,只是如今贵为君上,他又何尝愿意被人制肘于前,听命于人。 “让公子季进来吧!” 寰夫人闻言,便起身退了出去,她出门时看了公子季一眼,二人相视点点头。 公子季一脚刚踏进这书房之内,便觉得一丝寒意沁入心底,“君上,鬼面人有口信传来。” “季,你来……好好让本君看看。”宇文蔺招手道。 公子季答应了一声,赶忙向前,只见宇文蔺的双眼隐约透露着一丝怀疑的目光,他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公子季听完赶忙跪倒在地,“君上折煞了微臣,微臣从始至终都是君上人,生是君上的人,死是君上的鬼!” “你观了天相可看见了什么?那鬼先生说本君几时死啊!” “君上言重了,我与那鬼君有一面之缘,是他让我将萧锦奕带回的,我不过是感念陛下思子心切。” 宇文蔺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确实……我是想念翊儿,可也是他说着翊儿可以助我统一天下,他叫我去娶张翼遥却毁了我十万大军,当真是气煞本君!”说着他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君上息怒,鬼君让我带的话,正是失去的都会回来的,有人会带着兵马为你踏平列国,只是在那之前请您要选出最适合东秦的太子,最优秀的君王!” 宇文蔺怒视转而平视,轻声道:“以鬼君的意思,他想本君立谁为太子?” “鬼君知道陛下会问,他只是说……此事是君上的家事儿,他不想掺和。” “他当真鬼的很啊!”宇文蔺双眉紧锁,沉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六 百姓为先 顾凡双在牢房里饿的睡不着,他可以不吃,可是肚子里的却不肯饿着半分,“虐囚啊!也不给点吃的。”他嘴里嘟囔着。可是眼睛却没闲着,他四处观察仔细推敲自己被困的,他静下心来仔细听着,似乎有细微水的声音,他伸手摸了摸墙壁,上面有大量的苔藓和水迹。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此处你是绝对出不去的。” 说话的声音来自对面的牢房,漆黑看不见人,顾凡双眉头紧锁,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缓缓升腾,他身子向后退出于本能他在保护自己,忽然他的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不知道顾公子现在想吃什么呢?这牢房里有水老鼠、水蟑螂还有水蛇。” 顾凡双心中一动微微一笑,“想不到你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既然跟到这来了。” 说话的人缓缓起身,迎着月光站在铁锁栅栏的面前,一袭灰青色的锦褂,腰间系着一条绣着四爪金蟒的腰带,他轻轻摆弄着衣袖对着黑暗中不肯露头的顾凡双微微一笑。 “我知你会被抓到此处,特意寻了来看你一眼。”萧锦瑜轻声道。 “瑜王神算,在下佩服不已,你这个意思不是明白说你同那韩王勾结,否则这吴定山怎么知道拿我来要挟宇文翊呢?” “此事与我无关,我一个大梁的皇子不好掺和到东秦的内斗之中,只是有人早就想除去这河盗,不过是借了宇文翊的手,而且他们觉得以你的聪明才一定可以救自己出去。” 话到这顾凡双气的站了起来,探出脑袋瞧着他:“如今你看到了,我是出不去的,此处与沿河道相连,他们这群河盗怕人挖坑逃跑,特意将设了这么一个水牢,我若是想从这挖出去,除非我是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 “那我就陪着你。” 萧锦瑜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地面映出的顾凡双的影子,又瘦又长,“翼遥,和我走吧!” “去哪儿?” “回大梁,只要我在……天下早晚是我们的。” 很怕忽然的安静,牢房中窸窣之声,盛夏之际憋闷的让人无法呼吸,外面一直打着雷,却不见一滴的雨水恩泽大地,“天下?我如今只想和宇文翊在一起。” “那人未必值得你托付,你可知东秦一直觊觎大梁,若是东秦他日要一统天下第一个要剿灭的就是梁国,你能眼看着自己的母国灭亡不成?” 顾凡双不在乎的洒然一笑,说道:“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翼遥了,只是一个卑微活着的顾凡双,唯一想的是与宇文翊生能同寝,死能同穴。” “你如今只是不记得当初如何被逼的跳了崖,但是你要想起,你与他之间怕是不但没了这份情,还会惹出他杀你之心,那宇文翊终究是东秦的皇子,他的心怎么能同你一起,你不要太天真。” 顾凡双眉梢一扬,仍旧是那句话:“我不会离开他的,未来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 萧锦瑜的眼睛突然有些发酸,他望着张翼遥下巴,他真的是长大了,一夜间竟长了些许胡茬,那个在大梁殿前出言献策逼的他人哑口无言的少年如今已经彻底变了。 “萧锦瑜你说你认识我,可是如今你敢打赌,你真的认得我?” 顾凡双的一句反问到时让萧锦瑜不知该如何回答,也许他从未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当初那个两军阵前取上将之头,可以起兵谋反诛杀梁皇的佞臣贼子,如今却可安心留在那宇文翊的身边,他不信,因为野心这个东西可以隐藏但是绝不会消失。 忽的外面一声巨响,牢房里原本相安无事的二人,吓了一跳。顾凡双眉梢一挑,惊道:“这宇文翊不会这么糊涂,若是他有心收复这吴定山,便不会强攻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萧锦瑜,“你出现的如此奇怪,莫不是此事与你有关?” “我答应韩王要助他一臂之力,自然不能留下这些恶人!”萧锦瑜的话已至此,那顾凡双还能不明白,他们是打算彻底剿灭了这伙人。 “你们想炸掉河道,可知这河道两侧的闸口若是被毁,这夜半十分这沿城的百姓都会被活活淹死,无一人可生还。”顾凡双的面容变的青白无色,眼神犀利骇人,他竟不知这群人如此丧心病狂。 萧锦瑜自然明白顾凡双的话,可是他假意却说:“此事我还真没想到,如此这般实在是太过残忍,你随我出去,先将他们拦下如何?” 顾凡双心道,“此番若是我出去,吴定山定然以为我是被宇文翊所救,他们势必会同东秦水军来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决不可安心留下谈判,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了吗?” “你还想什么?你当真不同我出去?”萧锦瑜不停的催促着。 “我与你出去,先救百姓要紧!” 萧锦瑜见计策得逞,心中自是坦然,漆黑的军炮在夜色中尤其显得显眼,河道两侧是急促的马蹄声如同滚滚闷雷一般,人声号角声浪此起彼伏,河水不停的颤抖着,仿佛巨大的灾难,正要冲破地表,龙跃而出。 “抱紧了!”萧锦瑜握紧马缰,突然厉喝一声,战马瞬间扬踢飞跃,嘶声长鸣,势如疾风,冷风在耳边如同锋利的刀子,瞬间掠过。 “萧锦瑜,你要带我去何处?” “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话音刚落,萧锦瑜的的马却被人用马绳套住了马头,整个马匹被硬拉出去,马失前蹄,萧锦瑜和顾凡双飞了出去,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至双手紧紧的把顾凡双拦在怀中,月夜下他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乌发束着白色锦带,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一双魅惑骇人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与轻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上天赐予人间最美的物件。 “看来我不在山上时,这牢里竟然跑了犯人都没人知道。” 萧锦瑜看着那男子一眼,先是一惊,一副不敢置信的摸样,忽然转身便施展轻功飞身而去,逃的无影无踪,适才的信誓旦旦却如今将顾凡双丢下,这里面怕是有什么文章? “看来你的同伴溜得挺快的,竟将你丢下实在好没义气!” 他轻轻将顾凡双放下了,四周响起了巨大的炮轰声,长风激荡,却没有见他有半点畏惧。 “我没有时间同你闲扯,如今要尽快阻止他们,否则沿城的百姓就要大难临头了!” 顾凡双急忙忙的拉着马匹,可是这刚起上马,他脚下一蹬,那马儿被轰隆的炮声吓的四处乱蹦,顾凡双一时间失察整个人轰然从马上跌落下来,倒在了厚重的草丛里。 男子见状便笑道:“你急什么,他们把我这河道真看成一群乌合之众了,就凭韩子婿那几台烂家伙就想轰掉这精心设计的闸口?简直是痴人说梦。” 顾凡双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轻声道,“敢问公子是何人,在下顾凡双奉大殿下之命特意前来说和的。” “哦……”那男子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他仔细看着这个和事佬,不过是个瘦弱摸样的书生,只是样子比往常派来的都俊俏许多。 “你要如何说和,如今这炮都打到我们头上了,你觉得我们会坐以待毙吗?” 顾凡双赶忙起身眼睛一转,“此番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韩子婿从中作梗,他生怕我们同大当家的联合在一起对他不利,他才出此下作的手段,我逃出来就是为了查清此事的。” “凭你?”那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即便是他韩子婿做的,那宇文翊也是帮凶,这几声炮他一来是想要我那傻哥哥的性命,二来就是把沿城彻底变成他的兵工厂,他们是早有预谋。” “公子说的是,可是若是吴当家领着众人抵抗,那才真是中了他们的计,他们这才有借口将你们一举歼灭,大殿下是个惜才爱才之人,他知道吴大当家善领水军,是当世豪杰,这几年若不是他在此处周旋,想必这沿城河道早就是韩王的天下,怎么会轮到大殿下出面。” “那宇文翊为何要出兵来犯?你这话不通?” 顾凡双连忙解释,“是北魏有一批救济沿城百姓的粮食要运来,可是这吴大当家同韩王的恩怨,不肯放行……这才有了这误会,恳请先生以沿城百姓的安稳为重,劝劝吴大当家!” “你怎么知道我能劝他,我可没说我能坐得了他的主。” 顾凡双满脸堆笑道,“先生,言谈气度都不是这山上之人,先生既然能看出韩王的野心也绝非江湖草莽,再我看来先生一定是这吴大当家军师谋臣!” 那男子听罢哈哈大笑,“我叫穆之恒,你若真是代表大殿下前来说和的,我到是愿意帮你这个忙!” 顾凡双一听,穆之恒! “在下顾凡双,拜见穆先生……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顾凡双附身一拜,此人是当世儒生大家,学富五车,乃是当世俊杰。此人编撰了大量治国方略,堪称当奇才,他周游四国,四国国主都想将他留住,可是他偏偏与南楚的濮阳毅交情最好。 “听你口音是大梁人?你可知大梁有位青年才俊叫顾晏如今葬在何处?” 第一百八十七 辨天下 听穆之恒提及顾晏却问的是他葬身在何处?这顾凡双眼睛瞪着他,“穆先生,你口中的顾晏可是顾忠良之子?” “正是,这么说你是听过顾晏?想起以前我同他在南楚的太学坐而论道,只是一面便觉得投缘,怎奈何这乱世下,他竟然死在那场乱战之下。”说着穆之恒叹了一口气。 顾凡双嘴角一动,“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这件事儿全天下都知道,你跟着宇文翊难道没有听说吗?” 顾凡双摇了摇头,他脑子里此时想起了萧锦瑜曾经说过的话,心里是一团的乱。 “我只是知道大梁和东秦的那场仗,东秦死了十万兵将,其他一概不知了。先生可否愿意告诉我。” 顾凡双现如今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在一点点的想要从穆之恒的口中挖出过去的事儿。 “那场仗却也是惨的很,可是却是一场能进入典籍的旷世之战,只可惜我不能一睹那麒麟之主的风采,同时也失去了一位至交好友。”穆之恒叹了口气,心中难免会有一丝遗憾。 “我如今依旧不能相信顾晏已经死了,倘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查个清楚。” 穆之恒见他有些失魂落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没有察觉的笑意。 “你这么关心顾晏难不成你们认识?” “我只知道我的弟弟叫顾晏,如今下落不明,只是不知道是否与穆先生说的是同一个人。” 穆之恒先是一惊,又道:“那顾晏是独子,没有兄长……我猜你的弟弟未必是那战死的顾晏。虽然身逢乱世你弟弟一定会平安的。还有你若愿意又不嫌弃可唤我一声之恒,不必先生前先生后的。” “多谢之恒兄。”他双手交叠施礼,转身便牵起把吓的逃到一旁的马儿,月夜之下洒下一片清辉,他顿了一下,飞身上马。 “你这是打算逃了吗?”穆之恒轻声问道。 “原本我们跑出来便是阻止他们炸毁河道,免得连累沿城无辜的百姓惨死,现如今听先生的话,自然知道百姓无忧,我这就回到牢里。” 夜晚空气里那般安静,只有顾凡双的话让穆之恒一惊,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脏乱的瘦弱男子突然竟感觉到些许温暖。穆之恒仰起脸,似乎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不是旁人传闻的那样,如今亲眼见了心里更是生了无比的钦慕。 “我送你回去。有我在你可以少受一些苦。” 穆之恒牵着马走在前面,顾凡双学生之姿紧紧跟在其后,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冠绝天下的士家大儒,是可以靠喉舌左右国策的良才。 “你是为了宇文翊留下来的?”穆之恒轻声道。 “也不全然是,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他看着穆之恒拱手道。 “哦!”穆之恒看顾凡双的摸样心里顿时觉得眼前人并非他见到的这般简单,“你说你为了自己,你难不成想在这东秦之地挣一番天下?” 顾凡双正色道,“良禽择木而栖,这如今天下四国以东秦最劲,这东秦之中应以大殿下为首,大殿下军功卓越自然值得我等去效忠。敢问若是先生是我,您该如何选择?” 穆之恒没有答话,只是知道他的话在问自己,他嘴角一笑,“我这个人四处闲散惯了,真没有心去侍奉谁。” “先生如何看待这天下?可否指点凡双!” 穆之恒见他诚心求教,心中颇有些欣慰,便点点头道,“如今天下四分,东秦最为强大,大梁虽然千疮百孔,可是那萧兼默在苍越王的辅佐下到是也能创出一番新局面,令人期待,南楚虽一直与大梁交好,这也使得大梁能够依旧可以同东秦抗衡,只是那北魏……实在令人恶心。” “先生看到的这一切当真如说的一般?” 穆之恒歪着脑袋看着他,冷声斥责道:“你是在质疑我?” 顾凡双见状,赶忙下马道:“在下……不是质疑之恒兄!只是我觉得东秦虽然强大,可是却也是内忧不断,京畿重地富足民生,偏远之地却食不果腹。这几日我在沿城看到的大抵上也是如此,这东秦的强只能止步与此?” “那宇文老儿的帝王之位得的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只能被人卡住咽喉。” 此事顾凡双也是听宇文翊说过,东秦如今的皇帝当年是杀了太子称帝的人,那些曾经帮他谋反叛乱的人,他都动不得,久了自然成疾。 这样顾凡双心中有了主意,他要留在东秦……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他都要查个清楚。 “我想此番君上派了宇文翊来就是想让他同韩王斗上一斗。”顾凡双似乎看出了什么,只是现如今还不清楚。 “那老狐狸已是天命之年,是时候该立下储位了。” 顾凡双一听,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之恒兄说的话,真的让在下茅塞顿开!” “你明白什么?你以为东秦的天下会是谁的?是他宇文翊的!”穆之恒冷声笑道,他大抵也是同旁人一样,都在意那个高位,却不知道高处不胜寒。 顾凡双摇了摇头,“这东秦的天下无论谁来坐,最后都是属于百姓的!当权者不过是那高位上的过客,若是旁人不懂,之恒兄还不明白吗?” “说的好,这么多年我从未附首于任何一位君王,我宁可游历山水间也不屑于同那些醉心权利之人为伍,如今见到你当真是让我觉得东秦有望!。” 他们正言语投机聊的十分热络,忽然黑夜之中射出一只冷箭,穆之恒瞬间便察觉到,一伸手便将顾凡双拉倒身边,不一会冷箭如雨般而至。 那射出来的箭顾凡双匆忙捡起一只,仔细端详,“是韩王的人!” “想不到你还真是得罪了韩王,他想剿灭吴定山我不奇怪,可是他居然想连你也一起处理?”穆之恒喃喃说道,面色沉静,凝眉思索了起来。 顾凡双暗中观察,回过头去,“想要我命应该不会是韩子婿,他没这个胆子……若是我没猜错,此番是韩王府的官事儿苏宇哲干的好事吧!” 穆之恒一愣,只见他明明应该是个读书知天下的文弱书生,可是神色语气间,却全是如领军将才一般郑重沉着的神色,那穆之恒不由得有些出神,他们躲在一处轻声道:“顾凡双,我对你很好奇,我想在我没有好好彻底认识你之前,我可不想你被这群人乱箭射死。” 顾凡双眉毛一挑,冷静的说道:“他们想抓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无奈你无辜受了牵连。”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说着他便从怀里取出一只响箭飞射而出,大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就在顾凡双和穆之恒的周围集结了大量吴定山的人马,那冷箭硬是被吴定山他们挡了下来。 “二弟你怎么来了,这点小事儿为兄能处理的好!”吴定山大言不惭的说道。 “二弟自然相信大哥能处理好这种小事儿,只是事关三弟,我不能不来!”说着他扶着顾凡双走到吴定山的面前。 吴定山一开始还是一脸的笑可是就在目光停留在顾凡双的脸上时,随后淡淡一笑,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大哥?”穆之恒眉梢一挑,声音不自觉的也上升了一个音调。 在他身后的顾凡双眉头紧锁,不由得身子一动。 “大哥,你可知道……若是他死了,我们便是和宇文翊为敌,事情还查清楚此人杀不得。” “二当家你是不知道,我们的闸口被轰了个稀巴烂,都是宇文翊干的,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人是死是活,杀了他然后我们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赵毅一旁大声道。 顾凡双清楚此时,他若是想活下来唯一能依靠就是穆之恒,他绝对不能软弱,他要穆之恒看到他的气势。 “吴大当家,听顾凡双一言,此番与你交锋之人绝不会是大殿下宇文翊,你想若是他想这么做,何故派我过来……今儿白天大可与你拼个死活。”顾凡双两手一摊解释道。 “什么派过来的,你是被我们抓来的!” “对,就算我是你们抓来的,可是大当家想过没有……你就派了一个人,就堂而皇之的把我从船上带走了,若不是大殿下有心如此,你们如何做到?” “那你还想跑?二当家他分明在胡说……大当家别信他!”赵毅拉着刀就站在顾凡双的面前。 “我走……是因为我担心水闸被破,害了沿城百姓,我这可是正打算回到牢里乖乖待着的。” 顾凡双看了眼穆之恒,言下之意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那穆之恒微微一笑,“大哥,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他没想逃……而且他和你一样,适才那冷箭就是来害他性命的。” “那也不能放过他,你是不知道……那宇文翊把三弟的手砍了送给我,还求我放粮?做梦去吧!”吴定山心疼的破口大骂。 “大哥,我想这事其中定有蹊跷,那三弟可是青帮的人……试问谁敢砍他的手臂?” “报!灵堂处不知何时放了一封三当家的亲笔书信!” 穆之恒伸手便夺过信,他仔细端详确实是东方钰的笔迹,可是里面的内容却让穆之恒大吃一惊,“看来韩子婿真的想要借宇文翊的手彻底除掉我们,不过如今怕是不能让他如愿了!” 第一百八十七 内外勾结 这信里面的内容让穆之恒大吃一惊,他吃惊的不仅仅是东方钰的书信内容,更吃惊的是宇文翊的话。信里面一字一句言辞恳切,甚至提出可以用自己来交换顾凡双,只求吴定山能够善待顾凡双,穆之恒感慨这世上竟也还有如此痴情的人,不过…… 可是穆之恒看着顾凡双,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宇文翊这么有诚意,就随了他的心愿。 “顾大人!“穆之恒轻声唤道。 “之恒兄请讲!” ”既然我那三弟说了,这大牢您就不用回了……烦请您回去后给大殿下带句话,赈灾的粮食明日便可从沿河道过去。至于我们同韩王的恩怨,我们大可看在他的面上将此事搁置。”穆之恒看着吴定山二人相视点头,随即便毁了手中那东方钰亲笔书信。 “二当家不能放他走啊……他们杀了我不少兄弟,此人必须死!”赵毅不肯善罢甘休,抽刀摆在张翼遥的面前。 “赵毅!给我退下,此事三弟信里面说的清楚的很,这一切都是韩子婿那个老后爹干的好事,我可不能害了自家的兄弟,更不能赌气不能拿沿城的百姓做赌注。”吴定山拦住了赵毅,强行拉住了他。转身他对顾凡双又道:“此番我是看在我三弟的面上,沿城百姓的面,算你小子命大!” “可是大当家,我们这就放他走啊……这和约定好的不一样啊!”赵毅不甘心的说道。 “约定什么?”吴定山冷哼了一声。 “属下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和那边的人说好了吗?若是将他除掉,我们除了能保住这沿河的控制权,还可知道三当家的下落!” 顾凡双看着赵毅,眼睛一转,便道:“想必你们口中的三弟正是从韩王府出走的韩王妃吧!那韩子婿若是知道他的下落一定会亲自去把他找回来的,怎么会来告诉我们!,至于河道的控制权本就在你们手里,这种约定实在有些让人笑掉大牙!” “都是你们东秦人诡计多端,否则我那三弟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现在好歹知道他还活着,此事我才作罢……否则有你好看!”吴定山的语气十分不好,他心里对韩子婿的怒气全然都撒在了顾凡双的身上。 “凡双在此多谢吴大当家。“说着他躬身施礼一拜,抬起头又道:”此番事情解决之后,我一定会向殿下进言,要在此处建立一支属于东秦的水战军队,到那时恳请大当家一定要助大殿下一臂之力,匡扶天下才是!”顾凡双的话说的很明白,他眼下十分希望这群乌合之众归顺,一来这武有吴定山,文有穆之恒,他日此二人必然使宇文翊如虎添翼。 那吴定山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穆之恒转身冷笑了一声道:“送顾公子下山!” 顾凡双骑了一匹快马,飞快的奔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宇文翊,他期待着看到所爱人欣喜的表情,无论如今宇文翊没有让他失望,他明白自己的意图,剿灭吴定山这帮人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救灾的粮草尽快的分发给百姓,任何人都没有准备来打这场仗。 忽然漆黑的天幕中闷雷滚滚,北风呼啸悲嚎,适才的雨水又一次降落,山路一瞬间变的泥泞不堪。顾凡双双腿夹紧马腹,不停的用力,可是就在一瞬他忽然感觉马儿的身子向前倾斜,眼前的一切他都来不及控制,顾凡双整个人从空中跌了出去,他下意识双脚用力,一只手死死拽住马的缰绳,整个人在空中一个翻身背部重重的摔在地上。 “当真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身手。” “苏宇哲?”顾凡双满身的泥水,脚下的山石不停向下滑动,他紧握双拳,整个人在崎岖的山路间被团团围住。 “我还真奇怪那吴定山为何没有杀了你!还要我如此大费周章,想必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苏宇哲口中不时的发出啧啧的声音,“你说大殿下若是知道了,他会不会嫌弃你呢?” 顾凡双看着苏宇哲如饿狼般凶狠嗜血的眼神,他压低了声道,“看来你这一石二鸟之计是要得逞了,如今这大雨我若是死这山上……你大可将罪责归咎给吴大当家他们,一来可以除掉我,二来可以借宇文翊的手灭了他们,这计策想得好啊!” 苏宇哲露出惊异之色,“顾公子还真是聪明,可惜了……若你不是宇文翊身边的人,我尚且可以留你一命,只可惜那宇文翊为了你竟与我不屑于顾,说什么我都留你不得了!” “想不到这吴定山的手底下竟有韩王的人,当真是让凡双佩服!” 顾凡双眉头紧锁,眼睛里有黑色的暗流在激荡的翻滚,苏宇哲的被看的竟然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明白了,起初他日日被大殿下护着,只当他是一个宠臣,认定了顾凡双的过人之处不过是床帷之事。 可是眼下看来,眼前的这个文弱男子竟如此聪慧。 “可惜你知道的有些晚了!” 顾凡双微微一笑,“不晚,打从我被人从船上带走,我便知道你们其中有人同吴定山勾结,暗中唆摆他们同大殿下为敌,只是东方钰那封信揭穿了你们的面目,如今你们如何知我会从此下山?若是无人告知你们岂不是有了通天本事?你杀了我,你在吴定山那的眼线也就暴露了。” “那赵毅不过是韩王的一只狗。“苏宇哲自认胜券在握,便有些得意忘形了。 “可是我怎么看你想杀我,也未必是为了韩王殿下啊!” ”我与殿下初见时,他什么都不知道,失了记忆……在宫里被人欺负,是我救了他。他半夜恶魔是我请命陪在他的身边,我与他是命定的,岂容你来破坏……” 大雨纷扬而下,狂风呼啸,无处可去无处可退,黑暗中嗜血的眼睛齐齐注视顾凡双的背影。长风卷起她的衣衫,脚下的泥泞让他像是一只没有脚的鸟。 “可惜啊……”顾凡双冷声笑着。 “可惜什么?”他受不了顾凡双那同情的眼神,即便如此他仍旧可以高高在上,即便如今他犹如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他也可以露出狼的眼神。 “即便你做的那么多,宇文翊也决计不会放你在心上的,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爱一个人又岂会是你这般卑微呢?” “给我把他乱刀砍死!”苏宇哲气急败坏狂吼道。 暗藏着夜色中的人影如迅雷一般闪现而至,手中的钢刃斑驳无情的晃动,顾凡双面色青白,泛着丝毫没有血色的唇,一双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一头墨发已经湿透。 “顾凡双我今日让你死在这儿!” “只怕今儿死在这的是你吧!” 那些原本齐刷刷亮着血刃的黑影在听到这句话时一瞬间竟然将刀剑指向了苏宇哲,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宇哲还未反应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想造反!” “我看想造反的是你!”韩子婿和阴冷着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撑着伞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宇哲,见他惊恐的不知所措才道,“大殿下果然说的不错,你背着我和吴定山勾结,想必也是很早了!” “韩王,你用人不察,今日种种你怕是难辞其咎。”说着宇文翊便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顾凡双的身上,他摸着他的手,冰冷僵硬……大滴的冷汗顺着头发滑落。 “大殿下说的是,此事我一定给您和顾公子一个交代!” 话说完韩子婿的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苏宇哲,那苏宇哲也是个聪慧玲珑的人,当即便跪倒在地,扯着宇文翊的衣衫大喊,“大殿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知道我对你的真心实意!当初在宫里我为了你差点死在宫人的手里,你可记得?”宇文翊根本没有看那苏宇哲一眼,他甩开苏宇哲的手,没有半点忆当年的摸样,“大殿下,苏宇哲思慕你之心天地可鉴!” “我只当你是一个朋友,你若是想要杀我,我自可饶了你,只是如今我不能为凡双留下一只会随时咬他的狗!” 说着宇文翊伸手将顾凡双横抱在怀里,紧紧的将他贴在自己的身前。 “我本想帮你解决这里所有的事儿?可是……”顾凡双抹哧一下脸,说话的声音突然变的沙哑,仿佛有刀子从他的喉咙里划过,他几乎是说不出话来,一字一顿道:“你怕是早就知道他们的阴谋了,我想同苏宇哲勾结的人,应该就是赵毅。” 宇文翊搂着顾凡双轻声道,“他已经被关起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我的凡双当真是厉害,凭一人之力就可解决救灾钱粮之事。” “那我厉不厉害?”顾凡双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 “厉害,天下最厉害的就是你……只是我求你,此事之后我们便离开好吗?东秦的事、天下的事儿我们再也不要过问了,你不为我想,也要为你肚子里肉包想。他可是一条命,他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宇文翊实在是心疼,他被带走的这两日他没有一刻能闭上眼睛。 顾凡双没有回答,他心里想要留在东秦,解开所有的谜团,也想帮助宇文翊成为真正的东秦之主,可是如今宇文翊的心愿却与自己背道而驰,他心中不免有些不知如何。 “大殿下,你这话说的奇怪……你是东秦的皇子,也许是未来的储君,岂是你能想要逃的了的?我猜顾公子应该也有心在这东秦,施展抱负,匡扶天下社稷才是。” “匡扶天下社稷之前,我看看我们要查查清楚,这个恶毒小人是奉了谁的命令斗胆在闸口埋下炸药,险些害了沿城百姓的性命,他竟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就可以把沿城搞的天翻地覆,他是不是奉了谁的命令!” 宇文翊的话暗有所指,众人心知肚明他一个奴才,怎么会有如此的本事。 “说你是奉了谁的命啊!”韩子婿冷声斥责道。 “韩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了……”可见那苏宇哲话还未说完,只见一只黝黑闪光的冷箭从漆黑的树丛里飞射而出,这只认准了苏宇哲不偏不倚正中其眉心。 “有刺客!” 一群人毫不犹豫冲了出去,一切发生的都太快,苏宇哲死的太突然,顾凡双眯着眼睛暗中观察这韩子婿,他一副不慌不忙,仿佛早就了然于胸的摸样实在令人可疑! 宇文翊顶着顾凡双的额头,轻声在他耳边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第一百八十八 说服 一场大雨掀翻了廖国公这个老狐狸的计划,以苏宇哲被人暗杀作为最后的落幕,他本想除掉挡在韩子婿面前的这座大山,却硬生生的被宇文翊给保下来了。 自然他心里清楚的很,此事全然都是苏宇哲的错,他既然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利,枉顾韩王府的利益,这种人死不足惜。这吴定山好像一根刺一样梗在廖国公的喉咙,吞不下吐不出。 “这苏宇哲死的好,若是活着我定然要他比死还难受!”廖国公的心里恨的牙痒痒。 “你可知是谁在吴定山的手里救了顾凡双?”韩子婿端起手中的茶,递到廖国公的手上。 老头子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还不是那宇文翊!” “父亲可能不知道,救他的人是东方钰啊!” 廖国公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子婿,一瞬间他嘴角竟微微一笑,“那可好,既然有了他的消息就找他回来便是,按时间你和他的孩子应该出生了才是。” 韩子婿轻声道,“我正安排人去寻了,我只想说……我和那东方钰的事儿,父亲还是不要在插手了,你明知我心里有他,为何要为难他呢?” “傻孩子,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明知他是青帮的人,你当初娶他也不过是想笼络青帮的势力来稳住吴定山那伙人,这样才好方便你我把兵器运到各国,为了他日你我起势做准备,怎么如今你却又说心里有他呢?” “我只是不想在利用他,这么多年他是一个让我觉得心动的人。” “你最好想清楚,成大事儿者要放下的就是感情,你可以有很多喜欢的人,他们只是一个物件,但是决不能成为你的绊脚石!那萧谨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个张翼遥毁了他的帝王梦,前车之鉴啊!”廖国公的苦口婆心说道。 “儿子明白,儿子绝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的。我是东秦太子的骨血,我要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廖国公心里明白,这么多年韩王虽不是他亲生的,可是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心里想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算你还有为人子的良知,为了你死去的父亲你要夺回那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这东秦的天下本来就是你的,若是当年宇文砚太子不死,他便是如今的东秦储君,这天下你还用的着去和宇文翊争吗?” 韩子婿点点头,当年的仇他不能忘,也不敢忘,父君临死前他还太小,她只记得母妃服毒死在自己的面前,所有太子府里的宫人都死在了宇文老贼的剑下,上官谨在殿前斩杀了他的父君,这么多年他不敢忘,他一直以被老韩王偷偷养在韩王府里,世袭其爵位,一直都在卑微的活着,就是为了等待复仇的时机,他绝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放弃争夺帝位,他说过他要报仇,那些和废太子有关的人都要死。 “那老狐狸老了,我在军机处里安插的人很快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召回京基,到那时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儿就是娶到宇文琦,辅佐她成为真正的女帝,她日待宇文琦登基我便用计让她将皇位禅让与你,到那时东秦就又是你的天下了。” “可即便回了京基我一人……” “放心……为父已经帮你想好了对策,很快大梁就会来东秦求和,他们派来的质子一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父亲,如今沿城的百姓已经拿到粮食了,各村开始修建堤坝来防止来年水患,你猜宇文翊下一步会做什么?” 廖国公看了一眼韩子婿,轻声道:“你个小鬼头,宇文翊确实有心离开这东秦和他养的顾凡双游历山水,只可惜他想未必君上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那顾凡双也并非是能安于居室之人,他有心将宇文翊送上这东秦的皇座之上。”说到这韩子婿双眼竟隐含了一丝担忧,他深知这顾凡双的本事,若是他真的有心去辅佐宇文翊,那么对于韩子婿来说,将是一个最大的敌人。 “你怕?” “我怎么会怕,不过是一个略有手段的男子,我有什么好怕的。” 廖国公哈哈大笑,“知道怕就好,居安思危……你就当顾凡双是上天用来历练你的,宇文翊是被爱冲昏了头,可是顾凡双却没有,他清醒的很,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大殿下你真的要走吗?我们应该一起回京复命啊!”十二月拦下宇文翊道。 这一大早他们就在收拾东西,颇有些逃命的感觉,宇文翊甚至不待顾凡双的伤好,就急匆匆的要离开沿城。 “复命之事你办妥就好,此事已了,我要带顾凡双离开,如今我们还没有身居朝堂,这凡双就数次有性命之忧,若是真回了东秦……不行!” “大殿下,若是你不回去,这东秦的天下一定会被宇文琦拿去的,你甘心吗?”十二月不肯放弃继续劝道。 “甘心啊……这破天下要了何用,你们赶紧上表拥护宇文琦继任女帝,反正也是早晚玩完的。”顾凡双冷言冷语道。 宇文翊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凡双说的既是,事实是如此话却不能乱说,免得隔墙有耳。”他摸了着顾凡双红扑扑的小脸,顿时皱着眉头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是有点热,我还有点晕!没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耽搁了!” 顾凡双假意拉着宇文翊往外走,可暗地里却给十二月使了一个眼神,十二月赶忙拉着他道,“顾公子病了就好好歇着不能乱动的,待病好了在走才是。” “我是不打紧,只是有点看不清东西。既然大殿下想早点离开,我们还是快点走才是。” 他们这二人一唱一和到是有板有眼,宇文翊伸手一挥,“都听凡双的,出了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大夫。”宇文翊急不可待的拉着顾凡双就往外走,“赶紧给我备马车。” 顾凡双眼见这个招数不行便又道,“我脚疼,可能昨儿把脚崴了!疼死我了!” “你昨儿崴的脚,今儿才疼,听话先疼一会。” “宇文翊你当真想要离开东秦再也不回来了?”顾凡双站定问道,此番他要清清楚楚的知道宇文翊到底在躲什么? “不回来了,此生都不回了,你要知道我那父君心机很深,这帝王之位要争要夺,必然要流血,要付出代价,原是我一人怕什么,生死都是我一个,现如今我有你,你就是第一,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放在第一位,旁的我无暇去顾忌。” 宇文翊拉着顾凡双的手,心里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家、国、天下,沿城如何,东秦如何,这些他都清楚,可是没了宇文翊天下就是如此,难道有了他宇文翊就不同了吗? “你可知东秦的十万大军是因为而亡的?” 宇文翊听顾凡双这么一说,忙道:“那是误会,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在陷害你,我始终不相信那十万大军是被你毒杀的。” “好,即便那是误会,就当我欠了你们东秦的,我不要背着你们东秦的骂名活着,我会睡不安稳,吃不下饭。”顾凡双睫毛轻轻的颤抖,嘴唇抿起。 “时间会冲淡一切,离开之后你会忘了他们的,好好和我在一起就当是在偿还你欠东秦的债了。” 宇文翊知道自己很自私,他没有信心可以让顾凡双安稳的生活在东秦,一旦回到京基所要面对的除了夺嫡之争,还有担心顾凡双若是恢复了记忆,他会不会因为萧谨奕死在东秦而离自己而去。这一切他不敢去想,他承认自己胆小,他只求能和顾凡双白头偕老,只是这些他都不能说。 也许旁的人会说宇文翊爱一个人的方式不够勇敢,可是只有我知道,他的爱是最安全、最小心翼翼的。爱一个人有时不只是为他披荆斩棘,而是给他一个安稳。 顾凡双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做梦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活着即便生不如死也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那吃人谷流民就是如此啊……他们苦守着这片土地不舍离去,他们没有指望谁,他们靠的就是自己,如今我也想靠自己睡一个安稳觉,我不想梦里都被人撕成碎片。” 宇文翊诧异的看着顾凡双,他从未与自己说过这些,可想这些日子他过的有多难,很多年后当宇文翊回忆起时,仍旧感叹当时的凡双美的夺目。其实他不知道如果当初他不是故意要以萧谨奕摸样引诱顾凡双,他便不会有琴台之下痛失所爱的撕心裂肺,如果当初最后一仗时没有丝毫的犹豫便随他赴死,今日也就不会有着空空一枕黄粱的美梦。 一个大梁的郡王,却如今有国归不得,本来锦衣玉食却只能窝在东秦东躲西藏,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也从不后退。 宇文翊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也许保护顾凡双最好的方式不是躲避,而是主动出击,萧谨奕的生死也好,当初十万大军被毒杀难道这一切都不该给顾凡双一个交代吗?事情总要查清,决不能让自己所爱背负天下的骂名。 “凡双,我要你应我,不管将来回到东秦发生什么你都不许离开我,即便我做了大错之事,你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潜伏在我身边杀我,但我希望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许离开!” 顾凡双点点头,“我答应你,我顾凡双从不许诺,但是言出必行,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第一百八十九 潜回东秦 正值酷夏,日头毒的很,晒的路上的人都发晕,发昏,一支波斯的商队正带着来自西域的蜜瓜甜果和上好的葡萄美酒,他们迎着正午的烈日步履艰难的前行。 “大叔,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进入东秦的都城啊?”宇文翊高声问道。 那领头的波斯老者,抚着额头大声回道:“就快了!咱们一起加把劲,进了都城我们一起喝葡萄美酒。” “这进了都城就好了,我就可以抱着个美妞睡上三天三夜。” “听说广泰楼新来一个唱曲的小爷们也是美的很啊!” “这葡萄美酒若是能冰着喝,这滋味甭提多美了!”顾凡双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着他。 领队的头人低声道:“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也不知道帮忙啊,整日窝在车里,吃我的蜜瓜喝我的酒。”这老人嘴上这么说,可是眉眼却是笑的,他一伸手从怀里取了一袋子肉干甩到顾凡双的车里。 “还是头人知道心疼我。”顾凡双伸手就扒开了袋子,大吃起来。转过身偷偷在宇文翊的嘴里塞了一口。“这有酒没肉很凄凉,这有酒有肉似神仙。” 宇文翊看他那副乖张的样子,不住的摇摇头,“头人,这一路上给你填麻烦了。” “这一路上若不是你们救了我们,我们早就死在沙漠的狼群里了。” “老头子你烦不烦都说了一路了,早知道就不救你了。”顾凡双探出脑袋低声道了一句。 “说来也奇怪,这狼群怎么无缘无故把我们围了起来呢?” 顾凡双听旁人这么一说,眼珠子滴溜转,忙钻回车里。他们哪儿知道,那狼群是他和宇文翊引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搭上这条商队。 宇文翊见顾凡双不吭声,便出来说道:“一切都是你我的缘分,我们跟着你还有吃有喝,我就这小东西吃了你多少酒数都不数过来,这点恩情立羽是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这立羽是宇文翊的化名,否则他宇文翊的大名一出,这一路怕是无法安全回到东秦了。 顾凡双一口美酒入喉,瞬间这阳光下的暑热竟是去了一半,路上他已经看见许多商队了,大都来自各国,他们也是一路艰险,这商队大部分都是竟水路抵达,转乘车马,带着美女、稀有的矿石、还有可以换购粮食毛皮和精美的针织布匹,看来如今的东秦比顾凡双想象的还要繁盛。 从顾凡双等沿水路而行,一路上的商队在设有关卡的留下签印,来往的商队走的是官道,一来不用担心劫匪和强盗,二来却能收取过往商队的税银,实在高明的很。 “这一路我们行的到是十分安全。” “这多亏了东秦的大殿下,这位殿下我们虽不曾见过,可是听闻他善带兵打仗,想当初他为了在东秦站稳脚跟和君上借了五千兵马,数万的箭奴,扫平了东秦商队的匪患,传说他绞杀匪首砍下他们头颅,挂在商队必经的之路,令那些打劫商旅的恶匪是闻风丧胆。” “只可惜与大梁那场仗……如今大殿下不知身在何处啊!” “他搞不好在哪儿也和你们一样推车呢!”顾凡双呵呵笑道。 众人问言一愣,也跟着大笑起来。 “凡双小兄弟这话说的,即便大殿下还活着,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卖力气活着啊!” 宇文翊忍着被顾凡双调笑,一只手狠狠的抓了他的大腿,冷声道,“你若真是闲的很,就下来活动活动。” 顾凡双眯着眼睛,低声在他耳边呢喃道,“我的大殿下如此英武如今跟了我,是委屈你了。” 宇文翊回身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如今到了东秦的地界,我看你还怎么翻出我的手掌心。” “你们可知道宇文翊在大梁的那场战事里,带回了个人?” 顾凡双听了赶忙道,“那人男的、女的长的如何?被殿下看上的一定是绝色吧!”说话间他看了宇文翊一眼,只是见他一脸茫然,完全一副不知道对方在说的是什么的摸样。 “凡双小兄弟有见识,那人真是绝色,传言他眉如峻岭之峰,眼如星月北斗,美成那副样子当真是比女人还妖娆几分。如今应该是常住在大殿下的府里,听闻他对殿下痴心的很,日日都为那大殿下祈福诵经,而且此人棋艺更是无双,如今在这东秦也是再无敌手。” 头人的话让宇文翊更是糊涂,忙解释道:“我不曾记得我有把什么绝色之人带回来,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 顾凡双连忙摆手道:“我也想求人这么陷害我一回,把一个大美人送到我床上。” “头人,有个男子向我们讨水喝。” 头人见讨水的男子文质彬彬,双手抱拳施礼。他赶忙道:“都是路上的朋友,遇上便是缘分,凡双小兄弟把酒壶给这位兄弟。” 顾凡双探出头,甩手便将酒壶抛了出去,只是二人目光对视的一瞬,他高兴的大喊道:“之恒兄!” “凡双,怎么是你?” “我这正要同立羽入东秦,去寻亲戚……” 穆之恒点点头当即便明白了他们有意隐下身份,他看着宇文翊上下打量着这位东秦的大殿下,他一身普通客商打扮,肤色如蜜,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粗布衣衫下依稀有一种火焰般的炫目。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让顾凡双如此倾心。 “之恒兄你这是……” “东秦有一场论辩,我来听听,而且听闻东秦有一棋士,连当年棋魔的神局都能破解,我也是好奇想来见见,最主要的是……我觉得我能碰上你。” 穆之恒的一句话,让顾凡双眼前一亮,“你我上次匆匆一别,没什么时间多聊,我到是遗憾很。” 宇文翊猛咳了一阵,憋着嘴道:“凡双,此人是谁?” “此人是当世博学大儒,穆之恒……穆先生!” 宇文翊心里顿时明白了顾凡双的如意算盘,只是他怕是想得太美,他不是没有听过此人,有多少君王将相想要拜他入国学府都被他拒绝了,此人心思不明如今又说为了顾凡双来东秦,实在有些古怪。 远远的,从城门处就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迎着他们而来。 头人脸色大变道:“是东秦的步兵!” “我猜他们应该是来迎你的吧!” 顾凡双突然起身跃到马上,而宇文翊则向着骑兵的方向纵马飞扑。头人大惊失色,一口气梗在喉咙发不出声。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们在躲什么人?”穆之恒不解的说道。 “此番我来到东秦,怕是会给宇文翊惹下麻烦,所以就目前来说,我不宜露面才是。” 顾凡双看着头人,轻轻的点点头,笑道:“你们放心,有宇文翊在你们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这几日对诸位的隐瞒,实在是万不得已。”他双手抱拳施礼道。 这时这些人才如梦初醒,原来这几日一直与他们同行的人正是东秦的大殿下宇文翊。 “这……这实在是怠慢了!” 顾凡双远远望去,只见来接宇文翊的人下马与他说了许多,二人不知为何竟吵了起来,那人吓的跪倒在地,境况十分诡异。 “那人是不是公子季?” “之恒兄认识此人?” 穆之恒想到忽然一笑,“听闻东秦是诸国之中有一人习得这先天测算,夜观云图。甚至通过此法辩君臣之心,定天下储位。起初整个人判了东秦去了北魏,传言这是他和东秦君上演的一场好戏,目的就是为了偷那北魏帛书,可是就在三年前他忽然回到了东秦,说是找到了东秦皇失散多年的儿子,于此那宇文翊就是在不久之后出现在东秦的皇宫中的。” “这么说此人应该同宇文翊的关系不错,可是就如今看来,并非是穆之恒说的那般。”顾凡双心里嘀咕着。 宇文翊同公子季说的自然是顾凡双的问题,旁人只知他是顾凡双,只有公子季知道这位即将要迈进东秦国土的人,是东秦举国上下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所以宇文翊此行特别的小心谨慎,没有完全之法他决不能让顾凡双置于险地。 “大殿下,我劝你还是将顾公子安置在别处,此时他若是进宫怕是想出来就难了!” “他的真实身份你可有说出去?”宇文翊低声质问道。 公子躬身施礼道,“大殿下,可有想过……即便我不说,君上就不知道了吗?此人在沿城所作所为,韩王已经禀明了,而且不久韩王就会进京同君上一起商讨,建水军一事。劝大殿下还是早想对策才是。” “我问你,你们可曾从大梁带回什么人?” “你说的是那个段益言?” 宇文翊问的自然是就是他想破脑子也想不起的男人,他不懂为何君上会将此人留在自己的府中,要知道东秦即便民风开放,可是大殿下府里入了人,必然是要君上同意亲自下旨,即便是简简单单要个人,也要行礼拜天地,这礼数一样不能少。 “此人为何会在我府中?” “你跳崖后君上悲痛欲绝,这段益言便请命替你建了衣冠冢,替你祈福。但凡做这些事儿的必然应是大殿下的未亡人,索性殿下就赐了他与你冥婚,如今他是翊王府的侧妃。” “什么?” 第一百九十 初入东秦(上) 他没想到父君竟暗中为自己娶了什么侧妃,这件事儿对于眼下的境况十分不利,他回身看着顾凡双,眼下他同那穆之恒有说有笑,此情此景到真是让宇文翊颇有些心里不舒服。 “这段益言平白冒出来,你们要我如何处置,我的府邸可是容不下多余的人?” “如何处置殿下自然可以决断,用不着问臣下,这是您的家务事?”公子季摆了摆衣袖,冷声道了一句。 “你们塞了一个人进来,却要我来决断,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大殿下,你还有什么需要臣下帮您解释的吗?若是没有我该去接我要接的人了!”公子季伸手指了指那不远处正在说笑的二人,对着宇文翊沉声又道。“君上,命我来接穆先生的。” “这穆之恒要劳烦你亲自来接吗?”宇文翊不解,父君何时成了儒学信徒,平日都不是以武治天下的吗? “殿下不会明白的,此番我们力邀穆先生,就是为了向天下儒生证明,我们东秦对天下名士的钦慕之心,对学儒的爱护之心,意在礼贤下士,招揽更多的治国英才。” 宇文翊冷哼了一声,“我想这穆之恒的身份不仅仅是什么儒学大家这么简单。” “臣下只是奉命行事,旁的是不好多问的。” “我知道你心底想的是什么,即便我无法成为东秦的太子,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殿下过滤了,东秦太子的人选君上自有定夺,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就是了。” 公子季言下之意已经表明绝不会参与到其中,更不会向东秦皇透露半个字,至于顾凡双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只不过这个看似宇文翊玩物的少年,到底能掀起多少风浪,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毕竟这不是大梁,没有萧兼默和仓越王,而宇文翊未必能成为他的依靠,仅仅靠他肚子里的孩子,真不知他能不能撑到这孩子出生。 “穆先生,久仰大名……我家君上特意命我来接先生,有劳先生了。” 穆之恒下马示意公子季,双手交叠施礼道,“此番在下受邀来访,实在不想叨扰君上,我一个人也不敢享受这功臣的待遇,还劳烦公子季大人特意前来接我,此番你我相见,也算是大人完成了圣谕,接下来在下要去见见东秦的友人,便不与大人同行了。” 穆之恒委婉的拒绝了,顾凡双看的清楚,这东秦皇特意派来显示礼贤下士的公子季看来要扑空了,这穆之恒正如传言的一般不会同任何君主结交,坐而论道只谈雅士之文,不论天下国事。 “适才之恒兄说了一些东秦的风土人情,我也是有些好奇,之恒兄若是不嫌弃凡双是个累赘,不如带我到处看看如何,听过路的人说……大殿下的侧妃在城中设了一个棋局都一个月了,还未有破解,我实在是有些技痒了!” “既然凡双有这番兴致,为兄就陪你四处看看,晚上我带你去我一个好地方,那里的酒可比头人的更好喝。” 宇文翊刚要伸手去拉顾凡双的手,却被他硬生生的躲开了,“那侧妃一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今日我便回府将此事理清。” “大殿下此话严重了,凡双这几日会把自己安置在别处,待到最好的时机时我会正大光明的进到殿下的府邸,殿下只需收拾出一件最好的上房便可。” 言罢他便同穆之恒侧马而去,萧瑟的背影竟莫名的让人心生几分怜爱。 公子季想不到许久不见这看似可以在床第之间给人欢愉的少年,竟然出落的如此男子气概,想当初在大梁初见时,他还是一个隐忍不发活的颤颤巍巍的狼崽子,现在已经长成了四脚财狼。 “殿下可知,大梁前几日派了使者递了国书前来,说是要两国修好,互派质子学习。” 质子学习?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将各自的皇子押在对方的手里,以换来短暂的和平,可是一旦战事爆发这人质便只有一个被杀的命运。 “那我们派的是谁?” “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大梁派的是谁?” 宇文翊想了一下,“难道是萧谨瑜?” “大殿下高见。”公子季微微一笑。 东秦的街道甚是繁华,比起沿城之景真是天差地别,此处真是人间天堂,街道的酒楼有许多跳舞的胡姬在招揽顾客,他们用身体挑逗着宾客,妩媚多情的眼睛却频频瞥向过路人瞥来。 那千娇百媚的女郎盯着顾凡双像是见到一块新鲜的肉,恨不得一下子扑过来,他挪动着身姿围着顾凡双不停的旋转,顾凡双这一瞬被撩的不知所措,一片红晕竟从脖子红到了耳朵,让人看了甚是可爱。 “姑娘有礼!” “适才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少年哪儿去了?” “之恒大哥说笑了,这大白天的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穆之恒不同于一般的儒生大家,守礼守节却又有十足的烟火气,他自然不能让顾凡双被这女子戏弄却不敢反抗,索性便拉着他进了这酒楼,旁人眼里的他此时不过是一个害羞的少年。 几名舞姬踏着舞步围绕在而着的宾客之间,象牙色的手臂柔媚地缠上他们的腰腹,酥胸磨蹭着后背;偷眼看向旁边,宾客中有一将军摸样的人一把把胡姬拥在怀里。 “那坐着的人原是上官谨的部将,叫曹达。此人风流好色,极为没品,可是东秦皇确十分的看重他,此人的部族也因他风光无限,之前大梁同东秦一战,他并未出战而是留守,东秦战败后此人借此在朝中便同上官谨平分秋色。分庭抗争。” “你跑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大殿下的侧妃?”曹达微眯了双眼,看着怀里的胡姬笑容亲切。 顾凡双闻言,心中感叹,“想不到这宇文翊的侧妃竟能迷倒这铁汉子?” 忽然阁楼之上竟传出一阵萧声,这萧声竟有缕萧瑟之意,靡靡之乐,拂过傍晚的余晖,丝丝缕缕的沧桑愁绪,渗透在残陽里。混在这酒里,竟然令人心神碎。 “可惜了,这萧虽有音却无琴相伴!若不是我手受伤,实在想要和上一曲。”穆之恒叹了一声道。 “大哥想听?” “贤弟愿意成全为兄!” 说着穆之恒便命人从马匹的行囊里取了一把五十弦,双手奉至顾凡双的面前。 “那我献丑了!”话一说完,他便拖着琴转身入了一间厢房内,这五十弦不同于其他的琴,它声音浑厚有力是谈天助兴的陪衬之乐,与这萧声和在一处,只会衬托出他的清丽之色。 同样的一曲,可这瑟音一出,竟然透着隐隐的霸气。那原本的萧瑟之意竟聚起漫天黑云,电光火石,狂风呼啸,不久一场巨大的雨隐隐而发,瑟声寒意而出。 萧声承转低回,好似在躲藏,却不知不觉被这五十弦的声音牵引,不得不从了他,虽是委身却也是心甘情愿。 穆之恒没有想到顾凡双的五十弦,竟有如此造诣,他赶忙起身,推开房门,低声道“凡双,好啊!太好了!” “让大哥见笑了,小弟不才就这么点本事了。大哥可尽兴?” “你可知这楼上吹萧的人是谁?”穆之恒轻声问道。 顾凡双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此人萧吹的甚好。” “此人是东秦的丞相言寰。” 顾凡双先是一惊,当即便明白了,“多谢之恒兄!” 穆之恒微微一笑,低声道:“不用谢我,,亏你谈的一手好瑟。我原不打算淌这浑水,也许只是机缘巧合,或者是上天注定,竟能有此造化也是万中无一,既然你有幸与这位大人相识我便将他的身份告知你。” 言寰此人在东秦威望颇高,也是东秦皇十分信赖之人,当年若是没有他在皇上即位初期时力挽狂澜,东秦如今也未必是这幅摸样。他是大义之人,若顾凡双想要辅佐宇文翊夺下储位,他必然是顾凡双要结交的之人。 “此人生性孤傲又颇为自负,而且此人信奉的旧礼。” “大哥的意思是,他希望立长立嫡?” 穆之恒点点头,见顾凡双皱着眉,“他是宇文琦的人?这么说宇文琦在朝中威望也是颇盛?” “这宇文琦原本就是东秦皇唯一的女儿,宇文翊未现身时,东秦已然是将他算做东秦唯一的储君,只可惜宇文翊的出现打破了如今的局面。” 说话间有侍者敲门,低声道,“二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恳请二位公子楼上一聚。” “我们今儿出来的匆忙,还有事在身若是有缘他日一定可以相见的。”顾凡双出声拒绝道。 穆之恒理不清思绪,便出声问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你为何就这么放弃了?” 顾凡双起身道,“之恒兄可知人都有一个毛病?见不得、求不得、才会让人想念。” 此番若是同这言寰相见怕是时机不对,或许会给人攀附之嫌,好在这头开的好,他厌烦不了自己,毕竟以张翼遥的身份在东秦怕是没有一个不想宰了他的,所以保命为先。 想到这顾凡双便在桌案上用酒写下了一个字,转身便和穆之恒离开了这家酒楼。 待到言寰亲自登门拜访时这屋里已然是人去楼空,只是留在桌上的那个字当真是让这位东秦的老臣十分钦慕,左边如行云流水,右边收笔却大气豪迈,仅仅一个‘好’字竟可以看出此人的出身决计不凡。 “你们去查查最近京基之中到底有什么人来了?” “听闻国学府近日有一场策辩,是不是来了什么儒生?” 言寰经人提醒才想起有这档子事儿,“你去查查凡是在册的儒生、士子都交人提给我,我无论如何要找到此人。” “属下这就去办!” 第一百九十一 初入东秦(下) 东秦是原是边陲小镇,千年前,秦主不过是当时炎黄的一个马夫,终日养马为生,久了开始过着随肥美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东秦的开国君主的出现,在他的带领下,才让这个彪悍的民族一步一步走进东部正统氏族的视野之中。兴文教,开商贸,发展农耕,百年来的积淀之下,昔日的异族政权已经退去,显露的是这个国家独有的厚重和庄。曾经的不毛之地,也在东秦人的手里一点点拥有了自己的味道和底蕴,并且,相比于懦弱的其他诸国,东秦更显示出了一代强国应有的大气和庄重。 历代秦主都对权利有着异常的渴望,甚至对广阔的土地一直保有扩张的野心,他们想蛇一样一点点吞下周边的小国、镇、村,一点点的将所有的文化融合,让东秦的文化和各处一点点渗透,慢慢的形成一个包容、灿烂的文化局面。 东秦的文化更为开化,因其自由的天性,以及对生育的崇拜,女子在其国的地位更是被受推崇。女子可以入女馆学习,可以参加考试登朝堂为官,男女之间更是相对开放,无须多余礼节。 只是这东秦君主即位之后对宫中男女或者男男之间也设的诸多条款,但也仅仅是对待宫中以及官宦之家。 此时此刻,城中的烟火之地内,一亭台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左右,面容生的极为俊美,一双眼睛入浩瀚星月,鼻梁高挺入松山,一头乌黑的头发,竟如夜色令人迷醉。他靠着厅内微坐,几本棋谱散落在一旁,一壶盛着葡萄美酒的夜光杯,放在手边。 男子手如白玉,十指修长,他缓缓端起夜光杯,举至唇边,却并没有喝下去,眼眸如星,淡淡微眯,看也没看,声音淡淡的说道:“怎么那棋局还未有人破解?” “皇子妃的棋局怎么是那些俗人破的了的,放的越久,这城中对你仰慕钦佩的人就越多。”说话之人异常的谄媚,完全一副哈巴狗的摸样。 “放的越久,我就越不安,他何时能够出现?” 那棋局是同顾晏下的最后一局,胜负未分如今却天人永隔,摆在那不过是聊以慰藉,亦或许……当年虽被宇文翊斩杀,可是他的尸体却不知所踪,段益言心里盼着顾晏没死,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内疚。 “如今城中的棋士都对皇子妃是十分仰慕,都以能与皇子妃对上一局而倍感荣耀。” “沙参将都来了这么久,就出来吧!”男子压低了声音道。 “段先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站的如此远,你居然也能听见?”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从亭下上来一个武将打扮的人,“每次见你都与以往不同,看来麒麟血对你的滋养是颇有成效。” 段益言挥了挥手,将站在一旁侍奉的人都赶了下去,“你这又是奉了谁的命来监视我的?”段益言冷声道。 “亦要不敢,我此番仅仅是按公子季的吩咐来协助皇子妃。” “别想蒙混过去,当初我答应公子季的话今日我就会做到,无论宇文翊是生是死,我都会守着他。”段益言垂下头,皱眉望着眼前的男子,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 一场大战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当初知道宇文翊和张翼遥双双跳崖时,段益言恨不得也随着去了,心中得而复失的痛苦实在令他痛不欲生。好在当时公子季的先天演算,帝王星虽弱可是并未陨落,那时的他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活着,就可以等他回来。 “皇子妃对大殿下的真心可是连老天都会动容,我想不久大殿下就会回来了。” 段益言露出欣喜之色,声音当即软了许多,“当真?他何时回来?” “应该就这几日,只是他会带回来一个人,公子季让我告诉你早做准备。”沙亦要出言提点道。 段益言原本因欣喜而双颊微红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代替的是一阵青白,“只要公子能活着回来,我什么都可以忍。” “只怕公子能忍,对方未必会忍吧,你也知道大殿下对他的心,连悬崖都可以一起跳的情分,怎么会容的下你呢?” “连悬崖都跳的情分……是啊……”段益言喃喃自语道。 “其实你想想大殿下杀了顾晏,以张翼遥对顾凡双的心意你猜他会真心对待大殿下吗?” “你说的对,他不会好好待殿下的,他想要害大殿下,对不对?”段益言心里慌得很,可是他也清楚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宇文翊。 “会不会害大殿下此事还请皇子妃自行斟酌才是。那张翼遥毕竟是大梁人,东秦和大梁的惨剧,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段益言点点头,“若是那张翼遥敢做伤害大殿下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他。”他自认天下间再也没有谁可以比自己更爱大殿下,他什么都不需要,他只要宇文翊活着,就像当初在南楚国时那般永远陪在他身边。 “皇子妃,大事不好了,你的棋局被人给破了!” “破棋局的人是何人?多大年纪!” “是个九岁孩童!” 顾凡双伸手把一包糖心的小馒头塞到秋禾的手里,“奖给你的!” “不是说好了,破了棋局的金子我们对半分的吗?”秋禾瞄了一眼糖包,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歪着头道:“你不能欺负小孩。” “是这样的你看我们相遇也是缘分,我最近总饿……吃不饱还缺钱,在韩王府时你就帮过我,你那五百金算是你借给我的,我给你算利息,肯定不会赖账的。”顾凡双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企图用他拙劣的演技打动秋禾的心。 秋禾看着顾凡双那张企图霸占他五百金的脸,他小脑袋一扑棱,“我不要利息,你给我立个字据,若是你没钱还我,就把你肚子里的小弟弟给我当媳妇!” 房基站在一旁,半天没说话,暗地里叹道:“小主子就是机灵。”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长得又俊俏,应该多读书,将来做个有用于天下的人。他日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啊,我肚子里的是好是坏你都不知道,别耽误您的锦绣前程。”顾凡双叨叨着,企图花言巧语的蒙混过去。 “我读书就是为了娶媳妇,不然谁读书啊!”说着他伸手摸了摸顾凡双的肚子,又小声嘀咕道:“怎么都没长大,看来你确实吃的不太好,跟着这样的爹确实委屈了你!” “小主人,顾公子是男子怀胎,不像女子那般,小小主人怕是自然长的慢些,加上……”房基的话留了半句,剩下的他想了一下便只能咽下去了。 他心里觉得奇怪,这顾凡双的胎应该数月有余,见胎形尚稳固,为何却不见长大,莫不是有人不想这孩子过早的出世? “小主人,大师还在望春楼等我们呢,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秋禾赶忙拉住顾凡双的手,轻声道:“那五百金当是我得聘礼了,记得吃饱饱的,不能饿着我得小媳妇,大人不能骗小孩子。” “大师?清明?”顾凡双刚想喊,就见房基拉着秋禾已经消失的没了踪影。 半响穆之恒才从人堆里挤出来,他一直不停的摇头,嘴中念叨着:“不可能,明明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之恒兄,你这是怎么了?” “那孩童的落子,看似无理实则暗藏玄机,旁人大都是舍不得,丢不掉,他却能舍的如此干净利落。” 顾凡双轻声道:“若是真的不能强求何不放手,彼此来个解脱,那看似是一出棋,实则是执白字的在寻一个人,他在设下棋局时定然是希望那个人来解。可是等了却一直没有等到。” “今日你借那孩子落子为的是何?你是怕那皇子妃……” 顾凡双摆了摆手道,“好歹那侧妃是君上为宇文翊置办的,本来以棋会友无伤大雅,旁人破的局自然无所谓,可若是那皇子妃知道是我破的棋局,怕是以为我要给他做下什么脸面,这往后该不好相处。可是眼见那棋局我又实在忍不住,索性那孩子是清明大师的弟子,旁人是不会说什么的。” 穆之恒连连摇头,轻笑道:“如今我才觉得你托生错了,你诚然应该是一只狐狸。” “那妃子是何许人我尚且不知,他能在宇文翊生死不知时嫁入他的府中,便知此人对宇文翊用情很深。我此时身在东秦无依无靠,实在不宜树敌。” 穆之恒眉梢一扬,默想了半晌,终于沉声说道:“这一阵我都会留在这里寻一个朋友,索性我就多留一阵,待你的事情都妥当了我在离开。” “大哥说的是真话?” “你既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就要提醒你几句,如今的东秦是日益强大,比起往日攻城略地开疆拓土,东秦皇要选的是治国的良才,所以这次策辩十分重要,若是哪儿一方的人能拔的头筹,一定会让君上另眼相看的。” 顾凡这才恍然大悟,难过此番东秦费劲心思也要把穆之恒请来,天下儒生的正统截以穆之恒马首是瞻,要知道儒生的头可不是好当的,他们一个个清高自负、孤傲怪癖天下间谁能入他们的眼,可是如今他们却能服得一人,必然是说明这穆之恒的过人之处,可是也间接的说明此番策论,轮的是天下事,评判的是世间人,这得罪人头疼事儿怕是穆之恒打死也不愿意干的。 “大哥可想过在东秦寻一明主,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而不是现如今到处漂泊独自清醒,天下需要明主,百姓需要明君,我深信只有寻得真正的王者,方能终结这乱世之祸。”顾凡双言辞恳切,这一句话便打动了穆之恒。 “实不相瞒,大哥来此就是得到明主的消息,我三弟东方钰告诉我……青帮的帮主或许在东秦,我是投奔他而来的,” 第一百九十二 国学馆 穆之恒提及他所谓的明主,竟是什么青帮帮主!此人是谁?身份几何?顾凡双从未听过,他对这青帮也不是十分了解。 “这天下纷乱,确实需要一个心怀天下大意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利的人,只是此人何在?”穆之恒仰天感叹,心中无限感伤。 “大哥,可觉得我家大殿下如何?” “不曾深交不得而知,只是见他待你心细如尘,处处都在为你打算,对你甚好。” 适才与那宇文翊相见,只是目光一瞬便深知他绝不是平庸之辈,他堂堂一个东秦的大殿下,居然屈尊在拉车赶马,便是这份贤德就不是一般人可有的。那日他留在祭堂的书信,足以表明他对顾凡双的感情应该有别与旁人,太过重情怕是会受其累啊! “宇文翊本不想回到东秦的。” “噢!”穆之恒露出惊异之色,“无数人对这帝王之位都趋之若鹜,他竟然可以不想、不念?实在令穆某人惊叹。” “他说,东秦是是非之地,不回来他是怕我也被卷进去。他为了我宁愿放弃东秦的皇位,这样的一个人如何坐不得天下之主?” 穆之恒冷声一笑,“那他为何又回来了呢?你若说他为了你不肯回来,如今却又身在这东秦国都,实在令人觉得有点自相矛盾。”他的话暗中宇文翊并非顾凡双说的这般。 “是我求大殿下回来的,我要看看这东秦的天下。”顾凡双低低一笑,朗声道。 顾凡双的一个‘求’字,正在试图向穆之恒说明自己的野心,他不怕旁人知晓,成大事者自然不能拘泥与小节,他有心同穆之恒结交,自然要告诉他,自己来东秦真正的目的。 “贤弟,真的觉得宇文翊是最合适的人?”穆之恒轻声问道。 顾凡双呵呵一笑,便没有答话,转而问道:“之恒兄口中的青帮的帮主姓甚名谁,若是能相助我愿意帮助之恒兄!也好较一下此人是否真如大哥口中所说。” 穆之恒迟疑了一下道,“此人身份特殊,这东秦百姓与他有饮其血剥其肉的深仇大恨,恕我不能告知。” 顾凡双见他不便多说,也不好多问,只是心里嘀咕,“这世上竟还有人同自己一样与东秦百姓结下这么大的仇怨?” “这茫茫人海你如何寻他,既然他在此地有性命之危,怕是不会轻易露面吧!”顾凡双猜测道。 “你说的是啊,可恨这东方钰走的太匆忙……连个画像也不曾与我留下。” “若大哥找的人真的在东秦,不妨就多留几日,我请大殿下帮你如何?” 穆之恒吓当即就摇了摇头,“不敢劳烦大殿下,此事为兄是信任你才同你说明,关于青帮帮主的事儿决不可对宇文翊透露半句。” “大哥,既然说了,我发誓绝不会告诉大殿下的,只是你找的人身份如此特殊,怕是一时难寻啊?”顾凡双旁敲侧击,言语间便是劝穆之恒多留几日。 “反正此次策论我要做定判,加上贤弟的棋艺实在让为兄惊叹,不如你我同去国学馆借住,这几日让我好好像你讨教一二如何?” “承蒙大哥不嫌弃,小弟一定奉陪。” 他们二人话说至此,顾凡双也确实想要知晓东秦对于士大夫们是如何调教的,要治天下,先治人,“治人”是上乘大道,士子修己笃学,独善其身,不求知于人。旁人都知晓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是在顾凡双看来,得士子之心定天下。 此番沿城水患让顾凡双彻底见识了,百姓的心可用一斗或一升米便可收买到,而天下士儒的心怕是想要取得实在是难,因为百姓不会管这天下谁当家,他们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便足以,而士儒是心系天下,若想取天下必然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东秦的国学馆不必寻常,这里除了供士子读书研习经典,还为士子提供住宿、三餐饭食,还有衣物,每十日都会有京基之中的老师,免费为他们督学,学的好的以月结文章做评,分为甲等、乙等、丙等。分别会得以国学馆的金银作为奖励,可以说在此事衣食无忧,若是文章辩才得以被馆长举荐甚至能有幸成为朝堂之臣,从此鲤鱼跃龙门身价百倍。 可是他们二人站在门口独独顾凡双被门口的侍从拦了下来,连穆之恒也觉得意外,便道,“都说东秦的国学馆是可容天下士子的,为何偏偏拦下我们。” “穆先生,您是尊师……我们怎敢拦您,只是您的这位朋友” “这位学友,国学馆有规定,若是想进此们要答对今日试题,否则即便您同穆先生一起,我也不敢放行。” 只是馆中的规定也不无理,想必曾经也是有不少人在此坑蒙混吃。 “烦请学友出题。” “一个房子四个角,一个角有一只猫,每只猫前面有三只猫,请问学友这房里共有几只猫?” “四只”顾凡双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侍从微微点头,又道:“传东秦甚远有一地方,我们称其为中土,中土有一先师名叫孔子,这孔子有学生多少?不知这位学友可知道?” 顾凡双心道,“此题一是考的对方是否博古通今,二是考的是心智。”他想了一下才道:“我记得宇文翊说过此人,他有三千学生,而其中有名的为七十二贤,可是我觉得孔子之后,天下皆为其徒。” 穆之恒低声道:“答的好,孔圣之思想你我皆要习之,自然我们都是他的学生。” “你们真是也不看看是谁带来的人,就敢在人家面前班门弄斧,也不怕让人笑话。”说话的人是一年过半百的老者,此人虽白发如霜,可是步态轻盈,身形健硕,面容如童颜,说话如洪钟,顾凡双赶紧施礼。 “瞿馆长,你我有多久没见?”穆之恒赶忙上前扶住老者。 “我记得之前见你,你可是胖的很啊!怎么如今瘦成这幅样子。”这瞿馆长虽然口中与穆之恒寒暄起来,可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顾凡双,从上到下看的好仔细。 这看着不满二十岁的摸样,怎么会和穆之恒走到一处,难不成这臭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位是?” “他是我的贤弟顾凡双,此人棋艺和琴技可是了得!”穆之恒忍不住夸赞道。 “大哥说笑了,我那不过是雕虫小技,怎么比的上各位的治国方略,实在惭愧。”顾凡双谦虚谨慎的答道。 这瞿馆长看他的眼神明显带着些许古怪,可是当着穆之恒的面,他没有表露丝毫,可见他对顾凡双的身份存疑,一个年轻男子跟着博学大家,若不是为了名利图的又是什么? “我这几日也是心烦。你说这世道说来也奇,好好的年纪为了名利什么都敢做,前几日我这来了一个长的极好看的孩子,聪慧、好学,有一老师愿意栽培他。可是这小子大半夜竟污秽到往师长的房里钻,被人瞧见了,这老师的名声毁了,害的那老师头悬了梁,差点死过去。”瞿馆长忍不住叹息道。 顾凡双点点头,他看着穆之恒见他脸色忽变,眼中似乎含有怒意,一副要发作的摸样,他赶忙拉住穆之恒摇了摇头,“馆长说的是,这世间的情有很多种,发乎情止于礼,学生聪慧老师爱惜,可是我还真想知道,这位师长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让学生误会了,人与人交往有个度才好,若说是两人自己的事儿,我们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说的是,若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们自然不会去管,可是发生在馆里,我就不得不管了。” “哦……那馆长是将两人一起赶走?” “那老师被学生引诱,自然是赶走了学生,怎么好将老师逐出门去。” “若是老师能被学生引诱,我真想知道他学的是哪儿一家的学问。事以至此他们二人都有错,何故只罚一人?怕是这国学馆有失公平。” “你……我岂容你来评判,我管理者国学馆二十余年,从未有人觉得我有失公允,之恒,此人我不欢迎,请他离去!”瞿馆长大声呵斥道。 顾凡双微微一笑,没有动,只是看着那看门的侍从道,“我的问题都答对了吗?” “答……答对了!”侍从看了眼瞿馆长磕磕巴巴的说道。 “既然答对了,我便有资格住在这国学馆里,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顾凡双看了眼穆之恒,他当即便回道,“这国学馆确实有规定,有教无类,只要答对就可入这馆内,任何人不得干预。” 瞿馆长冷哼了一声,“你好之为之,若是做了有辱馆规的事,我一定将你赶出去。” 穆之恒冷声道,“最可气的就是这种迂腐文人,若不是你拦着我,我一定……” “大哥,这瞿馆长也是好心,他怕你因私废公,怕我耽误你的前程。” 这馆内规矩怕是都是给学生定下的,以师为尊,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怕是倒霉只有学生,此番规矩实在有失大国之气,禁锢人性,这馆内馆外竟是两重天,想必来这人是灭天理人伦,一心都只是想要往上爬的官迷吧! 第一百九十三 殿下回府 大殿下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基之中传开了,这个曾经用计剿灭东秦边境悍匪的皇子,一个在两军交战杀伐决断的战神,在消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后终于重新回到的人们的视线里。 只是这个时候宇文翊的出现,怕是不是什么好事儿! 屋里各处镶着数十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整个府邸亮如白昼;众人都在府门外翘首期盼,段益言呆呆的望着,他等了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大殿下如何还不从宫里回来?” “皇子妃您放心,一定是君上太过思念殿下,多说几句。” 段益言冷冷斜了他一眼道,“会不会是他不想见我?” “不会的,皇子妃是君上亲赐的,殿下怎么会不喜欢呢?皇子妃放宽心,我们等着就是了!”身边的人尽力安抚道。 说话间一个高冠博带的身影骑着马缓缓而来,翻身下马,他的外衣衬着暗色的龙纹织锦,衣衫长褂,慢慢的走向众人。 “恭迎大殿下回府!”段益言双手交叠领着众人跪倒在地。 宇文翊从众人的身边信步而去,他只身推开府邸的大门,竟将所有迎接他的人抛掷脑后。 “殿下,那些人……” 十二月说的那些人,其中便指着段益言,他们还跪在门外,可是宇文翊明显心里有气,怕是在君上那惹的,只好都撒在这波人的身上。 “让他们都回去,各自回到各自的屋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可是那皇子妃?” 宇文翊冷着眼看着十二月,“怎么?如今难不成这府内已经是他说话算了?我的话在你这也不顶用了吗?” “殿下,我立马吩咐下去。” 宇文翊心里恨着,这无缘无故住到府里的人是什么来路,此人在大梁时不过是觉得眼熟,便想留在身边,可是没想到如今会给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君上那今日他进宫就是请他走,可是君上那却说此人对东秦功在社稷,嫁入宇文翊的府邸是他一辈子的心愿,没有理由不成全。 “可成全了,我的凡双怎么办?”他气的只能扶额摇头,忽然他想起如今凡双与那穆之恒应该在一起,他赶忙道:“十二月……你给我滚回来!” 他气的一脚踹开门,只见那段益言呆站在门外,眼眶红红,低声道:“殿下是嫌弃我吗?我也是个苦命人,求殿下不要赶我走。” 宇文翊大声道,“十二月……你小子在不出来,就给我守城门去!” “我一直想等你回来,在军中我与你一见,便侵心相许,我知道我配不上大殿下,可是只要殿下愿意……我只做一个奴才、一个侍从我也心甘情愿。” “你叫……段益言?我与你并没有什么恩情,也没有什么感情,你若想留下就留下,府内我会为你休憩一间暖阁,无事便不要出来闲逛。” 段益言并没有吃惊自己会被赶到暖阁去,他只是低声道:“殿下此番回来是不是带了自己的心上人?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服侍这位的。” “殿下,你找我有什么吩咐?”十二月躬身道。 “给我进来,我有事儿问你。” 说着他们二人便进了大殿下的书房,那段益言心里清楚,之所以宇文翊对自己不屑一顾,是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他受了这么多苦,为的就是今日与大殿下相见,如今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只要他还在这大殿下的府里一日,他便有机会从新得到宇文翊的心。 “我问你,穆之恒如今在何处?” 十二月老早就吩咐下去,好好跟着咱们的这位顾先生,他赶忙向宇文翊汇报,“他和顾先生如今住进了国学馆,我已经安排人暗中照顾他们了,可是今儿……” “说,他惹祸了?” “听门口的侍从们说,他好像和瞿馆长闹的不愉快,你也知道这国学馆的都是些什么人,杀人不用刀子的。” 宇文翊叹了一口气,他的身形只是微微向一边一斜“替我好好盯着,这几日派人在顾凡双的饭食里加点他能吃的东西,竟量吩咐馆内的厨子……不,把府里的厨子调过去,就说是给穆先生单做饭食的。凡双的饭、菜一定要可信的人来亲自做。” “殿下,国学馆那……我们要不要递上去话?” “若是有我们的人就安排一下,凡双既然想在馆里看看、学习一下也无妨,让他看看东秦的险恶也是好的,总比他什么都瞧不见、摸不着的好。” “如今这东秦能呼风唤雨的只有君上一人,但是能遮风挡雨的怕是只有殿下您了!” 宇文翊看着这小子的话微微一笑,“你这乖话时从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 “是皇子妃说的,这么久他一直对殿下不离不弃,可是说是情真意切。” “他到是厉害,想不到连你这刚正不阿的都被笼络了,看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服他了!” 他的话一说完,十二月便跪倒在地,一脸严肃道,“殿下,你可知当时东秦大败,你自绝于悬崖,君上震怒,他杀了詹王,夺了情长剑献给了殿下,保了府里老小的性命,为此府内的人都感恩于他,难道有错吗?” “你这是在怪我?怪我丢下你们!” “臣下不敢,只是您不能这么对皇子妃!” 宇文翊怒不可遏转过身来,大喊了一声:“出去!” “大殿下!如今京基之中很多百姓都知皇子妃为你所做的一切,除了为你斋戒祈福,还为你照顾京中无人照料的老人和孩子,你若是辜负了他,怕是有损英明啊!” 宇文翊搀扶起十二月低声道,“你看你说的,我不在这么久实在是委屈你们了,那段益言我是该谢谢,于公他是东秦的功臣,于私他是我的恩人,我心里也在想万全的法子,我是大殿下,不是平常百姓,自然要思虑周全。” “殿下,臣下说的句句都是肺腑,那顾凡双来历不明,小心为妙啊!” 宇文翊点点头,“你们都是我来了东秦之后留在我府里的,不必外面的人,我自然信你们一些,只是如今朝中之事还需凡双帮我,所以我会小心的。” 送走了十二月,宇文翊坐在一旁,“看来我这府里的人已经全然不是我的了,我如今是活在别人的眼里了!” 杀詹王,夺情长剑,这怎么能是他办到的?如今住在府里,就是为了让旁人发现戒心,只不过他庆幸顾凡双住在国学馆内还算安全,这段益言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看来要好好查查才是。 十二月被赶出了屋子,看着几个人围着殿下的门口不时的往里面张望。 “怎么样了?殿下是什么意思啊,他认不认我们的皇子妃啊!”府里的官事何伯见十二月灰头土脸,便着急的问道。 “他说是该谢谢皇子妃!” “那就是有戏了……我就说,我们皇子妃心善、长的又俊俏,殿下一定会喜欢的。”侍从开心的傻笑。 “只是……” 十二月的表情有些不对,他轻声道,“殿下带回来一个男人,那人殿下喜欢的要命,而且……”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你忘了皇子妃怎么对你娘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何伯低声道。 十二月摇摇头头,“我没忘,可是即便皇子妃对我有恩……可是大殿下才是我们的主子不是吗?” 他话一说完众人不语,这府毕竟是大殿下的府邸,他们都是殿下的人,旁人的恩情也不能忘。 “这皇子妃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大殿下,如今横插了一个人,我们绝不会就这么干看着,那人如今在何处?” 他们正说话,这时才发现段益言老早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轻声道,“你们在大殿下的门外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说大殿下带回来一个男子,我们正想着如何帮皇子妃对付他呢?”何伯轻声回道。 段益言听完当即冷下脸道,“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这一年来若是没有此人照顾殿下,殿下能这么完完整整的回来吗?你们不思报恩,却在这胡言乱语,你们对的起大殿下吗?” “皇子妃,我们也是为您着想,你盼了星星盼月亮,就是等着大殿下,如今他回来了,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段益言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我同殿下的事儿,你们不要管,十二月……那人如今在何处?” “回皇子妃,那人如今在国学馆。” 段益言轻声道,“打点一下,别让他受了委屈。你们都散了吧……府里的事儿还多着呢!何伯,昨儿你儿子的药我已经找人送去了,你放心这一回他吃完一定会没事的。” “多谢,皇子妃对我一家老小的再造之恩”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会做这些府里的小事儿,这旁的人我是不怕,只要他对大殿下没有妨害,不过是府里填个碗筷罢了。可是若是他对殿下不利,我想您是府里的老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对吗?” 何伯瞧出了段益言脸上掠过的一丝不快,他心里明镜似的,“皇子妃放心,老奴自然会有分寸的。” 第一百九十四 心计 这穆之恒住进这国学府的这两日来,日日都有人来求教,忙的他是焦头烂额,连说着要和顾凡双好好研习,也只能放在一旁,这国学府内等级森严,像穆之恒这种国学大师,是住在别院里,是有专人服侍的。 而顾凡双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则只能住在四等宿舍里,同好几个人挤在一处,这里住的要么是出身寒微,要么是不学无术就为了骗一餐饭食,屋子简陋不堪,还有一股子霉味、和臭气。 入伏后天气多暑热,大家日里不能读书、研习,知待晚上来了些许凉风,几个人聚在一起,听着蝉鸣夜莺之声,苦学得到认可的可以煮上茶水,闲谈国事,有些背景的花的起钱的可以喝上一壶美酒,消遣度夏。 “子玄,听闻穆之恒入住这国学府时,还带来一个人?” 众人露出惊异之色,一副等着八卦的摸样,这子玄是住在四等房的人,可是因其才学过人,做人又十分圆滑、知礼甚是得一等房的人喜欢,索性他便成了一等房,安排在四等房的眼线。 “闲逸兄说的没错,那人住在四等房里,听说穆之恒几次劝他同住,都被他婉言拒绝了。”孟子玄一副可惜的摸样,他们这种身份平日里连见穆之恒的机会都没有,他竟拒绝,实在不知好歹啊! “想不到堂堂士儒大家竟也是一个风流人,那人长的如何?”张闲逸坏笑道。 孟子玄伸手指了指天,又伸手指了指地,一口将茶水饮进,这热气进了肚子,一股子暖流出了半身的汗,到时真凉快了。 “当真如此?”旁边坐着人立即坐不住了。 “这种人若是没有一副好皮囊如何能留下穆先生的身边,难不成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学识?他可是一进这国学馆的大门就被馆长给得罪了,不然,就算看在穆先生的面子,即便不是一等房,也不会沦落到四等房那种地方!”张闲逸一副幸灾乐祸的摸样。 可是他这话说出来,却把坐在他对面的孟子玄给得罪了,四等房?若不是他生的不好,他用的着去住那四等房,他蹬了张闲逸一眼,冷哼了一声。 “你看我,我这自罚一杯,我酒喝多了说的都是糊涂话。” “便是四等房如何?他可日日初入那别院,每日饭食都由别院特意送到他屋子里,你既是一等房的又如何,怕是穆先生连瞧也不会瞧你一眼。” 张闲逸冷声一笑,“那可不一定,我父亲是当朝户部的编撰,与他早就认识,改日父亲会请他到家里去的,我根本不用像你们一般,如今我好奇的是你口中的那个顾凡双。” 孟子玄把顾凡双说的天上有地下无,却把张闲逸的心勾了起来。他低头看着杯中的酒,伸手提起酒壶,慢慢悠悠的起身。 “你们先聊着,我去散散暑热。” 他晃晃悠悠,来到了顾凡双的四等房,他轻轻敲了门,只见打开门的是一个青白衣衫,面容枯槁的青年。 “顾凡双呢?”孟子玄借着醉意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屋里热的呆不住人,保不齐在院子里窝着!”那人瞧了他一眼,低声道。 “看你这幅死样子活该住四等房,热死你算了!这国学馆里怎么会收容你这种垃圾!” 言罢那张闲逸晃晃悠悠,往院子里去,那人瞧着他的背影,嘴角竟露出一丝冷笑,他不动声色的紧紧跟在张闲逸的身后。 顾凡双热的确实睡不着,身子也难受,穆之恒送来的冰镇酸梅汤,他喝了整整一大碗,这才算舒服了一些,这不他正打算回房去休息,便见一个人影朝着自己来了。 “你是顾凡双?” 顾凡双见来人满身的酒气,便知他是一等房的士家子弟,他轻声回道,“正是在下,这位学友有何事儿?” 张闲逸上下打量着顾凡双,天热他穿的有些许轻薄,白色衣衫月夜之下衬得他是分外潇洒飘逸。 “好看,真好看!” “多谢学友夸奖,这夜深了,学友是不是该回去歇息了。”顾凡双知道他喝醉了,没有想要同他计较。 “怎么,你能陪穆先生畅谈研学,就不能同我坐在一处,讨论吗?”张闲逸拦住了顾凡双的去路,一双手竟要去摸他。 顾凡双向后一退,“学友说要研学,畅谈,若是白日我一定奉陪,如今夜深旁人都歇息了,实在不宜。” “白日?你四等房的人是进不了我一等房的,而我一等房,可是随意进入你们四等房,你与其挤在那又臭又脏的地方,不如就和我一起住在一等房,那里就我一个人,我父亲是户部编撰,到时给你谋事,你不用在跟着穆之恒四处流浪,从了我好日子就开始了!” 顾凡双还真没想到,如此开化的东秦,在国学馆里竟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有背景没背景连住的地方都有所差别,竟让读书文人被高人一等者如此奚落。 “凡双过惯了这日子,过好日子是会生病的。” “生病?”张闲逸奸笑道,“那让我给你先看看,暖一暖就不怕了!”说着他便要扑过去,可是就在这时,他忽然:“哎呦”一声,回头一看,露出惊异之色,当即还没说什么便倒地不起。 “你没事吧?” “方函?真亏你来的及时。” 方函是顾凡双四等房的室友,他低头看了一眼张闲逸,方道,“我也是正巧路过,这一等房的人我们惹不起,若是他找起麻烦来,我们怕是要倒霉!” “那你还救我?“ ”总不能看着你不管吧!” 顾凡双看着方函,心中惊异此人心机无双啊!这出手相助看似的这么不经意,实则怕是早有先机,他这手里的棒子可像是随便能在院子里找到的,加上顾凡双呆在这地方,若是没人指引,这张闲逸怕是也找不过来。 这第二天一大早,一等房的人就闹翻了天,张闲逸带着人抄到了四等房来,就是为了算昨儿夜里的旧账。 “方函,你敢打我……我今儿非报这个仇不可!”张闲逸气急败坏,几个人把方函按到在地,一点也不让他动。 “你敢?你做的无耻之事,谁见了都会揍你一顿!” 顾凡双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们,他在看…… “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你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兄弟们给我揍,打死算我的!” “好嘞!” 几个人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方函拼命的想要反抗,不停的挣扎,却几次又被这群给按了下去,碗大的拳头砸在方函的脸上,鼻子眼睛鲜血一起流。 张闲逸看着方函,又看了看顾凡双,此事他料准了顾凡双不敢张扬,馆长可是等着机会要赶他走呢,若是昨儿的事儿爆出来,那顾凡双不仅丢自己的人,还丢穆之恒的人,他不会说一个字。 顾凡双看着他们,依旧一动不动,他确实如张闲逸说的,他不会出手的,为了穆之恒他也只会站在一旁,看方函挨打。 “你这点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一面做着两面三刀的事儿……一面背后偷袭?你是想向谁邀功啊!”他抬头看了一眼顾凡双,那顾凡双双眼隐含的杀气,他俯视着自己一双眼睛像看穿了一切,吓的他浑身打着冷颤,他当即低下头去。 “我就是路见不平,你欺负我们四等房的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欺负?今儿我就欺负了,你说你们四等房的人,没权没势竟还跑来这国学馆,想要一朝龙门身价百倍,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那我到要问问,张公子有几斤几两?”顾凡双开口言道。 众人一阵错愕,方函轻声道,“顾兄不必出言,免的惹上这帮人的晦气,我一个人挺的住。” 顾凡双轻笑着蹲下来,查看方函身上的伤,低声道:“没伤了筋骨,就是损了皮肉,养几天就好。”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把昨儿的事儿说出去,你放心!”方函忍着疼道。 “你们看看,这二人到真是有点意思啊!”张闲逸冷声怪叫道。 “他们二人住在一处,莫不是不清不楚吧!否则方函这小子哪儿来的胆量这么帮他!” 顾凡双看着这一群人,当真是侮辱了国学馆这种地方,“张公子,我看你还是就此打住,此事你我心照不宣,听闻张大人与穆兄有朋友之义,若是昨儿的事儿有一星半点儿从穆兄的口中,传到大人的耳朵里,不知会不会责怪张兄啊!” “算你厉害,拿我父亲压我,可你记住了,这里是国学馆有本事你一辈子都能让穆之恒护着你!” “能让穆之恒护我,也是我的本事,不是吗?” “顾公子,穆先生等你用早膳,您还是快过去吧……他昨儿夜里那步棋可是想了一夜都没合眼。”别院的官事先生,特意来请顾凡双,可是一到这就瞧出了这当子事儿,赶忙跳出来解围。 “我的棋,若是他一夜就想出来,那算我没本事。” 他回身瞧着方函,觉得此人甚是有趣,想要爬上来,他自己要攀附些东西,方函心高瞧不上张闲逸,因为他有更大的野心,此人可用。 第一百九十五 求一事 顾凡双觉得方涵这个人深得他的心,他隐忍、聪明、甚至充满了野心,虽然此人心术有些不正,可是若是利用得当,会成为宇文翊的助力。 “适才多谢方兄,你也知道我初来此地,不能给之恒兄添麻烦的。” “顾兄说的是,穆先生是我等敬仰的师长,若是被他知道此事,怕是对东秦学子印象大打折扣,岂不是误了那些好学之人的前程。” “想必方兄也是好学之人了,要不今日你同我一起去见穆大哥?”顾凡双假意试探着问。 “顾兄此话当真,若是可以……”方涵眼里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眼神之中露出狡黠的目光。 “不行,若是你这副模样怕是穆兄见了要起疑心的,到时解释起来,岂不是麻烦。”顾凡双见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恨意,急忙又遮掩的过去,他当即便道,:“机会多的是,方兄还是养好了身体才行。” “顾公子,穆先生等着您呢,您还是……”管事轻声催促道。 “好,有我想吃的豆糕吗?” “都给公子预备好了。” 这早饭吃的顾凡双的小肚子圆滚滚的,他歪着身子一靠,轻声道,“这国学馆别的不怎么样,厨子还是不错,这东西做的好吃的很。” “可不是不错吗?做的都是你爱吃的。”穆之恒抬眼看了眼顾凡双,嘴角一笑,“我这也是沾了你的光。” 顾凡双假意呵呵一笑,“让穆兄笑话了,给您安排的厨子,反倒便宜了我。” “那宇文翊也是用心,若是明着照顾你,怕这国学馆的人误以为你没有才学单靠手段,才博得恩宠。所以他暗地里给予了你的照顾都顾及了你的面子,而且是小心翼翼。” 顾凡双忽然面色冷了下来,他清楚假如宇文翊都这般小心翼翼,如今他在府中应该不那么如意,这国学馆最近来了几个学子,一直处处在自己周围暗中观察。 “我想,四等房发生的事儿,大殿下应该是知道了。” 穆之恒伸手在棋盘上落下一黑子,“这里的事儿没人能瞒得住。” “你下错了,若是在此处落子,不出三步,我就可以收复失地了。你之前的精心布局就白白浪费了。 可惜穆之恒的子已经落下,他忙将棋谱丢在一旁,低声道:“你这棋是谁教的?可输过!” 顾凡双点点头,轻声道:“输过,而且是一败涂地。” “难不成是宇文翊?” “穆兄对他好奇了?” “你成日说他的好,我的耳朵都出茧子了,也不知是不是在诓骗我。”他一个黑棋丢在顾凡双的怀里,“过几日就是策论的日子,你若是有心就准备准备,到时我真想听听你的高谈阔论。” “穆先生,顾公子,这是厨子熬得冰镇酸梅汤。”说着那管事的伸手便将汤碗递给顾凡双,顺手又塞了一个纸条在他手里,他展开一看,是宇文翊的笔迹。 顾凡双看了一眼那官事儿的,见他如常便假意伸了一个懒腰,低声道,“吃多了,我得去方便一下。” “你别走,这棋你我还未下完呢?”穆之恒拉着顾凡双不许他走。 “放心,我回来之前,你定然是解不开的。” 顾凡双微微一笑,捂着肚子头也不回急匆匆的跑了走。他走的匆忙差点连鞋都跑掉了,穆之恒看他那副摸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可是忽然笑声止住了,他顿了一下,“他急的如此,倒不像是去方便,确像是去见什么人?” 管事儿的站在一旁道,“先生明鉴,我家大殿下此时想要求见先生一面。” 穆之恒忙道,“快请,我想那顾凡双发现不对很快就会回来的。” “先生放心,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凡双一时是回不来的。”宇文翊双手交叠,立拜道。 对于宇文翊的突如其来的拜访,穆之恒很是诧异,这几日与顾凡双相处下来,他潜移默化的在他面前说了许多宇文翊的好话,可是话里话他总觉得顾凡双未必真的了解他的大殿下,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宇文翊对顾凡双是极好的。 “大殿下来找我所谓何事儿?” “我来请先生走个后门。” 穆之恒一愣,“你说的是后日策论一事儿?” 宇文翊点点头,“只求这一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指定他的策论,成为榜首?”穆之恒说到这自己都笑了。 “非也,而是假如顾凡双的文章成了榜首,恳请先生将他撤下。” 穆之恒不懂,宇文翊的话让他糊涂的很,“你这话说的,为了这种事儿来找我,你就那么肯定顾凡双一定能成为榜首头名,大殿下……你是高估了顾凡双还是低估了你们东秦士子的能力呢?” “先生不懂,我断定以凡双的才学若是他参加策论,势必可以进入三甲之地。”宇文翊一本正经的摸样,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你应该高兴?三甲必受君上召见,殿前扬名,难道你不想顾凡双功成名就。”穆之恒叹了口气,皱着眉道。 “朝中局势不明,我……如今我府内也不竟然是我的人,此时若是把凡双牵扯进去,对他有害无利,我不想他因想帮我而受牵连.”宇文翊语重深长的说道。 “所以你才允他住在这国学馆?” 宇文翊点点头,“我得到消息,韩王很快就会进京,在那之前我要扫平所有的障碍,迎顾凡双入驻,明媒正娶让他成为真正的正妃,因此我绝不可让顾凡双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此事你可同他言明,他可知你的用心良苦。”穆之恒想不到宇文翊不声不响的,竟暗地里做这些事情。 “他不用知道,凡双聪慧过人,可是做事儿总是鲁莽些,他跟你来国学馆怕是想借着你的名头,暗中为我网络人才,所以用不了多久他便会通过国学馆知道这朝中局势并非他想的那般简单,正如这馆内分房四等,朝中也是等级严明,若是四等想要爬到一等,就要付出血的代价,这血要么是自己的,要么是别人的。” 忽然一阵冷风从宫里的的方向缓缓吹来,宇文翊抬起头,只见一只羽毛还没长全的黑色小鸟徘徊在北风中,不知是不是被这国学馆内的花香之气所吸引,竟丝毫不惧怕的盘旋在冷风的漩涡之中,扑朔着翅膀,上下翻飞,痛苦的挣扎着。 “殿下,不好了……顾凡双遇袭了。”官事的急匆匆的跑来告知。 “是谁干的?”穆之恒站了起来,急忙赶了出去。 宇文翊则在一旁不动声色,低声道,“看来当真不能留他一个人在此,他今儿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回大殿下,今儿户部张编撰的公子和顾公子房里的的方涵起了冲突,好像……” “此事既然与顾凡双有关,你为何不报?”宇文翊当即声严厉色大声呵斥道。 管事的身子一颤,赶忙回话说还未来的及禀报,见顾凡双无大碍也没说什么,可是眼下才知道兹事体大,顺便把昨儿的事儿细细的同宇文翊说了,“那张闲逸胆子大的很,连穆之恒带的人都敢欺负,也不要说平日里四等房的人到底受了他多少气”。 “国学馆不整治,这东秦怕是会毁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手上。” 这帮人身无寸功,仗着自己父亲的在朝中的地位在馆内横行无忌,张编撰的为人竟能教出这样的儿子,若是出了国学馆混了个差,必然是东秦的祸害。 “帮我好好照顾凡双,剩下的就交给我。” 顾凡双这一下砸的可不轻,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睡了整整一大天。可是睡梦里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一场战争,尸横遍野,河水都是红的。他抱着一个人的尸体好像在哭,顾凡双奋不顾身的奔了过去,看见了却又看的不真切。 风沙滚滚,掩埋掉了所有的一切,只有一具具累累白骨,这就是战争。 “不要!”顾凡双大喊了一声醒了过来。 “凡双,你醒了?” 顾凡双惊异的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穆之恒,他轻轻叹了口气,“让大哥担心了。” “想不到国学馆里竟会出如此事情,明日我酒禀报君上,让他处置!”穆之恒站起身来,高声喊道,一双手插在腰间完全没有读书人的气度和沉稳。 “穆先生莫急,,此事也没有查到是谁干的,若是就这么禀告大王,怕是会不了了之。” 方函从屋外端了一碗汤药进来,他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将顾凡双扶坐起身。 “大哥,我还未给你介绍,此人是我同屋的学友方涵。”顾凡双伸手引荐,此番他们二人算是正是见面了。 “久闻穆先生大名,学生方涵见过先生!” “有劳你照顾凡双了。” 穆之恒没有多看他,只是伸手道了一句谢,他诚然是见惯了,也不觉得稀奇,往日来拜会的人连门槛都踏破了,他也话都不会说一句。 “岂敢说是有劳,我与顾兄也算是缘分,我家境贫寒能进这国学馆也全凭我一腔热血,像顾兄这般背景却能住在四等房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足见顾兄对我没有丝毫嫌弃。” 穆之恒又瞧了瞧方涵,低声道,“你脸上的伤?” 方涵赶忙别过脸去,“实在让先生见笑了。”他尴尬的不知所措。 穆之恒没有多言,但足以见他对方涵已经变得有所不同,顾凡双看着方涵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便低声问道,“你觉得此事会和那张家公子有关吗?” “这……我不敢猜测,只是你初来此地,并未得罪他人,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有谁。” 顾凡双摸着自己的脑袋,瞧着方涵笑着说,“我也是觉得此人很熟悉!” 方涵闻言面色一沉,额头竟冒出了些许汗珠。 第一百九十六 思辨 顾凡双胡乱的说着,他眼下对方涵很是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他没看见袭击的人,要知道那一下子真的很给劲。 “此事还是要查,明后就是策论,此事在此时发生,多半是冲着我来的。” “大哥,此事还是别小题大做,你也知道此番策论的重要,我不想此事多生事端。” 穆之恒对于顾凡双的疑虑也多半理解,毕竟策论之前发生这种事儿,一定会嫌弃不少风波,这国学馆里的许多学子都等着这一刻,若是因为某些目的不纯者给耽误了,怕是误了他们的前程。 “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明日策论思辩,怕是要费些精力!” “那方涵,凡双就托你照顾,之恒感激不尽。” 方涵赶紧躬身还礼不敢怠慢,送走了穆之恒,他转身对顾凡双道,“袭击你的人,你可看清了?” 顾凡双看着他迟疑了一下道,“没有看清,那么黑看不清的。” “那就好……” “怎么感觉方兄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难不成你看见了什么?” 顾凡双假意试探,心中已然是有了主意,此人可用可不用就看这一次了。 “没有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顾兄你要知道我多珍惜进入这国学馆,我费尽心思的想要留下来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我打小母亲就离世,父亲娶的二娘也并非希望我读书,可是我知道,如今的东秦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的机会,我没有背景……我只能在四等房里等待机会!” 顾凡双瞧出了方涵的慌乱,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方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儿还有思辨。” “顾兄说的对……我这就休息。” 顾凡双怀里揣着宇文翊命人传来的字条,心里却在犯嘀咕,“为何让我出来却不见我呢?他在策论之前来国学馆到底为了什么?” 国学馆里三年一次的策论,引来的众多学士,此番君上有意借此为东秦选拔人才,借以壮大东秦,成为四国之首,世家子弟也希望能够凭借这次机会,功成名就,光耀门楣。 “你听说了吗?张闲逸的父亲昨儿晚上被剥去了户部编撰的职务,连夜下放到州县去啦!” “那张闲逸……岂不是……” “可不是吗?他一下子从一等房落到了四等房,以前他横行无忌到处得罪人,如今可有他罪受了!” 方涵听他们嘀咕,忙问道,“他父亲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那二人瞧了一眼方涵,低声道:“这回你解气了,他父亲好像是在编撰时将时间、典故写错了被大殿下查了出来。说他是失职之罪,已经没有资格留在户部。” 方涵听罢心里吓的直哆嗦,一个写错的时间典故都能成为一个借口,他原就觉得顾凡双有些古怪,那穆之恒为何如此偏疼他,如今看来真正护着他的是那宇文翊才是,此番他真是觉得自己押对了宝。 “方涵兄,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只是听闻那张闲逸因父亲被罢除如今要搬到四等房的事儿,我也是奇怪那张大人怎么就得罪了大殿下呢?”方涵试探着问。 只见顾凡双微微一笑,“得罪人的事儿是常有的,有人以为自己掩饰的好,其实却不知处处都在露马脚,假使方兄若是坐到高位,可要小心。” 方涵尴尬一笑,“等我坐上了再说。” 堂前两侧坐着各处的老师、学者,正中处坐着国学馆的馆长。那老头的盯着顾凡双,冷哼一声,转身对坐在一旁的穆之恒道,“穆兄,今日我到是要看看你这贤弟有何过人之处,你可别让我失望。” “瞿馆长想看什么?看笑话?你可知但凡看顾凡双笑话的人,如今都成了人尽皆知的大笑话。” 堂下宣布,思辨的题目是论百姓、天下、君主。老师分为三组测评,抽签入组,每人限时一炷香,辩言立意获在场老师支持多者为通,相反为不通。 顾凡双心道,“这帮人当真会玩,以一抵十,别说这里都是初出茅庐的学生,就算是是在座的学术大家,要真想一张嘴说服天下人,怕是也很难吧!” “今儿的题有点诡异,若是说不好,怕是被冠上谋逆的罪名,”方涵低声道。 “放心,此番出题的人应该是君上,只要是利国之策我想不会有事的。” 顾凡双真怀疑自己早上是不是上了茅房没洗手,这签抽的真是让他头疼,可怜他被分到了瞿馆长这一组,二人对视一瞬。 “敢问君主、天下、百姓是孰重孰轻?请作答!” “古人云,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一国则受命于君。是否也?”顾凡双低声问道。 “是也。” “可是如今的天下是否如此?各位先生还会信此言?如今的的世道应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 坐在一旁的穆之恒一愣,瞪着眼睛瞧着众人脸色大变,这小子胆子真不小,他把天下大乱都归咎于君主,天下不宁是也是因为君主,此番话看似有些大逆不道,实则是惊世骇俗。他心里在为顾凡双担心的坐立不安,可是却想听下去,他是如何一人倾天下之口。 瞿馆长微微一笑道,“你觉得君主应该如何使天下安宁,如何经营好国?” “君主应负担起抑私利、兴公利的责任。对于君主,他的义务是首要的,权力是从属于义务之后为履行其义务服务的。君主只是天下的公仆而已,而不是坐拥天下之人,君主贤而天下富,君主嗜血而天下生灵涂炭。”顾凡双侃侃而谈低声答道。 “你如此大逆不道,天子、天子正是天之骄子,这天下只有一个人可做主,那便是君上,他生来肩负大任,怎么到你的嘴里却变成了祸乱的源头?”一旁坐的师长也是坐不住了,忍不住出口辩白道。 “先生口中说的是君贵民轻,可是在我看来,百姓却比君王大大的重要,这好比水与船,百姓为水,君为船,船若想航行千里必有水来承托,水可载舟也可覆舟,若想与水承托必然要借其力,顺其意。国家方能长治久安,先生看的未免有些窄了。”顾凡双丝毫没有客气,连声怼了回去。 “你……” 穆之恒连忙摆手示意他冷静,“吴先生,注意仪态只是论言切勿失礼人前。” 那人冷哼的一声,坐了回去,心中不满却只能忍着。众人一时间都瞩目在顾凡双的身上,听他一言,心中便觉得生了智慧,豁然开朗。 “我来问你,如何借其力顺其意呢?你说的百姓又如何训化呢?” “穆先生此词用的不当,何谓训化?百姓的心是要俘获的,顺应民心得到百姓的支持,他们所希望的,便满足他们,他们所厌恶的不强加给他们,他们归归服仁德,就像水往低处流,兽向旷野跑一样。假使东秦国富民强,君主贤明。北魏的百姓心向往之,必然来投奔,我们给予土地、给予妻子,他们扎根东秦试问北魏会如何?” 顾凡双的话没有说完,只是一句不言而喻,北魏必然不战而败,失了民的国家何以为国。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忧民之忧,乐民之乐才是为君之路,东秦之路,也是百姓天下君主唯一的出路。” “说的好!”瞿馆长大声道,“想不到,穆先生竟有如此贤弟真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啊!”他赶忙起身拉着顾凡双,仔细打量着,他以为一个以色惑人的脔宠,竟能提出如此惊世之言。 “馆长谬赞。”顾凡双躬身施礼道。 穆之恒原以为宇文翊是在开玩笑,假如以他今日思辨的成绩,加上明日策论的卷考,怕是一定会在三甲之内,宇文翊的担忧不无道理。 “通,还是不通?” “自然是通,大通啊!” 所有人都举起通的牌子,只有穆之恒迟疑了一下,举起了不通。 “穆先生,你这是何意?这顾凡双说的话,立意明确,思路清晰,而且句句在理啊!” “你们有给通的权利,我自然有给不通的道理。”穆之恒敷衍的答道。 “那到是说出个道理来?”瞿馆长不服,出言声呛道。 “他说的好,可是不符合天下的局势,北魏即便不好,也有张氏一族的辅佐,你以为一亩地,一娇妻就能攻下北魏?”穆之恒哈哈大笑。 顾凡双点点头,“穆先生说的对,此番论调皆然是想法,若要做起来怕是有些难度。” “他能想到已然是高出别人许多,如今能有这样的人才实属难得。” “君上找我来,是让我评测,你有通的权利,我也有不通之理,瞿馆长莫要为难我。” 话间言罢他起身,随将离去,可是转过身来有指了指顾凡双低声道,“好小子!” 第一百九十七 不通 馆内众师长坐在一处,没有一丝凉风刮过,馆内馆外都是闷热的天气,今日思辨的结果,本事令人满意,可是穆之恒的一个不通就让人陷入了两难。 他们认可了顾凡双,知道他的本事,也觉得他担的其这第一轮思辨的头名,可是偏偏这穆之恒是君上请来的人,他的一个不通,就等于是君上不通,他们有心随了穆之恒的心意,可是这次思辨是公开的,这么多双眼睛谁敢啊? 现如今两边都不能得罪,这可难坏了这帮老学究。 “不行,这事儿我顶着,这十六个人算是入围策论,这顾凡双单给一个名额。”瞿馆长起身说道,他终于坐不住了。 “老馆长,那穆之恒那不能得罪,他的拥护者不止眼前这些人,你得罪了他,怕是……” “怕什么,我在国学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什么事儿没平过,他是研学大家,我们是什么,狗屁?” “老馆长,你看看你,都说那顾凡双恃才傲物把你得罪了,你如今不计前嫌的帮着他实在让我等钦佩。” 众人忍不住都十分钦佩,身为国学馆的馆长被人当面顶撞,却能置之不理,只为东秦求才无一点私心,真是大家风范。 “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遇事见解不同岂能说是他得罪我,他即便恃才傲物也是有资本,我也容的了他,他才多大,我多大,难不成没有一丝气度。” 话说到这帮人既然觉得有人牵着这个头,心里便有了底,纷纷都说愿意遵从瞿院长的意思。 “此事交给你们去办,我们联名秉明君上。” “是!” 瞿馆长吩咐完便回了自己的别馆歇息,他身子一沉瘫倒在床上,年纪大了,久了也乏了。他恍惚间点起烛火,赫然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屋内,吓的他一把年纪差点跌坐在地上。 “怎么又是你,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去做了,那顾凡双一定会进三甲,你为何不放过我?” 沙亦要冷笑道,“我倒是想放过你,可是被你害死的那个学生呢?” “我没想过害他,我是一时错手!”瞿馆长额头的汗不停的冒出来,他心里怕。 “你口口声声的说那学生勾引师长,没有伦常纲吉,其实你自己才是龌龊至极,那学生不从你,你就迷晕了他,然后奸杀了他。”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是死在我身边,可是不是我的错!” 沙亦要走到他的身边扶着瞿馆长的背,一双手由他的肩头扶过他的身子,“都是他咎由自取,你是何等身份,若不是你可怜他,他怎么会有今日,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按我的吩咐好好办事即可。”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你乖乖听话,得罪你的人我都可以帮你除去,你喜欢的人我都会送到你的怀里,城南有个老宅,只要你讲顾凡双送上三甲,那里日日都会有俊美的男子等着你。” 瞿馆长捂着脑袋,不停的摇头,他如今做了这种事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你放心,以顾凡双的才学他一定会进三甲,根本无须我做什么手脚,我只求你不要来找我!” “我知道,你要防着那些阻止他进入三甲的人,你要知道我一定要帮他完成殿前进谏的愿望。”沙亦要冷声笑道。 “你这是何意,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阴谋?” “馆长,你只需看好戏即可,很快顾凡双就会在东秦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到那时你可是别忘了感激我!” 思辨结束,顾凡双便先回了房,手里准备着明日的策论的东西,可是一进屋子却看见方涵一个人不开心的正收拾东西要搬走。 “住的好好的,怎么了?” “我也不知,今儿馆里的老师说我在思辨时表现的好,特许我搬进一等房,可是留你一人我实在不放心。”方涵停下了手里的活,坐到顾凡双的身边。 顾凡双起身喝了一杯白水,轻声道,“住一等房是好事,那里可有不少世家子弟,你正好可以与他们结交,日后在朝中也可有些依靠。” “那些人不结交也罢……我想……” 他们正说着,忽然有人推门进来说了句,“你就住这,馆里的事规矩都写在这纸上了。”说着便塞了一个人进来,顾凡双抬头一看,赶忙转过身去。 “这屋里还有人啊,在下立羽,二位幸会。” 方涵瞧了他一眼,“我告诉你馆里是有规矩的,若是你欺负顾凡双,身为一等房的我,可以对你先行处置再做上报。”方涵瞧也不多瞧,当即给这位东秦的大殿下一个下马威。 “我欺负他……多谢这位仁兄的忠告,在下一定谨记,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活着。” 顾凡双看着方涵对他吹胡子瞪眼,心里忍不住偷笑。 “凡双,若是他对你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你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顾凡双点点头,“方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若是他胆敢有不轨的企图,我一定……”他比了一个‘杀’的动作。 方涵前脚刚走,后脚宇文翊伸手就把顾凡双环在怀里,“我问你,你是怎么把这小子骗的这么死心塌地的,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儿?”他一只手不安分的放在顾凡双的腰间, “你别胡闹,他可没走远!” 顾凡双抽身而起,转身去翻宇文翊的行囊,里面除了换洗的衣服还有几本书,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你就这么空手来了?” 宇文翊歪着脑袋身子后仰靠在垫子上看着顾凡双,一只脚勾在他的腿上不停的磨蹭,“你不想我吗?你可知……我可是很想你啊!” “有时想,空了就想,没空就没想。” 宇文翊瞪着眼睛不由他分说,任凭顾凡双如何在他怀里挣扎,伸手将他拉到床上压在身下,顾凡双双手抵在宇文翊的胸前。 “不许欺负同学。” “我没欺负你,你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感觉我好久都没见你了。” 他的手轻抚着顾凡双的脸,两个人一个压在另外一个身上,青天白日,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好像最近睡的不好啊……” 宇文翊这几日都未合眼,他一直在担心顾凡双,可是碍于眼前的一切他只能暗地里做手脚,他不能光明正大的保护他,心里也是痛的很。 “想你想的。”顾凡双想要起身,可是宇文翊随手就扯了被子,将他二人掩在里面,“别起来,就这样躺着,”宇文翊的气息在顾凡双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拂过,唇似乎贴在了他的脸上,可是不一会宇文翊便进入了梦乡,什么都没在去想。 一觉醒来时,已是入夜,宇文翊怀里的顾凡双已经困睡了,他伸手摸着他的已经隆起的肚子,低语道:“不是父亲狠心,你要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活的,时机不到,你要慢慢的长大,不可着急啊!” “顾凡双,你可知道……我们要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宇文翊叹了一口气。 顾凡双伸手拉着他,低声道,“即便不好走,不是有你吗?” “恩,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半分。”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声,“父亲……父亲!” “张闲逸……你喊什么喊?都说了你爹死在述职的路上,你就别嚎了!” 顾凡双轻声问道,“外面吵什么?” “没什么,一些不相干的人,这馆里到真是乱的很,也是时候该理一理了。” “恩,是该理理了。” 宇文翊轻声在顾凡双的耳边嘀咕,“在那之前,我该理理你。” 顾凡双瞪大了眼睛,低声道:“我拒绝。”说完他便捂着脸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你可知拒绝东秦大殿下是什么下场?” “不知道。” “就是要用身体去偿还。” 一场欢爱就好似饮下了酒,迷幻欣喜,又多了几分怅然若失,他们用身体去体会分别后的甜蜜,没有你争我夺,没有血雨腥风,只有彼此拥着对方,顾凡双听着宇文翊唤着自己的名字,说的最多话语的是‘别离开我’,那一声声竟让人听的心碎。 顾凡双把自己的身体埋在宇文翊的怀里,拼命的回应他,他们手交叠在一起,紧紧拥着宇文翊身上的汗水粘着香气,一点点都滴在顾凡双的背上,久久二人都不肯放开彼此。 比起国学馆大殿下的府邸人冷清许多,孤枕难眠的人更多。 “你们说不知道大殿下去哪儿了?”段益言大声道,他神色慌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妃殿息怒,是奴才们该死,那大殿下想要出去我们实在拦不住!”下人们跪倒一地,连声劝慰道。 “他一定是去找那个人了,一定是……我可以让他进府,只要大殿下乖乖留在府里不离开,那个人可以进府。” 下人们一个个都看不过去了,这么好的皇子妃,为何大殿下竟面也不愿意见,理也不愿意理啊,这实在说不过去啊! “我们绝不许那个人进府,这府里只有一个皇子妃就是您啊!” “没有大殿下,我是什么皇子妃,我连他的人都留不住,我算什么?”段益言抚着额头,眼泪不停的流下来,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他累了,他受不了了! 待所有人离去后,他一个人静默着坐在屋里,黑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你看看你,未战先输,” “我早就输了,又不是第一次。” “你要知道,你输是因为张翼遥还活着……只要他死了,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大殿下就是你的了,你别忘了……你已经错过一次,难道还要再错过吗?” “对,张翼遥必须死……只有他死,大殿下才会回到我的身边!”段益言不停的喊着,他的手紧紧拉着黑夜里给予他帮助的人,“沙亦要,你要帮我……帮我杀了张翼遥!” “王妃请放心,张翼遥一定会死!” 第一百九十八 三甲头名 策论笔试在第二天未时开始,凡思辨获得通者都按时坐在院堂之中,等待着命题从宫里传出,这一刻所有人都十分紧张,成败在此一举,他们的手中的笔或者能够改写他们的人生,亦或从此让这些学子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骄阳炎日,坐在那已经汗流浃背,顾凡双拖着个的数月的肉包,身子更是难受。 “开题!” 众人聚精会神,都静待这一刻,待到看见考题时,顿时没了主意。 “这是何意?联合!这算什么题!” 下面的人已经有人在嘀咕,要知道君上出这种题就是要学子辩国策,出良计。所有人都清楚君上此番是认真了,这题已经不能仅仅是纸上谈兵,说白了此番策论就是为殿试做准备,这笔下的东西多少,到时殿前也要说的详细,否则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顾凡双沉思了半响,见穆之恒盯着自己,想了想、看了看,他瞧着这屋里的其余十五个人,其中便有方涵,他手中的笔犹如一件利器不停的在挥舞着,他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顾凡双知道方涵要的是什么,三甲头名,他要的是扬名天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 “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出了殿阁,方涵有些愁眉不展,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哪儿一句写的不对,或者做的不好。他太在意,身子一晃竟摔到在地,晕了过去。顾凡双赶忙和几个学友将他扶回了房间,一口温茶下去,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 “方兄,是急火……伤了肝气不碍事。”顾凡双陪在他身边,笑着道。 方涵见顾凡双在桌子上正写着什么,一字一句,密密麻麻。“你这是?” “我在默写策论的文章,想要方兄点评一下,我大抵觉得写的实在糟糕,这殿试是没抱什么希望了。”顾凡双假意哀声叹气道。 方涵急急切切的起身,伸手便夺了顾凡双的策论文章,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他把东秦未来的形式说的近乎详尽,异常透策,甚至连东秦水军的的路线图都画在纸上,他握着纸卷的那张手竟不知觉的发抖,这样的文章如何? “顾兄说笑了,若是这样的文章都进不了三甲,我的岂不是已经沦落成狗屁了吗?” 方涵直愣愣的发呆,全然没了希望,一时间的绝望,难过哇的一声伴随着所有的郁闷大哭起来。 “方兄,你当真觉得这个文章,能进三甲?” “你这个时候还来气我,你要知道若是我有你这文章一半的功力,我就此生无憾。” 顾凡双眼见他已经上钩便笑道,“所以我在这文章上写了你的名字。” 方涵忽然不哭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当真?” “当真!” 顾凡双见他不信,便又道,“方兄,我的文章若是署了我的名字,是如何也进不去三甲的,这里有人不想我进,索性我就随了他的心愿。” 方涵身子一歪连忙跪倒在地,“顾兄,求顾兄成全我,那日袭击你的人确实是我,我气不过……我想借着你的手把张闲逸赶出国学馆,可是不想你背后的人是大殿下,我万万想不到,可是我知道……这就是我等的机会,恳请顾兄成全。”说着他连连跪拜,不停的磕头。 “索性你向我坦白此事,也算是你我相交一场,我们没有白白认识。”顾凡双的话点到为止,说的清楚,但是他也不愿追究,因为那张闲逸确实惹他讨厌,他是想着什么办法去惩戒,只是他没想到宇文翊自己掺和进来,还连累了张家人。 “顾兄,你知我什么都没有,若是想要功成名就单凭自己是万万不行的,我生性又十分孤傲,能入得了眼的必然是你这种才学顶尖之人,旁人我既不可攀附,也不愿苟同。所以你若不计前嫌,就帮帮我。”方涵是声泪剧下,他如今抓住了这根稻草便不会放手,无论如何他都要上大殿下的这条船。 顾凡双伸手便将方涵扶起,低声道,“我自然是要成全方兄,也请方兄成全我!?” “这……”方涵摇了摇头。 “因为我有想说的话,有人不让我说,不想我说。所以……我需要一张嘴替我问问君上,你可愿意?或者你可敢?” 方涵一把抓着顾凡双的手腕,低声道,“我敢,只要顾兄一句话,即便殿试的结果是个死,为兄也心甘情愿。” “不止是死……也许比死还痛苦,但是也许……” 顾凡双微微一笑,他的话没有说完,聪明人一点就透。也许等待方涵的是殿试成名,这对方涵的诱惑太大,即便会有风险他也愿意一试,否则即便进了三甲也不过是内阁的一个编撰,然后平庸的过完一生,那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到底为的是什么。 “顾兄放心,无论你让我做的是什么,结果如何,为兄都不会连累你,” “方兄放心,我绝不会将你置于危险之中,我只是想借你试探一下君上的心意。” 入夜卷房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宇文翊从窗口看去,不见封好的试卷,置于桌面。宇文翊心道,“难不成他们怕卷纸被偷放在了别去?”他探寻了一下左右见无人,便翻身入室,他上下翻腾却找不见策论的试卷,这可让他犯了难。 “你要找的在这里。” 宇文翊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穆先生,你怎么在这?” “我在等你。废话别说了,我们快些找到顾凡双策论的试卷。” 穆之恒负责看守试卷,他料定了宇文翊会来,他会想尽办法阻止顾凡双进入三甲,索性就在这卷房等他。 “这……这怎么可能,顾凡双的策论文章竟没在里面?” 穆之恒没在这试卷里翻出顾凡双的的策论试卷,他明明写了,也明明答了,为何没有? 宇文翊仔细的翻阅,十六人的策论,为何这方涵竟然有两份,他拿出这两份试卷不停的反复查看,笔迹竟一模一样,他低声道,“这里其中一份一定是顾凡双的。” “你确定?” “你看这文章虽然笔迹仿的很好,可是内容却全然一副顾凡双的口气,他想干嘛怕是已经昭然若揭。”宇文翊的不住的摇着头,暗叹他这只小狐狸。 “如今你要如何?” “既然他已经想了法子,非要这么做。若是我拦了他岂不是会伤了他的心,索性殿试的人并不是他,我心里也就不用那么牵挂,既然他想成就这位叫方涵的,我们就帮他一把。” 话音刚落,宇文翊伸手便将另外一份署名方涵的试卷抽走揣入怀里,同时放了一份署名顾凡双的答卷,如今这十六人的策论卷一份不少,一份不多。 “穆先生,你看这方涵能不能进三甲头名。” “此乃绝妙好文。” “若是顾凡双知道你如此夸奖他,定然今夜开心的睡不着。” 宇文翊双手抱拳,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转身便出了屋子,只留下穆之恒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偌大的国学馆,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一个个学子都在挑灯夜读,唯有那顾凡双的屋子关着灯,没有声音。 宇文翊悄无声息的溜进房里,一只手伸进顾凡双的被窝里,反复的找着什么。 “在哪儿呢?” 顾凡双好奇道,“大殿下,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一条狐狸尾巴,某人好像藏的好的很啊!”宇文翊调笑着,一只大手摸着他的脑袋。转身坐在他的床边又道,“你几时知道我要阻止你殿试的?” 顾凡双诧异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要阻止我?但是我心里想若是我殿前面见君上,你一定会担心,若是我说错了什么又会给你惹麻烦,你不想我做的事儿,我不会去做的。” 宇文翊一把抱着他,在他耳边道,“你还说,那策论你写的这般好,为何要让给方涵,那小子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他长的可没我好看。” “你当真觉得写的好?”顾凡双偎在宇文翊的身边轻声笑道。 “若是君上看了你的文一定会封你个大官当当。” 顾凡双颇有些得意,可是忽然觉得‘哎呦‘’了一声,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他是不是不喜欢你我聊天?” 宇文翊从未见过这般场景,他伸手一摸,竟感觉有一只小手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正抓着他的手心,暖暖的,这肉包的手一挥,重重的打在宇文翊的手上。 “他的力量好大,将来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说着他竟笑的跟个孩子一般,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他把身子靠近顾凡双,慢慢的与小家伙接触。 “他长大了,不知不觉……他开始有情绪了。” 忽然宇文翊的欣喜转瞬间竟变的愁容满面,而这一切竟正是因为顾凡双的一句话,他明明在用药延缓这个孩子长大,为何他竟长的这么快? “凡双,你这几日旁人给你的东西可不能乱吃,这国学馆里怕是有韩王的人。” “我听说大梁要派质子来东秦,你可知道是谁?”顾凡双随口提了一句。 “是东秦的瑜王,此人你也是旧相识。” 宇文翊见顾凡双神色忽然有异,心中的那根弦又绷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 殿试 顾凡双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宇文翊他同瑜王已经的见过面的事儿,他只是迟疑了一下,细想下便道,“新相识也好,旧相识也罢,早晚是会碰见的,现如今我多半不太想去见以前的人,一来可以免去不认识对方的尴尬,二来我也不用去想我失去的记忆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 宇文翊点点头,他的话算是吃了个定心丸,,“你也知道大梁和东秦的关系,这瑜王明里是质子,暗地里怕是早就同韩王勾结在一起了,那萧瑾瑜生性诡诈,我怕他会利用你。” 顾凡双合衣而起,伸手想要去拿桌子上的水,盛满水的茶杯握在他的手,水光流转间他忽然开口道,“文翊,我不希望后悔来到东秦,即便是我的私心,我也希望你成为东秦的君王,我有很多理想要实现,对百姓、对天下。” “那我呢?” 宇文翊从后面抱住顾凡双,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温柔的看着他。 “我希望无论何时我都能陪着你,即便我什么都不是,而你什么都没有。可在那之前我想完成我的梦想,我想要一个天下一个只属于百姓的天下。” “为了你的理想,我会守住你要的一切,东秦的天下,你的天下我都会保护好。我要正大光明的把你迎入府,我要你做我的正妃,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谁也不行。”宇文翊的紧紧搂着顾凡双,心中暗暗发誓。 “我还没问你,你那个侧妃是怎么回事?想不到一场大仗你就拐了两个人,大殿下好手段。”他伸手做了佩服的动手,暗指就是在嘲讽他。 宇文翊皱着眉头,像极了犯了错的孩子,“我当时一定是鬼迷了眼,只是觉得此人有些熟悉,长的又不错,所以……” 顾凡双一把揪住宇文翊的衣襟,一双手将他拉至自己的面前,“说句不害臊的话,你们可有肌肤之亲,或者说你对他可动过什么念想?” 宇文翊连连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同你讲过,我在东秦生了一场大病,这病好了全然不记得很多事情,此人我看着眼熟自然以为他会知道什么,我万万不会对他动什么念想,这肌肤之亲就更谈不上了。” “他长的应该很看吧?” “没有没有,同你相比他自然是千军万马也追不上的。” 宇文翊瞪着眼睛看着顾凡双,近在咫尺,顾凡双口中的茶香气扑面而来,双唇上还挂着水痕,鲜嫩诱人,他这一眼竟差点迷了心窍,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道,“你是不是会什么迷幻之术,为何竟然能让我对你不能自拔。”顾凡双被他盯的满脸通红,匆忙间伸手放开了他,可是反手却被宇文翊扣在怀里,“你想逃哪儿去?” “油嘴滑舌,我的大殿下几时变的这样会说话,真不知这话说给几个人听了。” “我的话都只对你说,旁人是听不得的。”宇文翊拉着顾凡双的手,指了指窗外,又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东秦皇宫……早朝 “君上,这是适才国学馆呈上来这次策论三甲的名单,以及这十五人所写的文章。”瞿馆长立身站在殿下,双手捧着所有人的前程。 宇文拓挥挥手,他身边的大监小心翼翼的接过馆长手里的文章,双手奉到他的面前。 宇文拓翻开瞧了一眼,轻声道,“为何顾凡双没有在这名单之上,思辨时他明明是第一名,为何策论却连名字都没有。”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下面的宇文翊,只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 “君上,他虽然参加了策论可是却没有交,此事臣下也很为难,所以并没有寻到他的文章。” 宇文拓冷笑了一声,猜出这里面多半和宇文翊有些关系,他打开方涵的策论,只是第一眼,便深吸了一口气,他仔仔细细的读了这篇策论,字字珠玑,笔笔见血,这里面的字好似一把利剑,不过是一刻钟就杀的宇文拓遍体鳞伤。 “真是好文,绝世好文!你们都来看看……” 方涵的文当即就在殿上传阅,一个个人朝中重臣,都被文中的惊世治国之策深感佩服。 “这位叫方涵的士子说的好,攘外必先安内,内忧起外患生,这北魏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早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内阁的良大人痛心说道。 “君上,此人不仅文韬武略,这建水军一事更是说到臣下的心里,我觉得此法甚是妥当。”上官谨也深觉此人实在了得,他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张翼遥竟还有一人能有如此才学,此人又是东秦人,实在是天佑东秦。 瞿馆长见闻便回道,“君上说的是,这方涵的文实在是好的很,我们几人一致认为此番他是三甲头名。” “快宣他们进殿,我要看看写出这惊世之文的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宇文翊站在殿下,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失落,欣喜是顾凡双的治国方略正是东秦所需,正中父君下怀,所言所述皆是朝臣冥思苦想不得的东西,失落的是他不能以顾凡双的名字而述,他只能无声无息的让这些治国之策以方涵的名义呈现在众人面前。顾凡双的脚如今是登不上东秦的大殿的,经历生死之后,人总是能看清在意的是什么,实在不想让喜欢的人受那半点委屈。 “殿前三甲,方涵、严宇、何戊拜见君上。” 宇文拓见着殿下三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盯着方涵,一脸喜不自知,“方涵,你就是方涵?”他走下殿来,伸手拉着他,“这就是东秦的年轻俊才,是东秦的希望。” “恭喜君上,喜获良才,恭喜君上!”众人恭贺道。 “你给本君讲讲,这如何安内,如何攘外?本君今儿要听的仔细,你们都好好听听。” 宇文翊心中一动,竟不知顾凡双是这番用意,他原以为这小子只是为了帮助方涵,可是如今看来他是早就猜到自己会阻止他,便想了别的对策,他故意绕到众人之前,对着方涵使了一个眼色,摇了摇头道,“不能说!” 那方涵见他只是一惊,便故意装作不见,转过身去。他双手交叠,躬身施礼道,“君上若是想听,便听学生细细说来。” “攘外必先安内,安内指……指的是立下储位,选定太子人选,辅助君上协理朝事,平定四方乱局。” 方涵的话一说完,众臣一阵骚乱,平日里没有人敢说储位、太子,这朝中宇文琦、宇文翊都是君上的孩子,此二人都身负战功,朝中显赫,可是却一直让储位悬而未决。 “储位?好……说的好,你说的也是这些人都想知道的,说下去,本君要听!” 宇文拓看着方涵,一步步的坐回了自己的龙座之上,他看着这个稚嫩、满身书生气的人,心里开始翻起了嘀咕。 “君上,诸位一事儿虽不是我等可以妄言,可是即便今日你要杀了学生,学生也有话要说,大梁祸端历历在目,他的三子因储位之争拼的你死我活,我们不能不引以为戒,这太子一事说的小了是君上的家事,说大了就是东秦的大事,太子是东秦未来的储君,不能只是个在战场上拼杀的猛将,他要会治国懂治国,守的住东秦江山。” 方涵在一字一句的说着顾凡双教给他的话,宇文翊的眼中他也算是冷静自处,可是他的这位父君,面容、眼眸、神情都充满了杀气。 “那你说,这位子应该谁来坐?” 方涵迟疑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他冷声道:“自古立长立嫡,无嫡则立长,这储位应该是大殿下的。” “翊儿,这孩子说太子之位应该是你的,你觉得呢?” 宇文翊躬身上前道,“儿臣绝不敢觊觎太子之位,儿子只想为东秦尽忠,替父君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儿臣自知有罪,大梁一战害了东秦颜面尽失,也失了百姓的心,因此儿子根本不敢去想这储位,也没有这资格。” “殿下此言差矣,两军交战胜败难免,可是大殿下在东秦这几年一直做了许多利国利民之举,君上是仁义之君,是古往今来唯一的神人,他会不知大殿下的治国谋略都远在众人之上?你如此谦虚,只会让人觉得你虚伪。”方涵毫不客气的对宇文翊痛骂。 他心道,“索性顾凡双早有准备,他当真是知道大殿下会回些什么,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否则这大殿下绝不会为了他跑到国学馆隐姓埋名。” “你们说这孩子说的对不对?” 众人兼默不敢开口,这君上的心意他们在清楚不过,那宇文绮最得君上心意,宇文拓几次提及想要宇文绮坐这东秦的女君之位,只是那宇文绮虽然战功赫赫,行军打仗是厉害的很,可是说到治国安邦,他可是不及那宇文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 “君上,这大殿下也是刚回不久,怕是还没有适应这,加上君上也是壮年,此事不可急在一时。琦殿下虽然做学问是差了一点,可是总归是好学的人,不可急在一时。”内阁大臣言寰带头回道。 宇文拓盯着下面的这群老狐狸,一个个狡猾的很,遇到事他们却躲的比谁都快。“还是言寰知本君的心意。”他心道。 “言大人说的不错,殿下是壮年,可是若是要实施我策论上的国策,若是不是东秦的储君,单单只是一个皇子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不允。”方涵丝毫没有怯懦,相反他看着这些人吃瘪是开心的很啊! “方涵,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人?那宇文翊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顶撞君上。”内阁的阁老萧鼎出口大骂道。 “谁也没给我好处,这世上唯一给我好处的人就是君上,他立国学馆让我这贫寒之人有书可读,今日也是君上给我机会直抒胸臆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方涵自知今日是犯下大罪,心里早就抛下生死,只求君上明白,想要壮大东秦,必先立储定民心!” 说完方涵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宇文翊看着方涵,只是一瞬竟然觉得是顾凡双站在自己面前,这就是他要说的话,自己早该想到。 “你既知是死罪,我就成全你……来人把他拉下去,择日处斩!”宇文拓说话的时候他的这双眼睛盯着站在一旁的宇文翊,冷笑着不住的摇头。 第二百章 马坊 早朝发生的事儿令宇文拓十分气愤,他断定这方涵一定是受了他人指使,宫中被再也压抑不住的巨大紧张和压迫的气氛所笼罩。 上官谨带着人在宇文拓休息的太和殿外等候,殿外的人异常紧张,他受宇文拓召见,等在殿外,听闻今儿早朝的事儿宇文绮是大发脾气,扬言甚是要同宇文翊说个明白,还是上官谨带人拦了下来。 “将军,君上召见……君上心情不好,将军说话可要小心些。” “多谢大监告之。” 上官谨交出佩剑,走进太和殿,附身拜在宇文拓的面前,“君上,今日事我已做主将方涵关押起来,即便是严刑逼供也要他说出幕后主使。君上请放心!” 宇文拓脸色凝重道,“此事你如何去追究,这背后主使厉害的很,偏偏选了今日,偏偏选了那样一片文章,那方涵是在数百学儒中选出的,若是杀了他,天下人要如何看我?” “可是君上,臣下决不能允许此人有意挑拨大殿下与您的关系,也绝不许他扰乱君臣之心,不管他背后的人是谁,请殿下给我几日我一定会查出来。”上官谨斩钉截铁的说道。 宇文拓叹了口气,“如今这朝中也只有你知道本君想的是什么,我自喻是神君天人,与旁人不同,是天命指派拯救黎民的,可是谁不知当年……” “君上,当年太子荒淫,若是没有您……东秦百姓身在水火之中,能拯救苍生天下的只有君上。” 当年的叛乱,谁都是身不由己,说到底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一个帝王求的是什么,谁又知道。 “你要知道,我费劲千辛万苦去做这些就是希望天下人知道,他们没有选错人,我宇文拓担得起东秦天下,我要后人看的明白我宇文拓是千古明君。” 上官谨默不作声,因为他清楚,这千古明君,若是选错了太子,怕只是前面的所有都白做了。 就在宇文拓深感无奈时,韩王在外求见,他从沿城刚回到京基便立即来向君上复命,并带回了数百万辆白银,冲缴国库,以备军需之用。 “今儿本君不想见任何人,让他先回韩王府歇息,待明日召见。” 这就是韩子婿的本事,是东秦缺钱他可以弄到钱,东秦缺兵器他可以做兵器,这东秦如今天下没了谁都可以,却不能没有韩子婿,宇文拓从未拒见过韩王,因为在他的心里,东秦能够有今日他功不可没。 数年前年前东秦与北魏战,韩子婿拿出纹银四百万两供给粮草,两年前东秦于大梁一战,他拿出钱银、兵器价值近千万两,这样的一个人在东秦可以是呼风唤雨,可是他偏偏选在躲起来,如今他回到东秦,势必会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奇怪,这么多年君上从未拒绝见我,今儿是……”韩王不解道。 大监想了一下将韩王拉到一旁,把今儿早朝的事儿悉数讲了出来,如今君上成发愁,这愁的是他想杀,却又舍不得。 “竟有这样的事儿?” “可不吗?大殿下的脸也是十分难堪。” “那我就先回府,不让君上烦心了。”话一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低声又道,“这是送给大监的,我听闻你夜里总是咳嗽,特意叫人制了这东西。”韩子婿双手将锦盒奉上,意在联络感情。 “韩王客气,就您惦记我。” 韩子婿微微一笑,道了句客气,转身便出了宫殿,他迅速的钻进了马车,只见萧谨瑜坐在车里,等着他。 “看你这摸样是没有见到君上。” “宇文翊已经动手了,他已经找人在试探君上,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萧谨瑜已然是听说了此事,国学馆里来了了不得的人物,那顾凡双当真是找了一把好枪。 “这顾凡双为何不回大殿下的住处,竟一人住在国学馆,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 “韩王,你要知道,这顾凡双搞的这些多半是闲的,听闻那大殿下的府里有一个侧妃,我想若是这顾凡双回府,他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韩子婿点点头,“看来这世上最了解顾凡双的人真的是你。” 萧谨瑜哈哈大笑,“韩王放心,那张翼邀对宇文翊是很用心,可是你要知道他当年爱我四弟时也是惊天动地,我不相信若是一个男子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心里想着别人,他还能留他在自己身边?” 韩子婿撩开帘子,轻声道,“你说你要带我见一个人,他在哪儿?” 萧谨瑜摆了摆手,马车迅速前行,车行两路有一处标着一匾额,硕大的金字招牌十分醒目。 “马坊?” “这个地方是东秦最特殊的地方,也许你们大梁没有,这里面养的马同别处不同,都是胭脂马!” 萧谨瑜一听颇有些好奇,便探出头去,却见顾凡双对着穆之恒哈哈大笑,两人不亦乐乎,他远远看着,心里一时间竟是如此错综复杂,他刚想喊,却被韩子婿给拦住了。 “你疯了?你如今的身份时质子,你应该在来的路上,你是偷偷潜入东秦,这样贸然出头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你那么想他,来日方长,终有会得到他的一天。” 萧谨瑜双手握拳,不动声色,身子微微前倾,“去查查看,他们为何会来这马坊。” “之恒兄,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我想宇文翊绝不会带你来此处,这个地方是马坊,专门卖马,是胭脂马!” 顾凡双不懂,却见穆之恒领着他一路往前走,过了前院的便到了后院的一处亭台楼阁,缓缓的琴声慢慢响起,弦乐回荡竟有些令人迷醉,他们二人对视,会心一笑。 “这里的女子分为三等,一等教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服侍男人的奇巧之计,可以娶回做妾室,二等教他们算账、点账、会记、核算,可是做贴身女管事,三等教他们煎炒烹炸,点心果子,针织刺绣,可娶了回去做婆姨。” 穆之恒的解释略微的让顾凡双心里有些难受,“你是说这里的女子是待价而沽,是货品一般?” “正是,正如那马匹一样,分等级分价格,这些女孩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出身贫穷,这里的牙婆仅仅花几个铜板便把他们从各国买回来,养个十几年就可以卖上千金,你说这生意如何?” 顾凡双想不到谈出这种曲调的女子,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穆先生,你们来了……”说话的女子伸手从楼阁上招手,她嫣然轻笑,美的不可方物,她墨色的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位是兰欣姑娘。” 顾凡双闻言躬身施礼,道:“姑娘有礼。” “请先生和公子上座,我这就下去。” 兰欣的身形婀娜,瘦腰扶柳,一双手抱着一把琴缓缓的从二楼下来,他见顾凡双便喜道,“这是先生为我找的授琴老师?” “此人的琴技连言寰大人都佩服,你若是能受他指点,他日必定受用不尽。” 顾凡双不明,可是他见兰欣如此积极却又不好打发,只好硬着头皮。他伸手一点,那弦动琴声起,不过是一段,便惊的兰欣大呼厉害。 “顾公子看年纪不大,琴艺确实令人佩服,若是能得您传授,兰欣当真是无憾了。” “姑娘,你为何学琴?”顾凡双低声问道。 兰欣迟疑了一下,轻笑道,“为了嫁人,嫁一个良人。”她看着穆之恒。 “兰欣姑娘,可想过要找一个所爱的人?” 兰欣听完顾凡双的话,轻声笑道,“公子说笑了,这里的姑娘都是马,是卖的,你几时听过马儿可以选主人!” 穆之恒感叹道,“世事无常,若是兰欣姑娘不能学上一技,怕是只能沦为青楼女子,过的比现在还要凄惨百倍,凡双你不如帮帮他。” “言寰大人看上我了,可是这琴技只能糊弄他一时,全然不能糊弄他一世,若是想要留住言寰,成为他的侍妾只能求公子帮忙。”说完那兰欣跪倒在地,附身哭泣。 言寰?顾凡双看了一眼穆之恒,竟不知他是何意? “你是叫我利用这小小的女子?” “不是,你们是互帮互助,他为你提供言寰的一切消息,而你要助他在言府站稳脚跟。” 穆之恒的话很是诡异,这一瞬间顾凡双根本不理解,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穆之恒吗? “别奇怪,我如今所做的,不正是你之前在国学馆利用方函一般,那方涵你就不想想如何救他吗?” “方函,我当然要救……而且我知道君上不会杀他,才敢让他去朝堂上争辩。” 穆之恒冷哼了一声,“你是有十足的把握吗?” 顾凡双被穆之恒逼的无言以对,他默认了,他从没有把握宇文拓能够不杀方涵,所以他才会告知方涵也许就会死。 “你无话可说?如今我才觉得你有些配不上宇文翊了。你可知……宇文翊在思辨之前来找过我!” 顾凡双伸手倒了一杯水酒,轻轻饮了一口,回道:“我知道,而且我猜到他绝不会让我成为三甲之列。我清楚他的担心,也明白……我这么做给他带来的麻烦。” “你可知今儿早朝,差一点就翻了天,你为何偏偏急在这一时,你想做什么?莫不是你真是大梁的奸细?” 第二百零四章 封馆 穆之恒久读了圣贤书,可是却不像一般的文人那般眼光狭隘、迂腐成见,他既然能在这乱世之中活着,除了以学问做天下,就是会审时度势,明旧礼,却有知人情。 他同吴定山、东方钰结为兄弟,是看中他义气为先,是当世豪杰,他们为百姓做的事比这四国的帝王做的还要好,他看重的是这些人的善意。所以他接受不了顾凡双为了一己私利,就将那方涵送上断头台,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顾凡双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他轻声道,“之恒兄可知道如今东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式?” 穆之恒回过身,示意兰欣退下。 兰欣见他们聊着便想先起身离开,顾凡双伸手将他拦下,道,“既然姑娘想寻一个良人,就要坐在这仔细听了,这些话有助你留在这个圈子里,姑娘要知道只是做一个侍琴的妾室你能得到的永远只是一时的安稳。” “可是兰欣在这个地方久了,总是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的。就像适才二位说的话,兰欣就根本没有听见。” 顾凡双点点头,明显很是赞许,“给姑娘授琴一事,我应你了。” “多谢公子。” 穆之恒如今是替顾凡双着急,他却如今不紧不慢,“东秦的形式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要知道,既然你没有把握救下方涵,若是他把你招出去,你该如何?” 顾凡双连忙双手将琴捧到穆之恒的面前,“那就要看言寰言大人了。”原是他没有把握,可是如今他看见兰欣,忽然计上心头。 “那时间紧迫,我们还不去找言寰,若是那方涵禁不住鞭打刑讯,出了什么事儿,你的下场我不敢想。” 穆之恒到底是关心顾凡双,即便他对他做事的方法不是很认同,可是若是仅仅因为这些事儿就伤了这小子的性命,实在是他不忍目睹。 顾凡双冷声道,“之恒兄,此事断然不能着急,那方涵心里清楚得很,我活着他才能活,若是把我咬出来,他才是必死呢。” 刑部的审讯大牢里,方涵在上官谨的刑讯下,已经遍体鳞伤。 宇文绮来到牢中见到上官谨,便道,“怎么样,他说了吗?” “看来这小子骨头硬的很,就是不肯说,不过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上官谨是经历过沙场的人,带兵打仗最要紧的是耐心,他看着方涵的眼神,瞧出他已经快挺不住了。 “没时间管他了,韩王进宫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上官谨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了,今儿早上碰见了。” “那你也知道父亲要把我嫁给他的事儿?”宇文绮面色凝重,满目闪光。 “一切已成定局,我与你之间本就不可能,如今我只忠于君上,对于公主若他日你成为东秦的女帝,我依然我会效忠你,若是宇文翊成为新帝,我也依然会效忠他。”上官谨的话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在说话。 “上官谨你好糊涂,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躲的去了吗?为什么你可以沙场杀敌,对我却如此懦弱!” “请公主自重,我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东秦,还有上官家的百年,我家有老母,求公主放过!” “上官家?你眼里只有上官家,你可有过我半分,你可想过我从未想当过什么女帝,我心里想要的只有你,我想和你打一辈子的仗,我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上官谨伸手将抽人的鞭子递给宇文绮,“你这是干什么?”宇文翊绮不解的问道。 “我想告诉你,我不想打一辈子仗,我想天下太平,我想收起兵戈过些普通人的日子,你手中鞭子抽在旁人身上的疼,你自己不知道,若是抽在自己身上?” 上官谨不是不在乎儿女情长,但是他更在乎的是天下大义,谁能护的住东秦的天下,谁就是他的君上,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谁就是他们的王。 “你我如今早就不该儿女情长,你要知道这东秦的天下终归是你们宇文家的,这百姓也是你们宇文家的子民,你可不顾你父君,难道你就不在乎东秦的子民吗?” 上官谨的一连串的提问,把宇文绮问的哑口无言。 “公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可以回去了。” 上官谨转身进了牢房,他瞪着眼睛看着方涵,“说实话我对你还是有几分敬佩,你的文章确实写的不错,甚至有当年大梁郡王张翼遥的风范。” “多谢上官将军夸奖,学生感激不尽。” “我查看了你历来写的文风句法,此文明显与你往日写的大有不同,你若说出此文是谁写的,我会替你同君上求情。” “我犯了什么罪竟用的着上官将军替我求情?”方涵呸了一声,冷声笑道。 “你看似实在为宇文翊争的东西,明眼人都知道是君上要给别人的,你大声在殿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枉然。” “是不是枉然,上官将军最清楚,否则我的择日处斩,为何会变成刑求逼供了呢?因为君上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那宇文绮即便军功在身,可是论治国她不行,我想这一点将军比我更清楚,没有一个君王会把天下交给一个这样的人。” 上官谨一拳打在方涵的小腹之上,只见他口吐鲜血,依然笑道,“没用的上官将军,我什么都不会说,我方涵确实是个小人,但是却不是个懦夫。” “启禀将军,大殿下想要见方涵。” 上官谨心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告诉他,方涵是重囚任何人不得相见。” 宇文翊站在刑部的门外,十二月陪在他身边,“大殿下,你为何非要见方涵,如今我们是不是应该避嫌。” “躲是躲不过去的,其实正好……若是君上从方涵的手里得不到消息,下一步该奔着国学馆去了,我还有些事儿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帮我买点东西给那段益言。” “殿下,终于回心转意了!终于明白侧妃殿下的好了是吗?” 宇文翊转身笑着看着他道,“你这话说的,他好歹是我的侧妃。”话说完,他转身冷着脸阴沉沉的看着刑部的大门。 大半夜京基府邸连夜一众兵马,将国学馆围了个水泄不通。平日里都是些读书的学子,哪儿见过这种阵仗,他们一下就慌了。 “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瞿馆长从屋子里面出来,眼见这四周的人都被从屋里拉出来。他心知大事儿不好。 “奉君上之命,查抄国学馆,一干人等都不要妄动,所有人都跟我去刑部。”京基提督霍鑫言罢一挥手,一群人都被带了出去。他四下看了看,对身边的人道:“你去找一个叫顾凡双的,大殿下有命此人要好生照顾,不得怠慢。” 顾凡双见提督府的来拿人,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到别馆去找穆之恒,“大哥,惊扰到你了。” “看了这就是你想的办法,你封了国学馆,对方涵有何好处?”穆之恒披了一件外衣,伸手请顾凡双进了内室。 “这里面的人,每一个是干净的,想要找毛病还不是容易很,四等房的人对一等房的是怨声载道,一等房自持是世家子弟就横行霸道,这事儿难道君上就不该知道?” 顾凡双眼里闪的光,他从未有过如此兴奋,所有的事儿都按照他预料的一件件进展。 “知道了如何?” “之恒兄,我要把选拔人才的权利放到天下人的手里?” 穆之恒微微一笑,眼神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如此一来,就可以彻底打破血缘世袭关系和世族的垄断局面,朝堂之中会有更多新鲜的血液。 “想不到你心思如此之细又深谋远虑,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你也知君上建国学馆的目的是为了东秦选拔人才,可是在四等房的所见,出身贫寒者根本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很多人才都被埋没,若是没有我的文章,那方涵你觉得他几时可以见到君上?” 穆之恒没有想到,顾凡双的这么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剑指朝堂,还顺道收拾了这帮窝在国学馆内相互勾结的所谓饱学之士。 “大哥今儿说的对,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救方涵,因为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若是他挺不住招了,大不了我就陪他死。若是他挺住了……查出国学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君上才会清楚,方涵当真是为国设想的有识之士。” “我是小看了你啊!”穆之恒摇了摇头,“想我读书这么多年,却也只是能着眼于前,实在没有如此长远的设想。” “大哥过谦了,想当年拜读过你的文章,你看的是百姓,是苍生,而我则世俗的很,看的尽是朝局。我这没当官,竟不知为何会染上这等习气。”顾凡双不解的叹了一声。 “宇文翊那儿?” “我进了牢房他就应该知道,下一步做什么了,今儿的事儿动静这么大,多半他一定会知晓,四等房的人此次会被关在一处,只要齐心协力我们一定会彻底推翻一等房的人,到那时我自然会出来。” 第二百零五章 东秦女帝 韩子婿归来数日都没有出来四处走动,宫中的事儿他除了进谏宇文拓,都是一个待在京基的韩王府内。 桌子上的冰镇着西域的葡萄美酒,一旁是底下人进供给君上的上好鹿肉,这两样都是君上赏赐的,韩子婿倒了一口轻嘬慢饮,葡萄美酒的鲜甜酸涩,十足的让人觉得好味。 “韩王,瑜王已经连夜赶回去了,至于您同他商议的事儿,我想您会答应的。”沙亦要将手中瑜王留下的结盟书函双手捧到韩子婿的面前。 “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只能同他合作,我胜了他才有赢的希望。”韩子婿接过他手中的盟书,冷声笑道。 当下的局势他已经让韩子婿很是诧异,不过是宇文翊刚回来几日,国学馆就被人查封了,连累了大批宫中贵臣的子弟,害的他们被剥夺了世袭的资格,韩子婿原本拉拢的朝臣,过不了多久便会一个个暗使他们的儿子或者孙子进入各部,各州、各县,到那时韩子婿在朝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无人可抵。 可是如今这些都在几日间化为虚有,韩子婿所做的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这一切他恨极了。 “你可知道四等房的联名上书是谁策划的?” “韩王,你要知道如今顾凡双在国学馆,你说此事与他是否有关?” 韩子婿手中的酒杯一震,低声道:“若是不是此人有做他用,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几次坏我的好事儿,处处同我作对,实在可恶。” “殿下只要开口,沙亦要愿为殿下除掉此人。” 韩子婿侧身微微一笑,“你到不想是为我着想,我很奇怪你为何如此恨那顾凡双。” “殿下,说笑了……我不过是瑜王安排在东秦的一个传递信息的人,我对韩王、瑜王一样忠心,恨你们所恨,念你们所想。”沙亦要伸手将韩子婿的酒杯斟满,满香四溢。衬得他极美。 “我想问你,当年张翼遥有一个兄长,命叫张辰祈的,你可认识?” “不曾见过,只是听闻,不过我想那个人已经被张家害死了。” 韩子婿瞧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他起身穿好衣服,伸手将半坛子冰镇好的葡萄美酒装在一个壶里,转身道,“你先回去,有事我自会派人去寻你。”说完他便大踏步的出了门去。 “为何你们都想那个贱种活着,却没在在乎我的死活,萧谨瑜是,韩王是,你们一个个都急着要去见他,知道他活着竟可以喜极而泣,而我呢?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顾凡双在牢里吃着宇文翊送来的饭菜,悠闲的看着穆之恒送来的书,“今儿的菜比昨儿好吃些,可总是少点什么。”他嘴里嘟囔着。 “是少了酒?” 韩子婿的出现到真是顾凡双大吃一惊,他收起书,伸了个懒腰起身看着他道,“你还真有意思,来了东秦却还想着来看我。”他毫不客气的将酒接了过来,仰头尽饮,心中颇为畅快。 “怎么样?” “就冲这壶酒,你又何想问的?我自然告诉你便是。” 顾凡双大口吃了一个饺子,又喝了一杯美酒,他静静的等待韩子婿的发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必然是有目的的。 “我问你,那方涵的文章可是你写的?” 顾凡双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伸手唤着韩子婿过来,他轻声道:“你说君上会选谁做储君?” “宇文绮。” 顾凡双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韩子婿有些惊讶,“假若你都知道,为何还要来东秦争这些本就不属于你的?” “可是那宇文绮他当不好,你要知道帝王心讲究的是谋略、智慧、心机,这三样宇文绮一个都没有,若是他当女帝,只会成为你们的牵线木偶。”顾凡双微微一笑。 韩子婿冷哼一声,“也对,论心机宇文绮是比不上宇文翊,因为他善良,不像宇文翊……他表明上对你好,实际上什么都瞒着你。” 顾凡双不语,因为他被韩子婿说中了心思,他不得不承认,宇文翊瞒着他太多的东西。 “他若不想让我知道定然是我不该知道的。”顾凡双嘴上为宇文翊开脱。 “哦……那萧谨奕也不该你知道?可怜那萧谨奕为你惨死在东秦,如今你却将他忘记的一干二净,那样痴情男子实在可惜,宇文翊竟连这也不敢告诉你。宇文翊可是想扮作萧谨奕,他盗了萧谨奕对你的思念,对你的故事,装出一副他的摸样爱你,为的就是让你替他去争东秦的天下,他口口声声不想回来,可是与你在一起的一年里,他从未与东秦真正的断过联系,你信这样一个男人,把天下交给一个这样的你,你可觉得舒服?” “韩王,胡编乱造对我来说可不管用,我心里不大信这些。”说罢他转过去,歪倒在床上一动不动,黑暗之中旁人看不到他的情绪,只是气氛稍微有些凝重。 韩子婿,叹了口气,“我是爱才之人,你写的那篇策论深得我心,我是不忍!只可惜如今我说的再多,也会让你觉得是挑拨离间,他日你若是遇到他宇文翊的侧妃,你大可问清楚……我想他应该能说明白你同那萧谨奕自己的关系。”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忘了,宇文翊压根不会让你住进府去,你又如何能见到他呢?” “韩王,不送……” 韩子婿是按照萧谨瑜的计划进行,四等房的这次‘作乱’,害的他在朝中的势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耽误之际他要快速的在新的制度下笼络到更多的人才为自己他日娶了宇文绮,禅让登基做下万全的准备。 他等了这么久,就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了。 宇文绮在军中训练,他一身轻骑的打扮,手中握着一柄特制的长枪,他手下的这只军队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都是她自己的精锐步兵,他们手中拿着的是韩子婿这次特意带回来的兵器,唤作子母剑。 “绮殿下!”韩子婿唤了一声。 烈日当空,皮肤晒的黝黑发亮的,犹如一颗闪耀的黑色珍珠,在众多男子之中异常的夺目耀眼,她抬头望着韩子婿,双眸冷如霜,战场多年她练就了一身的本事,却也将他的性子磨得如一把利刃一般锋利,他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军中重地,韩王有事儿吗?” “我只是来看看你和段兄,我回来这几日,你避而不见,我只能亲自来寻你。” 宇文绮挑眉冷声道,“门口的是如何当差,为何将不相干的人放进来。” 几个驻守的士兵吓的跪倒在地,齐声道,“属下该死。” “既然该死就去领军法,若是有下次定斩不饶。” 宇文绮摆明了不待见韩子婿,可是韩王也不恼也不气,只是低声道,“我只是来看看公主,并无其他,适才我从刑部的牢里也去看了一个故人。” “如今国学馆的人都被关在刑部,你会有什么故人会在那种地方?” 宇文绮知道这韩子婿的目的,尽管不为外人道,但他终究是为了东秦出了不少力,他此处回京基的目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会是自己称帝的最大助力。 “你大哥之前去沿城带了一个人,我与他关系还算不错,如今他在牢里我自然要去看看。” 宇文绮一愣,他去沿城带的人不正是失去记忆的张翼遥吗?如今此人却同国学馆的那帮人关在一处,难不成这几日朝堂中这些老狐狸的子子孙孙被翻腾的够呛,是宇文翊干的? 宇文绮不动声色,“怎么?他这进去了,大哥不救他!” “那宇文翊怕是不知该如何救,我告诉你……策论头名的文章其实就是那个人写的,我也是爱才,怕他在牢里受苦,加上他如今怀了宇文翊的孩子,实则不太适合住在那种地方。” 宇文绮瞪大了双眼看着韩子婿,他当他是玩笑,你要知道这男子怀孕是有违天道,如今这张翼遥是东秦的大仇人,他怀了宇文家的骨血,他这个私生子的大哥是要干什么? “此事父亲可知道?”她细细的考量了一番,低声询问道。 “怕是不知道。” “此事要禀明父亲,那人决不能就这样生下子嗣,否则就是对东秦死去将士的侮辱,他是可是东秦的仇人,这孩子若是生下,东秦将士的鲜血岂不是白流了!他如此轻贱那些待他如父兄的士兵,实则是令宇文家蒙羞!”宇文绮看似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却明白的很,他不是向着宇文翊,只是不想东秦的将士寒心。 “殿下莫急,那孩子必须生下来,你要知道此事若是爆出这孩子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是闹一场,除掉这孩子也就完了,可是若是他日生下来你觉得会如何?”韩子婿自然是明白,宇文绮的心思是直来直去,断然不会做什么诡计,可是正因为如此才有些耽误事。 “你的意思是……要留下这个孩子。” “殿下,你要知道如今你和宇文翊是东秦君位的不二人选,我深信只有我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宇文绮不想韩子婿帮他,因为他打心里不想嫁给他,她喜欢的是上官谨,他想嫁的只有上官谨,所以他并不想当女帝,她只想做上官夫人,可是他知道,上官谨一定想他成为女帝,这或许是宇文绮唯一能帮他实现的心愿了。 “那也不能让他住在牢里,那里阴冷的很……我去求君上,让他搬进大殿下的府邸,大殿下的侧妃心地善良,定然会好好照顾他的。” 韩子婿微微一笑,“殿下决断分明,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第二百零六章 下旨 宇文翊收到圣旨时的那一刻,心中的忐忑不安一瞬间爆发出来,他要如何?此事到底是谁告诉的,他转身盯着十二月。 “没想到他们还是动手了。”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宇文翊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锦缎长衫,连鞋也来不急穿,宇文翊在猜想是谁把这件事儿告诉君上的,如今那孩子的事儿在最不合适的时候被爆出来,势必要引起朝野的一阵骚动。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十二月拉着宇文翊,转过身来将鞋子递到他的手中,转身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外面的段益言赶紧进来。 “我有事,必须尽快进宫!” 宇文翊的前脚踏出门外,段益言却等在外面侍候,低声问道,“殿下这是要进宫去见君上,这个时候怕是君上已经歇息了,还是明儿一早……” 只见那宇文翊神色匆匆瞧也没瞧他一眼,冷着一张脸。他在前面急奔,段益言在后面紧追,亦步亦趋不肯放弃。待到马房宇文翊飞身上马,飞奔了似而去。 “圣旨上是写了什么?” “是君上知道顾凡双怀了殿下的子嗣,下令让他把顾凡双接回府内。” 段益言一把将十二月抓到近前,大声道,“那顾凡双怀大殿下的孩子,你为何不说?” “此事我以为大殿下同您说过,妃殿……” “他几时同我说过,打从他回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也从未与我说过一句,他怎么会同我说?” 段益言气的浑身发抖,他心中暗想,“此事沙亦要一定知道,他竟也没有同我说起过,是何居心?” “妃殿,如今我们该如何?那人怀了殿下的孩子,怕是进了府……”十二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段益言故作镇定道,“既然他怀了大殿下的子嗣,我们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们去收拾好一间僻静的别院,他若来了便安排进去,不得怠慢。” 众人一阵错愕,只好附首答应, “妃殿放心,那人进来了又如何,你只管放心,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会替你好生照顾。”说话的人正是段益言沙亦要安排在段益言身边照顾他的青娘,如今他一直潜伏在大殿下的府里,就是等待与那张翼要再见一面。 “青娘,你且安排马车,我要出去找沙参军。” 宇文翊快马加鞭来到宫门处,只见守军将他拦在门外,“通报君上,儿臣有事儿求见。” “翊儿,你为何行色匆匆,如此没有规矩?”宇文拓卧在榻上,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宇文翊。 “君上,大殿下一定是有急事儿。”大监递上一杯清茶,嬉笑道。 “你们就护着他吧,护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大晚上也能放进宫来。”宇文拓瞧着他手里握着的圣旨,摇了摇头。 “父君,恳请父君收回成命,凡双不能进府,若是父君觉得宇文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我便安置他在一处外宅就是。”宇文翊跪在地上恳求道。 “怎么,你这府邸难不成还委屈了他?” “我不能就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进入府内,若是君上非要进府,恳请父君恩准……恩准我与他大婚。让他成为我的正妃,而不是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宇文拓回过身来,轻声道,“你倒是痴情啊,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竟要娶他?你是希望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是谁吗?” “父君,他不是来路不明的人,他是儿子的心上人。” 宇文拓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他伸手将宇文翊手中的旨意拿了回来,又道,“这样人你留他在身边,我到是要问问,你瞒的事儿还能瞒多久?” 宇文翊惊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哀声道,“若是能瞒我希望是一辈子。” “那萧谨奕是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东秦的宫里,你要知道这样的人做不得正妃,即便他可以隐姓埋名躲过东秦的百姓,一旦他恢复记忆你要知道他会是大梁插在东秦的一根利剑,杀你我于无形!” 宇文拓同梁王最大的区别便是无论何时都以东秦为先,以百姓为先,留着顾凡双是为了东秦的江山社稷,是为了宇文家的血脉,可是要用却又不得不防,对于顾凡双他要用,因为鬼面的话他不得不信,可是又不敢尽信。 “父君,你若是担心我可以带着凡双归隐,此生都不会出现在东秦,他便不会对东秦构成任何威胁。我们离开,儿臣只求能和他在一起。” “宇文翊!“宇文翊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要知道,你不是别人……是东秦的大殿下,你的心里装的应该是天下,而不是什么情长缱绻,那样只会让你英雄气短。若不是你使计让顾凡双怀了你的孩子,你真以为他能活到现在?”宇文拓低沉的声音,顿时让人心生寒意,他一只手抓着龙椅,怒气冲天。 “正因为儿臣知道,太多人想让他死,为了护着他,我只能拿宇文家的血脉去赌,这孩子来的我不开心,可是我却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救他的性命。”宇文翊跪在父君的面前,恳切的眼神几乎是在哀求。 宇文拓叹了口气将他扶起,伸手拿出一叠信道,“这里是当年萧谨奕在宫里写给张翼遥的信,你看看……若是你敢把这信交到顾凡双手里,我便允了你让他成为你正妃,而且大赦天下,甚至将那牢中的学子都一并放出,普天同庆。” 宇文翊接过那写给张翼遥的书信,他不过打开一封,却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那里面写的是他同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从相见到相遇最后离别,假如张翼遥没有失去记忆成为顾凡双,他应该绝不会喜欢上一个仅仅是同萧谨奕相似的人。 “也许在他的心里,我是抵不过这个死去人,可是我终究想给他最好的,他配的起。” “你可知,他若是要活在东秦,只能一辈子躲躲藏藏,无法见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你的正妃,因为他是杀我东秦军将的恶贼!” “他不是……杀东秦将士的人是我!错在我!” 宇文拓毫不客气,一巴掌扇在宇文翊的脸上,重重的回响,吓的大监都跪在地上,大喊君上息怒。 他伸手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看他这副像极了他母亲的容颜。“翊儿,你要知道……那孩子总有落地的一天,你岂能保他一辈子啊!” “所以无论何时儿臣都恳请父君,放过张翼遥,即便他日……” 君上听罢,转身无奈的摇摇头,“别说了,文翊!你最近几日可有头疼,算算你的幼时烙下的病根也怕是要发作了。” “多谢父君关心,只是最近半夜偶尔会痛,发作时会做些奇怪的梦,不打紧的。”宇文翊轻声回道。 “把这前几日命司药监特制安神丸拿来。” 大监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黑色锦盒取出,“这药你按时吃,那顾凡双的身份我姑且不去计较,你好好的让他在府里安胎不要走动,东秦的事儿也劝他少插手。” “可是父君,不能让顾凡双进府……”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宇文拓打断。 “够了,如今让他活着依然是我底线,你不要求的太多,他插手国学馆的事儿如今在朝中闹的沸沸扬扬,他的野心昭然若揭,我不想一个大梁人管到我东秦的头上,即便他是为了你。” 宇文翊还要说什么,大监使了个眼色,劝他不要再说下去,“君上,适才贵妃娘娘给你送来了汤您要不要尝尝。” “嗯……”他摆了摆手示意宇文翊退下,他身子缓缓起来,自己慢慢的回了内室。 大监上前赶紧扶起宇文翊,“君上也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可不要心生怨恨,当父亲的都想子女好,帝王家也是如此,我这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所以常常和人说,珍惜,珍惜!” “多谢大监,只是大监不知道,父君对顾凡双有很多误会。” “可是再多误会,君上为了你也是容下了他不是吗?这朝中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便能活,若是你明媒正娶,搞的轰轰烈烈,他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其实你更在意的是你自己……”话说到这他便偷偷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条递塞给宇文翊。 宇文翊点点头,轻声回道,“多谢大监教诲。” 宇文拓揉着脑袋,捂着胸口,大监赶忙上前服侍,“君上还是心软,总归是舍不得看着自己的儿子难过。” “或许当初让他再回大梁就是个错误,他刚被带回来的那几个月,日日都记下与那张翼遥的过往,是不是他早就猜到自己会失去记忆……宇文翊太聪明,像极了他的母亲。”宇文拓不知觉竟有些害怕,假如他变回萧谨奕该如何? “君上放心,鬼面的蛊毒可不是谁都能解得了的。君上这样想,张翼遥留在东秦是好事儿,起码大殿下就不会离开。” 宇文拓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要留住宇文翊,也就要保住张翼遥。” “公子季之前递上信折说,明日大梁的瑜王就会到。” “好,你去让公子季着人安排。” 大监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念又道,“对了,韩王回了京这几日都没有四处走动,一直乖乖的呆在府里,奴才听下面的人报,这位于沿城北部的铁矿可都快空了,君上要不要找人来问问。” 宇文拓冷声道,“近两年也不见他给京里送什么兵器,那铁矿的采集也是年年上报,怎么如今竟是要空了,难不成有人把矿石都当饭吃了!”他瞪大了眼睛很是厉害。 “此事涉及到韩王,君上该如何定夺。” “查,找人暗查,给我弄个仔细,那韩子婿难不成这把铁矿山当成他自己家的了吗?” 大监转身退了出去,他回身叫了几个小宫人,燃起安神香,一个人守在君上的门外,一动不动,旁人都道这大监对君上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却不知此人早就是宇文翊的人了。 “丽妃娘娘,你要保佑大殿下,保佑他的孩子。” 第二百零七章 入府 车轿已经离开深牢大狱,正是寻这宇文翊的府邸而去,车驾晃动,沉重的繁复的车帘隔绝了所有的阳光。 “真想不到当初的张翼遥竟变成如今的顾凡双。”上官谨手中的剑握紧,身子挺直,始终保持着军人的姿态,他同顾凡双坐在一处,全然都子一种紧绷的状态,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藏在他的身边。 “早就听闻上官将军,今日相见实在三生有幸。” 顾凡双对上官谨一副全然不认识的摸样,他看的出上官谨对自己的敬畏之心。 “若是早知道你被关在里面,我一定会将你抓来审,那方涵策论的口气竟如你一模一样,我早该知道!”上官谨恨自己错失了良机,白白丢了一个机会。 “假如将军早知道,怕是凡双就不能这么全身而退了。”顾凡双微微一笑,显然是多少有些得意。 可见宇文翊将顾凡双保护的很好,拿人的提督府早就收到大殿下的命令,这顾凡双单独关押不得审问,就当没这个人。虽是宇文翊是借了穆之恒的名头,但是却也是拦住了上官谨,他只是知道牢里有一个人不能审,却不知他是张翼遥。 旁人都以为这顾凡双是穆之恒的学生,怎么会联想到是什么大梁的郡王。 车轿路过国学馆时,昔日的肃穆如今变的门雀落空,他的心思如坠入迷雾之重,看不清四周,抓不到一切。 为何宇文翊不在,他怎么不来,即便出了监牢,他却依然像是一个犯人一样,他出来前将一封信交给了方涵,信的内容是如今的国学馆改制,凭借此番献策相信君上一定不会难为他的。 “真想不到你竟能借着方涵整治了国学馆的人实在令在下佩服!” “错,整治国学馆的人不是我,是君上……将军要知道,从头到尾国学馆里早就烂了,不过是一等房的那些人在打掩护,一个小小的读书学舍都能分出个等级阶品,东秦还妄图谈什么治国,实在让人笑话。” 上官谨早就听闻国学馆的内斗,可是却不能忍受此事是顾凡双所为,“国学馆里还有许多真正好学明辨之人,你这么做岂不是一棒子打死一船人,那些人如何?” “去找方涵,他有对策……也只有他能恢复昔日国学馆的声势,这个烂摊子得有人收拾,我力量微小,实在担不起大任,若是方涵一定可以。” 前面隐约传来侍卫扬鞭开道的声音,道边围观的百姓纷纷走避,人声喧哗。 两侧的车马紧急避让,四周的人争先恐后,冒着威胁也要去凑这热闹。顾凡双身子一动,整个慌乱一下,他的心竟然乱了起来,他伸手挑开帘子,眼见车外一青衣男子衣衫华贵,气度不凡,身旁的火麒麟更是耀眼夺目,竟然隔着重重人群,也能令人雀跃不已。 “看什么?大梁送了质子而来,如今你那儿都不能去,乖乖呆在宇文翊的府里生下孩子,这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上官谨伸手便将帘子遮住,不许他再看一眼,“外面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大梁也同你再无关系,切记!” 顾凡双与那火麒麟只是一瞬间,竟然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极其熟悉的人,他的心越发的疼,一只手扶着,只觉得地面晃动,心中忽沉忽飘。 外面一阵麒麟的嘶吼声,砖瓦门阀都被震轰轰做响,顾凡双脑袋疼痛欲裂,“好疼!萧谨奕……我好疼!” 上官谨见顾凡双脱口而出的名字,又见他满头大汗,赶紧拉住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心……好像被人挖了去……” 车轿外到处是奇怪的声音,仓樾王低声道,“火麒麟,是不是翼遥在,你这是怎么了?”他翻身下马,当下就安抚火麒麟。 一旁的萧谨瑜冷声道,“这畜生到是与那张翼遥心心相印。” “你别以为你如今是人质就可以逍遥法外,你若是在东秦有半点不规矩,你大梁的妻儿你就准备为他们收尸吧!”仓樾的一句话针扎似的怼在萧谨瑜的心上。 瑜王妃如今是他的软肋,他只能暂时忍下,他日会有报仇的机会。 忽然人群中出现一个和尚,领着一个小小少年,他伸手一拉轻轻的拽着火麒麟的尾巴,低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空气一瞬间就安静了。 “清明!”萧谨瑜低声道了一句。 “瑜王别来无恙啊!” 小小少年轻轻摸着火麒麟,低声道,“没事,没事……他好的很。” “青禾,见过你三叔。”清明指了指瑜王道。 “拜见三叔。”青禾双手交叠施礼道。 萧谨瑜一愣,茫然不知道,“我是你从哪儿算起的三叔啊?” “我父亲是萧谨奕,你自然是我三叔,你如今这般身份,这关系我是不会乱认的。” 青禾一脸的高傲,身子挺拔,眼中透露的竟不适他这般年纪成熟。 “也对,我如今的身份,你认了也没什么好处。”萧谨瑜不气不恼,开心的很。 “你别叫了,会吓坏小肉包的,那可是我媳妇!”青禾这没来由的一句竟有些逗笑。 可是仓樾听来确实十足的诡异,他侧目看了萧谨瑜一眼,见他躲到一旁,仓樾便拉着青禾道,“你说的小肉包是谁?” “是我媳妇,是遥郡王肚子里的。” 清明没有阻拦,只是拍了拍青禾的头,低声道,“你真以为人家会嫁你!” “郡王可是收了我的金子做聘礼,骗小孩是会被雷劈的。” 仓樾如今是听明白了,这张翼遥果然在东秦,看来萧谨瑜到真是没有说谎,你当真以为大梁会好心安排一个人质来东秦,这不过是个借口,他和如今的梁帝萧兼默早就商量好,此番来东秦就是想方设法的寻到张翼遥。 自从萧兼默继承大统,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寻觅张翼遥的踪迹,青帮信徒众多却没有任何结果,可是这萧谨瑜却在失踪两年后带回了张翼遥活着的消息。 千辛万苦,那场仗东秦和大梁都输的太惨,大梁内已经没有太多的士兵,北魏依旧虎视眈眈,索性东秦使者请求修好,交换质子互相学习,借着这个机会,仓樾带了兵马堂而皇之的入了东秦。 车骄内的顾凡双依旧浑身发抖,整个人忽然间变的昏迷不醒,这可吓坏了上官谨。 “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正慌乱着,却见车帘被人撩开,宇文翊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瞪着眼睛看着上官谨,“好好大路你不走,偏偏走什么小路,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我踏平你的将军府。” 宇文翊抱起顾凡双,他的手抓着他,微弱的呼吸声,听的宇文翊胆寒心战。 “萧谨奕——” 倚在宇文翊的怀里,喊着萧谨奕的名字,此时的宇文翊就如同一个笑话,那信上的字竟一瞬间幻化成一幕幕,一副缱绻情深,一副生死相依,一副……一副,而自己竟成了一个局外人。 “你心里终究是只有他,不过没用的,你永远都只会是我宇文翊的人,永远。” 承了君上的旨意,顾凡双被安置在府内。一场原本可以轰轰烈烈的婚事却便的这样悄无声息。 宇文翊抱着顾凡双进府的事儿,是府里人都看见的,眼见这位大殿下对他如此重视,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本来一个是东秦皇子,绝世战神,一个是大梁郡王,雄谋大略,如此一对妙人,多好的良缘,只是如今在宇文翊看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殿下,我安排几个人来侍奉顾公子,他如今身体不好,总要有人照顾才是。”段益言拿出侧妃的劲头,准备了绫罗布匹,仆役下人,还特意准备了许多药材,要给顾凡双补身体。 “不需要,从今儿起不要管他,也不许靠近他。” 他屏退了所有人,只剩宇文翊和顾凡双,他本想握着他的手。 “你说你要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他呢?” 宇文翊摸着胸口藏着的书信,他原以为自己知道很多,认定了萧谨奕即便是爱的深,也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而已,没太多过往,哪儿抵得上他同凡双的日日夜夜,可是如今看来,这日日夜夜的相守根本抵不过萧谨奕和张翼遥的风风雨雨。 “索性他是一个死人,难不成他还能活过来!”他痴痴的傻笑,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一丝丝的疼痛,不够锋锐,却慢慢在心底最深处,泅开沉郁的钝痛。 “殿下,若是顾公子还不醒,我们要不要叫大夫。”段益言在门外低声问道。 “不用你们管,我说过从今儿起,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到这儿来!” 宇文翊的声严厉色,让段益言看清了一个事实,正如沙亦要说的那样,要想宇文翊对顾凡双死心,怕是只有靠大梁的四皇子萧谨奕了,一个活着的人不好找,可是死了的人好找的很,只要顾凡双对萧谨奕哪儿怕只有一丝顾忌,他便可以做一个‘萧谨奕’出来。让他去寻。 “没有一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爱的人心里想着别人。我不可以……宇文翊同样不可以。” 第二百零八章 魅香 即便没有君上的旨意,不能昭告天下,宇文翊依旧在筹备他同顾凡双的大婚之礼,顾凡双从穆之恒那得知方涵凭借着国学馆改制一事获得了宇文拓的大加赞赏,从牢里被人放了出来,如今暂代国学馆的馆印。 如今的顾凡双彻底的闲了下来,不让出门,不让见任何人,只能在房中正经危坐,听十二给他讲府里的规矩,一桩一件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讲清楚。 “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一会。”顾凡双听的有些烦了。他最近是越发的心烦,有些记不起的身影,还有没见过的容颜,竟然忽然出现在面前,甚至有种企图想将他同宇文翊分开。 “顾公子,这是大殿下的吩咐,既然入了大殿下的府邸,就应该遵循这里的规矩。” 十二的态度很强硬,似乎并没有想要放过他。 “十二,你也太多严苛,凡双一下子怎么能记住这么多东西。” 顾凡双侧目,见段益言端了许多吃的进屋,这几日只要宇文翊不在,段益言都会过来,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殷勤的很。 “妃殿这几日为凡双忙前忙后,我实在是感激不尽。”说着顾凡双躬身礼道。 身在异乡,仅仅凭一点点温情就可以放松警惕,想象这人该有多软弱。 “顾公子,客气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大殿下,我嫁给大殿下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殿下与我并非两情相悦。所以你不必与我拘泥。”段益言答的十分坦然。 顾凡双的微微一笑,伸手将他让到坐位,“说实话妃殿如今俊秀的摸样,比女人还娇俏几分,若是大殿下动心了,我也不觉得奇怪。” “十二,昨儿大殿下从穆先生那带了一把琴回来,说是给顾公子解闷的,你去取来。” 十二应道,转身便退了出去。 “我想公子应该知道我是大梁人?”段益言假意试探的问。 顾凡双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么说你我是故人?” “郡王,我原是四殿下萧谨奕身边的人,一直被安排在梁皇的身边为他传递宫中消息,直到几年前四殿下失踪……我这才为了寻他而来,我只知道他最后是出现在东秦,所以我才拿了情长剑来投靠东秦,只是求希望能救回四殿下。” 顾凡双将信将疑,他轻声问道,“你同我说这些事情,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大殿下?” 段益言装出一副吃惊的摸样,“难道郡王不是为了四殿下才来东秦的吗?还是说郡王已然忘了四殿下与你情深意长?” “情深意长?” 难不成真如萧谨瑜说的那般,自己同萧谨奕是同生共死的情分?可是如今自己都依然是不记得了。 “四殿下为了郡王不惜搭上性命被人掳到东秦,生死不知,难道郡王竟就这么忘了吗?”段益言义愤填膺,原本俊秀的容颜因怒意变的骇人,他冷声笑道,“怪不得你怀了那宇文翊的孩子,想必你也是贪图他大殿下的身份,想着假如有一日能够成为东秦的帝后?” “不满你说,我确实不记得了很多东西,只是脑子里确实有一个叫萧谨奕的人,时常出现,我看不清他的脸。” 段益言直身来微微觉得诧异,但是却也是清楚,四殿下与张翼遥的情谊,若不是今日的局面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 “这么说郡王是想不起来,还是说……有人不想郡王想起来?”段益言转身端了一碗汤水送到顾凡双的面前,又道,“这府里都是大殿下的眼线,郡王还是小心,此人心机颇深。” “可是我觉得宇文翊待我好的很!” “也许吧……郡王还是不要多想,你若是早点记起来,怕是什么都解决了。” 顾凡双彻底被拉进了迷雾,他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宇文翊,他糊涂了。他明明待自己很好,平日里的吃食,都由他亲手做出来,即便进了府,他也从未将自己的食物假手他人,若是说这样的宇文翊是待自己不好,怕是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 他们正说着,忽然门外的下人急匆匆的道,“大殿下回来了。” 段益言一瞬间变的很是谨慎,他赶忙起身想要出去,却一只脚刚踏进门外却被宇文翊一脚踢了回去。 顾凡双吓了一跳,他从未见宇文翊发过这么大的火…… “宇文翊你这干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任何不得接近顾凡双,你是听不懂还是不记得了?”他怒吼道,段益言吓的连忙跪倒在地,不敢吭声。 “他只是看我学规矩累了,给我拿点吃的。” 顾凡双上前扶住了段益言,见段益言捂着肚子,便知道这一脚踢的极重。他仰起脸看着宇文翊,这几日他慌的厉害,连半夜他会被惊醒,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顾凡双才能入睡。 “来人,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出去,若是侧妃想吃你们就喂他,只是不要把这些别有用心的送到这儿来!” “宇文翊,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你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许我出去,不许我见人,我都依你了,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你却又如此大发雷霆,我不懂啊……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顾凡双一声声质问,换来的却是宇文翊的沉默。 “你想出去?去哪儿!去见谁?” 顾凡双被问的一愣,反问道:“殿下觉得我该去哪儿,去见谁?” “宫里最近事忙,来了别国的使臣,我不能陪你,待过几日你想去哪儿我都不拦你。”宇文翊的声音软了下来,如今仓樾特意送萧谨瑜入东秦是为何,旁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整个东秦潜伏的大梁‘鸽子‘已经开始四处搜寻顾凡双,火麒麟的那一声嘶吼已经让仓樾起了疑心,这就是这几日宇文翊将顾凡双关在府里的最主要的原因。 “很快你我就会大婚,到那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不会拦着你。” 段益言咬着牙暗恨,无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无论如何他不都不会让宇文翊娶他。 “殿下,这几日顾公子一直嚷着头疼,是不是寻个大夫给他瞧瞧。” “我的痛哪儿里重要,你如今才该找个大夫看看。”顾凡双关切的问道,他蹬了一眼宇文翊。 宇文翊一手将他拉了过来,低声道,“我说过你不需进这个屋子,这是最后一次,你自己去领罚吧!” 段益言轻轻一拜,转身便一瘸一拐的出去了,外面的下人见妃殿受了伤,一个个心里都记恨,他们自然不敢怪宇文翊,这仇都算在了顾凡双的身上。 “妃殿待他多好,一定是他在殿下面前说是非,害的妃殿受了苦,实在可恶……” “我们一定要为妃殿出气。” 下人们一个个忠心护主,顾凡双还不清楚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即便有宇文翊护着,他终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青娘,沙参将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好了?”段益言冷着脸,低声道。 “妃殿放心,已经用了几日了,这香混了顾凡双吃下的安胎药,会让他生了幻觉,不时的会为他唤起他同萧谨奕的过往,慢慢的大殿下就会知道,那顾凡双的心里从来没有他,用不了多久大殿下就会回到你的身边。而顾凡双会在那家别院里凄凉癫狂的死去。” 段益言露出欣喜之色,仿佛宇文翊正抱着自己、爱着自己,他不知觉的抿嘴微笑。可是忽然他回过头来对青娘说,“那孩子会不会被影响?” 青娘暗道,“他还有心思为旁的担心,实在是有些愚蠢。” “妃殿放心,这孩子你会为大殿下生的不是吗?” 段益言竟然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对,将来我会为大殿下生下子嗣的,旁人肮脏的血脉不留也罢。” 漆黑、清冷的夜里,顾凡双竟被奇怪的声音惊醒,他忽然赶紧身子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不能动弹。睡意昏沉,顾凡双拼命的、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着起身。 他慢慢的出了房门,远远的月光之下有一个男子,他墨发如漆垂至肩头,白衣锦缎映着月光盈盈余辉,散发着谜一样的光芒,他精致的面庞竟让人一时间忘了敌意,月夜下他的璀璨星目,竟多了一份水气迷离,高挺的鼻梁就好似山脉,微风而过,发丝轻舞眉宇间的杀气竟然为他平添了一份神采,霸气彰显。 只是忽然他不笑的摸样,看着竟有些凄苦,甚至有些怨怼。 “你是何人?”顾凡双开口道。 “翼遥,我是萧谨奕……” 他轻轻的捏着顾凡双的下巴,只是一吻,萧谨奕看他的神情竟同宇文翊如此相像。顾凡双环视周围,看见了父亲、顾晏、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人。 “萧谨奕……”顾凡双轻声唤着。 忽然一只手将拉着他,将他从虚幻的梦境里拽了出来,一个声音低吼道:“凡双!” 顾凡双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一只脚已经入了院子里的池塘,半个身子都浸了水。 他回过身来看着拉着他的宇文翊低声道,“我看见萧谨奕了。” “你睡糊涂了,那个人早就不在了。”萧谨奕锥心的疼,他把顾凡双抱在怀里,他已经快忍不了了,他日日想着这个人,要到几时。 第二百零九章 又见故人 “凡双。”宇文翊紧紧抱着他,湿透了的身子,他摸着他的头,轻声在他耳边道,“你要我如何?你才会不再去想他。” 顾凡双一愣,“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文翊,我糊涂了……我是做梦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归你是忘不了他,时至今日我不知道该如何待你,到底在你心里还是萧谨奕比我重要,假如他回来了,你是不是会同他离开?” “不是的。”顾凡双拼命的摇着头,说道,“我这最近头疼的厉害,一定是我做了什么梦。” “梦?”宇文翊伸手牵住顾凡双的下巴,柔声道,“你的梦里可有我?应该没有,听你叫他的名字,便知道没有我。”他冷笑了一声。 浑浑噩噩间顾凡双试图想要拉住宇文翊,却见躲了而去,这是顾凡双有印象一来,他第一次把自己丢下,而这一次是在他的府里。 “凡双,对于你我到底是什么?”宇文翊哑然的问道。“你要知道,如今的你已经回不去大梁了,这里只有我,你只有依靠我才能活下去,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是我要你只能想我一人。” 这一次次提及萧谨奕彻底惹恼了宇文翊,即便他知道那个人如今已经死了,不在了,可是他还是容不下他,他的道行怕是只有这么多,竟然要和一个死人去争,去夺,他试过了……他以为他可以任由顾凡双去想着他,只求着顾凡双留在他身边。可是宇文翊如今才知道,他太高估自己了。 “我可能是被困在府里久了,有些胡思乱想……我谁也没想,只是觉得好奇怪,这府里我总是能看见萧瑾奕像是游魂一般的跟着我,我想或许我欠了他什么,他定是要我还他的。” 顾凡双试图辩解,他脑子里有千百个念头在脑中盘旋纷杂,身子僵硬发麻,鼻子一酸,眼睛一胀,竟似要哭了一般,顾凡双生平第一次知道这种滋味,是恐惧……他在害怕失去。 他曾经以为绝不会离开自己的人,居然也会有这副摸样。 “前些日子穆之恒带着一个叫兰欣的姑娘来找你,说是你答应了授琴,你若是闷我就找她来,可以陪陪你。” 顾凡双没有言语,只是点点头。他眼睛看着宇文翊,可是眼角却瞥见了萧谨奕,他看着自己在笑,顾凡双则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摸样,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宇文翊,可是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青娘暗中观察着,知道这魅香起了作用,心里是得意的很,想想自己儿子受过的伤,挨过的苦,都是拜张翼遥所赐,心里便是只剩下千般恨,只有他死了……才能解了青娘的心头之恨,想想当年她差点就成了相国夫人,现在却沦为他人的佣人,这一切也都是因为顾凡双。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看到你的下场了。” 玉欣被安排在别院的一个客房了住下了,一来是可以方便学琴,二来他也允诺宇文翊会照顾顾凡双,免得他胡思乱想。 只是几日不见,顾凡双为何竟变的如此憔悴,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他咬唇凝坐不动,不愿在旁人面前流露半分失色,他摸着琴,拨弄了一下,竟好似哭声一般,令人心碎。 岂不知坐在那的顾凡双,身边还有一个谁也看不见的人。 如今只要醒来,宇文翊便能看见萧瑾奕,坐在他的床头,摸着他的脸。 “公子这是怎么了?宇文他也正为你准备婚典,你为何竟如此不开心?”玉欣不解道。 “姑娘可听过一个叫萧谨奕的人?” 玉欣想了一下道,“听是听过,你也知道马坊里多是些痴情的故事,久了听多了,才能在那种地方活下去。” “那你知道他和张翼遥的故事吗?”顾凡双很是想知道。 玉欣想了一下道,“传闻那萧谨奕为了张翼遥不惜同自己的三哥反目,在大梁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为了保护张翼遥搞的朝野震动,大梁如今的局面多半也是同此事有些关系。” “看来那张翼遥不是什么好人!” 玉欣微微一笑,“我到是不同意公子的话,那张翼遥若是不好,怎能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让一个皇子为他付出一切,如此都下落不明。” 玉欣见顾凡双不语,便又道,“大殿下待你也好,如今他接你回府不是最好的吗?” “那萧谨奕如今会在何处?” “那这个事儿公子就要去找公子季了。可是如今你却出不得府。”玉欣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可是他眼见顾凡双盯着自己,吓道“公子,你为何这样看着玉欣?” “欣儿,把你的衣服脱了……”顾凡双伸手便拉了拉玉欣的外衫,只见那丫头吓的直喊救命。 立秋将至,热度是退了去,却变得阴雨绵绵。 “这都是什么天啊,见天的刮风下雨,” “可不是吗?冻死人!” 门口的守卫嘀咕着,身子打着哆嗦,冷风呼呼的吹动树枝,天空竟然下起了微雨。 “玉欣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守卫的见玉欣蒙着面,走路匆匆便急关心的问道。 “公子不小心断了琴弦,我这要出去买。” “这雨要下了,你还是明儿再去吧。”守卫好心劝说道。 “公子急用,等不的。” 玉欣掩着面话未多说,便侧身出了大殿下的府门,索性没有人注意,这玉欣实则是顾凡双所扮,他偷偷出府只希望能把萧谨奕的事儿查个清楚,正如宇文翊所说他不能总想着这个死人,他无时无刻不在顾凡双的脑海里出现,那份说不出的情愫竟然可以全然取代对宇文翊的感情。 他怕了……顾凡双从来没怕过,只是这一刻他为了宇文翊不得不认输,因为再这样下去,怕是宇文翊只会被自己折磨的疯了。 女扮男装的顾凡双打听了一路,终是知道公子季的住处,他刚要叫门,却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梁国的使臣在里面,若是姑娘有事儿,还是明日再来。” 顾凡双疑惑,细想来这大梁使臣应该是在他从牢里出来后到了这东秦地界,宇文翊这几日的小心翼翼,怕是都与这些人有关。 “难道他怕我见到这些人不成?”顾凡双心里想着,便见公子季的府门忽然大开,苍樾领着人怒气冲冲的出来。 “苍樾王,慢行!”公子季追在后面道。 “公子季,你可想清楚了,那萧瑾奕总归是活着的,他若真的死了,我定然要你偿命。” 公子季笑道,“当年原是魏帝的主意,我也只求那萧瑾奕命大,若是死了,你杀了我便是在下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你们说的张翼遥,你们有本事就把东秦翻个天,不要来烦我。” 顾凡双眼见公子季把苍樾气的双目赤红的离开,便想追上去把萧瑾奕的生死问个仔细,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府门外,只是这车帘子一挑开下来的人惊的顾凡双说不出话来。 “穆之恒?”顾凡双心中一紧,那公子季站在穆之恒身边极为恭敬,双手交叠深深一拜,拜罢一只手伸前便扶着穆之恒,言语神态十分小心,全然不像是对待苍樾那般。 “主上,今日可是得闲?” “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 “你们在外面守好,若是来人便说我不在。”公子季话已说明,就是不想旁人打扰他们。 顾凡双赫然站在门外,竟不知该如何,想不到穆之恒同公子季的关系竟然会如此,那日大漠之外,明明…… 如今想来这穆之恒应该是嘱咐了公子季来接他,却不想碰上了顾凡双等,然后加以推托逐了公子季离开,主动邀了顾凡双一起,他的目的所谓何。 “姑娘,我看你在这蹲了半天,你若是宇文翊派来的,就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即便他把张翼遥藏的再好,我也会想方设法找他出来。” 顾凡双刚要转身同他说话,却见眼前闪过一阵寒光,一把刀直奔苍樾而去,幸是苍樾眼快,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苍樾的几个护卫飞身冲了过来,将执剑的蒙面人和顾凡双围了起来。 “想不到东秦竟这样寡廉鲜耻,派人跟踪使臣不说,居然派了刺客!”苍樾一声冷笑。 蒙面人不语,一只手将想要跑走的顾凡双拽了回来,探着身子一只剑直指苍樾,蒙面人本打算取了他的性命,可是如今全被眼前的‘姑娘’打乱了计划。 顾凡双并没有想要卷进来,只是此人若真是宇文翊派来的,还是趁着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将他放走,免得为宇文翊惹下大麻烦。他眼珠子一转便偷偷的取下了头上的珠钗,猛的刺在了蒙面人的肩上,那人吃痛的很不得才松开抱着顾凡双的手。 二人面面相觑,蒙面人盯着顾凡双,双眼凝视竟不知为何微微红胀,他伸手又要拉起顾凡双,却被顾凡双用力挣脱,无奈下他只能一个转身飞身上了屋檐匆匆离去,只留给顾凡双一个孤寂落寞的身影。 苍樾倒是糊涂起来,怎么这两人还打了起来,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这眼前的姑娘,待他转过身来时,竟被惊的潸然泪下。 第二百一十章 心思 顾凡双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嘀咕莫不是自己的女人摸样着实有些吓人,这男子哭的让他无地自容。 “实在是吓到你了,在下赔罪了!”顾凡双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在惹了这男子哭。 “翼遥,我是苍樾……我寻了你这么久,你小子躲哪儿去了?” 如果没有男扮女装的出府,没有与苍樾相见,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顾凡双依旧是顾凡双,不用知道张翼遥经历的苦痛,也不会知道顾晏死在了宇文翊的手上,大梁的一切都将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在上天编织的梦里活着,只要同宇文翊在一起,旁的他都不会在乎。可是如今上天却将他推入了一个两难之地。 顾凡双回到府里时天色已经大黑,雨已经下了快半日,他一身女装早已经湿透了,回到房里时他点上烛火,微微的亮光下宇文翊竟坐在他的房里,静静的看着他。 他先是一愣,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几日宇文翊的性情大变,阴晴不定,对顾凡双的态度更是时好时坏,他见顾凡双一身女装又湿透了,便道,“我已经叫人烧好了热水,快洗个澡,秋雨寒气重,别生了病。” “玉欣呢?”顾凡双开口道。 “我叫人把他仗杀了。” 宇文翊的表情很平淡,几乎看出任何感情的波动,他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儿。 “宇文翊,我乔装一事儿同玉欣毫无关系,是我逼她的,你为何如此?你几时变的这样毫无人性,是非不分?”顾凡双心里起了怨恨,那玉欣本就是个可怜姑娘,不知错了什么遇上了这样的事儿,害的她伤了性命。 “他唆摆你出府,违抗我的命令,居心叵测这样的人不能留。” “你有何证据,证明他居心叵测?”顾凡双不解道。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我……是我想知道萧谨奕的事儿,一切都是我。” 顾凡双气的起身向门边走去,只觉得手臂蓦的一疼,被宇文翊狠狠的拽了回来。“你要去哪儿?” “我只想看看那玉欣的尸首,是我害了他,我要送他一程。” “没有尸首,我已经丢到深山喂狗了!”顾凡双面无表情的看着宇文翊,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做的一切。 “文翊,你这是怎么了?”顾凡双双手捧着他的脸,不停的问道,”你不是这样的……” 顾凡双呆住,一声怒斥哽在喉头,忽然间説不出话来。 “我就是这样,你是没有看明白,如今我便叫你看清,我嘱咐你多次不可出去,你不听……如今这府里是吃的不好,还是穿的不好?你不想待,那便不要待,想要出府我随你!” “为什么?你明知道离了这儿我哪儿也去不了的!”一时间悲情愁苦,万般委屈,皆涌上心头。 “既然知道,为何不守我府里的规矩,难不成你以为你怀了我宇文翊的子嗣我便那你没辙,我既然能让你怀上他,也可送走他!” 顾凡双大怒,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甩过去,若是一巴掌能打醒,这世上怕是没有什么糊涂人。 宇文翊大怒,盛怒之下,刚要反手一掌却在半空中落下,他一把将顾凡双推到在床上,扑上去狠咬着他身体,嘴里的咸腥血气。 顾凡双拼命的挣扎,他看见萧谨奕站在床头一旁,不动声色,却满眼的怜惜,他双手紧紧的抓着宇文翊的手臂,见他吃痛,扭着面孔便松开了他。 “宇文翊,你看着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任谁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人是同他如胶似漆,约定生生世世相守的宇文翊,他捂着脑袋痛苦的看着顾凡双,眼中的血丝彷如野兽一般,想要吞掉眼前的一切。 宇文翊痛苦的凝视,让顾凡双不寒而栗,他低声呵道:“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服侍我,如此你才有出路。” 顾凡双身子一紧,那身湿掉的衣服瞬间便被他扬手撕开,冷风扫过,他打着寒颤。 宇文翊伸手将他拥在怀里,“做你能做的,该做的,我让你做的。”他抚着顾凡双冰冷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宇文翊的手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有些人有事儿,别去想了,头会疼的。”他轻轻的勾起顾凡双的下巴,亲吻着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唇瓣。 忽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大殿下,热水备好了,让顾公子洗了澡免得害了凉。”说话的声音是段益言。 宇文翊打开房门,点点头低声道:“进来吧!”。 段益言一瞥便瞧见了宇文翊肩臂上的血迹斑斑,他嘱咐完旁人服侍顾凡双沐浴,便对宇文翊道,“大殿下,我替你把伤口包扎上吧?” 宇文翊想了一下道,“去你房里。” 段益言喜出望外,笑着道,“青娘,快去……”他的话还未说完,青娘便点头答应急匆匆领人去打点。 这是入府后宇文翊第一次开口要去段益言的院子,他自然心里欢喜,旁的不说……今儿的事儿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说明他开始厌烦顾凡双了,是啊……没什么情是长长久久的,没什么人是永远不变的。 宇文翊正经危坐,冷冷的看着段益言,段益言笑着看着自己日夜思念的人,他低头脱掉宇文翊的外衣,伤口到是不深却是细小的针眼。可见下手的确实狠了些。 “好在伤的不重,想不到那顾凡双下手这样狠。”段益言心疼的道。 “我蒙着脸,他不知道是我。”宇文翊想不通,终究他为何会对萧谨奕念念不忘,他的再好,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他半分。“你来自大梁,那萧谨奕待顾凡双究竟如何?”他勉强开口问道。 段益言笑着想了一下道,“殿下这几日是不是又头疼?君上赐给你的药可要好好服下才是。”转身他便将收好的药送到宇文翊的手上,双手奉上一杯清茶。 “我想他应该待顾凡双很好,想想他忘记了所有,也不曾忘掉他的名字。”宇文翊的药送到口边,突然停住了,冷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段益言一直爱慕大殿下,此生此世都不会背叛大殿下。” “那就帮我如何?你所有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我不管你背后是谁,我只知道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大殿下……你这是?” 宇文翊双手捂着心口,看过萧谨奕的手札信的他,如今才明白当年萧谨奕与张翼遥生离时的那份心情,如今宇文翊愈发的阴晴不定,而顾凡双的痛苦他更是看在眼里,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顾凡双活下去。 “我想知道公子季的阴谋。”宇文翊开口道。 “大殿下你误会了,公子季与我并非熟悉,他又何阴谋,我一概不知!”说着段益言便跪倒在地,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宇文翊,此时的大殿下太像当年的四皇子了。 宇文翊微微一笑,“你在府里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我留你,不过是念在君上的面子,你毕竟是我东秦的恩人。不管如何,情长剑都是你交给东秦的。” “殿下,难道……我与你之间只有情长剑的恩情,你对我竟无半点怜惜吗?我为了一直守在东秦,我一直在等你……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的爱意吗?”段益言不明白,他不懂……他拉着宇文翊的手大声道。 “我只说我代表东秦感激你的所作所为,所以我可以原谅你所做的一切,但是你和公子季勾结的阴谋我不能视而不见。”宇文翊的话很坦白,也很明白。 “我没有任何阴谋,我只身一人来到东秦,就是为了你……大殿下你别忘了,真正的大梁人是顾凡双,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今日他可以去见苍樾,明儿他就可以去见萧兼默。” 宇文翊一阵疑惑,心中一沉,“我是受伤了,可是我没说是顾凡双伤的我,也没说他去见了谁?” 段益言惊觉自己失言,忙道,“我只是猜测……” “你派人跟踪我?”宇文翊冷声笑道。 “臣下不敢,益言只是担心你,我怕顾凡双和仓樾勾结引大殿下上钩对你不利。” 段益言的巧言善辩,终究是抵不过宇文益的疑惑。 “段益言,我来问你当年萧谨瑜是否同公子季勾结在一起毒杀了我东秦十万将士?” 他点点头,“是,当年确实如此。” “那我问你,萧谨奕对张翼遥如何?” 段益言不想回答,他别过头去,不声不响。 “回答我!”宇文翊大声吼道。 “殿下,那张翼遥……你若同他在一起定然是会同萧谨奕的下场一般,他不会真心待你的,他的心里只有大梁的百姓。” 宇文翊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着道,“若是我同你在一起又会如何呢?” 段益言一惊,“殿下,益言一心一意都是为你,我知道你想要东秦的帝位,那韩子婿同萧谨瑜勾结在一起,我愿意帮殿下除掉他们。”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放火烧府 段益言的情真意切,让宇文翊听了着实有些感动,想不到他居然对自己有这份心思,他相信段益言决计不会撒谎的,以他的如今的处境,若是不应下旁人什么,也决计不会让君上亲自下旨许他进府。 “你当真愿意帮我?”宇文翊轻声问道。 “殿下,虽然你不信我对你一片痴情,但是很快益言就会证明给你看。” “你要如何证明?” 段益言想了一下道,“殿下可知韩子婿手中的柔然军其实暗地里都和萧谨瑜结下盟约,他们之所以效忠韩王都是因为萧谨瑜,殿下若是同萧谨瑜合作,我想一定可以断了韩子婿的后路,没有兵马,他不过是个没牙的老虎。” 宇文翊定定的看着段益言,目不转睛。 “你告诉这个消息,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我”段益言直视他的双目,“我希望殿下今夜留在我的房里。” 宇文翊侧目不答。 “殿下,段益言不奢求,只求今夜殿下留在益言的房中,让益言成为你名正言顺的侧妃,不管他日你是否真心爱我,我都能名正言顺的替你守着这座府,益言无父无母,可是心底却一直想有一个家,一个只属于益言一个人的家,如今益言找到了,只要有大殿下在的地方,都是益言的家,益言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益言,你爱过吗?真正的爱过!”宇文翊看着段益言,眼中略过一丝的怜悯。 “爱过,也被爱过,自然也辜负过。”他心里一阵怅然若失,想那顾晏便是自己辜负的。 “今夜我若是与你同宿我便是辜负了凡双,可是若不与你同住,怕是就会害了凡双。我的话你可明白。”说着他便把那君上赐的药放到了自己的口中,仰头服下。 段益言先是一阵诧异,低声道,“看来殿下要我帮忙是真的了!” “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吧!”言罢他便吹熄了烛火,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段益言一霎那便清楚,张翼遥生也好、死也罢都不会影响他在萧谨奕心目中的位置。无论是沧海桑田还是斗转星移,萧谨奕即便可以忘掉尘世的一切,他也决计不会忘了他对张翼遥的那份深情,即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有些事情终究是自己妄想了。 或许萧谨奕最爱的人是顾凡双,可是最了解他的人却是段益言。 这个世界上任谁都有珍视的人,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一旦遭人伤害,必然会全力保护,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那服下的药即便是毒药,只要能护的顾凡双周全,宇文翊也会甘之如饴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这一夜漫长的像一年,顾凡双沉浸在窒息的痛苦中,眼前的一切渐渐变的灰白,神智昏沉,每吃一口气都觉得好像有刀子在刮扯一般,愤怒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疼的无以复加。 顾凡双眼前又再一次出现了萧谨奕的身影,他拼命的喊着、叫着赶他走,可是却没有丝毫作用。 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府内的人大声疾呼,“起火了……快救火!”府里的家丁仆役都拎着水桶,奔着后院的厨房、和南书房去了。这火起的诡异莫名竟两处起了火,让人不解啊! 顾凡双恍惚间瞧着自己的别院里忽然冲了进来十几个人,“翼遥,我们来接你回大梁。” 房门推开,他看着仓樾带着一群人站在自己的院内,今夜一别他是如何也不放心,既然知道他在宇文翊的府里,当然不能放心他留在这,萧兼默千叮咛万嘱咐,假如在东秦找到顾凡双拼死也要将他带回,这是他对萧谨奕的承诺。 “苍樾,我……我不能离开这,我答应过宇文翊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 “那宇文翊心思诡诈的很,你别被他哄骗了。” 顾凡双拼命的摇着头,“我不能走,东秦大事儿未定,宇文翊还未成为储君,我不会走的。” 仓樾见说他不听,便狠心下令,众人便下手想要将顾凡双强行带走。 “大梁的将士来我的府邸,竟然不走正门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东秦放在眼里了。” 说话的人正是宇文翊,他半裸的上身仅仅是披了一件外衫,身边站着的段益言也是衣不蔽体,顾凡双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双眼发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用力的去弄痛自己,希望所有的屈辱愤怒被这股痛所淹没。 “我来接我大梁的郡王自然不用和你宇文翊说什么吧?若是真要说,你拐了顾凡双将他藏了这么久,我还没同你说道一番呢?”仓樾自然不是落下风的主,即便这夜入皇子府说起是大罪,可是为了张翼遥他在所不惜。 “你说你大梁的郡王,他姓什么叫什么,若是有我自然让你带走。”宇文翊冷声大笑道。 “废话,他姓张名翼遥,你心里清楚。” “他说你是张翼遥,你是吗?”宇文翊看着顾凡双笑着道。 顾凡双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张翼遥,我是顾凡双。郡王认错了人!” 仓樾气的差点没昏过去,他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不承认,我便离开,明儿我禀明东秦帝君,我一定将你带走。” 言罢,他转身便想带着一干人离去,可是这大殿下的府邸,怎容他来去自如。 “将这些人拿下,抓住了重重有赏!”段益言使了个眼色,府内的人噌的窜了出去。 顾凡双见两拨人剑拔弩张,他赶忙道,“殿下,请饶恕凡双,此番都因凡双而起,仓樾定然是认错了人,错把我当成了张翼要,如今两国邦交刚刚建立,实在不好在此时生变。请殿下三思。” “这两国邦交要两国维护,可是苍樾王未免太一意孤行,烧了我的府邸,还擅闯了进来,是当我东秦没有人了吗?”宇文翊怒声道。 顾凡双跪倒在地,沉声道:“殿下,所有的一切都因顾凡双而起,我愿领罚,也请苍樾王速速离去,听凡双一句劝若这张翼遥是仓樾王在意的人,他要是活着一定会感激仓樾王做的一切,可是假如他不肯出来与你相认也请苍樾王体谅他的苦衷。” 仓樾走到顾凡双的身边轻声道,”凡事小心,我暂时不会离开东秦,你若是有事就到使馆来寻我。” 顾凡双见仓樾等人离去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若说你不是勾结大梁的奸细,怕是没人会信了!”段益言冷言冷语的说了一句。 “清者自清,妃殿多虑了,夜已经很深了,扰了各位休息了。” 话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屋子,扣上房门,他身子一歪彻底的摊在地上不能起来了。 “顾凡双,你明知道那是假的,你却还是信了!” 他爬在地上,真的已经起不来了,这一刻他真的开始后悔了,假如当初听了宇文翊的话,如今又会是怎么样呢?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欺欺人呢! 屋子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宇文翊站在他的对面,他冷声道,“若是萧谨奕没有被公子季带走,你会不会已经嫁给他了?” “也许吧,太多事儿都不过是如果而已,如今却没有这个机会证实了。”顾凡双忍不住苦笑道。 “凡双,我劝你多少次,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去探究,你为何不听我的?” 宇文翊的手钳制住他的双臂,头疼剧烈,他眼里除了妒意全然没有了理智,他看到了顾凡双替仓樾跪在那求情,他就开始嫉妒。看着顾凡双眼神空空,心里便觉得他想着萧谨奕,他一面想要保护顾凡双,一面却又恨不得杀了那些与他牵扯的人。 他伸手一扯,那仅仅一件轻薄的衣衫便粉身碎骨,宇文翊的唇贴在顾凡双的耳边不停的磨蹭,低声道了一句,“你一日在我府里,就是我宇文翊的人,那个死人无论如何也没法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俯身将顾凡双压倒在地上,顾凡双不挣扎,也不闹,只是看着他道,“你知道吗?萧谨奕看着呢!” 宇文翊一阵痴笑,“他若愿意大可天天看。”他的手探进了顾凡双的身体,温热的体温让他心口此起彼伏。 他在顾凡双的身体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胳膊、胸口、大腿内侧,只要是宇文翊认为属于自己的,他便毫不客气。 “大殿下,你爱过吗?” 顾凡双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原本失去理智的宇文翊清醒过来,不知何时他竟开始唤自己大殿下,却不叫自己的名讳了。 “爱过,你呢?” “我也爱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该放手了。” 宇文翊募得全身一僵,面色骇人,他看不清顾凡双的目光神情。仿佛这一切都停止了,片刻后他起身,一只手撑在地上。 “你终究是忘不了萧谨奕是不是?” “我忘不忘,全然不在我……而是在大殿下。” 其实从头到尾,忘不掉萧谨奕的人是宇文翊,那根他看见的刺是扎在他的心里。 宇文翊转身离去,直至出门他都未看顾凡双一眼,他只是默声道:“玉欣她……被我潜走了,你若是想他可以去看她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奉旨进宫 这一夜过的是惊心动魄,顾凡双起身,简简单单的洗漱一番,他对着镜子努力的拉扯衣衫的,试图遮掩宇文翊留下的片片伤痕,可是即便衣服能遮掩,可是心却不知该如何遮掩。 他茫然一笑,忽然微微的亮光从门口照了进来。 段益言一袭淡黄色的锦绣长衫,立在门口,那一身与日光相容,越发的光彩。跟随在他身后的是青娘和十二。 “公子起的早,可见昨儿是没睡好。” 顾凡双眼见段益言终于撕下了伪装的面具,让人看来着实很是舒服。 “我起的早不奇怪,为何妃殿也起的这般早,好像昨儿是妃殿第一次同殿下共度春逍,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顾凡双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女人似的去,竟然学起了争风吃醋,若是旁的人看了实在让人笑话。 “我与殿下……实在不足以同外人道,我只是奇怪为何你能如此心安理得留在了东秦,你抛弃了母国和顾晏的仇恨为的到底是什么?”段益言说话间故意扯开自己的衣领,那入桃花般的印记惹的人侧目。 顾凡双别过头去不去看,只是低声道,“那你又为的是什么呢?一场情爱!甚至甘心被人一次次利用?” 青娘站在一旁,“顾公子说的话实在有趣,我们妃殿可是君上赐给大殿下的侧妃,你是什么?云泥之别,你这么大的胆子忤逆主子……是不是欺负我们府里没有王法了。” 说着他使了一个眼神,那十二伸手便将顾凡双押注,“妃殿,你说此人如何处置?” 段益言看着他,微微笑道,“我能如何?他仗着大殿下的宠爱自然不肯把我放在眼里,不过……若是不教训一下,怎么让他乖乖地听话呢?”他盯着看着顾凡双的肚子,伸手轻轻摸了摸。 “你要干什么?”顾凡双惊恐的看着段益言。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自认为这小东西能护的了你!” 段益言攥住顾凡双的手腕,“你不该来这,不该出现在他身边,你们从始至终都不该相遇。”他恍惚竟然让顾凡双生了一种错觉。 “该来,不该来,我都来了……你既然喜欢宇文翊是不是应该为大殿下着想,你如今要赶我走,大殿下在朝中就彻底没了援手,那韩子婿狼子野心,宇文绮又只知领兵,夺嫡之争,难道你我不该助他一臂之力吗?” 段益言神色一阵慌张,猛的看向青娘,身子微微一颤,他心里清楚这青娘就是萧谨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顾凡双说的这番话固然没错,可是却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他假意冷声道,“如何帮到大殿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只是你对我不敬,今日我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妃殿,不用和他客气,我自然有法子整治他。”说着青娘便将一束发的金色束带。 “可是……”段益言有些犹豫,那发带的来历他清楚的很,若真的系到顾凡双的头上…… 可是未等段益言点头,亲娘便摁下顾凡双的头亲手将发带系在上面,她冷声道:“这发带你大可以摘下来,只是里面暗藏的毒会沁入的头皮,毁你容貌,叫你生不如死。你若不摘……这发带会日日紧箍在头上,一天天让你头痛欲裂。” “那凡双就多谢妃殿了!” 顾凡双的坦然接受到是让段益言惊讶,他为什么不拒绝、甚至脸上连半点怨恨都没有,他在想什么? 那青娘反倒是不以为然的很是得意,忽然外面传来话,说是君上特邀段益言和顾凡双二人进宫赴宴。 他们恶主刁仆二人面面相觑,顾凡双则是微微一笑,“君上恩德,我这就与妃殿一同进宫,这东秦的皇宫我今日可是要见识一下才是。” “你也有胆子进宫,以你的罪,怕是有命进没命出罢了!” “这些小事儿就不劳妃殿费心了,我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生死已经不足为惧了。”顾凡双狠咬住唇,竭力镇定。 宫门大开,朱红色的漆门映着的是一场虚幻顾凡双仔细打量着他要踏进的这道门,时间过的竟这样匆忙,曾经的好似一场梦,他同宇文翊的过往那些浮生淡然,竟然抵不住这道门,有时猜忌、疑惑、甚至半信半疑,都会让人失去很多,如今他可以放弃,坦然回到大梁,可是他真能否从此再同宇文翊没有任何瓜葛了吗? 踏着青石板路,一步一步也许这正是当年萧谨奕走过的路,冰冷、无情,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如今连他是谁都记不起的人来,他在这受尽了折磨和苦痛,到头来他不过是一个没人知道的皇子,大梁的史书上也不过是一笔带过。 今日的种种都是因自己而起,什么大义、天下不过是自己冠冕堂皇的借口,最终顾凡双明白自己为的只是那见不得人的野心。说到错,他最大的错就是牺牲了宇文翊,将他置于今天的局面,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离开,棋局已经布好,只待落子。 顾凡双和段益言被人分别带到两间房里,里面已经准备好沐浴汤水和觐见君上的衣衫。 宫人们站在房门外,忽然咯吱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色的长衫,脖领上绣有一圈简单纹样,衣衫磊落清俊,显得十分俊秀。顾凡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请问我要几时能见君上?” “回公子,奴才小德子,我干爹吩咐洗漱完毕之后请公子先歇息一下,吃点点心,待稍后奴才自然会接您赴宴。” 说着小德子伸手将顾凡双的外衫脱下放到一处,立在一旁。 “干爹?”顾凡双打量这个宫人,见他穿的不同其他人,他口中的干爹想必也是宫中十分有权势的人了。 “是啊,顾公子不知道……我是特意求了干爹来伺候您的。”小德子扶着顾凡双一只脚迈进了木桶里,转身便将一条毛巾搭在桶边。 “你我认识?”顾凡双好奇的很。 “我有幸在宫里服侍过大梁的四皇子。”小德子的话点到即止,只是将一些书信交到顾凡双的手里,“顾公子,本来我没抱什么希望能遇见您,我也是偶然从干爹那知道您就是大梁的遥郡王,所以我才……特意找到你……” “是不是萧谨奕有什么话告诉我?”还没等小德子把话说完,顾凡双顿时截口说道:“他如今是生是死,到底在何处?” “四皇子让我告诉你,旁人的话都别听、别信,有机会无论如何要回大梁,即便……”小德子话到嘴边有一丝犹豫,可是依旧狠下心道,“即便有一日大梁和东秦开战,也请顾公子不要犹豫,竭尽全力灭掉东秦。” 顾凡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他,且不说大梁有没有能力同东秦对抗,只要宇文翊在大梁战胜东秦的把握就不大,更何况如今东秦有韩王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制作的大量兵器,全部供给北魏,一旦开战,大梁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这信里面是东秦的布兵图,和山丘河脉图,请公子一定要收好。” “这些都是萧谨奕留下的?” 小德子点点头,“四皇子吃了很多苦,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郡王,殿下说他别无所求,只求郡王一生安乐。” 待小德子走后顾凡双打开了那份书信,里面确实记载了很多对大梁有利的东西,他仔细对比沿城的山脉河川,竟一丝不差。 “这萧谨奕好生厉害,自己苦寻的东西他竟是如何到手的。”顾凡双对这位没了多少记忆的前任,当真是佩服至极。 萧谨奕信中的对东秦的步兵防御做了详细的拆分,将其利弊尽诉,甚至对上官谨带兵的方法也说的一清二楚,他联系着东秦的山脉图,将大梁布兵方针也一一阐述,可见其用心良苦。 “若是这人没有死,或许大梁未必真的会输给东秦。”顾凡双心中免不得一阵感叹。 他起身换了衣服,轻轻推开房门,宫内戒备森严四处都是侍卫,顾凡双身子往外一探,见门口的宫人转过头望着自己。 “公子,稍安勿躁。”小德子站在门口低声道。 顾凡双点头笑着:“这屋里有些憋闷,实在难受的很。” “一会大梁的使者一到,公子便可随着我们入殿,大殿下吩咐公子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肚子打鼓声顿时响起,顾凡双揉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不说还好,一说它就开始造反了。” 小德子捂着嘴笑,赶紧命人递上了水晶糕和杏仁露。 “这都是我爱吃的。”顾凡双如今饿起来自然顾不得别的,赶紧三口两口的大吃起来,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决断的摸样,实在像是一个孩子。 “说饿就饿……”可是话说到这,他细想下来从昨儿晚上他就没吃东西,这小东西跟着他这个笨蛋爹爹实在是可怜的让人心疼。 不过……不知不觉这胎也是半年有余,可是却不见大,也不见他动,安静的出奇,平时没事也不和他这父亲说说话,难不成是之前几次意外,把他摔坏了不成。 他正疑惑着,忽然听见宫人们大喊:“快架梯子,走水了……走水了!” “哪儿走水了?” “废弃的庆云殿……”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进宫赴宴 一场大火迅速的在庆云殿内蔓延开来了,火舌凶狠的吞噬着整个庆云殿,熊熊大火烧的半边天都跟着发红发烫,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将整个宫殿都侵吞在它的额火舌之下。救火声、人声肆意而起,众人乱做一团。 同苍樾一同进宫的萧谨瑜远远望着这片大火,心中甚是欣慰。如今关于萧谨奕的秘密彻底都会被掩藏起来,没有人会知道了,整个东秦就是萧谨奕出现最后的地方,而庆云殿就是他在变成宇文翊之前居住的地方。 “看来真是一场大火。”萧谨瑜低声道了一句。 “你若不是同我在一起,这火起的这样莫名,我都怀疑会不会是你放的。”苍樾蹬了他一眼。 萧谨瑜微微一笑,“索性我同你在一起,才有你这个证人,你盼着我死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奇怪了……我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知道你不死只是为了安抚你那些朝中的狐朋狗党,我劝你安分一些,否则你大梁的妻儿怕是只能替你受罪了!” 此番萧谨瑜被送到东秦做人质,仓樾自然留了后手,将他的儿子和瑜王妃双双接到宫里照顾,目的仅仅是为了要挟萧谨瑜,希望他在东秦安分一些。 “我是真心来做质子,你却对我诸多怀疑,你的良心难道不疼吗?” “当我知道张翼遥在东秦,我的良心就被你的脑子算计了。” 萧谨瑜一惊,反问道,“你见到他了。” 苍樾忽然明白自己失言了,转而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想借韩子婿的手帮你,我怕你白日做梦自作多情了。” “苍樾王冤枉我了,说到底我是大梁的子民,怎么好勾结东秦去祸害自己的母国,韩子婿同宇文翊的事儿,我可是掺和不来的。” 他们二人正说着,路遇到救火的宫人,急吼吼的往前跑,“不好了……大殿下府里的顾公子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困在庆云殿了。” 萧谨瑜一听,伸手拉住那宫人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宫人见说话的人一身锦衣华服,便是知道来头不小,只好回到,“顾公子本来在屋里休息,可是忽然就不见了,我们几个正准备去告诉大殿下呢。” “庆云殿在何处?快给我带路!” 苍樾奇怪道,“这救火的事儿你也掺和,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一会你就知道我管的宽不宽了!” 那宫人点点头,引着萧谨瑜就往庆云殿的方向去,苍樾见他想要寻死,自然也不会拦着,人要死你如何拦的住。 庆云殿的火势太大,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站在殿外眼睁睁的看着,萧谨瑜见状丝毫没有犹豫奋不顾身的想要冲进去,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 “瑜王殿下这是做什么?”拉住他的人正是今日同上官谨进宫赴宴的沙亦要。 “翼遥在里面,我不能救他!” 这萧谨瑜还是一副痴情好儿郎的摸样,沙亦要冷声道,“那里面没有人,只是有些萧谨奕的衣物,和几幅张翼遥的画像。” “此事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张。” 望着萧谨瑜奋不顾身的样子,沙亦要忽然想起当年,即便张翼遥如何背叛他,辜负他,可是萧谨瑜心里终究有他,自己明明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却依旧视而不见,萧谨瑜可以对一个人好,好到付出生命可是那个人却从来不是他。 “大殿下在御膳房找到顾凡双了,大家可以放心了!” 沙亦要听罢,心中一沉,提起一桶水便浇到自己身上,飞身而起冲入了万丈火海,在场的宫人都吓的呆住了,进去一个又进去一个,难不成这人还要自己寻死不成。 火海之中浓浓的黑烟越来越大,天空已经被浓烟覆盖在他的统治之下,屋里能听见的只有萧谨瑜的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沙亦要寻着声音而来,见萧谨瑜在烧光的灰烬里寻找,殿内只剩下一副残卷,还隐约着能看见张翼遥的半张面容,全然没有半个人影。 “这前面进去的是谁啊?”小德子小声嘀咕道。 “好像是大梁来的………“ “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去禀报大监,说大梁使被困在庆云殿里了。” 众人一阵错愕,才知道闯了大祸。 顾凡双被宇文翊罚跪在大殿之外,一场大火已经够忙了,他竟然还跑去添乱,半数的人都在寻他,才惹的庆云殿救火不利,损失了大半。 “君上,如今大梁使者在此,此事便不能草草了结,省的旁人说我们东秦没有规矩。”宇文绮出声道。 “公主殿下多虑,若说没规矩,我们这位瑜王才是,若不是他擅自闯入火场也不会给宫里带来那么多麻烦,索性被上官将军的部下所救,才不至于如此丢人。” 苍樾原是不知他闯入火场是为了顾凡双,若是知道一定会叫人跟着他,现在索性顾凡双没事,自己才不至于后悔莫及。 “君上,是萧谨瑜没了规矩,恳请君上责罚。”苍樾双手交叠低声言道。 宇文拓心里并没有打算责怪谁,这火他知道来的诡异,可是因为烧的是庆云殿他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因为这正也是他所想的,那里有宇文翊故去的所有记忆,稍有不慎若是让宇文翊想起他就是萧谨奕,这才会坏了东秦的大事儿,一个庆云殿而已,没了可以建,只要宇文翊还是宇文翊烧了整个东秦的皇宫又能如何。 韩子婿见宇文拓没有半点怒意,便轻声道:“君上,此事也是忽然而起,怪不得旁人,那顾凡双更是无辜,饿了连个人都寻不见,若我是他也是直奔御膳房,不过……我们到是十分感概这瑜王的善心。” 萧谨瑜面色忽然一阵难堪,青白一阵,不愿多说话。 “算了,一场大火而已……这庆云殿也该收拾一下了,这下到好了,待户部拟了修缮的折子,我批了就是。”宇文拓见端坐在一旁的宇文翊没有说话,眼睛竟然一丝也没有瞄那顾凡双。 苍樾是坐不住了,便道:“说来这东秦秋风徐徐确实有些凉了……”他言外之意,怎么还让凡双跪在外面。 “苍樾王不知,这东秦四季分明的很,入了秋自然就冷些,此番你来东秦到是要好好待上一阵,欣赏一下东秦真正的雪色风光。”上官谨说完便敬酒一杯,二人对饮。 “让他进来,外面冷的很。” 大监闻言便起身下到殿外去搀扶顾凡双,可是跪了有一阵腿已经麻了,顾凡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公子小心!” “君上宽宏大量,不责怪凡双……倒不如让他弹奏一曲算是赔罪如何?”段益言看了宇文翊一眼,微微一笑。 “这个主意好,只是不知道他的琴艺如何,可别让东秦贻笑大方才是。” 众目睽睽之下这些当顾凡双是什么?是琴师还是表演的伶人,顾凡双看着宇文翊却见他无动于衷,心中不免有一丝难过。 “君上,在琴艺拙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怕污了在座的耳朵,我闻言寰大人的萧是举国无双,我到是愿意做一次陪衬,不知言大人意下如何。”顾凡双身子不动,只是看着言大人。 言寰可不屑在这群附庸风雅的人面前起萧,他生性高傲的很,便是宇文拓他也觉得不配听他的萧,只是如今被这顾凡双生生拱了出来,实在觉得可恨。 “大殿下教的好,此人如此没有规矩,连君上的话都不敢不听,还枉图同我合奏?”言寰丝毫不屑顾凡双,因为在他心里只有那日在酒楼同他瑟萧和鸣的人才有这个资格,言寰日日期盼,却苦寻不得,原本玉欣的琴艺还可入耳,如今连他也不肯见自己,他许久都没有吹箫了。 “我到是觉得没什么,顾凡双既然能谈,言大人为何不能吹,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们不屑听?”宇文翊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瞧着言寰那副摸样,自然知道他即便不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告诉你,老夫的萧你若跟的上最好,若是跟不上小心出了大丑!” 顾凡双点点头微微一笑,“那就请言大人手下留情,顾凡双也就献丑了。” 宇文翊冷着一张脸,举起酒壶将一杯酒倒入段益言的杯中,那份温情到是让旁人看了羡慕。 只是这一举动到让坐在上面的宇文拓看在眼里,他低声道,“这宇文翊算是明白谁是待他最好的。” “君上明鉴,那妃殿也是守得云开。” “想当年他拿着情长剑来求我,我就看出来此人待翊儿的真心。” 旁人看来那时真心,顾凡双看来那便是挑衅,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瑟手指一勾贸然便扯断一根,众人一惊,见他又扯断一根。 “大胆,你若是不愿殿前演奏,何苦拿这瑟撒气。”言寰大声呵斥道。 “言大人怕不知这五十弦命“瑟”体积大空腔大故音量大,弦多则音色变化多,用于帷幕后面隐匿处作为陪衬之乐演奏,实在难奏出什么好曲子”顾凡双解释道。 “狡辩,我就知道一人,他便是用着五十弦奏出不得了的曲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瑟音起 顾凡双当然知道他言寰口中所说的人正是自己,看来那日萧瑟之音在言寰心目中确实让他食不知味了许久。 言寰本是托了许多人去寻他,可是却没有丝毫结果。当时又恰逢国学馆整治,因此不得已才把此事搁置下来,玉欣曾对顾凡双提及过,若是能再听到那日的曲子,他此生便无憾了。 “这个音痴,我到是让你看看今日你如何自打嘴巴。”顾凡双心中浅笑道。 言寰见顾凡双手抚摸琴弦,一根根将其拨断,可是他的手急发狠割的过于猛烈,那弦丝竟割破了顾凡双手指顿时鲜血淋漓。 苍樾看顾凡双伤的如此,心中是十分难忍,他刚想起身去替他解围,却反被萧谨瑜拦下,。 “你别给他惹麻烦,你要知道他所面对不仅仅是言寰,还有东秦的帝君宇文拓,你若是此时帮他,只会打乱他的计划。”萧谨瑜摇了摇头道。 “可是我忍不了,这曲还未谈就伤了,一会岂不是……” “那不是还有宇文翊吗?他千辛万苦跟着宇文翊,难不成堂堂的大殿下会不护着他?” 苍樾到是觉得萧谨瑜这句话说的极有道理,可是他转身观察宇文翊却只是见他正襟危坐一动不动,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他只是同他的侧妃喝酒谈天。 其实宇文翊何尝不心疼呢?顾凡双故意弄断的瑟弦是边外的金蚕丝所制,韧性无比,便是一般的利刃也未必能一下挑断,他何故用手呢? 瑟音起,残瑟断音凄凉意,上拨弦,下拨弦,道不尽的思乡离别意,一弹十八拍,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 言寰先是一阵惊异,见顾凡双示意,萧声入……音转流长,像极了一个人在说故事,说的是离别苦,相思难,与子分离,不得团圆。 仅仅一曲便打动了东秦的帝君,那拨弦的剧痛,手抖弦颤之音分外让人觉得凄惨,宇文拓想起了宇文翊的母亲,一个绝美的女子,替他背负了家国天下,与子分离,此情此景他心里竟是十分的愧疚,一时间竟忍不住留下两行清泪。 那萧声随琴而起的势,如今竟苦入柔肠万般柔情,言寰慢慢的走到顾凡双的身边竟然愿意与他跪坐在一处,萧声的谦卑恭敬正如言寰此时的心情。 宇文翊想着自己的母亲,眼睛却盯着顾凡双,他的所作所为旁人不清楚,他是最明白的。 “大殿下好福气,竟有这样的妙人在身边,实在令本王羡慕。”韩子婿冷声嘲笑道。 宇文翊不语,缓缓起身,手中的筷子飞甩出去,琴音嘎然而止,一时间悲从中来,无处宣泄。 大殿下之内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宇文翊,他一脸的怒意。 忽然苍樾鼓起掌来,大声道,“今日本王是见识了,想不到一曲竟是三人奏,妙啊!”他救场救的及时,一下子给了宇文翊一个台阶下。 大殿之内,众人也跟风似的纷纷喝彩,明白的不作声,不明白的都在夸言寰。 “是大殿下结尾做的好,一下惊堂四座,伤情欲死,竟是如此豪气。”顾凡双这话说的有些略带讥讽。 宇文翊只是将手中的帕紧握在顾凡双的手里,拉着他回了案席,他握着顾凡双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那血竟像是留进了他的心里。 言寰已年过半百,傻站在大殿之内,想不到两次都被一个毛头小子戏耍,可是心里却是开心的很啊。 他双手交叠躬身道,“敢问顾公子的琴是谁教的?” “家父,只是我平日贪玩学的并不好。”顾凡双起身回道。 “怎么会不好,你可是硬是把我们的言大人比下去了,他高高在上的萧声竟被你压的抬不起头来。”韩子婿冷声笑道。 “韩王此言差矣,正是言大人的屈尊降贵才成就了顾凡双,这琴曲本就是凄惨之声,若不是大人的萧声柔和琴曲,此曲实在过于悲伤,他不是被在下压制,而是明白曲意的知音人。” 顾凡双同言寰对视,只是一瞬间言寰便明白,顾凡双的难处,赶忙道,“言寰此番受教,多谢。” 宇文拓低声道,“好琴、好萧,你们都是大大的好,来人赏,重重的赏!顾凡双的琴艺堪称是举世无双,实在令本君羡慕。” “君上过奖了,我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小技。” “凡双也就别谦虚了,旁人都不知道你会的,你隐藏的到是很深,只是这曲子到像是你在述说思乡之苦。”段益言假装不经意间的道了一句。 “妃殿说的是,当初大殿下与我一起时便时常弹奏此曲,你是不知大殿下是多么挂念东秦。” 君上瞧着他们二人,心中对顾凡双到是改观了不少,鬼面想得到的人,果然是人中龙凤。他甚至想着,若是他留在东秦确实能助宇文翊一臂之力。 仓樾见宇文拓心情大好,便起身道,“如今东秦在君上的治理下是国泰民安,此番我代表大梁前来说到底也是肩负重任。” “苍樾王是何意?” “大梁想从东秦换十万兵甲。”苍樾话说完。 韩子婿眉头一皱,“东秦兵甲只能供给本国,还无外售的先列。” “不知君上可认得此物?”说着苍樾将一把短箭双手奉上,那箭身是精钢所制,做工十分精美。 “这不是我们东秦的雾箭吗?”他话一说完,却发现上面刻着北魏的字样,“这是何意?” “此物是南楚使臣在北魏的境内黑市获得,君上可知这是如何流出去的。”苍樾没有言明,只是低声询问。 众人一时间纷纷看向韩王,见他不卑不亢道:“之前我确实用兵器同北魏换过一些粮草。”他口中的粮草是换给了柔然,是君上批准的,只不过他卖的不是折子上的十万吨,而是二十万吨,他暗中将自己私自做的兵器悉数卖给了北魏,所有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此事我也知道,只是我记得当初没有这雾箭?”宇文拓低声问道。 “只是搭送了数百只,并无其他。” 苍樾早就知道韩子婿会这么说,“这雾箭北魏有就算了,南楚也有!我也是奇怪,所以恳请君上卖一些给我们。” 宇文拓一把将箭甩到地上,冷声道,“苍樾王误会了,此事我们稍后在商议。” “君上误会了,臣下绝不敢私自贩卖,我想怕是有人在挑拨臣下与您的关系。”他言下之意是苍樾的别有用心。 “是不是别有用心,我想韩王应该清楚,那柔然的军队是养给谁的?如今东秦的三处铁矿已经不是宇文家的了。”顾凡双捂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的说道。 顾凡双没想到苍樾如此狠辣,竟在此时打了宇文拓一巴掌,想必东的兵器被人私卖一事已经在各国传开,如今瞒的只有君上一人。 北魏一直是东秦和大梁的威胁,如今大梁和南楚在一处,东秦孤立无援,因为北魏帛书一事儿东秦压根就不可能同北魏修好,他们极力的在拉拢同大梁的关系,所以东秦帝君才一直留着顾凡双。 “你们是一丘之貉,你本就是大梁人,怕是大梁派来的奸细。”韩子婿厉声道。 “若君上怀疑我是奸细,杀了我就是,但是之前我还是以臣下的身份劝谏君上,这矿产多少应记录在册,用料多少应记录在案,这不明不白的丢了岂不是污了韩王的清白。” 韩子婿听着顾凡双的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摆明了是借机针对自己,自己暗中将兵器卖到北魏的事儿,决不能让君上知道,此番若是宇文拓稍有疑心,怕是自己手中的铁矿难保。 “恳请君上彻查此事换子婿一个青白,我为东秦常年驻守沿城,拼尽全力,不想被人污蔑,若是君上不还臣下一个青白,恳请君上讲兵器制造收归户部。” 宇文翊嘴角一笑,轻声道,“其实我也相信韩王绝不会做对不起东秦的事儿,只是将矿石归户部所有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瞧着韩子婿,见他怒目而视心中到是十分畅快。 “我到是觉得没必要,韩王一直为宇文家打造兵器,兄长几次出征不都是韩王鼎力相助吗?就凭几个外国人说的几句话,就污蔑他,实在不是让人寒心了吗?”宇文绮自然不敢示弱的出言相帮。 “此事无须争论,本君一定会叫人查个清楚,还韩王一个青白,至于大梁想要的兵器我们在做商议。” 宇文拓的话说出了口,必然是希望缓和气氛,他知道在苍樾面前他不好说什么,可是他心里清楚这支雾箭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跑到大梁人的手里。 他伸手叫大监过来,“你告诉上官谨,将此事交给影卫……若是韩子婿真的背着东秦将兵器卖给北魏,一定要来禀报。” “君上放心。” 宴席间左右不过是跳跳舞,喝喝酒,可是在座的人却是各怀心思,言寰起身走到顾凡双的面前,低声道:“想不到有缘在此见到你。” 顾凡双施礼道,“那日同大人实在不便相见,今日特邀大人共曲,也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儿。” “公子的顾虑老臣明白,只是今日相见我适才说了许多不得体的话,还望公子恕罪。”说着他递过来一杯清酒,双手举国头顶,意在给顾凡双赔罪。 顾凡双见状忙道:“岂敢……”说着他便接过酒杯,他刚想一饮而尽,便被宇文翊拦了下来。 “言大人不必在意,顾凡双身子一直不适这酒他喝不得。” 言寰一愣,忽然想到这传闻大皇子的府内有一禁脔用尽了手段怀了大殿下的子嗣,莫不是就是顾凡双。他想到如此好人家的孩子竟被这宇文翊糟蹋,心里便是气恼,可是碍于他的身份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恶狠狠的看着他。 “大殿下,你堂堂男儿怎么能……顾凡双他有如此才学,你却只是把他当做一件玩物实在令人觉得可惜。” 宇文翊皱着眉头,低声道,“大人,你是朝中重臣说话也要注意分寸,免得言多必失,我从未把凡双当做是我的玩物,我一直当他是我的皇子妃,不论他出身如何,身份背景,他都是我宇文翊即将明媒正娶的人,所以请言大人自重。” 第二百一十五章 徒生巨变 言寰一惊,他打心里看不上的宇文翊竟说出这番话,按理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投怀送抱者大有人在,为何会对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大梁人倾心而至呢? 他的出言维护却不像是假的! “大殿下,顾公子琴艺高超,在下希望能够拜师学艺。” 顾凡双躬身一拜道,“万不敢当,大人身份尊贵又是凡双的长辈,且不可说什么拜师,若是大人愿意大可来府上坐坐,晚辈已然是深感万幸。” 那言寰瞧了宇文翊一眼,只见宇文翊道,“很快顾凡双就会成为府里的主子,他愿意邀请谁自然随着他的心意。”说着他伸手去摆弄了一下顾凡双的头发,那顾凡双猛的像被惊醒了一般,身子一躲,远远的离了去。 段益言深吸了一口冷气,“大殿下,你吓到他了。” 宇文翊双目微嗔,冷眼道,“我还这没想到你胆子几时变的这么小了。” 顾凡双沉吟了一声道,“刚刚。” 他们之间这小小的举动,让一旁暗中观察的萧谨瑜看在眼里,萧谨瑜仔细打量着顾凡双,却一瞬间的目光就集中在他的发带之上,那根乌黑金色的发带。他当然知道那是韩子婿拜了边海的能工巧匠做的一件宝贝,他暗藏机关犹如刑具,带上就决不可能摘下来,受刑者会日日头疼,夜不能寐。 “段益言,你好狠!”萧谨瑜心里道。 此时的萧谨瑜全然不知这根发带的始作俑者是沙亦要,他已然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向外走,索性这次宴席可以来去自如,也无人阻拦,他只得一人出来透透气。 忽然一个小太监摸样的人走到瑜王面前,亲手递了一件外衣,低声道:“这是韩王命小的交给瑜王的,如今入秋天冷还望瑜王保重身体。” 瑜王小心翼翼的点点头,转身看了看周围并未有人注意到他,“我交代你的事儿办的如何?” “瑜王放心,已经办妥,我已经按照瑜王的吩咐将山河走势图和东秦君的布阵图交到了顾凡双的手里,他已然是信了,只是小的不明白……这山河图和布阵图一定要给他真的不成?” “若是你拿假的给顾凡双,以他的聪慧定然可以瞧出来,那你身为‘鸽子’的身份就一定会暴露,他绝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诱他逃离东秦的计划就会落空。” “瑜王高明,接下来宫里的‘鸽子’就可以按照您的计划走下去。” 此时瑜王已然没有任何心思去想什么计划,他全然脑子里都是那根会害人的缎带。,只得微微的点点头,心乱如麻,他猜不透韩子婿究竟为何会将那狠毒的东西送给他呢?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打起我的主意。”韩子婿气呼呼的从殿里出来,他看了萧谨瑜一眼,又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何不提醒我。” “韩王此事我真的不知,那苍樾一直对我提防,怎么会告诉我这等事情,不过我看君上倒也没有在意,说明他还是信韩王的,只是我们不可大意,铁矿绝不能被人夺走,否则这兵器的命门就被人遏在手里。” 韩子婿点点头,“看来大梁是有备而来,我也决不能坐以待毙,我这就命人回去通知亚父,我要让他们知道……柔然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韩王,我到是有一计可以助你最快的夺下东秦天下,敢问你可愿意?”萧谨瑜试探问道。 “洗耳恭听!” “同北魏的张家结盟?”萧谨瑜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北魏同东秦的过节由来已久,此番若是他们肯结盟,那韩子婿也就不用借用什么宇文绮这张跳板,只要有柔然和北魏相助,他一定可以夺了东秦的天下。 “决不可!这东秦的天下我要名正言顺的拿到,那北魏人我打的交道比你多,他们大都是为求目的不折手段的混蛋。他们的话不可轻信,因为北魏帛书在东秦,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真心与我结盟。” “可是你也知道北魏圣皇昏庸,如今北魏的天下早就被张家人控制,我想用不了多久,北魏就会易主,到那时东秦和北魏的过节也就不过尔尔。” 韩子婿听萧谨瑜的话,便知他或许知道什么消息,“我问你你这消息可准确?” “自然不是假的,不出三日他们必然会和韩王购买大梁的火药兵器。” 韩子婿一听,到是乐的成全这件好事儿,毕竟火药兵器他有许多,若是真能同为了北魏的皇帝结盟,对自己他日夺的位实在大有益处。 “好,若此事是真的,我到是愿意相助。” 萧谨瑜见他同意,便又道,“只是这钱银……” 韩子婿这才明白,这张家难不成想要空手套白狼,想的到是不错,让这萧谨瑜来这做说客,“那好,你叫他们那北魏的活蛊术来换,我就把他们要的火药兵器送给他们。” 萧谨瑜一听,先是一惊,“韩王喜欢蛊术?我有一事想问韩王,你可曾将你边塞得来的缎带送给了谁?” 韩子婿点点头,“我送给了上官将军身边的沙参将,听说他不日前边塞剿匪大获成功,今日也有幸来了这个宫宴。” 萧谨瑜双目圆睁,他早该想到这世上最恨张翼遥的只有他,旁人谁会下如此毒手,“原来如此,韩王的请求我一定带到,我想张家一定会同意的。” 萧谨瑜细想下来,看刚才张翼遥的举动,他怕是知道这缎带的厉害,萧谨瑜不懂……难不成这缎带是他心甘情愿带上的。 他转身去寻苍樾,此事只有他能同张翼遥讲清楚,拖不得,若是他真心带上,莫不是他已经有了寻死的心。 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殿内众人一时错愕,众人惊恐吼叫道,“有妖兽!” 顾凡双被这一声巨响震得心惊目眩,猛然回过神来,脱口惊呼,“保护君上!” 顷刻间徒生巨变,殿内外烟雾尘土漫天飞扬,众人辨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见一群群妖兽、飞鸟挥动着翅膀在这东秦宫内大快朵颐,众人不明东秦境内从未有过这么一大批妖兽,他们像是被什么引来,聚集在此。 上官谨大声道,“保护君上,大家不要乱。” 妖兽四乱,外围的宫人死伤了一片,没死的被咬的体无完肤,顾凡双刚想上前却被宇文翊拦了下来,“你给我老实呆着,哪儿都不去去!”言罢他冲了出去。 顾凡双只觉耳边轰然,脑中一片空白,是曾相识恐惧和震惊一起翻涌上胸口,冷汗透衣而出。 正当顾凡双摇摇欲坠,站不稳时,却见飞尘之中,有一人立在其中,萧谨奕挥动着一把剑,寒光如惊电划破长空。 “萧谨奕!你终于出现了!” 谁能想到魅香的毒会在此时发作,顾凡双哪儿管的了那么多,他奋不顾身的飞奔出去,殿门外妖兽肆虐,挥动着巨大的羽翼,众人见情势不对都退回了殿内,原本在弑杀中的宇文翊回身时才惊觉顾凡双已经被妖兽困在其中。 “顾凡双!”宇文翊大声喊道。 “大殿下小心,这妖兽来的不明……不可冲出去,免得伤了性命。”段益言拦着宇文翊不让他冲动。 “你走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宇文翊伸手举剑大声呵道。 就在這一刹间,异变又起! 一点火光如雨般飞天而至,火光落地竟似雷火弹般炸开,碎裂的石板四下激飞。几乎同一瞬间,周围兵将群中,几条人影幽灵般掠出,伸手拦在了宇文翊的面前。 “是天火!” 宇文翊这才看明白,这群妖兽来的如此巧合,必然是有人暗算出今日的天火,天火是异相,妖兽是异端。 “殿下莫急,那些妖兽看样子并没有为难顾凡双。”他伸手一挥,身边的几个护卫飞身而起,冲入兽群之中。 可是几个回合下来,那些护卫都被打倒在地,宇文翊见这么多人都抵挡不了,妖兽和飞鸟形成一堵巨大的墙,将顾凡双同众人分隔开来。 “快……去放麒麟兽!”宇文翊大声道。 “不行,麒麟兽是东秦的武器,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用,这妖兽来路不明,决不能让麒麟兽有半点危险。”宇文拓断然拒绝。 “君上,顾凡双怀了我的孩子,难道你连你的孙子都不在乎吗?” “没有人比东秦更重要,即便今日你被困在其中,我也绝不会动用麒麟兽。”宇文拓悍然喝道 宇文翊刀剑出鞘,他早该看清,所谓的帝王就是要无情无义,即便今日那被围的是自己,这位从东秦一路杀上来的帝王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他对母亲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 “你的眼里当真只有天下,对母亲你也是这般无情无义啊!” 宇文翊的话像一把尖刀直刺宇文拓的心头,是啊……当年他就是这般无情……送丽妃去了北魏,同他生离死别。“翊儿……” 萧谨瑜见僵持不下,便道:“大殿下,我去把妖兽引开,你趁机去救顾凡双。这大批的妖兽应该被人控制,恳请上官将军去宫中四处巡查,尽快找到找到控制妖兽的人。” 宇文翊点头,一队人马跟着萧谨瑜而去,四下弓驽掩射,左右精兵持短刀拼刺,萧谨瑜一箭精射,箭尖洞穿了妖兽的咽喉,成功了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一点点把妖兽驱散开来,宇文翊见状便奋不顾身杀了进去。 他见顾凡双站在里面,一动不动,只是捂着肚子满头的汗,他想也没想便弯腰想要扛起他,“凡双,我们快走!” 可是只听顾凡双站在那道,“文翊,我走不了……小殿下怕是要出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妖子降生 宇文翊看着顾凡双的腿发软,伸手托住了他,低声道,“凡双,没事……有我在,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这天生异相,妖兽来贺,此子必被人视为妖孽,今日必然是有人设下的局,只是你我都没算出这孩子竟会选了今日出生。” 顾凡双扶着宇文翊的剑,转身抽身,一把将宇文翊推了出去,宇文翊身子一晃,飞鸟的巨大的翅膀狂扫一阵飓风,宇文翊整个人跌了出去,他们被层层阻隔分开,他看不见顾凡双,他拼命的呼喊,“凡双,凡双!” 东秦的皇宫被天火袭击,巨大的皇宫完全浸入一片火海之中,各处宫人都在救火,大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父君,天生如此异相,大殿下的男宠又在此时产子,怕是不详之人,恳请君上立即下令将他们父子二人诛杀。”宇文绮跪在一处道。 “公主殿下说的在理,此子选此时出生必然会带给东秦不详,恳请君上早作决断。”韩子婿也一旁帮腔道。 言寰见此赶忙道,“公主殿下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是福是祸还不知,那孩子毕竟是我东秦的血脉,还请君上三思。” “言大人,这孩子的来历你不清楚的,此子是大梁郡王张翼遥之子,他未必是善类,当年我军的二十万将士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众人一阵赫然,言寰并不相信,他冷声道,“公主殿下别开玩笑,那张翼遥不是死了吗?如何又出现在东秦呢?” 他们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梁的苍樾王,那人究竟是顾凡双还是张翼遥怕是只有他说的算了。 “那人是张翼遥吗?我与张翼遥自幼相识,我怎么没认出,更可况翼遥的尸体早就埋在了大梁,怎么会出现在你们东秦。”苍樾王一句话,抵赖到底,任凭他们说出大天去,张翼遥也是这个死字,这里毕竟是东秦,若翼遥的身份真的出了纰漏,怕是难逃厄运。 “苍樾,你别以为凭你一句话就可以颠倒是非,那顾凡双就是张翼遥,否则他产子这些的杂种怪物怎么会出现,他是黑龙!是嗜血的杀神!所到之处必然会血流成河,他不死东秦不安!” 宇文拓从未见自己的女儿有这般心狠,即便在杀场见惯了生死,她待人命也是极为认真,从不会信这种鬼话,怎么今日竟会说出这种话? 宇文翊没有做任何辩解,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宇文绮,抽出宫人腰间的佩剑,低声道,“今日若是有人胆敢动顾凡双一下,便是同我作对,任你是谁,都会被我斩杀剑下,所以有本事的就来,没本事的就一边歇着,省的浪费本殿下的口水!” “宇文翊!” “你们这是干什么?”宇文拓大声道,“你们眼里还有寡人吗?来人……集合兵力无论如何将顾凡双先从兽群里给我救出来,一切待做商议。”说完他伸手拦下了宇文翊的剑,“这总可以了吧!” 一群士兵再次发起攻击,飞兽的嘶吼声响的如此,宇文翊隐约的看着顾凡双瘫倒在地,宇文翊依然察觉有些不对,这些妖兽虽不伤凡双,可是也不许旁人碰,这样下去早晚会要了……他不想把这些个不吉利的字和他联系在一起。 顾凡双的眼前又出现了幻觉,沙场之上他挥动着剑,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杀了太多的人。 “翼遥,你该醒了……”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萧谨奕,剑眉星目,英俊不凡,竟不像是人间的,到像是住在九重天的神仙。 “我记起你了,好多……” 萧谨奕微微一笑,“你总归该是时候明白了,当初为何我不让你来东秦。” “你不想我在走一曲的老路,可是我辜负了你,我逼着宇文翊回来,逼着自己留在这个地方,终归是为了我的野心,什么百姓疾苦,在我眼里都抵不过东秦的天下来的有诱惑力,我把一切都粉饰的太好。” 张翼遥的慢慢的靠在萧谨奕的肩头,眼泪不争气的哭了出来,他辜负了太多人。 “你要的总归不过是一场虚幻,你让宇文翊回到东秦,同时也意味着你会失去他,他不再是你一个人,他属于整个东秦,乃至天下,这就是你要的吗?” “我要的总归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你也好,宇文翊也好,我要的只是一个人。到最后我谁都要不起。” 萧谨奕看着他微微笑着,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的揽在怀里,“我在的,一直都在,从没离开。” 顾凡双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他浑身的血,他大喊着萧谨奕的名字,他想睡了,轻飘飘的,他想这样睡下去多好,可是眼前的微光却告诉他一定要醒过来,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离了魂,感觉有一双眼睛俯瞰着自己。 “凡双,你能行的,你可以的。”宇文翊的眼中隐隐含着泪,他猛的抱住顾凡双,脸上露出一阵狂喜。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撕裂了一样,苍樾坐在他身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道,“索性宇文翊不肯放弃,否则你自己产子一定会死在里面的。” “我是不是一下子轰动天下了,男人产子,我也是厉害的很啊!”顾凡双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别笑,小心伤口裂开,这孩子不足月,可是大的很,小手小脚生下来却力气大的要命。” 宇文翊眼中血丝密布,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一向淡定从容的他,竟也会落的这般狼狈,顾凡双看在眼里,自然心里明白,他伸手拉他一下,这空空如也的袖子竟不知为何只剩下残布,还隐着点点鲜血。 顾凡双哑着嗓子问道,“你这是……堂堂的东秦大殿下,怎么好没了胳膊!”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宇文翊,他想哭,可是咬着牙强忍着。 “妖兽太厉害,连放出的那些家养的麒麟也无用,宇文翊到底是厉害,若是换了旁人别说断一臂,就是舍了性命也未必救的了你。”苍樾的话说的简单,却意义非凡。他是拼了性命在救他。 顾凡双没想过要欠他这么多,甚至让他搭上一只胳膊,这样欠下去他要如何还? “我没事,反正这左胳膊平日里也用的不多,写字剑仗也用不上它。”宇文翊摸着他的头,轻轻的搂着他。 顾凡双拉着他的衣袖,轻声道“我想看看那孩子。” “他不足月份出生,身子弱的很,如今有人在照顾他,等你好一些我抱着他来看你就是,你安心休息。”宇文翊连哄带骗的说道。 “此番有人设计想要害你,他假借天生异相想要除掉你,其心歹毒。”苍樾摇着头无奈道。 顾凡双心中一震,“如今怕是已经得逞了,朝堂之内已经信了这场天火,是我招来的。” “原本只是一场天劫,东秦也经历过这等事儿,可是如今却有人要拿他大做文章。”这暗中看不见的敌人到底是谁,这一下就将顾凡双变成了举国的大敌,宇文翊细想下来,“事到如今,顾凡双我们已经不能在留在东秦。” “此事我们要抓紧,寻一个完全之策,这几天你都没合眼,如今也身受重伤就不要守在这,好好休息才是。”苍樾低声道了一句。 “我就睡在外面你有事就喊我。” 宇文翊知趣的躲了出去,一个人靠在榻上想要好好歇息,段益言在外面垫枕头、脱鞋袜,服侍他周全,宇文翊睡的迷惑,拽着的衣衫喃喃道,“凡双,别离开我,好不好……” 段益言没有多言只是安安稳稳的坐在他的身边,任由宇文翊牵着自己的衣衫,只有这样心里才能舒服些。段益言看着宇文翊眉头舒展,嘴角渐露出笑意,心头正滴着血。 “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顾凡双,我给的起,你想要的我拼了命也会给你拿来,谨奕……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我。” 若是顾凡双走了,或者死了,宇文翊一定会随他而去,段益言已经没有勇气在承受一次失去他的痛苦了,孩子……如今能救顾凡双只有孩子、他要救回顾凡双,亲手杀了那孩子。 如今宫中各处都在为天火做下的孽而忙的焦头烂额,顾凡双将从德子那得来的东秦山河图和军法布阵都悉数交到苍樾的手上,他揣测萧谨奕或许还活着,否则这东西怎么会交到自己的手上,他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所以才不能同自己相见。 可是今日事发突然,宇文翊决然不会冒险再让自己留在东秦,为了孩子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自己送出东秦。 “苍樾,我如今不能走,一来我知道萧谨奕还活着我便不能离开,即便我同宇文翊走了此生我也不会心安。” “可是你要知道,宇文翊毕竟是东秦的大殿下,你同他留在这必然是会卷入夺嫡之争,那萧谨瑜、韩子婿若是联合起来你们想要对付,怕是难了。” 顾凡双微微一笑,“若是原来我到是会怕一些,可是如今我有青帮在手,这东秦明修栈道都是青帮的人,我会怕他们?“ “你当真想起来了,适才你不表示出半分怕是在提防宇文翊。”苍樾面露欣喜之色。 “我没有在提防他,只是这眼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欠他的,一定要还。他欠我的,我要拿回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抉择 宫内如今把今日所有的消息都封锁起来,君上下令今日之事决不可外传,免得害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可是这孩子既然生了,便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萧谨瑜受了重伤,如今正在质子府内医治,韩王和宇文绮特意来看他,想想此番的英雄救美竟落得这幅下场。 “你说你,逞能!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宇文翊,你这副摸样顾凡双可瞧见了。”韩子婿冷声嘲笑道。 萧谨瑜绷着一张脸,“这都是我的事儿,好像与韩王没有关系吧?”他眼中的一丝寒意竟看的韩子婿心里慌了神。 “原本你说留下这孩子,想不到这孩子如今真的大有用处,他不但护不了那张翼遥,反倒成了张翼遥的催命符。”宇文绮轻声道。 “只要我们抓住这个孩子,一定可以连着除掉那张翼遥,没了他,宇文翊便会从此一蹶不振,他如何在同公主殿下去争东秦的帝位。”韩子婿想到这竟得意的笑了。 “我到是要看看,那宇文翊会不会为了张翼遥放弃这东秦的天下。” 宇文绮心里嫉恨,为何上官谨不能像宇文翊那样,哪怕只有他的一点点,可以为了心爱的人甘愿和君上作对,她此生便无憾了,宇文绮一心想随着上官谨征战杀场,可是却不能如愿。 “公主若是想看看天下男子是否都同那上官将军一样,怕是公主要失望了。”萧谨瑜忍不住痴笑道,“便不是所有男子为了权利和所谓的天下大义都会放弃所爱的,我会……上官将军会,但是宇文翊不会。” “你如何肯定,我自认觉得东秦的帝位不是比张翼遥更让人心动吗?”宇文绮不解,他了解的男子都是沙场征战的男儿好汉,却不是温柔乡里的孬种。 “天下、帝位固然很让人心动,可是总抵不过心爱之人,你说呢,韩王殿下。” 韩子婿茫然一瞬,竟不知如何回答。 “即便他可以为了张翼遥放弃所有,那么他们的孩子呢?” 萧谨瑜点点头,“这道是个难题,公主高明,无论宇文翊如何选择,让张翼遥恨他一生足够了。” 萧谨瑜如今看的明白,如今朝内必然会谨言诛杀顾凡双和其子,但是以宇文拓对自己儿子的态度,今日他算是看的明白,他心里十分的看重,退而求其次,这孩子便留不得,杀了妖子,方能救的其父。 如今摆在宇文翊面前的难题,可以让他哭了。看来鬼面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了。 宇文绮和韩子婿离开后,萧谨瑜慢慢起身,“捡回来一条命,可是这命却好像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了。” “殿下这么说,岂不是忘了还有我吗?”沙亦要倒了一杯清茶双手递给萧谨瑜。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辰祈。” 好一句,我的辰祈。 “殿下,可有什么要吩咐臣下。” 萧谨瑜若不是有事相求,绝不会弄出这番深情的摸样,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他笑的时候便是想好了要杀谁,他皱着眉的时候便是已然决定牺牲谁的。 “杀掉顾凡双的孩子,一个不足月出生的孩子,说他死了很容易的。” 他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萧谨瑜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但凡能利用的他绝不会放过。 “殿下,若是那孩子自然死亡,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鬼面那里你也是无法交代。”张辰祈言下之意就是在拒绝,他知道萧谨瑜在想什么,他想救张翼遥。 “鬼面那我自会交代,不用你操心,你按我说的做便是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利用这个孩子,让张翼遥对宇文翊死心,你费尽心力,想要拆散他们,如今这大好的机会你便放过了?”张辰祈厉声呵斥道。 “没用的,如今变成宇文翊的萧谨奕,即便忘记了所有,也没有忘记张翼遥,我如论如何是做不到的,老早我就输了,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罢了!”萧谨瑜哀声叹气,他心里最爱的是那个同他初次相见时眼含情谊却有着些许恨意的张翼遥,可是如今怕是早就没了。 即便双目对望,萧谨瑜从张翼遥的眼中看见的也是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波澜,他心里早就没有他了。 “殿下可想清楚,若是违逆鬼面,你可知道后果。” “你怕了?” 张辰祈摇摇头,“若是殿下想要的,吩咐便是……辰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谨瑜微微一笑,“多谢。” 张辰祈吃惊的看着萧谨瑜,一头扑在他的怀里,“殿下,你可知我从不要你谢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儿,我心里想的都是你,我只希望你心里有我。” “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是不多。” 萧谨瑜的坦白到是让张辰祈松了一口气,“不多,辰祈不贪心,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我,我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说着萧谨瑜从怀里取一只玉佩,沁着鸡血纹理的玉石坠,“我不能日日跟着你,你带着他,若是受了伤便拿他了医治止血,好的会快一些。” 张辰祈点点头,笑的花容月貌,美的让人心醉。 对于爱的人,我们往往都不曾防备,即便他给的是毒药,只要他笑着送到我们面前,傻瓜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萧谨瑜打从见到张翼遥头上的那根黑色锦带,他心里便明白,若要张翼遥好好的活着,张辰祈必须死。 宇文拓下令,将顾凡双安置在宫里照顾,宇文翊原是不肯答应,可是苍樾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当时苍樾问道,“你确定你的府里会比宫里更安全?” 宇文翊神情复杂,想了下便又将顾凡双安排下来。他从御医所将肉包带出来,这孩子虽是不足月份,却也长的十分壮实,小腿小脚十足的力气。 “大殿下,小殿下虽然是七月子,但其在胎中养的极好,先天优于常人,如今健康的不得了。” “多谢,解太医……这孩子出生本应该普天同庆,可是如今却牵扯进太多的事情,可怜他小小年纪。”宇文翊叹息道。 “事情老臣已经听闻,劝殿下还是早做打算。” 宇文翊点点头,抱着肉乎乎的小东西,粉红色的小嘴巴,紧闭着眼睛憨憨的睡着。“无论如何,父亲都会保护你和你阿爹的。” 他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赶往宇文拓的寝殿,宇文翊之希望他的这位父君,能够念在自己是他的儿子,这孩子是他孙儿的份上,放过张翼遥和这孩子。 可是就在他跨进东秦帝君的寝殿时,幽暗无边的漆黑双瞳中波涛翻卷,几多心酸和痛苦在一怔后又立即化作了微笑,宇文翊下意识的明白了,他不该来。 他不会放过翼遥,也不会放过这个孩子,因为他是宇文拓,是东秦的帝君。 “父君,你看看这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连哭起来都比寻常的孩子响亮。” 宇文拓不动声色,只是站在远处,冷声道,“翊儿,你可知道寡人为何在这里召见你?” “儿臣不知。” “我想你明白,你的事儿首先是宇文家的家事儿,其次才是国事。” 宇文翊冷声道,“既然是家事儿,父君想要如何处置翼遥。” “按理,他应当同此子一起被焚烧祭天,可是我知你对那人用情太深,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让张翼遥受半分伤害,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只有他死了,才能平息朝堂的怒火,平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天下人的口?天火不过是天象,那妖兽不过是有人恶意超控,你竟为了这些要害死你的孙儿……父君,我的好父君。”宇文翊冷声道。 “我除了是你的父君,我也是东秦的帝君。寡人要为了东秦的百姓去想。” 宇文翊哈哈大笑,“帝君?你这帝位得来的不易,所以稍有不慎,你皆怕旁人说是老天在惩戒你,你为了堵住旁人的嘴,你不会在乎牺牲了谁,为了百姓?你不过是为了自己好名声。” “住口!” 宇文拓心里清楚他必然会抗拒,甚至做出让人吃惊的举动,有可能连夜带着张翼遥和孩子逃离东秦。 “文翊,你记得当初我将萧谨奕写的手札放在你那,你知道我是何用意?” “我清楚,我也知道……张翼遥无法忘记萧谨奕这样的男人,父君让我看清张翼遥到底是不是真的属于我。” 宇文拓点点头,“你是看清了,也看明白了,可是你小子装糊涂,你明知那个要死不死的人在张翼遥心里的位置,你竟为了他在重臣面前出言威胁宇文绮,这天下你叫我如何放心交到你的手上啊!” “我从未想过要什么天下,我只要一个人。” “宇文翊你听着,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让张翼遥孤身一人离开东秦,二是杀了这个孩子。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是东秦的皇子,生死不由你说了算。” “若是我不答应呢?”宇文翊咬着牙愤恨的说道。 “不答应?“宇文拓冷声笑着,他瞧着自己的儿子,”张翼遥的生死全凭大殿下做主了。” 刹那间,一念洞明,万念俱灰,恨意如烈火,陡然自心底腾起。 宇文翊抱着这个孩子,低声道,“恳请君上,让翼遥抱抱他……给他取一个名字。”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张翼遥,正如宇文翊当初想的那样,这个孩子是为了保护张翼遥而生,如今他只是完成了使命。 “可怜孩子,父亲对不起你,只是我不能没有你阿爹。”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裂 顾凡双抱着这个未足月的小肉球,心里欢喜的很,奇了怪,旁人都道这孩子在母亲肚子会折腾的天翻地覆,可是这小东西却懂事的很,从未让顾凡双心忧过半分。 他一双手紧紧的抓着顾凡双的头发,笑起来的摸样到是像极了宇文翊,“这孩子竟长的没有半点像我,亏我生的这般委屈。”顾凡双嘟囔着。 宇文翊轻声道,“凡双,你幸苦了……”他把顾凡双和孩子紧紧的拥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们。 顾凡双轻笑道,“原是觉得你将这孩子硬塞给我,心里还是不大乐意,可是如今看他这幅可爱的摸样,实在觉得喜欢,也就不生你的气了。” “你可知道,这孩子我当初是想让他做你的护身符,东秦开国以来子嗣稀少,你生下这孩子或许就不会有人敢为难你,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你过门,做我的皇子妃。” 顾凡双摇摇头,“我不稀罕什么皇子妃,我盼着你能想起以前的事儿,给我讲讲你的小时候。” “凡双,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叫他阿福,只是一字,我喜欢他能幸福快乐。” 宇文翊点点头,“好名字,就叫他阿福。” “宇文翊,终归是我欠你的,此生若是还不清,来生我会好好还的,”顾凡双躺在宇文翊的怀里,心中所有的一切都谈去了,“我费劲心机,想把东秦的天下给你,我以为那是最好的,只是却如今让你陷入了两难之地,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这孩子为难,我说过既然我给了他生命,就应该保护好他的。” 宇文翊紧挨着顾凡双的脸,竟有一丝凉意湿了彼此的脸,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泪, “凡双,你都猜到了,看来一切都瞒不下你,若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同大梁开战,你也不会害你背井离乡沦落至此,若不是我对萧谨奕一直心存嫉妒,也不会让你我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但是……我一样会保护你,无论如何当初萧谨奕能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我只要你活着。” 在宇文翊心里,只有顾凡双活着,不管他心里想的是谁,念的是谁,只要他还活着,他便心愿足矣。 “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的。”宇文翊心里默念道。 阿福生,顾凡双就得死,宇文拓口中说着让他离开,不过是一句谎话,一个如此可怕的敌人,他怎么会放虎归山。将顾凡双留在东秦,一辈子让他在东秦的监视下苟活,是宇文拓最乐意见到的。 “大殿下,阿福该喝奶了,奶妈已经等在门外了。”段益言躬身道。 宇文翊抱着阿福轻声道,“我先带阿福出去,你先休息。” “大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帮您好好照顾凡双的。” “你也出来吧,此处不需要你。” 宇文翊断然拒绝,段益言并没有意外,可是他刚要转身,却被顾凡双拦了下来,“我有话要同妃殿说。” 段益言站在原地,有些迟疑,却见宇文翊低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妃殿,你抱抱阿福。”顾凡双笑着看着段益言。 “这……”宇文翊眉头微蹙,神色严肃起来,可看着顾凡双近乎哀求的神色便道,“你抱抱他吧!” 段益言抱着阿福,眼见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他伸手便拽住段益言的手,一把揽到自己的怀里,那副摸样实在让人看了觉得好笑。 “阿福啊……你好福气有个这么漂亮的阿爹。” 顾凡双的话竟让段益言和宇文翊都愣住了。 “凡双你这是何意?” “我想妃殿一定会善待阿福的,我如今身子不好,阿福总要有人照顾,妃殿是最合适的人选。阿福以后就会跟着妃殿,从此就劳烦你费心了。” 段益言神色一阵慌张,忙道,“这孩子是大殿下的,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他心里琢磨,莫不是这顾凡双看出了什么,还是他在为什么做打算。 “你身子需要休养,阿福我会暂时照顾,你要知道……孩子离不开阿爹。” 顾凡双微微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头上的锦带,段益言心中一骇,“莫不是他有意要成全这孩子。” “若这孩子是妃殿的,就不会有人在说这孩子是妖孽了。” “凡双,你说什么话,这孩子从不是什么妖孽,他的身份无比尊贵。”宇文翊语带责怪冷声道。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他出生时天火骤降,妖兽横行,这番异象就定然会被人利用,他会成为殿下的软肋,可是即便如此……凡双依然想要阿福活着,正如殿下希望我活着一样。” 忽然门外一阵吵杂声,宇文绮带着一群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凶神恶煞,手执利刃,宇文绮见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便笑道:“君上有旨,将妖子拿下处以火刑。” 宇文翊拦在前面,大声道:“孩子你们不能带走!” “大殿下,君上让我告诉你,这个人的生死你说了算,这孩子的生死也由你说了算,便宜只能占一次,人也只能活一个,是生是死,大殿下该如何选择?”宇文绮媚眼轻笑,得意之下却是一种无奈,生在帝王家的无奈,这一回也该轮到他宇文翊体验了。 顾凡双伸手抓住宇文翊,“让他带我走,我不怕死的,宇文翊这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被牵扯到这场争斗之中,他还那么小。” 段益言怀里抱着阿福,抬头看着宇文翊,此情此景他是如此的难受不忍。 “大殿下……” 宇文翊开始恨自己,怨恨自己的无能,无法与天相博,他也恨这个孩子,他因此会让顾凡双丢了性命。 “宇文翊,我欠你的来生还,你欠我的就今生了结,这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你若是选择了这孩子去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宇文翊听到顾凡双的话时满眼的心疼和痛心,他眉宇中的无奈,手掌轻抚过阿福的,“对不起。” 宇文翊没有办法,他断然接受不了失去顾凡双的痛苦,哪怕是想到他会离自己而去,他便心碎的想死了,他承认自己的自私,可是他只想他活着。 “宇文翊!” 阿福被宇文绮抱在怀里,安静的出奇,他不哭不闹,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刚刚熟悉的世界。 “把妖子带走!”宇文绮将孩子交给乳母,回头看了顾凡双一眼,这世上终于有人也可以不幸了。 顾凡双双手撑起,低声喊道,“公主殿下……”伸手摸着自己头上的锦带,浅笑着。 段益言吓的不该如何说话,只是结结巴巴,“殿下……顾……顾凡双要寻死!” 宇文翊还未弄明白,只是见顾凡双抽掉了头上的锦带,发如墨倾斜而下。 段益言骤然才明白顾凡双的想法,那日为何青娘让他带上这锦带时他乖乖的,竟没有任何反抗,他好像老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一般。亦或是他早就知道大殿下会为了他…… “大殿下,那是锦带有毒,只要从头上摘下来便可取人性命!”段益言拼劲全力去抱住顾凡双。 宇文翊目中凄厉之色一闪而过,伸手便抢下了锦带,“凡双!” “黄泉路上,我不想在见你!” “顾凡双你好糊涂!” “文翊,你终究是让我失望了,就像当初你亲手杀顾晏,吃人谷的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是他们在你心里却抵不过一个我,我要回大梁了,如今你我两不相欠了。” 宇文翊拼命的摇着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离开我,即便要送上所有人的性命,我都要将你留下来。” 顾凡双怔怔的抬起头,却眼前一片殷红,好像有一场大火,拼命的在他的眼前焚烧,鲜血如洪水般涌来,掩没了顾凡双。 他极力的挣扎,神志不清,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几番挣扎有双深邃的眼睛,映着灼灼火光,直抵人心; 顾凡双终究是死了,他的尸体停在府里,立下的牌位上写的是皇子妃顾凡双,这名分来的有些迟了。 苍樾和萧谨瑜等前来拜祭,此时他们二人心内竟是五味陈杂。 “想不到刚见不久,你我便要分开,好似正如当年萧谨瑜说的那样,你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来东秦。”苍樾说着便泪如雨下,哭的好生难过,“还不如你我便不见,我知你还活着,该有多好。” “苍樾,把凡双带走吧……即便生他不能回到大梁,死后也了他一个心愿。” 宇文翊猛然抬头看着萧谨瑜,“你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信不信我杀了你。” “是老天要带走他,是东秦帝君把他从你身边拉开的,你要恨、你要怨不止是我一个人。”萧谨瑜冷声道。 “我们已经递过书折,顾凡双明日便会随我离开,萧谨奕正等着他呢!” “苍樾王,恳请你将顾凡双留下来,我想他应该会愿意看着阿福长大的。”段益言恳求道。 “他不是什么顾凡双,他是麒麟之主张翼遥,他是大梁郡王,作为顾凡双他已经死了,我只希望他还能继续活在大梁百姓的心目中,大殿下也可怜一下张翼遥,让他魂归故土,他生不欠你的,死也请大殿下别拖累他。” 第二百一十九章 翼遥的尸首 苍樾的话既狠又无情,他心里的怨恨大多来自张翼遥的死,假如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相遇,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结局。 “说实话,你当真在乎翼遥吗?如今你应该高兴,东秦除去了这么一个大敌,将来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段益言自然不服,他冷声道:“苍樾,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顾凡双早就有了赴死的打算,他那日将小殿下交托给我,便是想要了结自己,他心里念着萧谨奕,却又爱着大殿下,他活的太痛苦!”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可是若是宇文翊,倘若在信他一些,在包容一些。他心底的萧谨奕何惧?生又何惧!他拼了命的想要留下,却被逼着走了这样一条路!”苍樾的话句句珠玑,声声刺耳,却又让宇文翊不得不认。 宇文翊茫然抬起头,低声道,“我想让他离开东秦,可是我舍不得……”他喃喃自语道。 “苍樾,这里是东秦,是大殿下的府邸,请您注意你的身份……且不说你是大梁的使臣,我们一直以礼相待,若是你再对大殿下有半句不敬,休要怪我不客气。”段益言眉头一皱一双眼睛仇深如海,眼内恨意翻涌,手中的剑直抵苍樾的胸前。 “你可真吓到我了。”说着他撇开胸前锋芒四射的剑光,冷声道,“我来问你……你是如何知道张翼遥头上的锦带有毒,那一旦摘下可能会要了他性命的话,为何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苍樾从旁人嘴里知晓的,他自然怀疑里面大有文章,他仔细查看了那锦带,是边疆蛊毒淬炼所制,那毒会一点点渗入脑髓,日日被头疼折磨,药石无灵。可是这锦带若是从头上摘下来,所淬之毒便会无可抑制。按理张翼遥绝不会乖乖带上这要命的东西,即便他防着会有今日,也绝不会这么残忍的对自己。 这府里的人呢?宇文翊断然不会,旁的人又不敢,只剩下这个侧妃了。 宇文翊被一语惊醒,是啊……那锦带是怎么回事儿?他之前全然沉浸在失去张翼遥的痛苦之中,脑子一片空白。如今多亏苍樾一语惊醒才想起适才发生的总总。 段益言轻声回道,“那缎带不是我的,是青娘的,都是她……是她给顾凡双点了魅香,害的他神志不清,每日念叨着萧谨奕,逼得他生不如死。是她拿了锦带,我想阻止……可是……”他心里的一瞬间也希望张翼遥死,那可怕的念头阻止了他。 苍樾闻言心中一震,“青娘?”他转身瞧了萧谨瑜一眼,只见他坦然自若并没有什么异样。 宇文翊气浑身发抖,拔出手中的剑狠狠的刺进了段益言的身体,鲜血殷红,瞬间喷涌而出。 宇文翊后悔当初将他留在东秦,只是一面觉得熟悉,却不想害的张翼遥魂归天际。原本就知道他同公子季勾结在一起,怎么就这样大意不去提防。 “你怎么敢?如今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解我的心头恨意。” “殿下,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以为你忘了所有也会忘了对张翼遥的爱,我以为终于让我等到了,是老天可怜我。”段益言突然噗嗤一笑又道,“可是即便错了那么多……我也没有后悔过,如今能死在你的身边已经足够了。” 宇文翊冰冷的眼色,没有一丝情谊,他一脚将段益言踢开,他低声道,“我真不懂,为何顾凡双临死前,还想着会把阿福交给你。而你却藏着一颗杀他的心。” “殿下,顾凡双还有救,去找鬼面,这一切都是鬼面和东秦帝君的阴谋,他们都在隐瞒一个秘密……”段益言捂着伤口,面色惨白,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你要知道……萧谨奕确实没有死,他还活着……你……”段益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窗外忽然飞来的流箭射杀而亡。 一切都来的太快,所有人都冲出了屋子,只有萧谨瑜依旧站在段益言的尸体旁,“你果然靠不住,索性我们早有防备。” 原是老早青娘便察觉出这段益言的异常,他左右摇摆不定,一心都扑在宇文翊的身上,全然不顾公子季吩咐下来的事儿,一切种种差点误了他们的大事,如今趁着宇文翊一蹶不振,韩子婿便可鼓动宇文绮夺下储位,东秦易主指日可待,到那时他便可借兵西下,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翼遥,我要把你带走,从此你便是属于我的了。”可是话音刚落,却被人一掌击昏。 萧谨瑜的调虎离山计使的好,却偏偏便宜了别人。想不到张翼遥的尸体竟光天白日下被人劫了去,整个府里竟闹翻了天,苍樾更是很难想象这萧谨瑜是被何人击昏,此人劫走了张翼遥,堂而皇之的离开了皇子府,却无一人看见,实在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苍樾只好带着萧谨瑜离去,当下便吩咐青帮的人暗查从府里出入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辰祈,你终于肯来见娘了?那段益言已经按你的吩咐杀了!” 沙亦要冷着脸低声道,“如今宇文翊府里的差事你已经办完,他们下一步一定会来找你,你还不躲起来。” “我这就躲起来,可是儿子,如今张翼遥已死,正是你大好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萧谨瑜,倘若他攻回大梁,你有机会高高在上,那些害过我们母子二人的,你可不要放过他们。”青娘想着便觉得开心,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操心,我如今在东秦大营之中,你我还是少见,免得暴露身份。” “好好……我不去找你,你要好好保重才是。” 说完沙亦要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在青娘的眼里张辰祈不过她向世人复仇的工具,如同那张自清一样,这份背叛带来的恨使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他刚走出没多远,忽然有一群人围了过来,一场毫无悬念的血战即将开始,眼前的人手持兵刃,一个个杀气腾腾,寒光匕现转瞬便是你死我活。 “你们是何人?竟敢袭击我!” 众恶徒不语,只是一个个轮番攻了上来,手中的兵刃拼杀躲刺,一次次的刺中沙亦要的身体。 “主上有令,活捉此人。” “你们到底是何人?” 来人的势头太猛,沙亦要实在抵挡不住,手中的兵刃已经被打落在地,他清楚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可是在东秦能有这些厉害的高手…… “你们君上的人?” 话音刚落,萧谨瑜便冲了出来,挡在沙亦要的前面,他手中的剑飞动翻滚,一阵锐利的剑锋陡然从侧面而来,速度之快犹若闪电。 忽然一声厉断喝好似惊雷震耳!萧谨瑜的反应之快霎时间犹如迅猛的财狼,很快的就灵敏的感觉到猎物的到来,他动作如行云流水,陡然暴起,手掌迅捷抽出对方腰间的短刀,一刀便砍断了对方的头颅,身体向侧一弯,妙到躲过一侧了迅猛绝伦的击杀。 “保护瑜王!”苍樾虽然高声喊道,可是心里却觉得奇怪,左右侍卫一阵攻上迅速的将来人拿下。 伏击者眼见事情败露,便狠下心来咬舌自尽。 “瑜王真是好身手,我猜想若是你死在东秦,我是不是可以讹那东秦的帝君一笔。” 沙亦要转身拜谢,“多谢瑜王、苍樾王出手相救。” “这些人实在奇怪为何要伏击你?” 沙亦要忙道,“也许是我的仇家,不打紧的。” 他越遮掩,苍樾便越觉得可疑,“不打紧?这些人可是招招致命,下了杀手!” “我想……这些人一定是北魏的奸细。” 苍樾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面容不曾见过,可是这眼神却熟悉的很,说话颠三倒四,一会仇家一会刺客,此人一定有问题。 “那就好,我们便不打扰了,此事我也好尽快报给使馆,免得惹了麻烦。” “还是不用了,我是上官将军的人,此事我自会禀明将军,请苍樾王放心。” 苍樾点点头,“既然是上官将军的人,那我就打扰了。” 萧谨瑜全程一言不发,只是跟着苍樾,他看着沙亦要身上的伤,他心里断定这些人绝不是宇文拓派出来的,沙亦要的身份在军中隐藏的极好,若是被发现此时出现的应该是上官谨,绝不是一群身手诡异的蒙面人。 他猛然惊醒,低声道:“这些人是公子季派出来来的。” “你怎么知道?”苍樾好奇的问道。 “你想想敢在东秦杀人的,除了宇文拓,还有谁?” “只有东秦的大祭师才有如此生杀大权!” 这张辰祈几次死里逃生,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都是源于鬼面的袒护和帮助,鬼面教会青娘用麒麟血养蛊,用血蛊从新为张辰祈造就了这张脸,可是为何如今却让公子季对他下杀手呢? 事情想到这他开始明白了,如今张翼遥的尸体定然是在公子季的府上,只有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宇文翊的府里把尸体偷出来。 第二百二十章 谜团 宇文翊纠集了京基衙门内所有的兵将,四处寻找顾凡双的尸体,整个京基被搅得鸡犬不宁,宇文绮连夜上书,暗指他居心叵测,有有意图谋反之嫌。宇文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上官谨暗中多多注意宇文绮的一举一动。 国学馆则在这个时候上书帝君,求改制。原本的一等、二等、、三等、、四等学籍全部取消,所有学子笔试过考,优异者留、差者除名,按成绩划分学房,国学馆制一切皆依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不论背景,留天下有才学之人,成绩优异者东秦按表论奖赏,国策优异者可加官进爵。 此论调一出,朝中反对声一片,第一个不满意的便是韩王,他原本培植的势力已经损了大半,如果按这么一改,岂不是彻底毁了他计划。 朝中老臣也不大同意这种做法,原本自己的儿子、孙子可以凭借在国学馆的几年,继续混迹东秦官场,继续巩固这些老家伙们在朝堂中的势力,动了他们的肉,可了得。 一夜之间纷纷上表,弹劾国学馆馆长方涵。 “你说说这群人,这一个方涵他们都容不下!”宇文拓毕竟是明君,到底是看的出这改制的好,原先这改制也不过是一点点,老家伙们尚能接受,如今这四方才子皆来投奔,他们的肉会越来越少,自然不会乐意。 大监笑眯眯的将夜食递到宇文拓的面前,热气腾腾的银耳汤,着实让人觉得美味。 “君上,吃一些,这些人哪儿是容不下方涵,多半是开始嫌弃君上了。” 宇文拓闻言眉头紧蹙,“如今只有你肯跟寡人说实话。此番改制势在必行!”他叹了一口气,将银耳汤推到一旁,“我问你,翊儿可还好?” 大监摇了摇头,“不好,这顾凡双死了之后,大殿下全然没了生气,府里的人说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不睡不吃,全然不管不顾。” “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狠了,虎毒不食子。” 大监轻声回道,“君上,此番你也是为了东秦,只是那鬼君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信。” 宇文拓点点头,“打从我登基,就是他在暗中辅佐,一路走来这东秦有今日他居功至伟,这东秦要统一天下一直是我的夙愿,生我做不到,死我也要看见。” “君上说的是,大殿下文治武功都是世间罕有,只是太重情义。” “何止是太重情义,简直是儿女情长过了头,难免英雄气短。此番若真能让他彻底对张翼遥死心,彻底断了他的心思,也不枉费我们一番心血。” 大监没有言语,因其并非真的同意这个既是帝王又是父亲的话,或许真正无情的正是帝王之家,从一开始宇文翊就做错了一点,他不应该表现的太爱,太在乎,一个帝王甚至连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让人知道,更可况是他最爱的人呢? 整个朝堂因顾凡双的死变的异常诡异,宇文翊在暗中搜寻害死顾凡双的真正凶手,原本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却让整个东秦陷入了腥风血雨。 苍樾打从张翼遥的尸体失踪,他便吩咐在东秦的鸽子,四处打探,甚至还动用了青帮的势力,可是这人却像是蒸发了一样,无处可寻。 “怎么样,人你找到了吗?”萧谨瑜低声问道。 宇文翊的侧目看着萧谨瑜,竟奇怪他的第一反应为何如此,“是人找到了吗?不是尸体吗?”他为何会这样说话。 “人没找到,只是觉得奇怪,为何东秦这几日竟多了青帮的人?” 苍樾轻咳了一声,“我同君上谈妥了兵器买卖,这些青帮的人正包运兵器铁件给我从水路送到大梁。”他敷衍而过,这里面的事情他不想同这位东秦的大殿下细说,此人在他这实在没什么好风评。 “大殿下,小殿下醒了……”奶娘抱着孩子在外面唤道。 宇文翊闻言赶忙起身,将孩子抱到怀里,只见他刚睡醒的摸样,甚是可爱,“只要有你在,你阿爹就会回来。” “若不是这孩子,我想翼遥也不会死。”苍樾嘴上这么说,可是眼睛却一刻也离开这小东西,不然你以为他为何日日都来这大殿下的府邸。 “殿下,昨儿君上赐了好多东西给小殿下……” 奶娘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宇文翊拦住了,“东西照常收,一样也不许给小殿下用。” “启禀殿下,言寰言大人求见。” 宇文翊一听,便道,“请他进来,还有天色不早了,送苍樾王和瑜王回使馆。” “你这人,你赶萧谨瑜也就罢了,怎么还赶起我来了……我不管,明儿我还来。” 萧谨瑜轻声道,“难不成你带不走翼遥,想把这孩子顺走。” “你还真说对了,这东秦是什么地方,这阿福一直被人说是妖孽,他这个父亲未必能一直护着他。” 苍樾的担心不无道理,即便他因为帝位一事同萧兼默和苍樾已然是分庭抗争,可是对张翼遥的心,他们一样的。 “这几日你一直同我进出宇文翊的府邸,你究竟是何目的?”苍樾对萧谨瑜从未放心过,他安插在萧谨瑜身边的眼线即便日日来报,他从未同东秦的谁走的近,只是最近他经常派人在公子季的府邸探查。 “关心而已,毕竟翼遥同我也不是不相干的人。” “我劝你还是少做手脚,小心你的性命。” “谨记教诲。” 言寰特意带着玉欣前来拜会,只见玉欣欠身一拜,低声道,“不过是几日的功夫,顾公子竟魂归天际,大殿下还是珍重的好。” 宇文翊低声道,“多谢玉欣姑娘,凡双在东秦没什么好友,来府上问候只有你一人罢了。” “大殿下可知道方涵提出国学馆改制一事?”言寰试探着问道,这才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此事震动朝野必须要有个确切的说法才是。 宇文翊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这几日我一直在府内照顾阿福,这改制一事不是之前就已经在做了吗?” “此番改制更甚,国学馆要广纳天下之才,不在拘泥与东秦,只要有才学的人皆可入馆,可是这样一来,怕是会引来他国的细作,对东秦不利。”他无奈的说道。 言寰意在阻止,旁的人方涵不听,这宇文翊的话他一定会听,他从穆之恒那知道……这改制的所有内容都是顾凡双提出的,是顾凡双毕生所想,只是此番涉及到东秦的利益,否则言寰也是十分赞成。 “此番改制,我想言大人还是不要掺和,你要知道这究竟是谁的意思?为何如今要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呢?”宇文翊反问道。 言寰惊觉,“是君上的意思?是他想将这这老臣悉数打扫干净!” “言大人,你要知道父君是个怎样的帝王,他要的是一个怎样的天下,要天下归顺,必然要接纳天下人。” “大殿下说的是……臣下受教了。” 言寰心里明白,既然是君上的意思再多说无益,顾凡双刚死,算是顺了一些人的心思,可是不能事事都顺着他们的心意的。 玉欣见他们没有在言语,眼珠子一转便施礼道,“大殿下,听我一言……你有没有想过顾公子也许没死,他只是离开你去找萧谨奕了呢?” 宇文翊双手紧紧抱着阿福,阿福被他周身的散发的凛冽之气,吓的大哭起来。 “你这话可是知道什么?” “我……我知道那日顾公子出去就是为了去寻萧谨奕,我想这尸体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莫不是顾公子自己走出去的。” 玉欣见宇文翊神色有变,脸色一阵青白,便低声道,“我是胡乱说的,大殿下切莫痴心。”见阿福哭的好大声,玉欣赶忙又将孩子抱在怀里低声道,“玉欣胡说,看把小殿下吓的。” 这玉欣也不尽然是胡说,段益言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又一次浮现在宇文翊的脑海中,他提到的青娘,还有鬼面人,这一切的谜团都要解开,他自认只有找到真正的主谋,就一定能找到张翼遥,一个可以重生而活的人,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 但倘若他真的诈死去寻那萧谨奕…… 宇文翊一瞬间目光隐含着一丝寒意,转过头来的一瞬竟吓的言寰目瞪口呆,一双眼睛好似凶猛的野兽,“假如萧谨奕没有死,那么我便送他一程!” 玉欣嘴角微仰,竟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大殿下,此事不可莽撞……一切真相还未可知,我想以翼邀的人品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事情的真相,还请大殿下仔细去查,这些日子以来韩王一直蠢蠢欲动,听闻他把自己的亚父接到京基之中,此人同君上关系甚笃,想必他们一定在为宇文绮的婚事大做文章,还请大殿下早作打算。” 曾经同宇文翊势同水火的人,如今竟然同他站在了一处,言寰意在分担,心里存着多半是与张翼遥的情谊。 “多谢言大人,只是如今那些事儿在同我没有干系了。”宇文翊一边抱着阿福,一边低声言道。 “大殿下不为自己想吗?”言寰伸手摸了摸小殿下的头,“请殿下为小殿下想想,成王败寇,当年前太子的遗孤如今在何处?过的如何,想必大殿下应该明白,夺嫡之争输了便是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城中谣言 言寰话已至此,怕是说的再明白不过了,阿福是他宇文翊的儿子,打他出生便已经便是身不由己。 宇文绮怎么会不忌讳,他当初三番五次的想要置阿福于死地,怕是应该有些因由。东秦历来子嗣单薄,即便宇文拓有不少宠妃,可是活在世上的孩子也就只有先王后所生的宇文绮,和当年被送去北魏时丽妃所生的宇文翊。 如今有了这个孩子,对于宇文翊在争夺储位无形中就多了一个筹码。 言寰轻声又道,“你看君上送给阿福小殿下的东西,便知他心里对殿下的愧疚,都希望弥补在阿福身上。此番是殿下最好的机会。” “大人为何如此帮我?”宇文翊不解,这立长立嫡是言寰一直一来的论调,为何如今却变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殿下,实不相瞒若非顾凡双,我言某此生都不会蹬你的府门,我与顾公子虽然不过是两次相见,可是一曲我便认定他为言某知己,士为知己者用,我求的是能实现天下一统的鸿鹄之志,我想顾公子认定了大殿下,殿下便可以完成老身的夙愿,” 话毕言寰双膝跪倒在地,附身拜倒。 物各其主,人各其用,顺则成,逆则败之。言寰是朝中重臣,自然也明白他今日来便已然认定宇文翊是自己要扶持的人,生也好、死也罢,同生共死。 宇文翊赶紧搀扶,低声道,“多谢言大人,宇文翊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眼中竟流露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此时还有人肯如此相信他,确实对宇文翊来说是一种安慰。 “大殿下要多保重,请为了小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我想顾公子不会想看见这样的您。” “你也觉得顾凡双已经死了?”宇文翊激动的问道。 言寰摇摇头道,“我不相信顾凡双会离大殿下而去,我宁愿相信他不想你看见他死时的那副凄惨摸样。” “多谢言大人。” 玉欣搀扶着言大人离开了宇文翊的府邸,到门外时,言寰低声问道,“你说顾凡双曾经说要去找大梁的三皇子萧谨奕?” 玉欣点点头,“大人,奴家不敢说谎的。” 言寰侧目盯着玉欣,心里有些嘀咕,“这小女子适才说的话看似无心,却是有意!” “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你要知道……大殿下心里对顾公子的情谊,你说的那番话无论真假都失了分寸。” 玉欣一副要哭的摸样,赶忙道,“奴家知错了,之前在府里大殿下和顾公子吵过几次,我以为……” “你以为……那顾公子是何人,若是要离开大殿下府邸,岂会用这种法子。你当宇文翊是什么,他可是东秦大殿下!你以为那宇文琦为何如此忌惮他,韩子婿又为何千方百计的在算计他,你说的话只会让他疑心生暗鬼,小心你的性命!”言寰提点这不知深浅的小女子,如今不可让顾凡双扰乱他的心神,免得宇文绮有机可乘。 玉欣的话虽然就此打住,可是她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关于顾凡双的谣言是愈演愈烈,他是大梁郡王的身份不知是何人爆出来的,一夜之间满城风雨,自然有好事的人将大殿下同顾凡双的事儿变成杂文趣谈,更有甚者以讹传讹都说这顾凡双抛夫弃子,和那萧谨奕私奔而去。 午后的阳光虽好,却因入秋,早晚寒风瑟瑟,宇文翊坐在书房里,一边哄着摇篮里的阿福,一边翻阅着内阁递上来的折子。顾凡双的尸体已经失踪数日,城中谣言四起,大家多在议论这大皇子府的趣闻,男宠被毒死,尸体不翼而飞,侧妃殒命,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宇文翊这几日一步也没有踏出府门,终日都不曾离开阿福。 阿福嘤嘤的发出声音,一个不满月的孩子,眼睛还未睁开却会伸手去拉着宇文翊,粉嫩的手指轻轻的碰触作为父亲的他,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心绪难平。 “我从来不相信你阿爹死了,倘若他真的和萧谨奕远走高飞,我便是将天下翻个边也要将他找出来,问清楚。” 阿福仿佛是听得懂一般,说话间便大哭起来,惹的宇文翊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安抚,“我要问清楚的是,我们阿福这么可爱,为何阿爹会舍得丢下他。” 说实话这番话宇文翊说的有些惭愧,若是将来阿福长大了,他倘若知道身为父亲的宇文翊想取了他性命去保护阿爹,不知他会不会心生怨恨。 “殿下,苍樾王求见!”外面来人通报道。 宇文翊被这苍樾烦的甚是头疼,他日日都来,实在烦人,抱着阿福不肯撒手说话还夹棍带棒的。 “你告诉他,小殿下睡了,让他回去。” “可是他说有关于顾凡双的消息……” 宇文翊赶忙起身道,“那还不让他快进来。”他转念一想,又吩咐奶妈,“好好照顾阿福,我去去就回。” “你说的消息是什么?” “如今京基之中的传闻你可听说了?”苍樾压低了声音道。 宇文翊故作镇静,“听说了,说张翼遥和萧谨奕一同离开了东秦,我被骗了,做了世界上最大的绿毛乌龟。若你说的便是他的消息,我真心想把你打出去。”他无奈的冷声笑道。 苍樾点点头,到是没看出宇文翊还有这般心胸,竟能做到如此。 “你可信?” “不信,但是我宁愿他们说的是真的……,起码张翼遥是好好活着的。”宇文翊的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衫,叹息的一声好悲凉。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谣言好像老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宇文翊侧目,一双眼睛打量着苍樾,“都说苍樾王智谋过人,果然名不虚传,你不过东秦数日却已经暗查出许多东西,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大殿下过奖,我是听闻这张翼遥在东秦,所以才希望能尽快找到他,却无意中发现了,原来大殿下在京中各处的小店里都有自己的人,他们犹如你的耳目,一日三时为你传递消息,这大小各处无一瞒过你的眼睛。这才真正让人佩服。” 苍樾声音温润如水,可是却暗藏汹涌,他们毕竟敌对,各为其主,毕竟大梁同东秦的关系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以张翼遥的本事即便他同宇文翊一同逃走也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更何况是这种让人疑惑的风言风语。”宇文翊伸手指了指自己,又道,“难道苍樾王你看不出?” “难不成这样谣言是冲着你来的?”苍樾露出惊异之色。 “这谣言四起,愈演愈烈,他们真正想逼死的人却是我。”宇文翊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微微沉吟,随即又道,“张翼遥走了……这东秦我只剩下阿福了,摧毁我太容易。” 宇文翊即便心里再难过可是面上他依旧云淡风轻,他清楚即便为了阿福他也决不能示弱人前。他是一个父亲,东秦的大皇子,他护着阿福决不能让人欺辱。 “如今我们只能从那根锦带查起,我想顺藤摸瓜一定可以查出他真正的主人,从而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加害翼遥。” 苍樾想了下道,“我找人查过,这绑在头上的锦带虽然有毒,却也只会让人容貌尽毁,生不如死,可是却不致命。这只是折磨人的法子,我奇怪为何张翼邀怎就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呢?” “你的意思……?”宇文翊沉吟片刻,以翼遥的个性,断然不会轻易放弃什么,莫不是他想要以他的死引出什么! “我猜翼遥是不是猜到或者发现了什么,不能说……所以以死相诱!” 宇文翊默不作声,忽然道,“我问你……翼遥是不是全然都想起了,过往的所有一切,保护顾晏的死。” 苍樾点点头,“没错。” 宇文翊闭着眼睛身子一抖,一只手撑着,低声道:“我早该想到,他若是恢复记忆一定会气我骗他,我用尽了手段,却是徒劳……我怕他想起了,他终究还是不肯忘记。” “宇文翊,你清醒一点,你觉得翼遥改忘掉什么,萧谨奕吗?还是你杀了顾晏!堂堂的东秦战神,大皇子宇文翊居然会惧怕一个死人,你的爱也太弱了一点。”苍樾口中忍不住嘲笑,冷哼了一声。 “你可知道萧谨奕为他所做的一切,我竟抵不上他万分之一。” “即便抵不上万分之一,对于翼遥来说却依然是最好的了。” 阿福睡了一觉又从梦里醒来,一张小脸吃的圆滚滚,红扑扑。奶娘将阿福抱到宇文翊的面前,苍樾竟毫不客气的伸手将小娃子抱在怀里。 “他把最好的留给了我,他会舍得不不回来吗?”宇文翊低声喃喃自语道。 “若是我可舍不得。”苍樾微微踟蹰,想了想,又道:“这绑带是边疆蛊毒圣手所制,如今要知道他到底将这东西卖给了谁。” “既然他们逼着我发疯,我就疯给他们看,我到是要瞧瞧到底是谁在搞鬼!” 第二百二十一章 假穆之恒 东秦三十八年十月初七,北魏大旱,秋颗粒无收,他们派兵扮成盗贼烧杀抢夺东秦边陲小镇的粮食和牲口。东秦不堪其扰,派上官谨出兵镇压…… 次日宇文翊连同言寰等人上书帝君宇文拓,言明将铁矿和煤炭收归国有,再以租借形式让东秦的富贾承包,以每年上缴一定的数额铁矿和煤炭抵用部分租金,其余可做起其商用贩卖。 将兵器冶炼制造权分将至内阁手里,兵器多少由内阁呈报掌控,以防他人私下兵器贩售,同时他又献计将兵器署制造出的兵器,卖给北魏周边的边陲小国,以做他们边防之用。 宇文翊还提出即便那些无钱银购买的小国也是无需担心,只需让他们以年年岁贡的形式缴纳即可,直到全部付清即可。于此东秦地处沙化之地,水源稀少,亦可以用兵器换来北寒之地的千年浮冰作为东秦的饮水供给。于此并同时传授他们种植的技术,给他们赖以生存的能力,让他们可以彻底摆脱北魏的控制。 内阁朝臣对此计甚是满意,北魏一直是东秦的心头大患,此番献计彻底解决了这一问题。 众朝臣清楚的很一旦此计得以实施,北魏周边的边陲小国便可为东秦所用,就好像在北魏的身边安插了许多双眼睛,北魏稍有异动便可群起围剿,即便这些小国能力不足,亦可扰乱北魏,让他疲惫不堪,只要他疲于应付东秦便有机可乘。 可是这首当其冲倒霉的确是韩王,原本握在他手中的铁矿如今要他交出去,他怎么甘心? “这宇文翊实在是过分,想不到顾凡双的死竟对他打击不到一丝,看来此人对他并不重要啊!”韩子婿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脸的怒不可言。 “宇文拓没有下旨,或许我们还有机会!”萧谨一旁劝慰,心里却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韩子婿的亚父廖国公摆了摆手,轻声道,“子婿,如今你要做的是主动把铁矿和煤炭都交出去,切不可让宇文绮疑心你。” “亚父,你可知道我们这两年将大量的兵器卖给北魏,就是希望北魏能够同东秦抗衡,我们才有可乘之机,可是如今……”韩子婿一副很担心的摸样,他的计划都被宇文翊给打乱了,原本以为逼死顾凡双会让他彻底失去失去斗志,却不想如今变成这个摸样,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 “如今你要做的就是稳住,你要知道宇文翊的计策若是成了,最应该担心不是你我,而是那北魏圣皇,他会比你更着急,柔然军扮成北魏军去抢劫村落的事儿已然是起了作用,上官谨出兵,你以为北魏会坐以待毙?此番他们很快就会求到我们。”廖国公正等着,北魏的张将军对北魏圣皇的宝座一直虎视眈眈,只要帮助他们一臂之力,北魏就是自己手里的牌,无论是夺取东秦还是帮助萧谨瑜夺位都是一张最好用的。 萧谨瑜微微一笑,“我劝韩王还是早些同公主殿下成亲,这样在朝中你才有可以支撑的权利,紧紧凭借你手上的几个老臣实在难撑局面。” “那宇文琦明着同我在一切,实则心里还是记挂着上官谨,这几日她一直不肯露面,这样的人你要我娶她?”韩子婿忍不住质问道。 “你难道是真心爱公主吗?这不过一场戏,何必如此当真……你要的是东秦的帝位,难不成你却想要公主的心?” 萧谨瑜实在觉得这韩王有些可笑,这世上最难得到的偏偏要去得到,要知道老天不会什么都给你的。 “瑜王说的不错,你记住你要的是什么,且不可坏了我们的大事儿,我一直知道你在找那个人,青帮的人最好不要惹!”廖国公眉头一皱,转脸便问萧谨瑜:“你可听穆之恒这个人?” 萧谨瑜一愣,淡然道,“听过……他是博学大儒,所著之书备受推崇,此人不拘泥于形式,放浪形骸出没花街马坊,甚至还同沿城的那些贼子结拜称兄道弟。” 廖国公冷声一笑,“看来瑜王的人也不过如此,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些表面的东西。” 萧谨瑜故作镇静,“廖国公知道些什么,是我萧谨瑜不知的?” “真正的穆之恒已经死了,如今出现京基腹地的穆之恒到底是谁,你不清楚吗?”廖国公扫了他一眼问道。“此人同公子季走的很紧,公子季对他更是十分尊敬,你在东秦的人没有告诉你吗?” “说来惭愧,我在东秦的眼线在我这之前就被青帮内部的人除了个干净,原本得到的消息也断了,如今我只剩下军中一处。” 这话萧谨瑜说的不假,因为之前他安插在青帮的眼线,在他抓拿张翼遥和宇文翊那次便悉数暴露,一切都源于自己的超之过急,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青帮之所以被成为第一大帮,帮众遍布诸国也是因为其内部管制严明,即便张翼遥失踪他们也可自行运转。 “亚父说穆之恒已经死了,这假穆之恒来东秦是何目的?” 廖国公摇摇头,他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此人不知道他到底为何而来,只是他同公子季关系密切,便是同宇文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谨瑜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此人无兵无权,即便同宇文拓牵连再多,国公又有何惧呢?” 廖国公没有接话,只是转头对韩子婿道,“子婿,你今日便上书交出煤矿开采明细,同时,递上求亲书,你试探一下宇文拓的心意,不过他手下哪儿一个另外一个他都会给你一个交代,一旦你成为驸马朝局就会又变了一个样。” 韩子婿点点头,转身便退了出去,只是他已然察觉他这个亚父有些不对。 “瑜王,敢问你可听过鬼面人?” 萧谨瑜摇摇头,“没听过,国公为何这样问,甚至还把韩王支走?” “相传鬼面人一直活在乱世之中,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活成什么样子,他一直在找一个乱世之君,只是苦寻不得……直到黑龙现,麒麟之主降生,我原在大梁的旧部告诉我,这鬼面人出现过大梁境内,救过你的人。” 廖国公的话已然说的很明白,那鬼面救过的正是张辰祈,一开始萧谨瑜出现在韩王府里他以为是梁皇的遗旨,如今看来,他的出现怕是另有目的。 萧谨瑜微微一笑,“他是救过张翼遥同父异母的兄长,可是张辰祈最后出现是在北魏的军营里,他是张老将军的后人,如今他在何处我确实不知。”他一句话将矛头直指张家,北魏张家的野心何止北魏帝位这么一点点。 “但愿瑜王说的是实话,我是侵近全力帮助你,你可不要让廖某人失望啊。” 萧谨瑜同廖国公分别后,自然是回了质子府,他没想到廖国公连穆之恒真实的身份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现如今他不得不听这鬼面人的,因为张翼遥如今就在他的手里,那日张翼遥尸体失踪,萧谨瑜便猜出是鬼面指使公子季所为,之后他几次暗中求见公子季,却被他百般推脱,避而不见,直到前日鬼君递来书函,言明若想救张翼遥就要服从他的安排。 这城中谣言是瑜王按照他的吩咐散布的,他本不想这么做,因为他清楚一旦谣言一出,很快就会被人识破,宇文翊断然会从失去张翼遥的痛苦中想清楚,他不想任由鬼面为所欲为,宇文翊对张翼遥的生死只是猜测,若想他方寸大乱就要让萧谨奕活着出现在某处,让他相信张翼遥确实和萧谨奕在一起抛弃了他。 他正想着忽然有一只狗从质子府的后院跑了进来,萧谨瑜一看,这狗子的腿上绑着一一个竹筒,他想了一下赶忙将竹筒打开,看了内容更是大声道,“公子季,你真是欺人太甚。” 张辰祈被抓,看来他想的不错,这张翼遥果然是在公子季的手里。 公子季瞧着被俘的张辰祈,心中感叹,好一张花容月貌,只可惜如今变成这副摸样。不过他也是痴心,为了萧谨瑜竟可以忍受得了北魏的面蛊,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东秦的军营之中,实在令人敬佩。 “醒醒……主上有令,如今是用到你的时候了。” 说着公子季一盆水泼在了张辰祈的脸上,他吓的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是却是张翼遥的尸体停放在他的面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抓我做什么!” “主上有令,你违背了他的命令,那锦带本来是用给宇文翊的,你却叫人用在了顾凡双的头上,我千辛万苦把这东西送到韩子婿的手里,就是指望借此想要除掉他,如今你打乱了主上所有的计划。” 张辰祈反驳道,“我冤枉啊……一切都是段益言的错,求你让我见主上,我愿意将功折罪。” 公子季见他大喊冤枉,却全然没有同情之意,只是轻言道,“你大可将这一切都推给死人,主上是千辛万苦才将张翼遥保住的,自然也要让他活过来。” 张辰祈一听,更是大惊失色,原本已经死来的人,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活过来。 “我要见主上!公子季,这锦带本就不会将人害死,只是折磨人的东西,是张翼遥自己求死,怨不得我。” “张公子,你娘已经都说了,那该死的魅香才是罪魁祸首,所以……除非萧谨瑜愿意替你去死,否则……你只能成为救活张翼遥的药引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真面目 月夜下烛影攒动,顾凡双的尸体旁挺拔的身影映在他的床头帷幔内,忽闪忽闪。 那人无奈的侧着脸,不敢多看顾凡双一眼,这锦带原是他打算用在宇文翊的身上,却阴差阳错害了顾凡双,此时他的心仿佛如刀割斧砍一般。 此时夜深人精,若是寻常人陪着一具尸体,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和恐慌,他却镇定自如。 “主上,张辰祈已经带到了,剩下的我们只要动手,张翼遥很快便会活过来,这样你一统天下的大业就能实现了。”公子季心中欢喜,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结果。 “你说的不错,这张辰祈差点坏了我的好事,我费尽心思却不想被自己的狗给咬了,实在令本君悔不当初。” “可是……他求主上给他一个机会,他说他知道错了。” 张辰祈哭喊着,吓的已经魂不附体,“主上,饶了我……”他的苦苦哀求让人听了都心生难过,可是却无法打动他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忽然中门大开,张辰祈惊吓的说不出话了,只见眼前的男子抱着顾凡双的尸体,一步步的靠近自己,“怎么是你?” “自然是我!” 张辰祈没想到,原来一直在顾凡双的身边的博学大儒穆之恒正是鬼面人,那个几次三番想要抓到张翼遥的神秘人。 “张辰祈,你想的主上,如今如愿了!”公子季似笑非笑的神色越发的令张辰祈心下慌乱,如火烧一般。 “主上,……求求你,我没想到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这头上的锦带我只是想……” “你想惩戒一下张翼遥?”穆之恒笑笑道,“你可知我千辛万苦的计划都被你这蠢货毁的一塌糊涂,这锦带应该绑在宇文翊的头上,应该受尽痛苦的人是他,最后死去的也是他,只有这样才能让张翼遥的心里充满了恨意,亲手毁掉四方天下,建立新的秩序,做天下真正的主人!” 张辰祈抬眸被惊的一言不发,原来这鬼面利用了所有的人,萧谨瑜也好……宇文拓也罢,都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就连如今已经差不多死透了的张翼遥,都被他玩弄鼓掌之间。 他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宇文翊不解。 “我想要一个我认定的人来做天下的主人,原是我选了宇文拓,可惜他太让我失望了,一个为情所困的人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帝王。“穆之恒满眼的蔑视,冷酷无情的让所有人都不禁害怕。他看着臂弯里的顾凡双,轻声温柔道:”直到遇到他,顾凡双内心对权利的渴望即便轮回几世都不不会有丝毫改变,坐拥权利之中,将人玩弄于鼓掌正是他所想念的!否则他不会去鼓动宇文翊回到这夺嫡的漩涡之中,将所爱置身于险境。” 张辰祈完全没有从穆之恒的身上看到一丝博学大儒的书卷之气,到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野心,还隐藏着一股嗜血的味道。 “可是张翼遥到底还是死了,如今萧谨瑜是你唯一的选择,你当初承诺的,他才是你要找的帝王,所以我才一直在暗中帮助你,几次三番我都对你太信任了,你不能言而无信。”张辰祈大声质问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主上的一颗棋子,主上当初救你就是备着这一天,你若有幸成为麒麟之主的药引子,到是应该知足才是。免得做了那么恶事死后下无间地狱。“公子季冷言冷语,嘲笑道,”其实若不是你当初的害人之心,如今你也不会成为唤醒张翼遥的药引,说到底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公子季手中举刀,眼中带着说不出的笑意,只见张辰祈大声道,“你当我如何,那张翼遥就是该死!” 穆之恒一把夺过公子季手中的刀,猛刺进张辰祈的心窝,手腕子一个旋转,轻轻一剜,那心窝肉不多不少,竟有二两那么多。 “拿去!将麒麟血同这药引子熬煮一时三刻,然后喂张翼遥服下去,我想很快他便会醒过来,到那时……前尘往事该忘的他都会忘记,他只会记起我让他记起的一切。” 穆之恒心里已然认定,张翼遥是他夺下天下唯一的指望,他曾经受过的所有屈辱,都会通过他的手来偿还。 忽然外面一阵寒风凌冽,公子府内闯入了十几个人,他们身形矫健,步伐极快,腾挪转闪飞了似的奔着那亮着烛火的屋子去了。 穆之恒冷声一笑,“还不错,你的萧谨瑜对你还是很上心的。” 张辰祈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他心里不想萧谨瑜进来,可是嘴上却没有力气,他低声轻唤到:“瑜王,不可进来,这里是……”他口中的陷阱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公子季一个手刀当即敲晕。 穆之恒冷声言道,“萧谨瑜,我看你真要见识见识我的麒麟阵了。” 说话间外面一阵血雨腥风的弑杀已经拉开了序幕,屋里充斥着麒麟血的腥气,肉汤不停的翻滚着,热气腾腾,肉香和血混成一股特殊的气息,一点点将张翼遥包围起来,他们暖着翼遥的身体,暖着他的心。 “张翼遥,我答应过你……你若和我在一起,那些你恨,恨你的,我会统统帮你除去,你和我在一起,天下都是你的。” 穆之恒扬声大笑,渗人的笑声在整个府里回荡,让这寂静的夜平添了一丝恐怖。 顾凡双迷迷糊糊间在梦里过了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可他总感觉有双眼睛从始至都没有放过他。 他身体坠入地狱,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拦住,将他从那漆黑的黄泉路上抢回来,那温暖坚实的拥抱,像父亲儿时将他抱在怀里般,幸福。 顾凡双惊觉,只看到身上、手上,到处是血……天地间一片猩红……他极力挣扎,神智渐渐清明,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他整个人仿佛置身熊熊的大火之中,全身无比疼痛,稍稍一动,心口便传来撕心裂肺剧痛。 混沌中几番醒来,又几番睡去。 梦中似乎有双深邃的眼睛,映着灼灼火光,直抵人心;又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不时抚在我额头;朦胧中,是谁的声音,低低同我説话? 顾凡双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只是觉得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便可慢慢安静下来。 再次醒来时,他终于睁开眼睛。 床头的烛火轻摇,屋内隐隐弥漫着一股子腥气,张翼遥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如此舒服,他慢慢的缓过神来,才笃定的相信这不是梦里。 “看来大梁和东秦之战已然是过去了,我记得……”张翼遥用力的回忆着,却只记得他同宇文翊一同跌落山崖,然后……大梁的百姓…… “你醒了?” 张翼遥看着眼前的人,似有疑惑,“你是?” “我叫穆之恒。” 张翼遥定了定神,恍然大悟,“你是穆先生,在下张翼遥这厢有礼了!”说着张翼遥便起身要拜,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刚一起身便又倒在了床上。 “你睡的久了些,好在你已经醒了……” “多久?” “几年吧……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可见人活着就是要有希望的。” 穆之恒扶起他,见他一脸惊恐不可思议的摸样,便道,“你坠落悬崖后发生了许多事儿,大梁如今在萧兼默的带领下艰难前行,青帮现在也是内乱不堪,一切都待你从整旗鼓。” “先生知道我,也知道青帮?” “我自然是知道,我同东方钰是八拜之交,一直仰慕郡王,你的治国之才,治世之功勋。只是不知道郡王如今是作何感想?” 穆之恒在试探,这大梁和宇文翊如今在他的心里是孰轻孰重,这混着张辰祈血肉的药吃下去,生便是穆之恒的人,死也一定要是他穆之恒的鬼。 “先生,此处既是东秦,你可知道萧谨奕的下落?”张翼遥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萧谨奕,起初他便是被公子季抓到这来的,如今既然到了此地怎么不打探一番,是生是死总要寻个结果。 “萧谨奕?这个人我没听过,也许韩王知道。”他假意抛出一个人,借此让张翼遥寻到关于萧谨奕的蛛丝马迹,之后便可一切都随着他的计划慢慢进行,宇文翊府内萧谨奕留给张翼遥的书信,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场,只要将矛头指向宇文翊,一旦他成了杀害萧谨奕的凶手,大局便定了。 宇文拓和鬼面玩了个心眼,他想帮宇文翊一把,想着他若是能从信内寻到什么蛛丝马迹,或许可以帮着他这个儿子,可是他高估了宇文翊的勇气,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开那些手札。 “你刚刚醒来,我这有一个书馆,住的是我的朋友,你安心住着就是。”穆之恒见张翼遥刚刚醒来,气色还有些虚弱,便出声安抚道。 可是话一说完,他转身便出了房间,门口公子季一直在等穆之恒的吩咐,“主上,那萧谨瑜该如何处置。” “放了他,他是聪明人,他一定明白该怎么做的。” 昨儿萧谨瑜被俘,想来也是但凭他手下的那几个人怎么是麒麟兽的对手,他如今深受重伤,只差一点就死在公子季的府上,直到刚刚公子季将张辰祈的尸体丢到他的面前,他才意识道自己进入了一个圈套,从始至终所有人都不过是鬼面的一颗棋子。 也正如萧谨瑜猜的不错,张翼遥没有死,他还活着,而张辰祈一直被人袭击确实是公子季所为。 韩王府、沿城、他出现的恰到好处,插手的天衣无缝,他明知张翼遥要替宇文翊笼络人才,他便出现,任由张翼遥一点点陷入他设好的圈套。 “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瑜王,我家主上说了,你是聪明人,不用他教的,余下的你该如何……你自然会去做,张翼遥已经醒了,韩王夺下东秦只要有张翼遥的助力是指日可待,那么有些不相干的人,我到是觉得应该由瑜王殿下去打点。” 萧谨瑜一听,猛然惊觉,“你要杀苍樾王?” “瑜王殿下智慧过人,如今的张翼遥已然忘了这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的记忆停留在那日东秦之战,按照主上的计划……他对宇文翊如今只会有恨,没有爱。” “那这一切与我何干?” “主上希望,瑜王殿下能够同我们一起好好辅佐张翼遥,忘了那些你不该想的东西。”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柔然来犯 萧谨瑜费机关算尽,原以为自己可以夺回自己失去的天下,却不想只是一块垫脚石,“看来是我轻信了你们。”他的声音透出些许自嘲,“公子季,我来问你,你们是不是一早便打算好了,张翼遥才是你们要辅佐的人。” “殿下,小人只知道奉命行事。至于谁才是天下王者,这个小人实在操不起这份心,一切都是天意,或许瑜王福薄罢了!”公子季暗指萧谨瑜夺位无望,让他明白如今的局面。 萧谨瑜低声一笑,“你真以为我会就此罢手吗?我手中的柔然军队绝不会轻易妥协的。” “瑜王殿下,主上是什么样的人,怕是您还不清楚……即便是当今的东秦帝君也无法撼动的人,区区几个柔然军……”公子季低低一笑,他缓缓低下头瞄了公子季一眼,“你大可试试。” “你们一直在设计张翼遥,你以为你可以堵住旁人的口吗?他笃信那张翼遥打心底不会想起宇文翊吗?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便会满盘皆输,为何明知如此,鬼面还要冒险呢?” 笃信?门外挺拔的身影微微一颤,嘴角一笑道,“说的也对,可是我终究还是想知道,当宇文翊想起所有的一切后,他该如何面对已经不记得他的张翼遥,若是他哭了……我该如何!” “你们都是疯子,你会后悔的……” “至于会不会后悔主上自然会有打算就不劳瑜王费心,你如今还是要守住你的小命才好。” 萧谨瑜真的没有想到鬼君是这样一个计谋深算、诡计多端的人。,如今他已经陷入两难之地,若是苍樾死在东秦,这萧兼默第一个要怀疑的人便是他,自己被困大梁的妻儿该如何?若是不杀他,鬼君也绝不会放过自己,看着张辰祈的下场就清楚了,他看着张辰祈的尸体,只是一瞬,却还是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帮着自己的人,这回真的离开了。 “辰祈,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如今他要做的是如何活下去,即便鬼君可以在东秦一手遮天,可是在大梁他却不能。 宇文翊早朝前便收到了消息,柔然军突袭东秦的腹地之城,他亲自训练用来驻守在腹地的东秦将士,一夜间只留下一地的尸身和刀剑,这些驻军虽然只有区区百人,却是宇文翊的精锐之师,上官谨如今在边境驻守以防北魏士兵来犯,朝中如今已经无人可派。 “君上,此事还请君上定夺……” 宇文拓闷不吭声,如今如何派出宇文翊,阿福如今还在襁褓之中,这宇文翊是又当爹又当妈,如今要他出战是不是未免太不尽人情。 “启禀君上,此事也未必非用大殿下不可,如今东秦和大梁交好,腹地有难,倒不如让大梁出兵相助我们让公主殿下做主帅,两军同时出征必定天下无敌,打的柔然溃不成军。” 韩子婿出了个馊主意,可是站在一旁的宇文琦心里却是满意的很,现如今这些大梁人和宇文翊走的很近,而且还在四处打探韩王的事儿,若是在让他呆下去必然会给他们惹出大麻烦。 这腹地位于北魏上游的一条河道附近,大梁要是想要相助必然要经过北魏,如今深秋寒季,大梁如今的兵制是按照张翼遥生前设想一般改成郡县征兵制,若是要派出人马却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此番对付的柔然人,大梁从未与柔然人交过手,实在不宜出战淌这浑水。 “君上,此事本就是东秦的事儿,若是牵扯大梁实在不该,若是让别国知道岂不是欺我东秦无人。”宇文翊当下便否了此项提议。 “大殿下,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提议让旁的小国拿着我们的兵器为我们而用,搞到如今我还真不知道这计策的用意何在,我到是觉得大殿下这样一直胳膊肘往外拐要到几时。”宇文绮自然不肯落下峰,出声轻蔑道。 “大梁不是小国,是兄弟之盟,我们只有同大梁一起才能牵制住北魏,公主殿下深谋远虑却看不出来?你们出的主意,岂不是陷东秦于不义,让大梁笑话我们!”宇文翊生气怒道。 “翊儿,你可有什么主意?” “儿臣愿意出兵,亲自督战为我的那些死去战士们报仇雪恨,我要亲手将柔然杀的溃不成军。” 宇文拓目光深沉,眼望着宇文翊的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场场惨烈的战争,他着急道,“不行,此番你不能出征,柔然分下几个部落,想不到这么多年我是养虎为患。原以为他们可以牵制北魏却不想被反咬一口。”他目光侧目看着跪在殿下的韩子婿,心里清楚此番他决计脱不了干系。 收了你矿,却发起狠来,竟想要东秦大乱,“马上调上官谨回京基复命,着人修书给梁皇请他出兵,看来我们要请苍樾王在东秦多住上些时间了。” “父君,若是你这么做,东秦和大梁结盟又有何意?你这是在要挟!” 宇文拓大声道,“要挟?若真是要挟……便不会在这紧要关头让上官谨也一同出征,边境安防要派最紧要的人去,如今寡人特意调回他,便是知晓他同大梁皇的情谊,兄弟之盟自然是福祸与共。” 宇文翊见事已至此便是多说无益,便只能在想对策,柔然军既然是韩子婿养的多半是他的主意,腹地确实是东秦要地,他们攻下不动必然是有条件,与其硬碰硬不如想想对策。 他刚踏进自己的府门,便见苍樾不停的来回渡步,眼见宇文翊进来他急匆匆走到他面前道,“你可回来了,这锦带我查出了……你猜买了他的人是谁?” 宇文翊一听,心中一惊,“一定朝里的人。” 苍樾点点头又道,“是韩子婿……我想不用多说了,韩子婿把这东西给了谁,谁又给了青娘,一切都了然于胸。” “韩子婿想要通过张翼遥的死来打击我?他想要我输的一败涂地。可是他大可冲着我来,不对……韩子婿不过是个马前卒,他何必用这种毒不死人的麻烦招数。” “也许……也许他闲的。” 宇文翊一声不吭,韩子婿并非是罪魁祸首,张翼遥既然知道锦带会要他的性命,“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恍然大悟,“当初他说他是重生而来,会说话的火麒麟,带着鬼面具的男人。” “翼遥果然没有死……他一定是用死在试探着什么。”宇文翊心中一阵欣喜,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翼遥还活着。 “还有……我已经找到青娘了,只是她如今变的疯疯癫癫,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先不说这些,你要连夜回大梁不可耽搁。” 宇文翊将今日朝中之事都和苍樾细细说了一遍,宇文拓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苍樾就是大梁押在东秦的一个人质,如此一来这双方刚刚缔结下的盟约就如一张废纸。 “肯请苍樾王回去后说服梁皇出兵,只要你不留在东秦,两国缔结的盟约就是有效的,宇文琦便不会拿你怎么样,如今此处已经不安全,你是翼遥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会护送你安全离开。” 苍樾点点头,甚是赞同宇文翊的做法,他原本有些话一直不敢同宇文翊讲,只是如今大家都逼到绝境,便又觉得不得不说。 “大殿下,实不相瞒……我想如今应该只有一人能解这困局。” “是谁?” “萧谨奕!”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最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们一直在寻觅所有一切和张翼遥过忘发生关系的人,却没有一个时候去在意这个曾经出现在张翼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宇文翊的脑子里从来不能出现这个名字,他就像一根刺,即便他不在意,可是他却嫉妒。 “你们都找不到的人,我如何找到。”宇文翊的答话回的冷冷的。 “我不是让你寻他,你要知道此人聪明绝顶,当初是他千方百计的阻止翼遥来东秦寻他,他在被困在东秦,难不成就没有在宫里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吗?”苍樾提醒道,有些地方他进不去,可是宇文翊进的去。他不能寻的,宇文翊寻的到的。 “难不成你要我凭借他留下的什么去救翼遥?我想他还没有聪明到可以预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吧!”宇文翊不可置信的冷声笑道。 苍樾听他的口气便猜出来,他手中一定有关于萧谨奕的东西,他想了想便出声道,“你如今要相信的不是他的预知能力,而是要明白他对张翼遥的情谊,因为我相信,即便是他死了,他也绝不会放弃保护翼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留给张翼遥的。” 宇文翊目光如沧海暗涌,静静的扫过苍樾的脸,他脑子里在仔细的分辨,若这一切当真如苍樾所说的一般,那手札里定然会有一个结果,可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翻开心爱人的过往,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儿。 可是这一切都和张翼遥有关,他要找到翼遥,证明给他看,这个世界上不时只有萧谨奕对他好,他宇文翊也一样可以。 第二百二十四章 救苍樾 穆之恒接到使馆的消息,苍樾连夜要从京基之地逃离,他心中一沉,便清楚此番若是苍樾逃了,那么萧谨瑜就靠不住了,此人决计不能留下,若是他死了,萧谨瑜这条命他还可以暂时让他活下去。 “主上,用不用我暗中派人跟着苍樾若是那萧谨瑜稍有异动,我们便将他们二人一同除掉。”公子季躬身施礼请示道。 “萧谨瑜暂时还不能除掉,此人还有大用处!”穆之恒微微皱眉,心中一沉。 “可是萧谨瑜对张翼遥的感情我怕他会坏了主上的大事儿!”公子季不免心中有些担忧。 穆之恒也很清楚,不过他更清楚,萧谨瑜是个爱自己多过爱别人的人,若是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别说是张翼遥了,任何人他都可以出卖。 “这几日翼遥都会府院内走动,你同他本就有些过节,所以尽量不要住在府里。”穆之恒望向公子季,轻轻点点头。 “属下明白,如今都是为了主上的宏图大业,只待时机成熟,主上便可借张翼遥坐拥天下之主,匡扶柔然的基业。” “我们要尽快为东秦制造更多的麻烦,好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让张翼遥替柔然征战沙场,两军阵前,我要看宇文家输的一败涂地,我要替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柔然百姓报仇雪恨。” 鬼面曾经暗暗发下过毒誓,发誓一定会让东秦覆灭,柔然复国,夺回原本属于柔然的一切。 曾经柔然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国度,人民牧马牛羊,追逐着草原的太阳,虽然柔然人野性难驯,可是却天生热爱自然中的一切,鬼面是柔然的先知是智者,他活了尽百年,一直默默的守护着柔然的子民,直到宇文家的出现,善良的柔然人为了帮助这落魄的氏族,为他们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部落,他们原以为可以和平共处,善良可以化解一切,可是最后这一切都被宇文一族的野心全部毁掉。 宇文一族霸占了柔然人赖以生存的草原,杀光了他们的子民,抢夺了他们的牛羊,善良的柔然人被逼的走投无路,死伤无数。 终于有一天,鬼面算出来了黑龙现世,麒麟之重生的时机,一个可以挽救柔然一族,向宇文一族复仇的时机终于来临了,这个机会可以改变柔然人的命运,所以他千方百计的希望这两股势力可以杀死对方,东秦和大梁一战,鬼面本以为可以完成他的夙愿,可是他发现宇文翊和张翼遥又一次旧情复燃,所以他的希望又一次破灭,这一次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在允许有人破坏他的计划。 穆之恒茫然的看着院落里潺潺的流水,忽然一只许愿灯从从前面缓缓而来,微风拂过它歪了一下却又停住了,突然许愿灯翻了,燃烧的火焰顷刻间毁掉了吞噬了许愿灯,火焰把流水映的通红。 穆之恒刚想怒斥,只见不远处的翼遥一声叹息,白色的衣摆在风里忽然扬起,忽而落下。俊逸潇洒。 “你不在房里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张翼遥微微抬起头,“一个人闷的厉害,就扎了个纸灯玩玩,我想我也叨扰的许久是不是该走了。” 穆之恒神色一变道,“你不是要寻那萧谨奕吗?就这么走了?” “到也不是,这几日我观察了这府邸,却是觉得你我都好像是借住在此,你并非是此府邸的主人,我想就不要打扰,还害的这家主人东躲西藏。”张翼遥是何等的聪明,这府院来回走动几次,心里便已经有数。 “既然你看出我也不想瞒你,此府的主人与那宇文翊是死对头,他收留你是看在与我的交情上,如今这东秦的天下是宇文翊的,若是他发现你住在这,岂不是给人家惹祸上身。” 穆之恒暗暗观察他的变化,东秦和大梁一战,张翼遥的脑子里剩下的就是拼死弑杀,至于他如何跳的崖,如何获得救怕是他如何也想不起了。自然穆之恒便是想如何说,便如何说。 “先生说的是,那我便更不应该留在此处。” “遥郡王,我听闻京基之中来了一位质子,不知你可认识此人?” “你是指如今东秦和大梁两国交好,甚至派了质子到东秦?” 穆之恒点点头,便道,“质子是大梁的瑜王,送他来的使馆是大梁的苍樾王!” 张翼遥真是惊喜,此番他最想见的正是这苍樾,想必他亲自送萧谨瑜过来,一定是得知自己在东秦的消息,宇文翊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他的东秦内,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还真是最安全的。 “恳请先生带我要去找苍樾。” “找是可以,可是那宇文翊诡计多端,使馆内外更是严防死守,你要进去可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穆之恒暗中叫人保护张翼遥,巧妙的躲开了守在使馆的侍卫,悄悄潜入了使馆内。 “今夜我们务必要动手,决不能让苍樾离开东秦。”使馆内一个奇诡的声音响起,这一句话便是激的张翼遥心惊胆战。 “只要我们替大殿下抓住那苍樾就等于替他在君上那立下功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逼那大梁的萧兼默出兵,同我们一起围攻柔然。” “只是……此事……” “参军,不可在犹豫。” 张翼遥蹲在墙根底下听见的话,确实让他意外,看来这柔然军队的厉害并非东秦一个人可以动的了的,他想借兵大梁,试想一下如今大梁刚刚脱离困境,哪儿有能力同他一起出兵,他们想要扣下苍樾。 他刚起身想要出去,却见一个人伸手将他拦下,张翼遥身子一躲,整个人便跳了出去。 “萧谨瑜?” “你当真还活着?” 张翼遥见萧谨瑜一副喜出望外的摸样甚是吃惊,他哪儿知这萧谨瑜说的是他死而复生,他还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三年前。 “你当然是希望我死了,可惜即便我死了大梁如今也萧兼默的了。” “翼遥,从始至终我都希望你是活着的,我没有想过要逼死你,只是如今……” 张翼遥见他如今的摸样也深知他无法在兴风作浪,便出声道,“念你我一场……。“他的这句旧情实在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而道,“既然你做错了就该弥补,你好歹是大梁的子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梁置于险境不是吗?宇文翊如此对待大梁,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萧谨瑜?无论如何他都是治世良才,只是太过醉心权利,如今只要稍稍磨平了他身上的棱角,让他学会认命,此人不是不能留在大梁。 “多说无益,如今应该尽快安排苍樾逃走,此地他不可久留。”萧谨瑜霎时间眉头紧锁,眼若镜湖封冻,暗里波涛翻涌,滚滚如潮。 忽然天地间苍茫一片,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使馆内的轻骑兵全部出发,眼前的情景张翼遥心里断定苍樾已经逃跑了。 萧谨瑜很是谨慎,转身便将张翼遥掩进一个柴房里,“你不要出来,若是苍樾真的逃走,他们必然会全力追捕,而你活着的事儿,还不能让人知道。” 相比较张翼遥而言,萧谨瑜太过沉着冷静,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看着轻骑兵的队长,沉声说道:“既然人没了还不去追。” “来人,看着瑜王!” 队长回头吩咐了一声,立刻就有人将萧谨瑜看管起来,他临走前看了一眼那柴房的门,黑漆漆的屋子里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心中窃喜,即便这样也好,好歹翼遥是活着的,一瞬间所有的难过伤神,都烟消云散。 宇文琦亲自带队,一身紫色貂裘,衣衫华贵,他冷眼看着使馆里的骑兵大声道,“谁能抓住苍樾,本公主重重有赏。” 张翼遥心中忽然打起鼓来,这苍樾应该没有跑太远,不行……无论如何自己要赶在他们前面将苍樾救出来。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宇文琦手中的骑兵是精锐之师对东秦的地形十分熟悉,张翼遥却是个瞎眼的苍蝇来回乱串,待到找到苍樾时,宇文琦已经将他制住,只听见苍樾背后宇文翊的声音响起,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声,“公主殿下真是厉害,当真是一举将苍樾等人活抓了。” “大殿下过奖了,这差一点就让他跑了。” “你们宇文家诡计多端,我们东秦与你互结兄弟之盟,你们竟然如此待我们。便是我死也绝不会让你们拿我去威胁萧兼默。” 大雪纷飞,苍樾被宇文翊拖得远了,马蹄声犹自在风里回荡。宇文翊站在风雪中,脸若寒霜,渐渐被拢上了一层风雪。 “宇文翊你这是干什么?杀了苍樾,父君不会放过你的。”宇文琦惊恐的说道。 “把剑给我!”宇文翊眼梢一瞟,看着属下腰间的佩剑道。“既然他要死,我就成全他。” 血染红了山路,张翼遥看着自己的好友命丧在宇文翊的手上,他满手的鲜血,竟都是属于自己的亲人,挚友还有大梁的百姓。 张翼遥却只能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他的手不停的在发抖,瞪大了眼睛,冷然决绝道,“宇文翊,我不灭你东秦,我势不为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兵 东秦夜逢百年不遇的大雪,苍樾的死打乱宇文拓的计划,他正愁眉不展,心绪不宁。这同大梁缔结的盟约不过数月,如今却害死了他们的使馆,此事若是传回大梁两国又会势同水火,原是不过是希望大梁出兵一同去攻打柔然,现在却又多了一个敌人。 “禀君上,大事不好,柔然军再次挥兵攻打我东秦属地辽城,我军不敌,守城兵将全军覆没。” 宇文拓一惊,大声道,“你说什么?快去召大殿下进宫,快去!” “君上,莫不要急坏了身子,大殿下一定会有主意的。”大监赶忙递过茶汤,放到宇文拓的手上,“柔然素来同东秦就有瓜葛,此事怕是……” “你的意思,我还要找韩子婿!” “这柔然贸然来犯,一切怕是都同韩王脱不了干系,莫不是把铁矿叫回到他的手中。”大监出言后知自己莽撞,赶忙跪倒在地,“奴才失言,奴才失言!” 宇文拓冷声道,“交换给他,你以为他只是在逼寡人交换铁矿?他是在逼寡人把东秦帝君的位子交出来,狼子野心!一个小小的韩王竟敢如此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大监跪在宇文拓的面前,红着眼睛,“君上息怒,奴才看您这样心里难受。” “难受什么?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还怕这些,鬼面当初说我是帝王之才,得柔然辅佐,如今柔然叛变想必是出现了更适合的人选。”宇文拓握着大监的手,定睛看着他,“你要知道如今东秦的天下还是寡人说的算,旁人都不作数的。” “大殿下宇文翊求见!”大门外的宫人高声禀报。 宇文翊一身皑皑白雪,黑色的锦袍湿了半身,他跪拜在前,低声道,“儿臣给父君请安。” “安?”宇文拓冷声笑道,“如今你让我何安?那苍樾是死在你的手上,柔然军如今又大举反叛,想想你那阿福出生,东秦真是水生火热!” 宇文翊慢声细语道,“父君若是把朝政之事都怪到一个尚未满月的孩童的身上,我亦无话可说,我只求能带着阿福离开,请父君成全!” 妖子一说在朝中也是颇为盛行,阿福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这样说三道四,他已经很是不满,加上最近东秦内忧外患,此风更是愈演愈烈。 “这个你想走,你想弃我于不顾?”宇文拓嗓子收紧高声叫道。 “父君,东秦说到底是您的天下,我们都是您臣子,即便我和宇文绮都是您的骨血,可是终究免不了一场弑杀,如今就是你应该想到的局面。”宇文翊的话说的很明白,他对宇文拓的冷酷无情、和所谓的皇家亲情看的淡的很,如今这世上他只有阿福一个亲人,旁都不及他半分。 “我问你,这天下你可能夺下?”宇文拓的话看似询问,其实到是有些苦苦哀求。 “父君,母妃应该也这样问过你吧?” 父子二人双目相对,宇文翊抬眼的一瞬间,竟让宇文拓仿佛又见识到丽妃的那份决绝无情,眼中内含的机锋犹如如刀子一般射在宇文拓的身上,也是这样一个大雪纷飞,那个女人也这样问过他,可是当时他如何回答的,宇文拓已经记不清了。 “她问过吗?我记得丽妃是很生气的上了马车的。” “他问过,母亲是问过您的。” 宇文拓眼中一惊,“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只是模糊的记忆记得,最近头疼好了许多,也不糊涂了。”宇文翊看着自己的父君,他正襟危坐没有一丝的慌张,他明明清楚那药的古怪。 宇文翊老早就怀疑,这药隔三差五的就会送到他的府上,时间久了这头疼的毛病是好了,可是却不知为何有时竟会昏昏沉沉,醒来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偶尔甚至会出现不知名的地方。最后还是拜托了青帮的东方钰,找到这药的配方,寻到了他的秘密。 “那药你要经常吃,这样才能根治。” “大殿下,你看君上对你多关心,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您啊!。”大监伸手将宇文翊拉到他父君的面前。 “关心?他对我的关心,仅仅是他对天下的贪欲。他逼的我和翼遥分离,害我们一家三口不能团圆,如今又想拆散我和阿福!”宇文翊双手紧紧握拳,他对宇文拓的恨,不仅仅是他所作所为,还有他的绝情,时至今日他已然不肯说实话。 “我没想拆散你和阿福,张翼遥的死也是寡人始料未及,怪我听信了鬼面之言,以为得到麒麟之主可以得天下,得到黑龙可以平定四方。翊儿,父君需要你……东秦需要你!” 宇文翊闻言,便道,“既然如此父君可听愿意听我一言。” 宇文拓见他神色有缓,便又道,“如何?” “从今儿起你称病不上早朝,让宇文绮奉旨监国。”宇文翊的主意,便是萧谨奕的。如今他正按照手札里的一切在进行,手札里不仅记载了他在宫中的一切,还记载了他和翼遥的点点滴滴,在手札的最后几页里写着许多颠三倒四的话,宇文翊连夜细读,发现了一个惊天计划。 “你当真要这么做,你明知道绮儿和韩子婿勾结在一起。”宇文拓此时还不敢相信。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他不得不承认一代枭雄如今已经大势已去。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我们要看清那些狐狸到底是如何耍起尾巴的,” 大监点点头,“君上下旨,大殿下一定可以帮助东秦的。” “然后任命宇文翊为东秦主帅点兵十万,出兵辽城。” 大监连夜将旨意送达公主府,宇文拓身染重病的消息一夜之间都传到了满朝文武的家中,那些在宫中的眼线一个个都被找出来监视起来,剩下的一切都已在宇文翊的意料之中,他当下奉旨出兵,一刻都没有耽搁。相反朝中对于次宇文绮的奉旨监国却有些狐疑,他们不知帝君是在试探还是已经认定宇文绮便是未来东秦的女帝。 “如今城中的兵马都是宇文绮的人,而我和上官谨都不在京基,如今正是他们出手的好机会。” “可是殿下,如今我要如何找回主上。”东方钰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 “按照萧谨奕的计划,只要我杀了苍樾,很快张翼遥就会出现,到那时他口中神秘人计划就实现了,人得意起来总是要露出破绽的。” 宇文翊一边说这一边哄着阿福,说来也是自己的福分,阿福几乎不怎么哭,饿了也是会伸手招呼人,同别的孩子实在不一样。 “大殿下,若不是你此番来找我,我是说死也不会相信你就是萧谨奕,想来我一直都得知您在东秦,可是谁想如今却变了一副脸孔,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说到现在连宇文翊自己都不敢相信,大梁的萧谨奕同东秦的宇文翊竟是同一个人,那自己吃的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说到底宇文翊一直在嫉妒的人竟是自己,想想实在可笑。 东方钰不停的晃着脑袋,暗叹自己傻的可以,其实他早该知道,萧谨奕同韩子婿这般相似必然是有些关系的。 “明日我点兵出发,青帮的人要看住了宇文绮他们,稍有异动,便将此封信送给上官谨。“ 很快大军迅速出发,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的沙漠之中,夜晚冷的人无心睡眠,阿福是一个还未满月便出征的东秦的将士。马队的马蹄覆盖上了那片混乱的沙漠,所有的一切都在宇文翊的脑中慢慢变的清晰。 “翼遥,你会来的对不对,你还活着吗?” 人怀抱着渺茫的希望,在沙漠中前行,他们日夜兼程很快便到达了辽城,虽然行军疲惫不堪,可是宇文翊手下的士兵仍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战斗力。 柔然不善打仗,可是却极其会选择营地驻扎之处,他们攻下辽城却没有住在城中,他们派了守军留守,大匹人马都带着城中的粮食驻扎在辽城附近的山谷之中,此地易守难攻,谷内草料丰富,可是东秦却不同,除了带的粮草,就剩下眼下的这些兵力了。 宇文翊很快就明白柔然的计策,如此地势只要强攻必然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可是若是耗下去对东秦实在不利。 “想不到柔然人竟如此聪明,他们的军师当真是有些手段。” “大殿下,那柔然人说到底是蛮夷,根本不会打仗,我们何不趁势将他们一举拿下。”一个将领不解宇文翊为何按兵不动。 “你同柔然有几次较量?” “一次?”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吧?” 那将领点点头,可是心里却觉得无论较量多少次都不会改变柔然人的作战风格,他们根本不会打仗。 “你当本殿下的精锐之师是吃素的吗?如今剩下的人你们可去问问,他们无论是作战手法,步兵技巧都不同以往,如此轻敌是犯了军中的大忌。” “我愿请战,请殿下允许,我一定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宇文翊看这将士依旧执迷不悔,索性到是觉得应该让人先去探探,也好叫这些老家伙们清醒清醒。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战将至 宇文翊等人守在辽城外安营扎寨,整日逗儿为乐,军中士气低迷,众将士们已然是看不下去了,屡次请战,可是宇文翊就是按兵不动。 朝中派来的监军已经下了三道皇令,宇文翊甚至公然违抗皇令,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给打发了。 “大殿下,朝中这已经下了第三道皇令,军令如山,命你在三日内必须出兵攻打辽城。“监军气愤的将令牌摆到宇文翊的面前,韩子婿私下里已经言明,无论如何要他在这几日出兵。 宇文翊嘴角微微一笑,一个眼神看着营帐内的众人,眼神带着身为王者独有的寒意。 “这令是谁下的?君上,还是公主殿下。” “自然是监国,如今朝中都以公主殿下马首是瞻,请大殿下还是早日出兵,否则你如今兵权在握,难不成你有不臣之心!”监军言语相激道。 “监军大人,你说我有不臣之心,如今两军之间你胡言乱语,祸乱我军心,我看你才是敌方派到我营地之中的奸细,来人……把这个奸细给我拖出去,五马分尸,将他的尸体挂在军前。”宇文翊沉声道。 “你敢,我是君上亲自封的监军,你敢这样对我?” “为何不敢?你效忠的是谁,是君上,还是他宇文绮!” “自然是……君上,可是监国奉命,你身为臣子就要遵循,否则就是谋逆!” 宇文翊哪儿还愿意听他废话,一把抽出利剑,对着他的脖子就抹去,索性十二月眼疾手快,一剑架开,只见一道血痕横在那多嘴监军的脖子上,鲜血直流。 “来人,此人身份不可信,将他下去,按军法处置。” 天明时分,一黑衣人飞奔进了大营,大声呼喊:“我要见大殿下,我要见大殿下。” 宇文翊听闻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忙披上衣服来到营外,“让你带什么消息来了?” “好消息,属下查看过谷内,也仔细查看过他们的马蹄,他们非常惊慌,蹄印极乱属下仔细查看过马蹄,他们应该有些沉不住气了。” “可是这消息来的奇怪,那柔然人一向机警,如果是秘密行动,为何这么轻易就能被人探听到?这未免有些巧合了吧?””十二月嘀咕道。 那黑衣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将军,此事确实太过巧合,如果柔然是真的开始不耐烦了呢?我们会不会错过的战机,若是假的……那我们的行迹是不是早就暴露了,如今实在有些让属下为难。” “无妨,你只要据实报告即可,无需担心!”宇文翊点了点头,所有人在等一个时机。他轻声又道,“也不知道如今宫里如何了?” “大殿下放心,东方公子已经暗中出手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宇文翊对于十二月嘴里说的结果,不敢去预见,他宁愿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大殿下,奶妈把小殿下抱回来了,吃饱了就不闹了。” 宇文翊多半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下最好的,“若是你阿爹知道你从来不哭不闹,是不是该后悔把你丢给我呢?也许,你若闹一下,你阿爹也就不会走了。” 阿福想是听明白了一般,他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嘟着小樱桃一样的嘴巴,扑腾着粉红桃子一般的小脸蛋,一巴掌打在宇文翊的脸上。 宇文翊一懵,低声道,“你可知在军中袭击主帅,是要杀头的。” 阿福乐呵呵的看着宇文翊,歪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一副你奈何我的摸样。 “你这摸样到是颇有些你奈爹的风采。”宇文翊摸着他的小手,低声对十二月道,“还有三日,阿福便满月了。我要送给阿福一个满月的大礼。” 不一会,又有一黑衣人进营,小声说道:“将军,东方钰来信,韩子婿,宇文绮他们已经等不起了,他们眼下只能逼你出兵,他们私下已经同柔然利用柔然大军将你拖住困在谷内,时机成熟就宣布宇文绮登基女帝篡位谋反,到那时大局已定你既是赶回东秦也来不及了。” “不错,此计甚好。” 十二月闻言便道,“怪不得大殿下一直不肯出兵,原来您早就看出这是个圈套,那眼下我们赶紧赶回东秦才是。” “不行,若是现在赶回东秦,你要知道我这谋逆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宇文翊不停的在回想萧谨奕留下的只言片语,他里面没有说关于眼前的境况。 “殿下,假如张翼遥还活着,你猜他会如何?” 宇文翊笑而不语,一只手轻轻的拍在十二月的肩头。 大风呼啸,天地间一片萧索,白雪皑皑,宇文翊一身的黑色狐裘,长身立在马前,低声道,“点兵!” “大殿下!”十二月一把抓住宇文翊的马缰,拦在他的身前,沉声说道:“您不能去,那就是个陷阱。” “即便是陷阱,我也要闯一闯”宇文翊淡淡道,“狐狸已经按耐不住,我们何不帮他一把!”他低头看着十二月,一场主仆,十二月太清楚宇文翊的性格了,他认定的事儿便是认定了,旁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可是……” “你要知道……柔然人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马蹄声渐渐离去,宇文翊坐在马背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波澜不惊,却有暗流缓缓涌过。他考虑着所有的一切,设想着最坏的结局,突然间他仿佛看到了茫茫雪地上有人在对着他遥遥相望。 恍惚间像是看到张翼遥又回来了,他终究是舍不得自己和阿福,明知道柔然是个陷阱,他会不会来舍不得自己只身犯险,来救自己呢? 马蹄飞扬,遥遥的向着辽城,太阳刚刚升起来,却被阴云遮住,天地间都是昏黑的。 这一天,整个辽城都弥漫在漫天的风雪之中,百年不遇的风暴像是发狂了似的不停在辽城这种弱小的城池中飞舞,在原野上打着转的肆虐狂吼着,雪积三尺多厚,打在脸上像是细小的冰雹,生生的刮破人的皮肤。战士们披着皮裘顶着风帽,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只能在雪原上艰难的步行跋涉。 “看来他们算好了,这个气候对他们大大的有利。” “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出兵,但真是算好了的,我想见见柔然的这位军师,竟想出这个法子来害人。” 宇文翊听着属下一来一往的,他心里越发的嘀咕,懂的观测天象,懂的留下蛛丝马迹让探子发现,懂得和韩子婿联手,这样的军师实在让他觉得越来越像那个人。 “你还真是天真,你真以为我会进去吗?” “大殿下都准备好了! 大军呼啸而过,战鼓擂,寒风吹。不一会,后方就传来震天的雷鸣声,宇文翊命人将所有的炸药都用上了,他要炸开山谷,若是他们出来,他的弓箭手正等在谷口处,若是他们不出来,将那些柔然人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大殿下,东方公子的飞鸽传书……” 宇文翊打开一看,大声笑道,“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转身对将士们说,“所有士兵听令,将谷口围住凡是出来的人格杀勿论。” 谷内没有声息,无人出谷,却见一人骑马两军阵前,雪白之地一袭黑色狐裘分外夺目。 此时的张翼遥宇文翊的时候,却远没有宇文翊这般镇定,内心的恨和诅咒如蝮蛇一般在他的身体内滋生爬起。正是眼前的这个人,让自己失去了顾晏,也是这样一个人设计害死了苍樾,他在享受着东秦赐予他的荣耀,而自己却因为重伤昏迷不醒。 若不是当年他执意开战,自己何苦落到今日之地,宇文一族手上沾满了大梁将士们的鲜血,如今终于可以亲手毁了他。 “看来我的盟友里出现了叛徒,否则你怎么会不进谷,却在谷口狂轰滥炸呢?” “翼遥,你当真还活着,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这么对我的。” 张翼遥瞧了那宇文翊一眼,冷声道,“你多半不是应该盼我死吗?” “翼遥,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怎么会想你死,我日夜都想着你能回来,我和阿福一直等着你。” 这么多年不见,宇文翊竟变的疯疯癫癫,反正此战张翼遥不在胜,只要将他拖住三日,待宇文绮登基,他便大势已去……什么大殿下,不过是别人案板上的肉。 他不想和宇文翊啰嗦,一想到顾晏死在他的手上,苍樾也死在他的手上,便是恨不得亲手剐了宇文翊,可是眼下他要以大局为重,杀他很容易,可是张翼遥想要夺走他的一切,他的权利和地位都会在这场战斗后变的一无所有。 张翼遥当着宇文翊的面亲手将一只火箭射进了高高辽城内。得到攻击讯号之后,柔然人三百火箭齐发,射在被涂满桐油的城墙之上,城墙之上正捆着辽城的百姓,东秦的子民。 “张翼遥,两军交战东秦百姓何其无辜?”宇文翊大声嘶喊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他所为。 张翼遥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已经偏离了他原来的计划,他从未想过要拿百姓的性命做诱饵。 穆之恒站在城墙之上高声道,“无辜?这世上又谁是无辜的,翼遥的弟弟呢?苍樾王呢!“ 张翼遥忽然一愣,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措手不及。 穆之恒试图用言语激起张翼遥的愤怒,他细数着东秦的罪过,”原是大梁和东秦已经缔结盟约,是他们背信弃义想要扣压苍樾为人质,逼萧兼默帮他们征战柔然?翼遥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没忘!” “今日这些百姓的生死都在你宇文翊的手上,投降他们便活,你若执意同我们交战,那些百姓只能化作白骨。” 穆之恒试图用言语激起张翼遥的愤怒,他细数着东秦的罪过,”原是大梁和东秦已经缔结盟约,是他们背信弃义想要扣压苍樾为人质,逼萧兼默帮他们征战柔然?翼遥你难道忘记了吗?” 他不想和宇文翊啰嗦,一想到顾晏死在他的手上,苍樾也死在他的手上,便是恨不得亲手剐了宇文翊,可是眼下他要以大局为重,杀他很容易,可是张翼遥想要夺走他的一切,他的权利和地位都会在这场战斗后变的一无所有。 张翼遥当着宇文翊的面亲手将一只火箭射进了高高辽城内。得到攻击讯号之后,柔然人三百火箭齐发,射在被涂满桐油的城墙之上,城墙之上正捆着辽城的百姓,东秦的子民。 “张翼遥,两军交战东秦百姓何其无辜?”宇文翊大声嘶喊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他所为。 张翼遥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已经偏离了他原来的计划,他从未想过要拿百姓的性命做诱饵。 穆之恒站在城墙之上高声道,“无辜?这世上又谁是无辜的,翼遥的弟弟呢?苍樾王呢!“ 张翼遥忽然一愣,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措手不及。 穆之恒试图用言语激起张翼遥的愤怒,他细数着东秦的罪过,”原是大梁和东秦已经缔结盟约,是他们背信弃义想要扣压苍樾为人质,逼萧兼默帮他们征战柔然?翼遥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没忘!” “今日这些百姓的生死都在你宇文翊的手上,投降他们便活,你若执意同我们交战,那些百姓只能化作白骨。” 穆之恒试图用言语激起张翼遥的愤怒,他细数着东秦的罪过,”原是大梁和东秦已经缔结盟约,是他们背信弃义想要扣压苍樾为人质,逼萧兼默帮他们征战柔然?翼遥你难道忘记了吗?” 第二百二十六一章 开战 天空忽然黑压压的一片,空气略微有些稀薄,天降大雪,眼前的一切都被这雪遮挡住了,就好像人有时真的会因为好多原因看不清眼前的真相。 战马的嘶鸣声,辽城的城墙之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宇文翊眼看自己的百姓被困,却不能置之不理。 穆之恒冷声道,“用你一个人的性命换这辽城的百姓,你觉得如何?” “自然是值得的,” 宇文翊手下的将士们纷纷劝道,“殿下,不可因小失大,这是他们的诡计,你若是被擒,被攻下的就不止是辽城,下一个城池必然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东秦将士听令,只要他们打开城门放出辽城百姓,一切都以百姓为先,且不可恋战,速速带着百姓离去护他们周全。”宇文翊下的是军令,自然不容置疑,他看着张翼遥双目紧紧凝视着,“翼遥,你会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他心里嘀咕着。 “恳请殿下三思!”众人俯身跪倒在地,都希望宇文翊放弃辽城,全力进攻。 他勒住马匹的缰绳,高声道:“穆之恒,放了大梁的百姓,你打开城门迎接本君便是。” 张翼遥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宇文翊竟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做交换,一个明知是死无生的结局,他却可以义无反顾,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害死苍樾,杀了顾晏呢? 他迷惑了,“难道他不该死吗?仅仅他说了要拿自己的命去换百姓,他就可以没有错了吗?” 宇文翊看出张翼遥乱了心神,他眼里竟然出现了动摇,他昂着头低声对他道:“张翼遥,你看着……你想的可是我的命,如今我在这,你来取便是。” “保护大殿下,我们拼死也要救出东秦的子民!” 东秦的士兵见拦不住宇文翊便自发的挡在他的面前,可是柔然的先锋部队,已然和东秦的将士混战在一处,两股强大的力量在这雪城血肉相博,张翼遥手中的剑不停的挥舞着,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这片雪白之地。 张翼遥手中的剑凛冽钢韧,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一个个年轻的生命都应声到地,杀红了眼的柔然将士们,不时的发出惨烈的笑声。 他身处这样的境地,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为了一己的仇恨竟将这些无辜的人都拉进这无情的漩涡里?一个人头滚到张翼遥的面前,这个情景如此的是曾相识,重生之前他见过这一切,他亲手将敌人的头颅割下来,如今的自己竟同当初的一模一样,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连宇文翊都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辽城的百姓,而自己却在又一次制造杀戮。 那些跟着宇文翊的将士们,这些年来他们跟随着宇文翊南征北战,历经上生死杀戮,抛开性命,拼尽权利去保护他,张翼遥糊涂了,他不应该是一个糊涂不明的昏庸之人吗?为何这些人会如此爱戴他! 穆之恒高声喊道,“翼遥杀了宇文翊,杀了他为苍樾报仇!” 张翼遥呆愣着看着宇文翊,见他持刀马上,一身黑狐长裘越发衬得他温润如玉,嘴唇冻得发紫殷红,鼻梁如山川,幽深如深潭之水变化无常,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额,滴落在黑色的虎丘上。 “翼遥,你醒醒?这就是你想还给世界的清明吗?你看看你身后……” 张翼遥回身望去是上万的累累伏尸,更远处,是冒着黑烟的辽城,再往后,就是人间地狱。 柔然的凶狠残忍是出了名的,他们不杀人时刀斧砍向的是人的大腿和胳膊,整个战场飞舞的是残肢断臂,一个东秦的将士一刀被砍断手臂,可是却不甘心伸手就结果了一个柔然人的性命。 战场上东秦的士兵,忽然在雪地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回旋,张翼遥的看的出来,这是东秦的浪刀阵法,整个阵法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巨型刀柄,所有的柔然士兵被这铜墙铁壁的防卫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们一步步移动,柔然人一步步后退,有些不知死活的竟冲上前,可是却被这回旋搅了进去,血肉模糊。 十二月冲出来一剑刺穿敌人的咽喉,他如今他见局势好转,振臂一呼,“将士们,救下东秦的百姓!” 被俘在城墙上的百姓,无辜的哭喊着,宇文翊在浪刀阵的保护下,站在辽城的大门下,这道门打开时,站在城楼上的穆之恒笑的意味不明,宇文翊果然是黑龙转世,真龙之气护身,身为先知的穆之恒竟看见他的九五之尊如此夺目。 麒麟之主,黑龙转世,眼下这个结局正是他精心设计,期盼多年,如今终于大功告成。 他一丝阴冷从眼底滑过,看着张翼遥,伸手一挥,城下的柔然士兵当即会意,将弓弩递到张翼遥的面前。 “主上的意思,这仪式要郡王自己完成,对宇文翊的恨和复仇,应该没有人比您更想他死了吧!” “恨他!” 张翼遥一把夺过弩箭握在自己的手中,手指碰触着箭弩的冰冷,竟寒的心头发颤,他伸手一拉,拇指被紧紧扣住,这一瞬间前世今生的种种都在不停地回旋倒转,他竟觉得心中的不忍和不舍如江水般在心头喷涌。 一时间他不知该不该下手,他不知是犹豫怕自己杀错了好人,还是对宇文翊有种莫名的情绪。 他举着箭,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漫天飞雪,周着冰冷的尸体,身边的如虎狼一般的柔然士兵,他们一个个都静待着,他觉得背脊发凉,不知不觉间远处有奔腾的马蹄渐渐由后方逼近,他轰然松开了握着弩箭的手!箭离弦而飞,直奔宇文翊而去,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只箭,这箭向着宇文翊的胸膛,带着张翼遥的恨意和不解染血而来。 宇文翊撞开了辽城的大门,只是一瞬间他便隐约觉得背后杀气腾腾,那只张翼遥亲手射出的见,乘着风穿透了周遭的一切,他凭着感觉却没有想要躲闪,那箭锋利无比,却只是顺着他的肩头擦过,带着血和皮肉,狠狠的钉在了辽城的城门之上。 说话间第二箭已经悄然而至,他依旧还是没有躲闪,这一箭又射偏了。就这样一连三见,箭箭射偏,这本不是张翼遥应该犯的错,宇文翊的嘴角竟有一丝让他无法察觉的笑意。 穆之恒见此,三箭都没要了宇文翊的命,他和张翼遥目光相对,只是一闪念,他伸手一挥,刹那间快如闪电,利箭如狂风骤雨般飞扑而去。 “大殿下小心!” 宇文翊轮圆臂弯,挥刀掷来,雪亮的刀锋如同白亮的电闪,雷霆般轰然还击。 宇文翊大喊,“送我上去!”话音刚落,他便飞身而起,手持长剑刺透了雪雾,东秦军搭成的人梯将宇文翊送到了城墙之上,他和穆之恒四目相对,他手中提起手中的剑就在刺穿穆之恒心脏的一瞬间,赫然一只弩箭击中了他的长剑,力道之大竟让宇文翊为之一颤。 那箭是张翼遥所射,那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长剑轰然碎裂,穆之恒见状抓住飞来的弩箭一举刺进了宇文翊的肩头,他顺势提起手中的剑,正对宇文翊猛刺过来,这一剑让他措不及防,竟狠狠的刺入了宇文翊的胸膛,鲜血蔓延,顺着剑身一点点流进了剑柄。 宇文翊低声道,“你到底是谁?这情长剑应该在东秦的宫里,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东秦的将士看着宇文翊受伤,一个个都奋不顾身的奔进城中,十二月的眼睛杀的通红,他回头看着张翼遥拿着箭弩,坐在马背上,他身后的柔然军大声疾呼,他像是受了惊吓一般。 穆之恒抓着宇文翊,伸手召唤着城下的张翼遥,他淡淡笑道,“你看他多美。” 宇文翊一身的鲜血,胸前那情长剑刺出的血花,看着可怕的狰狞,他的眼睛里好似绝望的没有任何生机,他不相信翼遥会如此对自己,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却不得不让他明白,张翼遥的眼里全然已经没有他了,他的眉梢眼角一片冷峭,眼睁睁的看着,强压住喉间的那抹血腥。 宇文翊,你要到几时才肯清醒? “你知道吗?他醒来后全然忘了你,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知道萧锦奕吗?” 穆之恒的冷冷一笑,彻底刺痛了宇文翊的心,比这情长剑的伤还让疼上千万倍,“终究,我还是抵不过他心中的萧锦奕。”他如今不知是苦还是该笑。 “为何他只记得过去的自己,却不肯记得宇文翊呢?难不成我和他这段过往却只是他不想记起的伤痛?” 宇文翊此时盼着翼遥想起所有的一切,可是却又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让人失望了。 他的猜忌,嫉妒,甚至为了保护张翼遥所做的一切恶事,都让他无法面对翼遥,张翼遥心里的萧锦奕那么完美,如今却变成一个一意孤行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你要宇文翊如何见他?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命 彼时的情景正如那日张翼遥站在大梁京都城楼上的那一刻,决心赴死,只是如今位置调换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宇文翊即便心里绝望,可是他对翼遥从始至终都投以最温柔的笑容。 这笑容让张翼遥变的呼吸困难,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原是他以为这螳螂捕蝉始终是他这个黄雀在后,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只不过身在局中的那只蝉,他全然看不清穆之恒的真面目,看不懂这沙场生死堆起的累累尸身,也看不懂这柔然人的诡诈,曾经智勇双全的张翼遥,如今竟成了一个被人牵着走的木偶,可是唯有宇文翊,他看的清楚那温柔抚慰人心的笑容,还有那猩红的鲜血,那锋利的箭不只是刺进了宇文翊的身体,赫然也是正中了她的心口。 他和他的怎么会在心里有这样的牵绊,不过是沙场生死对局,仅仅是这些关系他怎么会对宇文翊…… 他同萧锦瑜站在一处时,是以怎么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张翼遥已经不记得了。 风雪依旧,物似人非。天地间瞬间变得苍茫而辽阔,唯剩刀枪拼杀的声音,漫天飞雪,洒在那张俊美的容颜上。 “张翼遥,我们殿下为了你差点就死了,你却联合别人想要取他性命,你害死的东秦无辜百姓,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是最大输家,你以为你替苍樾报仇,其实你找错了对象!” “柔然军听令,将东秦士兵全部诛杀一个不留。”穆之恒目光淡淡的飘过,语调清寂的说道:“杀光所有人,为你们的亲人报仇。” “是!” 柔然军全体应和道,全部人像野兽一样狂奔杀了出去,可是就在这时,山谷的后方传来的是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的声音,马背上的将军手中挥舞着战刀,首当其从的在最前面的位置高声呼喊。 “宇文翊,我来迟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大梁九五之尊的帝王,萧兼默!大梁士兵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他们迅猛如虎,突然来袭将后方大半的柔然人杀到了一片。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连穆之恒都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会?苍樾死在宇文翊的手里,大梁怎么还会为他出兵!” “你这个恶贼想不到吧!”萧兼默大声笑道。 这一切不过是宇文翊布下的一张网,但是也多亏了萧进瑜在最关键的时候弃暗投明,萧锦瑜自知杀了苍樾他在东秦的王妃和孩子都不一定能活着,而自己子那般的处境下,权衡之后他只能像宇文翊道出实情,索性他们便将计就计,用仇恨将张翼遥从穆之恒的手里引出来,也同时把按耐不住的张子婿等人一个个都掀出来。 “想不到你们几个竟然合计在一起算计我!”穆之恒无奈的笑道。 宇文翊冷声笑道,“客气,比起您我们还是嫩了些,你以为你穆之恒的身份能守住一辈子吗?” “你们几时我是假的?” 宇文翊心中一疼,看了一眼城下的翼遥,“是翼遥发现的,他说你和公子季走的很近,他说那日在沙漠之地你与公子季并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甚至疏离的有些刻意,可是之后你却到他府上坐客,同他同进同出。翼遥如此聪明怎么会不防着你。 ”可是他千算万算,还是中了我的计。” “鬼面,我不知道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你千方百计的选择翼遥,难不成只是让他活在痛苦和不幸之中吗?” 宇文翊的一声声质问,鬼面全然没有在乎,“你们东秦杀了我柔然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害的我们丢失了家园,我要你们宇文家付出代价。” “可是此事同翼遥又有何干系?” “此事同张翼遥自然没有干系,可是对顾凡双却有大大的关系。” 杀戮没有停止,宇文翊却一直希望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从鬼面的嘴里得到答案,顾凡双?张翼遥重生之前的身份,他们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 大战瞬间开始,鲜血飞溅,杀声震耳欲聋,刀光耀眼夺目。 “郡王,我们要抵挡不住了!” 张翼遥神情恍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策,他脑海中万千思绪,到底是哪儿里错了,他身子一动不动,完全没了神勇,他身子向后一抖,差点倒在地上,他甚至觉得有些屈辱,他说不清这股感觉,他甚至有种恨不得死去念头。 “郡王,你这是?”他看着这群柔然士兵,他们在保护着自己。 张翼遥挥臂冷声道,“全体将士都跟我来,先撤退。” “不行,我们要去救主上!” 张翼遥冷声道,“如今我是你们的将军,我要负责的是你们的生死,这里没有主人,只有服从!” 柔然士兵的犹豫,便是生死一瞬,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柔然士兵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身上此时背负的不是什么对错,是战争赋予他的残酷冷血,他回身一剑劈在了一名柔然军人的身上,他目光中的无情和寒意被这杀人的赋予了新的意义。 所有的柔然人都安静下来,他一言不发的攻击柔然士兵,一瞬间所有人都把他包围起来,全然不懂自己的主帅到底在做什么,他孤身一人抵抗所有的一切。 “不想死的跟我走!” 穆之恒冷声笑道,“真不愧是我柔然的王,只有这样人才能带领柔然击败你们东秦。” 宇文翊目光定定的看着鬼面,声音低沉道,“你说顾饭双真正的身份是柔然人。” “不许你喊他的名字,你不配……“穆之恒一手抓住宇文翊的胳膊,一刀狠狠的砍在他的腿上,他看着宇文翊痛苦的表情才又道:”他的真正的父母被你宇文一族杀死,他的子民被你们收为奴役,他本来出生后是柔然的王者,捍卫着草原的和平,可是为了保住性命他只能被送到顾大人的府上对梁人俯首称臣,可是由于你的出生,却导致了他的死亡,所以我利用死去的张翼遥将他重新带回到这个世界,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和他之间你生,他便死,你死,他便生。这是你们的宿命!” “所以你几次三番希望翼遥杀了我都只是在保护他?” “可我知道,我杀不了你的,若是你死了……柔然的王也不会独活,命该如此,是争不过的,今日的结局我早就遇见了,可是为了柔然我还是要试一试。” 张翼遥见大势不好,便带着柔然将士们撤离,萧兼默见领兵的是张翼遥便没有在追,只是守在谷口,辽城如今还在穆之恒的控制之中,宇文翊因为昏迷已经倒下了。 张翼遥看着自己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她的手在剧烈的颤抖,身体却一步没退。马蹄渐远,冷风如同冷冽的刀子,寸寸刮在她的肌肤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渐渐安静了下来,张翼遥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清楚穆之恒这救了自己的人到底骗他什么。 “我要进辽城,你们几个人跟我进去,其余人原地待命。”可是话音刚刚说完,一个低沉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穆之恒缓步上前,将士们潮水般的退却。 “翼遥,你为何临阵退缩!” “我要保护我的士兵,在危难权衡之下他们生命更重要。” 张翼遥冷冷的对穆之恒说道,年轻的脸抬起头来,丝毫无惧的望着他, 穆之恒冷冷的笑:“难道你忘了宇文翊对你东秦所作所为了吗?” “没忘记,可是我如今也不清楚,穆先生同我说的哪儿一句是真的了。” 张翼遥黝黑的双眸望向穆之恒,看着他的眉眼,实在无法同那个博学大家联系在一起,那个终日同他研究治国之路的人,如今却把眼前的一幕弄的鲜血淋漓,他原本对自己的自信轰然崩塌,彻底不知该如何继续。 “穆之恒,你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对你隐瞒了很多事情。” 张翼遥苦笑着,“你竟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那这些无辜的人呢?我们都是你棋子?” “张翼遥,你要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不是什么顾大人的长子,也不是什么大梁的首辅之臣,你是柔然的皇子,是我们柔然将士一直在寻找的王,如今那些杀你父母的人就在外面,是进是退你自己决定。” 张翼遥的脸很是默然,他突然一笑,“你不是在说笑,还是已经没有什么能骗我的招数了?” “你大可不信,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是重生的顾凡双,而我是那个让你重获新生的人。” “鬼面,你是鬼面!” “我是柔然的先知,是守护柔然寻找天下之主的仆人。” 穆之恒的声音不再是那般凌冽,他俯身跪倒在张翼遥的面前,他不再是那个想要操纵一切的鬼面,此时此刻他只是柔然的柔然人,他侵心多年的付出,都只是希望柔然能够一统天下,将东秦踩在脚下,可是如今多年的所付,皆流水。一切都抵不过天命。他没有办法在继续谎言,一切都交给张翼遥自己决定吧,是复仇还是让一切成为历史长河的一粒沙。 第二百二十九章生死局(上) 张翼遥听到穆之恒的这凡言辞,身躯一震,愣愣的望着他,许久许久,突然神经质的惨笑出声。 “今时今日你同我说的这些话,你觉得我会信你几分?” “便是有一分已经足够了。” 张翼遥抽出腰间的佩剑抵在穆之恒的咽喉,“你如今告诉,是让我如何选择,你当我真的会中你的计不成,你说我柔然人,那我的父亲呢?他是什么人,他在位时是大梁的肱骨忠臣,你如今却暗指他里通外敌?你在这我已然是不做好了,若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 穆之恒眉心微微一皱,沉声道,“你以为你若不是柔然的皇子,我凭什么一而再而三的放过你?难不成你真以为你长的好看?” “那我问你,你到底为何将我放在大梁,为何不把我一直留在身边,我父亲教导我,位极人臣忠心不二,他怎么会做下叛国这种丑事儿,你说的话,我是一分都不信。” “顾大人从未叛国,他是柔然安插在大梁的细作,他存在的目的就是扶持大梁同东秦相抗衡,从头到尾他都做的很好。” “你在大梁安排了父亲,那这么说东秦应该也有一枚你的棋子。” 张翼遥的神情已然是慌了,眼中原本坚定的神色忽然间飘忽不定,他眼前的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用了一生在做一个局,而所有人都是这局中人。 张翼遥冷声又道:“那个人是不是公子季,是不是你让他带走了萧锦奕,唆摆东秦国主出兵大梁,以促使我两国兵戎相见,生灵涂炭。因此结下了不解的仇怨,这一切都是你的暗中的计划。” “杀掉大梁太子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只有他死了,你才会有机会。原是这个计划顺利下去,绝对可以促使你夺下大梁的江山,加上我们柔然精兵良将,那时灭掉东秦是易如反掌,可是我没想到宇文翊对你竟动了情,以至于我所有的计划满盘皆输,你应该杀了他的,可是你却什么都没做!” 穆之恒的语气中俨然十分失望,无论是对翼遥还是对自己,他错估了一件事情,就是萧锦奕对张翼遥的情。他的这份深情连嗜心蛊毒都没有办法控制住,所以他当时才会选择想要把张翼遥彻底的从大梁带走。 “你如今想我做什么?”张翼遥全然不知该如何,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自己从出生到死,到借尸还魂,都不过是别人设下的局,前世今生他都没有逃脱被摆布的命运,他恍然的摇着头道,“前世一心在贪权夺利,今生我却一直活在一个谎言里,你精心布置的局里,你可以利用我,甚至可以欺骗我,但是不该将萧进奕牵扯进来,”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柔然,都为了死去的你的先祖!” 张翼遥的声音低沉沙哑,“你要统一你的天下,报你的血海深仇,这一切都同萧锦奕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知我同他的关系,却利用他想要将我引入东秦,还给你做的恶事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柔然!” “公子季告诉过我,你和萧锦奕的情分,我……我只是觉得你背负着柔然的使命,这样的一个人留不得。” 穆之恒显然没有说出实话,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宇文翊就是萧锦奕的身份告诉张翼遥,天命不可违,逆天改命的结局他们无法同生,他要张翼遥活着,他是柔然唯一的血脉,他不能让他为了一个东秦的皇子去舍弃自己的性命。 “你告诉我,萧锦奕是不是已经死了!” 穆之恒终于卸下了冷漠,轻声道,“是的。” 张翼遥听到这句话时,几乎要放生大喊出来,萧锦奕,都是自己害死的。 穆之恒宁愿相信什么所谓的天命,所谓的麒麟之主,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他实情,现如今却让他背负起什么所谓的使命,这难道不可笑吗? 曾经的张翼遥费尽心机想要帮萧锦奕夺取大梁,却不想自己最爱的人是因为自己命丧黄泉。如今他要如何再回大梁,如何面对萧家人,他看着自己身后的柔然将士们,他此时背负的到底是什么?一个国家,一个天下,应该都不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眼神中热烈的期盼着,那么鲜活的生命怕是今日都会死在这辽城的战场上。 如今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他转身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一把却被穆之恒抓住了手臂,“你要抛下他们仅仅是因为一个萧锦奕,若是我死,你是不是可以护他们周全!”他怒喝道。 张翼遥看着穆之恒,眼前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说他为权利不尽然,说他是为了复仇?他将全部柔然的性命都赌在翼遥的手里,他的轻信连张翼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的道,“你知晓天命,却无力改天,今日的结局你是不是早早就预见了,今日之战,柔然必输,我想知道你目的何在?” 穆之恒别过头去,低声道,“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只是希望将柔然军交到王上的手中。”他心虚的摸样,竟一时也藏不住。” “不对,你的目的另有其他,你并不是希望柔然人打赢这场仗,而是希望我亲手诛杀了他宇文翊对不对?” 穆之恒眼看知道瞒不下去了,他拉着张翼遥道,“他是黑龙的真身,王上是麒麟之主,重生之后你们的性命相连,是破不掉的生死局,你们之中只有情长剑的主人才能活下去,你是先王之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会让你死。” 生死局,情长剑、张翼遥听不懂穆之恒所说的一起,只见穆之恒将情长剑递到张翼遥的手上,他清清楚楚记得这剑当年他给了北魏的二皇子带回北魏,可是为何如今却在穆之恒的手里? 原是当年北魏二皇子带着情长剑回北魏复命时,他们军队一行途径了麒麟冢,穆之恒见天赐良机便趁机夺下了这情长剑,同时在张其华败逃之时,也是穆之恒派麒麟兽断去了他的一条手臂,摘掉了他一只眼睛,一切都因为他对张翼遥的不敬。 “王上,且不可妇人之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要活着柔然才有复国的希望!”穆之恒企图说服他。 “你知道吗?重生之后这个世上只有萧锦奕对我最好,我也只在乎他,我不能忍受别人伤害他,我希望他成为大梁的帝王,而不在被人欺负,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和我过平静的生活,他给过我机会,是我的欲望害了他!我可以原谅你的欺骗,你的设计,甚至可以背负起你所谓的责任,即便这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萧锦奕那个时我生命全部意义的人,如今若是已经不在了,那么对于活着我也就没有什么奢求了,何故去害一个人的性命呢?” 穆之恒闻言顿时动容,他的手心变得很烫,紧紧的抓住张翼遥的手臂,微微有些激动的颤抖。 “王上,你看看这些柔然的子民,他流离失所……靠着给人拼杀换取食物和活下去的机会,你真的忍心吗?” “我看清了,真的……这天下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了,同你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张翼邀已经死了。没了萧锦奕,权利对于我说不是那么稀罕了,至于这些柔然的将士们!”他转身看着他们,高声喊道,“将士们,你们若愿意抛开仇恨,从今日起你们的生死便可托付给我,只有抛开仇恨,我们才能只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众将士先是一阵沉默,忽然一个人高声道,“誓死追随王上,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所有人都在高声附和,他们一直在期待柔然的王,终于出现了。 “王上,杀了宇文翊……我有办法让萧锦奕活过来!”穆之恒见状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你就是我最好的证明,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逃脱生死,只有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才能活过来,我愿意誓死效忠王上,绝无虚言。” “你是说,用宇文翊的尸体让萧锦奕借尸还魂,像我这样……” 穆之恒见他心动,便点点头,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可以让张翼遥对宇文翊起了杀心,只有他亲手杀了宇文翊,所有的一切才会结束,没有什么重生,宇文翊若是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张翼遥站在原地,面色冷寂,久久的站立,宛若一座墓碑。寒风吹过他的衣角,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他的萧锦奕的脸,仿佛近在咫尺,却被吹散在风雪之中。 “穆大人,大事不好,宇文翊从城中逃走了。” “你们这群废物!” 张翼遥的眼睛微微眯起,手中的剑发出骇人的光芒,许久,低沉的声音缓缓吐出几个冷冽的字:“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将宇文翊击杀。” 张翼遥爬上战马,临行前看了穆之恒一眼,郑重的说道:“穆先生,你也速速离开,诛杀宇文翊一事就交给我,若是我没猜错,此时东秦内已然发生宫变,韩子婿和宇文绮怕已经败了!” 狂风呼啸一声,吹起张翼遥的狐裘,他低喝一声,战马瞬间奔腾而起,柔然的战士们跟在他的身后,雪雾狂飞,和漫天风雪卷在一处。 战马凄厉的鸣叫声,阴沉沉的天幕下,一片嗜血的红光。 第二百三十章生死局(下) 天地间到处是野兽苍凉的嘶吼声,狂风肆虐,张翼遥抿着嘴,低头看着自己手下的柔然将士们,他缓缓道,“将士们,今日我张翼遥在此对天起誓,我要还给柔然一个新的国度,今日之战与旁人无关,只是我同宇文翊的私人恩怨,不想你们因为我做无谓的牺牲。” “王上!” 众将士跪倒在地,其中一人低声道,“我们的命是柔然的,此生此世都会效忠王上,今日便是要了我们的性命我们也要保护柔然王,先知说,只有你才能让我们有家可回!” 目光坚毅的柔然士兵,看的张翼遥的心翻滚波涛,他心底的那份感动油然而生,强大的使命感,让他不能不顾忌这些士兵。 “谢谢你们,虽然我与你们不过短短数日相处,你们效忠的或许只是柔然的王,可是我依旧要谢谢你们。”张翼要从未在军中待过,这份将士们给予他的忠诚让他喘不过气来。 “王上的安稳,对于所有柔然人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即便今日我们夺不回故土,死伤不计其数,可是只要王在,我们就有希望,你是我们的太阳,是头狼,你是带领我们争斗天下唯一的勇士,所以我代表柔然的将士们恳请王上保护好自己。” 张翼遥点点头,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上,我叫扎哈尔。” 张翼遥飞身下马,赶忙扶起扎哈尔,低声道,“你多大了?” “我二十四。” “好!”张翼遥高声道,“你虚我几岁,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张翼遥的兄长了,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待到夺回柔然草原,我定要与你们痛饮三日!” 扎哈尔先是一阵吃惊,然后便重重的点点头,“大王,我等你!” 张翼遥翻身跳上战马,语调坚韧的抱拳说道:“兄弟们!帮我杀出一条血路,我要亲手擒住宇文翊!” 柔然将士们齐声高呼:“王上,万岁!” 穆之恒激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猜的不错,张翼遥正是他寻觅的王者,麒麟之主。 如今大局已定,剩下的就看宇文翊了,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兑现他的诺言,一个人究竟会不会为了别人舍弃自己的性命。 穆之恒活的太久,至于多久他已经记不清了,经历了太多生死,却无一人可以像宇文翊那般,可以为了翼遥一次又一次放弃自己的生命。无论是作为萧锦奕时,还是作为宇文翊,他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张翼遥的人,若不是天命难为,他真的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在一起。 于是他和宇文翊做下了一个计,放走宇文翊只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说出实情也是穆之恒同宇文翊商量之下最后的结果。他们希望张翼遥相信,要想复活萧锦奕只有杀了宇文翊,宇文翊希望张翼遥毫无内疚的杀掉他,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战火的号角声在大地上响起,萧兼默率领着大梁军队站在谷外驻守,柔然士兵与他们正面对峙,密密麻麻的弓箭如同爆发的火山,闪电般的射向他们。 弩箭来自东秦,每一只都具有强大的威力,萧兼默被挡在外面,一时间无法进攻。 忽然却看见人群中出现一个身影,他骑着马在狂奔,柔然的将士都在守护这个人,只见他带着一队人马疯狂的奔跑着,这身影像极了张翼遥。 宇文翊身受重伤,他本就没打算跑,他等着张翼遥率大军赶来,他以自己有伤不想拖累大军为由,故意安排大队人马先行回去京基救驾,只留下他和十二月等数人,一路慢慢前行。 “大殿下,我们还是快走一会怕是他们会追上来了。” 可是话音刚落,东秦的士兵,却一个个栽倒在地,一排排的倒下去,面对这样的力量他们余下的人根本没有还击之力,十二月等用身体掩护着宇文翊,可是他们清楚,被攻破只是早晚的问题。 “殿下!” 宇文翊哀叹了一声,“你们速速离去,逃命吧!” 这下十二月才算看清楚,他的这位大殿下是亲自来送死的,这眼下柔然的军队绝不会放过他的,他若是死了,那么众人所有付出的一切都白费了。 “大殿下,那张翼遥心里有的只是萧锦奕,你何苦为了他放弃眼下唾手可得的一切呢?天下,权利,还有无上的尊荣,这一切你都要放弃吗?” 十二月不解,本是滔天的战功,此战将柔然围堵在谷内,只要稍用计,他们必死无疑,可是一手好棋大殿下却下的如此糟糕。 尸体渐渐堆积成一座小山,未死的人倒在地上发出惨烈的呼喊声,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尖锐的嘶鸣声陡然传来,一个人手提情长剑,冲着宇文翊便来了。 “张翼遥?” 只见张翼遥勒紧缰绳,低声道,“无关的人速速离开。”话刚说完,他又拉着旁边的人道,“将他们围起来,不能伤一人。” “你们都听他的吧,还是离开这里。” “不!我们不走!” 宇文翊大喊,“把阿福和我留下,其他人都离开,违抗军令者!杀!” 张翼遥下意识的看着宇文翊,低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宇文翊轻声道,“我倒是天天与你相见,只不过是在我的梦里罢了。”他扬起头微微一笑。 “宇文翊,你要不觉得今日死的冤枉,萧锦奕死在你们东秦,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宇文翊站在一片尸首之中,胸前的伤口被白布包扎,却仍旧有鲜活红色的血液不停浸透而出,他望着他,目光那般平和,完全没有一丝愤怒,却暖暖的让人心里舒坦,他孤傲的站在那些保护他的人当中,无畏的望着柔然的军人。 张翼遥眼睛突然就红了,固执的摇了摇头,低声的说:“宇文翊,我对不起你,为了萧锦奕,你必须死!” 他心里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不舍的感情,他与宇文翊根本不过数面,他杀了大梁数万将士,为何竟会让他如此内疚。 “翼遥,没事……别难过,人总是要死的,死之前能见你一面,知道你还活着,当真是比什么都要好。” 冷风在张翼遥的耳边响起,弩箭从空中飞射,他猛的回头看,只见一大匹人马,他看见人群里中有一个人,一只箭飞射而出,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无法阻挡,冷风吹透了他衣衫,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命运,就在这轮回中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控着。 “翼遥,你还不动手,你若想萧锦奕活过来,就要杀了宇文翊!”穆之恒大声催促着。他手中的弩箭再次射出,不偏不倚正中那宇文翊的胸膛。鲜血如花瓣般散落,竟散发出令人迷醉的光彩。 张翼遥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又一次手足无措,他在犹豫,宇文翊赶忙上前拉着他的手。 “杀了我!杀了我!”宇文翊半跪着半哀求道,“我死了,萧锦奕就能活了,你要好好活着,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翼遥记住……学会忘记你才能快乐,无论是谁,都不会比你自己更重要。” 张翼遥手中的剑高高举起,他痛苦的大喊着,明明下定了决心,为何却下不了手。他此时眼中的惊恐和害怕,正毫无征兆的袭来。 “动手啊……你要知道,若是我不死,你就得死……你清不清楚?” 穆之恒看着宇文翊,他心里开始明白为何会有这生死局,也许当初根本就不是黑龙的出生扰乱了张翼遥重生的命格,或许冥冥中注定黑龙就是为了追寻麒麟之主而来。 “翼遥,我求求你,求求你,动手啊!” 张翼遥望着他,心底竟如刀割一般疼,就好像萧锦奕当初离开他一样,说好了的让我等他的,可是如今他在哪儿? “萧锦奕,你若是没死,就回答我!你在哪儿?我当真要拿别人的命才能换你回来吗?” 张翼遥的哭喊,宇文翊却只能强忍着,他不能回答,他紧紧握着张翼遥的手,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幸苦你了,带着阿福好好活下去。” 宇文翊当下抓起张翼遥握着情长剑的双手,狠狠的刺进了自己身体,只是一瞬情长剑因为黑龙的血被彻底唤醒,映着宇文翊的血他更加的光芒万丈。 张翼遥张大了嘴,想要喊,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啊啊声,冷风灌入他的嘴里,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咳血,他挣扎着站起身,只是一瞬间他竟像是明白了什么。 “萧锦奕!你是萧谨奕对不对?”恍然大悟般从这个世界明白过来,没有谁可以对他这般好,除了失踪下落不明的萧谨奕。 萧谨奕就是宇文翊,他们是同一个人,张翼遥忽然觉得自己好糊涂啊!所爱之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他竟一刻也没有发现,如今知道了却已是天人永隔。 “为什么,我才明白……我一直在找的从来都在我的身边,前世张翼遥因我而死,我辜负了他。今生萧锦奕也是因我而死,也是我辜负他。为何到最后我才发现,那些真正在乎我的,统统都离我而去,都是死在我的手上。” 心底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瞬间张翼遥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唯剩下宇文翊的眼睛,温柔和坚定的望着他。 “阿弥陀佛!生死局,一次先死后生,一次死不如生,一次生不如死……天意如此,强求不得。” “大师……救救吧!总不能让我没过门的媳妇,这么小就没了父亲吧!” “救了,又能如何?能不能一家团聚,还要看他们的造化。” “你上次偷吃肉的事儿,我可没和别人说,帮不帮忙你自己看着办!” “好吧……毕竟老衲慈悲为怀!” 第二百三十章 女帝梦 东秦与柔然争战,以柔然递上降表告终,这场大战柔然死伤无数,他们退守辽城三百里,亲上书表示永不在犯,宇文翊生死不明…… 内宫生变公主宇文绮伙同韩王谋反逼宫,被赶来救驾的上官谨擒于宫墙之内,一场本来会引起血雨腥风的宫庭政变在东秦君上的无双智谋下悄无声息的化解了,宇文绮被上官谨关押在刑部大牢里,听候发落。 宇文绮一直在牢房里昏昏沉沉,一颗心仿佛被泡在冷水里,发胀发黑,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她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里上官谨弃了他,把丢在这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刽子手阴冷的看着她,他好像看见宇文翊满脸的鲜血,一双眼睛怨怼的看着自己,她害怕的不停的发抖,吓的直哭。 “好冷!” 牢房里冷的刺骨,她的脚掌和脸都冻的没有丝毫血色,她弓身就钻进去一堆杂草里,他躲着所有的光,生怕被任何人看见,哪儿怕是一只老鼠他也躲着。 “怎么这个时候却不肯见我?” 说话的人声音很温柔,可是黑暗中几乎看不见他,忽然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了,宇文绮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从草堆里拖了出来,她的手死死的抓住,从来不知道见他会让她如此颜面无存,曾经心里对他的爱如今已经失去了资格,她不敢去正视他,即便明日要赴死,她也不想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摸样。 “上官谨,求求你,求求你快点走,我不要你看见我如今这个摸样,我本是要夺下这个天下的,可是如今我败了,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让人耻笑!” 上官谨低声呵道,“谁敢耻笑你?你是东秦的公主,若是有人敢耻笑你,我一定砍下他的狗头。败了就败了,胜败无常,任谁都说不出你的不是,若换做旁人未必有你做的好。” 宇文绮不停的摇着头,内心无比的绝望,恍惚间她是那样的后悔,他为何会选择这条谋反的路?是她太心急了,若是再等一等,等着宇文翊死了,这天下…… 她又摇着头,“不是的,……即便宇文翊死了,我也不配做东秦的女帝,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治国,张翼遥说的不错,我不过是个只会打仗的蠢货。” “绮儿,你记得你入军第一天我和你说过什么?” 宇文绮抬起头茫然道,“你说军人不能在乎生死,只需服从。” “对,你和宇文翊的夺嫡之争,不过是君上引出韩子婿野心的一个计划,也是他在测试宇文翊是否有资格当这东秦之主的考试。如今结局正是君上想要的,而我们都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罢了,天下人互为棋子,皆是身不由己。” 宇文绮慢慢的起身看着上官谨,“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了?” 上官谨为难的点点头,“我是君上的人,此生都是,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背叛君上,即便那个人是你!” 宇文绮哈哈大笑,“好……想不到,我如此待你,你却害的我好苦,你明知父君的计划却一个字都不与我透露,我为了所谓的帝位整日对着韩子婿强颜欢笑,你怎么就这么忍心?”她眼角含着泪,痛苦的哭喊道。 “我……对不起,宇文家不能失去君上……” “是不能失去权利吧……我早该想到当初你叛了宇文家,为的就是权利二字,只是你比旁人拎的清楚罢了。” 他从未如此望着自己,多年的心心念念不过是一个短暂可怜的梦罢了,曾经那一瞬间浅浅的回应,她却当了真,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女人罢了。她伸出双臂紧紧的拥住上官谨,然后在他的嘴角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泪水霎时间夺眶而出,绝望似乎在一时间将她的心脏刺破了,她的爱从始至终都抵不过一个权字,原以为上官谨不同,说什么身份悬殊,其实他不过是早就认清,父君绝不会让宇文绮成为女帝,而她只会被抛弃在权利之外,这样的女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你比韩子婿还可恶,他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 她的手紧紧的托着上官谨的后背,一瞬间她目露凶光,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根他送给自己的发簪,竟毫不犹豫的猛刺下去。 上官谨身子吃疼向后一退,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这样认输吗?上官谨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即便我要被幽禁致死,我也要你先去奈何桥那里等我!” 他的身体已然完全僵硬,腰腹上的力量不断袭来,上官谨吓了一跳,清澈的目光被仇恨淹没,温暖的嘴唇瞬间如墨色一般,眼前一片漆黑。 宇文绮心底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你知道我从来不想做什么女帝,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如今治国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这发簪上涂了毒的,你我之间从此再也不用分开了。” “宇文绮,你……” “你没听过,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吗?我得不到的,怎么能便宜了别人。”说着她的眼泪不停的涌出,她摸着他。她如此深爱的一个人,竟输给了皇权。 她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自己,转过头去,宇文绮冰冷道,“如今你满意了?宇文翊死了……我生不如死。” “你们都是我宇文家的儿女,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毁掉自己的前程,绮儿,你是父君一手养大的,我对你给予了厚望,我不想旁人说你是谋逆,也不想你同父君一样不明不白的即位,惹下历史的流言蜚语。” “说的好听,你不过自私,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想到让我沦落至今的竟是我的父亲,对宇文翊如此……对我亦是如此,你眼里除了权利什么都没有吧?看来宇文翊确实比我聪明,他应该早就看清了你。” “绮儿!” 父亲唤着女儿的名字,如今听来却如此的刺耳。她一动不动,一口鲜血蓦然喷涌而出,她绝望的倒在地上,剧烈的颤抖着。 她目光清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愤怒,憎恨,失望,悲伤,如今最只剩下心如死灰般的绝望和痛心。她望着他,眼泪一行行的流下,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绮儿,你要知道,东秦只能有一个帝王,一切都不容有失。你们从出生都不只是我的儿女,有保护东秦的责任和义务,无论如何牺牲自己成全东秦的天下,是你们应该做的。” “错了,真的错了……来生只求不在做你的女儿,不生在帝王家。” 三日后宇文翊被一个和尚运回了京基,他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宇文拓召集了所有京中神医都无法将他唤醒。 旁人都说殿下是伤的太痛,不愿醒过来,有人甚至把阿福抱到他的身边不停的同他说话,只求他醒过来。 其实宇文翊一直都都是醒着的,他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他听得到阿福的哭声,也知道有人给他灌下苦苦的药汤,还有人一直默默的守着他。 他从未想过自己如此脆弱,他太累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宇文翊在担心张翼遥,当他知道生死局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希望翼遥活下去,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可是本该死了的人,为何会活着,他不懂!他没有勇气睁开眼睛,他不想听到关于翼遥的消息,他害怕翼遥是不是同自己一样牺牲了什么,才换回自己的性命的,他开始紧闭双唇拒绝喝药,滴水不进。他要死,一心寻死。 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人对着他的耳边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当初说好要照顾青禾的,如今却只是把他一个人丢给我,你现在又丢了阿福,你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张翼遥。” 那咒骂声响的很,吓的大殿下府里的人一声不吭,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一个和尚,他满脸怒气,杀气腾腾。 “清明?” “你个无耻的混蛋,你让老子找的多苦,张翼遥也是的,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破玩意。老子费了劲要救你,你却一直要死,你真是白瞎了张翼遥的心。” 宇文翊伸手猛的拉着清明,“告诉我,翼遥是死是活?” “死了如何?活着又如何?” “他若是死了,我便不活了,他若是活着,我便可安心去死了!” 清明听罢先是一愣,忽然站立道,“贫僧,只知道郡王放下你便离去了,只是说,你若是照顾不好阿福,就不要来见他,生死局天定的,一句人定胜天,终有一日他会与你相见。” “你可没有诓骗我?” “你看你说的,你在南楚时我们就认识了,怎么一点信任感都没有呢?更可况出家人不打诳语。” “可是那是生死局,穆之恒说过……没有可解!”宇文翊仍旧是木然的表情,见他的眼睛发直,清明又道:“殿下放心,只要北魏的帛书在手这死局还有的解,至于你们能不能再见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秋禾夜观星相,黑龙之气竟散的无影无踪,紫薇星越发的闪耀夺目,“帝王之势已成。”房基低声叹道:“想不到宇文翊的死竟成就他躲过了一个劫数,也许生死局并非旁人想的那样。” “没错,天数不是人能揣测的,也许这生死局,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可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婚 大监这几日一直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照顾宇文拓,宫内之事一直秘而不发,对外则是说他心疼女儿不思饭食,身体虚弱。 大监拿着一条温热的雪白的绒布巾,绞干了叠成一条轻轻敷在宇文拓的面上,这场真病来的突染,宇文翊半生不死的活来,一直都没有进宫进谏,他的人找了几次都被宇文翊手下的人挡了,眼下宇文拓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上官谨死后北魏联合叛逃的韩子婿,接连攻下东秦几座城池,朝中此时的军费严重匮乏,打的这几场仗,几乎掏空了东秦,此时大梁上表要拿万金替柔然赎回鄂图草原,虽然正中下怀,可是这鄂图如今却是一条东秦与各国贸易的要道,若是真的给出去,等于打断了东秦一半的经济,他实在不愿。 可是眼下他又不知该如何,这宇文拓病的迷糊了,不信宫里的御医,竟相信起方士,整日大把的丹药,说什么反季而行之,大冷的天开着全部的窗户,整个殿内冷风呼呼的吹,这宫内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冻的直发抖,更可况是宇文拓这个生病的人呢? “钱,都说钱,平日里我没少赏他们,如今连这么点钱,我也要看他们的脸色吗?” “听闻公主府查抄的时候,有些银子,不如救救急?” “那些东西,杯水车薪……”宇文拓闷声哼了一下,“他还是不肯来见寡人?” 大监低着头,“殿下确实伤的很重,那心口有三寸那么长,歇些日子也是有的。” “他是不打算来见我的,他是恨了寡人,我是绝情可是我为了谁呢?” 大监只能宽慰道,“君上,你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论常理您是君他是臣,若论父子……”大监迟疑了一下,又闭上了嘴。 “说下去,寡人宽恕你无罪。” 大监伸手又替宇文拓换了个帕子,“父子关系,不必寻常,你若是以父亲身份压大殿下,他自然不认的,他如今是最痛苦的时候,人啊……得哄的。” “我若知道会是今日,我当初就不会强求,信了那鬼面的话,年幼时从他手里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如今老了又做了糊涂事儿,” 大监看着宇文拓,伸手将方士给的丹药递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君上不要多想了,先把药吃了,这天下还得指着您的,管他西边下雨,东边刮风,天榻不下来的。” “你啊……竟捡些我爱听的话说。” “奴才,没子女体会不到君上的福气,只是奴才清楚大殿下是孝顺的,只是如今他伤了心,难免钻进了牛角尖。” 宇文拓扬起头,大监将药放入他的口中,一手扶着他的头,一手喂着水。想不到这丹药竟也有些效果,不过一会竟吃的宇文拓面色红润,血气上涌,可是说到底……却是映的发红,颜色不正。 “你觉得这药如何?宇文拓疑心问道。 “君上吃完确实好了许多,看来用处好的很。” “那就好,寡人就听你的,你亲自传寡人口谕,宇文翊功在社稷,为国为民,赐他翊王封号,代监国。” “奴才遵旨!” 说完大监便退出殿外,他吩咐殿外的人守着,他急匆匆的便出了宫,一路直奔宇文翊的府邸。 宇文翊慢慢起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监,低声道,“赐我翊王封号?那就多谢父君了。”说着他便要起身叩谢。 大监见此赶忙拦下他,“殿下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动,殿下……君上赐你封号也是有心犒赏你,如今眼下东秦的局势,没了上官谨,君上能靠的人怕是只有您了。” “如今的我还能如何?”宇文翊一摊开手,无奈道。 大监看的出,宇文翊心里却是对君上很是怨恨,父子情荡然全无。 “大殿下,君上如今身体不适,一日不如一日,你们之间即便有再多的事儿,也要放放,说句大不敬的,你东秦未来的帝君,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恳请大殿下无论如何看看君上,他怕是……” 宇文翊心中一动,默然。 “我听说宫里来了几个方士。” “是啊,这几日君上一直有些反常,这打把的丹药吃着,显然公主殿下的死让君上很是伤心,姑且看在丽妃娘娘的份上,大殿下还是去劝劝。” 宇文翊目光盯着大监,眼睛又扫了一下睡的香甜的阿福,心里也是有些难受惆怅。 “如今这世上除了小殿下是您的亲人,怕是也就只有君上了。” 宇文翊何尝不知道,可是想到他做的一切,他实在无法原谅,阿福这么小,就没了爹爹在身边,如今翼遥是生死都不知道,清明的话他是半信不信,可是有一点清明说的不错,阿福……为了阿福他要活下去。 “宫里的事儿就劳烦大监了,至于何时进宫我自有打算。” 大监点点头,出门时看见门房处到处是红绸锦缎,还有数不清的大红灯笼,整个大殿下府邸俨然是一番新婚喜庆的模样,他惊异的转身道,“殿下这是……?” 宇文翊微微一笑,“我今日成亲,若是大监不忙就留在府里喝上一杯如何?” 大监扫了周围人一眼,所有人都被灯笼光照的须眉毕现,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眼下这凡情景到真是让人吃惊,宇文翊嘴角含笑,这一刻他盼了许久。 “殿下是国监又是皇子,娶亲一事应该同君上言明,宴请群臣……怎么能办的如此草率?”大监不解这不像是宇文翊做事的风格。 “是我娶亲,也不是旁人娶,父君身体欠安,不宜打扰他。至于群臣?何必招那些我不喜的人来。”宇文翊显然并没有要把成亲的事儿同任何人说明,他想娶便娶了,论不到谁来反对,即便是君上……亦是如此。 “敢问大殿下娶得是哪儿家的小姐?” “不是什么小姐,是个俊俏的少爷,大监也认识,此人名叫张翼遥。” 大监一怔,差点没跌坐在地上,“殿下好糊涂,那张翼遥不是已经……?”他的这个死字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会犯了宇文翊的忌讳,可这明摆着的事儿,为何没人拦着呢? “大监是觉翼遥已经死了,难不成大监见过翼遥的尸体,或是是谁托人带了什么信给你?”宇文翊声声质问,完全丝毫没有留情面。 大监赶忙跪下道,“殿下,实不相瞒……这公子季说您是黑龙转世,郡王他是麒麟之主,这是生死局,你生他就死,天命不可违,你如何能娶一个死人,这要是被君上知道,怕是又要惹的你们父子生分!” “生死局,你一个内监都知道的生死局,独瞒着我一人,要说生分也不是今日,怕是早就生分了。你们设计了那么多,今日即便我娶得是张翼遥的鬼魂,这亲我也是结定了。” “殿下不可胡闹,你赌气也好,生君上的气也罢,这亲不能结。” “我没赌气,这是我欠翼遥的,他替我生了阿福,我怎么能连一个像样的名分都不给他呢?打从今儿起,他便是我名正言顺的皇子妃了。” “大殿下,若是丽妃娘娘知道你如此,一点会责难奴才的。”大监说话间声音有些梗咽。 宇文翊轻声唤了一句,“母亲吗?”他摇了摇头,“便是她活着也会同意这么做的,我想她不会让她的儿子不开心的活着。” 大监眼看无法阻止宇文翊便叹气道,“殿下,若是不嫌弃奴才,奴才愿意为您二位打点一切操持婚礼。” “那就多谢大监了。”宇文翊一只手里捧着鲜红的花球,眉眼浅笑道。 十二月服侍宇文翊穿上绛红色的锦缎长袍,整理衣冠,理着袖口处的金龙飞舞,腰间系的是墨玉色的锦带,面若冠玉,好个风流摸样。 喜屋里摆的是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缎盒,盛的是点心果子,银白点朱流霞花盏,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青花底琉璃花樽,这一件件都是宇文翊早就备下的,若是不出这些事儿,这些东西宇文翊都盼着翼遥可以一一过目,他知道他喜欢这些小东西,喜欢不实用却美的很的物件,那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是他督人特意缝制,防着他夜里睡觉不安分,踢了被子招了凉气。 他在床头还特意装了一把手摇的象牙玉骨扇,怕的是他夏里热的睡不安。这一点一滴都是宇文翊亲自安排的,枕头旁摆着一件张翼遥常穿的衣物,熟悉的气息仿佛翼遥就坐在床上一样。 “殿下花轿就要到了。” 宇文翊强忍着伤疼,在十二月的搀扶下起身,一步步走到府门外,他静静的盼着、念着,他等着大红花轿落地,等着喜娘高声唱起,浩浩荡荡的一伙人,吹着唢呐,打着响锣,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人们一个个巴望着瞧着百年难得一遇的婚礼。 待帘子挑起来的那一刻,众人惊呆了,他只是一座空花轿,可是只有宇文翊看见了……那一身金罗蹙鸾华服,张翼遥对他浅浅一笑的摸样,甚是让人迷醉。 他扶着张翼遥,慢慢的走进府内,此时堂前立着天地二字的牌位,堂内坐的宾客只有大师清明,宇文翊的义子青禾,看着却冷清很。宇文翊却不大在乎,他只知道今日他娶的人是张翼遥,旁人在不在无所谓,只要他在,就够了。 “翼遥,我们终于成亲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我已经昭告天下,你抵赖不得。” 青禾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师父,你可知道这生死局还有旁的解法?” “没有,如今他们二人不见,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旁的没什么法子。” “我到是不觉得,郡王是麒麟之主,是神人……那黑龙如今已经断了龙气,这局等于破了,为何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清明疑惑的看着青禾,“你的意思是,宇文翊已经死过了,自然这生死局也就解了……”他想了一下,伸手敲了一下青禾,“臭小子,脑子不错,只是天意弄人,他们的一切还要看造化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退位 冬日本来就短,忽然下起了大雪,加上这天黑的早,两个当值的宫人守在殿外,大监披着头蓬急匆匆的进了殿内。 两个宫人跪倒“叩见大监!” “君上如何?” 那两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问你们话照实回我!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大监厉声呵斥道。 “大监,适才已经有人来报,说北魏又攻下一座城池,君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这群混账东西,明知道君上的身体,竟还要刺激他,大殿下可来了?” 二人摇摇头,“只是派了人送了东西,并没有亲自来看。” “什么话要站在外面说这么久?”殿内传来宇文拓的声音。 大监赶忙脱了头蓬,接话道,“这不是天冷了吗,让他们把御膳房里的枣茶送来。” 这回屋里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可是这屋里点着的香烟,闻的人迷迷糊糊。 “君上吃药了吗?那些子猴崽子伺候的不好,让您老受罪了!” 宇文翊摆了摆手,“我问你,你这么久才回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大监没搭话,只是从柜子里取了锦袍出来,他知道宇文拓冷,扶着他轻声道,“君上,奴才服侍您把衣服穿上。” 这穿衣服的功夫,大监伸手摸了宇文拓的手,“这么冷,不行啊……还得架起炉子来,这帮孙子都是怎么侍候的!” “没用,寡人这心里凉,穿什么都不管事儿,架多少炉子都没用。” 大监整理着宇文拓的外衫,忽然便眼睛一湿,差点哭出来。 “怎么了?是翊儿不好了,你哭什么?” “我是觉得君上可怜,您为了国家是点灯熬油,不敢有一丝懈怠,可是如今……如今病了却没一个人惦记着您。”大监惊觉自己失言了,赶忙跪倒在地。 “是啊……寡人是可怜,先祖打下的江山怕是要毁在我的手上。” 大监到了也没敢说实话,要知道若是宇文拓知道宇文翊娶了张翼遥的牌位,怕是一气就得驾鹤西游,这宇文翊如今在朝中式大权在握,说白了……这东秦的天下早晚是他的,若是让宇文翊落下这么一个名声岂不是愧对死去的丽妃娘娘。 “君上放心,打从今儿起大殿下监国,他一点会有好法子的。” “法子,如今还有什么法子,这宇文翊迟迟不肯出兵,谁还有法子……” 宇文拓心里清楚,他和宇文翊之间是很难成为平常父子那般,丽妃的坎,张翼遥的坎,他都没过去,他也不指望这孩子孝顺,因为他也是个忤逆子,杀兄篡位,就不是个好根,怎么能盼着结出好果子,可是这天下的百姓不能跟着他吃苦受罪。 “严帆,你跟着寡人多久了?” “回君上,微臣十岁跟着您,如今也有三十年了。” “想不到你我都这么老了。” 宇文拓的哀叹了一声,“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他望着夜空轻声吟起来。 “君上想着丽妃娘娘了?” 宇文拓已经望着远处,“翊儿同丽妃是越来越像,其实说来也怪寡人的这个女儿不争气,闹的我连她手下的兵马都不敢在用,若是她没有谋反,如今便可有人替自己出兵,还会让北魏这么嚣张,害的寡人……”说到这他一顿咳嗽,又是一口鲜血。 “君上,这是怎么了?快……叫御医!” “喊什么……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都盼着寡人死呢……可是我不能死,天下一日不平,寡人就得活着。”他忽然看着大监,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 “报!” “应该是盼着寡人死的那些都来了。” 大监一愣。 “你啊……这一生可是对我忠心?”他宇文拓伸手拉着大监,一步步向着大殿外的乌压压的人群慢慢走去。 “忠心不二。” 宇文拓冷声笑道,“你是忠心,只是对你那丽妃娘娘忠心。” 大监没有答话,见那些人头攒动,他定睛一瞧,“这都是朝里的大小官员,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记得当年寡人诛杀太子,他们也是这样反我的。”宇文拓眼光中透着杀气,语调透着寒意。“当时我举着刀砍死了许多人,尸体一片,如今他们见我老了,没本事了。” 为首的谏臣正是言寰,他双手递上谏言书高声道,“如今国事为难,臣等没有做好臣子的本分,上对不起君上,下对不起百姓,可是累的君上龙体欠安,日日缠绵病榻,我等实在于心不忍,如今北魏大军攻占了我们数座城池,我们却按兵不动,东秦刚遭了柔然的难,如今又来受北魏罪,百姓苦不堪言,可是宫里已经没有钱拿出来给百姓,君上如今应该答应大梁的提议,以解东秦之困。” “你们今日是来解我困局的吧?”宇文拓不慌不忙的道。 “你们实在不知好歹,君上如今这幅摸样,你们却在逼他,实在是枉为人臣。”大监开口责骂道。 “我们置东秦百姓不顾,才是枉为人臣。” “你们说,如今我该如何?”宇文拓看着言寰道。 言寰低声道,“昨儿监国已经在府内成亲,按祖制他亦然有权临朝,可是碍于行事还需请示君上,如今危难之际,也是多行掣肘,不如让大殿下即位,君上安心养病,这才是正路。” “你们的正路便是寡人的死路,你以为寡人不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他清楚,这些人背后都是他那个好儿子,如今连成亲都不同他这个父亲讲,实在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恳请君上,安心养病,颐养天年。”群臣高声喊道。 “言寰,你是老臣……连你也是如此,你要寡人如何瞑目?” 宇文拓不住的摇着头,眼下的万里河山都不过是一场梦,这些人也不过是应着大势所趋,只是这场君臣的背叛,实在让他痛不欲生。 “君上,您不可生气,小心龙体。” “他真是等不及了!” 就这样,东秦的帝君宇文拓就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在东秦的历史舞台上落下的帷幕,他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却没有统一天下的命数,他为了东秦赔上了自己最爱的女子,舍弃了帝王的尊严,他一直以为宇文翊是辅佐自己得天下的神龙,这五十多年他一直在期待着东秦成为天下霸主,到头来却发现他不过是痴人说梦,宇文翊比他想象的更加智慧,更加懂得君臣之道,谁想过一个从未想当帝王的人,却如此深谙帝王之术,东秦虽盛却是停止不前,宇文拓一直期待一个人来整顿当下的形式,如今是宇文翊让这群软弱无力朝臣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也算是他的大功一件。 宇文翊此时正在府内抱着阿福,手里在研究北魏的作战方略,本身以北魏的优势他实在不适合同东秦硬碰硬,可是他们攻下的都是沿河道的城池,以北魏的这种打法,说明他已经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河道是水路,此路河道开始于北魏萧城,路经沿城、凤城、蛟河庄,此路守住北魏后方补给会源源不断而来,如今国库空虚一事怕是韩子婿早就告诉北魏的人,此战若是打的久,对于东秦是属不利。 阿福伸手抓了沙盘上的一个旗帜,随手一丢,正好插在沿城。他胖嘟嘟的脸蛋,圆鼓鼓的眼睛,呵呵的傻笑。 “阿福真是聪明,帮了父亲一个大忙。” 他看着沿城,他心中知道……那日张翼遥画的沿城地形地貌图如今还在自己的手里,他只要先行命人带队攻下沿城,拆了韩子婿的老窝,想办法让熟悉沿河河道的吴定山出手,断掉北魏的粮草,此战还有些胜算。 “只是这东方钰,如今不知在何处?” 此时宇文翊又忍不住忧心忡忡,要知道东方钰自从东秦和柔然一战后便消失无踪,单凭宇文翊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说服吴定山出手的。 “殿下,屋外有人求见。”十二月道。 宇文翊心道,这个时候来见他的会是谁?他一手抱着阿福,慢慢悠悠的从屋子出来,屋外的人瞧着堂堂的东秦的大殿下如今抱着一个奶娃子,这娃子使劲揉着宇文翊的脸,就像是捏把一个面团。 “拜见大殿下!” 宇文翊见来人,心中一惊,“真是想你,你就来了。”这来的人真不是别人,就是那沿城的吴定山,只是他奇怪,这人来的好巧。 “殿下,我是奉了东方钰的意思来这找你,他说你此时一定需要人帮忙,他说你救过沿城百姓,我欠你一份情,让我还了你恩,再去找他,殿下有什么事儿吩咐就是,我吴定山绝不会说废话。” 话音刚落这吴定山便跪倒在地,宇文翊赶忙将他搀扶起来,“这孩子刚才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他让我派人攻下沿城,断掉北魏的粮草供给的源头,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绝顶聪明。” 吴定山眉头一皱,“啊……”吴定山心里不明白,这是让我夸谁呢?他捂着脑袋想了一下道,“这孩子像大殿下,自然聪明过人。” 宇文翊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这孩子的脑子随的可是翼遥。” 第二百三十五章 瘟疫 东秦昭告天下,宇文拓因病身体不适退位将皇位禅位于其子宇文翊,改国号为天明,其父君宇文拓号天玄大帝,搬宣德殿颐养天年。 以此宇文拓统治的东秦天下就此结束,在宇文翊执掌的东秦下,以言寰为首、方函等人开始建立属于东秦新的制度。 “君上!”言寰轻声唤道。 宇文翊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称呼确实还没习惯。”说着他伸手示意言寰坐下,转身对吴定山道,“这位是东秦宰辅言寰言大人,这位是寡人特意请来出战水军都督的吴定山吴大人。” 二人见过,互相躬身施礼。 “君上此番出战可有对策?” 宇文翊摇了摇头,“原是寡人同吴大人商量,先以夺取沿城为首要任务,因其沿路水运是北魏粮草补给的必经之路,断了他们的后方补给,对于北魏时巨大重创,到那时北魏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如今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吴定山叹了口气。 宇文翊想到的北魏也自然想到,如今沿城所设的布防兵力数量不仅惊人,其中还有一支由韩子婿亲自带领的柔然军团,他们不仅手中拿着韩子婿设计的最新的兵器,惊人的战斗力也绝不是普通柔然军可有比拟的。 当时在吃人谷,张翼遥也差点落在他们的手里,沿城的灾民死在他们手上的也是不计其数。 吃人谷是韩子婿的兵器制造处,这支柔然军团一直守着着这个地方,如今他们也都参与到这次沿城的争夺战,眼前的形势是十分凶险。 “此番战事要想赢强攻不可取,吃人谷的地理位置十分隐蔽,其中甚至不乏妖兽,单凭夺取沿城的兵力实在不足以抵抗。” 吴定山猛拍脑袋道,“东方钰给了我三个锦囊,若是我们此次行军遇到麻烦,便可将他给的锦囊打开,里面应该有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法子。” 宇文翊眼露惊异之色,“此话当真?” “出行的时候东方钰可是好生嘱咐,说这锦囊里的法子是帮内一个谋士出的主意,以君上的智谋只需一看便能懂的其中用意。” 说着那吴定山便把一个蓝色锦囊从怀里取出来,宇文翊和言寰上前一看,上面只是写了两个字“瘟疫”,然后就是一把奇怪的种子。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让我们来制造一场瘟疫?”言寰不解道。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制造一场瘟疫又有何不可?” “宽恕属下愚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宇文翊微微一笑,“出此计策之人甚至厉害,吃人谷因地理优势常年四季如春,草木茂盛。你今日便安排几个逃荒的士兵进城,在吃人谷的水土附近洒上这些草种,到时自然论到我们来看好戏。” 韩子婿从兵器制造处回来后,便病倒了,廖国公当下便命人去寻最好的大夫,可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夫请进门,这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韩子婿紧闭牙关一刻也未醒,满头的大汗,嘴里喊的却是东方钰的名字。廖国公气其不争,若不是韩子婿当时迷情心窍,将谋反的计划告诉了那东方钰,那宇文拓怎么会早就防备,害他们预先计划好的一切都满盘皆输。 “子婿,我待你入亲子,我一直想要完成你养父的心愿,助你称帝,可是你却实在令我失望。” 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却是满脸忧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治不好韩王,你们都得死!” 床前的几个大夫吓的不敢言语,一拥而上,想要尽快将韩子婿救醒。 “国公,韩王怕是得了瘟疫……” “胡说,韩王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就会染上了瘟疫,你们别是自己医术不精,胡乱说。”说话间廖国公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隐含的杀气吓的对面几个老头顿时跪倒在地。 “国公,最近几日吃人谷附近疯长了一种草,这草引了大批的蚊子,这些蚊子吸血为食,这病怕是这蚊子带来的,” 吃人谷,这几日韩子婿一直在兵器处,莫不是…… “来人,去柔然军中,问问有没有同韩王一样病症,若是有赶紧来报!” 韩子婿慢慢的张开口,他口中依旧念叨着东方钰的名字,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廖国公心里难受道,“亚父……” “你心里想着那个人如何?他心里可有过你……此番你看清了他的面目了,他是青帮的人,一辈子都是,你对他再好,他给你的也不过是虚情假意,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借着北魏的势力,在此处圈地定都,你要完成你父亲的遗愿,我们早日杀回东秦。” 韩子婿摇摇头,“亚父,你说若是当初父亲即位,他会不会比宇文拓好,这东秦的天下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廖国公一阵哑言,茫然又道:“不管这东秦的天下是什么样,这些都是属于你的,那宇文翊凭什么成为帝君,你要清醒一些。” “报……柔然军已经半数生了瘟疫,全都病倒了!” 廖国公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低声道,“好你个宇文翊,竟想出这种法子来治我们。” “亚父……如今若是想要赢宇文翊,就要动用那杀人的武器,否则我们丝毫没有胜算。” “可是,子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想着同归于尽,我们还有北魏……我这就写信给北魏的张老将军,只要他肯出兵,我们就会有救。” 廖国公心里算计好了,张家人不会不管这沿城,因为此处水路若是断了,他们还打什么仗,所有的北魏军手里的那点粮食喝粥都不够,当初他便是带着韩子婿守着此处,一来可以为前方不断输送粮草,二来可以掐住北魏的咽喉,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东秦军营之中宇文翊已经获得了消息,柔然军团竟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东秦打的溃不成军。 “多亏君上有先见之明,这城中的百姓都知道那吃人谷有柔然军守备,平日根本不敢靠近,那血蚊子也就伤不到百姓,只是可怜那些柔然军,一个个都喂了蚊子。”吴定山忍不住哈哈大笑。 宇文翊轻声道,“任他万夫莫敌,也抵不过一场大病,这场病只要拖个十天半月,这北魏便会前来增援,北魏前方兵力吃紧,正好是我大军反攻的最佳时机。” “君上高见,我吴定山可是没佩服过谁,除了学问顶呱呱的穆之恒,就是您了!” 吴定山说着无心,可是宇文翊听着有意,他说的穆之恒应该就是鬼面人,想不到沿城时那人便已经跟着张翼遥,而自己竟一丝也没有察觉,实在是自己大意了,若是当初…… 宇文翊实在不敢多想,因为眼下强敌入侵,东秦国土沦陷,北魏是积怨已久,如今带着虎狼之军肆虐于帝国江山之上,然而,除了自己手中的少数兵马,整个东秦境内,所有士兵加起来都没有对方的一半多。 这一路走来,东秦如今是境况堪忧,家园被摧毁,房屋被夷平,良田变成焦土,繁华变为废墟,昔日富饶繁荣的城镇要么变成了没有人烟的死城,要么就是遍地尸体,百姓被人残忍的杀害,尸体遍地,曾经鲜活的生命变成了没有感知的腐肉,腥臭扑鼻,鹰鸩围绕这一幕幕实在让他不忍,身为东秦的帝王他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宇文翊压低了声音道,“明日我要亲自带兵悄悄入城,算准了这几日北魏军将就要到了,到那时吴将军从水路攻击,我们里应外合杀他们措手不及。” “君上,这带兵入城还是另寻他人,若是你有半点损伤,我等担待不起。”吴定山自然不舍,出言劝慰道。 “城中的地形只有我熟悉,这吃人谷的山势图也就只有我能看懂,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可是……” 宇文翊摆了摆手,不在言语,不过是短短数年,他同张翼遥像是经历数十载,经历过背叛,感受过生死,也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宇文翊从一个想要守护张翼遥的男人,成为了想要守护整个东秦的王者,是翼遥让他彻底清醒,有些人注定是天生的守护者,背负着上天的使命,如今他要担负起属于他自己的责任。 鄂图草原的天空下,一轮艳丽的落日,缓缓落下。所有的人都在生活作饭,张翼遥背靠着火麒麟,听着马头琴悠扬的乐调,嘴角微微上扬,生活煞是惬意。 “想不到萧兼默竟肯出钱替柔然赎回草原。”火麒麟摆弄着身子微微一动。 “我答应他要帮他夺下北魏,草原是他送给我的诚意,我与他虽是故交,可是如今都有自己要为之奋战的国家,利益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东西,我的百姓需要一个地方生活,除了这鄂图草原,北魏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翼遥,你可还记得萧锦奕。”火麒麟攀附在他身边低声道。 “记得……那样的人怎么会忘呢?只是如今我也有我的责任,我有要守护的东西,生死局如今不见怕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吞并 张翼遥睁开眼睛,离别数日不知生死,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他生平第一次觉得生无可恋,活下去显然是对他的惩罚,清明带走了宇文翊的尸体,连同张翼遥的心也一同带走了。任凭谁来劝说,也是无济于事,原来人是这样的脆弱无力,他每天都在不停的祈求上苍,期盼着宇文翊可以活下来。 穆之恒想尽了办法也没有说服张翼遥,只能眼看着他一点点的衰弱下去,双眼凹陷,眼中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心死的绝望,宇文翊的死对于他来说真的很致命。 直到有一天,火麒麟的出现,他在草原上嘶吼着,赤色的火焰在旋转飞舞,庞大的身体上红光隐现,双目冒着道道霎时间,气势如虹,整个天地都为那紫焰和红光而暗淡失色。 “是……火麒麟!” 张翼遥听见嘶吼声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那声音如此熟悉,火麒麟的眼睛通红,他一边舞动着身体去阻挡向他飞射出来的弓箭,一边用危喝众人。侍卫们并没有下狠手,他们只是阻止他靠近张翼遥的帐篷,穆之恒则是手中挥舞着麒麟鞭企图吓退他。 “翼遥……” 火麒麟不停的在嘶声狂吼,他浑身上下的旧伤有发作了,很多地方无法愈合,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火麒麟,他如今连一只普通的野兽都杀不死,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来了,当他知道张翼遥在这儿,他还是不顾性命的来了。 “火麒麟,我饶你不死,你就应该乖乖的离开,纠缠不清下去小心你得来不易的性命!” “住手!” 张翼遥突然大声叫道,踉跄的推开众人就飞奔到火麒麟的身边草原的的风是那样冷,像是刀子刮的人疼的厉害,他发狂的跑,用力推开前面拦阻的兵将,大声的叫:“都住手!” 火麒麟温柔的看着他,低声唤了句:“凡双。” 是啊……他都忘了自己是叫顾凡双了,也许只有在火麒麟面前,他才算是真正的顾凡双,这个名字太久没人叫了。 “凡双,来我这儿,我们一起离开!” 顾凡双奋不顾身的扑向火麒麟,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沁入了火麒麟的伤口钻心的疼,可是他挺着,一动不动的护着他。 “你看看你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旁人不知道该说是我欺负你了。” 火麒麟的头磨蹭着顾凡双的身体,温热的火焰可以烧尽一切,独独不会伤害凡双一分。 “你去哪儿了,怎么丢我一个人。” “我以为你和萧锦奕一起我便安心了,可是如今我瞧你这幅样子,我的这颗心又悬了起来。” 顾凡双抬头看着他,“我忘了,很多事都忘了,但是我知道宇文翊就是萧锦奕这感觉绝不会错的。” “很多事情,不是你忘了,只是你不愿想起罢了!” “我……萧锦奕……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仅仅是念着他的名字就能感受到丝丝暖意,他看到了顾凡双眼里的不舍和无奈。 火麒麟低着头,感叹自己学了这么久都学不会如何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即便当初选择以火麒麟的样子留在他身边,残留着野兽的性子,可是只要遇到顾凡双他却能变成了无害的小动物,他嫉妒过萧锦奕,甚至也希望重生后的顾凡双杀了他,可是只要顾凡双依偎在自己身边他便会露出旁人察觉不出的笑意。 “凡双,天有感召,若那萧锦奕真的死了,你该如何?” “清明答应过,只要我不见他,他便能活下去。”顾凡双露出惊恐之色,生怕清明只是诓骗他。 “我是说假如……” “活下去……” 顾凡双答的毫不犹豫,即便他可以随他而去,可是他不会,就像他当初以为萧锦奕死了一般,生往往比死更让人痛苦,活着的人承担的是更多的责任。 “那好,让我留下来……陪着你。” “不行!”穆之恒第一个出来阻止,他当即拦下了火麒麟,“麒麟冢是你的归宿,你此生都要留在那里,你不过是我用麒麟骨血凝聚的一个魂罢了,却一而再而三的破坏我的事,你差点害死王上,你要知道……你此生都不可能恢复人形的。” 他在提醒火麒麟,不要在妄想介入张翼遥的人生。 “为何不行,我要他留下……我要他活着,这身体是他给我的,他有权留在我的身边,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顾凡双摸着火麒麟的伤口,他伸手便抽出自己的情长剑,横切下去,手腕上的血顿时喷涌而出,这血溅在火麒麟的身上,那绽放的伤口收敛止血,瞬间就好了许多。几日未有进食,顾凡双的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这一血让他浑身发抖,差点跌坐在地上。 “王上!”穆之恒赶忙将顾凡双的伤口捂住,扶着他道,“来人快来给王上止血。” “这里不需要你来插手,即便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对你实在感激不起。”他强撑着身体,亦步亦趋的回了自己帐篷。 穆之恒愣在原地,心中不免有些隐隐作疼,他费尽心思带回来的王,如今却对自己弃如敝履,他的设计都是为了让顾凡双活下去,即便他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儿,可是对于柔然他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从那以后张翼遥便日日用自己的鲜血去养护火麒麟的伤口,他开始吃饭、喝水、开始学着活下去,柔然人常年放牧为生,没有固定居所,草原就是他们的生命,可是眼下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他们。 顾凡双一直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夺回草原,单凭实力,他们未必会输,可是即便赢了余下的柔然百姓也得死伤过半。 “王上,你带着我们去把草原拿回来,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扎哈尔愤愤不平,柔然人是真正的男人,怎么能躲起来苟且的活着。 “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先拿回属于自己的,他日我们好再作打算。” “我这就点兵出战,看我们柔然人大显神威。” 顾饭双扬起头,低声道,“我们是要夺回草原,可是你们首先要学会耕种。” 穆之恒轻声道,“王上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托人将这封书信交给苍樾王,求他转交给大梁皇帝萧兼默,就说我要和他谈一笔生意。” 穆之恒不解,“眼下我们有何条件能够同大梁交易?恳请王上示下。” “按你所说,若是韩子婿宫变失败,他应当如何?” 穆之恒想了一下道,“去北魏,他以前便和北魏有所交易,私下经常将兵器卖给北魏,北魏借此再去抢夺东秦百姓的财物和女人,如今他只有去找北魏圣皇,以他在沿城的势力还有囤积的大量兵器,他们可以同北魏一起攻打东秦。” “没错,以沿城的位置,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我想这也是当初韩子婿同宇文拓要下沿城的目的,此人也算是聪明。” “那之后呢?……此事是北魏和东秦之事儿,难不成宇文翊死后王上还想帮他保家卫国?” 顾凡双微微一笑,“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王上你就别卖关子了,不就是我们就趁着他们开战夺回草原。”扎哈尔自鸣得意的说道。 顾凡双到是十分欣赏扎哈尔的性格,直爽豪气,他远比那个穆之恒更让顾凡双信任,鬼面人时刻都在警惕,所以对他……顾凡双一直有所保留。 “草原我们要夺回,可是眼下……”穆之恒觉得时机不对,可是在顾凡双面前他又不敢多说。 “一个草原算得了什么,我要的是整个北魏!” 顾凡双眼露杀机和野心,他想过了……草原不过是一个借口,只要东秦和北魏开战,东秦第一个会想到的就是夺下沿城,到那时他们会兵分两路,一路拖住北魏,另外一路攻占沿城。可是顾凡双听穆之恒说过沿城有一只柔然的叛军,异常凶狠,若是东秦想要夺下沿城绝非易事,他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东秦夺下沿城。到那时北魏的后方路线会被切断,他们不得不调派兵马去帮助韩子婿,前方兵力不足北魏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到那时柔然便可联合大梁侵占北魏都城,一举吞下整个北魏土地,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东秦怎么也不会想到柔然和大梁会联合起来,‘助’他一臂之力。 顾凡双的计划可行,只是他不清楚这次东秦的主帅是谁…… 火麒麟一直没有做声,见他不语便道,“凡双,你是不是又在想萧锦奕了。” “我在想,若是他还活着,这次东秦一定会让他带兵出征的。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还没好。” 他握着自己手中的情长剑,当初那一剑任谁看了都觉得好狠,一剑贯穿丝毫没有留情。 “你放心,萧锦奕不会死的……黑龙之气虽然消散,可是帝王星越发的耀眼夺目,不久后他应该会登基成为东秦帝君,我想穆先生应该告诉你吧!” 说着他便眼睛瞄了穆之恒一眼,那穆之恒听火麒麟说完,心里恨急了他。 “王上,此事还未确认,臣下实在不好禀报,所以才一直没说,公子季传回的消息时,宇文翊确实伤的很重,也听闻他为了冲喜,不日就要成婚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兵行险招 宇文翊成婚?顾凡双忽然轻笑道,“幸好……幸好……” 他的这一句幸好,说的实在让人心疼,只是见他默然的背影,孤零零的站在帐外,没有声音,只是觉得泪会从顾凡双的眼里涌出,流进他的心里,可是却待顾凡双转身时,看到的是一抹浅浅的笑。 顾凡双感念上天让萧锦奕活着,清明没有失言。即便生离,也好过死别,他忽然明白当时萧锦奕为什么会主动离开大梁,随着公子季去了东秦,活着便有希望,也许终于再见的一日。 他走在草原上牵着马,过往的一切都在眼前浮华而过,那个月夜之下牵动着他的心弦的男子越发的清晰,顾凡双伸手一摸,他却随着风四处飘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忽然间一个柔然的小男孩赶着羊群,呼啦啦的像张翼遥而来,一只手抱着小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高声道,“拜见王上。” 那寒风凌冽他的小脸被吹的通红,他手中的扬鞭还在不停的挥舞着,顾凡双伸手拉着他,原本细嫩的小手却因常年劳作变的粗糙不堪,顾凡双看着那些羊,紧紧依偎在他的身边,不停的寻求庇护,原本弱小的少年却看着如此强大。 “你带着这些羊,要去哪儿?” “回王上,我要带着这些迷路的羊群回家。” “家?” “是啊……我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我要带他们回到我的家里,保护他们躲过夜晚的狼群。” 顾凡双的心口好像被谁重重的大了一拳,脸上霎时间毫无血色。是啊……眼前的这些柔然百姓就好比这夜晚的羊群,在寒风凌冽中孤独的前行,而自己就如同这孩子一样,他这个牧羊人要带着羊群躲过所有的危险,让他们活下去。 “一个孩子都懂的道理,我为何不明?” 那男孩懵懂不知,伸手把坏里的小羊塞到顾凡双的手里,低声道,“王上,这是小民送给您的见面礼,希望有一天你能带着我们找到属于我们柔然自己的草原,羊群不用在害怕夜晚的财狼,而我可以躺在草原上看夜晚的星星。” 顾凡双摸着男孩的头,轻声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你的羊我收下了,很快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宇文翊等人暗中潜入沿城,从水路入吃人谷,打算偷进了敌人的防线,最可恶的是沿城内韩王的兵马将原本在吃人谷遮掩的密林全部砍掉,将其四周挖出了巨大的陷坑,所有位置都有人把守。 这兵器制造处显然是韩子婿所在之地,现如今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地,这下但凡有只鸟落在地上他们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好在之前瘟疫的作用下,守军十分疲惫,想必此时他们一定在等待北魏的援兵到达,宇文翊觉得要快,北魏顺水路而来,按路程很快就会到,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攻下兵器制造处,夺下沿城,这样前方大战东秦才有赢的机会。 可是沿城的防御也明显地加强了,所有制高点均设有岗哨,拦路的沿城河道,显然已经被他们把持住,他命人将弓弩兵器埋在一处,立下标志,因为此时攻打兵器制造处不是一个好时机,所以他打算带着人出城。 可是瘟疫一事后,廖国公为防范敌军潜入,便在各处进出口设置了严密的巡查,只恨待了近半个时辰,不但没有出城的车马队,连商旅也只得几起人。际此天寒地冻的时刻,实在不适合出门。 “君上,若是我们要出城,可是要快,否则……”十二的话还未说完宇文翊便知道不好。 一队千人的北魏兵马,全速驰来,到了城门处纷纷下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终于发生。 原是张德钰派了张玉良做先行部队,北魏大批兵马殿后,这些先行部队进城目的一是为了防范宇文翊等人,二就是接管兵器制造处。 “那韩子婿果然是不中用,竟中了人家的奸计,一场瘟疫就把柔然人击到,他们未免也太不中用。” “将军说的是,此番我们先行而来一定要打他东秦措手不及,好让将军在老将军那记上一功。” 张玉良很是得意,上次东秦一站,张其华断了一臂,毁了一只眼睛,这个仇他不会忘的,这次他统统都要记在宇文翊的身上,他日攻破东秦他也要摘下宇文翊一只眼球,毁掉他的手臂。 雪愈下愈大,他们被迫躲进了沿城的客栈中,宇文翊见无人便拿出东方钰临行前找给他的锦囊,打开一看,“开闸!”他下意识的灵机一动,眼见有人赶紧将锦囊揣入怀里。 宇文翊见周围已经安全,便沉吟了一声道,“进城的北魏军应该是先行队,大军还在路上,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将大队人马拖住,此战我们才有希望赢。” “君上请下令,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全力协助君上。”十二月低声道。 宇文翊心中一沉,不忍开口道:“如今怕是要委屈你们几个了。” 宇文翊的计划是,眼下必须有人被北魏所俘,并且像敌人透露出他们将打算攻占兵器制造处的计划,为了更真实……被俘的人一定要将他们所藏兵器的地方供出,甚至将他的藏身之处也要供出,这样方能让北魏军大意,余下的人要根据沿城河道图开闸放水。 “君上这太危险,你若是被俘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的性命才是当下最重要的。”十二月等人一个个都摇头拒绝,东秦如今不能没有宇文翊,所以被抓的这个人要另作人选。 “这是军令,你们竟违抗寡人的军令,你们可知只有我被俘,他们才会大意,才会给你们最多的时间去炸毁闸口,而且出行前我已经命言寰拟旨,若是我有不测,阿福则当即成为东秦新君,我们绝不会让北魏要挟。”宇文翊当机立断,此番机会只有一个绝不容许出错。 “可是……这闸口在何处?” 说到这宇文翊从自己的怀里取出顾凡双画下的沿城河岸山脉图,他仔细观察河图,果不其然沿着河道两旁有许多红色朱砂做记的地方,其中有一处记号特别明显——此处应该是总闸。 “可是这总闸口连着外侧海湾,一旦打开上游水会淹没整个沿城,城中百姓都会遇难。” “说的不错,所以我们要快……”宇文翊指着河道图上的红色标记,示意道,“如今北魏军肯定会趁着天还未冷透时,顺着河道入城。待北魏船队入河时便开起河道两侧闸口,河道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北魏军困住,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打开总闸,将北魏水军冲入海湾。” 这样一来北魏水军定然会被上流水域搅起的风浪彻底击溃,到那时东秦便不用任何兵力,便可让北魏全军覆没。 宇文翊将那锦囊放在自己的心口,深吸了一口气,谁能如此聪明,想得到这样的计策,当今世上怕是只有他一人。 布置妥当后宇文翊置身潜入了韩王府邸,或许是因为大雪的关系,宅内竟是空无一人,他穿过花园,沿着一绦石板路,步过一道石桥,来到韩王府的泉馆。 可是忽然间火光大亮,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竟将宇文翊团团围住。 “想不到在这可以见到大殿下,实在让廖某人开心啊!”廖国公嘴角微微一笑,本来是打算抓些喽啰,没想到竟如抓到了一只大鱼。 “国公此言差矣,如今这大殿下已然是东秦的君上了,我等见了可是要行礼问安的。”张玉良冷声嘲讽道。 “宇文翊,你这小人,设下诡计害的我军中瘟疫肆虐,还敢来自投罗网?” 宇文翊见廖国公气恼的样子,心里到是十分开心,便道,“兵不厌诈吗?国公我这也是逼于无奈啊……想那蚊子入冬前也应该饱餐一顿,才不枉您的菩萨心肠。” “你如今还要逞口舌之快,待我北魏破你东秦大军时,我就将你的人头挂在城墙上,让你父亲好好看看,你死的又多凄惨。”廖国公大声呵斥道,他看着宇文翊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如今那韩子婿依然是昏迷不醒,他所有的希望和曾诺都被宇文翊给毁了。 “少和他废话,来人……把宇文翊给我关起来,既然他喜欢那吃人谷的蚊子,就让他和我养蚊子好好的过些好日子。” 张其华当下并命人将宇文翊困起来管进水牢之中,那里湿气大,腥臭无比便是打开牢门的一瞬间满屋子的蚊子扑面而来。 “我这蚊子是喂着蛊长大的,他最喜欢在活的动物上养育后代,他会把虫卵下在你的肉里,那些蚊子还未长大时便吸取你身上的血来养活自己,待到长大的时候,他们会冲破你的皮肤从你的身体里飞出来,到那时的景象真是会无比壮观。” 张玉良狠毒了宇文翊,那一战他失去了原本努力得来的一切属于张家人的尊荣。张其华断臂瞎眼,张德钰那个老贼把所有原因都归咎于张玉良的身上,将他丢进了青楼,从此他活的生不如死,可是他不甘心……他像一个狗一样活着。他等着……他知道张其华一定会来找他的,直到张家暗中要实行一个计划,张其华成了这个计划里最重要的人,张玉良才从新得到重用。 可是他吃过的苦,他发誓要宇文翊和张翼遥百倍偿还,如今张翼遥已经死了,现如今只剩下宇文翊了,那就只能让他一人享受张玉良的杰作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想不到 宇文翊想不到这韩王府里竟有这般深牢大狱,牢房底部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他被锁在寒水池之的底部,脚上栓着一条铁链,他抬头顶望去,头顶是精钢所制的闸门。宇文翊猜测这个水牢应该是在泉馆的底部,水牢内的寒气同泉馆的热泉两两相抵竟使得这牢房内生出水雾之气,眼前云雾缭绕什么都不得见。 他只是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嗡嗡直响,那声音十分恼人,听得宇文翊全身发痒,好像被什么啃咬一样麻酥酥的,他不停的挥动手臂,试图在黑暗中阻止这声音,可是任他如何拍打,这嗡嗡作响的虫子一刻也不肯离开他,这水牢里寒气太大,池水更是冰冷刺骨,他的腰下已经渐渐的没有了知觉,脑子昏昏沉沉的却无法睡去。 忽然他被别人说话的声音惊醒过来的,他赶忙爬向闸门,只见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影,他打了火折子,点亮了牢房里的油灯。 一个男子轻浮的笑道:“如今看四弟这幅摸样,做三哥的可是有点心疼啊!” 宇文翊冷眼看着这个他意想不到的人,“萧锦瑜你果不其然同韩子婿他们勾结在一起。” “四弟,您这话就不对了,你忘了当初在大梁你也相助于我,最后还逼的张翼遥跳了大梁的城墙,你可知道那时为兄可是伤心了好久。索性,翼遥如今还活着,可是你用尽了手段骗他怀了你的孩子,你说这仇我怎么能忘呢?”萧锦瑜伸手拉了拉牢门,一副同情宇文翊的摸样,心里却开心的很,嘴角竟露出一丝令人厌恶的笑意。 “我以为你救了苍樾,是你还尚有良知,可是现在看你依旧冥顽不灵,你要知道如今大梁的大局已定,所有人都尊萧兼默为皇,你不过是一个有家归不的可怜虫!”宇文翊挺直了身子高声叫喊道。 萧锦瑜闻言点点头,“没错,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救苍樾不过是想护着我妻儿,是逼不得已……同时也是报复那鬼面人利用,而你呢?敢问四弟,这生离之苦比上死别是否甜上许多。“萧锦瑜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心里明白的很……即便他得不到张翼遥,旁人也绝不会得到,”我告诉你从始至终我都知道你是萧锦奕,你在弥留之际想要留书给张翼遥提醒他,可是却被张辰祈在机缘巧合下捡走了,你们错过了一次又一次,连老天都不肯成全你。” “你不过是来看我的下场,既然看到了,应该满意了!” “满意?我凭什么满意!你看看你身为东秦国主,号令数十万大军,有子承欢膝下你是麒麟之主张翼遥的所爱,他如今即便与你分开,对你也是日思夜想。” 想到这……他竟不知为何掩面而泣,他对张翼遥的爱不亚于任何一个人,为何他却只喜欢这宇文翊一人呢? 宇文翊见他哭了,竟忍不住乐了,“想不到不知不自觉竟如此幸福,难怪惹人嫉妒。” “我嫉妒你?没错……我是嫉妒,我明明那么爱他,他却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可是你呢?……无论你变成谁,他都没有把你忘记,甚至还让我在这等你………” 宇文翊一愣,一瞬间竟不知他在说什么,“你是说翼遥让你在这等我。” “他说你一定置身潜入韩王府,我不信……索性我们便打了个赌,若是你真的来了,我就救你出去,若是旁人来了……我便将你毁闸放水的计划告诉北魏。” “你输了!”宇文翊哈哈大笑,伸手紧紧抓着牢房的大门,“知我者翼遥也,想必那锦囊也是翼遥让东方钰带给我的,他还活着,是不是?”他咬紧嘴唇,鼻子酸楚,紧紧的握住铁闸,心里这悬着的心算是真正放心了。 宇文翊傻笑着,翼遥还活着……他多怕因为自己没有死而害了张翼遥,那鬼面说的生死局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宇文翊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母亲对父君的思念成狂,所说的疯言疯语。 丽妃告诉宇文翊当他真正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便是他的死期。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爱上谁,这个世界上只有别人来爱你时,才不会痛苦。 想当年丽妃被宇文拓送给北魏圣皇,辗转又被进贡给梁皇,一个女人可悲的命运竟被三个男人主宰,在权利面前她的爱是那么的渺小、卑微。可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放弃,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在被命运主宰,她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话。 “当麒麟之主手握情长剑时,天下必将一统。麒麟之火会带来的是屠城之祸,吾儿必为天下人杀之。” 这是母亲最后的话,可是她没有说黑龙之气会带来的是血光之灾,因为宇文翊就是那条嗜血的黑龙,一个母亲拼劲所有的力量只是想保护他的儿子,他不忍心宇文翊同他一样被命运摆布,成为别人的棋子。 萧锦瑜见宇文翊痴痴的看着自己,他伸手打开水牢的大门,低声道,“跟我来!” 宇文翊试图从水牢里爬出来,可是泡的太久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他双手撑着地面试图终身一跃,可惜又跌落了回去。 萧锦瑜见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拽将他整个人从水里拔出来。 “你还能不走?” 宇文翊点点头,伸手扶着墙,低声问道,“如今是何时?” “亥时,北魏大军即刻进城,不知你的计划可安排周详,要知道北魏大军若是进城,你们东秦在沿城的几万军将都会埋骨沿城。” 亥时?也就是说已经过了大半日了,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宇文翊的手下应该悉数都做好准备,只待北魏军将入沿城河口了。 “从这个出口出去,便是百里长林,很快你便会同东秦军汇合。” “若是我走了,只有你……那廖国公如此精明,你放走了我他第一个便会猜到是你,你要如何脱身?” 萧锦瑜歪着脑袋看着他,噗嗤一笑,“想不到你竟会担心起我的安危,你如今还是学会自保的好,赶紧速速出城,不要再做逗留,答应翼遥的事儿我已经做到了,你若是在啰嗦小心我不留情面。” 宇文翊见此也不好在说什么,单凭敏捷的身手,一口气翻身越过数重房舍,避过了几起婢仆,茫茫雪夜中,只见北魏兵将点起火把,把韩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幸好出口处刚好在重围之外,否则今趟就是插翼也难飞。 萧锦瑜转身一个人又溜回了韩王府内,他悄悄的钻进了韩子婿的内室,只见地上的几个仆役躺的横七竖八,便清楚东方钰已经得手了,如今他们只要带着韩子婿回去,威胁廖国公交出北魏帛书此事便可了结。 “瑜王殿下……”那声音极其微弱,细小,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 萧锦瑜一愣,心中暗叹不好,他刚要转身一个掌刀就被人敲昏了过去。 半月前,张翼遥带着乔装的柔然军将离开了暂时居住的草原,历经半月终于到达了北魏的都城,然后在一个清晨,他顺着京邑城的城门走进了北魏的大街。 冷风呼呼的吹来,张翼遥勒紧缰绳,看着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眼见白发耄耋的老人,抱着年幼稚弱的孩子,他们一个个都被赶到了街道两旁。 张翼遥至今也无法忘记那些眼神,有恐惧,有痛苦,有仇恨,有绝望,有无奈,有害怕,可是他们将这千万种眼神全都化成了哀默,就连三四岁的孩子都一声不出,只是安静的望着骑在马上的他,安静的望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禀王上,这些人都是死了男丁的,他们被赶到街上就是为了卖给过往的商人。”穆之恒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如今的北魏竟是这般摸样,难道他们的圣皇就不管吗?” 穆之恒迟疑了一下道,“如今的北魏圣皇不过是张德钰手上的一个傀儡,几次大战已经让他们国库空虚,他们一直在寻找被公子季偷走的帛书,相传里面记载了一笔巨大的宝藏。” 张翼遥疑惑的看着他,“北魏帛书真正的意义难道只是一笔宝藏?我看你既然让公子季偷走帛书,就说明他应该不过只是你设的一个局,一个为了引起北魏和东秦争端计谋。” 穆之恒微微一笑,“王上高见,一切都躲不过王上的眼睛,那帛书本就老早就丢失了,他们争的夺的一直是公子季伪造的,我的目的只是希望东秦边塞不得安宁,让他们两国可以互相牵制,方能让我们有机可乘。” “穆之恒,我问你……你要一个怎样的天下?” 这一问到是把穆之恒问愣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想希望能得到一个柔然人的天下,至于是怎样的,他不知道,他也没有想过。 穆之恒仅仅知道张翼遥是柔然的王,只有他能夺回原本属于柔然的一切,可是…… “你没想过,我告诉你我想过……那是一个没有战火的地方,每一个人都过着美好自由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放羊牧马,商旅客往,大梁可以买到东秦的丝绸,东秦可以吃到南楚的香米,北魏可以将闻到葡萄酒的香气,修一条可以通天下的大路,做一条可以驶向任何地方的商船,每一个人都可以实现自己都梦想,想读书的可以读书,想睡觉的可以睡觉,再也不用半夜惊醒……” 穆之恒听着他所描述的一切,竟流出了眼泪,他经历数百年寻寻觅觅一直在找到不就是这样一个属于地方吗?他曾经绝望过,可是如今他又有了希望…… “你看你要的本来很简单,我说的这些即便不是我,旁人也是可以办到的,可是这么多年你一直纠结生死局中,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这局不只是我和萧锦奕的,也是你的。” 穆之恒吓的瘫软在地,扎哈尔刚想扶起他,却被张翼遥拦了下去,“你的仇恨非但没有帮你保护柔然,反而阻碍了他,那样一个世界以你谋略和心计本应该唾手可得,可是如今呢……” 张翼遥一丝清冷的嘲笑,彻底把穆之恒击碎,如今……是他把自己给耽误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三个人 北魏所处之地正是大梁和东秦交汇之处,东秦初期北魏只是大梁的一个附属小国,因其地理位置属北,一年四季寒时居多,日照短,粮食产量不足,北魏民众经常闹饥荒。所以每到饥荒年间,大梁边境经常会有被北魏士兵洗劫,害的东秦百姓经常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东秦先皇登基之后,立志要为东秦除掉北魏这一祸害,索性他看中了东秦,那时东秦盘踞的势力还不如大梁的一个小城,人口也不过数万,农耕十分落后,可是东秦物产却十分丰富,大量的奇珍异兽都盘踞在东秦属地,这些兽类十分凶猛,飞天遁地,可抵千军万马,东秦先皇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便决定大力扶植东秦,将大梁的农、织、商、工,都派到东秦,教会他们种粮,织布,以此换取他们的奇珍异兽,建立自己强大的兽兵军团。 大梁因此在早期便有一群人专门学习驭兽的本事,以此来谋求生存之道。 大梁先皇即位的第二十年,朝中大将军由京都率军北行,同东秦两面夹击一面切断北魏后路,一面包抄攻击,将陷于困境的以北魏君赶到数百里之外的北境荒地。 可是本来一场可以大获全胜的战事,却因主帅突然病故,只能退兵回城以求他日在战。可这一退就是二十年,以此北魏才得以从这场灭顶之灾中活了下来,而此番战事最大的收益者就是东秦,农、耕、商、工的发展成就了他今日的强大。 但是对于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病故,大梁内一直众说纷纭,大将军一直身体很好,为何会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呢?直到有一日大梁边境的整个村庄的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惨死,北魏的蛊毒秘术才浮出水面。以血养蛊,以蛊害人,这才成就了北魏能够存活在两大强国之间制胜的法宝。 穆之恒骑在马上,遥遥望着眼前的都城。碎金般的阳光下,铁甲和剑阵反射着点点银光,晃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张翼遥身着黑色铠甲,一身戎装,少了几分柔弱的书生气,多了几分骁勇飒爽,真正英气逼人。 “沿城有没有传来消息?”穆之恒轻声问道。 “还没……”扎哈尔摇了摇头道。 张翼遥反倒是不着急,依旧慢慢悠悠的等着,可是眉眼间全是满满的疲惫和困倦他看见城墙之上北魏的军将,一个个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一切,这血肉筑就的都城,即将亲手要把他毁掉,想想前世他做尽了恶事,今生却依旧在重复,只是他不在怕人唾弃,那个为了权力,兄弟成仇,爱人相杀的顾凡双已经不在了,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坚守心底信念,不在半分动摇。 张翼遥要还天下一个清明世界,完成自己真正的梦想,若是清明的世界要用血来洗刷,这后世的恶名就由他来承担,奸臣也好,忠臣也罢,历史永远是人在编写,没有人知道真相,即便今日成为了侵略他国的恶贼,他日也可成为被颂扬的天下之主,这就是历史。 “王上!”公子季忽然不顾一切的从北魏都城里冲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张翼遥的面前。 穆之恒先是一惊,“你为何在此?”他瞧着张翼遥的眼神已经略微有些变化。 “怎么了?”缓缓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公子季,声音沙哑的道。 公子季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沿城一战,宇文翊败了!” 张翼遥诧异的看着公子季,怎么可能?按照张翼遥的计划,宇文翊一定会将沿城夺下,随后北魏的大军必然会前去增援,之后大梁前线会宣布正式同北魏大军开战,待战火打响,他便可趁势夺下北魏都城,可是公子季竟说沿城,宇文翊败了!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偏离的他的预想,是哪儿出了错呢? “你可带了谁的话?”张翼遥大声问道。 “萧锦瑜希望你退兵百里,不在过问北魏和东秦之争,同时让你俯首称臣……,安心归顺于他。” “公子季,你胡说什么?王上怎么能对萧锦瑜俯首称臣……你是我柔然人怎么能说出这番话?” 公子季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回答,“主上,原谅臣下……我也是身不由己。” “若是我不答应呢?”张翼遥冷冷的望他一眼。 “杀了宇文翊,然后坑杀他东秦数万军将,不知道这一切你到底愿不愿看见。” 张翼遥糊涂了,“那萧进瑜原本自动请缨,说是要去沿城去帮宇文翊,难不成他背叛了大梁,背弃了他的王妃和孩子?” “王上,瑜王待你的好,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即便你利用他,他也从未在意过,瑜王对你,一直是一心一意,甚至连雄图霸业都放弃了,他这样对你,你还不满足吗?你还奢求什么呢?”公子季话里有话,他接连的几句都好像是在提点张翼遥。 穆之恒大声斥责道,“想不到你会背叛柔然,扎哈尔!” “在!”扎哈尔抽出佩剑就待穆之恒一声令下。 “张翼遥,明明是你勾引瑜王在先,如今却弃他而去,大梁内他再无立足之地,你可知道?” “看我不杀了你!”扎哈尔刚想冲出去却听见张翼遥呼喝了一声,他当即勒紧缰绳站在原地,“王上,杀了这叛徒!” 张翼遥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公子季声声质问,当真是像极了一个人,他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张辰祈!”他喊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吓的穆之恒身子一颤,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不可能,张辰祈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只见公子季微微点点头,他不敢做多余的动作,眼下之意他已经说明,张辰祈不仅没死,而且他已经控制了整个北魏,此番北魏出兵攻打东秦,必然是他的主意。 “这城中守军是谁?” “回王上,是张德钰老将军的孙子,张其华。”公子季回道。 “你告诉他,我同意退兵百里,只是若要我臣服于萧锦瑜,便拿宇文翊来换……”说完他便调转马头一声令下,所有柔然军向百里外的庶城而去。 想不到千算万算,还是棋错一招,张辰祈……如今的他到底还求什么。 他回头看着穆之恒,见他神色异样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当初……王上是因为张辰祈的魅香而死,我为了让王上活过来,就用张辰祈的肉了药引,用他的命换回了你的。” “这又如何?” 一命抵一命,任何一个死去的生命要想从新活过来,就必然要用另外一个生命作为牺牲,这世间的事情不会错的。错就错在,这生死局本来是只有宇文翊和张翼遥两人,可是如今其中有了变故,张辰祈的命数竟被穆之恒换给了张翼遥,也就是说生死局里如今出现了第三个人。张辰祈之所以有恃无恐,便是知道自己的命数同张翼遥相连,如今宇文翊和萧锦瑜都不能杀他,否则就等于亲手杀了张翼遥。 “这不可能!”穆之恒不住的摇着头,“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若是这样,杀了张辰祈那王上也会死的!” 此时此刻,沿城的一切都变异常残忍,火舌高高的燃起,厮杀的痛苦让每个人都变的麻木,残缺不全的尸体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所有人的脚下渐渐堆积成一片尸海,东秦以战友的尸体铸成战壕高墙,来抵挡北魏那凌厉的弓箭。 接到消息的苍樾带着大梁兵马,呼啸着驰骋而来,他冲进了北魏同东秦的战局之中。原本就要被打败的东秦大军,在大梁军的支持下才得已杀退北魏的兵马。 “到底发生了什么?”苍樾接到张翼遥的飞鸽传书,便点了兵马前来支援,可是一到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呆。 “君上他如今昏迷不醒已经三日,我们一直秘而不宣就是怕军心混乱,苍樾王既然来了就赶紧想个法。”吴定山愁容满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军中主帅病危,此事若是传到前方必然是东秦的灭顶之灾。 “翼遥飞鸽传书,命我带人前来支援,我便知道这里出了事儿,可是怎么出了这么大事儿的?” “帮主神机妙算,本来我们胜券在握……可是却不知那北魏兵马并没有从河道行进,反而从天上而来!” 吴定山一个粗人,这着急起来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什么天上?” “他们是骑着飞兽而来的,言寰大人以为你们大梁和北魏串通一气,气的当下就晕过去了。” 苍樾想不到北魏竟隐藏的如此之深,此番是他们大意了,他们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回了东秦的营帐,只见宇文翊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滴,他盖着被却全身冰冷,脸色惨白丝毫没有血色。苍樾情急之下猛的掀开宇文翊的被子,可是眼前的一幕吓的他向后一倾,宇文翊的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时隐时现,好生诡异。 第二百四十章 壮行 帐中跪坐的将军一个个神色异常,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名将,无论如何迅疾的变故,都能让他们在电光石火间戒备起来。 一阵寒风夹着雪片扑进来,掀起了厚重的垂帏。言寰起身点亮了灯烛。 苍樾是大梁重臣,眼下的境况已经根本不容他来参合,宇文翊现如今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大战在即却在此时生变,吴定山原本只是军中副帅,他只熟悉水战和沿城河道,对于当下的作战局势他实在是摸不清。 帐中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苍樾低声道,“眼下贵国君上的病是瞒不了多久,言大人,恕我直言,敝国不可一日无君,望您做好最坏的打算。” 苍樾的直言不讳犹如一把利剑直插言寰的心头,最坏的打算?眼下宇文翊刚刚即位,宏图大志犹在眼前,难不成这宇文翊当真是没救了? “敢问苍樾王,我家君上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军中御医为何束手无策,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苍樾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没猜错,君上应该中了北魏的蛊毒,这毒虫如今生在君上的体内,正以君上的血肉为食,军中御医根本不知道这毒虫的来历,救人谈何容易。” 北魏善于用蛊,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是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如此狠毒,君上从韩王府里逃出来后便只是觉得头晕,眼花,谁曾想是那韩子婿暗中下了毒。 “言大人,不如我们拼死一搏冲进城去,若是赢了我们便拿回解药救回君上,若是输了也不枉我们来这一趟。杀他几个北魏士兵,也是不赔本的买卖啊。” 言寰摆了摆手,沉思片刻,他看着军中的将士,军中无帅,犹如家中无父,国家无主。此番若是继续攻城必败无疑,东秦经历了无数次风浪,却都没有这一次这么惊心动魄,此城不攻东秦最多失去的只是土地和城池,若是强攻失去怕是还有东秦将士们的生命。 “我是监军,所有将士听令,从今日起由我言寰接管军中一切事务,军中大小将士立即拔营撤兵,先行护送君上离开此地。” 言寰的话一出口,众人皆觉惊异,吴定山当下便道,“现在撤兵岂不是说我们怕了那北魏,我们好歹是军中将士怎么能做懦夫!那些丢掉的城池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吴将军,丢掉的城池我们可以在打回来,受难的百姓我们也不会不管,可是你要知道孰轻孰重啊!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如今君上的性命更为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日东秦一定会有同北魏决一生死的时候,到那时老身亲自为你牵马,披甲……做你的马前卒,看你一个个杀掉北魏贼子。”他一把拉住吴定山的胳膊,眉头紧锁,示意他这个决定是多么的不得已。 苍樾点点头,这言寰果然不简单,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却用了最有效的法子,正如他所说,宇文翊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言大人,吴将军,此地我也不宜久留,护送你们离开之后,我便要回大梁复命。” 言寰赶忙躬身施礼,“此番多谢大梁相助,这份恩情东秦铭记在心,他日若是君上身体康复,老身一定会亲自去大梁拜谢梁皇,” “大人言重了,那宇文翊与梁皇本就是生死之交,虽然两国交好是大势所趋,可是他们之间总归是有一份微时情谊,梁皇说过他日无论东秦有何困难,只要有需要大梁的地方,大梁一定鼎力相助。” “多谢苍樾王!” 话落苍樾拜别众人离开了东秦大营,宇文翊身中蛊毒一事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张翼遥,他有在犹豫……若是为了大梁着想,他便不该说。 张翼遥此番同大梁合作目的便是想要侵吞北魏,可是如今他张其华拦在了北魏的都城之外,若是此时宇文翊中毒的消息让他知晓,说不定他也会退兵。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要白白失去,张翼遥布下的可是万中无一的计谋,攻下北魏都城所有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北魏如今在闲城驻扎,东秦十万大军日夜驻守,只要知道北魏都城被攻,那领军的张德钰一定会率先赶回北魏,东秦之困便可解了不是吗? 苍樾想了又想,终究还是要要为了大梁的利益着想,“来人,马上派人通知柔然王,东秦已经撤出沿城,宇文翊安然无恙。” 张翼遥的柔然军暂撤到北魏三百里外的一个小镇外,他独自带着几个人混进了镇子里的一家客栈中,客栈的小二坐在小凳子上,正在很认真的煮茶。那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年轻跳脱的年纪,他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客人闲聊。 “这几日天气一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儿?” “会出什么大事儿,都城之中不是有张大人守城吗?”张翼遥故意提及到张其华。 那小二仔细瞧着张翼遥,上下打量他,扎哈尔则坐在一旁手中按着刀,张翼遥伸手拍了拍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妄动。 “公子一看就是经商做生意的吧?”那小二眼拙,只当翼遥是做生意的商人。 张翼遥微微一笑,“小二你好眼力,我确实是做生意的,刚开始做,没什么经验……听说北魏物产丰富,想来碰碰运气。” “别了公子,我劝您还是往回走吧!” 小二在他们面前摆了几个大海碗,空倒了几大碗的白水,说是客栈却连一点像样的茶叶都没有。 “这是为何,难不成你们这不做外人的生意?” “就是,有钱还花不出去吗?”扎哈尔敲着边鼓低声道。 小二摇摇头,“公子不知,如今的北魏不必以往,大家早就不种什么鲜果、药材,北魏圣皇在一年前下令,所有百姓都改种专门养蛊虫的草药,做生意的早都不来了。” 张翼遥不解道,“那百姓吃什么?” “吃人呗,先吃别人,再吃自己人……这都城之中可是吓人的很啊!” “你是吓唬我们呢吧?这人吃人……我们之前可是进过城的!”扎哈尔有些不信,一个劲的扑棱脑袋。 “不信拉倒,你们可是白日进去的?” 张翼遥点点头,“我们看见好多人都被赶到街道上,有老人有小孩。说是过往的商旅可以买来做仆役,养在身边的。” “呸!哪儿有什么商旅,那些人都是没了亲人的孤苦老人和孩子,到了半夜就会被人拖了去煮成肉粥。”说完小二伸手一指,不远处有一个断了手臂的孩子窝在客栈的墙角里,一声不吭。 “那孩子就是逃出来的,手已经吃了……我看他可怜,才收留他身边。” 张翼遥慢慢起身,仔细端详那孩子,伸手将身上带的果子递到他的手中,“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孩子看见果子先是一愣,一把抢过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我知道都城三十里处的密林有一条暗道直通城内,我以前经常和我爹去那偷偷打兔子。” 张翼遥点点头,北魏圣皇是一个极度自私、无情的帝王,他曾认为只要是北魏的东西,无论人和物哪儿怕是一棵树都是属于他的,所以他的子民不许在他的土地上猎杀属于他的猎物,砍断他的树枝。 想来这条密道应该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为了灾荒之年能够有口吃的所预备下的,想不到最后却救了这孩子一命。 “孩子,你城中可有什么亲人?” “我还有奶奶……奶奶为了保护我说不定已经被他们……” 那孩子说到这竟哭了起来,张翼遥看他如此实在心疼的很,这世上有太多的牵扯,如今张翼遥每下一个决定,他的眼前都会浮现出一幅可怕画面、是鲜血、是生死、是太多的苦痛和别离,乱世里每一个人都承载了太多沉重的东西。有国恨家仇,有恩怨不休,太多人把自己心底的愿望都压制在活下去的念想里,如今这个世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王上,大营里有信传来。” 张翼遥回过神来接过手中的信,低头一看,心中大喜,他转头对怀里的少年道,“你可愿意带我们进城,若是你奶奶还活着,我答应你把她救出来。” 那孩子破涕为笑,那期盼的眼神打动了翼遥的心,他带着这个孩子回到了军中,并告诉他自己来的目的,张翼遥不想让这个孩子背负起沉重的责任,也不想他以后活在背叛的阴影下,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即便他只是个孩子。 “王上,只要能救我奶奶和那些无辜的人,我愿意。” 张翼遥抚摸着他的额头,轻声道,“北魏的百姓会感激你的,因为是你救了他们!” “只要宇文翊已经没事了,如今北魏的威胁对于我们柔然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今夜我们便入城,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扎哈尔高声道。 “好,取我的琴来,我要为所有的将士们弹奏一曲,为你们壮行。” 扎哈尔闻言,欣喜道:“我一定会将张其华的人头献给王上。” 他话音未落,突然“铮”的一声,传来一声清越的琴音。 这一声古琴的声调,仿佛夹带着雷霆之势而来,一鼓作气冲进大军的营地,一下子冲淡了军中萧瑟的气息。 紧接着又是一段音符,铮铮淙淙随着太阳落山徐徐而来。还是那首杀伐之曲,只是今日由这把琴演奏出来,却又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将士们都被这琴声怔住了,眼前浮现的是故国山河碎,家破亲人亡的场景,他们把所有的愤怒和力量都聚集在心中,长风平地起,漫天卷黄沙。是翻滚风云的变化,是金戈铁马逐鹿的气势,是杀伐之下的雄壮,是的凯旋高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北魏王朝 就在张翼遥和柔然军悄悄进入北魏都城的时候,北魏皇宫内,正通宵宴饮殿。殿内席地而坐的都是北魏的心腹爱将,面前的案几上呈上精致的都是精美的点心和珍馐佳肴,宫中的侍女为每位将军斟好葡萄美酒,就托着银盘,悄无声息地服侍在其左右。 旁人都认为这北魏圣皇霍凌天长期沉湎酒色而身体虚弱,在筵席不到一半时,他的身子便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霍凌天转身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眼神一刻也不肯离开他。 “药……孤要吃药!” 那男子注意力全部用来盯着殿前起舞的歌姬,根本没有听到霍凌天的声音。 霍凌天,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整个歌舞似乎很有节奏,那男子到是十分得意这种感觉。 张其华忽然起身,“圣皇到时间服药了。”他的一声意在提醒。 在座的臣工良将,一个个噤若寒蝉,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中不敢放下,如今北魏的天下已然是张家的了,那圣皇身边坐着的那个人,原本只是张家送给陛下的一个礼物,一个柔弱不堪苍白无力的男子,他的琴技和美貌震动了整个后宫,可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被张家人都瞧不起,视为玩物的男子,竟隐藏着巨大的野心和无比残忍的心计。 一场宫宴,他联合张其华诛杀了北魏所有的皇子,将他们的尸体丢在宫内花园的莲池里。他用鲜血和阴谋将北魏的根基断的一干二净。 当霍凌天得知后,却已经无力回天了,和他在一起的短短数日里,他已经身染剧毒,身中奇蛊他只能靠张辰祈手中的解药来缓解周身的疼痛。 圣皇向张其华投来求助的目光,同时他伸手拉了一下身边微微笑着看着表演的男子,“辰祈,孤要吃药了。” “陛下说的是,是该吃药了。” “陛下,如今都城外的柔然军已经退兵,看来张将军的计策确实有效,只是这只能解一时之困,若是他们不退兵,我们还是有危险!” “于大人过滤了,你要知道不仅张翼遥会退兵,宇文翊如今也已经从沿城退了出去,此战张将军是大获全胜。”张辰祈命人斟满酒杯,举杯众人。 霍凌天见状也不得不颤颤巍巍的举起酒杯,“祝张将军早日凯旋。” 张其华面露得意之色,他一只眼睛看着张辰祈,轻声道,“多谢陛下,多谢圣后,张家一定竭尽全力保卫我北魏江山。” 多日来北魏和东秦的无数次激烈的交锋,围攻、堵截、被困、反攻、突围,休战,这张德钰原本打算半月之内连东秦十五城,可是他没想到东秦即便没有宇文翊做主帅,凭着各路骑兵配合,从四面八方向他合围。 不过几日他便被困闲城,张辰祈从张德钰那得知宇文翊一定会主攻沿城切断北魏粮草,要想东秦退兵,宇文翊才是关键。 “只是陛下,即便战事可以缓解,可是北魏国内的灾荒该如何救治?我们还是早日开仓放粮啊!”士大夫宅心仁厚,眼见北魏已经残破不堪,他必须提醒自己的国主。 张辰祈眉头微微一皱,本是高兴的时候却来了一个扫兴的,他阴沉着脸,不出一声。 “士大夫何故这个时候扫兴。”旁人一旁劝解道,就是不想他惹祸上身。 “可是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根本不是什么开疆破土,而是救济灾民,我国这一年来粮食几乎断产,百姓已经无米可吃了。” “士大夫不要危言耸听,城中粮食少一直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去夺东秦的城池,这样以后百姓才会有吃的,你怎么能枉顾陛下的圣意。”张其华冷哼了一声,转身看了张辰祈一眼,目露凶光十分骇人。 张辰祈起身慢慢的走到士大夫的面前,看着案几上的糕点,他轻轻的将盘子托起,低声道,“士大夫可知这是什么?” “是米糕!” “士大夫既然知道是米糕,为何说我们无粮可吃,你满口胡言,百姓如今天天都有肉粥喝,你却说他们无米可吃,你其心不正。” 张辰祈回头看着坐在殿上的霍凌天,只见他轻声道,“确实不正。” “昏君,奸臣……我北魏要亡在你们手上啊!” “休要让他胡言乱语,将他赶紧送走,让他好好看看北魏的百姓到底吃的是什么?”张其华仅剩的一只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线,隐约间便见杀气腾腾。 突然只听外面锣声大响,尖锐的号角声登时响起,声音中的急迫,让人闻之战栗。 “外面怎么回事?”张辰祈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启禀圣后,宫里走了水,起了大火,这风势太强火势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众人一阵慌乱失措,只见张辰祈扶着圣皇,“陛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地。” 圣皇皱眉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就站起身来。两旁的宫人急忙上前帮忙服侍,只是他们还未踏出半步又一声疾呼传了进来,一名侍卫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圣皇,外面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人,见人就杀宫中的守卫已经被杀过半,如今我们怕是抵挡不住了!” 此言一出,原本就惊慌失措的百官们更加惊慌,嗡嗡议论声顿时响起,张其华眉头一皱,连忙问道:“死的都是哪儿的人?” 侍卫回答道:“死的都是各处守门的将士,余下的官员如今都在这儿,今夜本是庆祝所以……将士们都有些松懈。” “也就是说如今皇宫各处宫门大开?” 张辰祈细想一下,一定是张翼遥他竟然不顾宇文翊的安稳强行攻城。 “陛下,城中百姓谋反了……他们一起杀进了宫里,口中喊着要取您的性命!” 圣皇吓的一动不动,立马拉住张辰祈道,“快带我走!” “居然敢有人造反!待我领着人杀了他们。你们保护好陛下和圣后,其余的人跟我来!”张其华带着皇城中余下的几百名士兵冲出去维持秩序,可是他们错误的估计了百姓的恨意,他们手中的武器虽不锋利,可是他们的恨意却足够杀死宫里所有的人。 “圣后,百姓都疯了……赶紧带着圣君先走啊!” 张辰祈想了一下赶紧命人带圣皇先回寝宫,他带着身边的人也一同冲出了大殿之外,火光连天,通红的烧着眼前的一切。 果然张翼遥,他劈杀凶恨的摸样,月夜下却让人觉得纷外妖娆, 他面色一沉,“你们赶紧去帮助张大人,我要想办法带陛下离开。” “可是张大人吩咐要我们保护你……只要我们撑住,北魏援兵一到这群人必死无疑。” 张辰祈冷声一笑,即便张其华在厉害也等不到北魏的援军,他是抵不住柔然的猛兽之师,加上外面的暴民不出一个时辰,北魏就会全军覆没,眼下的情景这些人还看不出,这是一场足以毁灭北魏王朝的战事。 “你们不要管我……还不快去!” 说完他便转身独自一个人去了圣君的寝殿,他把一个人留在了哪儿,无论如何张辰祈也要把这个人带走。 张翼遥从未见过眼前的情景,即便他知道这是一场血战,可是这种压倒性的胜利实在让他不可思议。百姓们拼杀抢夺,冲进皇宫只要是能吃的,他们都不会放过。 皇宫之内到处是尸体和熊熊烈火,绝望的空气和疯狂的情绪在北魏的都城上空飘荡着,浓郁的死亡之气弥漫了整座皇城。 百姓只有在仇恨里才能解脱,这份痛苦是张翼遥早就预见的,也是北魏咎由自取,民主天下,百姓为先,是他们自己一步步把自己逼上的绝路 “张翼遥!” 凛冽的狂风席卷而来,张其华手中的战刀,狠劈过来,张翼遥见来人瞎眼独臂,一时间竟没有认出他是谁,他一时迟疑,那战刀已经迎面而来,扎哈尔伸手一剑便轻而易举的挡开, 张翼遥认出了他,嘴角只是微微一笑,面容依旧冷若冰霜,眼角斜斜的望着张其华。 张其华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张翼遥,早先只是觉得这样的人物若是死了实在可惜,如今见了他竟发现张翼遥身后是漆黑无边夜,这黑夜竟仿佛能将所有人吞噬,没有人可以挣脱,宫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想不到今日可以再见!” “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张其华举起手中的利刃,厉声道,“你好歹是我张家的子孙,为何会反我张家?我与你本是同根生,你却如此无情无义。” “张大人说笑了,我本来就不是张自清的儿子,我本名叫顾凡双,并不是你口中的张翼遥!” “我管你是谁,今日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就在他举刀要砍时,忽然一只冷箭‘嗖’的一声从张翼遥的耳边擦过,直接命中张其华的眉心,他应声倒地,还未来及看清杀他的人是谁,便一命呜呼。 张翼遥猛然转身,向那来箭的方向看去,只见宫墙之上并肩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张辰祈,另外一个?火光相映,冷风吹过他的衣角,连翻飞的墨发都显得那般冷酷无情,只见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翼遥,看的人心惊胆战。这双眼睛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前世今生都与他纠缠不清的萧锦瑜。 “张翼遥,想不到你连宇文翊的命都不顾,如今他是生是死显然是与你没有关系,这样也好……即便他死了你也不会在难过了。” “萧景瑜你这是何意?”张翼遥高声喊道。 “想要救宇文翊的命,就来闲城找我们!” 话一说完,那二人便消失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只是徒留张翼遥一脸茫然。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困局 这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局,在张翼遥精心的设计下,天时、地利、人和,完美的布局阵势,将北魏都城的守军杀的片甲不留。不出半个时辰,战事就已经结束。来不及除掉的他们便四面八方逃命去了。 至此在公元507年十二月初一,柔然在举兵攻打北魏的这场战事中大获全胜,当晚夜宴百官皆被俘诛,北魏圣君霍凌天死在寝殿之内,死因不明,至此北魏王朝就在一夜之间彻底的消失。 宫中的血腥之气弥漫在整个都城之中,柔然的将士们还未从杀戮之中清醒过来,这场柔然士兵和北魏百姓联合组成的复仇大军,一同都在今夜的胜利狂欢呐喊。 大梁皇帝的萧兼默在得到烽火信号,便集合了自己手中的三万大军,分守驻扎,整整一个晚上,途径十一个郡县,三个城池三分之一的北魏一夜之间便收在大梁的囊中。 “王上,如今北魏已灭,您不是该高兴才是,为何满面愁容?”扎哈尔坐在张翼遥的身边低声问道。 穆之恒示意扎哈尔不要说,他不想张翼遥为难。 张翼遥低下了头,想了许久,终于平静道,“如今该是高兴的时候吗?眼下的北魏国库空虚,仅有的一点粮食也被逃走的萧锦瑜一把火都给烧了,如今什么都没有,这样一个烂摊子捡了会有什么用处?” “那我们就回草原,这破地方我们不要了!”扎哈尔腾的一下站起来道。 “那北魏的百姓呢?我们该如何……”张翼遥反问道,“人家帮了我们啊?” “不如将他们遣出去,大梁收了北魏三座城池,自然也要贡献一些力量,就把这里的百姓送去大梁,萧兼默手中的粮食应该够他们吃的。”穆之恒暗中观察着张翼遥,只见他神色为难,似乎并不是十分情愿。 “可是这么做……有些不近人情,难免失了人心。”张翼遥实在于心不忍,可是眼下他又没有别的法子。 “外面的干什么呢?”扎哈尔大声道。 “回将军,柔然的百姓都不肯离开……都等着见王上!” 张翼遥一愣,便走出了殿外,只见都城内的百姓都跪在殿外,满是鲜血的阶梯之上,一个一身银甲白袍的将军他被百姓围在中央,手中执着一卷羊皮地图,跟着众人俯身跪拜。 “殿前跪的是谁?起来回话!”扎哈尔高声道。 “启禀王上,我乃北魏都城守军,特率北魏百姓投诚柔然,此乃北魏舆图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北魏的江河流域,吾等感念王上救我们于水火,献上此图以表我们敬意之心。” 扎哈尔赶忙将舆图双手交于张翼遥的手中,待他打开一看,当真是幅员辽阔,北魏横跨三个水域,资源辽阔,只是因土壤肥沃力差一直都无法种出粮食,加上北魏苛政暴敛百姓除了忍受饥荒之苦、还要担心有性命之忧。 “北魏的百姓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只是翼遥怕是有心无力。” 人群中瞬间一阵慌乱,一个晚上巨大的胜利,让眼前的这些人看到了希望,可是眼下这个柔然年轻的王说出话,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北魏如今已经灭亡,柔然部众不过几万人,他们一直是游牧民族,不善耕地、捕鱼,眼下国库空虚,柔然手中的余粮实在不能照顾你们全部人,长此以往你们一样会挨饿受哭,翼遥实在不想看到你们在吃‘肉粥’度日,我想这个时辰大梁已经夺下临近他们的北魏三城,所以……” 人群中,突然有人小声的呜咽起来,有人在低声的说,似乎是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一样:“王上已经不要我们了。” “我们不要离开这……没人会收留我们的。” “这些年无论我们逃到什么地方,只要被查出是北魏国人便会被遣返的。” 原是北魏一直以烧杀抢掠来养国安民,只是这种做法已然成了天下诸国共恨的对象,所以北魏的百姓才没人愿意收留,所以即便城中很多难民,却无人能够离开,没人会愿意收留他们,如今北魏国破,若是将他们送走,想必他们也是无法在大梁活下去的。 张翼遥叹了一口气,“大家听我说,我知道你们的顾虑,这里是你们国家如今也是我们的国家,国家有难但是不会抛弃你们,你们今日行径翼遥感激在心,若不是你们相助柔然也决不可能一夜破了北魏都城,只是从今日开始我们便要艰难度日,去大梁尚且能有一餐饱饭。” “王上,你救了我,我能打猎……我们不会饿死的,没有粮食我们吃野果,没野果我们吃树叶、吃草,不行我们还可以吃山土,只要让我留在这……” “王上……你当真要留下这些百姓。”穆之恒皱着眉道。 张翼遥点点头,“我们可以从大梁和南楚赊一些米,至于钱银方面我们可以……”如今他是拿不出一分钱来。 “王上,你可记得青帮?” 张翼遥瞄了穆之恒一眼,笑道,“没错,若说粮食谁也不会比青帮更多,他们开在诸国中的米铺数不胜数,可是我手中的青帮已然下落不明,这粮食如何借?” 穆之恒此时便从怀里取出这象征青帮帮主的令牌,双手奉至张翼遥的面前,跪倒在地真心说道:,“王上,穆之恒自认罪孽深重,是若没有看见柔然复国,臣下便是死不瞑目,如今见柔然大胜,这数万里疆土皆是归我柔然所有,臣下心愿足矣,便是死也能有颜面去见先王,这帮主令我一直收在身边,如今穆之恒只求王上赐臣下一死,恕臣之罪。他日将我的坟建在这北魏最高的山上,让我好好的看着你,统一天下成就霸业!” 扎哈尔见穆之恒跪倒在地,便想要伸手扶他,却被张翼遥拦了下来,“你如今才知道你错?” “王上,先知也是为了柔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兴柔然。”扎哈尔赶忙跪在一旁,哀求道。 “既然穆先生有意,我也愿意成全,可是死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能宽恕你的罪过,如今柔然立国需要你,你就将功补过吧!”张翼遥咬着牙说道。 “多谢王上,臣下一定竭尽全力。” 他已经不可能在信任穆之恒了,只是眼下这个局面,他在柔然军中依旧威望十足,贸然将他赐死必然会引起将士们的不满,可是张翼遥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所做的一切。 穆之恒所设下的局,一步一步引着所有人都掉了进去,死了那么多人,他竟跑到张翼遥的面前求死,这般不真心,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时机未到,杀了他是早晚的事儿。 “启禀王上,我们抓到了叛贼公子季!” 扎哈尔一听,立马来精神。“把那个叛徒给我亲手斩了他……” “王上,我要见王上,我有话要说!”公子季高声叫喊着,他拼命的挣扎。 “听他说。” 公子季扑腾跪倒,大声道,“王上,你若是想要救宇文翊就赶紧动身,他如今身中蛊毒命在旦夕啊!王上!” 张翼遥不清楚公子季到底说的是什么,“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可知大梁的苍樾王给我飞鸽传书,说宇文翊已经安然无恙退兵回秦,这中毒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王上,不能信他……他背叛柔然投靠了萧锦瑜,我们不能再信他了。”扎哈尔抬起一脚将这奸险小人踹倒在地。 “王上,且慢……听公子季把话说完。”穆之恒赶忙拦下扎哈尔,护着公子季,“你又什么话就快说。” 这公子季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了一番,原是这萧锦瑜被张辰祈从沿城抓回回,他一心想要说服张辰祈放弃报仇,可是那张辰祈根本听不进去,也不容得萧锦瑜继续劝说。狠心绝望之下,青娘便用北魏的蛊术让萧锦瑜忘记了这一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以至如今的萧锦瑜正处于功败垂成之时,他对宇文翊如今是恨之入骨,对张翼遥更是怨怼之深,加上张辰祈在一旁吹着恶风,萧锦瑜怎么可能放过宇文翊。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苍樾为何会传书欺骗王上……这不合常理?”扎哈尔摇了摇头,他是武将怎么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张翼遥静静道,“假如他把大梁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弦月光像一层雾气,淡淡洒在城墙,张翼遥面无表情,眉宇间杀机一闪而逝。 “王上的意思是?”穆之恒也不是十分明白,这苍樾和张翼遥的感情他也是十分清楚,二人可谓是肝胆相照。 “你想若是我当真知道宇文翊身中蛊毒,你猜我会如何?”张翼遥反问道。 “你肯定不会攻打北魏,我们一定会去沿城,解东秦之困。” 扎哈尔的话一出口,他便恍然大悟,这般浅显的道理谁会不明白呢? “为了北魏的那三座城池,他竟可置宇文翊的生死于不顾,想不到如今苍樾亦然不是当年那个人了。”张翼遥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王上!” 张翼遥回过神来,“张辰祈本应该最恨我,为何如今却不杀我呢?” 张辰祈想起攻城之前公子季的话,萧锦瑜只是让他归降,若是按张辰祈的性格他是绝容并不下他的,适才宫中血战,大可趁张翼遥不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想这这生死局里张辰祈已经不能杀我,如今他只能去杀那宇文翊,可反过来若是我死了呢?” 这答案显而易见,张翼遥和张辰祈命连一线,想要杀死对方最好的方法便是先解决自己。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忠奴 一辆马车在风雪里狂奔着,乌木门辕,车辘声声,卷起平地的皑皑白雪,在绵长寂静的东秦大街上轧下一条条深深的车辙。马车看起来平平无奇,他们跟在一众赶着进城的百姓身后,东秦禁严,所有外来马车人员都必须一一下车检查,大约一个时辰待这马车才真正进了东秦的都城,城中的气氛十分诡异,看似平常却隐约透露着一丝阴霾之气。 马车到了言寰大人的府邸就停住了,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裘袍的公子,红彤彤的脸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却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润,车夫唤了一声,只见言府的大门大开,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王上……”那女子笑着向前一步,乖巧的欠身一礼。 张翼遥见状便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那女子四下瞧了瞧见无行迹可疑之人,便笑着搀扶着他走进了言府的大门内。 “玉欣,拜见王上,恭祝王上攻下北魏扬我柔然威名。”玉欣拜倒在张翼遥的面前,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张翼遥轻声道,“起身吧,你我久了没见,想不到今日见了却也是身份不同了。” 他们相识之初,她是马坊的待价而沽的货物,他则是宇文翊身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宠,如今一个是王,一个是隐藏在东秦的细作,只是这番明目张胆的见面形式,到也是旷古烁金,如今眼前的女子显然是已经略微有些发福,说话的语气也不复当年那么软弱温香。 玉欣并未起身,也未敢抬头只是压低了声音道,“王上,我之前所做的事儿都只是听命于穆大人的吩咐,我从未有半点想要害王上的心思,恳请王上明鉴。” “以前的事儿你也是身不由己,本王绝不会怪你的,只当我一片心意错付了就是,如今我只问你宇文翊如何,你告诉便可。” 玉欣没有抬起头,只是低声道,“那宇文翊是被抬回来的,可是自从回了京基便没有上过早朝,朝中竟是流言蜚语,可是都被言寰挡了下来,如今他整日都在宫中,妾身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张翼遥微微点头,心中想着那公子季果然没有说谎,他如今怕是身中剧毒不省人事,言寰逼于无奈只好深居宫中替他遮掩,看来想要救宇文翊必然要从萧谨瑜那下手,可是在那之前无论如何他都想见他一面。 东秦昨儿是下了一夜的大雪,整个京基笼罩在一片悲悯凄楚的气氛当中,守城的将士们一个个严阵以待,打从君上兵败回国之后,整个东秦都处在一种莫名的惊悚中度日。 “这外面的雪可是有一尺厚,都没了膝盖。”大监拍了拍身上的浮雪,转身在炉子边上烤了一会,想着尽快散掉身上的寒气,“殿下可醒了?” “醒着呢,正玩呢……只是这老是闹,总是看着君上的衣服发呆,看的我这个做奴才的心疼。”阿福的乳母说着便眼角拭泪,难过的哭了起来。 “你是殿下的乳母,要好生照顾殿下,这个时候小殿下可不能在出什么乱子,否则你我便是有十条命给不够给君上谢罪的。” “我明白,可是这小殿下打从出生就一直跟着君上,从未离开过,这一丢下他就是半月有余,这孩子下可是心里也会委屈。”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殿外却传了话来,说是君上的寝殿内围了一堆人,赶紧让大监过去瞧瞧。 大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急匆匆的钻进了雪里,白毛风刮着平地白雪飘忽,迷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前面提着灯的宫人,大监一步步紧紧跟着,这条路大监在宫里也走了三十多年了,可是今儿却特别难走,是一步一个坑,待他们到了君上寝殿外,便是一直等在殿门口准备议政的百官们,他们蜂拥而上想把自己手里的折子递到大监手里。 “我的各位大人,都这么晚了还没走呢?”大监嬉笑间询问道。 “大监,我们这是不是又见不到君上了?” “这位大人,你也知道如今君上的身体,你把折子给我,我给你递上去,保准过几日给你们带过来。”他使了一个眼色,那身边的宫人手脚很麻利,当下就收走了百官的折子。 “大监……我们……” “各位大人,这大冷的天你们也不怕吹了风,你们这群奴才……赶紧叫人备点姜汤,让大人们喝了赶紧回府去。” 说着这群官员们就被一个个都架着走了,大监哀叹了一声,言寰那日跪在大监面前时,他便清楚,这东秦的天下是危在旦夕了。 自从君上从沿城回来后他便一直都是昏迷不醒,蛊毒之症是越来越重,朝中一切政务都由言寰大人在君上的寝殿内批阅,朝中无一人知道君上如今的境况,只当时他在沿城一战受了重伤,卧病在床将养着。 “言大人,这也该休息了,这周折可先放一放。”说着大监亲自端来汤水、饭食送到言寰的面前,他一边摆好了筷子,一边说道。 “有劳大监。” 言寰坐在案前,好一会才说话,“如今真不知道该有什么法子去救君上。”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竟痛哭了起来。 “大人莫急,我听闻张翼遥已经带着柔然军联合大梁攻下了北魏,并亲手杀了北魏的霍天凌和张其华,不知大人可知道这事儿?” 言寰忽然道,“确实如此,想不到柔然竟借着北魏同东秦作战联合了大梁坐收了渔翁之利,可是眼下东秦却因为此战是功败垂成,还害得君上生不如死!” “如今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君上,奴才恳请大人相助!”说着大监便跪倒在地,哀求道。 言寰赶忙扶起大监,“大监,若是言某能做到的,当竭尽全力。” “闲城的张德钰昨儿可是派了人来,说……只要拿住张翼遥便可换回君上蛊毒的解药,恳请大人下令是抓也好,求也好,骗也好,当务之急是将张翼遥拿住去换那解药才是。” 言寰一听,先是一愣,“这……”他有一丝顾虑,北魏的张德钰是如今恨绝了张翼遥,若是真把他骗了去,君上醒来后知道真相该如何? 那大监自然是知晓言寰的顾虑,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张翼遥在君上的心里是何等重要,若是他日君上醒过来,此人必然会被迁怒,生死之间试问谁能不顾? “我只是一个宫人,当年承蒙丽妃娘娘不弃救了我,也救了我一家老小,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这条命就是丽妃娘娘的,所以当年娘娘被送去北魏时,我心里恨死了先君,可是当我知道萧锦奕就是丽妃娘娘的遗腹子时,我心里是真替娘娘开心,大人尽管去做,一切都由老奴担着,我这把年纪什么都够了,只要君上能活下来,便是要我死,我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大监的一番的话着实的感动了言寰,他想不到一个宫人竟有这样的气节,便是自己这朝中重臣都自愧不如,东秦如今可以没有任何人,但是决不能没有宇文翊,所以无论如何必然要拿住张翼遥,押着他去换解药。 “可是大监,如今张翼遥人在哪儿我们都不得而知,这人要如何拿?”言寰说到这便翻了愁。 “大人,如今张翼遥正在您的府中,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将他拿下。” 言寰一听,先是一惊,“大监不是说笑,我府里怎么会?” “您府上的那位玉欣夫人,他的真实身份正是柔然留在东秦的一个细作。“ 大监跟了宇文拓多年,宇文拓留在都城各处的眼线他都清楚的很,那个马坊里面养着的胭脂马多是柔然孤女,他们被安排进了马坊学艺,在一个个嫁入东秦的高官家里做妾,从而把东秦内的消息网串联起来,再将得来的有用的消息通过马坊在传回柔然,这个关系网也是再宇文翊刚刚即位时,大监才算是缕清,可是却还未来的及说明,君上便出兵迎战北魏。 “大监,按您的意思说,我们朝中议政……柔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言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真小瞧了柔然,这样一个当初被东秦灭掉的部族,如今却能布下这样的局,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说的是,而且那张翼遥我们不得不防,他怎就成了柔然的王了,这里面的事儿怕是有古怪……而且我觉得他既然能趁机灭掉北魏,也大可趁东秦为难之际,对我们痛下杀手,您说呢?” 大监的一番话说的实在有理,世事离奇,当时的君上与翼遥是相亲相爱,可是如今他们分属两国,东秦和柔然一直有着旧恨,免不得那张翼遥包藏祸心,即便自己确实对张翼遥十分欣赏,以他的才情和智谋都是当世无双之才,可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此人绝对不能留。 “恳请大人帮我备马车,我要去禁卫府走一趟,一会倘若张翼遥真的在我府上,我便亲自拿了他押入大牢,择日便将他送去闲城,以此来换回君上的解药。” 说完言寰便拂袖而去,急匆匆的出了寝殿的大门。 大监他默默的站了好久,直到宇文翊发出一丝呓语,他才缓缓走过去,蹲在他的身前,拉住了他的一只手。 大监原以为生死局不过是丽妃娘娘说的一个故事,直到张翼遥死,宇文翊登基,他们二人的运势是此消彼长。他才不得不相信,那么为了君上能够活下去,张翼遥便绝不能在活在这个世上,即便因此会伤了君上的心,大不了就拿了他的命去抵。 “丽妃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君上的,只要老奴在没人可以伤害他。”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张翼遥被抓 张翼遥了解了的事情的始末,心里已然清楚宇文翊当下的处境应该十分糟糕,北魏一直善于用蛊,对于宇文翊所下的蛊自然是会精心挑选,绝不会让人那么容易就破解,可是若想救宇文翊必然要见上一面,医病需从蛊的本源入手,可是眼下他若是贸然出现,是以何种身份?若是柔然的王,这东秦的权臣们必然认为张翼遥是想借机出手,搅乱东秦。 自打柔然攻占了北魏的都城,将北魏的城池占为己有后,天下人口中的张翼遥便是血腥蛮夷,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世奸雄。 琴音袅袅尽飞扬,此时东秦正逢下元节,城中到处是都是在祭扫,普通百姓燃起烛台,拜祭先祖,大户人家则是请和尚诵经,设斋建醮,各处都在祭祀神灵、祈镶灾邪、祈求来年的丰收。 张翼遥暂住在言寰的府邸,玉欣将自己的古琴搬来送于的解闷,只是琴弦拨动,琴音苦涩,让人听了难免有些伤愁别绪。 “如今这天已然是很冷了,可是王上的琴竟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说着玉欣便取了锦袍,轻轻的披在张翼遥的身上,自己则端坐在一旁煮茶烹肴小心侍奉着。 琴音沉沉,如井中之水,玉欣自幼学的就是琴,自然知道琴音如人心,人心不静,这琴音不纯,很多时候玉欣都是从这琴音里慢慢的听出言寰对朝政之见,是被排挤,是被误解,还是被奖赏,可是今日王上的琴却满是悲恸,处处杀机,还有一丝的难舍难分。 忽然玉欣叹了口气,这叹息惹的张翼遥有些好奇,“怎么了?言寰对你不好?” 玉欣欠身道,“没有,他对我很好,可是……” “可是他终究不是你心仪之人?” 玉欣没有说话,她心仪的人怕是不知道如今在何处了,他从小就被养在马坊,学的是如何服侍男人,也学如何取悦男子,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从男人的身上得到一切对柔然有利的信息,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国,为了家,也许到死她都不能回到自己的国家,可是他知道母亲、弟弟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我有一个弟弟,如今应该已经长大了,我出来时他还只有三岁,我们马坊的这些女子生来便是为国而生,死也是为国而死,此生我们都不会后悔,只是恳请王上,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柔然,起码在我们死的一天,魂有归去。” 玉欣的小脸涨的通红,说到动情处眼眶竟有些湿了,她伸手为张翼遥倒了一杯茶,那满满的琥珀色的茶汤,竟如此诱人。 “穆之恒有帝王之才,有深谙治国之道,如今的柔然即便没有我,也可以自己走下去,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别人给的。”张翼遥举杯敬意,现世的种种如今他已经都都可以抛下了。 “夫人,大人回府了。”门外有人高声道。 玉欣转身看了眼张翼遥,见他微微一笑,便起身打开了房门,只是开门的一瞬间,她竟愣住了,忽然低声笑道,“王上,玉欣怕是不能侍奉王上了。” 外面的风大的惊人,东秦生活几十年的人还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风。院子里的灯笼呼的一下就被吹破了,张翼遥身上的披风也被大风掀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生生的疼,张翼遥站在玉欣的身后,看着言寰府里的禁卫军。 “柔然王驾临寒舍实在令下官倍感荣幸。”言寰躬身一礼轻声道。 张翼遥则是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我想大人是不是误会了,此番我听闻贵国君上身染重疾,特来相助,这借住在大人府上实在是叨扰了。” 言寰冷声道,“不叨扰,如今像柔然王这般的当世人杰,我们是请都请不来的。” 张翼遥皱了皱眉头,这言寰如今说话阴阳怪气,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当下他在这个时候出现绝不是什么好的时机,他带了大批禁军想必是要拿了自己去换解药,看来他来言府就是这个错误。 “我本以为可以请你带我去见宇文翊,可是如今看来你只是想拿了我去和萧谨瑜做交易。” “既然柔然王知道,那么下官也就不客气了。” 言寰不能在等了,宇文翊的蛊毒已经拖的太久,为了东秦他不得不这么做。 “大人,恳请您让翼遥同君上见上一面,你要知道如今君上最想见的人不正是这张翼遥吗?若是君上知道你们如此作为,即便他活过来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言寰冷声哼道,“你们柔然人惯会蛊惑人心,虚情假意。你们把眼线安插在东秦,伺机而动,就是想一举毁我东秦,索性我们早有察觉,今日为便将你们一干人等悉数抓拿查问,张翼遥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 张翼遥冷声一笑,“你真以为我是孤身一人来你们东秦,而且仅凭你们这几个禁卫就想把我拿下,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柔然了。” 说话间张翼遥伸手将玉欣拦入怀中,一个翻转脚下一勾便将房门紧闭,他转身只是对玉欣道,“这是蛊毒的解药,记住无论如何要将这药丸给宇文翊服下,无论要付出多大代价。” 外面的禁军举起长长的火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杀机毕露,张翼遥没想到言寰会对玉欣也下此毒手,看来宇文翊的境况已然是到了十分危急的关头。 “王上,若你你被言寰抓住,他定然会将你送去沿城,你与那张德钰的亡国之恨,灭门之仇,他决计不会放过你的。”玉欣不知道张翼遥暗地里在想什么,布下的是什么局,她只是不想他孤身犯险。 “放心,我还怕他不将我送去沿城,如今我孤身一人无可顾虑,只要救了宇文翊我便心安了。” 外面火光熠熠,刀光闪动,禁卫军一个个虎视眈眈,忽然房门被张翼遥一脚踢开,临危不乱丝毫没有畏惧,只是轻声道,“我只想求见君上一面,只要一面……若是大人肯成全,翼遥感激不尽。” 言寰根本没有听张翼遥多言,只是劝他还是死了这条心,言下宇文翊是绝不会见他的,说来也是,东秦今日之局都是因柔然而起,若是当时柔然没有攻打东秦,害的东秦损兵折将,也不会由宇文翊亲自带兵出征,如今落地中毒不醒的下场。 张翼遥忍不住讥笑,心道,便是自己如今掏出真心让言寰看个清楚,他也绝不会相信自己的。 一方东秦递交过来的信笺捏在萧谨瑜的手指之间,上面隐隐有着兵甲烽火的气味,墨迹淋淋,力透纸背,寥寥数语,却寒透了这冬月的营帐之中的炉火。 张辰祈则是一身月白色长衫,轻轻的靠在软榻上,他眼睛看着帐内养的那只雄鹰,灰色的羽翼点缀着淡淡的红翎,脚上已经被铁链拴出血痕来,它几次挣扎都无法挣脱,最后只能认命。 张辰祈用筷子挑起一块鲜肉,这苍鹰几乎连眼睛都没睁,一口夺了去,嚼了两下吞入腹中。 “连动物都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那张翼遥会不懂吗?” 萧谨瑜没有言语,只是想张翼遥多久会来到闲城。此时已不可在耽误下去了,虽然这方圆数万里,都是北魏将士们攻下的城池,可是这场仗已然不能再打下去了,北魏被柔然攻陷,这后方补给的粮草在沿城的量也仅仅剩下一个月的用度,止战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待东秦的使节将张翼遥押来,我们两方便可好好谈谈停战的条件。只是……”萧谨瑜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大梁容不下他,他便自立为皇,可是眼下张德钰那个老匹夫怕是不会同意,毕竟在北魏军中他威望甚厚,单凭张辰祈一个所谓的圣皇遗孀是无法让他屈尊在一个大梁人的面前。 “殿下,是担心张老将军?”张辰祈说着便靠了过来,一手点开他微微紧蹙的眉头。 萧谨瑜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道,“你也知道,那老家伙压根就没有认下你这孙子,他想要与你生分,我又如何同他亲近。” “殿下,你放心……祖父那交给我,只是在你愿望达成的时候,你答应辰祈的事儿,一定要做到。”说着张辰祈的眼泪竟从眼眶中滚落,嘴角一撇,难过的竟让人心碎。 萧谨瑜伸出手来抹去她的泪水,轻声安慰道,“你如此待我,我又怎么会对你失言呢?他日若我登基,你必然是我的王后,旁人怎会及你万分之一。” 张辰祈轻笑着点点头,他一生玩弄心机的本事怕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明,眼下萧谨瑜说的他自然心知肚明,但凡有张翼遥在,他心里岂会容的下旁人,只是如今他对张翼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因为杀了他,张辰祈也一样要死。 “殿下,无论辰祈为了你吃多少苦,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张翼遥肯归顺,他好歹是我三弟,我绝不会为难他的。” “可惜翼遥那个脾气,怕是不会轻易归顺,不过……好在我们手中有宇文翊这颗棋子做要挟,待我同他大婚之后,他便只能认命了。”萧谨瑜神色十分得意,伸手便拉着张辰祈,“你放心,我娶他也只是为了他手中的柔然军,我明知他心里有宇文翊岂会对他付出真心,如今这世上待我最好的只有你,本王一辈子都会记着。”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权利巅峰 天色阴沉,如今只是午时,帐内已经点燃了灯火,众守将的眼睛都看向那案上巨大的地图,地图中央赫然写着两个字,秦都,在四周赤色的箭头从左右两方逼近,形成一个围攻之势,眼前就像是两只巨大的手紧紧扑向秦都。 眼下的几次交锋显然张德钰没有占到便宜,可是东秦也没有将北魏赶出东秦的地界,只是张德钰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苦心作战,北魏却叫柔然这帮蛮夷给攻破了,待他接到线报想要掉头回城时已经什么都太晚了,张辰祈逃到他这时,带回来的却是五雷轰顶般的消息,他唯一的嫡孙竟死在了张翼遥的手上,他心里的恨不得杀回北魏亲手斩杀了那个孽种,可是张辰祈劝的对,一切还要以大局为重,张翼遥是死不珍惜,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建立属于张家的天下。 这么久来张德钰一直被圣皇踩在脚下,他自认才学、治国谋略都不会输给那个昏庸的皇帝,可是若是谋反他在军中的威望便是荡然无存,他口中天天说的忠君爱国岂不是成了谎话,所以张翼遥的所作所为正是趁了他的心意。 “祖父,如今眼下北魏已亡,我们当务之急绝不是什么攻城,而是要以复兴北魏为己任。”张辰祈看着众将领,出声提议道。 “张将军,魏后说的对,如今我们没了国,为谁去拼杀,即便我们得到这些又有何意义?” 良久一位将军低声长长叹了一句。 “可是如今军中除了我这外孙是圣皇的遗孀是,其余者皆死在柔然的手上,我们如何建国。” 老狐狸一句抛砖引玉,没错他正是要利用这张辰祈,先以他做号令,打着复国的旗号,军中的这群人跟着自己多年,定然会以他张家马首是瞻。 张辰祈这小儿只是孤身一人,必须依靠他这护国将军,那以后北魏不就是他的天下了吗?忠义两全,旁人绝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王后在便是北魏在,圣皇生前最信任的就是王后,张将军我等愿意以尊王后为圣皇,皆听从他的号令,复兴北魏!” 张辰祈装出一副不敢当的摸样,吓的扑通跪倒在地,“各位将军,万万不可,圣皇一死我便万念俱灰,一心只想追随陛下,只是未看见张翼遥身首异处,我便苟活于世,我一个人怎么担负起这般大的责任。” 张德钰眼看张辰祈这个没出息的,心里便是欢喜,他赶忙将他扶起,低声道,“孙儿别怕,有我和你几位世叔在,复兴北魏指日可待,你且不用担心,圣皇驾崩我等都五内俱焚,觉得对他不起。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复兴北魏,而你也应该继承他的遗志,好好的活下去。” 天下人争权夺利,拼死厮杀为的就是爬向权力的顶端,众人皆有私心,他们也都清楚张德钰的私心,与其他把刀架在自己的脑袋上,倒不如顺了他的心意,如今张将军兵权在手,北魏已经没有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了,他没有黄袍加身已经算是尽忠了。 张辰祈见众人如此,便不在推辞,“一切都请祖父做主,只要能为陛下报仇,辰祈万死不辞。” 萧谨瑜在帐外已然听见这极好的消息,他料想张德钰这个老狐狸不会不答应的,这是多好的机会。 张辰祈出了营帐,便神色匆匆的跟着刚才议事的一位将军钻入他的营帐内。 这刚一进帐,便见张辰祈扑倒在他的怀里,“薛将军,祖父那人居心叵测,我怕会对你不利……” “哎……辰祈你大可放心,张将军做人虽然是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绝不会在眼下这个时候同我有什么分歧,加上有你在我身边,他对我岂不是会照顾一些,怎么会对我不利呢?” 薛将军一只手勾着张辰祈的小脸,对着他的脸蛋就是亲了一口,这军中生活实在枯燥乏味,拼死拼活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可是想不到如今这圣皇身边男后却对他能情有独钟,有美人在侧他心里到是十分欢喜。 “你是真不知道吗?祖父如今因为张其华的死,可是恨透了你。” “这话怎么说的?” “你想,当初你本应带兵留守都城,那张其华应该随军在侧,可是若不是你姑母当今的太后,为了让你争一回战功,却把你硬塞了进来,你怎么能够站在这?” 张辰祈的眼中顿时闪现出一阵杀机,看的薛将军是汗毛直竖。 这薛将军生下来就是糊涂蛋,太后给他兵权也不过是想巩固他们薛家在朝中的力量,以方便同张家相抗衡,如今北魏不在了,薛家也就没了,他这个所谓的将军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若是张德钰记恨起同他在朝中的过往,这第一个便饶不了他。 “辰祈,你说的对……可是如今我该怎么办?”薛将军一时间就没了主意,他怎么斗的过张德钰这个老狐狸。 张辰祈将他拉到身边,一双手抱着他的虎背熊腰,脸紧紧贴在他的心口,“如今他们虽尊我,可是我知道我不过是个傀儡,若是他们一日用不到我,一定会除掉我的,所以若是在我身边的是你,我就不用怕了,以后这北魏的天下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你说的对,这北魏的天下凭什么只能是他张德钰的,我手中的兵权虽不如他,可是好歹我也是太后的侄儿,又有你助我,想不到如今竟轮到我薛淳走运了。” 他想着便哈哈大笑,转身便将张辰祈压在身下,“与其让张德钰占尽先机,倒不如我来个一步登天,你说的对……你是我的,这天下也得是我的。” “将军……”张辰祈便搂着他滚到了床边,眼里的柔情在吹熄烛火的一瞬间竟化作一丝无情的嘲笑。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这薛将军便携属下众人就说重大的军情要事事向张老将军禀报,张德钰刚刚醒来,只是觉得奇怪,他脑子转了一下道,同身边侍卫道,“收了他们的佩剑,方让他们入帐。” 这薛淳心里嘀咕,这让他卸下佩剑,怕是对早对自己心存疑虑了,他二话没说当下便卸掉佩剑。 “将军,将军……我有要事禀报。”他赶紧冲入帐中,扑通跪倒在地。 张德钰先是一怔,只见着薛将军一人进帐,一身轻骑铠甲似乎是有大事发生,他赶忙欠身双手将薛淳扶起,可是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薛淳忽然抬头怒视,伸手将袖中的匕首取出狠狠刺入张德钰的身体内。 “你……”张德钰大吃一惊,刚要大喊呼救,却被薛淳反手堵住了嘴,张德钰拼尽全力抓住薛淳的手腕,使劲的用力想要将其掰开。 “老家伙,你不行了……若是三十年前我怕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如今你就乖乖受死吧!” 言罢他又接连刺了他两刀,鲜血如注,染满了张德钰的全身,白色的锦衣被鲜血染的绯红,一生戎马的张老将军,怕是到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上。 当年他将张自清送去东秦,只是想有一日能够借此成就北魏,可是谁想他机关算尽也不会想到今日的结局。 张氏一族曾在北魏声名显赫,上一代将军张无邑是得等的英武,他为北魏杀敌无数一身荣耀数不胜数,可是如今他的子孙却死在了争权夺利的这条道路上,曾经的天下大义,如今都不过是空响。 薛淳杀死张老将军的的消息很快就被张辰祈通知到各军部,此番变节竟惹的军中张将军的各部同薛淳属将互相厮杀,血流满地,眼见此情此景张辰祈是何等的得意,想不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杀了那个老匹夫。 薛淳不善于带兵,他怎抵得过张将军的属下那般骁勇,适才的勇猛不过片刻便软成一滩烂泥,他被人押入张辰祈的帐内,满座目光一起向他看了去,薛淳见是张辰祈心中的石头便放下了,他大步走到帐中央,故意高声道:“辰祈,还不放开我。” 满座皆惊,都觉得平日里小瞧了这位将军,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大胆。 张辰祈没动只是微微一笑,看来这个薛淳还真是蠢,他眼睛扫过一众将士便道,“此人刺杀主帅,证据确凿,以军法论之应当五马分尸。” 诸位将军刷地齐身立起,仰首道:“杀了他!杀了他!” 薛淳见势不对,便道,“这……你们不能杀我……辰祈快告诉他们,我不能死!” “你不能死?你杀了我祖父,杀了北魏的贤臣,我岂能容你!” 张辰祈手中的军令被捏碎的声音彻底让薛淳清醒了,他中计了…………“你个奸臣,是你……是你害死老将军的。” 薛淳拼命的挣扎着被人拖出来了帐外,可是伴随着奸臣的呼喊声,张辰祈终于揭开了属于自己鲜红的一幕。 张辰祈如今已经站在权利的巅峰,没人能阻碍得了他,想不到和张翼遥的命局连在一起,竟可以助他称帝,这恐怕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老天终究待我不薄,张翼遥既然我杀不了,我就让活着享受无边的痛苦!”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宇文翊之死 夜色渐渐弥漫上来。东秦的天气竟如这时局一般变幻莫测,午时还是艳阳高照,入夜却又下起了大雪,白天张翼遥蹲在囚车里,经受烈日暴晒,夜里却只能靠单薄的锦袍防风御寒,负责押送的一名将士看他可怜便偷偷的将囚车推近火堆,可是即便围着火堆张翼遥也冻的发抖。 言寰坐在大帐之内,热气扑面烧的暖烘烘的,可是却心急如焚,“付将军,这还有几日可到闲城?” “回言大人的话,若是顺利还有三日,可是若是眼下这般境况怕是还要五日。” 言大人怎么能等得了五日,君上的毒虽控制不发,可是境况却糟糕的很,即便张翼遥可到闲城,可是来回还需三日,这君上如何能等的,大监临行前已经嘱咐,他当下已经命人快马加鞭的赶去闲城,通知东秦的守军相助,可是眼下已经这般日子东秦的守军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言大人,这外面天寒地冻,这柔然王怕是有些撑不住了!” 言寰突然想起那张翼遥还被关在囚车里,这可是君上救命的药,他拼了自己的前程和言府上下的性命,就是要换东秦的未来。 “赶快把他带进来,若是他死了我们就不用回东秦了!” 张翼遥被人架了进来,他的一双脚已经冻僵了,全程是被人拖在地上拽进帐中的,付将军见他已经被冻的昏迷不醒,就取了温热的酒水给他硬灌下去。 这言寰盯着昏迷不醒的张翼遥,心里竟有些糊涂,他同宇文翊也算是夫夫一场,可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君上,赌命生子。所以君上今日登基他实在是功不可没,他为了国学馆大兴改革,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柔然攻打东秦时,竟同柔然站在一处,刺伤了君上。又在东秦同北魏交战剑拔弩张之时,又趁机攻占了北魏都城,侵吞北魏数万里疆土,这样的一个人便是留在东秦可称霸天下,若是不能留也绝不应该放给萧锦渝之流。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自己府中,他同自己言辞恳切是要见君上一面,其实若是他真有心不轨,他何必留在言府中等着我去抓他呢?这个张翼遥心里盘算着什么? 张翼遥缓缓的睁开眼睛,见言寰出现在眼前,便道,“宫中可传了什么消息过来?” “柔然王可想听什么消息?”言寰疑惑道。 “看来还未得手,时间不多了,若是在不动手怕是来不及了。”张翼遥眼底的一丝忧虑,心中开始担惊受怕。 言寰不明他说的是什么,“像柔然王这般智慧之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言大人,我猜这柔然人是不是要使什么诡计,毕竟君上如今卧病在床,这京都之中的兵力不足,他们会不会……”付将军思虑片刻道。 “将军说的有理,可是如今柔然的王在我手上,任凭他们如此大胆,也不会不顾及他们王上的性命吧?” 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许久没有这般大雪,忽然帐外有几匹快马飞奔而至,痛苦的嘶鸣声像是预告着什么。只见一个信使满是浮雪,眼眉成冰,大口喘着气冲进了帐内。 “言大人,不好了……君上毒发驾崩了!” 言寰听闻这个消息当下一时气涌心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付将军见状赶忙扶住了言寰,低声道,“大人,保重啊!” 张翼遥忽然间竟像是松了一口气,低声道,“玉欣,做的好!只有这样宇文翊才有一线生机。” 言寰忽然惊觉,这发生的一切都好似张翼遥的计划,他伸手将张翼遥拖起,“是你……是你害了君上?你故意投降,就是想让我押解你离开都城,这样你便可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君上下手了是不是?” 张翼遥一语不发,他清楚的很只要踏进秦都的一瞬间他便被人盯上了,想要见宇文翊是绝然不可能的,所以他便第一个选择了言寰,他知道言寰忠君侍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亦然会选择将自己交给萧锦渝去换解药,所以张翼遥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柔然在东秦的细作有一百三十人,除了马坊的,在宫里的还有五人,这五人中有一人一直在君上身边服侍,玉欣被抓牢中时,她便暗中联系了牢头的妻子云娘,此人也是马坊出身,由她将药丸从牢房传递出去,又辗转给交给菜农的妻子徐氏手中,他们夫妻二人每日都会向宫中御膳房供应蔬菜肉食,也是因此这药丸才通过马坊的几位姐姐们被送进了宫里,最后辗转到君上的嘴里。 “张翼遥,我要杀了你!”言寰抽出付将军腰间的佩刀,伸手一推一刀劈砍下来。 张翼遥的腿还未有知觉,避闪不及,竟被一刀砍在身上,鲜血殷红。 “言寰,你若是希望宇文翊真的死了便一刀斩了我,你要做东秦的千古罪人我成全你!” 坚定铿锵之音穿透了言寰的心,他手中的剑停在半空中,血红的双目满是仇恨,他完全闪失了判断力,口中呼喊着宇文翊,一个半百的老者却无力救主于危急之中,已然羞惭万分;今误中奸计,害了宇文翊他是要以死谢罪。 他伸手将剑对准了自己,一刀下去,可是却被眼疾手快的付将军一脚踹倒,“言大人,三思啊……你且听这柔然人说下去,若是君上没有死,你岂不是妄作亡魂。” “言大人,你先冷静!君上的蛊毒不是无法可医的。”张翼遥当下要阻止言寰在做傻事,免的枉杀了一条人命,“那张其华所养的虫蛊是南疆蛊毒妙手精心所造,他们将卵通过伤口传入宇文翊体内,以宇文翊的血为食。为只有先杀死宇文翊切断幼虫的血源,才能先将宇文翊体内的蛊除掉,从而救他一命。” 张翼遥的解释显然只是让言寰半信半疑,那蛊毒确实非比寻常,自然也不一定要用寻常的药去医治,可是如今君上确实死了,这人看来不能送去闲城,他必须押着张翼遥先回东秦,若是宇文翊活过来也就罢了,若是他死了……张翼遥就只有给君上活葬! 宇文翊驾崩的消息迅速的传到了闲城,闲城如今动荡不安,张辰祈刚刚杀掉了那些反对他的军将,他本打算休正几日,便在破关攻城,以北魏军奇袭东秦守军,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得到消息的萧锦瑜却大发雷霆,“这到底是为何?”他质问张辰祈,希望他能一个解释,他心里认定这把戏是他演的,如今宇文翊死了,东秦绝不会放过张翼遥,拿他换回解药的计策已然是失了效果。 “殿下,我也不清楚,这宇文翊怎么好好就会死了呢?” 张辰祈确实有些担忧,他担忧的到不是宇文翊的死,而是张翼遥的性命,若是那些东秦人不分青红皂白一气之下将张翼遥杀了泄愤,那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也要被送掉。 张辰祈因受屈辱,用身体去搬弄皇权,他费尽心机用尽了一切手段得来的一切,怎么能因为张翼遥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叫他怎么甘心?如今他贵为圣皇,统领三军人马,这是何等的荣耀,当年张自清做梦都想为北魏立功,成就一席之地,却仍旧悔恨终生。 可他都做到了,他怎么能因为和某个人性命相连却被他摆弄。 “殿下,这张翼遥绝不会死的,我不许他死……我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不能死在这里。”他拉着萧锦瑜哀求道,“一定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带来,对不对?” 宇文翊见张辰祈近乎有些癫狂,便出言道,“辰祈,你为何一直希望把张翼遥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张辰祈摇了摇头,“殿下,你多想了,我找张翼遥还不是为了你,我知道你喜欢他的。” 萧锦瑜太奇怪,他说的这番话实在是不像他,若说他恨张翼遥不死,他到是相信……可是怎么却希望张翼遥活着? 张辰祈想了想道,“来人,备马点将,众将士随我一起攻打临节关。” “你疯了?你如今兵权刚刚在手,实在不宜出兵,我们要按兵不动才是,你这是去送死!” “我……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我们求和,只要东秦交出张翼遥我们便退兵,将手中的城池归还他们。”张辰祈现如今是要想尽一切的法子去救张翼遥,城池可以再夺,一切只要他还活着就全部能夺回来。 “来人,修书北魏,我们要议和……这仗我们不打了!” 所有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满心愤慨,他们浑身浴血,清秀的脸孔已经满是血污,浑身沾满了腥臭的血浆,他们拼了性命得到的城池竟要被人送回,这场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们是什么,那些牺牲的将士们又是什么? 所有人都集体沉默了,他们没有办法去反抗,因为国家已经没有了,能够让他们夺回北魏的只有眼前的这位刚刚即位的圣皇,他们只能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张辰祈的身上,但是显然萧锦瑜已经发现了诸多古怪的地方,张辰祈在刻意的隐藏,却还是会露出马脚。 第二百四十七章 破诡计 萧锦瑜将宇文翊中毒而死的消息,迅速的传入东秦军中,然后夜袭临节关,可是萧锦瑜算错了,那东秦数万将士因宇文翊的死悲痛欲绝,十万大军拼尽全力浴血奋战,北魏将士遭到前所未有的反击,东秦将士们给了北魏迎头痛击,北魏原本的虎狼之军竟一夜之间被瓦解四散,如今除了张德钰手下的几个兵将依旧跟随着张辰祈,其余的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临阵脱逃。 张辰祈原本也不无带兵之才,这军中一直靠着张德钰的军事谋略强撑着局面,加上他的几番言论也着实寒了北魏将士们的心,他们暂退淮水张辰祈这个刚刚登基的圣皇眼下似乎还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只是觉得一切都和张翼遥如今的处境有关。 他整日神神叨叨的说着,一切都是张翼遥搞的鬼,萧锦瑜一边安抚他,一边组织余下的兵将,用保卫圣皇另立国都这些冠冕的理由去迷惑他们。 张辰祈看眼下形式急转直下,求和之心溢于言表,可是萧锦瑜不是十分同意,眼下确实形式困难,可是求和东秦势必会提出条件,让北魏归还被占的城池,之前那些将士已经闹的厉害,这吃到嘴的肉怎么可能在吐出来。 可是眼下兵力不足实在是个难题,他转念想到的是如今还在驻守沿城的张其华,那沿城应该还有粮草可供北魏,韩子婿手里的柔然军也是一只强有力的队伍,三军汇合说不定对于北魏来说还有希望。 “这宇文翊明明刚刚驾崩,为何东秦竟没有丝毫征兆,实在令人可疑?”萧锦瑜心中猜测这莫不是宇文翊的计谋。 “那宇文翊绝不可能把蛊毒解掉的,当初母亲将这毒的培育方式交给张其华时便嘱咐过,此毒是无药可解,劝他慎用!”张辰祈忽然想起了母亲,他脑中竟闪过的一幕竟是母亲满脸鲜血的摸样,他吓的猛然一惊。 “辰祈,你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你若是觉得此战对你来说负担过重,主帅一职大可交于我。” 张辰祈嘴角一扯,笑道,“没事,许是这几日赶路累了。” “那你便早点休息,我已经写信命人快马加鞭送至沿城,相信张其华接到军令应该会在三日内同我们汇合。” 张辰祈见他知道关心自己,心中竟生了一丝甜蜜,“我有一计,你看如何,若是使的便用。” 淮水周围的两座城池,百姓不过三万,要养活北魏大军如今的五万人实在有些困难,城中粮草若是北魏若是节省撑个数月不是问题,可是眼下因兵祸涌入城中的难民实在很多。 张辰祈的意思是将这眼下的难民都赶入东秦境地,他们的百姓他们自然会救,只有将百姓和难民都赶入东秦,耗掉他们的粮草,饿死他们的兵将,那便轻而易举的可以拿下东秦的主力军队。 “不费一兵一卒我们就可以除掉他们,实在是好计策。”萧锦瑜大赞。 从淮河城的城墙看下去,流民聚在一起,露宿山野之地。东秦守着如今反攻回来的城池,将淮河沿线至西向东的运线都守的死死的,就是防止北魏突围,他们不会轻举妄动,淮河城周围的城池早就驻扎安排了北魏的将士驻守,城中的东秦难民无处可去,加上北魏的将士出兵围追堵截,很快便轻而易举的将人赶入了东秦驻守的西边。 果不其然,这些难民与将士们都是东秦子民,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可是眼下东秦的粮草也不是十分充足,虽然他们占地理优势,可是如今河西之地的局势实在是有些令人担忧,这营中主帅并不是当年的上官谨,而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副将韩冀,此人带兵时间尚短,拼的是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眼下他为了照顾逃难的百姓,他心里已经瞧出了端倪。 若是粮草消耗完,这军中的士兵不说,这些难民怕是也会造反,到是这东秦军便是腹背受敌。 “这如今君上驾崩,却没人叫我们回去,你说秦宫里是不是……要变天了!” 这说话的兵将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几次征战少年竟显现出男人一般的刚毅,可是他对眼下的局势甚是担心,因为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所有人都压抑着这份不安。 “你这话说的,我们目前还是胜利之师,即便那北魏有什么阴谋,我们这些将士们岂会怕他们?” “可是我们如今可是孤立无援,君上不知道我们,朝中的大臣不知道我们,我们就像被遗弃在这个地方,将军的信送回去多少次,却换回来的是坚守!” 韩冀听到自己将士的言论,心中更是担忧,他故作轻松道,“你们啊……适才宫里来信了,君上虽然驾崩可是留下了遗旨,叫我们无论如何把失去的土地夺回来。” “可是军中的粮食?” “怕什么如今的粮食虽只够三月,可是已经有运粮的特使在路上了,你若想吃就敞开肚皮吃,撑到了可没人拦你。”他笑着摸了一下那少年的头,见他笑着点点头,才放下心来。 可是回到营帐之中,他看着身边的几位副将,“如今我们的粮草确实只够吃三个月,我上书数次,却一直没有回音,军中流言四起,各部将军要好好安抚才是。” “可是将军我们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那北魏人实在歹毒,可是那些难民我们又不能不管!” 韩冀无奈道,“这几日我的饭食改成粥,早晚不食,只吃午时饭。” “你说我们要不要趁着粮食还有余,同北魏一决高下,杀他个措手不及!”韩冀 顿时各方争吵声响起一片。 韩冀皱眉,沉沉扫他们一眼,“诸位将军一下子安静下来。顾晏你可有何良计?” 顾晏年纪轻轻,入秦军也不过是两年,他原是韩冀府上的一个记书,旁人对他知晓甚少,就连韩冀也只是觉得他是个落难江湖书生。 可是就在数月前顾晏提出愿意随军攻打北魏,韩冀见他身子瘦弱便也只是同意他入军中做一个文官,可是此人两次提出的计策都让东秦军大获全胜,韩冀这才意识到之前是小看了他,他的兵法布阵连他都不曾看过,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 顾晏恍若未闻,沉静道:“我想君上驾崩,朝中必然大乱,我等实在不方便去麻烦他们,眼下我们不可贸然进攻,正如将军所言我们目前还是胜利之师,军中即便有流言可是士气颇盛。” “那你到是说说怎么弄?”资格颇老的一位将军着急的说道。 “以扰治敌,东秦算准了我们不敢动,我们便干扰其城池,放火、杀人!来无影去无踪,让他们防不胜防,至于这粮食……我们是精锐之师,这些难民也大都是周边几个城里逃出来的,城中粮草在何处他们肯定知道,若是能抢我们便抢,不能我们就烧,他们自认自己的粮食可以吃多久,我们便替他们消化消化!” 这席话虽说的简单却深入浅出,眼下也这一计也颇为稳妥。想不到这顾晏年纪轻轻却能有如此谋略,实在是东秦之福。 “可是此计只能解一时之困,不能长治久安。”韩冀叹了口气道。 “将军放心,君上是何等人物,在他昏迷前我们的行军战略都是由他亲自指挥,一步步他算的极为细致,我想很快宫里便会传来消息,我们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帐外突然一阵喧闹,一名将士直接闯了进来,扑身拜倒:“将军,大事不好了,由河西岸来了许多兵马,约莫有三万之多,他们正同北魏军汇合。!” 诸位将军悚然立起:“怎么可能?” 顾晏沉声道:“应该是沿城的张其华,不知韩子婿兵马是否也在其中?” 韩冀当下道,“快去探,若是韩子婿也在就速来报!” “若是真的是他们三军汇合,到是好事。” 此番正是说明那北魏军的兵力已经明显不足,三军汇合但是却各怀心思,怎么可能一心一意,正好可以利用他们另外的兵马好好耍他们一下。 顾晏忽然起身,挑开帐帘探出头去,之前他听闻柔然攻破北魏都城,他心里便知道一定是义兄干的好事,这两年来他一直期盼能够在见翼遥一面,可是事与愿违几次都错过了,当年的那只箭并没有真要了他性命,说来这宇文翊当年还是有了犹豫,否则以他的神勇怎么会把箭射在了他心房外一寸处,不偏不倚,刚好留了他的性命。 淮河岸外夜色沉沉,远远一线火把长龙般蔓延,便是十里外的北魏的防线。他们用这一计玩的十分妙,以逸待劳想要夺了东秦将士的性命,可是天底下哪儿这么便宜的事儿。 东秦将士们正在暗中集合,精锐之兵在黑夜之中向各处蔓延,他们按照顾晏的计划,正以扰敌之计攻打东秦,引他们应战,便速速离开。几次三番那萧锦瑜被扰的不堪其烦,而张其华和韩子婿却在一旁看笑话,三师汇合可是却各怀鬼胎,他们都想要控制对方的兵力,以自己为统帅,可是这三人却不知,一场惊天的战事就要来临。 第二百四十八章 离宫 张翼遥的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雪白的大地映着月光,显得一切都格外皎洁,银色的光如水般倾泻而出,像是闪着寒光的兵刃。 他被关在刑部的大牢内,身上还是那件裘袍,风从铁窗而来,吹的他浑身发抖,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月夜,他重生而来,大梁之内他搅动风云,他想成为振翅高飞的雄鹰,却不过是命运的一颗棋子,他散落的长发被风吹散,这偌大的牢房远处的黑石门中,立着一个女子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从那挺拔的背脊中推测出,那是一个不凡的人。 她站在那很久了,似乎在听从他的召唤。 “翼遥,你如今可好?” 张翼遥没有出声,他看着她,月影下她闪着洁白的光华,千帆过尽她却也成长了不少,只是没了当初的那份真挚,夜那么静,天地间一片萧索之气,风吹过她的衣袍,隐约间可以闻见女儿家的香气,缓缓的萦绕在他的面前。 “公主,翼遥有礼了!”他也没起身,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你知道吗?我的骑马射箭是父君教我的,我七岁那年,便可百步穿杨,十岁的时候箭法已经无人能敌了,所有人都说即便东秦只有一女,此女也可一统天下。” “你想要一统天下吗?”张翼遥反问道。 宇文绮呵呵一笑,笑的好甜,“从未想过,我只想把箭射给他看,告诉他我配的起他。因为所有人都赞我,只有他,只是看着像是眼前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许是带兵打仗他从来不笑,可是只要笑起来却是那么温柔。那时,我只希望自己是个寻常女子,只是他眼中那个小姑娘。” “女子生来为情,男子生来为权,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多无休止的战事,也有那么多可怜的痴情女子。”张翼遥裹紧自己的衣服,身子一缩。 “我想你也许同我一样,爱上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上官谨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让我明白就算输了也一样可以爬起来,他看着我跌倒,却没命看着我爬起来,也没能力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他想我走的路。” 张翼遥微微一笑,点点头,“看来你终于明白了,有些责任即便你不去担负,也是躲不掉的,当无人可以承担时,你就是那个最坚强的人!” “是啊,当初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成为帝王,我以为为了上官谨我可以的,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我只有为我自己时,我才是最强大的。” 张翼遥眼看着这个女子,被逼无奈的成长,若是寻常女子他只是求一个爱他的人,如今他一身荣光的帝王之气,他承担起了宇文翊教给他的一切。 “宇文翊将皇位传于我,明日我便是东秦女帝,也许旁人眼里我是那个谋逆的逆贼,可是在他的眼里我还是他的妹妹。” 宇文绮打开牢门,一场宫廷争夺的血雨腥风,没人是赢家,她的目光深邃飘渺,多年来身居高位,暗潮汹涌下拼杀的你死我活,早已消磨掉了她骨血之中那份所谓的天真和纯善,即便偶尔也会有一丝丝冲动和任性,却也敌不过内心的坚守和偏执。 “你走吧!回到你柔然。” 张翼遥一愣,他慢慢起身,轻声道,“你想清楚了,旁人想杀我都来不及,你却想放我走?” 宇文绮冷冷的看着他,“你要知道,你和宇文翊唯一的孩子在我的手上,所以即便你走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张翼遥眨着眼睛,“我从不记得我同他有过一子?这话从何说起!” 宇文绮把头一扭,心中一沉,“难道你从未想过你腹上的刀口是从何而来的吗?” “难道不是悬崖上掉下来弄伤的?” 宇文绮已经懒得同他解释,伸手一推将他赶出了牢门,“赶紧走!若是再回来我定然不饶你们!” 空旷的御道上,张翼遥静静的走着,宇文翊贴身的侍从小心翼翼的跟在一侧,离宫门不远处,见亮着几几盏灯笼,全是红红的暖色,让人一看,就心生暖意。 “王上还是速速离开,趁着言大人等人还未察觉,否则会给公主惹麻烦的。” 他嗯了一声,脚步快了些,那灯笼旁远远的他看见一个人,月光洒在他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他的胸口闷热难耐,领口的裘毛粘在他的脸上有些麻酥酥的痒。 眼前的人什么也没说,站在张翼遥的面前,他似乎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具备任何意义。一眨眼,这分离的时间不长就好像过来好多年,几经沉浮,彼此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一步步都走到过权利的巅峰,可是回过头来,却发现他们之间没有一刻不是在同别人明争暗斗。 索性某人的记忆里还残留着那山中嬉戏,神仙一般的逍遥日子,那轻而易举的幸福如今却只能想想,他伸出手拉着他。 “萧谨瑜。”张翼遥还是喜欢这样叫他,只是他喊出口,却又有些后悔,“或许我该叫你宇文翊?” “你应该叫我夫君才是,我与你是成过亲的。”他见张翼遥一副不可置信的摸样,便又道,“东秦的所有百姓都可以为我证明!” “你娶了我?” 他点点头,轻轻摸着张翼遥的小脸,伸手将他搂在怀中,“翼遥,谢谢你回来见我。” “宇文翊,你真的没事了?毒都解了!”张翼遥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他,生怕自己错算了什么,如今看到他没事,他便放心了:“那蛊毒的解药本来就是我胡乱配,想那蛊毒是依人血脉为生,你若假死几日,血脉枯竭他自然就没了生命,我在那药里还放了一只尸蛊,你若是假死之后那蛊便会吃掉你血脉中的寄宿的蛊虫,……” 见张翼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宇文翊的唇瓣措不及防的贴在了张翼遥嘴上,他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他的脸上。张翼遥的心在不停的颤动 他静静地凝视着宇文翊,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脸,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是觉得月光下,他格外的让人心动。 站在一旁的公主的亲信,只能转过身去,捂着嘴偷笑,冷哼了一声,“君上,柔然王,天就要亮了,你们快些上路,免得宫中守灵的官员们发现了,到那时你们就走不掉了。” 见严声催促,宇文翊才放开张翼遥,伸手将他拉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他扬手挥舞,赶车人应了一声遵命,转身一记马鞭扬长而去。 许是常人看不清道不明的一切,宇文翊都看在眼里,如今的东秦天下已经于他无关,他看着这高耸入云的城墙,层层阻隔下他想着阿福,正如他当年一般,阿福也被迫担负起他身在帝王之家的责任,宇文绮成为东秦女帝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终身都不能婚配,这是他下的旨意,也是宇文绮给他的承诺,而阿福则作为东秦的太子殿下,一辈子都要在这宫闱之中做生死之斗。 “我不懂,那宇文绮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了你吗?”张翼遥试探着问。 “她本来没有打算放了我的,而我把一个孩子给了她,以至促成了今日我能高枕无忧的离开。便是他日我败了,也不至于东秦无主,那孩子孤苦。“他叹了一口气,一副没奈何的摸样。 宇文翊没有告诉他留下的人是阿福,张翼遥也没有说他知道那个人就是阿福,人总是要选择隐瞒,即便这一切都会成为彼此心中的伤痛,宇文翊心里的苦,没人能懂,他把阿福一点点的喂养大,便是最痛苦的时候他依然可以对着阿福笑,无论他要面对如何血腥的弑杀,他在阿福眼里都只是个哄他睡觉父亲,无论多么坚硬刚强的盔甲都沾满了阿福的口水,他的那双小手能抚慰天下人心的力量,这样的孩子若是成为帝王,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宇文翊长叹一声,伸手将张翼遥拉入怀里,“翼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好!”张翼遥出声应道,宇文翊的胳膊上也加了把力气,一字千钧重,“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生死局,我要你和我生死相依。” 宇文翊只是轻抚着他的背,低声道:“你知道吗?那日离别我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多怕我活着会害了你。” “你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会害了我?”张翼遥有一言没一言的搭着。 “为什么?” “你害我相思入骨,从此知了相思苦。” 张翼遥那一抹邪魅的笑颜,宇文翊看在眼里便是觉得好笑,“我不信,你的骨若是都浸透了相思,那如今闻起来应该是苦,可是如今怎么到是生了一股子蜜糖的甜味。” 说着那宇文翊便将鼻子探到张翼遥的身体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翼遥哪儿架得住他这番举动,转过身便臊了一个大红脸。 “如今你还躲的了?翼遥!”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战【上】 这里是淮河之水的南岸,是仓山之巅,此处以西是东秦属地,向东靠近的则是昔日的北魏,如今的柔然,淮河之水,自西向东,蜿蜒而至。 一片山脉接天莲叶无穷碧,到处都是铁蹄之声,几座城池处的周围都是北魏的军将莽莽枯草间掩映乍现。 “那东秦实在可恶,烧了我们几处囤粮之地,如今是逼着我们同他们决一死战啊!” 张其华冷声笑道,但是显然他压根没把东秦的放在眼里。 “便是决一死战我们也无妨,如今宇文翊已经死了,东秦还有何惧?”萧谨瑜自然认同了他的说法,他转身瞧着韩子婿,只是见他神色淡然,没说过什么,只是眼中流露出的是些许鄙夷。 “东秦之心,歧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摸的透的。我如今出兵只是为了夺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而那萧、张两人不过是巧取豪夺的强盗吧了?” 东方钰冷声赫然,忍不住低声笑道,“属于你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是属于你韩王的!” “我留你一命,你竟如此不知感恩?你在这许久,你的主上可来寻过你?你心心念念的青帮,如今置你于何处呢?” 东方钰默然,良久道,“子婿,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离开你吗?” “是你见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以为我知道那萧谨奕的下落,”眼眸沉沉,够了勾唇角,“所以你不过时青帮帮主的一条狗。” “不,我离开你,是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懂,有你助我,天下一定是我的,青帮主管各路水路粮运,为何你偏偏不懂我?”他伸手一把抓过东方钰,只是见他身上的伤,他心里疼的厉害,却有不得不这么做。 “主上,也是一个奇谋之人,可是即便布局千里,却还是知道人命关天,百姓为先,而你……为了一己私利枉顾沿城百姓的生死,我为何要助你成就帝位?”东方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爱的人,如今剩下的只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以为宇文拓的手没有沾过鲜血,普天之下的帝王谁是干净的,那些书上讲的贤德之君,不过是他们说给自己的听的笑话罢了。” “韩子婿,你还不明白,你喜欢的只是坐拥天下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而真正的帝王心系百姓,即便你得到了东秦,总有一日也会失去的。” 韩子婿伸手押着东方钰,将他脱出帐外,“你看看……如今东秦是怎样的天,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再过几日他们怕是只能吃自己啦!”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韩子婿就是希望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就是想证明只要有权利谁都会臣服。 “韩王,不好了……淮河水岸处忽然停了许多商船,这船上一个人都没有。” 东方钰一听,心中一动,水岸上的商船?是主上……他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们去派人看看,这商船来的诡异,此事可有禀明萧谨瑜?” “回韩王,此事瑜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韩王,淮河水岸是属韩王管辖他不便过问。” 韩子婿冷声道,“好你个萧谨瑜!”他转念一想,“派几个柔然人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对抓紧来报!” 韩子婿手下清一色的柔然兵,他们手中高举的是韩王的大旗,三千铁骑在淮河水上沉默地矗立,野风呼啸。 “这船里有些谷粟不知从何处运送过来的,莫不是这些粮食是送给东秦的?也不知是哪儿个糊涂将领把这些船放到了我们这?”柔然的一名将士忍不住哈哈大笑,实在是觉得东秦人愚蠢。 韩子婿听罢也觉得有趣,便叫人把船拉到岸边,叫人把船舱里的粮食都搬上来,这粮食不多,一只船也就十几袋而已,可是眼下这有五艘大船,实在让他不解。 “韩王,想是这船是从别处飘过来的,这船又大又好,比我们在沿城的不知道好上几倍。” “那便留下,你去同瑜王借些兵,你们一同将船拉上来,他们聚在河道中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萧谨瑜听闻,便是劝他不要贪图这小便宜,这船来历不明,实在不应该留下,应该一把火烧了,可是那韩子婿怎么会听,他们因长居沿城水路之战他最清楚,这些船将来往来此处和沿城两地一定会派上大用场。他没有听萧谨瑜的话,当下便命人将船拖到岸上来,将船连在一处。 可是刚刚入夜,紧急号角陡然在寂静的夜空凄厉吹响,如同索命的急号一声声向四面八方急促蔓延,韩子婿手下的兵将迅速起身,营地之外战马咆哮,火把燃起,韩子婿和东方钰站在河岸边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连在一起的船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连天,一瞬间烧了半个军营。东秦军不过是派了一个不过百人的兵队就端了他韩子婿的铁蹄之师,待萧谨瑜杀来救助之时,显然已经晚了。 最可恨的是这些人不是死在战场之上,却是死在了睡梦之中,连韩子婿的亚父也因葬身这大火之中,十里外的东秦营寨方向如同风雷滚滚,杀声震天,他们呼啸着大声呼喊着,就是在不停地嘲笑韩子婿的愚蠢。 “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是无人可挡的虎狼之师,是必胜之局,可是为什么?” “乱世之中,哪儿有什么必胜,你只是运气不好,一子下错满盘皆输而已。”萧谨瑜叹了口气道,这三人本就面和心不和,韩子婿的兵是他最忌惮的,可是如今却也是败的最一塌糊涂,他心里清楚即便不攻不退就地画城,这韩王也是最大的敌人,如今他到是乐的不错,有人替他出手解决了他。 “瑜王,不好了……我们的粮草被人烧了!” “什么?” 萧谨瑜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身子向外一探,眼见自己城池粮仓之中燃起了大火,他快马加鞭,迅速的赶回自己的营地,可是一切都晚了,就在他去‘帮助’韩子婿时有人调虎离山,毁了他归属城中的粮草。 粮食的烧焦味飘散在夜风之中,这种味道就像是羞辱,他站在城墙之上俯身而视,他双手握拳,一夜之间韩子婿折损了半数的兵马,而自己丢失了近一年的粮草,到底是谁?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森冷的夜色,只是一瞬间暗夜之中,一袭白衣。他的目光停在那个人的身上,所有的过往顺着时间的洪流一起涌入萧谨瑜的脑中,风发出呜呜的悲鸣声,那白色影动,如黑夜之中最美的白月光,恍然令人心头一紧。 漆黑的夜如化不开的墨,星光在战火下显得暗淡,只是张翼遥他骑在马上,微微扬起头,眼眸透着光,静静的注视着那个前世他最爱的人。 整个战场上一片死寂,张翼遥不过是领着几路兵马,却有赫然的王者之气,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的不敢说话。他默默的注视着看着他的萧谨瑜, 终于,北魏大军如潮水般冲了上去,刹那间,骑兵齐刷刷的亮出了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便把张翼遥射成塞子。 “住手!所有人统统后退!”张辰祈骑着骏马夺命似的从城内跑出来,他眼见自己的兵将怒发冲冠,恨不得杀了张翼遥,他伸手勒紧缰绳道:“北魏将士听我命令,不许伤人!” 萧谨瑜不明白,那个一心想要致张翼遥死地的人,如今为何却一而再的想要放过他。 张翼遥冷眼看着张辰祈,轻声道了一句,“沙亦要?” 是啊,他的这张脸张翼遥早就认不得了,他转念一想:“张翼遥,此番是北魏和东秦之战,与你何干?你若是硬要冲上来,岂不是自取灭亡?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张辰祈说的这番话当真是让众将士有些疑惑,看似是警告,实在是在提醒张翼遥离开,那北魏都城就毁在柔然的手上,他的这位圣皇居然不想着复国,还想要放过敌军国主。 “圣皇,我们不能放过他,如今他只带了几只兵队,正是拿下他的最好时机啊!” “是啊!若是放了他,我们便再也难有机会!” 萧谨瑜站在城楼之上不语,只是暗中观察着张辰祈的异常,急促的北魏军战马咆哮,他却一副十分焦灼的摸样,他额头已然渗出些许汗滴。 张翼遥看着他们口中喊着圣皇的人,他忽然惊觉,“原是这个所谓的沙亦要,应该就是与他命线相连的张辰祈。” “沙亦要,岂不是就是杀翼遥!”张翼遥忽然哈哈大笑,此番当真是自己愚蠢。“张辰祈,本王绝不管你们居心为何,我限你们三日投降,结束这场仗!如今北魏和柔然合二为一,北魏的将士们,你们的父母、妻儿如今都生活在柔然的那片白云下,他们可以吃饱穿暖,只要有柔然守护,无论是北魏人还是柔然人,都是我张翼遥的子民。” 那些北魏的将士听的糊涂,半信半疑,他们不相信任何国君可以善待亡国的臣民。 忽然张翼遥的身后燃起了火光,骑兵排开一阵,退到一旁,只见那些拿着火把的人站在北魏将士们的面前,歌声缓缓响起,悠扬的魏国小调,皆是乡愁别绪。这歌唱的荒腔走板,却也情深质朴,奈何声声入耳却无奈声声处处别离。 “儿子,你在哪儿,和娘回家……” “相公,你在哪儿?” “爹,我想你了!” 这燃起的火光映着北魏的百姓面庞,他们一个个都轻声唤着自己的亲人的名字,张翼遥眼睛盯着这城墙,便是任你如何坚固也抵不过这一个情字。 每个人都期盼着,希望在这黑夜里寻觅出自己的亲人,他们手中的弓箭再也举不起来,这场仗他们打的太疲惫,他们已经不知为何而战。 萧谨瑜心中一阵慌乱,好个攻心之战,先是烧了我的粮草,又想动摇北魏军心,此计好生歹毒。 第二百五十章 大战【中】 张翼遥跃下马背,大步来到众将士们的面前,情长剑的锋棱,在月夜下映出一片白光,如一把利刃直切入萧锦瑜的眼底。 张辰祁则在一旁,大喊,退兵! 忽然一只黑羽箭,从黑夜之中迎空射出,一箭便贯穿了站在前排的一名北魏将士的心脏,一声剧烈的惨叫,接连下来就是伴随着倒地声,接二连三。 张辰祁吓的大叫,他生怕着箭会误伤了张翼遥,“住手!张其华,本皇命令你住手!”他的高声呼喊根本不管用,黑夜之中看不清箭的来处,他只得转身对萧锦瑜道,“你为何站在这,快阻止他们,我告诉你若是张翼遥死了,我也会一并归西,到时你会一无所有。” 萧锦瑜摇着头道:“圣皇说的我好糊涂啊,张翼遥死了,管你何事?你是越发的让人觉得古怪了!”他见张辰祁不语,似乎还要隐瞒,便探身举弓,雪白箭羽,扣在萧锦瑜得手中,腕上青筋凸绽,弓开如满月,弦紧欲断,一触即发。 就在萧锦瑜举弓的一瞬,张辰祁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他迅速的抽出萧锦瑜腰间的佩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萧锦瑜你别逼我,今日一切我得来的不易,我不能没有这一切,即便要用你的命去换,我也在所不惜。” 萧锦瑜冷声一笑,放下弓箭,伸手摸了摸张辰祁的脸,“如今的你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不再是以前的张辰祁了,母亲死的时候我就明白,人不能同天斗,是斗不过的,麒麟之主手握情长剑时,天下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他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们要活着,他称王柔然,我称皇北魏,这天下必然我们的。” 张辰祁瞧着他眼中流露出异常凶狠无情的目光,他皱着眉头不敢去看的萧谨瑜的眼睛,他太清楚萧谨瑜心里想的东西,他已经不打算留下张翼遥了,在张辰祈替他用蛊抹去记忆的时候,也抹去了他仅有的人性。 如今的萧谨瑜已经不爱任何人,他爱的只有自己。 前排的兵将应声倒地,战马咆哮,火把燃起。张其华率领大军赶来支援,在火光下可以清楚看到,那北魏百姓搭起的人墙正向淮河城逼进。 “北魏将士听令,若有弃械投降者,杀!若有叛逃者,杀!”张其华摇旗呐喊,杀令之下,动摇的北魏军心也不过是被吓的不敢妄动。 就在张其华还未冲到人群之中,他手中挥舞着战刀,横在马前,他厉声道,“今日谁杀了张翼遥,本将军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这震天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天降流矢犹如细雨一般一枚流矢向张翼遥的眼前飞射而来,逼近眼前的那一霎一支精钢长箭一箭射破那支射张翼遥眼前的流矢,从乱军和百姓间的一片混战中飞驰而去,目标是坐在马上挥舞战刀的张其华,只“咻”的一声箭鸣厉声起,长箭从便从他眉心射入、穿颅而过,钉入他身后的淮河城的车门,箭尾微颤,鲜血滴落在土壤里。 接着一只箭又飞射而出,这长箭带起的凌厉气流犹如一把刀劈开众人,这一箭射落了高高飞扬的北魏战旗,顿时所有一切就像静止了一样。 张其华的突然暴毙,让北魏大军彻底乱了方寸,张翼遥大声道:“你们已是强撸之末,此战你们投降我们免于刀兵相见,若是不投降,便是你们最后一战!” 此时韩子婿也投身到这北魏军中,他一身黑色甲胄,他手上的柔然兵也不过千人,紧紧是负隅顽抗。 紧急军情一报接着一报,张翼遥盯着北魏的军阵,他已经注意到了,越来越近,万马奔腾,杀伐之声不绝于耳,冲天的火光中他看见飘扬着大梁旗帜的梁军将正飞奔而来,黑夜之中他缓缓的听见萧声,在兵器的碰撞下显得章法有度。 黑夜之中,那燃起火光的热血军团,深夜突袭,像惊雷利箭,恶狠狠地撕裂了北魏人的防线! 张辰祈与萧谨瑜疾步向前,大步走向城墙最边缘举目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圣皇,大事不好了……我们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城墙上负伤的将士们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圣皇若是不走,就留下性命让我交差吧!” 萧谨瑜先是微微一笑,眼中的杀气瞬间弥漫,一只手便扭断了那人的脖子,他看着身边张辰祈,“北魏圣皇如今你还剩下什么,除了你这条命,你还有什么可用的?” 张辰祈吓的身子向后一退,“你要干什么?” 他蓦地转身:“兄弟们,快开城门接应柔然王!拿住圣皇,向王上请功!” “萧谨瑜,你不能如此对我……为了你……” 萧谨瑜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为了我?我想你是为了你自己吧!”说着他拿着手中的剑,冷眼看着他,“我若是用你的头,说不定还能换了一条命,我毕竟大梁人的瑜王,不管那张翼遥如何处置,梁皇不会不过问的。” “不……你不能杀我……若是我死了,你才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我活着,我们还有希望!” “那你说来听听,这希望在哪儿?” “翼遥不会杀我的,若是我死了……他也活不成!” 淮河城倾覆,北魏军已然全部被掌控在张翼遥的手中;韩子婿的柔然军也在此战中全军覆没;只是张辰祈和萧谨瑜下落不明。 张翼遥将战场交给韩冀,马头调转急匆匆的飞奔回了东秦的大营,只见那大帐之外,宇文翊端坐在那静静的盼着,他手中萧已经染满了鲜血,他英俊的脸竟一夜之间凹陷进去,十指的指甲已经没有半点的血色。 他看着翼遥策马飞奔,却硬是挤出一丝笑意,那浓烈的血腥气顺着风吹了过来,他挺直了身子战起来,“翼遥!” “宇文翊!”他伸手抱住了他,一时间梗咽的说不出话来。“我们赢了!” “可是委屈你了,想你堂堂柔然王却要为我东秦拼杀。” “君上,此番我们能赢多亏了你的妙计……否则东秦几时能够夺回城池还尚未可知。”顾晏出声赞誉道,这宇文翊用兵实在是出神入化。 宇文翊猛咳了几下,“还不是翼遥聪明,若不是他想了这么个诱敌之计,韩子婿的兵马也不会就这么被瞬间瓦解。”他伸手拉着张翼遥,只是觉得他的手冰凉。“你冷了?我们还是进帐,一会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赢他的。” 张翼遥眼角微亮,沉声道:“好,我说给你听,我知你的萧声一直在暗中指挥梁军,所以他们出现的恰到好处。” 他们二人搀扶着进了营帐,可宇文翊周身穿着狐裘并未脱下,屋内的火炉依然没法让他感到一丝暖意。 “想那萧兼默却不枉我与他相交,想想我宇文翊一生有最爱的人,有最好的朋友,也算是没有白活一世了。” 顾晏转过身去眼角拭泪,他这话说的好让人心酸。他如今已经全然无法在呆下去,只是低声对张翼遥说,“大哥,我去看看韩将军几时回来,你们先说说话。” “这是个乱世,如今北魏已除,柔然成为了东秦和大梁交接之地,权利之下他们必然会对柔然威逼利诱,东秦的宇文绮并非治国良才,那言寰也是老矣,不足畏惧……只有那萧兼默他身边苍樾实在是个不容小觑的人,你若是想要攻下大梁,切记要和东秦一起谋划。” 张翼遥点点头,他摸着宇文翊的额头,“这些话你如今交给我,我可记不住,倒不如你好了以后你亲自去做可好?” “来不及了……这蛊毒你终究是没有解掉,看来生死局依然在,只是这一次我有点不信邪,以为可以斗过天的,却还是败了!” 夜空之下,柔然宫中…… 穆之恒时刻关心着北魏和东秦的这场大战,战报一次次传来,都是喜人之事,他心中已然揣测出结果,他抬起头点起手中的命盘,那原本微妙的生死局如今却被打破,苍穹之上紫薇星处,隐隐闪着寒光,眼见势微之局,可是不知何时竟有一颗贪狼星现世,此星饶在一侧,看似与紫薇星无任何交集,可是却在此时出现,势有夺天之势。 “不好,王上有危险!” 这一战定天下,如今东秦已经不足畏惧,那大梁想要攻破也是轻而易举,这贪狼星野心勃勃,这天下局势乱中岌岌可危。 “火麒麟!”他大喊了一声,却见火麒麟也感知到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鬼面,如今这生死局可有法解?”火麒麟焦急的来回渡步,他深深的感到张翼遥心中正经历一场浩劫。 “无法可解,如今一定要有人死,可是因为动了命盘,无论是张翼遥还是张辰祈死,这结果都没人知道。” 火麒麟心中已然有了盘算,“鬼面,你我虽然有过节,但是我也因你救过翼遥,心中已然原谅了你,如今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相助!”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战【下】 张翼遥跃下马背,大步来到众将士们的面前,情长剑的锋棱,在月夜下映出一片白光,如一把利刃直切入萧锦瑜的眼底。 张辰祁则在一旁,大喊,退兵! 忽然一只黑羽箭,从黑夜之中迎空射出,一箭便贯穿了站在前排的一名北魏将士的心脏,一声剧烈的惨叫,接连下来就是伴随着倒地声,接二连三。 张辰祁吓的大叫,他生怕着箭会误伤了张翼遥,“住手!张其华,本皇命令你住手!”他的高声呼喊根本不管用,黑夜之中看不清箭的来处,他只得转身对萧锦瑜道,“你为何站在这,快阻止他们,我告诉你若是张翼遥死了,我也会一并归西,到时你会一无所有。” 萧锦瑜摇着头道:“圣皇说的我好糊涂啊,张翼遥死了,管你何事?你是越发的让人觉得古怪了!”他见张辰祁不语,似乎还要隐瞒,便探身举弓,雪白箭羽,扣在萧锦瑜得手中,腕上青筋凸绽,弓开如满月,弦紧欲断,一触即发。 就在萧锦瑜举弓的一瞬,张辰祁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他迅速的抽出萧锦瑜腰间的佩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萧锦瑜你别逼我,今日一切我得来的不易,我不能没有这一切,即便要用你的命去换,我也在所不惜。” 萧锦瑜冷声一笑,放下弓箭,伸手摸了摸张辰祁的脸,“如今的你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不再是以前的张辰祁了,母亲死的时候我就明白,人不能同天斗,是斗不过的,麒麟之主手握情长剑时,天下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他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们要活着,他称王柔然,我称皇北魏,这天下必然我们的。” 张辰祁瞧着他眼中流露出异常凶狠无情的目光,他皱着眉头不敢去看的萧谨瑜的眼睛,他太清楚萧谨瑜心里想的东西,他已经不打算留下张翼遥了,在张辰祈替他用蛊抹去记忆的时候,也抹去了他仅有的人性。 如今的萧谨瑜已经不爱任何人,他爱的只有自己。 前排的兵将应声倒地,战马咆哮,火把燃起。张其华率领大军赶来支援,在火光下可以清楚看到,那北魏百姓搭起的人墙正向淮河城逼进。 “北魏将士听令,若有弃械投降者,杀!若有叛逃者,杀!”张其华摇旗呐喊,杀令之下,动摇的北魏军心也不过是被吓的不敢妄动。 就在张其华还未冲到人群之中,他手中挥舞着战刀,横在马前,他厉声道,“今日谁杀了张翼遥,本将军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这震天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天降流矢犹如细雨一般一枚流矢向张翼遥的眼前飞射而来,逼近眼前的那一霎一支精钢长箭一箭射破那支射张翼遥眼前的流矢,从乱军和百姓间的一片混战中飞驰而去,目标是坐在马上挥舞战刀的张其华,只“咻”的一声箭鸣厉声起,长箭从便从他眉心射入、穿颅而过,钉入他身后的淮河城的车门,箭尾微颤,鲜血滴落在土壤里。 接着一只箭又飞射而出,这长箭带起的凌厉气流犹如一把刀劈开众人,这一箭射落了高高飞扬的北魏战旗,顿时所有一切就像静止了一样。 张其华的突然暴毙,让北魏大军彻底乱了方寸,张翼遥大声道:“你们已是强撸之末,此战你们投降我们免于刀兵相见,若是不投降,便是你们最后一战!” 此时韩子婿也投身到这北魏军中,他一身黑色甲胄,他手上的柔然兵也不过千人,紧紧是负隅顽抗。 紧急军情一报接着一报,张翼遥盯着北魏的军阵,他已经注意到了,越来越近,万马奔腾,杀伐之声不绝于耳,冲天的火光中他看见飘扬着大梁旗帜的梁军将正飞奔而来,黑夜之中他缓缓的听见萧声,在兵器的碰撞下显得章法有度。 黑夜之中,那燃起火光的热血军团,深夜突袭,像惊雷利箭,恶狠狠地撕裂了北魏人的防线! 张辰祈与萧谨瑜疾步向前,大步走向城墙最边缘举目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圣皇,大事不好了……我们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城墙上负伤的将士们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圣皇若是不走,就留下性命让我交差吧!” 萧谨瑜先是微微一笑,眼中的杀气瞬间弥漫,一只手便扭断了那人的脖子,他看着身边张辰祈,“北魏圣皇如今你还剩下什么,除了你这条命,你还有什么可用的?” 张辰祈吓的身子向后一退,“你要干什么?” 他蓦地转身:“兄弟们,快开城门接应柔然王!拿住圣皇,向王上请功!” “萧谨瑜,你不能如此对我……为了你……” 萧谨瑜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为了我?我想你是为了你自己吧!”说着他拿着手中的剑,冷眼看着他,“我若是用你的头,说不定还能换了一条命,我毕竟大梁人的瑜王,不管那张翼遥如何处置,梁皇不会不过问的。” “不……你不能杀我……若是我死了,你才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我活着,我们还有希望!” “那你说来听听,这希望在哪儿?” “翼遥不会杀我的,若是我死了……他也活不成!” 淮河城倾覆,北魏军已然全部被掌控在张翼遥的手中;韩子婿的柔然军也在此战中全军覆没;只是张辰祈和萧谨瑜下落不明。 张翼遥将战场交给韩冀,马头调转急匆匆的飞奔回了东秦的大营,只见那大帐之外,宇文翊端坐在那静静的盼着,他手中萧已经染满了鲜血,他英俊的脸竟一夜之间凹陷进去,十指的指甲已经没有半点的血色。 他看着翼遥策马飞奔,却硬是挤出一丝笑意,那浓烈的血腥气顺着风吹了过来,他挺直了身子战起来,“翼遥!” “宇文翊!”他伸手抱住了他,一时间梗咽的说不出话来。“我们赢了!” “可是委屈你了,想你堂堂柔然王却要为我东秦拼杀。” “君上,此番我们能赢多亏了你的妙计……否则东秦几时能够夺回城池还尚未可知。”顾晏出声赞誉道,这宇文翊用兵实在是出神入化。 宇文翊猛咳了几下,“还不是翼遥聪明,若不是他想了这么个诱敌之计,韩子婿的兵马也不会就这么被瞬间瓦解。”他伸手拉着张翼遥,只是觉得他的手冰凉。“你冷了?我们还是进帐,一会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赢他的。” 张翼遥眼角微亮,沉声道:“好,我说给你听,我知你的萧声一直在暗中指挥梁军,所以他们出现的恰到好处。” 他们二人搀扶着进了营帐,可宇文翊周身穿着狐裘并未脱下,屋内的火炉依然没法让他感到一丝暖意。 “想那萧兼默却不枉我与他相交,想想我宇文翊一生有最爱的人,有最好的朋友,也算是没有白活一世了。” 顾晏转过身去眼角拭泪,他这话说的好让人心酸。他如今已经全然无法在呆下去,只是低声对张翼遥说,“大哥,我去看看韩将军几时回来,你们先说说话。” “这是个乱世,如今北魏已除,柔然成为了东秦和大梁交接之地,权利之下他们必然会对柔然威逼利诱,东秦的宇文绮并非治国良才,那言寰也是老矣,不足畏惧……只有那萧兼默他身边苍樾实在是个不容小觑的人,你若是想要攻下大梁,切记要和东秦一起谋划。” 张翼遥点点头,他摸着宇文翊的额头,“这些话你如今交给我,我可记不住,倒不如你好了以后你亲自去做可好?” “来不及了……这蛊毒你终究是没有解掉,看来生死局依然在,只是这一次我有点不信邪,以为可以斗过天的,却还是败了!” 夜空之下,柔然宫中…… 穆之恒时刻关心着北魏和东秦的这场大战,战报一次次传来,都是喜人之事,他心中已然揣测出结果,他抬起头点起手中的命盘,那原本微妙的生死局如今却被打破,苍穹之上紫薇星处,隐隐闪着寒光,眼见势微之局,可是不知何时竟有一颗贪狼星现世,此星饶在一侧,看似与紫薇星无任何交集,可是却在此时出现,势有夺天之势。 “不好,王上有危险!” 这一战定天下,如今东秦已经不足畏惧,那大梁想要攻破也是轻而易举,这贪狼星野心勃勃,这天下局势乱中岌岌可危。 “火麒麟!”他大喊了一声,却见火麒麟也感知到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鬼面,如今这生死局可有法解?”火麒麟焦急的来回渡步,他深深的感到张翼遥心中正经历一场浩劫。 “无法可解,如今一定要有人死,可是因为动了命盘,无论是张翼遥还是张辰祈死,这结果都没人知道。” 火麒麟心中已然有了盘算,“鬼面,你我虽然有过节,但是我也因你救过翼遥,心中依然原谅了你,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相助!”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只影向谁去 此番北魏为宇文翊下的蛊毒,绝非一般,他表面看似是普通的虫蛊,却是在尸蛊里培育出的,因此张翼遥‘毒死‘宇文翊的法子并没有奏效,以至于他们离开东秦不久,宇文翊便毒发,张翼遥只是暂时控制了宇文翊的血速,他不能急,不能气,否则便会促使蛊虫在他的体内成长。 张翼遥带了北魏的种蛊高手,可是他们都一个个无从解法,这蛊虫的诡异是他们平生未见过的。但是他们从宇文翊体内取出了一只,观察下来,这蛊虫被十几种不同的毒草喂养,然后经尸体培育,这喂养蛊虫的毒草每一种分量都不相同,即便能找齐所有的毒草也找不准这草药的分量,北魏的种蛊高手都是朝中老臣,他们都清楚这张玉良应该不善于制毒,怕是这制毒的法子应该是旁人授予的,所以这蛊虫的解药实在不知从何而起。 这特意请来的制毒圣手,一个个都只能摇头,张翼遥想来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他眼中含泪,心里便是拿定了主意,没有什么比宇文翊的性命更重要了,上一次是清明救了他,这一次他要同天斗一斗了。 他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来人,蛊虫给我备下,你等将草药尽快集齐,剩下的交给我即刻。” 这制毒的行家,听张翼遥这么一说,当下便跪在他面前道,:“王上,决不可?你若是以身试毒这稍有不慎便是死啊!”这集齐药草还能如何?不就是要以身犯险吗! “不怕的,我在试毒之前定然会制出解药的,顾晏,你来……”他轻声召唤着。“你若是见我稍有不对,便幸苦你将解药替我服下就是。” “大哥,你要知道这一毒一解,损的是你五脏六腑,这虫蛊的啃咬之痛不是常人能抵挡的了的。” “顾大人说的是,这蛊毒非比寻常不可掉以轻心,北魏制蛊多年却也知道其中厉害!” “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是我也清楚……这药我能不能抵挡的住,毕竟身为王上我也不是什么凡人,几次死里逃生,不都活过来了吗?” 张翼遥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但这微笑也仅仅是为了让眼前的人心安,可是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斤两,因其他心里有个想法,一来他是想救宇文翊,二来他想确认,如今他和宇文翊是否还在这生死局中,究竟这生死局,到底有没有连着那失踪不见的张辰祈。 张翼遥吩咐下面的人将蛊虫备好,黑色的蛊虫闪耀着金光,只是一颗小虫,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实在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张开嘴,毫不犹豫的猛的将他灌下,心中用力沉了一口气,隐忍不发。一次又一次,这接连试了几次,他竟感觉半个身子已经没有了知觉,原本可以活动自如的手臂已经开始不听使唤,蛊虫残留的余毒使得张翼遥原本健康的静脉皆因缺血变的乌黑。 顾晏自幼便跟着顾父也读写医书,即便没有张翼遥那般精通可也只其一二,这几番试毒下来即便张翼遥的本事再好,也无法精准到解掉全部的毒,只怕即便救下宇文翊,张翼遥的身体的损伤,也是此生都不能恢复的。 张翼遥轻唤了一声,“顾晏,天黑了吗?” 顾晏轻声“嗯”着,可是眼中的泪已是夺眶而出,天什么时候黑了,是翼遥的眼睛……那双在月夜下都璀璨如星般的眼睛,如今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哥,即便你如此爱他也不至于做到这般地步啊……” 张翼遥伸手拉着顾晏,轻声一笑,“你可知道老天是公平,这世上有一个人活了必然是要有一个人死的,这样天地万物方能永生不息?我若想要宇文翊活着,便要拿自己来换,这个很公平。” “为何要你换?人人都知道宇文翊为你吃的苦,可是谁有知道你为他付出了什么,他一句中了毒忘了,便可脱了所有干系,可是我知道你即便失去了记忆对他,从未有过半分怀疑。你认定了他,便一心为他,这东秦战事与你何干,你为何要趟这浑水?” 顾晏一脸激愤,他知道萧谨翊好,可是他心疼张翼遥,这大哥牺牲的可能是性命。 “东秦的战事与我不干,可是事关北魏,我决不能坐视不理。我答应了过北魏的百姓无论如何也要他们团聚,这北魏如今虽损兵折将,可算是保住了一些人的性命,也算是我张翼遥没有食言。” 夜已过半,张翼遥已将宇文翊身上的蛊毒解了大半,他已经很累了……这药的分寸他把握的极好,只是若想把宇文翊唤醒,还需要些时日。 可是……他伸手摸着宇文翊的凹陷的双颊,皮肤温热,他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吻着的唇,是药味的苦涩,里面却隐隐含着甜蜜和温暖。这个感觉他如此熟悉,只是如今里面却多一丝诀别的气息。 如今帐内只有他们二人,此生也就只有此刻张翼遥能够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了,想想初次相识时,他们还是彼此眼中的仇敌,他不笑的摸样看起来十分冷峻,颇有心机。可是后来不知何时他竟变成一个心思细腻,一心护他周全的,助他一臂之力的男子。 他萧吹的极好,与他合奏却能听出彼此的心意,明白彼此的处境,他总是陪在他身边,即便为了顾晏,张翼遥误会过他,他也没有生气,依旧护着他。 大梁内的那处房子,他细心装点,从窗纸到树木,甚至到片片瓦砾,无一处不是为张翼遥精心准备。 原本他以为人吗?死了就死了,可是遇到他,便是有一万个理由不想他死,他要他活着。若说生离是两个人彼此的忍耐,忍受着无尽的苦痛,期盼再次相聚。死别却是一方的逃避,他抛弃了对方只能黄泉在聚。 “看来这一次我真的要抛弃你了……” 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原来的一切都仿佛清晰的发生在眼前,他抱起自己的琴,留下一封信。转身踏出的那一瞬间,才知道自己对宇文翊有多残忍,如今他要留他一个人。 此生再也没有人像像宇文翊那样在乎翼遥了。 此生再也没有人陪他吃辣油馄饨了, 此生若没了此生,他便不会再见,不见便不会思念。 此生若是没有许诺,便不会有失约。 他曾希望同他在柔然的草原上驰骋飞奔,射下草原上最凶猛的雄鹰,喝着美酒啃着肉,他窝在他的怀里,看着夜晚的星星,可如今……都只是遗憾了。 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东秦帐内一片欢腾,他们的君上活过来了,东秦的战神,庇护者可以打败一切,连天都败给了他。 待到宇文翊醒来也是过好几天了,他口中唤着翼遥的名字,却不见翼遥的踪迹,连他的琴也消失了,整个军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韩冀见宇文翊神色有些慌乱,便道,“君上在寻的可是柔然王?” 若不是韩冀搭腔,他差点以为从头到尾翼遥只是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强撑起来道,“翼遥人呢?” “柔然王留了一封信,给您……然后就走了!” 宇文翊当即夺过来他手中的信,他似乎感觉到这封信有些沉重,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情虽苦,缘难续,但此生不悔。 宇文翊心如刀绞,这一次他心口一阵剧痛,已然让他明白一切,这份死别之苦,痛心疾首。他伏在床边咳嗽起来,半响一口鲜血落在床榻之上,原本黑红的血,却如今透着鲜艳的红色。 他是活了,可是翼遥却不在了。 宇文翊大喊着,“你们为什么让他走……为什么?” “那是柔然的王,我们没有留他的理由。” 宇文翊拼命的爬下床,闯出帐外,所有人都拦着他,叫他保重身体,可是他心里知道这份保重如今真是没有意义。 “来人,求女帝下四方国书,无论如何要找到张翼遥。” 韩冀还是不明白,“君上,那柔然王一定是回柔然了,我们还下什么四方书?” “他不会回柔然的……他一定怕我找到他。“宇文翊失了方寸,可是转身他忽然喊道”顾晏呢?” “回君上,顾晏也是不知所踪。”韩冀迟疑了一下道, “我问你,我的毒是如何解的?”宇文翊大声质问道,他回身抽出韩冀腰间的佩剑抵在他的咽喉处,“说实话,否则本君当即将你斩杀。” “臣下真的不知,这解药一直都是柔然王带着顾晏躲起来配的,我等一概不知,连君上何时服下的解药我们都无处知晓。”韩冀跪倒在地,不在多说一言。 他抬头看着天边的流云由多彩的金色慢慢变成白色,他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弥留之际人要去的必然是他一生中过的最美好的地方,他当下回到帐内穿起长袍,拿起张翼遥留下的情长剑,飞身上马。他双腿夹紧马腹,鞭子抽打着马儿,一声嘶鸣,伴着马蹄声飞奔而去。 云海日出,人间美景都不及与你相伴,是生是死我都要寻到你,宇文翊此生只会陪着你,无论生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下谋者 只是黄昏时分天色却已经渐暗。 萧谨瑜带着张辰祈乔装逃回了大梁的京都城,在城中他们已经藏了数日,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如今已经不是他当初离开的这般摸样,他们许久没有回京都城,城内的一切已经变了太多。 “殿下,这里怎么这么吵闹?”张辰祈惊恐的拉着宇文翊,神色慌张的摸索着。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张辰祈的眼睛竟不知什么原因竟什么也瞧不见了,他起初是吓的够呛,甚至哭闹了几日,可是渐渐的他安静下来,他说想必张翼遥的眼睛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萧谨瑜问了他几次,为何?张辰祈都没有说话,只是答道,“看来这世上真有为爱可以去死的人。”他不明白张辰祈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眼见他一日日萎靡下去,便只好带他出来。 “只是这里多一条街道,来了许多异国商人,以前这里可是荒凉的很。” “我们要这是要去找瑜王妃?”张辰祈的手紧紧的拉着萧谨瑜的手臂,一刻也不肯放开,他对他甚是依赖。 “此时去找雪灵怕是只会给她惹麻烦,若是让人盯上他们母子……他们以后的日子会过的更艰难。” 萧谨瑜的心里当即便拒绝了,本来自己惹的下的祸端,怎么能连累他们母子,朝中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如今自己被放逐,雪灵已然是举步维艰,若是没人庇护单靠张家做下的恶事,和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怕是都会让他活不下去。 “殿下应该很想见见孩子吧?”张辰祈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谨瑜默然,怎么会不想?夜里他安顿好了张辰祈,一人独自偷偷的来到了公主府,原是萧谨瑜被押送东秦时,这张雪灵便带着儿子搬回了公主府,一来这府邸自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府里都是旧人用起来熟悉,二来这毕竟是长公主府,又有张翼遥这样身份的人住过,朝中的人不敢招惹,他只是留了几个可以用的下人,其余的都遣散了,府内大小事情都由她一人操持。 “我原是知道此处是青帮的分舵,我想寻着些人把你我走,可是如今……” “我们先回去,若是再此耽搁太久会惹人怀疑。” 这城内不知何时已飘起霏霏雨丝夹杂着些许冰雪,晚来拂风寒冷刺骨,他站在公主府的侧门外不停的来回渡步,心下一狠便翻身入府,只是府内偌大的院子已经不同以往,许多院植都已经没人打理长的是张牙舞爪,他顺着假山后一条小路往里走,只见一处院子亮着灯。 他心里一喜,定然是觉得雪灵母子住在里面,可是这样贸然进去,岂不是会吓到他们。 萧谨瑜轻轻叩打着房门,屋内女子轻柔的声音忽然响起,“是谁,月牙吗?”萧谨瑜不语,他有些犹豫,真不知他该不该进去,他本来就是逃回来的,为何还要回来见他们母子一面呢?也许……这里面就藏着萧兼默的人,他一直等着来抓自己。也或许这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么晚能来找你的怕是只有瑜王了。” 屋内的女子吓的丢掉了手中的东西,清脆的响声,吓醒了屋里睡着的孩子,只听一声委屈的哭喊,“一声娘”叫的好可怜。 萧谨瑜身子向后一退,忽然房门大开,只见苍樾王正襟危坐,冷冷的盯着门外的他。 “想不到,你如今竟如此鬼祟,看自己的孩子也要翻墙而来。” “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在此等我?”他下意识的看着那哭闹的孩子,只见他依偎在雪灵的怀里,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看着自己。 “怎么说呢?有人告诉你快回来了,我自然要把你留住了,你要知道质子私自回国可是杀头的大罪。” “凭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回来,想必是张翼遥书信与你,让你在此抓我……” 苍樾点点头,言下也是指他的说的对,萧谨瑜和张辰祈的乔装确实蒙混了京都的守卫,以至于他来了数日都城之内都没人知道,可是张翼遥早就嘱咐过苍樾,若是萧谨瑜不回京都便罢,若是回了……一定会去看张雪灵母子,守着他们一定可以抓住萧谨瑜。 “不管是谁的主意,此番你都不可能在被放走了,即便梁皇不杀你,这深牢大狱也是等着你的。” 张雪灵轻声道,“苍樾王,我求你……让他看孩子一眼,我知道瑜王作孽深重,可是我求您让孩子和他说一句话。”说着他便将孩子抱起来,轻声道,“快叫父亲,快啊!” 那孩子只是爬在他母亲的身边摇了摇头,“我不要!”他的断然拒绝犹如一把利剑伤透了萧谨瑜的心,可是他又能如何?他能怪孩子吗?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想当年是自己太想要那梁皇的宝座,为了权利牺牲了太多东西,如今自己又换回了什么? “你这孩子,快叫父亲啊!”张雪灵忽然哭了起来,一个耳光打在孩子的脸上。“你要知道……他可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是大英雄,我父亲他已经死了!” 萧谨瑜眉头一皱冷声道,“算了,他说的没错……他的父亲确实已经死了。” 淮河战役失败,他便应该战死在沙场。如今他想活着便是要东山再起,他不甘心……他一生费尽心机却落得这般下场,萧谨瑜一生自认枭雄这天下间无人可同他一较高下,无论是他要的江山,还是喜欢的人,他都不容许旁人觊觎,野心私欲所诱,铸下大错。 在大梁他杀兄弑父,谋反作乱,恩野心勃勃,处处排斥胡党,极力想将军中大权一手揽过,他相信张翼遥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于他,可是他却背叛的了自己,他一心只有萧谨奕,连他死了都不肯忘记他。 “张翼遥,他不是应该看看我如今的下场吗?”萧谨瑜大声道,他冷声笑道,“其实我也不亏,这黄泉路上还有萧谨瑜同我作伴,我开心的很。” “这话我真的劝劝瑜王爷,您在黄泉路上可别等萧谨瑜,要知道你这一等就是百八十年真是不合适,若是错过的投胎,来世托生个畜生怕是就不好了。” 萧谨瑜一听低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萧谨……那宇文翊竟可以活下来?” “让您失望了!” 萧谨瑜瞪大了双眼,他看着张雪灵,只见她点点头,“宇文翊确实活过来了,听说是柔然王救了他。” 萧谨瑜默然半晌,方艰难开口:“为什么?不可能……青娘的毒无人可解,那是她亲自试毒制出的,连她自己都没有解药!“ 他恍然大悟,那张辰祈之所以会失明怕是那张翼遥因为救宇文翊中了毒入了肝髓,萧谨瑜哈哈大笑,“好……真是大好!他居然聪明到用自己试毒,对自己都如此狠心的人我如何斗的过。” 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门口处站着禁卫,手中执剑,目光中隐隐露着杀意。可是忽然禁卫闪到两旁,只见一个身子瘦弱的男子打着一把油伞,漆黑的夜里从伞下隐隐可以看见他的笑意。 “舅舅!”那孩子轻轻唤了一句,当下便从床上爬起来,一路跑到门口轻轻招手道。 “晗儿,天气凉要穿鞋子啊,不然寒气入身子可是要病了的。” 晗儿应了一声赶忙回身穿上的鞋子,又急忙忙的跑回来,一只手伸到门外,一把抓着那人的手,“雨大,舅舅快进来!” “翼遥,你怎么来了?”苍樾显得有些吃惊,但是赶忙上前扶着他。“外面天黑路滑,又冷又湿,你身子才好些。” “我想瑜王应该会想见我的,只是我如今这个摸样怕是让他笑话了。”张翼遥任由萧晗拉着自己,他热乎乎的小手,摸起来软绵绵的。 张翼遥弯腰抱起他道,“有见你父亲吗?” 萧谨瑜暗中观察,那张翼遥的眼睛确实已经无法聚光,只见眼神飘散,显然是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萧晗不语,只是指了指萧谨瑜道,“他不是我爹爹,我爹爹是大英雄,他不是!” “晗儿,你爹爹没死,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当今的瑜王,只是他如今要去很远的地方,走之前要和晗儿来告别。” 萧晗年纪不大,他歪着头看着萧谨瑜,他还是无法想象这个人就是舅舅口中那个大英雄,他迟疑了一下,小声道,“父亲。” 萧谨瑜咬着牙应了一声,这声父亲若不是张翼遥,怕是这辈子他都听不见了。 “翼遥,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从一开始萧谨瑜都是在利用你,他利用你来牵制我,或者这里的人也在利用你,利用你来成就自己的雄图霸业,只是我更坦率一些,我是真小人,不像他们是伪君子!”萧谨瑜一双眼睛盯着苍樾,那眼中的恨意竟可以当下将他斩杀,苍樾则自知心虚不敢去看他。 “其实各为其主,当我们入朝局的那一刻起,谁都不再是谁的朋友了,我们要谋求的是利益,是国的利益,若论输赢,我也不是赢家,我亦然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所向往的一切。” 张翼遥叹了一口气,从头到尾他都不是赢家,其实他也输了。 “说的没错,当初苍樾王不是也想宇文翊死吗?他明明知道那个人就是萧谨瑜,却还是没有把他身中蛊毒一事向你说明,他只是为了那几座城池?他是想帮大梁除掉他,他瞒着你,让你攻打北魏,以至他中毒至深。” 张翼遥不语,他心里清楚,也明白……这便是深谋远虑,是天下谋者该有的作为。 “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你不会……,你不是他们,四弟好眼力……你心狠但不无情,这或许是你能笑到最后的原因。”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被困大梁 夜风凉彻,现在已经是下半夜光景了。雨已经变小,外面的雾气却厚了起来。 张翼遥恍惚一笑,他看着束手就擒的萧谨瑜,无不感叹造化弄人,前世他死在萧谨瑜的手上,今生却轮到他落到张翼遥的手上,谁能想到此番境地,也是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可是萧谨瑜有一样是说错了,帝王的雄图霸业,都是建立在万骨枯的尸骸之上,张翼遥也不会是笑到最后的人,他时代总归会过去,新的时代也会来临,没人能抵住生死。躲过垂垂老矣的命运。 打从他眼睛看不见后的这些日子张翼遥忽然懂了什么,清明口中的生死局,不同于穆之恒,其实这人人都在这生死局中,而不自知。 萧谨瑜问斩的消息很快就传的街知巷闻,人们都在议论这瑜王,说尽了他的忤逆之罪,大逆不道的之行径,他结党营私,勾结外敌,人们都觉得他死不足惜。 张辰祈捂着心口,疼的不能自已,他为了儿子明知那是龙潭虎穴却依然要闯,那自己到底是什么?他不能哭,萧谨瑜从未想过他,只是把他一个瞎子留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如今的大梁他什么都没有了,想当初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是张相国最优秀的儿子,是已故长公主的儿子,是嫡出,身份何等尊贵,都是那张翼遥……若没有他,可是如今他却奈何不得。 “我活着有多痛苦,你便有多痛苦……我活着有多肮脏你就有多肮脏,你我运数相连,我要你此生都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张辰祈咬着牙,慢慢撑着身子一步步移动到房门之外。 他站在客栈的大门口,夜幕下,一个满身酒气污秽不堪的男子,盯着他淫笑着。 “公子,这天色有些晚了……我扶你回房……” 张辰祈冷笑道,“你扶着我?” “是啊……我看你一个人站了这么久,我想你应该是在等谁,你叫什么?不如今晚你与我欢好,明日我送你些银钱去寻他?”说着他便一只手指轻轻勾着宇文翊的头发,另外一只不安分手摸着的腰,满身酒臭气的脸贴着他的脸。 “我叫张翼遥,你帮我告诉他们,只要愿意任何人都可以和我欢好,我只收一个铜板。” 那肮脏的醉汉,听了自然欣喜,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猛亲了一口,抱着他上了客栈的房里,张辰祈忍受着这份屈辱,他的手紧紧抓着床边,耳边不停的回响着吱吱哑哑可怕的声音,那男子每一次上下起伏,气喘吁吁口中唤着的都是张翼遥的名字,他要感受的是自己对张翼遥的嘲笑和报复。 “你有没有爱过谁?”张辰祈开口问压在他身上的这个黑影。 “不就是你吗?我自己是喜欢你啊……” 张辰祈忽然哈哈大笑,紧紧搂着他,“你喜欢我,可是喜欢我的都得死!”说着他忽然感受到那黑影的颤抖,他看不见……有一种像水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暖暖的让他欣喜若狂。 他裸着身子满身是血的被人从客栈里拖出来,死的那个人血肉外翻,死相极其可怕,京都府的人将张辰祈拿了去问话,却见他不跪也不语,只是喊着要见张翼遥,京都府尹见此事同郡王有关,便不能擅自做主只能上报。 苍樾听闻此事,迟疑了一下,然后便立即去了京都府的大牢瞧了这个瞎子一眼。 “张辰祈?”苍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辰祈两鬓已微见霜色,皮肤惨白根本没了往日的风采,他这副摸样可同当年那京都第一个美男相距甚远啊! “苍樾?真是今非昔比,如今你应该是梁皇身边最倚重的人了,这大梁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我这阶下囚如何?”张辰祈冷声嘲笑着。 “你可知翼遥有心放你一马,你为何自投罗网?” “他放我?那是放他自己……若是我死了,他也活不成。苍樾,你最好杀了我,这样也可为大梁除掉张翼遥这个心腹大患。” “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同翼遥是生死之交,你是不知?”苍樾冷声笑道。 “我自然知道,只是你不知,阴差阳错我同那张翼遥的命数连在了一起,若是我猜错他如今也是个瞎子,你若是生死局就必然知道,若是张翼遥死,那宇文翊才能活,如今只要我死,那张翼遥也一样会死,杀了我……杀了我……大梁就可以永久后患。” 苍樾听罢他的言论,犹豫了一下转身便对府尹道:“先将他关起来,不可妄动。一切等我吩咐!”他心里一念,当下就直奔长公主府,此人若真是张辰祈,他一心求死……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猛然摇了摇头,“不可,那是张翼遥决不可动这样的心思。” “舅舅,你抱我!” “晗儿,舅舅眼睛不好,你就别烦他了!”张雪灵有气无力的说道。 “舅舅吃糖!” 张翼遥将萧晗递给身边的丫鬟,转身对张雪灵道,“姐姐可是在怨我?” 张雪灵摇摇头,“我不怨你,此番也算是王爷最好的结局……可总归是我心里不忍。”她摸着晗儿的头,低声又道,“我如今谁都不为,我只为晗儿,王爷一天在世,晗儿便会置身险地,他还是个孩子……我不想他在惊恐害怕下过完余生,我不想旁人耽误晗儿的前程,即便他不能在朝为官,他也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人都盯着他呢,所以……” 张翼遥却也觉得这个女子委实看的通透,这朝中盯着他们的母子的人太多,所以萧谨瑜不死,他们母子就不得安宁,想必萧谨瑜也懂的,所以他即便要死他也是选择回到了大梁,为的就是堵住那些人的嘴,让他们母子过安生的日子。 “女人一生只能爱一个男人,要么是自己相公,要么是自己的儿子,我不能没有晗儿,他是唯一的依靠了。” 张雪灵目光已涣散,一行泪水却滑落脸颊,终于心死如灰。 “翼遥,你说这张辰祈可还在都城之中?这下去的人可是一个结果也没有。”苍樾急匆匆的来便是急于说明此事。 张翼遥轻声‘哦’了一声,转身道,“慢慢寻,找不到也是无妨的。” 苍樾觉得他是在故作轻松,他料想那张辰祈的话果然是真的,他嘴角隐约间露出一丝笑意。 “你亦可让青帮的人帮着寻,我们要尽快找到,免得他在生出什么事端。” 张翼遥点点头,“可是他一个瞎子,能生出什么事端。” “也对,他一个人确实也翻出什么风浪。”苍樾随口道。 “我可没说他一个人,苍樾王是如何知道的?” 苍樾面色一阵赤白,连忙道,“他若不是一个人,那宇文翊被俘他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呢?” “苍樾王说的是,可见他如今下落不明,也是不足畏惧。我想我应该离开大梁了……”张翼遥假意试探,这苍樾定然是抓了张辰祈,从他口中知道了这生死局。 “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其实你是大梁的郡王即便永远留在这,亦可衣食无忧的。“苍樾见张翼遥没有反对,便又道”本王明日便奏请梁皇封你为王,赐你一座宅子,你便可永远留在大梁陪着他们母子,岂不是好事。” “可是我毕竟是柔然王,如今我应该回去了。” “翼遥,你要知道……如今这四国之中,东秦和大梁都不复往日,你柔然正是我们必争之地,留在这对你,对大梁都是有好处的。” 张翼遥点点头,慢慢起身,“你说的是,可是我若留下,便不是什么郡王,而是你手中要挟柔然的人质,想来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苍樾咬着牙,“张翼遥,你要知道……如今大梁刚刚稳定,边境局势实在不容有失,我不时威胁你,我是求你留在东秦几年便可,这样一来……” 还未等苍樾说完,张翼遥便回道,“这样一来,你便可要挟柔然,让柔然同你合作一起防着东秦?”他实在佩服他这如意算盘。 “我知道,那东秦女帝手中有你的阿福,我不想掀起战事,我只想给大梁一个可以同东秦制衡的筹码。” “苍樾,想不到你当真是为国为民,实在令张翼遥佩服。”说着他躬身一礼。 苍樾见这一拜,便是觉得同张翼遥生分了许多,也清楚他们如今再也不可能像当初一样了。 他叹了一口气,冷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在大梁京都之中依旧可以来去自如,只是不能离开这都城一步。” 苍樾的话显然已经不是在商量,显然他还未有同张翼遥撕破脸,那张辰祈就是他最后逼迫张翼遥的手段,大梁和东秦,需要一个平衡……柔然决不能偏向东秦否则大梁必然会被两国吞并,北魏就是最好的证明。 “翼遥,原谅我……我也是不得已,这大梁百姓再也经不起任何伤痛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好计谋 张翼遥被困在大梁的这些日子里,他心里到是比起以往平静的了许多,毕竟这里仍然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可是张雪灵一直担心苍樾会对他不利,终日愁眉不展,张翼遥却只能宽慰她,说这世上最不希望他死在大梁的就是苍樾。 即便如今柔然的权柄他交给了穆之恒,可是他依旧是柔然王,若是他在大梁掉了一根头发,柔然必会同大梁反目,那苍樾可算是得不偿失。 树敌并不是苍樾想要的,按他的话来理解,他只是想有一个能够同东秦相互制衡的筹码。张辰祈是暴露了苍樾的野心,可是也同时让苍樾很是担忧,他如今已宛如一个疯子,若是他为了杀死自己同张翼遥同归于尽,岂不是要乱了大梁。 萧兼默知道苍樾的行径第一个便是反对,留着张翼遥只会让大梁置于险地。 “你有没有想过此事的后果?你太一意孤行,翼遥的处事方式你还不清楚吗?他之所以敢一人回到大梁便是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说要走……我们便该放了他。” 苍樾一怔,“若是放了他,他回了柔然……那东秦女帝若是拿阿福威胁他,我们当如何?” “苍樾你好糊涂,他便是算准你会将他困在大梁,这只是做给我们看的牌,若是以往我们亦可晓以大义同柔然暗中结盟,可是眼下东秦的女帝登基之后所有的建国之策都是针对大梁,相反他们处处都在巴结柔然,先是送了粮食,又送了书籍,我们呢?不仅将柔然的王软禁起来,把柔然硬是摆在摆在我们的对立面。”萧兼默皱着眉头,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 “我就不相信,他们柔然会不管他们的王上,硬是要和东秦结盟?”苍樾依旧不肯死心,当即反问道。 萧兼默竭力克制着脸上神情,不至流露出怒意,“我怕,翼遥为了促成柔然和东秦结盟,会在大梁自缢,” 苍樾猛然惊醒,原是他一直不着急去抓拿张辰祈是心里有了这种打算,他回大梁来果然不是平白无故的来看什么瑜王妃母子,若是真如萧兼默所说,他绝不会轻易离开,便是死也会选择留在大梁。 “我这就送他回去……” “没用的,如今柔然怕是已经通过青帮知道了张翼遥的处境。” “好计谋,便是我如何也想不出这种歹毒计策,他竟将我设入圈套,实在可恶!” 苍樾心寒,觉得张翼遥不顾及他们这些年的感情,也不顾及这大梁百姓,可是他又何时顾忌过张翼遥呢? 住在长公主府的张翼遥,越发的清瘦,他身上残余的毒,已经清不掉了,如今他的腿已经不能如常人那么般行走自如。 “翼遥,你先吃些东西,昨儿梁皇给送来了好多药,说是希望你早日能够好起来。”说着张雪灵便命人熬好了粥端到了张翼遥的面前。 张翼遥摇了摇头,“他是怕我死了,只是可惜……我身上的毒已经渗入骨髓,没得救了。” “你难道不等等萧谨奕吗?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说着张雪灵竟梗咽了起来,眼睛红红的,可怜这苦了半生的弟弟。 “他来又能如何?很快青帮的帮众就会从大梁撤出去,大梁国土内所属的粮、桐油、布匹以及水运商船,统统都会顺着河道,运至柔然。” “这么说,你要对大梁赶尽杀绝?” 张翼遥眯着眼睛笑,其实也也谈不上赶尽杀绝,只是他已经不打算给彼此留什么余地了,张翼遥此番出现在大梁就是要将大梁原本平和局面搅浑,要他们乱,只有这样柔然才有足够的资本同大梁谈条件。 很快一切都在暗中按照张翼遥的计划进行,青帮在大梁的势力庞大,很快便将储备的粮、物资源都一点点搬出了大梁,不过几日,大梁内的粮铺、油坊、布店都悉数关张,百姓更是因为缺衣少食而一下子慌乱起来,到是苍樾迅速将宫中物资调配到各个县郡,可是事情引起的骚乱还是让萧兼默有所惊觉。 这一日梁皇特意邀了张翼遥进宫叙旧,他隐约间见得……那梁皇此刻站在大梁权利的最中央,却好像和站在山峰之巅一样孤独。 张翼遥缓缓的转身,看见大殿中同样孤单站立的影子。宫人扶着他慢慢走上台阶来到他的面前。 “翼遥,我们好久没见了。” “梁皇,今日与你的相见的早就不是当年的翼遥了……” 萧兼默叹了一口气,道,“柔然王,好久不见!” “如今你我再见已然是身份不同,自然你我说的话也是不同。”张翼遥暗中所指,他是有目的而来,此番宴请也不单单是叙旧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大梁的百姓是无辜,如今天下刚刚太平,我们不该在挑起战端,休养生息诸国安定,才是最好的结局。” 张翼遥微微一笑,眼神已然是一片空洞,那原本深不见的漆黑,如今已经变成一滩死水。 “我想我本意绝不是要和大梁为敌,柔然所处之地,正好迎着大梁,背靠东秦,只是可惜如今我国中的三座城池被大梁要了去,这三座城池所处之地,正是我柔然咽喉,我如今是夜不能寐,睡不安寝。” 萧兼默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他出兵助他攻下北魏时所得的三座城池,张翼遥果然是有目的,他冷声道,“若是不答应呢?” “梁皇若是不答应,也就算了,只是梁皇要清楚了,你这朝中可还有我青帮的人,他们盘踞在各处,你早晚要铲除他们,说实话劳您动手实在是麻烦,不如我想个法子。” “你敢威胁本皇,你要知道……那些人若是本皇一声令下便会悉数都被拿了去,到那时损失最大的就是你。”萧兼默不甘示弱,口气十分强硬。 “可是陛下,若是他们真的都拿了去,你可有人员补起空缺?” 张翼遥知道自己在赌,可是他也清楚这东秦这几年来人才凋零,之前张自清主持的科考皆是以钱谋私,选拔的人才根本都是无用之辈,有用的都是各帮安排在其中亲信,官商勾结,便是用的神不知鬼不觉。 “好……本皇要你手中的名单,我便把柔然的那三座都城换给你。” 张翼遥点点头,“名单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这些人中若是有徇私枉法的你大可抓了他们,可是若是正经做官的我恳请陛下放过他们一条生路,毕竟他们为大梁也是付出了心血,终归可以免去一死。” “好,本皇答应你。” “这样本王也就可以安心离开大梁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冷的让人头皮发麻。 萧兼默从来不知道张翼遥是这样一个人,原是他曾经无法理解先皇在这个位置的所作所为,如今他像是懂了,只要坐上帝王位,心计、智谋都要不同于常人,是的,他还需要去争,去周旋,用自己的能力去维护去拼抢,他要同朝野上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博弈谋算,还是要在战场上和政见不同的人兵戎相向。 这一切都远比打仗要累上许多,麻烦许多。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自己心情,他不想让旁人看出一个帝王的懦弱。 他将萧谨奕带回大梁,如今他成了东秦的战神,那个在殿上同人舌辩争雄的张翼遥,如今也成了柔然的大王。 一切开始时的摸样都不能被控制,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命运左右,所有人在不恰当的时间相遇,在不恰当的时间离开,命运之手推着他们在走一条看不见归路的阴森血腥的路。 穆之恒在宫里批阅折文,宫外有人百里快马加鞭将大梁的国书呈到他的面前。 “王上可带了什么话?” “王上口谕,大梁将三座城池归还,穆之恒当下派兵接管,不得有误。” 穆之恒听完当下跪倒在地,高声道,“吾王万岁万岁,臣下遵旨!” 他转身将这三座城池的印表交给站在一旁的顾晏,“晏王,你是王上的义弟……这三座城池就由你代王上接管。” “可是……这么做怕是于礼不可?” “晏王请放心,王上将你托付给我,也说明您是顾大人之子,甚至有意将柔然的天下交于你,这都是王上对你的信任,所以恳请晏王不要推辞。” 顾晏连声道,“这重任我实在担负不起,大哥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切都还请穆相做主。” 穆自清摇了摇头,这几日夜观天相根本看不出任何好兆头,他只得低声道:“也好,现如今还是我来代劳,你慢慢学习,这一切都将是你的。” 顾晏心里清楚的,当初大哥让他来柔然唯一的目的就是监视穆之恒,以防他对东秦不利,害了阿福,张翼遥临走前将柔然的兵权悉数交到他的手上,如今他在柔然即便没有自己的势力,可是却有无法撼动的地位。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住柔然。”顾晏心里道。 他们相视一笑,却又暗藏杀机,他们需要彼此,又在防着彼此。 第二百五十六章 圈套 冬日夜长,就在宇文翊悄悄抵达大梁的时候,京都之中就到处是百姓的传言,城中人议论着这柔然王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取回了三座城池,这实在不可思议。 “你说也是……这柔然王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这一来一回就拿了我们三座城池。” “可不吗?那可是郡王爷啊……你以为他没本事啊!” 宇文翊思前想后,这萧兼默不仅让张翼遥离开了大梁,同时将好不容易夺下的城池拱手相送,这里面一定是大有文章,他肯放走翼遥,亦不怕他反悔……他恍然大悟,只要张辰祈在他们手上张翼遥便是逃出天涯海角也是没用的。 他特意在城中逗留数日,特地邀了原来的刑部主事白大人出来,此人原就是宇文翊的人,那时张翼遥被关在大牢之中也多亏他照拂。 “白大人,敢问京都之中可是来了什么人?” “不敢瞒着殿下,这府尹衙门确实抓了一个人,此人一直单独监管,苍樾王看过几次,可是听闻那人闹的很凶,一心求死。” 宇文翊点点头,“那如今呢?” “见他闹的太凶……府尹衙门就求了上谕,给了他一副药,如今他痴痴呆呆的,整日浑浑噩噩,连人都看不清。” 宇文翊明白,即便张辰祈已经疯了,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他的。有他在穆之恒便不会动大梁分毫,东秦和大梁的手中各自有一个筹码,他们在争夺柔然,可是柔然却不想依靠任何一方,他们可不想做第二个北魏。 “你要留在大梁帮我暗中观察朝中的动向,如今城中的青帮帮众应该悉数都撤离了,朝中的人还有多少你心里应该有数。”他意在所指,宇文翊知道的这些事都是当年细查出来的,青帮在大梁的势力之所以最大,自然是靠着他们在各部的关系,若是有一日柔然同大梁开战,这些人都会成为看不见杀人于无形的神兵利器。 “这朝中青帮的势力,在半年前就悉数撤离了,殿下不知?”白大人疑惑道。 宇文翊又摇了摇头,“看来张翼遥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是啊……郡王心思过人,绝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梁皇不是他的对手。” “也罢,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大梁这里就劳烦您了。” “殿下,可是来救张辰祈的?” 这边宇文翊听闻他们想将张辰祈送到九天玄山清明那里,眼下他打算无论如何要将张辰祈从这个地方救出来, 可是他打听下来,这事是梁皇下的旨意,甚至是清明的请愿,说是想要以佛法度人。 此事很多人都听说了,这大师平日里甚少理着俗人之事儿,怎么会掺和到这些事情上来。青禾如今还在东秦陪着阿福,他一个人怎么就回了大梁,宇文翊觉得此事很是蹊跷,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九天玄山一探究竟了。 苍樾大怒,这张翼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看着那份青帮的名单,心里是七窍生烟。 “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些人……决不能放过他们。”他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之上,张翼遥完全没用顾念他们的情谊,亏他们还出兵相助东秦,当时就应该看着他们同萧谨瑜他们拼个死活。 “此事不宜张扬,你我都不能能断定这名单到底是真是假?”萧兼默绝不敢贸然轻信,他皱着眉头拿这份名单,是真是假都只能暗地里排查。 “陛下,张翼遥留不得了!”苍樾将名单握在手里,心中极为愤慨,他眼中的杀气已经将他淹没,瞬间化成一股汹涌之势席卷了他内心对张翼遥仅有的那份情谊。 “苍樾,你别忘了翼遥和我们是同甘共苦的朋友,你这么做本皇绝不同意。” “朋友?“苍樾冷声一笑,”陛下要知道……他如今可是柔然王,这道麒麟之主得天下可不是先皇编出来糊弄小孩的把戏,他要死……只是不能留在死在大梁,我要他死在南楚……这样一来我们便可借着柔然除掉南楚,一箭双雕以补我们失去三座城池的损失。” 萧兼默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的口中听道的,“不用多说,此事本皇已做决定,你不可妄自行动。那张辰祈我已经下令将他送去九天玄山,你将他毒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但是我想你明白,你我之间终究我是梁皇,莫要失了你作为臣子的本分。” “殿下说的是,臣下遵命就是。”苍樾陡然震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许从萧兼默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不同了,可是他想要完成自己的心愿,这些愿望决不能被任何人阻拦,哪怕是萧兼默也不行,身为帝王要心狠手辣,决不能心慈手软,这样只会害了自己。 张辰祈是苍樾要引来宇文翊的诱饵,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很快宇文翊便会去九天玄山找清明,到那时埋伏在清明的守军就可当即将他伏击。 苍樾将派兵护送张辰祈上山,又安排另外一支兵力抄中小路西去、直奔山顶与主力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汇合。 那晚风雪呼啸,随行的人都身披大氅、裹住全身,如果其中一个人被换掉,不是刻意盘查的话,在大风雪中实在难以察觉。 宇文翊暗藏在大梁的军队之中,可是这沿途护送的人却不是张辰祈,而是青帮的东方钰? 他怎么会在这? 原是这东方钰带着韩子婿逃走后便来了这大梁,毕竟此处青帮盘根错节,想要保住韩子婿也未尝不可,可是韩子婿误以为东方钰要将他交给青帮,他当下便将东方钰交给了苍樾,以求保命,同时他将这些年来研制兵器的制作工艺,一并献给了梁皇。 “想不到东方钰还是错信了这个小人!”宇文翊心里嘀咕,可是说到底,既然他是翼遥的人他便不能不理。 “吃饭了!”那押送的士兵大吼道,“真想不明白,只是让你说出青帮安插在朝中的眼线,怎么就这么难?” 东方钰冷笑:“如今的梁皇当真是愚蠢,大梁不久便会土崩瓦解,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被我们杀的精光,这天下用不了多久便是主上的了。” 宇文翊听闻,心里便明白张翼遥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一定是和萧兼默提及了那些所谓的眼线,不管这些事儿是真是假,萧兼默都会慌神,自然想要查到那些人究竟是谁。 “闭嘴,信不信我打死你!” 说着那士兵捡起一块石头,便丢进了囚车里,狠狠砸在东方钰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眼见如此,宇文翊抽出手中的剑,一个转身便一刀将那人斩杀在面前,周围的人顿时吓了一跳,当即将他围起来。忽然人群之中有一人,站了出来,“宇文翊,你我好久不见啊!” “你是?”宇文翊觉得此人眼熟,可是竟想不起来,他应该在东秦军中立下军功。他怎么来这了? “君上,此人便是换了样貌的张辰祈,君上快走……他们设下此局都是为了抓你。” 张辰祈瞧着他们,忽然大笑起来,“想不到我的这番装疯卖傻到是真的有用。我原以为会在山上遇见你,可是没想到你竟自己先冒出来了送死。” “想不到苍樾为了抓我真是费尽心机。”宇文翊心中一沉,伸手便是一剑,将一涌而上的几个人看到在地。 张辰祈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他自然认定宇文翊不会碰他一根毫毛,果不其然宇文翊对他只防不杀。 他手中的情长剑连抗数剑,宇文翊眼中的杀伐之气甚盛,手中一个挥转便可斩杀一人,张辰祈也不甘心,伸手便是一剑直逼他的咽喉,可是宇文翊大手一挥,便挡了去。宇文翊向上一跃,脚一个用力狠踢在张辰祈的下巴上,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众人目瞪口呆,这宇文翊的本事实在太厉害,便是这一起上都未必能杀的了他。 此时张辰祈连退几步,用一枚银色长针将他十指指尖刺破,将怀里的蛊虫放在自己的手心中以血喂之,见那虫蛊染的通体鲜红便一口吞下,只见脸色发胀忽然力大无穷,一声怒吼带着人拼杀过来。 这一剑宇文翊用力一抗,他握剑的手一瞬间就被震的没有知觉。 “张辰祈,你可知道你服蛊增加功力,是在自取灭亡。” 张辰祈看着宇文翊痛苦的样子心里就开心,“我是自取灭亡,可是有张翼遥陪着我,一切都值了。” 这个精心布下的局,赌的就是宇文翊对张翼遥的这份情义,看来他们都赌赢了,没了萧谨瑜张辰祈早就不想活下了,苍樾用药治好了他眼睛,却也永远治不好他的心。 尤其是看见宇文翊为了张翼遥奋不顾身,他所做的一切,都让他嫉妒的发疯,张翼遥不配得到幸福,便是自己活着一天他就要痛苦,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可就在宇文翊眼看要抵挡不住的时候,月夜下风雪之中,一双凶猛的眼睛正盯着张辰祈,一声嘶吼震天动地,整个九天玄山都为之颤抖,山中鸟兽四散,他周身冒着蓝色的火焰,从黑暗无光的山林深处走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终结杀戮【上】 九天玄山下一场激烈的争斗,佛门圣地被鲜血染红了石阶,苍茫的天地间唯一能听见的是野兽的哭嚎声,血腥之气弥漫在整个森林之中,待到苍樾赶来时,眼前一幕的惨烈当真是令人唏嘘,尸体碎成一块一块,除了头其余皆看不清,野兽啃咬的碎肉,散落满地。四处焦土遍地,大火烧过的痕迹十分明显。 苍樾掩着口鼻,仔细查看这伤口,心里已经猜测出这些士兵和张辰祈都死在了谁的手上,这烧焦的痕迹,也林中野兽逃散,他到是算漏了……这火麒麟怎么又出现了。 “你们去看看火麒麟到底去了何处,查探清楚速度来报!”苍樾转身对剩下的人道,“去看看宇文翊在不在这堆里面?” “属下遵命!” 他实在不忍去看,某一刻他希望宇文翊不在里面,可是心里却又希望他还是死在这的好,这样才能了结了自己的一件心事。 众人四散,到处去寻觅宇文翊的尸体,只见一堆碎肉块之中有配着一条染满了鲜血的玉锦带,他仔细端详便可断定此物正是宇文翊所有。 看到这他嘴角竟不经意间浮起了一丝苦意,他叹了一口气,便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王爷,发现张辰祈了,他还没死!” 只见张辰祈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苍樾,鲜血顺着脖子冒出,他不停的喘着气在挣扎,可是便是用尽全力,他也无法吸进去一口,他的喉咙被活生生的咬断,这一口便叫他死的不干净。 苍樾冷眼看着他,眼中皆是不甘与愤怒,如今已经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曾经大梁的年轻俊杰,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那拼命的想要吸进这世间后的一口气,就是为了这一口气,他的一生都活这般累,他得到了什么?他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卑贱可怜的去挣扎,可是到头他换回了什么?他脸色乌黑,一双脚拼命的抽搐着,身子不停的晃动,最后也是没有逃过一个死。 苍樾眼见于此,心里十分开心,到真是省了他一番的事儿。现在只要将宇文翊的死悉数都推到张辰祈的头上,在将张辰祈的死推给火麒麟,这皆大的欢喜的事儿,真是天助也。 如今的大梁在四国之中在无敌手,可是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心痛,心口竟有一丝不忍,“各为其主,各司其职……” “宇文翊,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为了张翼遥来了大梁,要说害死你的人,是他才对。” 苍樾看着这些尸体,便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天地不容,可是古往今来权利不就是这样通过杀亲害命得来的吗?又有谁能责怪他呢?即便他日历史会为苍樾写上一笔,也不会有人提及此事的,毕竟有些事都是人写的,想让你知道的才让你知道。 忽然苍樾觉得脖子一疼,他伸手一抹一只蚊子被拍死在他的手上,他环顾四下,冷声道,“这里都收拾干净,佛门之地不可有一丝血腥。”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匆匆离去。 北魏善蛊,种蛊可有千万种方法,以蚊虫做母体最为常用,以蛊伤人最无形。 次年三月苍樾死于败血之症,他死的古怪,却也无法可解。梁皇追封他为忠义王,忠义两全之人,现在看来却也是十分讽刺, 宇文翊被火麒麟拖到了清明面前,眼见他满身是伤,清明摇了摇头,怒道:“竟在我佛门之地杀生,你可知罪?” “如今人杀了,事儿办了,你若是佛我杀他们时为何不出来,即便我杀了他们,你也逃不了干系,如今却在此处说三道四,也未免实在不够厚道。”火麒麟冷哼了一声,将宇文翊和东方钰丢在清明的面前。 “你这是做甚?”清明不解道。 火麒麟扑棱着脑袋,“给你机会救他们,你不是不忍看他们死吗?天下苍生的生死你又能救的了多少。” “那杀了顾凡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明知张辰祈和他的命数相连,你却对张辰祈痛下杀手!眼见那些黄沙埋骨,天劫难逃,可怜的无辜的百姓,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清明起身,抬起手将宇文翊手中的情长剑拾起来,寂静的内堂,刺耳的剑器之音,清晰地响起,剑和剑鞘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中有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杀机。 火麒麟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异,想不到这佛门之人,拿起剑来竟这般驾轻就熟,他身子向后一退,做攻击状,严声厉色道,“东秦大梁一战,东秦死伤二十万将士,你的慈悲呢?东秦柔然一战,你的慈悲呢?北魏出战东秦,沿城一战、淮水一战,敢问大师你的慈悲呢?”火麒麟连续几次质问,到真是叫清明哑口无言。 清明微微点点头,“说的好,我的慈悲到是如今剩不下什么了。”清明轻柔的目光一瞬间便显得杀机四伏。“便是杀了你,也不怕!” 清明飞身而起,一剑拼杀而出,一个翻身直逼火麒麟而来,火麒麟一声嘶鸣猛的抬起头,胸中一腔怒火喷涌而出,清明弯身一躲,凛冽的剑招接连拼刺杀来,火麒麟也不躲生扑过去,一脚将他压住。 “如今的一切怕是你已经预料到了,可是顾凡双偏偏不想如你所愿,你想用杀戮去洗涤这个世界的污浊,可是你却用错了人。”火麒麟大声喊道。 “可是他是自愿入局的,不是吗?几次,他都有置身事外的机会,可是他依旧选择留下来,这样的顾凡双才是最聪明的,这世上能懂我的,只有他……即便我死你的手上,生死局依旧不会停止。” 眼前的种种都不过是生死局的副作用,要终止杀戮,便是要用更多的鲜血,张翼遥可以复生一次,亦可复生两次,轮回之后他依然要用手中的剑去斩杀,他会失去的一次比一次多,曾经清明动过恻隐之心,想过放手,何苦天下事要一个人去担着,可是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张翼遥生来便是这样的命,改不了。 参透生死局就是为了终结杀戮,一次不懂,便轮回一次,往复种种。如今顾凡双懂了……却也还是逃不过个死,只要天下依然纷争……这生死局便会循环往复,厮杀依旧不会终止。 “你要知道,无论顾凡双死多少次,只要杀戮没有停止,生死局都必将再次开启。” 火麒麟飞身而起重重一把清明踢到在地,他眼中那张化天下戾气为祥和的脸,竟一瞬间变得异常诡异,“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待他?” “东秦宇文拓逼宫谋反,杀尽太子一族,不留一人。”清明微微一笑,“那场杀戮比你见过的何止凄惨百倍,亲人相杀,兄弟相残,可是我还是活下来了。想让我死的人,终究还是没能杀了我,我是东秦太子宇文鄢,宇文翊的大伯父。” 火麒麟眼睛一瞪,想不到清明竟有这等身份,可是他这么多年为何如此年轻,想当年宇文鄢可是凶残之极,杀人无数,因天生力大无穷生的勇猛,在四国之内颇有盛名,可是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宇文拓夺位东秦,怎么可能会让这样一个人活着? “不可能,要知道你若是宇文鄢,你如今也是年过半百……” 清明一惊,他放开自己手中的剑,轻声道:“我如今不在天地之间,不属天地之人,我与你一般都是再生的魂人。生死与我和你都不重要,只是经历了便懂了,死反而没那么痛,可是生却有太多无可奈何。过往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求不得的困局,顾凡双历经三生三死,若是还不能懂得这些,即便得了天下他也是只是下一个梁皇,另外一个宇文拓,倒不如像我这般学着置身事外。” 清明甚是坦然,他清楚自己并非帝王之才,也非治国良将,只是同萧谨瑜之流一样执着于对权利的欲望,有些人终其一生会许会明白,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甚是还会问值不值?还有些人,死的时候却明白了…… “大师的话我记在心。” “既然顾凡双已死,黑龙之气已散,帝王星陨落,或许这些都是天意。”清明微微闭着眼睛,“若是他还活着,让我见见他,只见一面,可好?” “劳烦大师好好活着,你想要见的,他都会让你见到的。即便凡双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可是他同意你的说法,能够终止杀戮只有杀戮,他若活着会选择和大师一样的路。”火麒麟冷声道。 “好……我便静候佳音,拭目以待。” “劳烦大师,好好照顾宇文翊。” 清明淡然,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一下,“阿弥陀佛……”他口中念着佛号,“也许我们都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已经是暮春时节了,这九天玄山的树木竟是一片浓绿,清明散了庙内的僧人,留起发,续起胡须,做回一把俗人,在家修行出家亦是修行,这山川故土他从未一个人独自行过,此番他可要见识一番。 在遥远的柔然,顾晏正带领下柔然百姓开垦荒地,按照顾晏的想法,将荒山开化成梯田,找到适合柔然的耕种方式,牡羊牛马都选择圈养,两者区分开,种植梯田者可免去赋税,产量高者亦可有奖励。 顾晏将东秦的练兵之法,大梁的驭兽之术都交给了柔然人,他顶着巨大的风险将柔然兵制改革,利用其手中北魏残留的军力将穆之恒在军中的一切瓜分干净, 四海之下,天地万物,都在见证着柔然成就四方霸主的地位。 第二百五十八章完结【上】 张辰祈被火麒麟杀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柔然,穆之恒这几日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看来火麒麟终究是狠下心了……”月夜之下,星空之中帝王星已经机会看不清了,如今的天下大局已定,可是柔然却又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王。“吾王,臣下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你载誉而归。” 第二天一早,穆之恒便宣读了张翼遥留下的旨意,请顾晏暂代国君之位,穆之恒辅佐,共同治理柔然。 从顾晏代张翼遥为政开始,经过七年的时间,柔然在新的国土上建立的属于自己的政权国度,在属地之上,百姓安居乐业,楼宇广厦,通商各国,因其在青帮的助力下,开通了水路航线,原本属地上的物产都可运到各处贩售,亦可将外地的布匹蚕丝运入柔然,牛羊马匹也销往其他三国。 大街上,一家家店铺比肩而立,酒馆、织锦房、粮铺、商行,一个接着一个,柔然人和当地的北魏人学习能力极强,为了让两个种族迅速融合,顾晏还鼓励通婚之策,官府派发银钱和房舍,很快柔然和原有的当地人就在各种利益的驱使下慢慢的调和。民生则富强,百业兴旺,生机勃勃。 就拿城中这家刚刚开业的立羽楼来说,便是五年来第三次扩张,他在东秦、南楚、大梁都设有分家,其菜品都以当地特有食材为主,却因其独特的味道,在柔然十分受欢迎。店主家主推的就是一个菜品,就是东秦名吃,辣油馄饨,其麻辣鲜香入口辛辣却能让人欲罢不能,甚至惹的朝中官员都纷纷来寻,只是这每日仅限供应三十份实在让人有些头疼。 柔然最繁荣的要属祥和大街,一行几人缓缓而来,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十分新鲜。前面是一个身形十分优雅的俊秀少年,他手里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身后则是跟着两个仆从,这个青年面如冠玉,俊朗飘逸,顾盼之间生的十分温润。 他拉着的那个孩童,身穿青色锦袍,摸样十分可爱,一双眼睛犹如繁星璀璨,五官精致的像个陶瓷娃娃,只是一笑便可俘获万千女子的心神。 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那男子身着仆装,肩上斜挎一个包袱,举手投足却是气宇轩昂,绝非一般的下人。另一个是青衣女子步履轻盈,身段娉婷,虽然是丫鬟打扮,可那模样,较之大户人家的闺秀千金还要优雅高贵。 “秋禾……”那孩童轻轻唤了一声,扬起头看着那青年。 “我知道了,这个时间你也该饿了,我们家阿福不能饿的。” 身后的丫鬟微笑道,“主子就是厉害,这么多年,只要小主子一皱眉便是知道,他是饿了还是渴了,是冷了,还是被人欺负了。” “我这就去打点。”说着男仆便钻进了立羽楼,不一会便见他点头示意。 “秋禾,我今儿要吃肉,不吃肉会睡不着的。” 秋禾笑着点点头,“好,你便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此番我难得偷跑出来,自然要随你的心意。” 阿福红着小脸腼腆的笑了笑,一只手拉着秋禾的手指,“父军会来看阿福吗?” “我家阿福这么可爱,他舍得不来看你?” 他们一行人进了立羽楼,在一个雅间刚坐下,却听见外面有人在吵吵,阿福轻声道,“在这里我们能找到爹爹吗?”他小心翼翼的看着秋禾。 秋禾摸着他的小脑袋,轻声道,“这个问题你要问父君,我可答不出来。” “好你个秋禾,每次这坏人你都让我来当,怪不得阿福总是粘着你,一点也不喜欢我。”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糙汉子,满脸的胡茬,皮肤晒的黝黑,腰间挂着一个酒壶,此人完全没了当年那副驰骋沙场的战神将军摸样,实在有些不修边幅。 “父亲说的是,阿福面前你自然是坏人,这样才能突出我光辉伟岸的形象,你说是不是?” 阿福看见宇文翊当下扑了过去,“秋禾说的是,父君总是让我读书,我不喜欢,秋禾从来不逼我,总是给我讲故事。” “可怜我没了媳妇,也没了儿子,这挺好的娃子,怎么就成了给别人养的了?”他伸手就抱起了阿福,“这几日你可跟着秋禾没少吃,重好多。” “父君欺负人,秋禾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应该多吃东西,身体重了说明我长了骨头,将来会长的和父君一样高。”阿福伸手揉着宇文翊的脸,脸上大有不满。 秋禾轻声道,“这里人多,阿福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看什么都新鲜,多吃了些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一唱一和,完全一副抵御外敌的摸样,秋禾对阿福的宠爱宇文翊是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没想到,原来那般活泼的好少年,怎么如今却养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摸样,俨然活成了一副老头子。 “我真是奇怪,这宇文琦如何把你养成一个老头子,啰啰嗦嗦。” “你以为你越活越年轻,你看你如今这副摸样……实在想不到时间这把杀猪刀,怎么就逮住你这头猪了呢?” 宇文翊憋着气,冷哼道,“还不是对着那个小魔头,他对着你可是温声细语,秋禾前、秋禾后,都听你的,对着我整日调皮捣蛋。”说话间他赶忙伸手捋了捋头发,低声道,“真是很严重吗?怪不得翼遥这些年也不来找我,莫不是我这幅样子吓到他了?” 秋禾叹了一口气道“父亲,这几年可是苦了你了……你一直守在这就是盼着阿福的爹爹可以回来。可是……你真的觉得他还没死吗?” 这话由一个少年嘴里说出来,宇文翊当下觉得是十分可悲,完全被同情,可是他却微微一笑,“便是他死了,我也想这样守着他,无论何时总归是我离不开他。” 起初宫里的日子不好过,阿福想爹,只有秋禾能哄得了他,半夜抱着他睡,看着他流着眼泪心里心疼的要命,秋禾求了恩旨,特意求女帝将阿福留在宇文翊的身边,可是女帝未准,宇文翊便偷偷留在东秦,开了这立羽楼,整日守着阿福一刻也不同他分开。可是这孩子长的越发的像翼遥了,便是他的那双眼睛竟总是能让宇文翊心绪不宁。三年前他从青帮的分舵里得了消息,说是在柔然有张翼遥的消息,他便将立羽楼建在了柔然,想着只要这立羽楼在,便觉得某一日张翼遥一定会踏进来。 “既然你要在柔然苦守他,以后阿福就交给我吧!”秋禾哼了一声。 “其实这些年都是秋禾带着阿福,阿福也喜欢秋禾。”阿福笑着在秋禾的脸上亲了一口,“秋禾对阿福好,阿福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送给秋禾。” 秋禾一愣,嘴角竟不知觉的笑开了花,“你这话是谁教你的?” 阿福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那些公子小姐要盖被子的时候不都这么说吗?” “盖被子?”宇文翊眉头一皱,一双眼睛盯着秋禾。 “冤枉,这可不是我教的,一定是房基……他整日看那些戏文里的东西,都是他惹的祸。”秋禾一本正经的装出怒气冲天的摸样。 “你这小子,阿福可还小呢?若是被翼遥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秋禾微微一笑,嘴里嘟囔着道,“这‘盖被子’是早晚的事儿,阿福是我的媳妇,可是当年说好的,我那五百金他可是赖不掉的。” “阿福不是秋禾的媳妇,我是男孩子……我是秋禾的相公。” 宇文翊当下哈哈大笑,撇了撇嘴,“我看以小子本事,谁是相公谁是媳妇还真不一定。” 阿福忽然不说话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门外,那身白衫潇洒飘逸,竟有几分说不得的仙气。他转过来的一瞬间,阿福挣脱了青禾的怀抱,大步追了过去。 秋禾赶忙道,“阿福,别乱跑,小心摔倒。” “可是我看见爹爹了,和爹爹一样好看的人。” 宇文翊听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赶忙追了出去,“阿福那人去哪儿了?” “父君,往哪儿去了……”阿福指着的是弦子街的方向,他便奋不顾身的追了过去,他脑海里想着也许只是个好看的人,也许是阿福看花了眼。 这么多年他都没回来过一次,他这般心狠,连阿福也不看一眼,亦或是他根本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宇文翊想不通他为何就这样消失了,也想不通火麒麟为什么要咬死张辰祈,他明知道那样会要了张翼遥的命的。 忽然眼前一位身着素麻青衫的男子立在一个摊子前,摊子上支起一口大锅,旁边摆着几张桌椅,摊位处已经堆了许多客人,可是这位青衫男子依旧不紧不慢,慢悠悠的熬着奶白色的肉汤,汤里煮着圆滚滚的馄饨。热气蒸腾一时间云山雾绕,他越想把眼前的男子辩个仔细,却越发看不仔细。 宇文翊静静的坐在一旁,低声道,“能给我来一碗吗?” 那人没有转头,只是轻声回道,“我这慢的很,客人不急便等等。” “等了七年了,我不急的。” 第二百五十九 完结【中】 阿福乖乖的坐在宇文翊的身边,他瞧着父亲看着那男子的眼神想了想道,“若是爹爹在也会和这个人一样好看吗?” 宇文翊没有回他只是低声道,“你看父亲如今怎么样?” 阿福年纪小自然不懂,他仔细盯着宇文翊,见他时而整理衣物,时而慌张的摸着下巴,时而一副不知所措的摸样,俨然像极了一个孩子。 阿福眼珠一转,从凳子上蹦下来,一溜烟钻到那馄饨摊的边上,他凑近了看那人,“你真是阿爹,父君……他真的是阿爹。” 顾凡双盯着眼前的小人,见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袍,白嫩嫩的像他刚煮好的馄饨,他爬在摊子边上,一身的华服锦饰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顾凡双蹲下身子看着小人,“这位小公子,你若是将我认作你阿爹,你娘亲怕是会不高兴,若是想吃我的馄饨可是要乖乖坐好才行。” 阿福身子一欠,乖乖的做回凳子上,他低声对宇文翊说,“父君,这个爹爹不好对付,我们还是要互帮互助才行。否则你要劝回阿爹怕是难啊,没了阿爹,父君肯定也没心情和阿福在一起,秋禾回了东秦阿福又是孤零零一个人。” “阿福放心,父君绝不会让阿福孤零零一个人的。” 宇文翊微微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顾凡双的面前,躬身施了一个大礼,“我是……我是立羽楼的老板。” “怎么?难不成你就因为我也是卖辣油馄饨的,就来找我麻烦吗?”顾凡双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略微有些粗糙的男人,他的这双眼睛看的顾凡双有些小鹿乱撞,,他如刀刻般的面容英俊潇洒,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吓的身子向后一退,低声道:“我这馄饨难吃的很,用不了多久就会关门的,你不用找我麻烦的。” 宇文翊连忙摆手,“我是想请你去我立羽楼……我想让你做我的,我的私人膳房的大总管。” 坐在一旁的男食客,听他说完差点没乐出来,“这位立羽楼的大老板,您真是高人……这馄饨店,你若是收了,才是积德行善了。” “你瞎说什么呢?”这人的媳妇冷哼一声,伸手就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说,这立羽楼的老板和你一样有品味,这馄饨您一天三顿都吃不腻,他也肯定吃不腻。” 宇文翊刚才来的急,这下他看着周围的食客他才瞧出来,这里女客多过男客,人们大多都不是为了馄饨,所以不管这馄饨多慢,多难吃,没人会在乎,他们只是为了瞧瞧着顾凡双这张脸。 “凡双,你可不能去他的私人什么大总管,那我们可就看不见您了。” 这小媳妇、小姑娘的一拥而上,硬是把宇文翊从人群里挤了出去,他当下愣住了……现如今他的敌人有些强大,他一个男子怕是对付不得,一时间顾凡双竟被人围了起来。 “你得馄饨那么好吃,若是吃不到……我们会难过死的。” “何止会难过……我一定会从此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旁边的那些相公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实在有些难受,他们一把拉过宇文翊低声道,“求求你……无论如何把这妖孽收了吧。” “这是怎么话说的,若是这馄饨不好吃,大可不来就是……”宇文翊实在气不过旁人说顾凡双是妖孽,尽管他们说的是事实。 “这位大人,您是不知道……我们来着都是不放心,也是被逼的。” “可不吗?” 这边是越说越来劲,拉着宇文翊竟倒起了苦水,说是自己媳妇硬是拖着来的,这不敢有半句怨言,否则回去怕是都活不了。 “看来你们生存的意识很强,这般境遇实在令在下佩服。” 阿福一愣,摇着头叹着气。“这个笨蛋父君,看来还是要本世子出马。”他冲了出去,一把抱住顾凡双的腿。“爹爹,爹爹……你不能娶这些女人给阿福做后妈,后妈不给饭吃,还会打阿福,生了弟弟就会让阿福干家务、出去挣钱,卖馄饨。阿福会成为天下最可怜的孩子。”说着他便假意哭了起来,这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出来。 宇文翊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一沉,“这果然是他的孩子,打小就这般鬼机灵,在秋禾面前一个样,现如今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秋禾的未来了。” “小公子,你这是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你不要阿福了……是嫌弃阿福长的丑吗?” 顾凡双看他好不伤心,便安慰道,“怎么会,你长的这么可爱,怎么会丑呢?” 话说到这,那些叽叽喳喳女人顿时不说话了,其中一个眼见这个小孩,疑惑道,“还真别说,这孩子和顾郎长的却是很像,看那眼睛、鼻子、小嘴嘴。” 阿福浑身一个激灵,还小嘴嘴!他回身看了一眼那个人低声道,“老婶子,小嘴嘴要阿福这样的小孩子说才好听,你这么说听起来好牙碜啊!” 顾凡双一听,噗嗤一笑,又觉得实在有些让女客们下不来台,便强忍着脸都绿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怎么说话的,你家大人呢?” “这位女客,实在不好意思……童言无忌!”顾凡双连忙替阿福遮掩,就势将他拉倒一旁。 “你看你,对小孩子都这么凶,肯定不是个善良的人,阿爹我们不要喜欢他。”阿福躲在顾凡双的身后,做起了鬼脸。 “你这孩子看我不教训你!”说着那女客抬手便打,顾凡双见状便将阿福护在怀里,硬是打算接下这一巴掌,忽然这抬起的手却硬是悬在了半空中。 “这位小姐,我教子无方,得罪您了……我这跟您赔罪了。” “这位小姐还是珍惜今日,明儿你可就再也见不得这好吃的馄饨了。” 顾凡双一愣,“你这是何意?” “你得罪了我,你觉得你还能在这摆摊子吗?从今儿起倒不如跟我去立羽楼,银钱少不了你,你还是只管做你的馄饨,如何?” 顾凡双想了一下,“若是这位大爷能吃完我的一碗馄饨,我就答应你。”说着他便盛了一碗馄饨,浇上了些许辣油,双手捧到他的面前。 宇文翊可没犹豫,心里觉得自然没什么难的,可是这刚吃第一口他便觉得,是什么勇气能让他在这个地方开饭店赚钱的?他哪儿来的自信?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凡双,阿福则在一旁道,“父君快吃,吃了阿爹就会跟我们回家了。” 宇文翊自然明白,起初顾凡双不与他相认,他因为是某些原因。可是他不该不理阿福,这眼下他多半是不记得他们父子俩了,若是强行留他在身边只会适得其反,他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馄饨难吃吗?”顾凡双低声问道。 “不难吃,挺好的吃的,我就喜欢一口。”宇文翊大口大口吞着。辣油呛的他眼泪直流,肉馅里的姜味极重,简直是可以要人性命。 旁边的小姐,夫人们,还有那些陪着来的相公,一个个都对他竖起来大拇指。 “这位大爷真是厉害,这家的馄饨能吃一个到两个已然是豪杰了,你如今吃了五个实在让我们佩服啊!” 顾凡双微微一笑,“我都说了,我的馄饨难吃,开不了多久的。” “那你还撑着这么一个摊子,怎么养活自己。” “这位大爷是不知道,顾公子说了……他这馄饨是做给他喜欢的人吃的,他受了伤,只是记得这馄饨,所以他只能养着这么个摊子等着他要等的人。”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所以我们才天天来光顾,就是盼着也见见这顾公子心爱的姑娘,可是却等来你这个倒霉鬼。” 顾凡双看着他吃的狼吞虎咽,眼泪直流,心情实在大好,“便硬撑了你是吃不完的。”他转身便收拾起摊子,收了碗熄了火,挑着一个挑子。 “凡双,我吃完了……” 说着宇文翊把空空的碗摆在他的面前,那碗里竟没有一滴汤水,所有的都被他吃了精光,阿福挑着拍着手大声叫,“父君,好棒!” “我挑着这馄饨摊周游列国,实在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的立羽楼明明能做出天下美味,为何却要执着于我这难吃的馄饨?”顾凡双实在不解道。 “你这馄饨何止是难吃,简直是无法下咽,可是我知道……一定是你给我做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吃下去。有时难吃的不是馄饨,而是无法见到你,那日日吃到口中的东西,如同嚼蜡不知其味,不闻其香。” 顾凡双被眼前这个男人的弄的有些糊涂了,他略微有些怒了,“我看这位大爷是来寻开心的,先是你儿子胡乱喊爹搅了我摊子,后来又是你出言无状,又找我麻烦……难不成你真打算凭着你立羽楼就欺负我?” 顾凡双看了他一眼,见他眼色深沉,目光冷淡。阿福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抽泣着喊着爹爹,可是他看着这小娃子一哭,他可真是有些伤心。 第二百六十章 完结【下】 张翼遥挑着挑子饶过他们父子急匆匆的往前走,不远处正有一个面白如雪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形轻盈飘逸,眼中更是淡然超脱。二人相视一幕,只是瞬间张翼遥便能察觉出此人的不凡,他放缓了脚步,那人躬身施礼道,“王上,穆之恒恳请您跟我回去,柔然不能没有你。” 顾凡双下意识的动了一下道,“这位大人怕是认错了,我不是什么王上,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卖馄饨的。” “火可以烧毁很多东西,记忆、感情、亲人、你想要和不想要他都可以毁掉。” “是吗,我倒是觉得未必。” 宇文翊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他认识那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正是如今柔然的宰辅穆之恒,他心中一颤,眼中尽是欣喜,他更加确定眼前的人便是他要找的人。 顾凡双并没有去搀扶起他,只是径直离开,他的身子在抖这细微的差别,被宇文翊一眼就瞧出来了。 他如今不愿去理会的事情,如今皆都可以不去理会,当年的种种他已经不想去探究,即便不记得了或许对自己也是好事,他顾凡双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如何变成如今的摸样,又有什么重要的吗? “王上,我知您恨我,当年是火麒麟求了我,用了柔然转生的秘术,将你从张翼遥的身体里移魂到火麒麟的身上,所以当年火麒麟的死,一切都由我而起。若是王上肯息怒,便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穆之恒对着顾凡双的背影大喊着,原是当年火麒麟已经知道这场生死局避无可避,若是杀了宇文翊即便张翼遥活下来他也绝不会苟活,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死,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即便前生他无法伴他到老,今生也是要陪他一生的。可是事与愿违,他终究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舍弃了他。 那日在九天玄山上同张辰祈厮杀的,正是魂穿的顾凡双,没人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心里有多恨,只是这九天玄山的一战之后,火麒麟魂飞魄散,那凝聚在他身体的人魂一夜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顾凡双醒来时,满身是伤,浑身是血,他穿着火麒麟的皮囊半梦半醒间做了许多梦,他蒙着自己咬死了张辰祈,救了宇文翊……又见了清明,可是这些事儿都像是梦一样,不知是真是假。 直到顾凡双开始寻着火麒麟的踪迹去找他,最后在麒麟冢他看见了那化成灰的一堆黑色印记。 他抱着那堆灰坐在麒麟冢里三天三夜,不停的在麒麟冢里斯嚎哭泣,他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全都不记得了,只是觉得既然火麒麟死了,他便也死了,前生欠了他,今生便又欠下了,这场情他终究是还不清了。 最后,是清明寻到了他,便是给了他一个坛子,“放手吧,他走了……算是也了了一桩心事。” “他便是遇到我就没有快活过,前生为了我是一个死字,今生好不容易也是为了我又一个死字,便是幻化成火麒麟,还是为了我。” “这天下需要王上……”说着清明便双手奉上了北魏的国书,可情长剑,“您说过,只有杀戮才能终结杀戮,如今天下正是需要您这样的人。” 顾凡双摇了摇头,“天下不需要我这样的人,北有穆之恒,东有宇文翊、西有萧兼默,南楚有濮阳毅,如今正是最好的结局,天下与我何干。” 清明不懂,经历这生生死死这么多次,他为何还是看不开。他哀声道了一句,“也罢……也许你置身事外也未尝不是天下之福。” 顾凡双硬是喝下了这世上最苦的酒,便是下定了决心忘了前尘往事,他是狠了些,毒了些,那一刻他自私的以为宇文翊没有他依旧可以好好的活着,却不知道他这几年过的是何等凄苦。 他苦寻着顾凡双,这世上到处都找不到,他真的一度以为他死了,可是每当这个时候青帮便说在何处找到与顾凡双一般的人,可是他赶了过去,却又是一场空,久了他便只是觉得希望也很渺茫,可是宇文翊还是没有放弃。 “如今……他还是将他盼回来了。” 顾凡双挑着挑子,慢慢避开众人,这挑子不轻里面是他全部的家当,顾凡双跟着他,只见他刚到门口却看见一个汉子堵在那。 “你这欠我的猪肉钱可该给啦!” 顾凡双忙道,“今儿摊子出的不好,有来捣乱的,我明儿补上可好?” “没钱买什么肉,开什么馄饨摊,长的这么好看……不如去春花楼,到时我光顾你的时候,也许还能给你些银子。”那猪肉铺的老板一副不怀好意的摸样。 宇文翊皱着眉头,实在看不过眼,便要冲出去,却便阿福拦了下来。 “你想让爹爹对你产生好感吗?可是你这么差劲,我感觉有点难。” 宇文翊皱着眉头道,“看来我真的和房基好好聊聊。” 他们正说着,却觉得面前黑乎乎的有个影子,他们父子二人抬起头,只见顾凡双看着他们,“你们一路跟着我,到底是为何?” 宇文翊看那猪肉摊的老板被他打发走了,便觉得错过了什么好机会一般,哀声道:“在下就是仰慕公子做馄饨的手艺,特意前来求贤。” 阿福这边到是没客气,“我想爹爹跟我回家,自然要跟过来,不能让人被人拐走。” 顾凡双噗嗤一笑,“你这娃子,我这么个大男子能被拐到什么地方去?” “春花楼啊,爹爹这么漂亮要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会被人脱衣服……”他的话还未说完宇文翊连忙捂住他的嘴。 “小孩子,不许胡说……” 张翼遥实在不明白这奇怪的父子俩到底在搞什么? “这位大爷看样子真心想让我去立羽楼?” “真心……百分之百真心。”宇文翊当下做发誓状。 宇文翊伸出手拉着顾凡双,那双手映在他的眼睛里长得漂亮修长,似不经意的碰触,神情悠闲,举止倜傥。如今他这副摸样,与适才那个吊儿郎当的却又许多不同。 “这位爷,实不相瞒……在下有婚约在身,不过几日便要成亲了。若是您不嫌弃,待我成亲之后我便亲自去立羽楼找您。” 宇文翊闻言当下犹如横雷劈顶,身子一晃,轻声道,“敢问是谁家姑娘?” 顾凡双摇了摇头,浅笑道:“是柔然都城之中一家点心铺子的伙计。他虽没有家财万贯,可是那一手点心却是城中最好的。” “最好的?”宇文翊摸着阿福的头,“你当真觉得那东西是最好的?” “反正我还没吃过比那桂花酥更好的东西了。” 阿福一只手拉着宇文翊一只手对着顾凡双道,“那是你没见识,我夫君做的馄饨和点心都是极好的吃的,爹爹……你吃过父君的东西就不会想着嫁给别人了。” “阿福!”宇文翊低声呵斥道。 顾凡双看着阿福憋着眼泪,便道,“那能吃你父君做的东西的人一定很幸福。” “公子,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容在下借你的厨房为你煮一碗馄饨。” 顾凡双一愣,见他面色正经不像是开玩笑,“好……但是我这已经没有肉了。” “我的馄饨不用肉。”轻飘飘瞟了顾凡双一眼,一双眸子潋滟晴光。 “阿福,帮我……” 说着他们二人便提着挑子,急匆匆的钻进了顾家的厨房,这院子不大却打扫的干净,白日里有人洒了水,厨房里的水缸也被人挑满了,眼下这屋子里的一切怕是都是那个点心铺的小伙计干的。 宇文翊心里这个气,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烧起一锅热水,捡起一颗白菜,两三个生蛋,阿福则在一旁帮着他和面、舀水。 恍惚间顾凡双竟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热气的蒸腾下,若隐若现的面容,那汤水涌出的香气,他静静的站在门口,他不敢说话……宇文翊的手在上下飞舞,动作潇洒飘逸像极了舞剑挥拳,那小小的馄饨一颗颗雪白的摸样被丢进了锅里。 “很快就能吃了,虽然没有肉,可是味道不会差很多的。” 待到这一碗混沌端到张翼遥的面前时他惊呆了,那馄饨被分在一个盘子里,撒上一些干辣油,宇文翊伸手把筷子递到顾凡双的面前。 “快尝尝,这馄饨的吃法只有东秦才有。” “是啊……阿爹快尝尝,这馄饨可好吃了。” 这一大一小,一双眼睛盯着顾凡双,只见他一张嘴,便是一颗,咬一下便是满口汁水,热气涌入喉咙,他大口吞了下去。这味道……他忽然感觉眼睛里的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是辣了,还是烫了?”宇文翊关切的问道。 顾凡双摇了摇头,笑着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馄饨。” “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宇文翊试探着问。 顾凡双摇了摇头,抿嘴道“我想应该没有。” 阿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阿福要没爹爹了,父君大笨蛋……” 宇文翊把阿福抱在怀里哄着他道,“阿福不哭,起码你知道爹爹如今还活着就够了,不是吗?” “可是……”阿福还在抽泣着。 “你要知道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只要他幸福就够了,不是吗?” 说着他便抱起阿福起身,低声道,“顾公子,你若是愿意成亲之日便可以在我立羽楼来办,我分文不收。” “当真?” “当真。” 说着宇文翊便抱着阿福转身离开,他心里便是有再多的不舍也是没用了,这十几年的时光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当真是撕心裂肺。 “宇文翊,你当真愿意我嫁给别人?你就是想拿一碗馄饨骗我顾凡双回头吗?没真金白银便说我是你孩子的爹,这买卖我可是有点亏啊!” 宇文翊忽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只是忽然觉得有人从背后抱着他,他屏着唿吸往前挪了两步,生怕动作一大,便从身后人的怀里挣脱开了。 他转过头来,微风拂过,见顾凡双微微一笑,仍是当初那月夜之下的摸样,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黯然失色,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的不在那么重要。 “宇文翊,我要成亲了,可是你还没亲口对我说要娶我。” “凡双,你想起来?” “想起了了,如今好的坏的我统统都想起来了,这样我……你还要吗?” “要……这一生一世我要的都只是你。” 第二百六十章 青禾番外 那一年腊月寒冬,青禾是萧谨奕在南楚救下的一个孩子,这孩子打小就乖巧,也生的俊秀,那些在 南楚难熬的年月都靠着陪秋禾下棋读书打发时间,只是这孩子生的聪明却是个爱惹祸的主,这才让原本 两人的境遇变的越发的尴尬。 他四岁时便夺了南楚第一神童的名号,威震南楚,连濮阳毅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清明法师到南楚说道讲法,便是一眼就相中了这孩子,说是什么定投,先持有后期长远利好,硬是 和当时的萧谨奕磨了三天,最后用一碗肉将那孩子骗了去。 这孩子确实争气,文武双全,才智过人。甚至在清明的鼓动下他竟和东秦未出世的世子,结了亲, 定了终身,而且就花了五百金,这买卖做的可是相当划算。 秋禾在东秦如今是任职兵马司一职,手握东秦十万大军,而且屡立军功,人人都赞他是即宇文翊之 后的又一位战神。 后来宇文翊和顾凡双双归隐,去了逍遥自在,便把他们的儿子,东秦的小世子,柔然的小王子,他 未来的小媳妇阿福交给秋禾照顾,可是这阿福人前人后是两副面孔,秋禾的眼里他是善良、和善温润如 玉的世子,旁人眼里可是个混世魔王。 “听说昨儿长兴赌坊被人连锅端了。” “可不吗?” 两个汉子坐在茶水摊的边上,喝着水吃着包子,现在还忍不住想着昨儿的惊心动魄。 “谁叫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世子爷,那赌坊的坊主能留下性命就不错了。” “这世子,是吃喝嫖赌完全一个纨绔子弟,可我们的女帝对他却是疼爱的不得了,竟把他宠的无法 无天。” 那两汉子身边坐了一个人,“你们胡说……世子只是吃喝赌,嫖他可不敢!” “哈哈……对!” “谁说他不敢的,嫖怎么了?但是要怎么嫖,才能彰显他世子的身份……他一个大男人会不敢吗? ” 那茶摊的众人纷纷看向那胡言乱语的男子,见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摸样却长的十分俊秀,一身的 锦缎绫罗一看就是非富则贵的有钱少爷。 “这位公子怕是不知道吧?那秋大人同世子一直有婚约,对秋禾更是言听计从……” “你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他就是怕秋大人,那世子爷见了秋大人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那有钱少爷气的直跺脚,双手叉腰只有呼气没用吸气,他看着这帮人,转身便放了几个银钱,气呼 呼的走出了茶摊,他身边的小厮转身便跟了上去,安慰道,“世子爷,千万别信他们的鬼话,你哪儿是 怕,你明明就是心里在乎秋大人的。” “我在乎他?我不在乎,他整日忙着朝政,理都不理我。这赌坊我刚坐下他就带人杀进来,连个色 子都没给我留。老子就这么点爱好都被他剥夺了。”他气的一直往前走,头也不抬,身子像头牛,哎呦 一声他撞到一个男子。 “瞎啊!”他先声夺人,瞪大了眼睛。 “公子,是小的不是,在下何官。都怪我这眼睛,这白日里从未见过您这般人物,这一看上边走不 动路了,所以才冲撞了您,您没事吧?” 阿福仔细端详这人,一身的脂粉气,熏的他都要吐了,“走开,别烦我!”他冷声道。 “世子,他是醉乡坊的伶人。” 阿福心里嘀咕,“这伶人就是唱小曲,陪着男子喝酒过夜的吧。”他以前经常听东方晗嘀咕过,那 小子整日泡在这地方,为这事没少挨东方钰的打,可是依旧乐此不疲。 “说完不敢嫖,老子就嫖给你看。”阿福眼睛一转,看着那妖艳男子问道,“你那有长的好看的, 会唱曲的吗?” “自然有啊,别说唱曲就是用嘴为公子喝酒也是有的。” 阿福一皱眉头,“酒我自己喝,不用人喂,你带路给我寻几个好的,让爷我开心一下。” “世子,那地方万万去不得,要是被秋大人知道了,小的一定没命。” “怕什么,有世子爷护着你,谁敢把你怎么样?” 这话阿福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他心里有点怂,他都想好了,今儿就偷偷的去一次,要是被发现了就 把这小子推出去顶锅,顶多挨一顿打,不是十分要紧。 他心里笃信便跟着那妖娆的伶人,一路去了醉红楼,当他踏进一步时,他心里就像是开了花一样, 这地方果然与众不同,坐卧花丛中福深不知在何处……难过那东方晗喜欢这地方,这里最特别的地方、 最让阿福心动的地方,就是这菜做的真香啊! “把你们这最好吃的都给送上来,爷有赏……” 那醉红的管事一看,眉头一皱,“这上青楼吃馆子,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瞧着将他拉进来的, 低声问道,“这棒槌你哪儿挖的?” “管事爷爷,我大街上捡的……你可别怪我,如今生意难做,您老就将就吧。” “可是他不叫姑娘、不叫男宠,这你让我上哪儿挣钱去啊?”何官伸手从怀里拿出点东西,嘴角一 笑,“这东西放在他酒里,到那时金枪不倒……我就不信我们捞不到他的银子。” “还是你聪明,这条王八可得给我下手恨宰一刀。” 这一窝蜂上来一群莺莺燕燕,一下将阿福围在当中,阿福起初也是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被这胸前四 两肉蹭的胳膊都秃噜皮了,他的脸都被这群人摸了一个遍,他嘴上嘀咕着,“怎么还不来!” “爷是等谁呢?”一个男宠伸手便将阿福的腰搂在怀里,一双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游走,嘴角一阵邪 魅又道,“爷,你这腰可真软……” “你离我远点,别耽误爷啃排骨。”阿福一把将那只不着调的手,从他身上拉开,“爷的便宜你也 敢占。” “来这的爷都喜欢这些,您到好……难不成是嫌弃我们丑?” “嗯,你们是丑……”他这话刚说完就看见他身边的人飞了似的冲了进来,“来了……来了!” 阿福这个心情激动,伸手就把他刚说丑的那男子搂在怀里,那何官看在眼里乐在心上,看来这药效 很快就会发作。 “来给爷夹口吃的……用嘴嘴喂爷喝一杯!”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就看见领头的将士一把长刀横在门前,凶神恶煞。 那屋里的人顿时吓的差点没坐地上,阿福轻轻咳嗽了一下,“怕什么……爷在这,我堂堂东秦世子 爷,今日微服探访,了解民生,你们要干什么?”他瞪着眼睛叉着腰,瞧着那拿刀的将士。 “看来世子爷好兴致,这用嘴嘴喂酒,我也想试试……要不我来如何?” 说话的男子身着墨色长衫,高高束起的黑发,面容如精雕细刻一般,嘴角微微上扬的摸样,实在是 比这醉红楼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来的美艳动人。 阿福慢慢起身,笑道,“秋大人今日可是闲下来,竟有兴致来这种地方,最近我开始暗访……这醉 红楼确实有本世子值得学习的地方。” 众人一听这来人是秋大人,这光吃饭不嫖妓的是当今东秦世子,一个个都吓的跪在地上,那管事的 瞧了何官一眼,他皱着眉头瞧着那酒壶,便是打了一个冷颤。 “那世子爷学的如何,到是让开开眼界。”秋禾说话间眼角的笑意已经全无,只是一瞬间的杀气, 瞬间弥漫开来。 阿福额头的汗已经下来了,他抖着生意道,“刚开始学,刚开始……” “这里的能教你的怕是没有,既然今日我得空,不如我来教教世子如何?” 他话音刚落,那守门的一众将士便将屋里的人像赶鸭子一般轰了出去。关上房门独留他们二人,秋 禾看着阿福,轻声道,“也怪我,总觉得有些事儿……你我成亲了便是由我教你,如今却劳烦世子跑出 来学,实在是秋禾的错。” 秋禾心里叹道,若不是他自制力异于常人,整日寄情于朝中之事,就如今阿福这诱人的小摸样,加 上他整日缠着自己,他能逃的过他的掌心。 阿福见势头不对,忙欲拒还迎道,“秋禾……你看,我也知道我笨,什么都学不会,就不烦你教我 了,我来这就是为了吃饭,我给你倒一杯,你先喝着。”说着他便满了一杯送到秋禾的面前,那小眼神 一个劲的透着诚恳,嘴上是一阵告饶。 那秋禾接过杯子就是一口,可是这酒倒在嘴里却是一股怪味,“这酒里有什么?” 阿福装出一脸懵,“就是酒……他们说是最好的。要不……我用嘴嘴喂你!”他故意逗他,却不知 如今已经在只身犯险了。 秋禾只觉得一身燥热,口干难受,两只眼睛硬是觉得阿福在勾引自己。 “你不会就这点酒量吧?”阿福伸手扶着秋禾坐到床上,故意的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低声道,“ 怎么感觉有点热啊?” 他雪白颈项一瞬间便映入秋禾的眼帘,秋禾猛的吞了一下口水,阿福说着又脱了外衫,“这汤好喝 就是热。” “阿福,别脱了……再脱下去怕是……” 阿福嘴角微微一笑,邪魅道,“秋禾,你看……我这胸口长了一个什么东西……”那胸红的两朵殷 红,美的好似两朵桃花,娇艳欲滴。 秋禾喘着气,红着脸,“既然你来这学了东西,总要验收一下,不如就我幸苦一下。” 阿福伸出一只手轻轻的点点他的脸蛋,“秋大人……阿福什么也不会,你要好好教我!” 秋禾,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想要逃出老子的手掌心,你不行! 阿福感念这醉红楼的管事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特意赏了他好大的一笔钱, 退婚 ?一夜春风吹满院,醉红楼被中参将封的死死的,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自然也飞不进来。阿福可是 特意的很,如今他要赶紧写信被这件好事告诉爹爹,他老人家一定开心。 阿福歪着脑袋看着身边的秋禾,他睡的甚是香甜,记得小时候秋禾总是对他笑,拉着他的手,可是 如今他长大了,反而连见秋禾一面都难,一见面就绷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动不动就说自己这个,自己 那个,弄的堂堂世子好没面子。 “小时候你总是搂着我睡,爷我也是知恩图报的,如今我也搂搂你。” 说着他的胳膊便搭在秋禾的身上,舔舔小嘴便亲了过去,可是还靠上个边,软软的嘴唇还没贴上, 却被装睡了许久的秋禾硬生生的扑倒。他两只手撑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他。 “昨儿事儿,我想你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你休想走出这道门!”秋禾横眉冷对道,他忍了这么久, 就等着洞房之夜,却硬是被这小子给破坏了,而且……怎么感觉昨儿自己才是被办的那一个?此番事情 明明应该是他主动,竟让阿福抢了先机,你叫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秋大人,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要怪这醉红楼的管事,幸亏你来的及时,又恰巧喝了这酒,否 则若是我喝了,后果……”说着他便装出一副神委屈的摸样,整个人偎在秋禾的怀里。 秋禾一听,倒也是觉得阿福说的不错,“那管事实在可恶,看我一定要重重办他才是。” “可不是吗?多亏了有你,我从来也没来过这个地方,可是你要知道这男人长大了总要有些事情得 明白的哦!”阿福试探着说道,这秋禾平日里都忙于公事,根本无暇顾及他,一天闲的阿福无聊,就想 秋禾陪着他。 “你如今可是明白的很啊……适才你不是懂的很吗?你手缠的我可是很紧啊……” 阿福被秋禾这么一说,一张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一双耳朵更是红惹眼,秋禾看在眼里更是喜在 心里,他舌尖轻启慢慢拨弄着他的耳廓,阿福被他挑弄的一下子打了个冷颤。 “我懂什么啊……我不懂的,你也知道我笨的很,学什么都学不明白。” “是啊……女帝让你处理的事哪儿一次不是被你弄的稀里糊涂,可是你歪门邪道可是学快的很。” 阿福嘻嘻的傻笑着,心里道,“人好歹要学一技之长,只要抓住秋禾这颗稻草,姑姑让做的事儿没 有解决不了的。爹爹满意自然也会回来,到那时阿福就是一家团圆。” 秋禾看着他眼睛忽然不动,便知道他心里打着歪主意,他伸手敲了一下阿福的脑袋,待阿福回过神 来,身子便窝在秋禾的怀里。阿福打了一个哈欠,一双手搂着秋禾,死也不肯撒手。 “昨儿可是累了?” 阿福点点头,“累,可累了……” “和读书比呢?” “那还是读书累……”阿福嬉笑道。 秋禾皱着眉头,一只手松开阿福的手。他慢慢的起身,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把你惯坏了,从小 就什么都护着你,都依着你,便是你要的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如今反倒让你依赖上我,你要知道你是世 子,他日会成为东秦之主,可是如今你整日不学无术,混迹三教九流之地,你可知光是你惹下的祸事, 在府尹衙门就能有三大箱子。” “秋禾你生气了?”阿福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就如小时候一般哄着他。 “我没有生气,我在想即便如今我能护着你,他日我也有终究有护不了你的时候,你这样下去继位 必然是昏君,到时百姓忍不了,来几场谋反我怕我也保不了你,你伤了死了,我也伤心,到不如我现在 功成身退,躲了清净。” 阿福见秋禾确实不像是开玩笑,若是以前他也就骂两句出出气,怎么如今却是这幅摸样,“你我可 是有婚约的,阿爹说你虽然只花区区五百金,可是他已经不打算把我给别人了。” 秋禾强忍着笑,装出一副冰块脸的摸样,“这五百金我不要了,就当是退婚的赔礼。” “可是刚才我们……我们……”阿福指着床,还有自己没穿好的衣服,屋里还是一副香艳四射的摸 样。 “反正你我都吃亏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可好?” 阿福一听,“秋大人,不要和小的开这种玩笑,小的实在承受不起。” “阿福,从今儿起好好照顾自己,女帝赐了一座宅子给我,今儿起我便搬进去。” 话一说完,秋禾便穿了衣服拂袖离去,连话都懒得同他多说一句。 醉红楼的管事和何官见人都离开,便爬在门口道,“小的伺候世子爷,爷可有吩咐。” 阿福猛的一惊,大喊道,“都给我滚进来。” 管事的和何官是忙不迭的钻进来,跪倒在阿福的面前,二人一口同声道,“给世子爷请安。” “我问你们,一般这种不吭一声就走的,在你们醉红楼里都是什么原因?” 他这一问到是把这两个货给问蒙了,何官小心翼翼的回道,“这多半都是这里的伶人们服侍的不好 ,爷玩的不开心。” 阿福一听,心里道,“不应该啊……他这技术指导可是东方晗教的。”原是这阿福哪儿里知道这些 风月之事,都是那东方晗将一本宝典硬塞到他的手里,他日以继夜学的十分认真,比做学问可认真百倍 ,光鼻血就流了不下六回。 “难不成真想他说的,我是有点不像话了?”阿福还在想着,可是看着跪在面前的二人,他又问道 ,“我问你,我这世子爷当的是不是有些太清闲了?” “世子爷,如今东秦国民安,女帝治国有方,你清闲是应该的,你要忙……那些大臣都干什么啊。 ” “你说的对,爷会大大的赏你……”阿福大声笑道。 那二人听说要赏更是千恩万谢,都觉得要是抱住这颗大树,这醉红楼可就是东秦第一楼,从此名声 在外,还愁无客上门。 可是忽然那阿福却又耷拉着一张脸,冷声道,“如今,秋大人不要我了,这可怎么和爹爹说,他又 该骂我笨了。女帝要是知道了,我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又该说要废掉我的世子位了。” “秋大人只是希望世子能做出的事情,绝不会不要世子您的,我们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这秋大人对 您的心,可是比真金还真。”何官赶忙捡好听的说,就是为了安慰阿福这颗脆弱的小心灵。 阿福觉得何官说的有道理,这若是干成几件大事,他必然会对自己仰慕,钦佩,甚至会言听计从。 阿福这么想的便也打算这么做,他想着自己三年前有个闲职在身,只是如今想不起是什么职位了, 这就职的衙门如今该在何处?要想做大事如今连个门路都没有。 “小蛐蛐,你赶紧回府把东方晗给我找出来,你问他我三年前就职的衙门叫什么?” 说来也真是笑话,当年女帝想着他能跟着巡查使做个书记,以便他了解京基治安,百姓民生,可是 他便是只是去了一次,三年只是去了一次,本该他负责整理的案卷,也只能让另外安排人去做,女帝问 起来也有秋禾替他遮掩,所以三年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 今儿被秋禾这么一说,他真还有决心去上任,可是来到巡查府衙却被人拦了下来。硬是说,这里压 根没什么书记。 “你真要去当什么书记?”东方晗陪着他,见他一副死硬着头皮的摸样。 “那是自然,秋禾都那么说了……我怎么不有点表示,省的被他小瞧了。而且将来我同他成亲自然 要让他钦佩、仰慕,怎么能事事都让他烦心,实在不该。” 东方晗瞧着他,“这上过床就是不一样,话里话外都替他着想,俨然一副一家人的摸样。” “那是自然……你小子就嫉妒去吧!” “可是昨儿我怎么看见他从世子府搬出了呢?”东方晗实在是不怀好意,明摆着在看阿福的笑话。 “他估计是害羞了,所以就暂时躲出去。” 东方晗发出啧啧的声音,“我看是你伺候的不好,不和谐……这事儿比较严重,我得给我爹写信… …” “你敢?要是我阿爹和父亲知道秋禾搬出去了,我就和你同归于尽。”阿福冷声恐吓道。 “东方少爷,您是不知道……我家世子爷被秋大人退婚了,若是让君上他们知道了,阿福怕是免不 得要挨打的。” 阿福歪着脑袋看着蛐蛐,“此人怕是留不得了!” 东方晗先是一惊,茫然道,“他退婚了,不如你跟我……我不嫌弃你。” “你想的美,无论如何秋禾爷我是娶到定了。”阿福咬着牙道。 “没错,爷说了……娶不上,嫁也可以!” 阿福一脚就踹在蛐蛐的屁股上,“就你话多,你还不进去通报,说我来赴职……告诉他们爷是来干 事业的。” 干事业 这巡查使一听来人报的是世子爷的名头,先是一愣,半天没闹明白,竟脱口而出问是哪儿里的世子 爷,那蛐蛐报了名头他才猛然一惊,便马上命属下去查……看这巡查衙门里谁叫事业。说世子要干他。 这话说的可笑,蛐蛐出来这么一说,东方晗当即就不乐意了,“这老头明显是戏耍你,你就任他欺 负。” 阿福没言语,只是微微一笑,“你少挑拨,他摆明了只是不想我在巡查衙门,你想世子是什么身份 ,伺候好与不好都是个事儿,咱们这位巡查大人可是聪明的很。” “无妨……这巡查衙门管的是京基治安,这京基之中来往商客甚多,免不得会有麻烦,到那时我们 再出手相助,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的本事,省的秋禾整日说我不学无术。” “这样你同我去青帮转转,我这刚从南楚运来了大批的锦缎,你挑些送去给女帝做几件衣服,哄哄 他老人家。”东方晗一挑眉,笑道。 “这主意不错,我给姑母选的,她一定欢喜。” 阿福回头瞧了一眼这巡查衙门,心中一沉,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 这巡查衙门的这位大人,叫百昌运是秋禾钦点的,此人若是知道阿福来却把拒之门外,想必同他脱 不了干系。 阿福只能转身离开,这平日里他确实不屑去理会朝政,很久前他便在心里埋怨父君和爹爹,他们整 日在外逍遥,却留他一人在这都城里守着这份“家业”。其中苦楚怕是只要秋禾能同他体会,可是如今 连秋禾也在逼他,实在令他有些心凉。 阿福本来大有作为,还记得儿时,他一人经常读书到深夜,只有秋禾一直陪在他身边,其实他恨透 了读书,可是父君答应若是阿福能够在国学馆的三试中取了头名,便带着爹爹来接他,幸不辱命……这 个约定在他十四岁时便完成了,一计定江山,便是他写下的治国良计,连朝中的元老都十分佩服,他一 举夺下了殿试的头名,可是那宇文翊老早便忘了同阿福的约定。 阿福那一阵失落的很,他盼了许久都不见父君和爹爹,他一气之下,便逃出宫去,逃了京基。 秋禾寻遍了东秦各处,青帮分舵的人也都在找他,阿福没有找到,只是听说江州十寨的山匪,不知 被哪儿来的小子给挑了山门,尽数被灭,此事传到四国,无人不惊异这奇人异事,这江州寨无恶不作、 欺男霸女,他们仗着自己所处在东秦、大梁和柔然的交汇处,他们凭借地理优势,三国都奈何不得。 事情发生不久阿福这小子便带了一身的伤回来了,那满身的血污,他骑着一匹瘦的不成人形的马, 在宫门处女帝宇文琦白着一张脸亲自来迎,他见到女帝的第一眼,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姑姑,父君和 爹爹回来了吗?” 女帝闻言,顿时便神色复杂的回道,“你若想见他们,等你伤好了,姑姑带你去。” 十四岁他便扫平了江州十寨,旁人眼里这样的儿子应该多骄傲,可是在阿福这他一次也没有听过父 君的夸赞。 打哪儿以后他也绝了什么痴心的念想,整日混吃等死,偶尔父君的来信,他也不想看了,省的平白 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只有秋禾知道,他的心里有诸多的无奈,他如今大了也明白了,父君不能回东秦,便是姑母活着… …父君这个先皇也只能在外飘荡。 “这上好的锦缎,你不留一些?”东方晗把布搭在阿福的身上比划着。 “我又不上朝用不着穿这么好。”说着他连连比划道。 “那就这锦缎我可送给秋禾了,到时你可别吃醋。”东方晗歪着眼睛瞧着他,见他拿起一匹浅白的 锦,反复打量着,又贴在脸上,丝丝冰凉却又软的不行。 “这是衣服不是你,你还睹物思人不成?” 阿福愣了一下,“送吧……他若是肯要我同他便是有些机会,若是不肯……” 东方晗一听不乐意了,“你这是啥意思,你小时候谁照顾你的,管你吃管你喝,你踏平江州九寨后 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是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真以为你们是五百金定下的婚约他便一生认定你?我 告诉你……你要是同他解了婚约,明儿我就去他府上求亲。” 阿福从来不知道,东方晗这样游戏人生的人,竟会如此。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对于他的父亲,阿福 也不甚知晓,他对东方晗是像兄弟一样看重,往日他却也有些察觉,可是他总归没有表露,阿福自然也 不会说什么,只是今日他这般坦率到是吓了他一跳。 “我清楚你定然是知道的,若是他肯我便从此断了怡兰苑,一心一意只是为他。” “我知道什么?或者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东方晗那一张脸微微地泛红,手哆嗦得更厉害,半晌,才细声道:“我,我,我喜欢他。” “他从未与我说起,以他的心智你觉得他会不知?” 东方晗沉了一口气,“他知道,只是未有放在心上。”他无奈,也清楚阿福同秋禾怎是自己能比的 。 “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般,仅仅一个爱字断然我们走不到今日,他心里早早把我当成他唯一的亲人 ,而我也早早觉得此生若是不能同他在一起,便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东方晗微微一笑,“可是你醉红楼的一出,也没逼得他与你成亲,他既然知道你有帝王之才便断不 会任你糊涂过下去的,而且这当世之局你想躲也未必躲的了?” “我是得快乐时且快乐,能躲一时是一时,秋禾认准我会如此,才想激我。” 阿福长这么大见爹爹的次数一个手指都数的过来,秋禾这么一不理他,他还真有些想爹爹了,也不 知道他和父君有没有生个小弟弟让他欺负。 阿福一只手摸着锦缎,另外一只手搭在东方晗的肩头,“我这一生可不能像父君和爹爹那般兜兜转 转,累死累活,便是爱了就断然不会放手,更何况是秋禾先惹的我,我啊就是属膏药的,一定要黏他一 辈子。” 东方晗冷哼了一声,“要不我们各凭本事?” “就你?要知道今儿晚上我便能让秋禾搬回世子府。” “你觉得你的苦肉计有用?这么些年他日日对着你,早就厌烦了,儿时你还能仗着睡不着发恶梦央 求他陪你,如今怕是不管事了吧?你总不能向上次扫平江州十寨那般,弄的一身伤回来,吓的他整日整 夜的陪着你,连觉都不敢睡。” “这苦肉计风险太大,弄不好会玩折了。而且就我这样貌往那一站,还用什么苦肉计,妥妥的美男 计就拿下了,我冲着他笑一下,他便什么都会依我的。”阿福一脸的顽皮,咧着嘴美滋滋的傻笑。 东方晗摇摇头,低声道,“其实,你也知道……只要你进宫履行世子之职责,秋禾必然会回来帮你 ,你何苦玩这种把戏。” 阿福斜了他一眼,“我就是不想他一心为国,说到底我就是打算做一个祸水。” “你不是要干事业吗?”东方晗当真是觉得他变的快。 “秋禾就是我的事业,东方大人你有意见?” 阿福心里自然已经有了主意,既然秋禾搬了出去世子府,那自己便搬进他的家里,任他如何自己也 是死皮赖脸到底了,就算是丢了面子阿爹也绝不会怪他的。 这第二天阿福便组织了一帮人,把家里用的、吃的统统都搬进了秋禾的府邸,光是吃食都拉了满满 三大车,丫鬟、小厮他到是一个没带,他一人赶着这三辆大车,就站在秋禾府邸的院子里。 “这府邸是小了点,但是凑合。” 秋禾站在他面前冷哼了一声,怒着看着他。秋禾身着一身便服,素色浅白,可就是这样依旧掩不住 他的光彩。 阿福蹦的老高一把抱住秋禾的脖子,按身形来说这种说话方式,阿福必将占优势,否则总是仰着头 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怎么好在同他理论。 “秋禾,我府里闹虫子昨儿被咬了一宿,浑身都是大包,那破地方不能住了,你要收留我。” “哪儿有虫子,两个月前我可是亲自吩咐了下人去烧草熏虫,你想用这个借口混进来怕是不顶用。 ”秋禾推开阿福,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摘下去。 “你看……你看……”说着他掀开自己的衣服,雪白的皮肤映着点点红印,又红又肿。“可难受了 ……” 秋禾一惊,赶忙仔细查看……确实十分严重,这阿福打小就怕虫子,这么个咬法可是要出事的。 “你这咬了几时,都这幅摸样……你连药也不上?” “我不是怕你生气吗?一直都没敢登门,你不让巡查司收我,就是在恼我,这挨咬就是我在受罚, 如今上药旁人我是求不得的,只能求你,就看秋大人肯不肯施以援手了。” 阿福心道,幸亏早有准备,因为他思来想去,这苦肉计还是应该先打出来,博取同情才是王道,以 阿福对秋禾的了解,定然是会心软。若是成功住进去……也不枉昨儿摸了一身的蜜糖躲在院子里挨咬。 “你小子,还不给我滚屋里去,我真是奇怪……这虫子怎么就只要你的身子不要你的脸呢?”秋禾 浅笑道。 “不要脸了,自然没法要了!”阿福哈哈笑着,其实只有他心里知道,他要用连环计……接下来这 脸可是有大用处的。 阿福趴在秋大人的床上,自然身子是交给秋禾来‘打理’,秋禾一见他身上被虫子咬的红肿的包, 便是吓了一跳,阿福自然清楚这可是他一夜的贡献,自然若是能爬上他的床,便是不亏。 这身伤就是想好好的激起秋大人的同情心,阿福是秋禾带大的,这养成模式本来走的好好的,阿福 完全按照秋大人的路数一点点的长大,可是他忘了这阿福的血里流着顾凡双的血,他骨子里的狐狸性子 ,是越发的显露出来。 秋禾小心翼翼的用药水一点点的去涂抹,阿福歪着脑袋看着他,心里到是甚至满足,毕竟被人关心 被人爱是件极其幸福的事儿。 “疼……” “怎么疼?” “哪儿都疼!” 这虫子确实厉害,这上半身竟没有什么好地方,阿福故意咧着嘴,哎呀呀的叫着,他试探着秋禾的 反应,只是见他也没多言语,只是一心一意的去上药,额头上渗着汗,一时间阿福竟觉得自己过分了。 “其实也没那么疼。”阿福嘴上改了口,一手挽着秋禾的胳膊,整个人俨然是个膏药。 秋禾也没想着拉开他,只是道,“不疼就赶紧回你的世子府,别来我这!” “秋大人,收留我吧。”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秋禾,反正这事他不开口,总要有人开口,阿福别的到 是没什么性子,缠着秋禾他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收留你?凭什么!”秋禾冷声哼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瞄着他这位世子爷。 “我身上的毒包可不是一日能解决的,你舍得我没人管,或者你舍得府里那帮人碰我这,碰我那?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摸样。“府里来了一个新来的小厮,长的不错,要是他给 我上药我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你敢?你若让旁人碰你一下,我便剁了那人的手。”秋禾一只手轻轻的从他胸前划过,白皙的肌 肤留下一丝红印。 阿福这打小就是秋大人在照顾,从洗澡穿衣,吃饭睡觉,都是他服侍来的,这秋禾就认一个理就是 自家的媳妇不能让人碰,男女都不行。 阿福嘴角微微一笑,诚然心里极其享受这份来自秋大人的爱,“你看你又救了我,我一定要好好报 答你。”他的言外之意,报答就是以身相许。 “你若真想报答我便好好的去上朝,担起你世子的责任。” 阿福不语,一个身子栽倒在床上,一个翻身穿上了衣服,他刚要走出去却又回过头来说,“我对这 东秦没有丝毫责任,勉强做这么个位子实在有负重托,依照我的脾气秉性,他日若是成了一个杀人不眨 眼的昏君该如何?我这个人随性惯了,当初父君留了我,大不了我在寻个女人替我生个孩子,按照女帝 的身体活个百八十年不是问题,到是那孩子你们好好教教说不定能成大事。” 秋禾一震,“你这话是气话,还是真话?” “也是气话,也是真话,既然秋大人实在嫌弃我,我也没法子,总不能耽误你的前程。” 阿福年纪不大,可是他袭了顾凡双的坏毛病,说话就是不会好好说。硬是把话往歪了说,秋禾见他 恼了,便上前拉着他,“怎么,你做错了我还不能说了。” “自然是说得的,便是我没错,你也可以说。你同旁人不一样,别人说我我根本不在意,可是你若 是说我,我自然要往心里去的。” 言外之意他不认自己错了,他说的他也往心里去了,欲擒故纵……使得好。 “你往心里去了?以前父君说我斗不过你,我还不信……如今我到是信了几分。” 有些人败在很早便将自己的把柄交到他的手里,秋大人就是如此,宇文翊曾经提醒过他,这阿福旁 人眼里和他眼里皆是不同,他一贯听秋禾的话去做事,秋禾也从来没逆过阿福的心意。 “我知道你心里怨着父君,他们如今也并非你想的那般逍遥,你要知道……只有你成为东秦的帝君 ,你们才有可能团聚,否则你要父君他们如何进入京基,女帝该如何自处呢?” 阿福默然,便是这最浅显的道理他都没有弄明白,他只是一味的想着自己,他不想去承担所谓的责 任,他只想和秋禾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便是这样的私心,如今却成了错。 秋禾伸出一只手将阿福搂在怀里,“小时候你一生气就背对着我,只有这样搂着你,你才肯同我说 话。” “还不是你总是对着那些公文,好多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不是长的难看,你懒得瞧我。” 秋禾闻言,忍不住哈哈一笑,伸手勾着他的小下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人吗?我怎么没瞧见 过。” 阿福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觉得开心,可是他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屋里的书柜上有本书,那样子有 点眼熟,有点奇怪。 秋禾见他没说话便抬眼瞧着他望去的方向,心中一沉,“你想吃东西吗?我去吩咐厨房……”他正 欲拉开阿福。 “等等……”阿福摆了摆手,他一门心思的奔着那书去了,“论语?这包的有些奢华啊!” “精装版,你平日不是最烦这种书吗?”说着秋禾伸手便夺了下来,藏在自己的身后。 “也是,可是今儿我还就想看看这豪华版。” 阿福第一次瞧见这秋禾这般古怪,那书一定有古怪,阿福便从前面抱着秋禾,伸手夺了下来那书。 他打开一看,瞬间便被书里的内容吓的闭上了眼睛,赶紧合上不动,“这……这书上面画的人怎么 都不穿衣服。” “不如这书借你如何?这里面的东西你若是学了怕是一生都受用不尽。” “呸……我才不学呢!”阿福转身把书塞到自己的怀里,想了一下道,“我拿走是不想你学,男子 汉大丈夫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啊……自然是有信心,但是我却还是想有些精进,若是你肯赐教一二,我也好瞧瞧自己到底有 多大本事。” 阿福一脸茫然,“这东西,本世子今日实在不方便和秋大人研习,我先看看……看看。” “看什么?我演示给你不是更好,这样世子加深印象,学的岂不是更快啊!” 秋禾一脸邪魅,他伸手拉着阿福的衣襟,那原本只是披上的外衣,一瞬间就跌落在地上。 “不是……你听我说。”阿福企图想要挣扎,可是这手却被秋大人抓在手里。 “难不成世子殿下还害羞了,那日在醉红楼我看你到是像一个久经风月的人啊!”秋禾是记仇了, 便是想着他被一群人簇拥,即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也恨不得屠了那醉红楼。 “秋大人明鉴,我可是第一次去,我可什么都没干。”阿福连忙告饶。 “是吗?”秋禾伸手拿了本精装论语,翻开第一页,“你觉得我们是从第几页开始研习,才是合适 呢?” “秋大人,放过……阿福,那日酒里的药是醉红的人下的,他们约莫我一直吃菜,便想着用药迷倒 我,讹诈我些钱银,所以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你也知道那日你压我在身上时,可想过会有今日?”秋禾轻轻的吻着他的额头,便 是一下竟觉得有些香甜。 “若是我知道会有今日,打死我也不敢冒犯秋大人,只是你我本就有婚约……何必急在一时呢?” 阿福赶忙劝道,他眼睛眨巴眨巴。 “我想世子殿下今日来了便是应该想到会有此情此景了,那日在醉红楼里,你占尽了便宜,今日也 让我好好照顾世子殿下。” 阿福的这招欲擒故纵就是玩砸了,被人彻底将计就计了,秋禾抱着阿福上了床榻,只是觉得他怀里 的这位世子殿下,并不没有打算束手就擒,这负隅顽抗的抵挡,到是让秋禾费上的许多力气。 “阿福,你嫁我如何?”秋禾气喘吁吁的说道。 “按东秦的法度,我只能娶你。”他双手抵在自己的胸前。 秋禾摸着他的脸,便是此生他都对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任何法子,上天也许会捉弄人,当年那五百金 不过是清明的一个玩笑,可是这媳妇便是他一早就认定了的,娶也好,嫁也罢……秋禾都认了。 “好,那你娶我!”说着他便双手一撑将阿福的手高高的举过头顶,“接下来我便好好教你这那论 语里的人之大欲。” 有时老天还真不像我们想的那样无情,阿福当年若是没有遇到秋禾只怕会被卷入这朝堂血腥的纷争 之中,怕他又会成为另外一个萧锦奕,在权利和利益之间他决不可能安然长大。 每每这孩子拉着他的手时,秋禾都觉得浑身一股子暖流,甚至知道此生都不会在放开,因为秋禾早 就认定阿福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呢喃间唤着他的名字,他心里都会满园春色,心醉不已。 “阿福……” “秋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