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是美男》 第一章 去仙山 路过的妹纸们~~求多抚摸哦o(n_n)o~ 女孩挽起被海水打湿的裤脚,用手拧了拧,挤出一滩咸腻的海水来。(..tw无弹窗广告) 脚下拖着一双破烂的草鞋,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爬了上去,也不顾及本就破损的衣衫被树枝刮坏,在半山腰时,她黑白分明的眼瞳不住往山下远处看了看。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黛色的山,在阳光下泛起莹莹的碧色来。山中是奇花瑞草,修竹乔松。 耳畔是幽幽的鸟鸣,叮叮咚咚的泉水轻响,一下子让女孩欢乐起来。 女孩正看的入迷,突地山中传来若有似无的言语声。 一惊,女孩一下子窜入身后的草丛,将身子掩了进去。只见树林那头远远的走来一人,头上戴着箬笠,身上穿着木棉捻成的布衣,女孩细细辨认了一下,估摸着应该是一个樵夫。 那樵夫挑着一担柴木,边走边唱到: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 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女孩虽然听不明白,但是也觉得这唱词玄妙,一听就觉得自己心儿在云端飞来飞去,自是非同一般的恣意洒脱。 待那樵夫走近,一个鸡窝一样的头从草丛中探了出来,脏兮兮的脸,却是嵌着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瞳。 细细看去,却又偏生带着一丝混沌不明。 “仙山…去仙山…”女孩口齿不明的说道,伸出黑不拉几瘦鸡爪拽住樵夫的衣角,睁大了一双眼望着樵夫。 “哎,小姑娘!”樵夫放下肩上的担子,接着说道:“去仙山么?看见那背后的一座山没?那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称名须菩提祖师。 你要找的仙人就在那里了,顺那那山路,向南行七八里远近,就到了。” 女孩盯着面前的樵夫看了许久,眼中尽是半知半解的神色。 樵夫这下明了,着女孩怕是神智还未完全开启,对这世间之事常常是迷糊的了。 “我不能带你去,自行走吧。”樵夫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不要在这山中迷了路,现下世道并不安宁,多有精怪出没,你可要小心一点。” 女孩点点头,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看着樵夫走远,一直变成了个点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手中摩挲着颈间的一块玉牌,正发着温温的感觉,女孩觉得心下似乎安定了一点,抬脚按着樵夫指的路走了。 … 已是傍晚的时分,风轻飘飘的吹过,看着眼前被雾气缭绕的山脉,面前出现了两道岔路,女孩不由打了个冷颤。 灰蒙蒙的天,西坠的金乌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被挡住了,皱了皱鼻子。女孩一个人后知后觉地喃喃道:“我…迷路了?” “呱喇――”难听的叫声一下刺破静谧的山林。 一只漆黑的寒鸦抖抖翅膀,站立在离女孩不远处的枯木枝桠上,同样黑洞洞的眼死死地攫住女孩的身形。 女孩隐隐察觉到了不对,拔腿就跑,极快的迈上了其中一条小道。 “嘎――”那乌鸦眼中渗出血光来,双翅一振,借着风力,尖细的鸟喙直直朝着女孩的后脑勺啄去。 女孩只听得身后呼呼的破空声袭来,黑瘦的手爪往怀中一捞,返手一挡,发出一阵铿锵的金属爆鸣。 原来是那乌鸦精的喙与女孩手中的匕首撞在了一块。女孩虽然在人情世故上多有不明,但是在武学格斗这一方面却是格外的灵敏。 乌鸦精一招不成,身子在空中一个侧翻,寒光凌厉的双爪向女孩的眼目抓来。 速度太快!更本无法避开。 女孩脚下一移,身子在电光火石之间向外滑出,但是一张脏污的脸,却是被划出几道鸟爪留下的血痕,正不停的渗出血珠。 见血的乌鸦精似乎受到刺激,更加精神了。 即使迷糊,女孩也是知道自己的血液会给自己带来许多的麻烦。狠下心来,只有速战速决! 此时乌鸦精“咔哒咔哒”的全身被钢密的翎羽覆盖,向一只离弦的箭般,张大暴涨的倒钩利爪,扑向小女孩,身形比起先前大了一倍有余。 发了狠的女孩就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屈膝一弹,手中握着匕首,凌空对上扑来的乌鸦精。 “锵锵锵――”一阵连续的交锋声响起。 女孩一手撑在地上,握着匕首的虎口震裂,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那乌鸦精也是没有讨到半分好处,一声钢铁翎羽被生生削掉三分之一。 乌鸦在女孩身前三米的地方盯着她,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血从手指滴在一株小草上,那草就像疯了一般生长窜起,更是泛起一丝妖异的红光,像是一时间就得了人性一般。 不过却是贪婪的人性,小草疯狂的朝着女孩的伤口涌去,那架势就像是想要将女孩的血肉吸干喝尽一般。 女孩眼也不抬,一刀拦腰向草斩去,干脆利落。 这事她已是遇到极多了。 从内衣里撕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裹住手上的伤口,女孩眸中一寒,心中有一个声音不住的催促着她,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一向遵循自己的感觉,要不然女孩也没有可能能够在这个世间活到现在。 那么,必须立马解决这只鸟了。 眸光乍现难以匹及的冰寒,脚下用力一瞪,恍若脱兔,一下子向乌鸦精攻去。 未料及女孩会突然进攻,乌鸦一下扑张着翅膀飞向半空。 就是这个时候! 女孩手腕一转,身子在一翻,匕首一下从乌鸦的脑袋拉下,将乌鸦精分成了两半。 从鸟尸中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漆黑内丹,女孩也不嫌血腥,一下丢入口中。 一入口,女孩身上就荡起了一圈黑色的光晕。 血腥味势必会招来更多的窥视者,脚下生风,女孩头也不不回的急速狂奔。 有些劫难,是自己想要逃开,却注定怎么也逃不开的。 第二章 师傅,有妖怪 果不其然,女孩刚跑出不远的距离,就被一只野猪精和獾子精拦下了。 那野猪精修为明显要高上獾子精几分,已是有了人形,脑袋却是猪头,黑着一张脸长满短毛,长鼻大耳的。而獾子精,则是一副狗腿的模样跟在野猪精后,贼眉鼠眼的眼光不时往女孩身上瞟来瞟去。 “大哥!就是她!她的身子好香。”说着獾子精向狗一般耸动着鼻子在空中嗅嗅,口水哗哗的流下,一幅垂涎的模样:“吃了她,吃了她!大补!” 野猪妖看着面前被拦下的小个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女娃,被咱哥俩看上是你的福气。乖乖的把皮洗干净,咱们也给你个痛快一下子就把你吞下。” “对,一口吞下!”獾子精尖声说道:“我们就不把你骨头敲碎了喝骨髓,也不把你的头颅用来养地龙了。” 女孩偏生是个楞木头,硬是没有听懂着两妖精的一番“好意”,反倒是愈发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女孩只觉得这两妖好生奇怪,叽里呱啦一大推又不动手,虽是明白自己打不过这拦路的妖精,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什么变通的保命法子,硬碰吧,只有自己的匕首才是自己的依靠。 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心意,匕首在蒙蒙的夜色中泛起一层寒光,嗡嗡的响着。 “竟然是高品凡器!大哥可否取来赠与小弟!”獾子精尖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女孩一惊,挥着匕首就像离自己近些的野猪精攻去。 先下手为强,搏一下试试! 只见那野猪精却毫不慌乱,大开大合之间挥出一九齿钉耙,匕首“锵”的一声撞上,直将女孩弹出四五米的距离。 “咦!竟然没断,是把好匕首!”那野猪妖张嘴哈哈大笑,似乎对女孩的掌中之物势在必得。要知他手上这九齿钉耙可是神冰铁冶炼而成,由太上老君亲自锻造而成,虽是低品仙器,但也是极为接近中品的存在了。 而那名不见经传的匕首竟是禁得起他的钉耙一击,想来给小弟做武器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野猪妖毫不犹豫,抡起钉耙朝向女孩打去。 那小女孩一击不中,拔腿就跑。 但那野猪妖的实力岂是那女孩可以比拟的,虽是一早就跑,但仍就在呼吸之间就被野猪妖赶上,钉耙一下砸下。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女孩心中害怕,双手抱紧头颅,口中却是喃喃的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咦?竟然没事? 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盘绕上女孩的心头。抬头向那两妖怪望去,却是遇到了她一生从未遇到过的美景。 她只是这样看着,不曾眨一下眼。 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淡雅如雾的星光里,走出的谪仙。一袭白衣墨色勾勒出几笔写意山水,细致如瓷的肌肤,温润如玉的脸庞,美得如同春日里的梨花。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她脑海里蓦然想到了这句话。 愚笨的脑袋不怎么中用,却是突地响起了这句,这句她听到在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折子里唱的戏文。 曾经的她在戏院里呆过两三年,一直反反复复的听着台上的人唱着这一句,今日,真真是突地明了这句话是说的什么。 “来。”凉如秋水男音传入女孩的耳中。她呆呆看着眼前这只青葱白玉的手,伸向自己,心中却是异样的浮出了无数惭秽来。 看着自己脏乱的衣襟,泥污的手掌,懵懵懂懂的她,将手在同样不干净的衣服上蹭了蹭,却是依旧颤颤巍巍的犹豫着要不要将手伸出去。 谪仙般的男子似乎看出了女孩的犹豫,温和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方?” 只听得女孩嘴里嘟囔着什么,磕磕巴巴口词不清的说道:“煤油…没有,名字…” 眸中的温和不变,那时她还看懂温柔表面下的绝情,只是一味的觉得眼前这人长得真俊,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不,他比画里的人还要好看。女孩呆呆的想着,突然猛地在自己的衣襟上使劲擦了擦手,接着一把抱住那谪仙男子的裤脚:“师傅,有妖怪!” “师傅?!”叶菩提顿时觉得天雷滚滚。 念及这女孩年纪尚幼,况且一幅心智不全的样子,他也懒得计较小女孩叫他师傅了,反而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两个妖怪皱起了眉头。 他只是将那野猪妖的攻击化去,并未对这两妖做什么,那道自己长得这么凶神恶煞么? 叶菩提不知的是就他那一张脸整个上界有谁不识,就连如来佛祖都要礼让三分的人,是他一个小小的下凡天蓬元帅能够招惹的么。 “朱刚鬣,为何还不前去福陵山?”叶菩提不冷不淡的问道:“你难道是想违抗天意?” 听到这话,那野猪妖哆嗦的更加厉害了:“老祖,俺知错了,马上,不,我立刻就去福陵山护送那唐和尚取经去。” 说着拱手作了个揖,风卷残云的拉起已经傻掉的獾子精,头也不回驾云跑了。 “师傅!”脚下传来的异样让叶菩提把注意力再次转向了小女孩。 叶菩提看着那双格外明亮的眼,心中一动。曲起手指在小女孩脑袋上一弹,佯装怒道:“谁许你叫我师傅?” 也不知那女孩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抱着叶菩提的大腿呵呵傻笑:“师傅!” “不许叫师傅!” “师傅…” “不许叫我师傅!!” “师傅…” “不许叫!!!” “师傅师傅…” 此下叶菩提无奈了,自己从未收过女弟子,即使是现在也不曾想过要收下女孩这天降徒弟。 女孩丝毫未察觉男子笑眼下的风云诡谲,顾自用泥污的脸颊蹭着叶菩提的大腿,就像是一只急于讨主人欢喜的猫一般。 “唔!”叶菩提一张俏脸笑容未变,但只觉自己衣襟上的那一团污渍怎看怎碍眼,眉眼角边却是隐隐透出一丝嫌恶来,接着一脚将女孩踢了出去,两个净,身的法诀同时丢向女孩和自己。 这一番下来,叶菩提才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开始打量起来这小瘦苗。 “没有名字么?”四周是深下来的夜,叶菩提看了看,一树梨花一溪月,正灿烂着。“那么你就叫月白吧,玉兔的月,梨花的白。” 名字取的随性,也没有寄予什么厚望,叶菩提只是想着这小孩再整洁一点就好了。 看着女孩干净下来的脸庞,叶菩提顿时心情大好,拎起小孩的衣领就像是拎起一只宠物一般,招来祥云优雅的飞走了。 第三章 叶释 叶菩提看着云头趴着大吐特吐的月白,甩过无数道冰冷的眼刀。 浑然不觉的月白,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只觉一阵乌鸦的鸟味,在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呕――”胆汁似乎也要给吐的个干净。 眼不见为净,叶菩提耳畔刮过呼呼的风,眯起了眼。 此番前去东胜神洲,乃是为了前去慰问一下多年未见的小友――东海龙王的幺子敖清。说道敖清,亦是天地一朵奇葩。 本身天赋秉异,被他父王东海老龙王选作了下一任龙王。但是他却是放着好好的龙族太子爷不当,硬是在这东海之滨做起了一个养花酿酒的散仙。 当然,敖清在外也是颇具美名。视权势为浮云,又是整个仙界一等一的痴情种。整天苦候在东海之滨桃花林外的美人,都快凝成了一块望夫石。 奈何这敖清对自己的小情人却是忠心不渝,全然不见那痴苦绝恋的美人。 游手好闲的叶菩提尊神,自然是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因为公事什么的去看熬清。 “那千年的桃花酿委实不错。”叶菩提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月白的乌发,虽然这小孩脾气倔了点,但是这洗后的一把头发却是柔顺无比。 吐的无力的月白,无力的被叶菩提窝在怀里。 眼畔的云“嗖嗖”飞过,月白只觉又是一阵眩晕,急忙紧闭上了眼。 叶菩提倒是一点也不心急,慢慢悠悠的驾云晃腾着。但是他所觉得的慢,在月白这里可就是快的像是流星划过一般。 “我该怎么安置你呢?”叶菩提心中想着,自有了一番计量。 待他去敖清小友那讨到几壶桃花酿,在转到人间去一趟。寻一处实在的人家,把月白托付到那里,正好也可以去尝尝人间有了些什么新鲜的吃食没。 叶菩提在心里欢乐的盘算着,却是不想一束白光急速划过他的面前。叶菩提伸手一抓,掌中便多了一只娇小玲珑的白纸鹤。 只见的那纸鹤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些什么后,叶菩提托着它的手一松,“我马上就到。”白纸鹤便化作一道白光,一下又消失了。 “看来只有下次再来了。”似乎有些遗憾,叶菩提一下抓稳了了月白的衣领,眨眼间的功夫已经行出好好几百万里的距离。 月白只觉眼前一花,眨眼就换了另外一个场景。 一望无际的芙蕖开的如火如荼,两人降落的地方正在芙蕖池畔。 还未来的及细细思量,“呕――”,月白的隔夜饭一下倒在了叶菩提的水墨白衣上,顿时如同打翻的色彩般,将叶菩提的衣襟与脸色染的格外好看。 风中飘荡着芙蕖的花香,叶菩提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青,最后煞白着一张脸,掐了个诀将衣服换做了一身金线绣祥云纹的白衣,先前的那一身自然绝对是不能要了。 “没想到如今你的脾气温和到如此地步,难道还真是废了么?”似讥似讽的语气在身后响起:“以前你可是见不得一点沾污的。” 月白寻声望去,只见一人裹着一件漆黑的袍子,整张脸也笼在一层漆黑的雾中,从芙蕖花中间缓步走来。月白正想努力看清那人的面貌,不想却是眼前一黑,就像是那人的黑袍一般,顿时失去了意识。 最后朦胧的那一瞬间,月白只听得自己的美人师父悲戚的叫了一声:“释儿…” 月白只觉自己一颗心都在那悲伤的声音中陷入了疼痛,不过庆幸的是,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微风将叶菩提最后一丝颤音拂走了,那两人相距不过一步的距离,却是良久无语。 一池的荷花开的灿烂。 终是那黑袍男子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十二年前天膜出现了一丝动荡,到现在整个世界愈发不稳了。” 低沉黯哑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刻意压低了一般。 “但金禅子已经前往西天,这下你可算是什么都担心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但是却是被叶菩提敏感的捕捉到了。 “释儿,你还在怨恨为师么?”叶菩提一向温和的脸带上了痛苦的神色。 “别叫我释儿!”男子积郁的感情一下子被这两个字给点燃,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也不是我师傅!” “叶释那人已经死了!” 叶菩提眉目间的神色越发痛苦不堪了,伸出皓白的手想要抚上面前这人的脸庞:“释儿,别这样…” 谁料那被唤作叶释的男子确实一脚退后一步,手臂大力的隔开了叶菩提的手。 “不要碰我,我嫌恶心!”叶释的声音一下拔高,带着说不出来的厌恶。 接着脚下踩着一朵云,眨眼间不见了人影。 叶菩提的手腕空落落的落下,就像带着它主人一般的心情沉重:“竟是如此嫌隙了么?” 一瓣枯萎的莲花凋谢在了水中。 … 月白睁开模糊的眼,用力的眨了眨。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繁星,月白双手撑起了身子,荷花池上点点的飞舞着成群萤火虫,像梦幻一般的美景让月白楞了楞。 “师傅!”月白一下子惊慌起来。口齿如此清晰的发音,想必月白还是第一次。 急急站起来四下寻找,却是丝毫没有那谪仙般的身影。月白心中一阵巨大的失落与难受,就连当初阿娘将她扔在山神庙一去不回也没有这么难受。 “师傅…”月白低低的叫了一声。 荷花池畔的那头隐隐约约的走来一个身影,却在下一刻瞬间来到了女孩身后:“月白。” 女孩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回头,一把扑在叶菩提的怀里。 “师傅…师傅!” 叶菩提一手提着一尾鲜鱼,一手却是拿着几个鲜艳欲滴的果子,愣是腾不出手来,只得让撒娇的女孩任意妄为。 其实叶菩提本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幅温和的样子,但是真正能够这样近的了他身的却是没有几个。 比如叶释,但是当初他也是跟在叶菩提身边上千年,才会这般。 想到叶释,叶菩提的眸色又暗了几分。 第四章 听风楼 待到那小女孩终于确定面前这人没有丢下自己,是真真正正存在,放开自己的时候,叶菩提忽然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了。 那两尾本来在手中摆动的欢快的金色鲤鱼,因为脱水时间太长,此时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不得不怀疑这小毛孩是趁此在吃自己豆腐,但一见月白那一张可怜兮兮的脸,顿时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叶菩提将手中的鲤鱼递给月白,她乖乖的接过,掏出匕首将鱼开膛破肚。叶菩提盯着月白手中泛着冷光的匕首看了一会,到是什么也没有说,掐了个诀升起一堆火来。 将清理好的鱼放在火上翻烤着,叶菩提又从自己的须弥空间里陆陆续续的拿出盐,胡椒粉…一大堆的东西,往那两条鱼身上撒去。 一阵肉香传来,略微带着一点烤糊的味道。 叶菩提递给月白一条烤好的鱼,顺道开口问道:“你家住何方?” … “家中还有何人?” … “为何会出现在灵台山境内?” … 别人是一问三不知,月白却是三问都听不懂。 月白虽然听不太懂叶菩提的话,但是也是明白美人师傅是在对自己说的。嘴中咿咿呀呀的回答着,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能够有一副清晰的口齿,能够听懂这人的话语。 叶菩提将另外一条烤鱼从火上取了下来,“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月白的神情一下轻松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能够回答美人师父高兴。 “嗯?”叶菩提的眉不经意的蹙起,却是很快的淡去:“十二么?” 叶菩提看着月白喜滋滋的吃着自己做的烤鱼,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手中这个卖相还不错的十五,犹豫的咬了一小口。 “唔――”顿时叶菩提只觉自己的舌头像是被黄蜂蛰过一般,这是花椒粉放多了么?不,远远不止这些,鱼肉咸的就像是在盐罐子中泡过一般,带着酸的,甜的,辣的,麻的…各种味道一下接踵而来。 思及先前自己将须弥空间内的调味料都洒了个遍,叶菩提皱起了一张脸。 伸长了脖子,因为顾及自己的形象,想吐不能吐,叶菩提生生把这一小块鱼肉给吞了下去。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做的食物根本不能入口,但是看着月白一脸津津有味的模样,让他自己也产生了烤鱼很好吃的错觉。 可是那时我做的啊,我做的啊! 叶菩提有些懊丧,作为一个喜好美食的人,却是不能够自己做出好吃的东西。不,应该说是脸普通的菜色也做不出来。对于做任何事都天赋异常的叶菩提,颇为无奈。 “你吃的下去么?”叶菩提放下手中的烤鱼问道。 月白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美人师傅,接着又和鱼刺奋战了。 叶菩提引了个清水的法诀,将果子洗净后吃果子去了,硬是再也不碰那百般滋味的烤鱼。“估计也只有你一个人吃的下去了。” 待两人都吃好后,叶菩提念及小女孩刚吃过晚饭,又不习惯驾云,决定今晚暂时就在此地先住下了。 叶菩提从须弥空间内拿出像是小楼一样的一件物什,往空中一抛。 只见那小楼在半空中呼呼的张大,落在地面时已是化作了一座三层高的竹楼。一块青色底色的牌匾,上写着“听风楼”,高高的挂在竹楼顶端。 “来。”叶菩提引着小女孩进去,月白只觉鼻子间全是混合着竹子清香与芙蕖花的味道。 从一个人的家居装潢便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叶菩提定是个极为悠闲好享受的人。 门口是一架倒垂的开的茂盛的紫藤萝,密密的掩去了屋内的光景。 两人抬腿刚要迈进,紫藤萝便像有意识般的自动从中间分开,给出一条道来。 月白觉得稀罕,回过头去看,只见那紫藤萝又缓缓的落下了。 整个小楼的的布局大致是一楼为客厅和厨房,二楼是住宿的地方,三楼则是书房和一些叶菩提收集的个人物什。 睡觉的地方放在中间,距离书房和客厅都近,这样也就省去了来回的路程。 “随意坐下吧。”进入客厅内的叶菩提进入了放松的状态,身子软软的往梨花木摇椅上一靠,眯着眼摇晃起来。 “花儿,给我端一杯雪雾云尖来。” 月白吓了一跳,以为叶菩提是在对她说话,但又似乎不太像。 屋子里泛起一道朦朦的碧绿色水纹,不一会只见一个背着绿色四翼的小人扑扇着出现了。 尖尖的耳朵,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和翅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生物的月白好奇的伸出指头,戳了戳花儿的肚子。 “你怎么可以用你的手碰高贵的花精!”花儿不满了,嘟起嘴说道,顺道白了一眼月白。 月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有翅膀的小男孩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奶香杏仁,翠玉豆糕,蜜酿龙眼,虾籽冬笋,蝴蝶虾卷,香菇菜心,鲜贝汤。”花儿一边嘟嘟地念道着,客厅中间那雕花楠木桌上便一道菜一道菜的出现,就像是变戏法一般。 月白看得是目瞪口呆,叶菩提温和的笑笑,说道:“想必你刚才也没怎么吃好,尝尝花儿做的吧。” 说着眉眼一挑,竟是带着数不尽的流转风情。 这下月白更是呆滞了,口中疑似银丝的不明物体滴落,也不知是为了美食还是秀色可餐的美人。 总之,是可以吃的,美人师傅也是可以吃的! 月白小小的心中就这样呼喊道。 叶菩提似乎也是习惯了月白这一幅呆傻的模样,不过那口水是在是有些碍眼,眉间难免就又添了几分烦躁。 “你自己吃着吧,待会叫花儿带你去卧房看看。”叶菩提这下失了胃口,连手中端着的云雾雪尖都放下了,自己一人迈着步子朝着楼上走去。 月白歪着头想了一会,天生神经粗线条的人有时就是有这点好处,也看不懂别人的神色,独自乐去了。 一碟糕点两盘小食三道小菜,再加上一盅汤。虽说谈不上什么名肴佳席,却是精致异常。汤汁里是浓浓的大骨高汤加鲜贝熬制,正是温度刚刚好。 月白难得这般惬意的享受了一回,脑中蓦然生出这些吃食却是别美人师傅做的好吃的念头。随及她又甩甩头,又用手用力的拍了拍,不对,师傅就是最好的,就是最好吃的! 第五章 灵台方寸山 一夜无梦,这一晚月白睡的格外的好。[..tw超多好看小说]身上盖的是上好的天鹅绒被,缎面是用的天蚕丝,绣着开的繁华的桃花。 不过月白可是不懂这么多的考究,只觉很舒服很舒服,光,溜溜的身子止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又不觉过瘾般的像猫似的捧着床单蹭了蹭。 虽然这只是一间客房,但是一物一饰依旧是如同他主人的性格一般,极尽享受与舒适。 磨蹭了半天,月白终是在恋恋不舍中离开了温暖的大床,阳光透过竹子间细细的缝透进来,斑驳了一地的光影,在没有推开窗户的状态下,就像是在略显黑暗的世界中,撒下了点点的繁星。 月白光着脚丫,在自己的欢呼声中扑向了昨晚的那个巨大浴池。 就像是鱼儿得水般,月白悠悠的飘在浴池中,水温是刚刚好,全身的松下来了。脚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水,突地月白却是想起了美人师父皱起的眉。 即使是昨晚细细的清洗过了一番,月白又鬼使神差的拿起花皂往身上抹去。带着清幽的凉味,月白使劲嗅了嗅,扯开一张嘴笑的老大。 美人师傅身上也是这个味道呢。(..tw好看的小说) 正在呆傻犯楞中,门外响起了“扣扣”的敲门声,说了一串月白听不懂的话语。 月白先是一惊,接着三两下的洗了下身子,拿起浴池旁已经叠好的衣物穿上。听清那是花儿的声音,想必也是叫她下楼去吃早饭吧。 月白将及肩的发随意挽起扎了个马尾,向楼下走去。 主动的拉开凳子,月白倒是没有半丝忸怩。拿起象牙箸便欢快的吃了起来,眉眼倒不时的看着对面坐着的这人。 公子如玉世无双。 温温润润的,看得人只想贴上去好好亲近一番。 一截皓白的腕子从雪色衣袍中露出,带着一串金色的珠子。 不过那时的月白可是不识得那是什么物什,只觉衬得美人师傅的手愈发好看了。 后来才知晓那时世间绝无仅有的一串金线凤眼菩提,九颗不大的菩提子被碧叶线串起,乃是一件上品的神器。 无人可敌的神器。 咽下一小口荷叶粥,叶菩提将月白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是没有多余的话语。月白身上是一件青色的男装,虽然身形瘦削了些,但是洗净的脸庞却是格外的白嫩,坐在那里,亭亭的像是一颗嫩的掐得出水的葱似的。 叶菩提心底生出一些柔软来,仿佛透过这孩子的模样遥远的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顿时莫名的又有了些哀伤。 经过昨天叶释的那一件事,叶菩提此时却是没有了去东胜海滨的兴趣了,就连同想着在凡间找户人家安置月白的心思也没了。 吃过早饭,叶菩提将听风楼收回袖中须弥空间,踏上云头带着月白朝着灵台方寸山的方向飞去。 倒是月白对那听风楼恋恋不舍的,不时的朝着叶菩提的袖口看去,想要一探乾坤似的。 约摸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叶菩提就降在了一个山头。 那山端的是最秀丽俊伟的好山,就连月白这样一个外行人也只觉靠近这山,一股清凉气息便传来,舒服万分。 “方寸山自然汇聚天地灵气,你就在这里潜心修炼,顺道压一下你身上的杀戮气息。”叶菩提顾自说道,看着月白一双疑惑的眸子,“倒是忘记你不通人言了,罢了,就先让你跟着我那其他的几个小徒弟学学这人情事理吧。” 方寸山上风光旖旎,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奇花布锦,瑶草喷香。纤细悠闲的仙鹤舒然的飞舞,五彩的凤凰围着山头翱翔。 月白一时竟是看的呆了。 跟在叶菩提身后,绕过一桥流水,远远便看见一洞府,却是洞门紧闭。 未等两人走进,朱红大门边悠悠的开了,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相貌清奇的男子,身后跟着五六个穿着同样衣物的男子。 几人退到两旁恭敬的站好,低头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傅。” 叶菩提点了点头,脸上千年不变的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却是又多了点什么东西,笑着,不达眼底。 月白跟在叶菩提身后,一并进入了那洞府。 别有洞天,估计就是说的叶菩提这栖身之所了。 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静室幽居,比起之前的听风楼,这里不只是雅致精美到哪里去了,真真是一处绝佳的洞天福地。 叶菩提随意的唤了一声:“凌戈。” 接着那率先出来迎接叶菩提的清俊男子站了出来,作了个揖说道:“师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叶菩提往檀木椅上一坐,接着说道:“把东厢那边的小院收拾一下,将月白安置在那。以后她的衣食住行你都多留心一些。顺道教导她识字读书。” 说道这里叶菩提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将引气诀交予她吧,切记不可传授她其他的功法。” 凌戈心中自是纳罕,带进三星洞的人,师傅怎么不自己收做徒弟,反而让他来教呢?再者这引气诀只是最为简陋最为基础的功法,到底师傅是怎么想的? 凌戈也是个九窍玲珑心的人,做为叶菩提的首席弟子,自是有着非同寻常的。 虽是这样,凌戈却是半点也不敢怠慢月白,领命带着月白朝着东厢走去。 … 眨眼间一百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月白躺在灵台山上的草地上,口中叼了个狗尾巴草,眯起眼看着灵台山上那两只老凤凰鹣鲽情深的在山头臭美。 呆在这灵台方寸山上整整百年不曾出去看看,倒不说她与世隔绝了,不过倒也差不多。当初她来这三星洞时,怎么说也有活人八九个。 到了现在,整个山中就只有三个人了。那些叶菩提的弟子们,走的走散的散,也有被他打发出去的,到了后来更是自己也丢下这洞府不知云游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月白一笑,却是带着苦涩与嘲讽,恐怕那人早已忘记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了吧, 第六章 焦毛狐狸 自当初她被叶菩提带来丢给凌戈后,月白再也没有见过他。 本来这洞天福地就是庞大无比,连一个偶遇也没有。后来从凌乐的口中得知他们师傅出去以后,更是连那一点点小小的期盼都被打消了。 月白没有被叶菩提收入门下,而凌乐则是叶菩提最小的七弟子。是个极其开朗的小伙子,一有空就拉着月白絮叨。 什么唐和尚取经回来啦,什么地方的封印又松啦,隔壁老鼠精又下崽了啦…月白的口语进步得这么快,真的是托了凌乐的福气。 尽管月白现在依旧是一幅淡淡的性子,比起当年的为人处世的木讷,已是好了许多。 月白虽是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学其他的东西倒是飞快,令凌戈都到了咋舌的地步。感叹着没有任何可以教她的,便把书塔的禁制给了她破解的方法,让她自己看去了。 不过在武学方面,凌戈却是真的除了引气诀外便不肯再传授了,连普通的飞行一技都不行。 想到这里,月白就又有些郁闷了。 徒步真的很辛苦啊,接着她从自己炼制的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做工粗糙的大花野鸡飞行器,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大花野鸡是按照那两个凤凰的样子制造的。 “噗――”一口将狗尾巴草吐出,月白拉起地上的药篓,摸上了大花野鸡的驾驶座。 也亏得书塔里什么都有,奇门遁甲,天文地理,医史子集…呐,不过与修仙术法相关的却是一点也没见过。抱着这么大的一座塔啃了一百年还没有啃完,月白顿时想到了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月白最感兴趣的便是机械制造,想了想,月白觉得自己成为炼器师比较适合。书塔里有大量的这一类书,正是符合了她的趣味。 听凌乐说他们师傅也是极其擅长这一类的,月白想到他的清风楼,那传信的纸鹤,再看看这大量的炼器书,点点头,应该是了。 想到叶菩提,月白心里跟有猫抓似的,既是难受又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 长长的呼了口气,恐怕那人真是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也幸得也是因此,她才得以留在这里上百年。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不过月白这身板,只是堪堪长了一点,就像是刚刚及笄的少女般。 “你是修行之人,自然就是这般模样了。”凌乐如此说道。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在嘀咕,自己好歹也是个仙身,而月白仅仅是凡人之躯,为何却是百年不见衰老?难道那被所有人不屑的引气诀这么神效? 这些话凌乐自然是不会对月白说的,虽然自己平日里是很爱说哈,但是这种有损自己博学外表的事才不要去做。(..tw无弹窗广告) 月白发动了引擎,大花野鸡扑扑的绕过山脊朝着自己的小院飞去。 灵台山汇聚着浩瀚的天地灵气,自是多出精怪。然而在三星洞名下的地界,却是极少有心存不轨的妖精出现,这也是月白为何在这个地方能够活下的重要原因。 能够长成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要知让凌戈这样一个大老爷们照看一个小女娃,自然是有诸多的不便与困难的,即使凌戈是一个十分细致的人。 “?e?e?e――”月白听到这声,脸色突地难看起来,“不是吧!” 一阵哀嚎中,大花野鸡扑簌簌的从高空中坠落了。 月白龇牙咧嘴的用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屁股,还好没有摔坏。“回去我一定要把那棵梧桐木搞到手!让那两秃毛凤凰睡山头去!”月白暗恨,“大花野鸡老化的太厉害了,得换个材质了。”月白正想着,突地屁股一疼。 扭头看去,却是吓的月白一跳。 只见一只没毛没肉的白森森骨架子,像人类婴孩一般,却是多了一条尾骨。寒光闪闪的一口牙死死咬着她,两只眼睛幽幽的泛着红光,饥渴万分的模样。 “咕噜!”月白清晰地听到了一声那怪物吞咽自己血肉的声音,皮肤一阵慎得慌。从大腿内侧拔出匕首,月白毫不留情的朝着那怪物便是一刀。 咔,一颗头骨滚落。 但是月白知道这没完,只见那头颅两只眼睛内的红光明灭了两下,突地一下大盛。腾空朝着月白扑来,而那失去脑袋的躯体,咔嚓咔嚓的磨出一阵声响,接着在月白惊讶的目光中从脚下竟是伸出血肉来,血糊糊的一团。 两截东西都朝着月白扑来,似乎是越到了什么极为可口的食物一般。 此下月白下了杀心,脚下一弹,匕首划破无头躯干。接着回腿一旋,一下劈在那头颅的天灵盖上。 月白一不做二不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型的惊天雷来。 “轰――”一丢就跑的月白回头阴恻恻一下,吃我血肉,拿命来还吧。 不回头不打紧,这一回头却是出了另外一事。 只见那爆炸的火光中,生出一团白色的光罩来,难道那东西还没死?还是有其他的东西在? 无论是那样,月白都走不开了。 虽知此地不可久留,自己的血液势必会招来更多的精怪,但是月白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细细掩住了血腥味。 待那火光散去,月白走进一看。 哟,一只烧焦的没毛狐狸! 月白瞧了一眼,迈着小腿走了几步,接着又是倒了回来。好像想到什么的,又走了。反反复复几次,最后她自己又受不了了,一拍自己的额头:“想什么了,要救就救下吧!”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的矛盾却是骗不了自己。 几年前?还是几十年前?月白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时间了,她养了一只没爹没娘的小山猫,喜滋滋的宠爱万分,还亲自下溪去给她捞鱼吃。 但是那杀千刀的山猫却是趁着月白受伤的时候咬破了她的血管。 月白眸光一暗,有些难过。 想救下焦皮狐狸的心又深处退缩来。 狠下心,月白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耳畔却是传来那小狐狸的轻声呻吟。 “还没死!”月白心中顿时升起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却是已经抱起了那焦皮狐狸。 毕竟是寂寞太久了,养个活物想必会好过一些 那狐狸眼都没睁开,两个尖锐的狐狸牙一下咬进了月白的腕子里。 月白大怒,一下子就要将那狐狸甩出。 谁知那狐狸却是更快,先月白一步松开咬口,一下跌落在地。本就焦黑的皮毛更是蹭上了一层黄褐的泥土。 那狐狸身上泛起一层朦朦的血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其中虚虚实实的传了出来。 第七章 桃夭 “你让我一身皮毛尽毁,喝你两口血又怎的了?”声音虽是虚弱,但是仍然想象得出主人那一幅傲慢的神色。(..tw好看的小说) 月白一愣,果真是一只狐狸精。 被焦毛狐狸这么一说,月白倒是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对不起这小东西了,无缘无故的就被自己给炸毛了。 不对,是烧毛了。 想到这里,月白觉得自己和这没毛的狐狸应该两清了,迈开步子便走。 谁料那光晕中却是传来那稚嫩童音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对我做出了这种事情,一声不吭就走了,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月白摸摸鼻子,怎么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掏出大花野鸡二号,这是只雄的,也就是那凤来着。月白想到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东西喝自己的血竟是能够停下来,况且自己确实有几分对不起那狐狸,便一把将他揽过,带上大花野鸡飞向自己的院子了。 怀中的东西暖呼呼的,带着软软的触感,月白觉得有些新奇,指尖又用力捏了捏。 “疼疼疼!”焦毛狐狸叫了起来:“该死的女人你就不能轻点。” 最后一丝红色的光晕散去,月白终是见到了那狐狸的真容。 “哈哈哈!”月白不住捧腹大笑:“焦毛狐狸!你这毛发也忒好看了点!” 那狐狸黑黝黝的眼睛伸出自己的尾巴凑在自己眼前看了看,一脸不可置信,接着又迈开四条腿跑到荷花池边林水自照。 好半天,那狐狸才像吃了苍蝇般:“啊!” “我一身油亮光华动绝天下美艳无双的毛毛…”狐狸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双泪眼婆娑的指控这笑的正欢的某人。 相比与刚才一幅焦黑的模样,此时的狐狸更为搞笑。 因为月白血液的原因,已是长出了一点板寸。但偏生就是这一点红红绒毛般的板寸,让小狐狸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拔毛过后的鸡般,带着一些残留的拔不干净的小毛毛。 风一吹,底下白白嫩嫩的肉就露了出来。 “臭女人!我跟你没完!”说着那狐狸就一向冲向月白,趴在她的脑袋上将她的一头乌发弄成了一团鸡窝。 “哈哈哈。”月白却是一幅高兴透了的模样,丝毫没有为小狐狸的动作生气,反而和他闹了起来。 这也不怪月白,她只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玩伴,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和她戏耍的。 闹腾够了,月白往院子里的石板上一躺,伸手挡住了眼前的阳光:“哎,秃毛狐狸,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本来和月白一样舒展着趴下的狐狸听到秃毛这两个字眼,突地一跳蹭起,踩着月白身上,狐狸鼻子紧紧挨着月白的鼻子,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说谁秃毛呢?” 月白嘴角一抽,哎呀,一不小心说漏了,瘪瘪嘴,没有答话了。 “真是的,跟个锯嘴葫芦一样,闷死了。”狐狸转过头去,一个销魂的屁股对上月白的脸蛋。“你可给我听好了,我可是狐界第一美男桃夭是也。” 说着桃夭小狐狸朝着月白媚眼一甩:“我知道你迷恋我,做我的第十二房小妾吧。” 月白动作一僵,接着一手拎起桃夭小狐,“你个不学好的小毛孩,一天到晚就想着妹纸吧!”说着一只手“啪啪”的拍上小狐狸的屁股。 谁料那桃夭小狐却是丝毫不挣扎,嘿嘿一下,语气一下暧昧无比:“十二小妾,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什么十二小妾。”月白皱起眉:“叫我月白。” 桃夭眼珠子一转:“就叫你十二,打上我桃夭的专属编号!”小狐狸胸膛一挺,甚是得意。 月白蔑视了一眼小狐狸,说不定还没有断奶呢,那处能行么? 不过她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桃夭只觉一阵诡异的感觉扫过全身。 “对了,你怎么会在那里?”月白心中疑惑,问道。 桃夭小狐瘪瘪嘴,“我就是出来游玩,见那处风景甚美,一时忘记回家,结果就被你那黑不拉几的东西炸伤了。” 月白可是不信,听惯了凌乐千秋各色的谎言,桃夭这点小伎俩可是丝毫不入她的眼。 “那么你怎么在那里的呢?那白骨又是怎地一番回事?” 小狐狸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着,又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我一身美丽的皮毛都被炸伤了,你是不是该补偿点什么?” 月白听到桃夭小狐谈到这个,心生愧疚,说道:“那你要我怎么补偿?” 小狐狸见月白脸上歉意的表情,心中越发安定了:“也不是什么,你就接着三个月每个月放一碗血给我就成了。” 月白不经意的皱眉,面沉如水。 桃夭小狐见此连忙说道:“我这一身皮毛长出极为不易,你的血液恰好有修复的功能,如果是让我自行修复的话,那么我百年也不一定能够长回原样。” 月白挑眉,虽是一直知晓自己的血液不凡,但是没想到它竟然还有促进毛发生长这一功能。要不给那河底趴着的老龟试试,看看能不能变出个绿毛龟来。 “如果我这么久是…秃毛的话”桃夭有些难过,又带着一丝傲气的接着说道:“丑于世间,不如去死!” 月白这下对这桃夭小狐有些侧目了。没想到这狐狸这么爱美,竟是到了连命都不要的地步,虽然不知它的话时真是假。 月白想了想,点点头,反正就三碗血,喝点补汤就回来了,她倒是想看看狐狸这毛究竟长什么样子。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那骷髅架子又是什么呢?”月白突地想起刚才被桃夭小狐打断的话题。 桃夭脸色悻悻的,说道:“我其实是迷路了,那个骷髅架子是山魈。”对于英勇神俊的桃夭狐狸来说,迷路这事还真是难以启齿。 “山魈?”月白有些惊讶:“山魈不是一种巨型灵目猴类么?” 桃夭小狐这下面色有些凝重了:“是的,本来是的。” “最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奇怪生物出现了,也不知是为何。它们以不停的杀戮为生,没有丝毫人性…” 第八章 山魈的背后 “其实百年前就有这类骷髅生物出现,只是那时还少,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tw无弹窗广告)”桃夭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后来曾一度猖獗,但因唐和尚西天取经归来后,传播了不少佛法佛经,倒是压制下去了一番。” “不过好景不长,四五十年后整个大陆都泛滥了这白骨生物,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桃夭老气横秋的说道,越发觉得自己这模样渊博透了。 “那为什么那山魈又叫做山魈呢?这类生物不应该是以前都没有出现过么?”月白倒是不太明白这中间的关系,问道。 虽然月白的话问得乱七八糟的,但是桃夭小狐却是听懂了。 “那是因为有人看见过一只山魈被骷髅生物喝血吃肉后,剩余的骨头变成跟骷髅生物一样,只知不断杀戮觅食的东西。准确说来,那应该叫做骷髅山魈。” 月白脑中想起先前咬住自己屁股的一口白牙,想起那骷髅架子像是人类婴孩的骸骨一般,顿时一片恶寒。 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自己说不定也是落的那副骷髅下场。 不过如果他是猴类的话倒是说得清了,估摸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山魈。 月白一时也无法预料外面的世界是怎地一番状况了,但是在灵台山境内出现的这一只白骨山魈,却是狠狠的给她敲了个警钟。 灵台山不再安全了! 如果灵台山都被这中怪异生物袭击了,那么外面应该是乱做怎样的一团! 突地月白有点为外出的也菩提担忧了,也不知那人是怎样了。 其实月白并不知道叶菩提姓名,一直听的都是凌戈师兄弟俩师傅师傅的叫,而月白也没有被收在叶菩提门下,自然是连着名讳也不知道。 不过还好,在凌戈教会月白识字后,她便发现书塔中的书上经常出现这三个字。 而凌戈曾经对她说过,书塔里的多是珍本乃至孤本,是不许在上面涂抹的。而这么明目张胆敢在这些书籍上落款的,想必也只有它们的主人――叶菩提了。 叶菩提是一温温润润的性格,但是写出来的一手字却是凌厉含而不漏,霸气与威压扑面而至。 都说是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月白倒是没有想到过叶菩提是人字不一。 “嘶――”月白只觉手指一痛,低头看去,只见那桃夭小狐眉眼含怒:“十二,谁允许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想野男人的!” 角色扮演进入的还真快,月白晃了晃指头,没有出血,只是有一个咬的牙印。 月白一拍桃夭小狐的脑袋:“你个小毛孩给我安分点!” 桃夭一脸愠怒未消,此时月白的一句小毛孩更是火上浇油:“本少可是三千年的狐妖,你叫我一声祖宗我可是都受得了的!” “哦?三千年?”月白拍拍身上的灰尘,拎起狐狸站起身来向屋内走去。“听听你的童音,再看看你那小小的身板,加上你那不长的智商,你倒是证明一下你千年狐妖的魅力啊?” 月白明显不信,语带讥诮,这小毛孩还真是骗人上瘾了。 桃夭小狐嘴巴动了动,倒是一幅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终是又停住了。 过了一会,才听到桃夭幽幽的说道:“你真的不信么?” 月白轻声“哼”了一下,不可置否。 桃夭突地大力一窜,月白一时不备,竟是让那小狐狸从手中挣脱了出去。 狐狸落地,一跃而起,目标直指月白。 月白只觉嘴唇传来一阵疼痛,“你个秃毛狐狸做了什么!?”唇瓣破皮还流着血,罪魁祸首还在屋子前的台阶上洋洋得意。 “本少愿意吻你可是你的荣幸,乖十二,从此你就是小爷我的人了。”狐狸坐在台阶上,覆着一层薄薄红色毛发的尾巴欢乐的甩过来甩过去,高高抬起下颌,面色甚为得意。 初吻就这么没了?一见狐狸那臭模样,月白面色如同寒霜。 没技术,没含量,这么多小妾连个吻都不会接。月白想着,嘴角一歪,“嘶”裂开的地方更疼了。 阴着一张脸进入屋内,月白彻底忽视了那只秃毛狐狸。 得瑟的桃夭小狐终是发现了月白脸色不对,连忙晃动着尾巴跟了上去。 月白一进屋,转过一间厢房,从一个木制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白玉瓶来,倒出一颗丹药,丢进嘴里。 只觉一股精纯的灵气流淌遍全身,人也跟着舒畅了几分。 桃夭小狐嗅嗅空气中泛着的冷冽花香,眼睛一亮。“竟然是归莲丹!” 归莲丹,没有什么奇特的药效,就是凝聚了大量的灵气而已。 但是,用暗雪冷莲制成的归莲丹,却是蕴含最为精纯的天地灵气,是这个世上最为理想的辅修药物。 是药三分毒,本身暗雪冷莲就得之不易,况且这丹药不会遗留丝毫的丹毒,这样一来这东西就极为珍贵了。 月白瞥了一眼跟进来的秃毛狐狸,将玉瓶把玩在手,却是丝毫不给别人拿去的机会,模样甚是吝啬,这东西可是不能便宜了那只臭狐狸。 桃夭见月白那一幅样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十二,那归莲丹你是哪拐骗来的?”桃夭丝毫不避讳,直直问道。 “这归莲丹么?”月白来了兴致,定是要好好挑逗这臭狐狸一番。“你管的我是哪里来的。” 狐狸一下从地上跳到了屋内的桌上,“作为我的十二小妾,你的就是我的,速速把你的归莲丹拿给小爷我瞧瞧。” 狐狸不是都挺精明的么?这只桃夭小狐脑子有问题么?我怎会把这丹药给它。月白心中不由想到。 “你是想要这丹药吧?”月白说道,虽是问道,但是语气却是肯定。 被拆穿的桃夭却是没有丝毫的尴尬,语气真挚而诚恳的说道:“连你都是我的,我要拿我的东西并不奇怪。” “噗――”月白刚刚喝进的茶水瞬间很没形象的喷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歪理。” “想要归莲丹,我这里多的是。”月白拿出一张丝巾,擦了擦唇角,不急不慢的说道:“又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什,你露出这么一副饥渴的模样干嘛。” 说着月白将瓶塞拧开,倒出几颗归莲丹,丢进了一个巨大的鱼缸中。 几条美丽的鱼儿一哄而上,将那几颗归莲丹分了个干净。 一圈又一圈暗蓝色的光晕从鱼儿身上划过。 第九章 桃夭小狐 “这是…!”桃夭小狐一脸痛心疾首,看着那一圈圈的蓝光,没想到这丹药效力竟是如此优良,便宜了那几条没有慧根的鱼了。 “你怎么能够如此暴殄天物?”天杀的要知道他现在是多么需要这些东西啊。 月白伸手戳着鱼缸,淡淡的说道:“这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既不稀,为何贵?” “要多少有多少?”桃夭敏感的听到了这句:“这不会是你炼制的吧?” “怎么,很奇怪。”月白转身问道。 “小十二你真是太厉害了!”桃夭恨不得扑上去再给月白几口,或许是它的目光太过于炙热,竟是让月白有种被色狼盯上的感觉。 “既然想要给你便是,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为何你这么急着要这东西?”月白眼睛一眯,透出一丝锋利来。 桃夭狐耳晃了晃,说道:“谁不想快速提升实力啊,这么好的东西摆在这自然是想要的。” 确实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桃夭表现的太过于急切,而现在的这一说法,似乎不足以掩饰。 “既然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反正这归莲丹喂鱼倒是不错的。”说着,月白作势要将丹药往鱼缸里倒。 “说了你就会给我么?”桃夭镇定的坐下来说道,可是眉宇间的一丝焦躁却是泄露了它的内心。(..tw) 月白点点头。 思及先前月白已经应承下来在给它三碗血,而现在又答应了归莲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桃夭小狐黑葡萄般的眼睛转了转,说道:“我告诉了你这事后你可不许生气。” “其实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深受重伤了。我与那骷髅山魈缠斗了一番,本以为必死的。谁料你突然落下,而那山魈断定我跑不了,你的血液太过于诱人,那东西便放下我转而攻击你去了。” “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的话,我就已经是变成了另外一幅骷髅架子了。” “哦?这么说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月白饶有兴趣的说道:“那为何我当时没有看到你?” 桃夭小狐狸有些羞赧“当时我见机会难得,用着余力想要躲远一点,谁料你确实丢出一个惊天雷来。” 月白这下明白了,原来当时那狐狸想的是自己当个冤大头,自己就偷偷溜走了。后来被自己发现了还厚脸皮的以狐狸毛烧焦的借口赖上了她! “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了什么伤啊?”月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狐狸。(..tw) “我这是内伤,心伤!”狐狸着急的跳了起来:“你可是答应了我要给归莲丹给我的!” 月白这下倒是大方,也不计较那只臭狐狸坑了她的血骗了她的药,将手中的那一整瓶归莲丹都丢给了秃毛狐狸。 她不是圣母,只是难得遇上这么一个陪她的生物,能够答应下来的就尽量答应了,寂寞太久了啊,对此便是格外的珍惜。 桃夭接过一瓶丹药格外惊喜,本以为月白只是会给他几颗的,没想到全都给她了。 嘴巴叼着丹药,桃夭喜滋滋的敲着屁股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消化去了。 月白确定小狐狸走出去后,手中掐了一个繁复的诀,一个玉盒便出现在她手中。 打开盒盖,一阵清香便透了出来,顿时使人精神一振。 碧灵三叶芝,月白得瑟一笑,好的,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 月白将三叶芝加上其他的灵药熬成浴汤,脱干净衣服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 青色的药浴,蕴含着大量的灵气,还能排除自身的杂质。 催动着引气诀,浴桶中青色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淡着,温和的灵气渗透进每个毛孔,顿时舒畅万分。 是的,这就是月白的修炼之法,引气诀。 有时候会自己去找些灵药,制成丹药或者药汤来辅助。这样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但是月白也不甚在意。 山中无日月,一人一狐就在这种抱着灵药啃的日子里,半个月眨眼就过了。 一日,天色晴朗。 月白的小院却是格外热闹。 “狐狸把那香菇给我拿来!” “快点把火在烧旺一点!” … 月白拿着锅铲,在灶头指示着狐狸做着做那。 看着跳来跳去的狐狸,月白不由得瑟一笑。“好了没,好了没?”狐狸站在月白的肩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里,口水直流三千尺的问道。 “快了,你去把后院桃花树下埋的桃花酿给挖出来,记得拿那个青色坛子的。” 狐狸一下从月白的肩上跳下,哧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贪吃的狐狸!”月白将最后一道菜装进青花瓷盘里,端了出去。 月白这个院子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的,前院种的是各色的花木,屋子右边有一林幽竹,一道山溪从中潺潺而过,而后院则是接了茂盛的桃花林。 月白穿过走廊,陆陆续续的将菜品放置在了竹林中的石桌上,恰好将最后一道鸡汤放上桌时,小狐狸嘴巴叼着一瓶青色桃花酿来了。 硕大的酒坛和和狐狸娇小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甚为喜感。但是狐狸却是四平八稳的将酒坛放到了桌上。 对于半个多月磕药为生的两人,此时腹中岂止一个饥肠辘辘。 “你是要怎么吃?我可没有给你准备烧鸡。”月白正打算递一双筷子给桃夭,突然发现狐狸只有爪子而没有手。 桃夭小狐动了动耳朵,软软糯糯的声音却是说出让月白想要再烧一次它毛的话语:“小十二不用担心,本夫君自有妙计。” 话音一落,桃夭身上泛起一层红色的光晕,接着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乖乖的坐在小狐狸刚才那个位置。 大红的肚兜绣,胖嘟嘟的脸蛋,就像是一个漂亮的陶瓷娃娃。 月白伸出手来,戳了戳桃夭软软的小脸:“三千年的狐狸精啊,就是这么一副稚嫩小儿的模样。” 月白一副甚为感慨的模样,见自己魔爪下的一张脸含着湿漉漉的眼,脸羞的通红,月白意外的收回了手:“好啦,小狐狸快吃饭,一会就凉了。” 第十章 凌戈凌乐 精怪化形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月白也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tw超多好看小说]所以对于狐狸变成小孩自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月白倒是对桃夭小狐那个肚兜产生了兴趣,大红的肚兜,上面是金线绣制的一枝桃花。这狐狸的父母倒是十分喜爱桃花了,不仅给自己的儿子取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还在他的衣物上绣制了。 月白想着,夹了一叶青菜放进桃夭的碗里:“小狐狸,你的家在哪里呢?” 桃夭小狐一脸嫌恶的将月白夹来的青菜从碗中挑出,接着夹起一块肉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鼓着腮帮子,干脆的说道:“不知道在哪,迷路了。” 接着月白又问了他家中其他的问题,这狐狸全是一问三不知。弄的月白是一阵唏嘘,这狐狸一看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调皮孩子,家中父母也不知是怎么教导的,狐狸竟是连家中的一点信息都不知道。 “十二,你烧的菜真好吃,比阿娘做的还好吃。”桃夭啃着一块排骨抬起头来说道。 月白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清冽的酒带着淡淡的花香从咽喉滑入,咽下了一肚的惆怅。.tw[] 百年来从来没有人陪她吃过一顿饭,即使是凌戈师兄,也没有。 看着吃花脸的小狐狸,月白却是想到了那个温温润润的人。 寻来各色菜谱,自己百年来专注于此,烧的一手好菜,却是依旧等不到那人回来,像百年前那般陪着自己吃一顿饭。 口中的酒有些涩了。 “月白!月白!”急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放下杯子,听出是凌乐的声音,月白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浑身是血,受伤的凌乐抱着奄奄一息的凌戈,晕倒在月白院前。 来不及思量,月白叫上小狐狸将受伤的两人搬入了屋子内的床上。 凌乐还好,只是脱力晕倒,而凌戈却是重伤,危及性命。拿出一个釉花碗,月白毫不迟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放了一大半碗的鲜血。 失血后的月白脸色格外苍白,桃夭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月白拿出炼制好的丹药先给自己服下一颗,面色稍有好转。 接着又另外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就着自己的血液给凌戈服下,做完这些,月白长呼了一口气。 “桃夭,你在着守着他俩,我去熬些药来。”月白对着小狐狸说道。 狐狸的一双眼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 厨房。 月白往砂锅中添了一味侧柏叶,扇动着炉火,也不知着师兄弟俩遇到了什么,只有等到他们两醒过来再好好询问一番。 “你都知道的吧。”狐狸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槛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回了原形。 月白手上一顿,“知道什么?” 狐狸一双漆黑的眼眸望向月白,欲言又止。“你为何不问我?” 见到桃夭这副模样,月白放下手中的蒲扇向他走了过来,蹲下,同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与狐狸对视着。 月白伸出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红色的毛发柔滑的像是上好的丝绸缎子。“你只是我捡回来的一只秃毛狐狸罢了。” “十二…”桃夭一怔,没想到月白说出的竟然是这个答案,黑色的眸子中泛起潋滟的水光。 “好了,随我把药端过去吧。”月白又使劲揉了揉狐狸的小脑袋,才接着去把熬制好的药倒进碗里。 屋子外的竹叶沙沙的响着,光影斑驳了一地。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狐狸看着面前的人影,心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月白端着热腾腾的药,走进了房内。 看着两个安静躺着的美男子,还真是养眼。 凌戈是谦谦君子的类型,沉稳而和善,凌乐则是一个跳脱的主,开朗的如同阳光一般,两个不同风格的美男躺在一起,竟是让月白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却是又不知道怪异在哪。 “桃夭,把凌乐扶起来一下。”月白转过身去,对着狐狸说道。 狐狸一下变成小孩模样,把凌乐的身子扶了起来。 月白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给凌乐喂药。那凌乐即使是一个男子,但是生平最为厌恶的就是吃药,即使昏迷,却是本能的排斥着苦涩的药,药物丝毫不进。 月白无法,放下汤匙,“这可怎么办才好,难道要我亲口喂他?” 顿时,月白想到一向醇厚的凌戈大哥露出的白森森的笑容,不寒而栗,还是不要了吧。 月白愁苦凄怨的眼神落在桃夭小狐眼中却是成了另外一番模样,自己的小妾,亲自给人喂药就算了,难道还要和别人接吻!? 想想就受不了! 桃夭一把夺过瓷碗,二话不说的喝了一口药,对准凌乐的嘴巴而下。 “所以说是那只小狐狸救了凌乐了?”凌戈站在一树的桃花下,手中折扇翩翩的摇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月白将手中的衣角扯了又扯,小桃夭,你可不要怪姐姐啊,我也是迫不得已。 “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他了。”凌戈笑的越发和煦。 正在竹林中抱着一只烧鸡在啃的狐狸,顿时觉得脊背一寒。 之后的半个月里,桃夭小狐不是全身奇痒无比,就是突然失足掉入猎人的陷阱,或者是在吃烧鸡的时候吃出一些类似虫子的白花花不明物体… 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狐狸看到这人面兽心的师兄都不得不绕道而行。 第十一章 欲归 “凌乐,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月白给凌乐添了一杯茶水,问道。(..tw) 凌乐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养伤,昏迷着的师兄,一向欢乐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低声道:“我们遇上了一群血雕,师兄为了救我,独自引开了血雕,我找到他的时候…” 凌乐已经是说不下去,语气中满满的皆是悔恨与苦涩。 “如果不是我赌气跑出去的话…” 月白没有说话,她已是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顿了一会,月白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凌戈已是没有性命之忧,再修养些时日就好了。那个,叶…我是说你们师傅,有什么消息了么?” 桃夭的耳朵动了动,对月白提到的这个师傅留了个心。 听到月白这么说,凌乐的神色稍稍安定了几分,接着他说道:“我们接到师傅的传讯说,约摸半个多月就会回来了。我和师兄耽误了回来的行程,估计就是这两天师傅就会回来了。” 月白心中大喜,高兴得不由语气中也带上了欢快的语调:“那你们为师傅接风洗尘的时候,我来给你们做饭吧。” 凌乐想了想,师傅是个对饮食挑剔的主,再加上月白的厨艺不错,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月白见此事有望,心中不由窃喜起来,这样就可以见到叶菩提了吧。(..tw无弹窗广告) 和凌乐又继续寒暄了一会,月白匆匆告了个别,抱着小狐狸背上菜篓走了。 雪菜的尖是最爽口的,灵台后山上的珍珠鸡胸脯味道最为鲜美… 月白心中细细的盘算着,在再竹林里挖两颗鲜笋,将桃花树下埋的那壶百年的桃花酿取出来,仅仅是想想,月白就觉得很是开心。 “小桃夭,你有什么想要吃的么?”月白顺口问道。 嗯,怎么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听见小狐狸的回答,月白心下奇怪,回过头去看了看。 只见那只红毛狐狸闷闷不乐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睛中尽是哀怨。 “十二,那个师傅究竟是你什么人?”狐狸幽幽地说道。 什么人,月白心中一怔。确实是,叶菩提究竟是自己什么人呢,除了他的姓名,自己对于他的一切盖是不知。 不是自己的师傅,却是救了自己带回了这方寸山,百年间不闻不问,恐怕是彻底遗忘了有我这人了吧。月白唇畔勾起了一抹嘲讽似的笑。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给了我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月白想了想,这样说道。 但是桃夭狐狸明显对月白的这一回答不满:“真的只是救命恩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桃夭的话有些咄咄逼人,月白心中一紧,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又有些羞恼,急急的说道:“你这乳臭未干的秃毛狐狸,一天脑子里想些什么。(..tw好看的小说)”脸蛋却是一阵发红。 桃夭脸色沉了下来,眸子中晦暗不明。 半晌才说道:“十二,你注定是我的,你和那叶菩提是没有结果的!” “说些什么呢?真是的。”月白脸色苍白:“我怎么会肖想这些呢,我只是想报答一下,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 “况且叶菩提那么优秀,怎会看得上我这种无名小卒。桃夭你想太多了啊!” 月白说完,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了,不曾回头再看过一眼。 只是,无人看见的地方,一口贝齿,将唇瓣咬得快要出血。 桃夭从石块上一跃而下,紧紧的跟在月白身后。 之后,一直无话。 寻找食材倒也是算得顺利,再加上自己屋子里有的,约莫是够了。 月白想要打破这般沉闷的气氛,突然说道:“我炼制凝聚丹还需一味九色蛇冠花,要不咱们去寻了回来吧。” “凝聚丹?”桃夭有些惊讶:“你的实力不像是要结内丹了啊?” 月白敲了一下桃夭的脑袋:“我这是有备无患。况且我那么天才,结丹百年内自是无可置疑的。” 每个修炼者,无论是妖,魔,鬼,怪,精,还是人,最开始都是简单的将灵气储存在肌肉中,而只有在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够结丹。那颗内丹就像是每个修炼者的控制中枢一般,支配和控制着体内的灵气。 结成内丹,对天地之间的修炼者自然是有莫大的好处的,结丹后可以自行的吸收灵气,而不是依靠法诀刻意去引导。 结丹是量变引起的质变,所以,结丹,就成为了修炼一途的分水岭了。许多修炼者终其一生也不能突破这个坎。 月白可以说是在修炼这一路上有着超乎常人的天份,即使是只依靠一个引气诀,也是在三百年内结丹有望。 但小狐狸心中却是嗤笑一声,妖族结丹可是比人类容易多了,哪里花的这么多年去结丹。他们一族更为重视的却是结丹后期的修炼。 不过桃夭可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他可不想打破了月白心中那小小的自豪。 月白陆陆续续的从储物袋中拿出雄黄,毒药,丹药,面罩…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副武装好了自己和小狐狸。 “九色蛇冠花虽然是植物,但是它比之动物更为狡猾,擅于用色彩隐藏自己。更是拥有蛇的习性,桃夭你可是要小心,可别被这九色蛇冠花给吞了。”月白半带玩笑的对着狐狸说道。 狐狸心下一惊:“那东西难道还会吃人不曾?” 月白理了理身上的装备,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耳扣出来,也不顾桃夭是否反应过来,“啪”的一下扣进了狐狸耳朵里。 “疼疼疼!十二你在做啥!”桃夭只觉得自己耳朵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出爪子不停的挠啊挠。 月白一下打掉狐狸的爪子,“我炼制的一些小玩意,可以在危急关头救你一命,不过只有三次机会。如果对手太强的话,这耳扣估计也没有什么用,你就将就带着吧。” 狐狸身子趴在水边,映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桃夭尖尖的狐耳上,戴着一个环形的黑色耳扣,耳扣小小的,上面有着打磨细致的三颗亮晶晶的石头。 “这是什么?”狐狸爪子指了指自己耳朵:“这些亮亮的东西?” 月白瞥了一眼,貌若不经心的说道:“东陵石。” 东陵石! 桃夭仿若被什么击中一般,竟然是东陵石!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与月白所说的小玩意会是东陵石制成的。 东陵石的稀有,比那两只老凤凰的存在还要珍贵。传说东陵石是当年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无论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但是东陵石绝对是世间珍稀的存在。 第十二章 九色蛇冠花 狐狸的一番心思完全被月白搅乱了,为什么要待我如此好。 狐狸默默的跟在月白的身后,心中怎的也想不透。 甩了甩脑袋,桃夭一下跳上月白的肩头,不管这些了,只要自己在月白身边,就好好的对她吧。 夕阳拉出了一人一狐长长的影子。 “狐狸,你小心一点。”月白悄悄的趴在草丛中,对着一旁的桃夭说道。 闷闷不乐的桃夭,终于知道为什么月白将那耳扣给他了。原来是想着让自己去当诱饵啊,诱饵啊!高危风险的诱饵啊! 桃夭怨念的直用自己的爪子挠着身边的一株树的树干。 “那九色蛇冠花最是喜欢吃有灵气的小动物了。”月白笑咪咪的对着桃夭说道:“你待会就从伪装的蛇冠花面前路过一下。蛇冠花在进食的时候是最为脆弱的,只要我全力一击,蛇冠花定是手到擒来。” “什么叫做路过一下?”桃夭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放心,你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即使九色蛇冠花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但给你的耳扣是足以保你毫发无伤的。”月白顺了顺狐狸的毛:“东西都收了,怎么能够不办事!” 狐狸刚从从无限幽怨的回忆中醒来,就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大力,顿时整个身子就从草丛中被推了出去。 一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桃夭看着这条隐藏在枯叶下面的蛇,不,蛇冠花。可是这真的是花不是蛇么? 狐狸吞了一口唾沫,只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月白啊,狐狸转过头去给了她一个乞求的目光。 月白挥挥手,示意着小狐狸继续向前走去。 耳朵依旧是辣辣的疼,桃夭心中一横,就相信你一次。 踮起脚,狐狸快速的朝着蛇口的方向跑去。 突地,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枯叶中弹起,一张鲜红的大口一口将狐狸吞下。 就是这个时候! 月白脚下一蹬,借力弹出,手中匕首寒光冷冽。 不对! 月白瞳孔骤然放大,只见那九色蛇冠花一下将红毛狐狸吐出老远。即使是没有眼睛,月白也觉得自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锁住一般。 身子在空中一旋,月白拽起狐狸就跑。但是那九色蛇冠花的速度更快!数根宛如婴儿般手臂粗细的藤条向月白袭来。 “噗!”硕大的藤条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抽得月白一下喷出一口鲜血! 月白身形一个踉跄,几近站立不稳,那藤条却是如同腐蚀之蛆一般缠上了月白的身子。 手中挣扎着使出最后的力量,月白将手中的红狐狸抛出老远,咆哮道:“快跑!” 自己的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被九色蛇冠花拖了回去。 “不!”狐狸一声尖啸,眼睁睁的看着月白被九色蛇冠花吞下。 此时蛇冠花的身形才真正显现出来,哪里是伏击花,明明是自己走进了蛇冠花的埋伏之中。 那枯叶下面的蛇身,只是小小的一截。就连刚才他抓的树干,也是蛇冠花的一部份。 蛇冠花将自己巨大的身形巧妙的和整个树林融合在了一起,不知不觉的就有生物走进它的陷阱之中。硕大的九色花冠这时才开在地面的蛇头上。 狐狸身子一落地,就急急的朝着蛇冠花的方向冲来,蓦地,他却是停下了脚步。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 看着花躯身上不停的闪过九种斑斓的色彩,狐狸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 月白,对不起了,以后我定会回来,手刃此花为你报仇的。 狐狸心中虽是愧疚,但是他却是迈开了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嘭!”身后传来一阵巨响,桃夭忍不住转头望去。“月白!”声音中的欣喜是他都所不知的。 只见月白身上罩着一层乳色的光芒,从炸开的花尸中浮了出来。 身上的光芒一下渐渐的消失,月白一下无力的落在地面。 狐狸四条小短腿急速的朝着她的方向跑来,化作人形不停的摇着“月白!月白!你真的活着!” 月白虚弱的张开一双眼:“小狐狸,你把那蛇冠花的内丹掏出来给我。” 狐狸也顾不上花尸的狼藉,掏了半天掏出一颗青色的圆溜溜的内丹递给月白。 月白看也没看,直直将内丹一服而下。月白苍白的脸色这才好转。 “你,你怎么能够直接将妖的内丹吞了?”狐狸的眼光就像是见鬼一样。 口中是带着血腥的花香,月白淡淡的说道:“这有什么,我一直都是吃这个过来的。我的储物袋里还有好多内丹,你要不要尝尝?” “你就不怕能量混杂爆体而亡么?”桃夭仍不住说道。 月白耸耸肩:“管得呢,我一直吃这个都没事。那蛇冠花竟敢吞我,它的内丹我非吃掉不可。” 狐狸顿时一寒,这月白真是太恐怖了。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刚刚那乳色的光晕又是怎的回事?”狐狸进过那花的口,自然是知晓蛇冠花的内壁是有多么坚硬。 脖子里的玉牌温温润润的,月白将它掏了出来:“就是它,救了我许多次。” 夕阳下,玉牌泛着莹润的光。 “好了,我们快收拾一下吧。不然引来其他的东西了。”身体恢复过来的月白站起身来,快速打扫这着战场。 “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一株。”月白涩涩的笑道:“也真怪我没有勘探好,要不是这玉,恐怕我还真的得交待在这里了。” 九色蛇冠花虽然巨大,但是真正有用的地方却是没有多少。 月白扒下类似蛇类毒牙的两颗牙齿,接着又削下蛇冠花,将其装入储物袋中。 掏出大花野鸡,带着狐狸扬长而去。 月白身后,失去花冠的植株,迅速萎焉。 第十三章 异脉 话说那日带着狐狸回来过后,隔天月白就收到凌戈的消息说是师傅回来了。 月白心中抑不住的喜悦,一张脸笑得格外灿烂。就连前些天差点失去性命的一事都忘在身后了。 厨房里热闹万分,月白早早的升起火,炖汤蒸菜忙碌了开来。 狐狸不满的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一条巨大的红色尾巴甩来甩去。”这么殷勤干嘛,做好了菜你又不能和他们一起吃。” “到时候还不是我陪着你在这个小院。” 见月白良久没有回复,狐狸气恼的走过去一把踢开了柴火。 “十二!你怎么可以无视我!” “还有我不许你为那个臭男人洗手作羹的样子!” 月白依旧没理,狐狸气馁的趴在一旁:“十二,别忘了我的烧鸡。” 同样忙碌的可是不止月白,还有那两师兄弟和灵台山满山的精怪。一大早就是鸡飞狗跳,荷花精开的美美的,穿上自己最爱的碧纱粉罗裙,只为待那翩翩公子浅浅一笑; 打洞的老鼠妖也急忙带着一家老小搬的远远的,这尊神可是最为不待见自己的,即使他家离灵台山好几十里的距离。 一山都为了一个人乱了。 两只老凤凰落在三星洞里的梧桐树上,打算沾沾尊神的仙气。(..tw)凌戈凌乐两师兄弟掐着诀催动着法术打扫着整个洞府。 “好勒!最后一道!”月白将手中的莼菜塘鲤片递给凌乐:“你快去候着你们师傅吧。” … 叶菩提坐在上位,两侧是凌戈与凌乐两兄弟。 “今天这菜倒是做的极好。”叶菩提拿起银箸,夹起一块清笋放入口中。神色间尽是满意。 凌乐见师傅动了,这才拿起筷子。 月白可真有一手。凌乐心中想着,雕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品。 干果两品――酥炸腰果、白玉桃仁,蜜饯两品――花盏桔子、金丝蜜饯,饽饽两品――五彩抄手、水晶梅花包。荤素得宜,三丝瓜卷、芥末鸭掌、凤尾鱼翅、鲜蘑菜心、蟹肉双笋…还有一道百花慧仁粥和龙凤呈祥水果拼盘。 无不色鲜精致,丰盛至极。 “这是谁做的?”叶菩提夹起一块凉糕,随意的说道:“可别告诉我是你们俩。” 正在与酱香肘子奋斗的凌乐一顿,口齿不清的说道:“月白,是月白!” 月白? 叶菩提好看的眉轻轻皱起,似乎是在回忆。 见师傅这个样子,凌戈合适的提醒道:“那月白是师傅百年前带回来的小女孩。一树梨花一溪月。” 叶菩提面色不改,只是眉头舒展了开来。“凌戈,待会你带那女孩过来给我瞧瞧。” 凌戈点点头应道。 “师傅,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么?”凌乐刚刚吞完肘子,装作乖巧的问道。 这下凌乐的话真是问道了点子上,叶菩提此次回来还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四大灵脉不稳衰竭,我寻到一可以暂时安定的法子。需要一怀有异脉的人,而我推算到此人就在南赡部洲。故回来寻找一番。” 叶菩提不疾不徐的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小事一般。 “异脉?!”凌乐的脸色有些不好,心中隐隐的是料想到了什么:“师傅,你说的异脉指的是什么?” 叶菩提淡淡的看了一眼凌乐,却是饱含深意。“异于常人的血脉,其中蕴含着大量充裕的灵气,最明显的效果便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 凌乐的脸色随着叶菩提的话越来越苍白。见到徒弟这副模样,叶菩提说道:“乐儿,你可是知道此人。” 凌乐的一张脸煞白,却是说不出话来。凌戈见状,接过话说道:“师傅,那人就是…” “师兄!”凌乐一声厉呵,站起身来,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乐儿,坐下来慢慢说吧。“叶菩提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说道:“我又不吃人,不用那么激动。” 凌戈也帮忙拉着凌乐,凌乐大口的调整着呼吸,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乐儿是认识那人了。”叶菩提万分肯定的说道。“你这是不打算告诉为师了?天地间数以万计的生灵难道比不上那一个人?” 凌乐手指发白,低下头嗫嚅的说道:“师傅,我…” “四大灵脉的日益衰竭,你应该是知道这是有多么大的危害的。”叶菩提依旧平淡如水的说道。 “师傅…” “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减缓衰竭的速度而已,如果再不阻止,八十年内世界将会化为一片虚无。那时候灵脉压制不住那个地方的话…”叶菩提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 “况且我有说那个人会缺胳膊少腿没有命么?”叶菩提放下茶杯,优雅一笑。 “师傅!”凌乐的眼睛锃亮:“你说的是真的?” 叶菩提也没有回答,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这下凌乐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是个小孩,对着师傅闹脾气一样,师傅就那么笑着看着他。 是的,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师傅的。 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凌乐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师傅,那人就是月白。” “她就是异脉,前不久她才救过我和师兄。” “所以师傅,你一定要确定月白的平安啊。” 竟然是那个女孩。叶菩提心中也是有一些诧异,但是却没表象在脸上。 伸出手,摸摸凌乐的脑袋,说道:“师傅说道做到的。” … “月白!月白快出来!” “嗖――”一个鸡屁股凌空砸来,正中凌乐脑袋。 “嚎什么嚎!”狐狸怒气十足的吼道,一条尾巴不安份的扫来扫去。“不知道小爷我在啃烧鸡么,你严重影响了我的食欲。” 桃夭本就火大,这下凌乐算是撞上刀口上了。 凌乐一脸嫌恶的扒下鸡屁股,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倒着拎起狐狸的红尾巴说道:“月白呢?月白在哪?” 悬空的恶心让桃夭越发不适了,暴躁的狐狸曲起身子,一口好牙就咬上了凌乐的手腕。 “嘶――”凌乐吃疼,一下将狐狸甩了出去:“你个小小狐妖!竟敢咬我!” 而那狐狸口中也发出“呜呜”的咆哮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第十四章 相见 凌乐虽然与月白亲近,但是心中的高傲,使他看不起这一只小小的狐妖。.tw[]就像那句捏死它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凌乐手中随意掐了一个诀,却是含着澎湃滔天的能量。 狐狸虽然处于弱势,却是毫不退让。浑身一层火红的光芒笼罩,身子像是吹气一般,膨胀了三倍有余。 战斗一触即发。 “你们在做什么!”月白手中端着一盅鸡汤,惊斥道。 凌乐心中虽是不满,却是散了手中的诀。“月白,师傅说要见你。” 但是狐狸却是不依不饶,那句师傅更是使他心中嫉妒的火焰燃烧的更盛了。身后庞大火红三尾一下袭向凌乐。 带着巨大的虚影,三条尾巴像是呼啸而来的长鞭一般,直直抽向凌乐。 凌乐迅速一退,但是白净的脸上还是留下了三道血痕。眸子越发幽深,已是怒涛暗涌。 月白见势不妙,三步并作两步站到狐狸面前。“啪――” “十二你竟然打我?”狐狸身上的红光渐渐散去,化作小娃娃用手捂着自己发红的脸,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快给凌乐道歉!”月白低低的沉声说道。 “凭什么我给他道歉!”桃夭两只眼睛中眼泪在打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童声中的尖锐:“十二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 “快去道歉!别耍小孩子脾气!”月白不自觉的也对着狐狸吼道。[..tw超多好看小说] 桃夭看着月白气极的模样,忍不住心酸,突地他却是怆然而笑,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语气说道:“从听到那个叶菩提回来你就一直忽视我,如今他的徒弟说要带你见他,你就完全不在意我了。” “你竟然还动手打我!”桃夭越说越激动:“既然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狐狸说着竟真的转过身就跑,眨眼就剩下了一个火红色的小点。 “桃夭!”月白急急地想要追上去,却是被凌乐一把拉住。 “月白,师傅还在等着我们呢。”凌乐皱眉说道:“不过是一只小小狐妖罢了,你若想要,我再去寻了一只给你就是了。” 月白没有吭声,凌乐见状,说道:“师傅还在等着呢。” 咬咬牙,月白忽略心中的那一丝不安,跟在凌乐身后朝着大厅走去。 待会回来就找他,回来就找。 “沙沙”风轻轻的吹过竹林,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从那一片碧绿中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蓦地转过身去。.tw[]身形掩在了那一片翠竹中,消失不见了。 … “师傅,月白到了。”凌乐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恭敬的对着叶菩提说道。 月白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人的背影,仿若远山眉黛一般,站在窗前,阳光柔和的照着他的侧脸,羽睫低垂,不经意的颤动就像是她快速跳动的心般。 “嗯,你下去吧。”温温润润的声音,就像是那条流过她小院旁的山溪一般,清澈的好听。 叶菩提转过身来,月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仿佛稍微一出声都会惊扰了现在的美好。 “怎么愈发呆了?”叶菩提看着面前这青色的人影,轻轻地皱了皱眉,说道。 月白这下才从痴痴的凝望中回过神来,压住心里雀跃不已的心情,又有一点不好意思。 “师傅――”月白低垂着眉眼,一幅乖乖的模样。 “不是说不许叫我师傅么?”叶菩提手中抱着一只懒洋洋的白兔,轻声说道。 月白脊背一寒,抬头望去,却见那人依旧是一幅笑意清浅的模样。 难道是错觉么? 月白瘪瘪嘴:“如果不叫你师傅,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菩提老祖即可。”叶菩提十指如玉,抚着白兔说道。 “老祖?”月白见叶菩提一幅清朗俊秀的模样,怎地也不能将老字同他连在一起。她那是却不知,这一简单的称谓,却是带着时间与身份的鸿沟。 月白心中别扭,却是点头应下了。 “或者,称我为尊神。” “如今天下不宁,你可愿意随我去平定世间?”叶菩提淡淡的问道。 月白心中一跳,接着一阵狂喜:“我愿意!” 叶菩提点点头,接着说道:“听闻你的血液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可是事实?” 估摸着应该是凌戈师兄弟俩告诉叶菩提的,月白没做多想便承认了下来。 叶菩提轻柔的顺着白兔的毛,那兔子也享受般的躺在他怀里。突地月白却是羡慕起那只兔子来,要是自己能是那兔子该多好。 “如此甚好,那么,你不介意我验证一下吧?”叶菩提谦谦有礼的询问道。 但是还未等到月白回答,叶菩提手中金线一闪,那兔子的眉心就出现一个极小的血洞来。 叶菩提掌控力度是极好的,既没有让兔子的血液溅在自己身上,也没有让那兔子一下毙命。反而痛苦的在他怀里垂死挣扎。 月白突然觉得六月的天却是有些寒了。 叶菩提清亮的眸子看向月白,说道:“借一点血给这只兔子吧。” 指尖一疼,一串血珠就从手指冒了出来。 月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那白兔的口中,渐渐的,那兔子身上覆上了一层朦朦的红光,和那时狐狸身上的光晕一模一样。 眉心的那一点血洞也是快速的愈合了,那兔子也是醒了过来。大力的在叶菩提怀中挣扎,叶菩提也是不恼,松开了抱着兔子的手。 那白兔感觉禁锢一松,一下跳开,躲的叶菩提远远的。 月白想着,这兔子也是精明的,刚才叶菩提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下知道躲了。 叶菩提不再管那兔子,眉眼中满是笑意,对着月白说道:“你回去收拾一番吧,我们三天后就起程前往咸海。” 月白应了下来,与叶菩提约定三天后的清晨在此相见。低着头,月白说道:“尊神,那么月白这就告退了。” 叶菩提心中生出一丝异样来,看了一眼月白,说道:“嗯,去吧。” “对了,你做的菜挺不错。” 月白的身形一顿,心中欣喜就像是浸在了一罐蜜糖之中,连带这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第十五章 桃夭出走 月白心中甚为欢喜,自己苦学百年的厨艺,如今得了叶菩提的一句称赞,她也觉得值了。(..tw好看的小说)但是心中又不时传来一阵不安,月白压了压自己的心脏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才觉得舒适了一些。 “桃夭!桃夭!”月白推开院门,大声的呼唤道。 “难道还没有回来?”月白有些疑惑,“小狐狸你在不在,我给你做了烧鸡哦!” 本以为桃夭只是一时赌气,一会就好了,没想到这么久都没人应,月白一下知道了自己的不安与恐慌来自哪里了。 “小狐狸,你快出来啊!”月白急急的呼唤着,找遍了整个小院。 但是依旧连根狐狸毛都没有见着。 月白不由的更为焦急了,从厨房拿了只烧鸡,寻着平日里狐狸最喜欢去的地方,挨个的找了过去。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月白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那狐狸走了? 不不不!不会的,月白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不定那只调皮的狐狸已经回去了。想到这,月白快速的又往自己的小院里赶。 “小狐狸!小狐狸!” “你快出来啊!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 没有,依旧没有,家里依旧没有。 月白有些难过,小狐狸是这百年内和自己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没想到就这样被自己气走了。有些懊恼,月白恶狠狠的说道:“走吧走吧!反正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能过。” “以后的烧鸡都自己吃!” 说着月白把油纸包住的烧鸡扒下一只鸡腿来,大口大口的嚼着,似乎在发泄一般。 “咕噜――”一声异样的声音传来。 月白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声音。装作不经意的又拔下另外一只鸡腿:“以后卤香的,蜜辣的,椒盐的…哼!我都自己做来自己吃。” 咕噜咕噜―― 月白心中窃笑,小孩子什么的,花点小手段就好了。 “那只狐狸走的还真是好啊,才捉到的锦鸡可以自己用来炖汤了。”月白随意把扯下了两个鸡腿的烧鸡往地上一扔,“这下鸡肉可以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月白掏出一张丝绢来,细细的抹了抹唇角和十指,转过身走了。 “嗖――”草丛中央突地窜出一道红色的身影,一下咬住月白的下摆,口中呜呜的叫着,拽着不然月白走。 月白心下得瑟,就知道这个小孩受不了这种诱惑。 她蹲下身来,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狐狸的脑袋:“不生气了?” 狐狸一身狼狈,头上还栽着一根草,红色的毛上抹着泥土,蓬松的尾尖上还少了一撮毛。 “怎么弄的?”看着狐狸尾巴尖鲜血淋淋的样子,月白有些心疼的问道。 狐狸瘪瘪嘴,眼泪汪汪的,有些委屈的说道:“凌乐欺负我,月白也欺负我,就连山上的黄鼠狼也欺负我。” 月白有些好笑,感情是那只滑溜的黄鼠狼干的。 这两货常常为了捉鸡的事大打出手:“先前是找黄鼠狼去了?” 狐狸撅起嘴:“谁会去找那个猥琐的家伙,明明是上次说好要送我一只松鸡,今天遇到了又耍赖不认…” “好啦!”月白用力的揉了揉狐狸脑袋,接着将他抱了起来:“我们回家做给你吃吧。” 夕阳正好,霞光无限。 … “嗝――”桃夭身子一耸,抽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一桌子的鸡骨子凌乱的摆着,狐狸意犹未尽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身子往后一滩,软软的躺在花木摇椅上。 月白在一旁坐着,看着狐狸狼吞虎咽,看来还真是饿坏了。 “你怎么不先吃些其他的东西?”月白问道。 狐狸眯起了细长的眼,惬意的说道:“都没有月白做的好吃,我才不吃那些东西呢。” 这话倒是对月白很是受用。 “三天后我要随着叶菩提出去了,小狐狸你和我一起么?”看着外面被竹林摇落一地的星光,月白心中有些发紧,却是貌若无事的说道。 第十六章 临行前 “嗝――”又是一声长长的饱嗝。(..tw)狐狸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抽出了一下。 桃夭不是没有顾虑的,菩提老祖的大名让他有所忌惮,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得依靠月白的三碗血液。 较量了一番,桃夭小狐点点头,应道:“你要是每天都给我做一只烧鸡吃,我就答应你。 月白仿佛没有看到桃夭先前的迟疑,欢乐的允下了。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喜悦明显的挂在了月白的脸上。她在自己屋子不停的转着,将可以带走的东西都扔进了储物袋子里。 接着又带着桃夭小狐在整个灵台山搜刮了一番,据后来那两只老凤凰说,那日之场景犹如台风过境,寸草不生,雁过拔毛,鼠过打劫。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月白将鱼缸里的那几条小鱼放进了自己院旁的溪流中,怀中抱着狐狸屁颠屁颠的就跑到大厅去了。 时候还早,看着微亮的天色,月白心中像是揣着一只振翅的小鸟,扑啦扑啦雀跃不已。一个人的大厅显得有些空荡。 月白瞧了瞧,顺了顺狐狸的毛,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 她的腰间挂着两个储物袋子,一个是红的装着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另外一个蓝色的装的是自己带走的器械和丹药一类的东西。 不过月白多长了一个心眼,听说外面的世界虽然美好,但是却是同样的危险的很。便贴紧了自己的小衣,紧紧的缝了一个黄色的储物袋。 最后一个袋子最小,但是装的都是她觉得比较贵重的东西。 没办法,她的炼器技术有限,每一个袋子的储存空间都不是很大,所以只好以数量来取胜了。 月白从自己的储物袋子里掏出了大花野鸡号和大花野鸡二号,仔细的琢磨起来。 自从上次出了些意外,月白对自己的飞行代步器就一直耿耿于怀,偷了那两凤凰的梧桐木,又装上了最新的妖丹,还将两只野鸡号细细的粉刷了一番。 月白摸着这两宝贝,越来越爱不释手。 不仅如此,月白还按照书塔中取来的开工一书,给自己安上了攻击和防御设备,不过每次都要消耗一定量不同等级的妖丹。 不过月白可不介意,这东西对她来说就像是糖豆一样。 在大花野鸡上爬上爬下,月白细细的将自己心爱的装备检查了一番,连带着和那只睡眼稀松的狐狸插科打诨,时间倒是过的飞快。 “这是你做的?”温润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出丝丝的清透来,月白手下的工作不知觉的便停了下来。 那人修长的身影,将天地间绚烂的春光聚在了一起。 却不突兀,柔和的让人止不住想要靠近。 月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却是愈发清晰了那人的身影,吞了吞口水,搬动着脚步,一步一挪的蹭了过去。 “怎么在我面前竟是这样一幅呆傻的样子?”叶菩提倒是毫不介意月白的动作,提步向她走去。 “你的悟性倒是不错。”叶菩提本就是一个喜好炼制锻造的人,月白这点倒是投了他的胃口。“不过你这做的也忒丑了一点。” 说着叶菩提眼尾一提,圣洁中流露出些许魅惑来,眸光轻轻地一扫。 小狐狸只觉铺天盖地的威压向他施来,顿时手脚冰凉,背脊渗出冷汗,浑身鸡皮疙瘩也争先恐后的跳了出来。 仅是一个眼神,这个人太口怕了! 不过眨眼这种感觉便消失了,桃夭浑身一软,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桃夭心里又是生出许多的愤恨与不甘来,那叶菩提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可怜的蝼蚁一般。 为什么自己这么弱!? “我们走吧。”叶菩提收回目光,说道。 本来月白以为叶菩提会唤来祥云,像百年前那样带着自己走,却未曾料到叶菩提施施然的就上了自己的大花野鸡号,启动了装置。 月白只好抱起狐狸上了另外一只。 怎么一幅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月白心中不住叨咕,拯救世界什么的,不应该是迫在眉睫么? 叶菩提仿若就如月白所说的,一点都不心急。饶有趣味的琢磨着月白的大花野鸡号。 两只大花野鸡扑啦扑啦的在乾元山降下了。 “不是说去咸海么?怎地到山上来了?”月白问道。 叶菩提莞尔一笑:“我们先去寻些东西来,一会你就知道了。” 跟随着叶菩提的脚步,不一会月白眼中就出现了一座仙气缭绕的洞府。洞府前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金光洞”三个烫金大字。 此时叶菩提便毫不掩饰周身浑厚的气息,天边显现出华丽的紫色,满山百年争鸣,鲜花竞相开放。 月白不由看呆了。 “吱呀――”金光洞的大门一下被打开了,里面急急走出一个小老头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手套金镯,腹围红绫的小男孩。 “不知菩提老祖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小老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来,哪咤,快来拜见老祖。” 月白乘着小哪咤拜见叶菩提拜见之际,悄悄从叶菩提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这就是那个莲花童子哪咤?月白朝着他眨眨眼,这小孩看起来确实很调皮。 “老祖,随小仙进去坐坐吧。”小老头弯腰恭敬的说道。 叶菩提点点头,带着月白和狐狸进去了。 一进入洞府,扑鼻而来的是各种丹药的药香以及植物的清幽。 “太乙,我这次来,是来向你讨一些你五莲池中的莲花莲叶的。”叶菩提手负在身后,对着旁边的太乙真人说道。 太乙老头心下一抽,真是狠啊。一开口就要了自己的镇府之宝,这东西虽然比不上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再三千年成熟的人参果,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能活四万七千年。 但是这五叶莲也是拥有极大妙用的,想当年哪咤剔肉还母,剔骨还父,弄的个肉身尽毁,幸得这一莲叶莲花重铸了身形,还得了个莲花童子的称号。 况且这只是五叶莲其中的一个用处而已,这些年来,太乙又陆陆续续的发现了这东西的许多用处。 虽然这五叶莲珍贵不已,但是太乙还是咬牙应承了下来。 面前这人是菩提老祖啊,整个世界的至尊。 他的一个人情,可是比几张莲叶几朵莲花有价值多了。 第十七章 我在你身边 太乙唤来一个随身的小童,将摘取莲花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哎――狐狸你去哪里?”那火红的狐狸一下从月白的怀抱中挣脱了下来,大摇大摆的跳上童子的肩上,扭过头来冲着月白眨了眨眼。 “不知这狐狸又想做什么坏事了。”月白心里暗忖:“算了,由得他去吧。” 月白跟上叶菩提和太乙的脚步,往花厅走了去。 这太乙真是客气,但是月白总觉得他像是一个谄媚的小老头。 “菩提老祖,茶水是否有些凉了?” “菩提老祖,您除了那五叶莲还需要些什么么?” “菩提老祖,您看我这小徒儿怎么样?” “菩提老祖…” 叶菩提依旧是一幅微笑春风的模样,翩翩优雅的一一向太乙回答了。 月白倒是酸的直牙疼, 终于,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那总角的童儿抱着两只亭亭的莲花,以及几张碧翠的荷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只嘴角挂着白色鸟毛的狐狸。 月白不由的怀疑先前进来时,洞府中那几只姿态优雅的白鹤。细长的脖颈,像舞动的精灵挥扇着翅膀。 这下,不知还有几只了。 叶菩提毫不客气的接下了所有带来的荷花荷叶。 他扯下花瓣,将莲花瓣依次分成了三部分,又将莲叶梗折成了三百骨节,铺在地上。接着又朝着这东西吹了一口仙气。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豆声响,从地上跳起一个人来,却正是生的与月白一模一样。 “还不快融合!”叶菩提低声喝道,语气难得带了一分严肃。 还未等月白回过神来,只见那莲做的人一下向着月白扑来,双臂死死地抱住了她。 原来刚才叶菩提那句话并不是对自己,却是对着这莲做的人说的。 月白只觉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就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生挤入了自己体内。 那莲花月白双眸紧闭,一双玉臂抱着月白,,先是从脚和月白融在一起,接着是膝盖,臀部,腰盘,最后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合为一体。 刹那间,青光大盛,中间夹杂着丝丝粉色。 “这是…”惊讶不已的太乙真人,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感觉如何?”月白一睁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叶菩提对着自己浅笑如梨。 她有些恍惚,竟是产生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你怎么样了?”耳畔的声音愈发清晰了几分。 “没什么,就是有些奇怪。”月白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捏了捏自己的脸蛋,似乎在确定自己存在的真实性。 月白心中确实有些别扭,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没什么不适就好。”叶菩提道:“这东西强化了你的筋骨,以后你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丢了性命。” 太乙与月白心中俱是一震。 太乙心道这小姑娘还真是好命,竟是得了菩提老祖的青睐。他这一法宝不仅是取材于天地灵宝,更是得了慈航真人的一口精气。 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是求而不得啊,太乙不由揣测这小姑娘是叶菩提的什么人,说不定是动了收徒的念头。 但是太乙却不知叶菩提这么做,却并不是打算收徒什么的。保住月白的性命,却是是有原因:一是答应了凌乐保住月白一条性命,二则是应为月白的性命无虞,才能够保住那四条灵脉。 才能还天下一个清明。 但是月白却不是真么想的,心中交织着百般感觉,最后的化作喜悦和甜蜜留在心中。 叶菩提颔首,对着太乙真人说道:“这次多有劳烦真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太乙连忙拱手恭敬的说道。 叶菩提浅浅一笑,道:“这张灭日弓就算是作为谢礼了,还望真人收下。” 那太乙老儿假意推脱了一番,最后还是将那一看就十分贵重的弓收入囊中,一张老脸笑的像是一朵灿烂的菊花。 菩提老祖出品,必属精品。区区几朵莲花算什么。 月白趴在云头,强忍住胸口的那股呕吐感,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恐高,而是在这么高的地方身下却是这种软绵绵的祥云。 看着衣袂飞扬淡定自若的叶菩提,月白心中又生出无限怨念。 那只秃毛的红色小狐狸,见月白一脸苍白,也乖乖的趴在她的身上,不去闹腾她。 月白也是难得清静,在祥云上一动不动。 风在耳边呼啸着,葱郁的山,荒凉的戈壁…眼前的景色在月白面前一闪而过。 过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多久,月白仰起一张雪白的脸说道:“菩提老祖,你那张灭日弓那般金贵,为何便宜那个小老头?” 叶菩提听到月白如此说道,嘴角笑起的弧度比往常大了几分。 “你是说这个东西么?”叶菩提随手一扬,从袖间的须弥空间里噼里啪啦的掉落出各式各样的兵器,其中不乏有弓箭。 叶菩提先前送出的“灭日弓”与这些弓身溢彩的简直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月白吃惊的睁大了双眼,看着袖口出来的兵器还有愈发向外掉的趋势。 叶菩提似乎是达到了想要的效果,袖口一拢,那些繁多的兵器又一下被他收回袖中。 “哎――”叶菩提看着月白脸上的表情有饥渴变成不舍,最后又变成了一脸的惋惜。 “这些小玩意,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炼制的。”叶菩提有些好心的向月白解释着。 “自己炼制的?”月白一听兴趣又被勾了起来:“那么多,你能不能送我一件?” 月白想着叶菩提要是应下,那么自己不仅多了一个可以防身的东西,而且以后还可以细细研究这些东西一番,说不定自己以后也可以炼出此般宝物来。 叶菩提不经意的轻轻地皱了下眉头,说道:“你在我身边,不需要这些东西。” “什么?”月白瞪大了眼抬起头来。 “我会保护你。” … 山河失色,天地沉寂。 月白只听得自己空荡的胸膛,一下一下回响着,咚,咚,咚… 第十八章 帝释天 只留下那个人的身影。 单薄的雪衣在空中轻扬,长发沓飒起舞,黑发如墨,玉色润泽。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说的便是这如玉的叶氏菩提。 纵然叶菩提有意的抑制了自己的飞行速度,但是依旧很快的便到达了咸海。 月白回头望去,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地面远离自己,陆地化作极小的四块。 “那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么?”月白喃喃低语道。 “是的。”叶菩提站立在云头,负手说道:“四大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都在咸海之中。” “那么咸海之外呢,又是什么?”月白敏感的抓住了叶菩提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叶菩提倒是没有料到月白会有此一问。 沉默了良久,叶菩提才说道:“我们在须弥山中,位于三千大千世界的中央。须弥山被咸海环绕,海上有四大部洲和八小部洲。” “须弥山由金?银?琉璃和玻黎四宝构成,高八万由旬。” “我们此行的最终目地,便是须弥山山顶帝释天。” “帝释天?”月白口中念着这个地名,心中却是想着,叶菩提并没有回答她,咸海之外是什么啊? 难道是不同的小世界? 月白觉得自己的一颗脑袋都不够用了。索性不再去想,安安心心的趴在云头。 “嗖――”叶菩提脚踩的祥云陡然拔高。 “啊啊啊――”强烈的失重感让月白一下尖叫出声。 叫到月白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沙哑了,叶菩提才将速度放缓。 “好了,我们到了。”叶菩提降下云朵,说道。 月白终于忍不住了,不顾形象的大吐起来。 狐狸桃夭在她的后背上跳来跳去,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好点?”月白累的懒得回答了,一张脸煞白。 叶菩提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从须弥空间内拿出一个玉瓶,丢向月白。 “吃一粒就好了。” 月白只觉自己心中愈发觉得叶菩提腹黑了,这药怎么不早些时候拿出来? 吞下药物的月白觉得自己身体舒服了不少,这才开始打量起来这帝释天。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月白就是这种感觉,望向看去,厚厚云层遮住了自己向下探望的视线,只觉一片无尽的是洁白。 偶尔掠过的巨大蓝色飞鸟,拖着美丽的长长尾羽,在阳光中折射出绚烂的色彩,迷住了自己的双眼。 再看看自己身处的地方,却是在一个高山湖泊旁。 湖水澄净,一望透底。 湖中偶尔窜出的银色箭鱼,卷起无数的细小浪花。 湖岸是郁郁的青草,中间夹杂着开的烂熳的小花,还有不算很高的青松。高处的雪还未化尽,粼粼的泛着洁白的光泽。 “好美!”月白不由赞美道。 月白偷偷的看了一眼笑容浅浅但是却温柔的叶菩提,突地生出了一种要是能够在这里住下,该有多好的念头。 “好好休息一下吧。”叶菩提看着月白一脸的倦色,说道。 但是周围并没有可以居住的地方,叶菩提也没有拿出自己的听风小楼,反倒是素手轻轻一挥。 只见地上凭空多了两三间小房子,木制的,尖尖顶,一圈低低的木栅栏将这些小房子围了起来。 地上的青草和野花像是有生命了一般,沿着木头小房子缓缓爬了上去,细小的花朵在屋上绽放。 “这是?”月白语气中带着惊奇。 叶菩提笑道:“这种房子很有特色吧,我在罗刹国见过。觉得用在此地最是适宜不过了。” 月白早已是喜笑颜开,抱着小狐狸,迫不及待的跑向那几间小屋了。 叶菩提看着月白欢快的背影,瞳孔中墨色沉了沉。 明天,就十五了吧。 … 推开木门,月白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惬意。 有美景,有美人,一会自己去做早点,就有了美食。 大大的吸了一口清晨的清新空气,人生真的是如此美好啊。 睡眼稀松的小狐狸揉了揉眼,踉踉跄跄的从月白的房里走了出来。“怎么起这么早?”狐狸变作胖胖的肚兜小孩,靠在门口,声音?糯的问道。 月白看了一眼身旁懒懒的桃夭小狐,“一日之计在于晨呀!我这是珍惜生命。” 桃夭不屑的转过身去,给了月白一个白白嫩嫩的屁股。 迈着小短腿,又爬回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月白倒是不在意桃夭那蔑视的眼神,伸了个懒腰,来到那湖泊旁掬了把水洗脸。 初升的朝阳投下万丈金光,湖面波光粼粼。 “咦――”月白惊讶的出声:“怎么这么多的银鱼?” 就在月白站立的湖边,渐渐的聚集了一条又一条的银色箭鱼,密密匝匝的。 偶尔还从水下跳起一只,溅起的水珠湿了月白的衣衫。 月白好奇的伸出手探入了水中。 “嘶,好疼!”月白连忙收回手,拇指处不知道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汩汩的淌着鲜血。 “月白,你在做什么?”叶菩提推开门来,便看到在湖边呆呆站立的月白。 菩提?月白心中一喜,转过身去,也不管手上的疼痛了,向着叶菩提跑去。 身后,平静的湖面,淡淡的掠过一道血光,快速的消失了。 叶菩提眯起了眼。 有些事情等不及了啊。 第十九章 血祭(上) 夜凉如水,特别是在这山上,温度以下就降了下来,冻的月白直哆嗦。 叶菩提倒是早有准备,从须弥空间中取出一件大麾,递给了月白披上。 他仍旧是一件轻衫飘飘的样子,不畏寒冷。 草地上升起了一架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月白抱紧了怀中的小狐狸,抚上了他柔顺的皮毛。 对面坐着的是叶菩提,俊美的脸在篝火中明明灭灭。 月白难得的享受着这个时刻的安静。 狐狸从月白的怀抱中探出一个脑袋来,尖尖的耳朵抖了抖,说道:“十二,月中了。” 月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挽起自己的衣袖,找出小刀和碗,朝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不一会,月白就递了一碗血液给狐狸。 身后平静的湖泊一阵暗潮涌动,叶菩提掐了个诀,这才镇压下来。 已经服下两次血液的狐狸状态明显比以前好多了。一生火红的皮毛光滑油亮不说,周身还弥漫着馨香馥郁的香气。 一阵红色的雾气后,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孩童从里面走了出来,端的是八九岁的模样。 要不是月白知道桃夭是个男孩,她一定会分辨不出桃夭的性别。 雌雄莫辩。 桃夭迥然不同与叶菩提的美,黑眸红发,金冠锦衣,嘴角擒着笑,眼尾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风情与魅惑。却不轻浮,带着逼人的贵气。 月白心道这也许就是狐族的本色吧,指不定这迷路的小狐狸就是狐中贵族,小小的人就是一幅祸水胚子的模样。 “月白,你且随我来吧。”叶菩提站了起来,看了看宛若圆盘的皓月。 月白紧随叶菩提身后,来到了湖泊旁边。 只见叶菩提一抬袖,顿时狂风大作,吼树穿林。月白的身形不受控制的被卷在了湖泊中央上方。 不多时,天空中飘飘荡荡,落下雪花来。 起初一片两片,似鹅毛风卷在空中;后来千团万团,如梨花打落在地。刹那间就变成了银样的世界,冰砌乾坤。 阴云布合,把银月掩了,风狂冻裂,譬如寒冬。 而那碧澄的湖泊,已是冰封一片。 “为何布下这寒冰阵?”桃夭面色大惊,厉声问道。 叶菩提自是不以理会,指间术法集结。 桃夭无法,心中万分焦急。须知这寒冰阵夺日月之精,藏天地之气。即使是仙人入此阵,四肢立刻化作粉末。 说的是神仙逢此阵,连皮带骨尽无凭! 更何况月白还不算是仙人之躯,而施法者又是世间法力一等的菩提老祖!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月白死去?桃夭顿时觉得四肢无力,从未这般厌恶自己。 不对! 蓦地,桃夭脑袋中划过一道灵光。 前些时候那叶菩提不是还为月白寻五叶莲么,怎会保住月白性命。 想到这桃夭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真是关心则乱。突地桃夭心中一紧,那叶菩提究竟想做什么? 是的,究竟是想做什么? 只见月白双眸紧闭,整个身子从空中缓缓下降。竟是沁入了冰层之中,那些寒冰就像不存在一般,对月白毫无影响。 月白刚刚进入冰中,无数银色的光点就在这湖泊中亮起。 定睛一看,桃夭觉得自己的嗓子都一阵干涩。 原来那银色竟然是无数不断朝着月白汇集的箭鱼,哪有白日的美丽与温顺。此时的它们都化作饥渴的凶兽,带着一口锋利寒光闪烁的牙齿急速涌向月白。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洒下清冷的光辉,映照在厚厚的冰面上,竟是让人生出无限的寒意。 它们摆动着鱼尾,背脊带刺,撕咬着月白的身体,血色就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在月白的身下晕染开来。 冰冷的湖面,血色的美丽。 疯狂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令人发狂的血腥味。 桃夭双目赤红,不知是由于看到月白受到如此伤害,还是因为自己体内的嗜血因子在蠢蠢欲动。 “哧――”一条银鱼一下穿破月白的头颅,从她的眼眶一头穿出。 就像一下穿透人体的箭矢一般,月白的眼珠一下在冰中爆裂开来。迸开的浆液引来无数银鱼夺食。 桃夭发狂的奔向月白,拼命的捶打着冰面,厚厚的冰层,却像是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近在眼前却是生生的被阻隔。 “刷――”桃夭的十指突地暴涨出锋利的指甲,杀人的利器此时却是用作划开冰面的工具。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巅作响,指甲与冰面的摩擦声?的人发慌。 没有用,没有用! 指甲断了,混着指甲汩汩的鲜血。 为什么会这样!桃夭伸出血污的手抹了一把脸,术法在指尖像是不要命的疯狂砸下冰层。 小腿上的肉没了,露出白森森的骨架。 桃夭颓然的倒在地上。 不,还有希望!桃夭踉踉跄跄的跑向叶菩提。 那种血肉分离的声音透过冰面,刺进他耳朵里。那只是纯粹吞咽食物的声音,但却像夹杂了魑魅魍魉的叫嚣呻吟,在耳边炸响不断,月光那般皎洁,他只觉得眼前模糊了一阵,又黑暗了一阵,身上越发冰冷了。 他尖叫起来,“老祖!菩提老祖!” 他趴在雪地里,手臂双膝脑袋一起着地,以五体投地的虔诚姿势,尖叫着,“老祖!老祖!救救她吧!” 他叫得声音嘶哑,整个山巅都回响着这凄凉的叫声。 那雪色的身影高高的站立在他的上方,清俊的面庞却是带着冰冷的神色,微微垂下眼看着匍匐在雪地里的桃夭。 那是一种平静而淡漠的神情。 世间至高神的冷漠。 “救救月白,救救月白啊!”他跪在地上,焦急而慌乱:“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叶菩提垂着眼看着他,身上笼着一层清冷的月光。 桃夭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了出来。 “为什么?”他问。 叶菩提眼中似乎聚集了天下间的清辉,似悲似喜,脸上带着仁慈的神色,低声道:“我得拯救这个世间。” 叶菩提站在虚空之中,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耳边。 第二十章 血祭(下) 桃夭突地呕出一口鲜血来,一张脸被自己的长发遮挡,笼罩在了无边的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静默的跪在雪地里,呆呆的。 十指捂住自己的嘴巴,鲜血沿着手滴答滴的流下,他恨! 恨自己的无能,恨叶菩提的无情。 他转过身去,缓缓的来到月白被冰冻的地方蹲下。 他睁大了充血的双眼,看着那些饕餮胃口的鱼,一波一波的,撕扯这月白的皮肉。 脖子,肚腹,大腿,脚趾… 他看着鲜活的生命渐渐的变成一个骷髅骨架,他听见月白细微的声音在止不住的哭泣,一遍一遍的叫着,好疼,好疼… “吱――”一声刺耳的声音打破现有的寂静。 “你做什么!”桃夭一下跳了起来,杀气腾腾的吼道:“你将月白还我!” 只见叶菩提怀中,是一架白骨森森的骷髅,不带一丝血肉。 月白的那个位置的冰面被划开一道极大极深的口子,那些吃饱餍足的银色鱼儿周身通红,快速的向四方散去。冰层也喀拉喀拉的破碎融化。 桃夭脚下轻点,快速的上岸。 回头望去,只见整个湖泊此时已是血红一片。 “月白没有死。” “什么?”桃夭一下呆住,片刻回过神来,一阵狂喜袭上心头,就像是澎湃的巨浪般不停的拍打着心岸。 叶菩提将月白的骨架放在草地上,施了一个法,只见那白骨眨眼间就变成碧莹的绿色,在那心脏处透出一抹粉色来。 “是五叶莲!”桃夭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碧色覆盖住月白的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血肉来。 不多时,一个完整的月白又出现在了桃夭面前。 仍旧是那副模样,长得只是清清秀秀而已,却是让桃夭有种想哭的冲动。 “月白,该醒来了。”叶菩提神色平淡地开了口,声音清朗。 朦朦胧胧的,月白只觉全身沉重的厉害,却是有一个淡淡的声音将她从这种感觉之中拉了出来。 睫毛微颤,黑白分明的眸子缓缓睁开。 桃夭喜不自胜,一下化作小狐狸挨在月白的脸便蹭来蹭去。 “咯咯――”脸部脖子处传来的酥痒感不由让月白笑了出来。突地月白却像是被掐住喉咙一般,笑声戛然而止,却是剧烈咳嗽起来。 桃夭这才发现月白的一张脸不负以前的红润,却是惨白着,死气森森。[..tw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桃夭对着叶菩提怒目而视,他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如此明面上与叶菩提争锋相对。 叶菩提揽起月白,用他宽大的袍子替她挡去夜风夜露。月色格外的皎洁,夜幕中是漫天的繁星,整个帝释天,安静得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月白只是醒过来一会,便又沉沉睡去,她太累了。 “是血祭。”叶菩提低低的说道。 “虽然五叶莲能够救下月白的一条性命,但每一次血祭都要放干全身的血液,损伤太大并不能完全修复。” “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用她来血祭?”狐狸全身的毛炸起,悲愤不已。 “你不是知道么?你喝过她的血。”叶菩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若想镇压住这个世界的裂痕,延缓四大灵脉的衰竭,只有这样了。” 狐狸耳朵耷笼了下来:“是的,我知道的…” 血色的湖泊,就像是一块上好的湖泊般,那是上天的泪滴。 … 月白是被刺眼的阳光给惊醒的,全身的骨头因为躺太久而有些酸痛。 她眯了一下眼,让眼睛适应了一下现在的光线。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致的大床上,床帐绣着的是五彩缤纷的花朵与翩翩的蝴蝶。月白愣了一会,脑袋有些发疼。 起身坐立,将双脚伸进了床下一双崭新的绣鞋中。 “啪――”刚欲站起,却是一下摔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脚上这般无力。 “啊――”月白捂住自己的脑袋,钻心的疼痛袭来。身上每个地方都疼,被吞噬,被撕咬的感觉,像是潮水一般一下将月白淹没。 疼,好疼! 豆大的汗水从月白的额头滴落。 “嘭――”房门一下被打开,“十二你怎么了?”进来的是小孩模样的桃夭,焦急的问道。 “别,你安静下来,没什么没什么的。”桃夭不断抚着月白的背脊,轻声安慰道。 月白渐渐的安静下来,却是因为全身疲乏不已,脑袋里仍旧是那种钻心的疼痛。 桃夭扶着月白,让她在床上躺下。又取出一点安生香点上,幽幽的香味在屋子里散开,月白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桃夭手中拿着一碗百合粳米粥,对着月白轻声说道:“你饿了吧,喝点粥好么?” 月白倒是一愣,着小狐狸怎的这般温柔。 点点头,月白顺从的喝下桃夭喂来的一勺粥。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月白出声问道。 “约莫大半个月了。” “那么这里是哪里?”说着月白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确定自己并没有来过。 “我们在大唐境内。” 怎地到了这个地方,月白心中疑惑,但却是没有再问了。 月白闭上了眼,眼中掠过无数的碎片,带着雪的山巅,尖尖顶的小屋…以及那银色的箭鱼。 桃夭见月白不肯在喝了,将粥放在了床头,拉过被子,替月白盖上。 轻声的走出了屋子,就在桃夭正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 “桃夭,我这是怎么了?菩提又在哪里?” 小狐狸心中嗑铛一下,来了! 他要怎么同月白说,说那菩提老祖带你出来不过是看上了你的一身精血,说为你寻来五叶莲只是为了有一个长期的血液供应处? “你的身体因为血祭受损,但是好好调理一番就会好的。” “老祖…”老祖利用完你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去其他地方寻找有没有让你快速恢复的灵药去了。” 桃夭听到自己如此说道,到底,不忍心伤害她。 第二十一章 游湖 半年一次的血祭,桃夭不知现在就已经如此脆弱的月白能够承受到几时,他现在都不忍心向月白开口索求那最后一碗鲜血。 他怕她承受不起。 为了避开叶菩提,他只有带着月白,躲的远远的。 “你再休息一会吧,等你身子稍微好些了,我就带你出去,看遍世间的繁华。” 月白“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桃夭小狐狸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感性成熟了?不再嚷嚷着我要烧鸡吃了么?” 狐狸有些懊恼,撅起嘴说道:“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十二你不许再把我当小孩看,我可是你的夫君!” 月白咯咯的笑着,按着桃夭说的乖乖的躺了下去。 … 无尽的白色,天地间就只有这一种色彩。 身体是透骨的疼,就像是被人凌迟一般,血肉一刀一刀的被割下。 她瞪大了眼,却是只见那人静默的站在高空之中,白衣仿佛和周围的雪色融成一片,又仿佛从未融入过任何事物。 墨发在大风中飞舞,那人只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带着慈悲与怜悯。 那般纯粹的白色,竟是让人觉得寒到了心底。 她张嘴想要呼唤,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体的肌肉在痉挛着,在抽搐着,在不断的滴着鲜血。 好疼,好疼,你能救救我么? 没人回答,没有一丝声音,只有白色一般的虚无与空寂。 厚厚的冰层,就像是一个隔绝与密封的棺材,透明到了绝望。 猛的坐起,月白一身衣衫被汗水湿透,抬眼望去,就在白天醒来的那间屋子里。 明灭闪烁的烛火,反而显得房间越发昏暗了。屋内有着浅浅的安神香的味道,袅袅的烟雾正从兽形的香炉中飘出。 轻轻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脚下依旧虚浮无力。月白扶着床沿来到桌旁,倒了一杯冷茶下肚,身子似乎好了不少。 而心中却是空落落的,似乎更加寒冷了,月白缓缓的靠着椅子坐下。 窗外繁星闪烁,月亮就像是盛开在黛蓝夜幕中的白莲花,皎洁而美丽。风吹动着树木?的,像是情人间的浅吟低语。 突地她的心中却是生出一抹厌恶的情绪来。 站起身来想要关上窗户,眼中却是映出一抹阴影来。 月色的清辉洒落在院中的池塘里,折射出粼粼的波光,柳树依依,在晚风中舒展着自己柔嫩的枝条,那人模糊的身影,一下就落入了月白的眼眸。(..tw好看的小说) 是他! 白色的衣袍在夜晚中绰绰约约。 即使看不清,但是月白十分肯定那人就是叶菩提。 月白心神一动,那人的身影却骤然消失了,快得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 风细细的吹动着柳条,难道真的是出现了幻觉么? 也许,是自己心底太过于渴望了吧。 脸上带着止不住的落寞,月白伸出手合上了窗户,慢慢的走回床榻,静坐一夜。 清晨雾水浓重,月白实在是敌不过自身的疲乏,这才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桃夭轻轻的叩响了门,月白睡的并不安稳,带着迷糊的声音说道:“桃夭么?进来吧。” 月白怎么看也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怪异,铜镜里映照出的两人,俱是孩子般的容颜,一个十三四岁的模样,一个却是七八岁的稚儿。 小狐狸手中拿着一把桃木梳,细细的为月白梳理着墨发,月白一身,就只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和这如绸缎般的头发是长的极好的。 发如墨,情意长,根根如丝,寸寸悠心。 桃夭修长的手指灵巧的穿插在乌发中间,丝丝滑滑,入手带着微微的凉意。他简单的为月白挽了一个髻,最后插上一串红珊瑚的银簪。 月白有些惊奇,何时着调皮狐狸手这么巧了。 “我现在不太怀疑你有十一房小妾了。”月白指着自己的头发打趣道。 却见镜子中长得魅惑妖娆的那人紧抿着嘴唇,眉峰不经意的皱起:“我可从来没有给她们挽过发,你若是心里不舒坦,我大可遣散了她们。” 桃夭说的煞有介事,月白见他这副模样,却是“噗”的一笑。不怀好意的伸出手使劲在桃夭的头上揉了揉。 “你个小孩子懂得什么。” 桃夭没有接过话,一双黑墨般的瞳孔却是晦涩难明。 月白的身子骨现在不比以前,即使是暖意浓浓的春日,桃夭也给她系上了一件桃红色的披风。 吃过早饭喝掉一碗黑漆漆的药后,桃夭带着月白走出了房门。 春色正好,满庭深深浅浅的颜色,繁枝散下片片被风吹落的花瓣。 月白这才发现自己居住的地方,竟然是一座独立的小院。 门前有四个家丁打扮的人候着,桃夭引着月白进了软轿,便出门去。 身下是极好的绸面缎子,十分柔软,月白在轿中几乎感觉不到震颤。 “你这是买下了这个院子了?”月白舒适的靠着问道。 桃夭点点头,给月白递上一个剥好的桔子。 怎地这个季节也有这种水果?桃夭细致的照顾不由让月白心中一暖。 “我打算在这里待些时日,等到大唐江南的风景看的差不多了了,我们就再换个地方。” 月白不由一乐,小狐狸这是真的打算带着她看尽世间了?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西湖旁。 长长的青石板路,泛着时间苍苍的色泽,带着一丝凉意。缤纷的花朵开的美丽,荷叶倒是刚刚打尖,空气中则是混着各种清幽的花香和淡淡的荷叶气息。 桃夭租了一叶小舟,领着月白泛舟湖上去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用在着里也是在适合不过了。 烘焙了一壶酒,泛着诱人的香味。不多时,下起了朦朦的细雨,湖面倒是有些寒了。杏花开的极好,风轻轻的一拂,枝桠便忍受不住了,簌簌的就掉落在了湖面上。 月白蹲下身,伸出手去想要捞起一瓣来,却是被桃夭一下握住了手。 “喝点酒暖暖身吧,湖水太凉,不要碰的好。” 月白讪讪的收回手,随着桃夭走回了乌篷里。 第二十二章 桃夭身世 一股寒意从尾椎爬了起来,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tw好看的小说) 危险的气息,敌袭! “啊――”声声惨叫在幽深的巷子中格外凄厉,那四个轿夫此时已是魂归幽冥。 轿子失去人的支撑一下落地,带来剧烈的震动,桃夭一下化作狐身,窜了出去。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引开他们,你小心一点。”秘音入耳,月白听到后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四道强横的气息在周围传来,她身体不济,只得尽量不给桃夭带来负担。 月白捏碎一个限定时间的隐身玉符,跟在了桃夭身后。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混合着鲜血的味道。 “没想到我竟是被你们找到了。”桃夭一声嗤笑。 四条通体漆黑的身影刷刷的落下将桃夭团团包围,竟是四匹黑狼! “把上古桃木交出,可饶你不死。”为首的黑狼口吐人言,带着一股阴冷的杀意。 “饶我不死?”桃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语气陡然凌冽:“你们都给我下地狱吧!” 桃夭语毕,身子红光大盛,顿时化作巨大的六尾妖狐。 就像是一柄刀般,霸气的露出森然的刀芒,凌厉至极,让人不敢直视。 “竟然恢复六尾了!”一只黑狼骇然道。 “呵――”桃夭就像是冲深渊里走出的恶魔一般:“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火红的六尾就像是有独立意识般,呼啸着袭向那四条黑影,尾巴扫过的空间,竟是虚幻与模糊起来。 月白震惊的看着桃夭,什么时候他的实力竟是恐怖如斯了。 尾巴横扫之处,竟是犹如台风肆虐般,两只狼妖被生生抽了出去。 侥幸逃过的另外两只,立马决定逃走,回去通知主上。 桃夭哪能够让他们逃走,身子冲出像射出的弓箭一般。十指利爪暴涨,一下挥出,那落后一点的狼妖一声呜咽,身子一下搓出好几米,撞上两旁的屋子,四脚一番抽搐,最终不甘的软了下去。 桃夭脚下还未停止,直奔那最后一只仓皇逃窜的黑狼而去。 白森森的利牙,一口咬上那黑狼的脖子,鲜血一下喷出,溅了桃夭火红的皮毛一身,越发艳了。 那只狼妖在桃夭的口下不住挣扎,双眼却是不住翻白,没了生机。桃夭却像是癫狂一般,连死都不放过那只狼妖,生生将那狼拆分入肚。 雨下的越发缠绵了,硕大的六尾火狐却是仰天长吼,似乎在发泄着自己积郁已久的愤怒。 眼瞳中是嗜血的红色。 长啸过后的六尾狐化作平日里小男孩的模样,华贵的金色长袍此时已是被鲜血染红,头发被雨水打湿显得凌乱不已,嘴角还在顺着雨水流着鲜血。 “十二…”桃夭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向着轿子的方向走去,终于在看到了月白显露出的身影,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这下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红光一闪而过,化作了一只小狐狸的模样。 “没想到这漏网之鱼倒是恢复的如此之快,不过这下可被我找到了,桀桀桀…”星睛豹眼的男子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拂袖而去,身后的窥天镜中,清秀的女孩抱起脱力的小狐狸,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朦朦的雨幕里。 … 桃夭只是脱力而已,休息了一个晚上,便又生龙活虎的了。 “十二…”桃夭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月白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过身问道。 “其实,昨天晚上那四只狼妖,是冲着我来的。”小狐狸咬咬牙,似乎打定了和盘托出。 “我其实是迷谷的少主,因为大鹏金翅雕窥视我族宝物,竟是血洗迷谷上下,我的族人,整整三百七十一口,无一幸免。” 桃夭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的红色又一点点的布了上来。 “我侥幸逃了出来,却是身负重伤。” 月白手中的木梳啪的一下断了,即使小狐狸只有寥寥的几句,但是月白不难想象桃夭当时的难过与逃亡的惨烈。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灵台山?”月白不由问道。 桃夭却是嘲讽一笑,道:“我被打回了一尾狐狸的形态,只得在这灵台山躲避一下。” “那金翅大鹏雕虽然是妖,但是却和如来佛有些亲份。天下间也唯有这菩提老祖的地界才不敢如此放肆。” “说起来我还是依得那叶菩提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幸好后来遇到了你。”说着桃夭眸中的红色竟是散去了几分,露出了些温柔的神色。 “那么你说的你有三千岁是真的了?”月白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可是从来都这么说的,只是你一直把我当小孩看。”说着桃夭嘟起了嘴,俨然一副孩童的模样:“不过我的性格会受状态的影响,但是我真的不是小孩啊。” 月白听到自己心啪嗒啪嗒碎成片了,原来这货是披着**的外表啊!想着自己以前还经常抱着狐狸睡觉,是被这货吃了多少豆腐。 “十二,其实当初在灵台山上,是因为那骷髅山魈咬到了你的臀部…”小狐狸说着,不时的抬眼看着月白的脸色:“发现你的血对我有极大好处,才赖上你的。” “也是亏的你那血液,才让我不到一年的时间久恢复了大半。” 月白脸色一僵,屁股上的那种疼痛感又袭来了。 桃夭以为月白是因为他抱着目的接近她才脸色不悦,急忙解释道:“其实我知道那样做不对,但是当时我真的…” “没什么的。”月白打断了桃夭的话。 “什么?”桃夭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的,比起全身血肉尽失,这不算什么的。”月白突地说道,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月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那日之后桃夭满腹自责,自己说这话只会让两人难受。 但是月白却是从未后悔过随着叶菩提,即使那般疼痛,她也想靠近那个人。 第二十三章菩提归来 之后的日子倒是真如桃夭所说的,带着她走过了无数的地方。 桃夭此举一是为了避开金翅大鹏雕的追逐,二是为了避开叶菩提。 月白看过了大漠落日的苍凉,走过小桥流水的烟雨,穿过皑皑的雪山,在天地接碧的草原上纵马,见过那一望无尽的大海… 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多美丽的风景。 她以前一直觉得灵台方寸山的花鸟鱼虫才是最美的。 旅途倒是极尽享受,不让月白感到丝毫的疲乏,桃夭变着花样让她开心。 身体的异常以及桃夭的行为,总是给月白生出一种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感觉。 月白落寞一笑。 “怎地又将窗户打开了?”身后传来桃夭魅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心。 “只是想看看罢了。”月白转过身笑道。 桃夭走上前将窗户合拢,眉头轻轻的蹙起:“你也太不让人放心了。” 小小年纪,桃夭已是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一张脸长得是魅惑人心。无论走到哪,冲着别人甜甜一笑,男女老少皆是傻傻站着,呆若木鸡。 月白有时就生出怨念来,想原来那红肚兜的小团子是多么可爱,如今长得这副模样比自己这个女子都不知美上了多少。 上天何其不公啊,怎地就这般偏爱于他? 月白伸出手,看着桃夭一头火红的头发心中愈发喜爱了,就像是以前抱着狐狸顺毛一般,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桃夭眯起了眼,似乎极为享受。 “十二,我们去蜀中之地吧。”桃夭带着商量的说道。 “蜀中?为何想到去那个地方?” “蜀地多山,我们可以寻一个山头落下,正好可以避开夏季的炎热。况且蜀中多美食,风景奇峻,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桃夭说着,低垂着头,掩去了眸中晦涩。 半年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但是十二却不知道自己没半年都要去帝释天血祭一次。 借助蜀中的地势,说不定可以掩去十二和自己的气息。纵使那叶菩提法术高强,他的命格已是与十二有了纠缠,已是不能够掐算出她的运程了。 这样也许可以保住月白。 打定主意,桃夭便决定明日就出发去蜀地。 距离下次月圆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去蜀地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只要躲过下次月圆之夜,只要躲过下次月圆之夜… 桃夭将满腹心思都藏在了心间。 将东西收拾好后,天色已经是开始黑下来了。用过晚饭后,两人便趁着兴致出去逛夜市去了。 他们现在在彩云之南的丽江,这是在这里呆的最后一晚了。 从居住的客栈往前转过一条街,便道了丽江最为热闹的地方。 丽江的河道从每家每户门前流过,晕着暧昧的红灯笼挂在明丽的碧绿杨柳上,河中飘着莲灯,摆动着鱼尾的金鳟总是逆着清流而上。 很多卖小食的小铺,一些挑着担子卖着便宜却是灵巧玩意的货郎。 月白对于美食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还好晚饭吃的不是太多,她便又拉着桃夭从街头尝到了街尾。 月白的身体自然是吃不了那么多的,况且旁边还有一个对她的饮食起居都细心照料的桃夭,每种吃食都只许月白尝个味道而已。 转过闹市,躲开了喧嚣,这一番下来已是深夜了。一大一小两人牵着手沿着长长的小巷缓步走着,耳边只剩下河水流淌的声音,杨柳依依低语的声音,青苔延展的声音。 还有那喧闹后心脏跳动的声音。 突地月白感觉自己的手被小狐狸抬了起来。 “怎么了?”月白停了下来,手上却是滑过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买的?”月白语带欣喜,看着手上这之碧色的玉镯。 “先前路过那家铺子的时候见你多看了几眼,趁着你去买四喜丸子的时候就买下了。”小狐狸表情有些得瑟,喜滋滋的说道。 这玉镯只是普通的物什,甚至连凡品也不是。但是这镯子却是莹润透亮,不由的让月白多看了几下,倒是没有想到竟是被小狐狸给买了下来了。 月白心中欢喜,蓦然抬头,刚想要说什么,却是一下愣住了。 流水,小桥,柳依依。 柳梢头是羞涩的云朵,半遮着月,月光下的丽江只剩下了一种致命的诱惑。 迷情到了致命的诱惑。 素洁的腕子上是一串金丝凤眼菩提子,站在桥头,遥遥的向着月白伸出了手。 纤细修长的手指,竟是不像男子那般。 那场景就像是跨越了百年一般,她还是那个满身泥污狼狈的小女孩,等待着谪仙的救赎。 “师傅!”月白一下挣开了桃夭的手,朝着叶菩提的方向奔去。 月光下急速奔跑的女孩,宽大的衣袍被风鼓起就像是振翅的蝴蝶一般,一下扑进叶菩提的怀里。 她却忘了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人依旧是僵硬着那个为她带上手镯的姿势,脸上抑制不住的落寞。 红发妖娆着悲伤。 看着怀中的女孩因为运动后绯红的双颊,带着急促的呼吸,小小的身子已是勾勒出了些玲珑的曲线。 叶菩提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即又变得镇定自如了。 嘴角噙着笑,叶菩提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月白。“你的身子骨不好,下次别跑的这般急。” 月白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思念竟是如潮水一般,迅速将自己给淹没了。 细致的眉眼,温润的感觉,一袭白衣上墨色勾勒出几笔写意山水。 原来自己是这般的贪婪,等了百年,一旦有了一点细微的温暖,就会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不顾一切。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叶菩提这次没有纠正这个称呼,但是也没有答应。 眯起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红发男孩,身上隐隐的泛着血红的光芒。 这是,魔气。 (抱歉妹纸们,少发了一章,就把两章合了一下) 第二十四章 梦 夜色正浓,关不住的月光从窗棂的缝隙中透了下来。月白睡的正好,脸上带着恬静与满足。 屋内绰绰约约的闪动着屋外的光景,那是光与影深情的凝视。 突地,却是生出了一点红。 接着那点红色越发膨大,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光团,接着化作了一只小狐狸的模样。 静悄悄的屋子,只听得窗外夏虫的浅鸣。 小狐狸伸出自己的前爪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接着迈开四条腿向月白的床头走去。 待走到月白床前时,狐狸已是变作了七八岁孩童的模样。红色的发就像是他那看不清的心思,千丝万缕。 桃夭伸出手细细的勾勒着月白的模样,俯低了身子,薄凉的嘴唇在月白的额头上印下浅浅的一吻。 接着像是流连一般,他的薄唇顺着月白的脸蛋向下。 眉毛,眼眸,鼻梁。经过月白的嘴唇时却是犹豫的一顿,接着快速的移开来到月白的脖颈处。 口中的两颗尖牙突地长长,刺破身下这人的皮肤,温润的血液顺着咽喉食道滑下。 月白只是眉头轻皱,有些不适,也不知桃夭是做了什么,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对不起十二…” 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却是带着血腥的味道。 月白却是在一个旖旎的梦中,一个桃色纷飞的梦里。 清风掀起层层粉浪,片片桃花飘落如雨。 桃夭从花林的那端遥遥向她走来,带着那种让月白觉得很熟悉的香味。 月白恍然,原来是桃花的味道。 他的脚下花瓣纷纷,就像是起了又落下的浪花,随着他的步子开放。 金色的袍子显得贵气,却不凌人。襟摆上是用银线绣成的流云,精妙绝伦。 一两瓣桃花落在他的肩头,来人却是弱冠的少年郎,不是月白熟悉的模样。 华丽的襟摆散开了一地,青丝如墨,眼睛极为漂亮,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魅惑人心的眼睛。 眼尾上挑,双眸的眼角带着一圈淡淡的粉红,就像是盛开的两片花瓣。 若不是他的耳朵上还带着自己做的黑色耳扣,月白也会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桃夭了。 桃夭走的越发近了,月白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头。 突地整个桃林却是一阵狂风袭来,天地变色,昏沉沉的暗。雷电交加,喀拉一声桃林便被劈出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痕。 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山河变色,。 眨眼间一个人间仙境就变作了地狱一般,刚才脚下还是粉色的花瓣,此刻却是变作了汩汩的鲜血,在不住的流淌。 累累白骨从地上探了出来,伸出手抓月白的脚腕。 面前这人,依旧是穿着银线金袍,一头青丝却是变成血红,双目充血,表情扭曲到说不出的狰狞。 身后是巨大的九尾虚影,在空中张牙舞爪。 他的上颌刷的长出两颗白森森的獠牙,一下扑向月白。 月白只觉颈间一疼,耳畔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对不起了十二…” 然后是一片黑暗。 … “你终于来了。”叶菩提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浅浅的笑着对着坐在窗户上的男子说道,笑的却是疏远。 那妖娆男子闻言,不由得眉峰一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叶菩提却是并不回答,反而说道:“若是因为月白一事,那么请回吧。” 红发的男子眉头皱的更甚了,语气带着一丝薄怒:“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么?” “天下与她,孰轻孰重,我心自明。你何须多言。”叶菩提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但是面色却是不改,一幅悠然的样子为自己和红发男子倒了两杯茶。 “若不提此事,倒是可以坐下来和我共饮一杯。”叶菩提伸出手做了一个手势。 桃夭将手握紧了又松,接着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拉开凳子坐到了叶菩提的对面。顿时相顾无言。 叶菩提倒是未料到桃夭会真的留下来。 桃夭手中把玩着茶杯,看着面前这人。天地间的尊神,连佛祖也要礼让三分,却未料到今日却是与自己共同坐在这里饮茶。 到底为何月白这么迷恋于他? 想到月白,桃夭说道:“难道你一心只想利用月白?她这么的相信你,眼睛里甚至是容不下另外一人,你就如此对她?” “利用?”叶菩提皱了皱眉头,道:“我这哪里算的上是利用,为了苍生,这只是应该做的。” 桃夭手中一紧,几欲将茶杯捏碎。 “难道不是么?你利用的她一颗真心,骗的她血肉尽失。”桃夭忘记了心里的一丝惧意,怒呵道:“你到底有没有心。” “够了!”叶菩提心中一窒,语气难得的带着怒气:“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若不是担心月白在下次月圆是会血肉尽数丧失,为何要在今夜喝下她的血。”叶菩提冷冷一笑:“说到底你养着月白不过也是贪图她的血液罢了。” “你若不是带着自己的私心,为何要接近与她?”叶菩提放下茶杯,接着说道:“连自己的身份都隐瞒,比起你这见不得光的…” “喀拉――”手中的杯子一下裂成碎片,桃夭浑身发颤,狼狈的夺窗而逃。 是的,叶菩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能够坦白,靠近抱着目的,我又凭什么来说他呢? 叶菩提拿起手中的茶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不,别走!”月白猛地起身,后背濡湿,心中空荡荡的,一片失落。 “桃夭!我得找他!”月白掀开被子急急下床跑了出去去。 窗外阳光还不刺眼,透着夏日清晨独有的味道。 月白一把推开桃夭的房间,又是这样,什么也么有。 屋内干干净净的,连根红色狐狸毛也没有。 不会的,不会的。 月白一下冲了出去,跑出汗水来,衣襟被汗渍打透。 但是心底的不安却是在不断的扩大,自己必须找到他。 那个梦,那个梦… 最后竟是血色一片,桃夭躺在一片血泊中,那艳丽的血红色就像他那一头耀眼的头发一般… 第二十五章 蝶妖 月白跑的很快,跑的脚下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头发也散开了,小脸也被挂花。(..tw好看的小说) 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发疯的往前跑着。 冲倒了路边的摊子,引来了了别人的骂骂咧咧。撞上了别人,也一副失魂的样子,连对不起也忘记了说一声。 她一直跑着,一直跑着… 直到人烟稀少,直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月白终于停了下来,弯下了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这是一个茂密的林子,蓊蓊郁郁的,浓密的几乎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偶尔有一两声鸟啾走兽的声音,在白日里,也显得有几分?人。 “小狐狸…” 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桃夭这次真的走了,不再回来了。 她不用闭眼,满脑子都是刺目的红色,那残破身上的窟窿汩汩的流着鲜血。 月白有些颓然,心底突地生出无数的绝望来。 突地,鼻子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那香味来的十分突然,却不刺鼻,芬芳中带着淡淡的香甜,让人闻着浑身通畅,四肢百骸暖洋洋的。 月白心知不妙,想要屏住呼吸,却是不知为何自己反而深深的吸了几口。(..tw好看的小说) “小姑娘…”身后骤然响起男子清冽的声音,月白心中一凛猛地转身,却只见一艳丽的男子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那美艳的男子脸上带着醉人的笑意,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粉一般。他的身上竟是只有那**有一块极短的遮挡之物,其余的地方却是莹白一片,而他的后背,却是一对斑斓的蝶翼! 月白看得一张脸都烧了起来,面对成年男子的身子,她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于男子,她顶多见过狐狸桃夭三尾时的孩童模样。 “乡野幽静,一只鲜少有人来往。怎地姑娘却是来到了这个地方?”那蝶妖清冽的语调,却是与他艳丽的面容极为不搭。 蝶妖说着,竟是朝着月白走了过来。裸足在树叶上踩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一双魅惑的眸子不住的打量着月白。 月白拧眉后退,怒道:“哪里来的精怪,光天化日之下衣不蔽体,竟是这般不知羞!” 那蝶妖一听,不怒反笑:“姑娘此话说的我真是如此伤心,我只是见姑娘貌美如花,一时情难自控罢了。” 情难自控的暴露狂? 月白不敢掉以轻心,脚下缓缓后退着,这蝶妖委实古怪了些。 蝶妖魅惑一笑,欺身上前。顿时一阵馥郁的花香直冲月白的脑上,月白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吧唧――”那蝶妖一下吻上月白的脸颊,湿热的舌头带着情,色的气息扑在月白的脸上,舌尖一舔,在月白的脸颊,脖颈,耳垂处流连。 “轰――”月白只觉全身的血液一下涌上了大脑,双颊红的发烫。 月白又羞又怒,手腕一翻,乌黑的匕首寒光一闪,直向那蝶妖攻去。 这把自小就跟在月白身边的匕首,隐隐有了突破高品凡器的征兆,随着月白的挥出。空气就像是被裂开一般,发出沉闷的风雷之声。 那蝶妖被逼的倒飞出几丈,口中却是调笑道:“小娘子怎地这般泼辣。” 月白羞恼不已,拿着匕首朝着那蝶妖攻去。 “你这个登徒浪子!”月白一双妙目睁圆,饱含怒火。 那蝶妖却是嬉笑一声:“小娘子不是来找男人的么?怎地不留下和我共享一场鱼水之欢?”说着那蝶翼男子一双赤,裸的手臂竟是攀上月白的脖子,在她耳边吐气幽兰。 月白一张清秀的脸红的滴血,不知是因为那人说桃夭是她男人,还是因为那蝶妖大胆诱惑的动作。 月白猛地一把推开那妖艳的男子,眉头紧皱:“谁理你,给我躲远一点。” 从这男子身上感觉不到恶意,月白懒得再与他纠缠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的艳丽男子眸中精光一闪,翅膀一挥,猛地朝月白扑去。 月白只听得一阵破空声响起,不好! 手中匕首一滑,反手刺下。 “噗嗤”只听得先后两声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月白抬头,不由愕然。 怎么会这样? 只见那蝶妖的身子一前一后被捅出了两个血窟窿,一个是半妖状态的蜈蚣精突刺,一个却是来自她手中的匕首。 “嗯哼。”男子一身闷哼,“哇”的一口呕出血来吐在月白的肩头。 来不及惊讶,月白屈膝一弹,手中的匕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一下扎入那蜈蚣精的眼中。 蜈蚣精吃痛,一下收回蝶妖身上的突刺,转而向月白袭来。 “嘶――嘶”空气中传来蜈蚣精愤怒而尖锐的鸣叫。 蜈蚣精巨尾一扫,月白一把拉开那只蝶妖,自己却是躲闪不及,被抽的眼前金星直冒,脑袋一阵阵发晕。 月白本就体弱,刚才那一下又几乎是耗尽了她的余力。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所有的感官都迟钝了下来。 空气中有许多沙尘,潮湿的,在这个地方,带着腐败的气息。 那些微尘,在透射进入的阳光中,起伏着,以一种缓慢的姿势。 趁你病,要你命。那蜈蚣精无数的细脚在地上磨出沙沙的声音,手上的突刺尖头突地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色来。 有毒!月白脑中顿时紧铃大作。 顿时肩胛一痛,那蜈蚣精桀桀一笑,在幽深的林子中显得格外骇人。 空气中多了另外一种血液的味道,那蜈蚣精仿若受刺激一般,对月白的进攻更猛了。那受伤的蝶妖,眼眸中也不由泛上了一层迷离的血液。 月白心道不妙,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吸引来更多的妖怪,自己必须立刻解决这蜈蚣精才行。 手指摸向了自己的储物袋,月白发了狠,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接着铺天盖地的符咒天雷砸向着蜈蚣精。 地面上升起了大团大团的烟雾,月白一下冲了进去。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月白看着蜈蚣精垂下的脑袋,握着匕首狠狠的扎了下去。一颗浑圆的珠子带着血丝滚落在月白的手中,二话不说,月白往口中一扔吃下。 第二十六章 戏美 月白看着受伤的蝶妖,纤细的,苍白的男子,他的脸庞,是干净的,他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他的唇,带着艳丽的色彩。 染着血迹,格外瑰丽。 大花野鸡号在空中扑扇着,月白给它贴上了一张隐身符,往城中飞去。 而月白自己,也懒懒的趴在大花野鸡号上,脱力的感觉真是不好。不过幸好她的身上有五叶莲的存在,流血的地方很快的便止住了。 “咳咳――”那受伤的蝶翼男子仍不住咯出血来,月白手忙脚乱的从自己那储放药物的袋子里掏出大大小小的瓶子,急急的给他服下。 做好这些后,月白又给自己吞下了一颗药丸,这才觉得身子里的力量在渐渐的回来了。不多时,月白就扶着蝶妖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客栈。 自己怎么把这蝴蝶妖给带回来了?月白有些懊恼。 算了,他受伤也有自己的关系,何况这蝶妖还救了自己一命。 月白想到,将蝴蝶妖的身子反着躺在了床上,以免压着了他的一双翅膀。 他的翅膀很美,巨大的蓝翼镶金,凤眼迷惑人心。 但是此时却是暗淡了下来,微微的颤抖着。 月白凝眉,将脸凑到了那男子的身边。 蝶妖脸上的汗水就像是滚落的珠子一般,墨发被水濡湿,在白净的脸上开出了一朵痛苦的花。 突地,蓝光大盛,这刺眼的光芒不由让月白眯起了眼。 “我的修为不够,只有化作幼时的形态来修复自己。”蓝光中传来一声清冽的声音,却是带着无限的疲惫与虚弱。 蓝光过后,一只扑扇着翅膀的黛蓝色蝴蝶停在了月白的肩头。 “小娘子这是在担心我么?”说着蝴蝶竟是哗啦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在月白的鼻尖停下。 那漆黑的蝶眸在鼻翼之处与月白对视着。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鼻梁处传来,月白只觉得一张脸都处在那种又麻又僵的状态中。 月白尴尬,装作不屑道:“谁会稀罕你这只色蝴蝶。”说着月白手上一挥驱走了蝶妖。 身后久久没有答复的声音,月白心中疑惑,转过身去。 却见刚才的地方空无一物,那只美丽的黛蓝凤尾蝶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色蝴蝶!”月白环顾了整间屋子,又推开了窗户瞧了瞧,仍旧不见那黛蓝的踪影。 “竟然走了。” “有这么高兴么?”一声细细的不满的声音传来。 “谁!”月白竖起耳朵,右手捏紧。 “我是那只蝴蝶啊!” “往着看…哎!在这里啊…” “桌上,在桌上。(..tw无弹窗广告)你瞧哪去了啊!” 终于,月白在自己房间的木桌上,看见了一只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是一种透明绿色的小虫子。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月白坐了下来,将脑袋搁在桌子上,对着面前这只小小的虫子说道。 小虫子似乎有些羞赧,声音细细的道:“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蝶妖而已。” 月白来了兴致,伸出食指,想了想,又换做小指轻轻的拨弄着小虫子软软的身子。 那眼睛就像是葡萄似的。 “你叫什么呀?”月白的语气不由的也轻轻的,似乎怕惊扰到了手指下这脆弱的生命。 “戏美,我叫戏美。” “对了,不爱穿衣服的戏美。”月白收回手,一双大眼瞪着小眼的说道:“你怎么能够不穿衣服呢?” 月白似乎是因为戏美现在小小的样子,而没有了面对裸,男时的尴尬。 “我只是不喜欢穿衣服,翅膀会很不方便。”蝶妖扭扭自己肥胖的身子说道。 月白咯咯的笑了。 “我以后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月白愕然,她似乎听到了窗外不知名的鸟儿扑啦扑啦的张开了翅膀,阳光明媚的一如那个下午。 那只焦毛的狐狸,一脸霸道的说要她补偿。 说着丑于世间,不如去死。 说着要她三个月。 … 是啊,如今过去的,早已不止三个月了,是应该走了。 莫名的,月白有些伤感。 就像是自己的一颗心,沉沉浮浮的泡在了一坛子的酸梅汁里,酸酸的,涩涩的。 “不行么?”见月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细细的声音有些低落。 月白回过神来,用两个指头捏了捏小虫子。笑道:“可以啊。” “那你可以把我养在你的身体里么?”戏美问道。 月白的手指有些僵硬。 “我可以发誓,在月白身体里的时候,决不做任何会伤害她的事情。如有违背此誓,让我一生无法修行。”戏美话音一落,一枚蝴蝶状的光芒便从月白的额头没了进去。 这是誓言,一个立的极重的誓言。 蝶妖如此,月白也不好拒绝,点头应承了下来。 戏美一扭一扭的,爬上了月白的手。“那我就呆在你的手掌里了。”声音里是带着欣喜,戏美的身子就从月白的掌心没入。 “月白!”一声清冽的男声在月白的脑中想起。 “嗯?你可以和我说话?” “当然,月白你可以不用张口,用心神便可以和我交流…” 月白弯起了眉眼。 “扣扣――”敲门声响起。 “尊神?你怎么来了?”月白推开门,门外站立的,正是光华霁月的叶菩提。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叶菩提浅浅笑道。 月白一愣,随即欣喜漫上心头。 叶菩提随在月白的身后在,眯起了眼,环顾了一下整间屋子。 怎么会没有?刚刚明明有一股… “尊神,坐吧。”月白高兴的说道。 “嗯,谢谢了月白。”叶菩提点头,思绪一下子被月白打断。 眉头不经意的蹙起,现在自己是无法掐算任何与月白有关的命格了。 “我在大荒之境为你寻来了奇天九叶芝。两日后午时服下。”叶菩提轻摇折扇,说道。 大荒之境! 月白心中剧颤,那个地方,是被誉为死亡之境的啊! 那是一片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被流放在这个世界的空间碎片。 心底又生出一股暖来,叶菩提竟是为了自己。 “你的体质特殊,也唯有这些稀少珍贵的天材地宝才能对你有较好的疗效。” 第二十七章 结丹(上) 月白拿了一壶杏花酿,坐在檐下的长椅中。.tw[]今晚的雨难得的下的不急,淅淅沥沥的,夜色如墨,清寒袭人。 柳枝轻拂着,伴随着淙淙的流水声。 月白低垂着眸子,带着浑浊的水洼,倒映出她的影子。那张脸上,带着一丝的迷茫。 靠着廊柱,看着天幕不断的落下泪珠。 月白的记忆快要模糊了,那佝偻的,不住咳嗽的身影。 “三娘,你看爹给你煮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来,把这长寿面吃了,这样我的三娘就可以长命百岁了。” 长命百岁,是的。她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却是没有一个人在为她过一次生辰。 月白的记忆中,那碗长寿面格外的好吃。 雪白的面,长长的,上面搁着一个金黄色的煎鸡蛋,洒上翠绿的葱花,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后来的她为了叶菩提,尝过的美食,却是再也没有那个味道了。 月白微笑。 后来怎样了呢?快要记不住了吧,爹是什么时候死的? 后来阿娘受不了了,把她丢在了破庙。 雨渐渐的停了,空气中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 一阵断断续续的琵琶声被夜风带来了,凄凉的,幽怨的,带着空荡荡的寂寞的。 若是桃夭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又该说了吧,月白伸了伸腰。 不过现在那只红毛的狐狸去哪里了呢? 万籁俱寂,琵琶在风中幽幽怨怨的拨弄着夜色。 突地月白手掌一热,似乎是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却是不带一丝疼痛。 月白纷扰的心思很快就被手中的异样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白净的手掌中,一只碧透的小虫子浮出身形来。 “好香的酒!月白你怎么今晚这么有心思!”戏美口中说道,身子却是朝着月白手中的杏花酒坛爬去。 小小的身子一拱一拱的,月白不由得好笑。 戏美终于爬到了酒坛的边沿,伸长了脑袋去够酒面。 身子却是突地一滑,整个就一下跌落泡在了酒坛里。 “戏美!”月白一看,急忙将坛子打碎。 清冽的酒香一下弥漫开来。 那小小的虫子,仰着同样翠色的肚子,里面清晰的可以看见一些液体的流动。 月白伸出指头轻轻的拨弄,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月白急了,小虫子不会是被淹死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月白焦急不已的时候,那小虫子却是蜷住了月白的手指,将身子没入了月白的手中。[..tw超多好看小说] “呼――”月白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喝醉了。 脑海中,不停地想着一声声细细的呼噜声,有时还打着一两个酒嗝。 经过戏美这么一闹,月白却是没有了呆在这里的心思。 提起裙裾,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呼啦――”就在月白进屋子的那一瞬间,一阵怪异的狂风吹过,空气中隐隐带着魑魅魍魉的呜咽。 地上阴暗的地方,白骨一闪即逝。 戏美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再见叶菩提是两日之后,将近正午的时候。 叶菩提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玉瓶,道:“午时你服下这株奇天九叶芝炼制的丹药,在配以玉髓药浴,突破结丹并非难事。” 月白一愣,结丹需要耗费这么多的珍贵的灵宝么? 叶菩提似乎看穿了月白的心思,道:“你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普通的凝聚丹不足以结丹,反而会影响你以后的修炼。” 月白心中更是疑惑了,当初叶菩提只吩咐凌戈交给她引气诀,为何今日却是要让她结丹?自己百年不得突破,也和这有莫大的关系。 叶菩提玉手一挥,一个袅绕着雾气的巨大浴桶就出现在了月白眼前。 青色的液体,波光流转中显现出点点异芒。 “我在门外守着,切记午时服下。”叶菩提笑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月白一件件的脱下衣服,将身子泡入水中。 扒开瓶塞,将里面的唯一一颗丹药一服而下。 腹中传来一股灼热的烧灼感,月白双手交接,手中掐出一个奇特的法诀。 巨大浴盆中的青色液体散发出淡淡的气流,钻入月白的每一个毛孔。气流入体,一点点的驱散了腹中的那股焦灼。 月白的一张小脸,泛着如玉的润泽。 手指不断变换着的印诀,终于达到一个临界点而停了下来。 纹丝不动,凝神聚气,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青色的玉髓,一丝丝的顺着她的皮肤而入,温养着,洗刷着。午时灼热的温度,也似乎凉了下来。 突地,腹中的烧灼却是排山倒海袭来,高温使身下的浴桶里也开始嗤嗤的泛着雾气。 “怎么突然就要下雨了!” “快收摊子!” 大街上的人一阵匆忙,急忙寻着一个避雨的地方。 “轰隆――” “这阵势雨下的恐怕有点大啊!” 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空,此时雷声滚滚,年轻的小贩不由说道。 屋内,却是闷热无比。 月白此时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浑身上下就像是在孽火中焚烧一般,每一段筋脉,毁灭。骨骼喀拉卡拉作响,月白的身子骨就像是被强迫拉开一般。 腹中的火焰烧到了全身,月白的身子,突地发出一股莫名的强大吸力,周围天地间的灵气,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青色,迅速涌入月白的身子。 “啊――” 叶菩提看见风云变色,本就焦急,月白这一声痛苦的嘶鸣,不由让他心下一颤,猛地推门而入。 只见月白一张素净的小脸上满是痛苦,而最令叶菩提惊讶的是,此时的月白不再是女孩的模样。玲珑有致的身材,分明是青春年华的少女! 修长的脖颈下,露出一大片诱人的雪白。 叶菩提急忙来到月白的身边,浴桶里的青色早已褪去,只剩一片清透。 月白凹凸有致的身材就在水中分外明显。 压抑住心中那一丝不知名的躁动,叶菩提取下手中的一颗金丝凤眼菩提子,捏碎了融入浴汤里。 顿时,整个水面异彩闪烁,青色中夹着金色的丝缕争先恐后的融入月白的身体。 金丝凤眼菩提子,无人可敌的神器,亦是世间最珍贵的灵药。 第二十八章 结丹(下) 一颗豆大的金色颗粒在月白的丹田中形成,接着,那粒金色便像是火种一般,疯狂的旋转,不断的撕扯与吞并着外界的灵气。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青金色的液体不断的变淡,直到成为了一桶透明澄净的液体。 此时,月白的丹田之中,也安静的躺着一颗鸽蛋大小的金色圆丹。 … 待月白再次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帐顶秀着的大朵大朵开的妖娆的金线牡丹。 接着,是一个女人。 坐在床头的女人,高贵美艳的女人。 她的眉,如同远山青黛; 她的唇,不点而红。 她的肤,白嫩细致。 梳着高贵的发髻,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一如那开的雍容华贵的牡丹。 她是谁? 月白脑中怔怔的。 为何在这里? “吱呀――”门再次被推开了,白色的衣袍像是翻飞的云朵,飘了进来。 “尊神。”女子起身站立,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凝脂般的雪肤下,隐隐透出一抹胭脂色。 月白的心中有些别扭,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落寞的,酸涩的,带着一丝自卑的。 叶菩提朝着那女子点点头,然后对月白说道:“你的身子可好?” 月白点点头,一双眼却是不住落在在叶菩提与女子身上。尊神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人的,这么一想,月白只觉得头发一阵发麻。 一种危机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那是女人的直觉。 女人?月白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比以前大了一些。难道?心中有一些模糊的感觉,却是不敢确定。 月白怯怯把手移到了自己的小笼包上,不对,不是这种感觉。 充盈的,饱满的,带着美好的形状。 月白突然想到什么想到什么,一张脸涨的通红!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摸自己的那个部位!! “咳――”叶菩提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月白心中一惊,讪讪的笑了笑。 “她是辛梓。”叶菩提向月白示意道:“你昏迷后一直是她在照顾你。” 月白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顿时明白这是那个女人给她换上的。 “你先出去吧。”叶菩提说道。 那个叫做辛梓的女人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没有了辛梓,两人的气氛有些奇怪。 “不久后便是月圆了,结丹后的你应该够承受的了下一次血祭。”依旧是那般如沐春风的话语,却是让月白的心里冒出了一丝凉意。 她真的很想问,难道为她讨要五叶莲,为她去大荒之境寻来了奇天九叶芝,都只是因为血祭么? 能不能,能不能有其他的一点原因,哪怕是,一点也好。 月白却是不敢问出来,她知道的,尊神虽然是一幅温暖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冷清的人。 但是为何自己还是那般渴望他的温暖了。 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邋遢女孩了,明明看清了,却仍是这般想要不断的靠近。 “我能取一丝你的精魄么?”叶菩提站在离床不远的位置,语带笑意的问道。 “精魄?”月白有些疑惑,为何要取这个东西呢? “不会伤害到你的魂魄的,只是取一丝。”叶菩提以为月白是在担忧,便解释道:“我需要它来为你做一块本命玉牌。” 月白点点头。 叶菩提看着手中这一缕金色的魂魄,墨色的眼眸中尽是难明的晦涩。 为何,会是金色的? 就连他的,以及如来的,也只是银色而已,更不说那普通的凡人妖魔。 将这缕魂魄输入一块细腻的白玉中,叶菩提取下手中的金丝凤眼菩提子,将这小巧的玉牌串了上去,正好将失去那颗菩提子的位置补上了。 白玉,金丝凤眼菩提子。 就这样被一根细细的碧叶线连在了一起。 叶菩提去寻那奇天九叶芝是有自己的思量的,虽然五叶莲能够保住月白的不死,但是却是不能让月白的血肉重生,而这奇天九叶芝却是有这功效。 上一次的血祭让月白的身子已经破碎不堪,如果就这般去帝释天的话,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四条灵脉得到充分的补充。 说不定还会榨干她,毕竟,她的不死之身,并非不死。 叶菩提不得不考虑到这一层,只有月白活着,就有希望。 即使大荒之境充满危机,身为这个世界顶端的他也不得不多加留心,而这奇天九叶芝,却是要长期服用。 这个世界,需要安定。 之后的几天,月白央着叶菩提带她去了桃夭所说的蜀中之地。 反正,尊神的速度,是无人能及的。 大鹏一翅九万里,而叶菩提的全速,月白的脑袋简直不敢估量。 蜀中却是像桃夭说的那般,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 山奇水俊,而这里的美食也是多得尝不过来。 美食,美景,美人。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月白想着,她倒是愿意在这里长住下去。 其实月白心中抱着一丝侥幸的,说不定桃夭就是回来了。 如果能够巧遇…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蜀中这么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碰上了。 “嘭――”月白只觉肩头一阵酥麻,却并不太疼。 有人不小心撞上了她,鼻尖若有似无的缠绕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 月白看着急匆匆淹没进人流的男子背影,不由一阵恍惚。 “你怎么了?” 月白看着来人,不由甜甜一笑,但看到旁边紧跟着的贵气女子,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了熟人。”说着月白朝刚才的地方望去,却是没有了那人的身影。“不过应该不可能。不过叶大哥,为什么每次你都能那么容易的找到我?” 月白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人间为了方便,月白暂时的称呼叶菩提为大哥。 叶菩提倒是不打算隐瞒月白,道:“我在五叶莲上下了一道追魂,已经融进了你的骨里。” “所以无论你在哪,我都能够找到你。” 风轻轻的吹起两人的青丝,在风中缠绕在了一起。 第二十九章 饭间 “怎么样了?”说话的是一将全身笼在黑色衣袍里的男子,声音低哑着,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回禀主上,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女子圆润的声音在沉沉的夜色中响起。 女子抬头时,已是没有了那黑袍男人的声音。 就像那里根本没有出现过人一般。 月色皎洁,映照着女子的脸庞,愈发清贵了。 … 因为月白身上追魂的原因,叶菩提并不时时刻刻都看着她。 反而有些像是放养的感觉,对,就是放养。 不过也正是如此,月白才能够凭着自己的喜好随意的闲逛。 蜀中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地方呢。 阳光灿烂,月白眯起眼笑着,迈进了一家当地特别出名的客栈。 一桌的食物琳琅满目。 鸳鸯汤锅,灯影牛肉,鱼香肉丝,夫妻肺片,鳝鱼鸡蛋卷… 小二上菜时老远月白就可以闻到菜的香味。 但是月白并未把这里的特色美食都尝遍,而是刻意的留下了许多。 她记得那人说过要带着她好好的在蜀中游玩呢。 “戏美,我开动了!”月白的心情不知怎么的特别好,笑容灿烂的对着戏美说道。[..tw超多好看小说] 小虫子模样的戏美在桌上左扭扭屁股,又探探身子,“嗷呜――真的好香!好想吃!”美食当前,无奈他却是不能吃到。 “真的,真的!比花蜜还香!”戏美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扬起,鼻子在空中不住的嗅来嗅去,一脸的陶醉。 月白夹起一块醋溜鱼片半抬在空中停留了一会,看着戏美一脸垂涎的样子,又不紧不慢的放入口中:“这次带你出来真是遗憾,这些美味你都不能吃呢。” 月白坏心的说道,吃得是越发津津有味。 不行,不能这样! 戏美通体涨得发红。 “嘭!”在月白讶异的眼神中,戏美由一只小虫子,变成了一只蓝尾凤蝶。 “噗――哈哈!”月白大笑:“蝴蝶也是吃不到的哦!” 戏美不满的嘟囔了两句,这女人真是幸灾乐祸。 哼!看我的。 一阵朦朦的黛蓝色光芒过后,一个容貌艳丽的裸,男坐在了月白的对面,一对漂亮的蝶翼在他身后忽扇忽扇着。 “你怎么完全不穿衣服!”月白咆哮,看着面前这人笑得一脸得瑟,某只小鸟还在风中轻轻的摇摆。 戏美得意的瞧了一眼月白,这下我可是能够好好的大吃一顿了。接着戏美的注意力全被这一桌子美食吸引过去了。 还好月白选的位置是一清幽的雅间,不然被外人看到这里面的情形。不说那人赤,裸着一身,仅是那一对翅膀也得弄出多大的轰动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仅能维持人形半个时辰了?”月白问道,对于这毫不知羞的男子继续溜鸟的男子特别无语。 “你倒是用这衣物挡一下啊!”月白美目圆睁,胸口被气得不住起伏,一张脸红的像是要滴得出血来,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唔――这是什么?” 月白不由瞧了一眼说话的戏美。 只见那个容貌艳丽的男子睁大了一双眼,将脑袋凑近了一个碟子。“软软的。”说着一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那碟东西。 “咦!怎么还是黏黏的!” 月白见蝶妖一副乡巴佬的样子,月白心中不住叹气。对于一只终日食花蜜的蝴蝶来说,这些东西确实挺新奇。 “这是糍粑。”说着月白用筷子夹起了一个:“是用糯米做成的。”往一旁的小磁碟里蘸了蘸。 “张口!” “啊――” “刚刚你蘸的是什么?”戏美腮帮子不住嚼着问道。 “黄豆粉,糖,里面加了磨好的芝麻面和花生末。”月白也给自己蘸好了一块。 糍粑在南方是一道很常见的小吃,蜀中之地自然是也有的。这家店里做的小巧,选料是上好的糯米,做出来的糍粑白净香甜。 月白不由的也多吃了两块。 一旁的戏美早就将筷子丢在一边,本来他也用不太习惯,索性用白净的手拈起一块自己蘸着吃。 “吃多了会消化不良。”见戏美不一会就快将那一碟子的糍粑吃完了,月白在一旁凉凉的说道。 “月白,给你。”戏美手上拿着一块,对她说道。 月白一怔,只见那艳丽的男子,眼眸中却是清澈一片,竟呆呆的张开了嘴将戏美的手指含住了。 啊啊啊,她这是在做什么。这么暧昧的动作,怎么可以。 一点也不淑女,一点也不矜持。 月白有些懊恼,也不知为何自己自从遇到这蝶妖就很容易炸毛,很容易被蛊惑。但是她却是一点也不排斥。 不然以她的个性,初见面时那般轻薄于她,早就被她活吞了内丹了。 但是为什么了?月白迷惑的看着吃得正欢的那人,为何,会有一种来自血脉中的亲切与熟悉? 戏美倒是没有月白想的这么多,好不容易变成了人形,好不容易才能美美的吃一顿。 自觉的将月白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迅速的向那一桌食物扫荡着。 半夜。 “月白!我肚子好疼!” “好疼好疼!” “小娘子救我!” … “啊啊啊――” 一阵魔音穿脑,月白翻过身去又翻过身来,猛地一下坐起,抓起一个枕头就往外面砸去。 “你有完没完,别在我的脑袋里嚎!” “可是,真的好疼…”蝶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委屈的说道。 “咕噜噜…哗哗…”一阵肚子的叫声在月白的脑中想起。 “啊!你这只臭虫子做了什么!不能在我的血液里排泄啊!”月白一阵抓狂。 … “额,那个…对不起。” “呱――呱――呱”外面池塘中的青蛙叫得一阵欢畅。 安静,久久的安静。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出床上静坐的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三十章 月圆之夜 在蜀地呆了几天后,叶菩提便带上月白和辛梓往帝释天的路上赶去。 “最近面色怎么这般差?”叶菩提关心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月白摇摇头,僵白着一张脸。 都是那只可恶的虫子!一想到自己的血液里有着那绿色的、颗粒的、便便的异样物体,月白心中就一阵恶心。 “辛梓,你给月白取些药吧。”叶菩提看着月白脸色愈发不好,说道。 叶菩提也将身下祥云的速度放慢了些。 月白心中不由得为叶菩提入微的关怀一暖,随即,因为身下这软绵绵的云朵越飞越高,那种恶心的感觉又再度袭上心头。 月白服下辛梓递来的绿色药丸,这才好些。 “辛梓姐姐也是炼丹师么?”月白知晓那药丸的成分,不由问道。 “嗯,是的呢。”因为月白的身份,辛梓也对她浅言细语道。 “那为何不用紫花地丁而是用败酱草呢?”月白不由疑惑问道。 “紫花地丁多用于解毒,这种情况下用它作为药材不太合适。”辛梓倒是没有想到月白会这么问,压住心中的一丝不耐烦说道。 辛梓虽然看起来不好接近,但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月白不由这么想到,当初她没醒来的时候也是辛梓在照顾她吧。 抓紧了身下的云朵,月白的眼光又飘向叶菩提去了。 白衣,孑然于世的尊神。 待他们来到帝释天的时候,正好赶上又一个月圆之夜。 夜间的山顶依旧偏寒,月白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鹤麾给自己披上,眼见却是看见辛梓带着一脸甜蜜的给叶菩提披上了一件袍子。 笑的是那般灿烂,而一向不喜人接近的尊神竟是默默的允许了。 月白心中像是被刺了一下。 摸着手中温暖的大麾,半年前的这个时候,是他给自己披上的吧。 风比及初春的那会呼啸的更厉害了,吹的树哗啦啦的作响。 现在,静待子时。 三人默默的站在湖边,月白却是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 离那并排两人的距离便一下出来了。 月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畏惧水下那些长得美丽却是凶残的银色箭鱼,还是只是不想和那两人站在一起。 亦或是两者都有。 满月从遮挡的乌云中透出一丝脸颊来,却是止不住的苍白。 叶菩提见此,不由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时辰到了,月白!”由不得他多做考虑,无论如何,血祭不能断! 布下寒冰阵,湖水迅速的被冰覆盖。 月白的身子飘了起来,渐渐的融进湖里。 她睁大了眼,静静的看着。 白衣抬手风云变色,挥袖山河永寂。 是什么在撕咬着自己,又是谁站立虚空俯视着自己? 那咔嚓咔嚓的咬合声,为何尖锐的直钻耳膜? 那透明的冰层,就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打破的鸿沟,明明可以清楚的看到,却是永远无法触及。 “啊――”月白痛苦的嘶吼。 什么东西在血液里焚烧,将要破体而出。 巨大的骨翼在月白身后张开。 “那是什么?”辛梓吓得不由后退几步,失声道。 一对血色的眸子在月白身后探了出来,阴测测的望着辛梓的方向。 “哗啦――”那对骨翼扇动了一下,顿时在冰面下滑出数十米的距离。 骨翼上缠绕着九幽之火,在漆黑的夜里如同鬼火一般。 撕咬着月白的银鱼,就像是碎开的玻璃,一哄而散,死伤无数。 幸存的匆忙逃向了湖底。 “你是何方妖孽?”变动太快来不及阻止,叶菩提沉声喝道。 骨翼一振,骷髅男子破冰而出。 白森森的骨架,在风中喀拉卡拉作响,就像是破旧的风车发出的声音,却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脸部被一块银色的金属面具遮住,只留下一双血色的眼眸。 血色,月白看着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无边的红色之中。 身下是濡湿的,温热的,自己的血液。 这么冷的地方,却是不能够冻住自己的鲜血。黑白分明的眼瞳,映出的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那是,戏美吧。 破碎的心脏滴着血,却还在跳动。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缓慢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疼痛。 偌大的荒芜一下席卷了整颗心。 为什么要骗我? 容貌艳丽音色却清冽的少年,不爱穿衣服的少年,变成肉乎乎虫子偷酒的少年,前几天还用手指夹起糍粑瞳色清澈的少年… 哪来的风,穿透了胸腔。 这究竟是身体的疼痛,还是精神的折磨。 不,那都是心疼了。 “叶菩提。”骨翼男子眯起了血色的眸:“初次见面,以后可要多多关照了。”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你是骨王?”叶菩提问道。 “是又怎样?”骨翼男子双手抱胸,一幅轻蔑的模样。 月白浑身一震,那么远的距离,这句话却是那般清晰的闯入她的耳朵里。 骨王,骨王。 那些骷髅生物的王者。 “那么抱歉了!”叶菩提右手臂上隐隐有一根极细的金线缠绕着。 “去!”叶菩提一声轻喝,金线脱手而出,刹那间便在空中化作一条巨龙,咆哮着朝着骨翼男子而去。 “天地万法,妖孽皆诛!”冷清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九天,又像是就在耳边萦绕。 那骨翼男子却是不闪不躲,彻底忽视了袭来的攻击。薄薄的唇只是凉凉的吐出了两个字:“月白。” 这两字却像炸雷一般在叶菩提耳朵里响起,匆忙收手:“你难道…” “只是一点小伎俩而已,不用那么担心。”骨翼男子嗤嗤的笑道:“生死与共,多么缠绵的名字。” “好了,我的小娘子,再见了。”那男子骨翼一挥,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远处,只留下一句长长的尾音:“叶菩提,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第三十一章 挽歌 是的,他说他叫戏美。(..tw好看的小说) 那般戏弄自己,不是美人的自己。 为何,要骗我呢? 身下依旧是厚得不知深度的寒冰,月白觉得愈发冷了。 瞳孔一下收紧,接着涣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身下的冰层喀拉喀拉的裂开,就像是地震了一般,剧烈的颤抖,破碎。 月白看见了什么? 黑色的雾气从大地不住的升腾,白骨骷髅不断的从地面爬出。 人们脸上的惊恐,飞禽走兽的仓皇逃窜。 滔天的巨浪,喷发的岩浆。 世界在颤抖。 是谁释放了罪恶? 不,不要这样! 月白心中嘶吼着,咆哮着,但却如同她看到的那些景象般,无声的。 就像是在她眼前上演的一部无声的灾难片,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吞噬,杀戮,死亡。 身下依旧是不断裂开的冰,千道万道银色的光芒咻的射出,刺破了黑夜。 叶菩提脸色剧变,大惊失色。 四大灵脉汇聚的节点,破碎了!就像是囤积的巨型水库,一下被打开了缺口,银光!便是那不断泻出的灵气! 同样讶异的还有月白,她看见那块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缓缓的漂了起来,竟是在不断的吸收那银色的光芒!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冥昭瞢??谁能极之? 清透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纯净的不带一丝杂质。月白抬起僵硬的脑袋,看见了虚空而立的尊神。 平静的,淡漠的表情。歌声从他那略微苍白的唇中流泻。 …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天何所沓,十二分焉?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歌声中,是迷惘的,是愤怒的,带着不易觉察的哀伤,明明只有一丝,却仿佛是在为这天下唱着挽歌。 天命从来反复无常,何者受惩何者得以庇佑? 苍生何罪?生死离别? 什么又是天道,天外又是什么? 月白只觉双眼发涩,胸腔里一下又一下回响着那亘古的仿若梵音的歌声。 天道是什么?天外又有什么? 天下苍生有什么罪孽呢,为何要不断的轮回在阡陌红尘,经历着生离死别。 每唱一句,叶菩提身上金色的光芒便亮起一分。 步步生莲,脚下是大朵大朵盛开的莲花。 就像是踏浪而来的仙人,他从虚空中一步一步向那破碎的节点走去。 身前是一黑一白两条嬉戏的鱼儿,不断的将那些银色的光芒吸收入腹,像是在为他铺平道路一般。 叶菩提口中轻轻的唱着,脸上终于不是淡漠,而是带着一种慈悲的神色。 他来到了四条灵脉汇聚的节点前,颔首站立着。脚下的莲花开放,黑白的鱼儿在他身体的周围缠绕。 “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最后一个音落下,光芒大盛! 那两条鱼儿化作阴阳鱼,而脚下的莲花变作万印。一前一后的扑向那节点的缺口! 身下的冰早已化开,月白在水中沉沉浮浮。脑袋明明那么沉重,却清醒万分。 不知从哪里来的微风,带着植物的清香,轻轻的吹拂着月白的脸庞和发髻。温柔的慰抚,就像是母亲轻柔的双手。 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母体的**一般。 温暖的,柔软的。 … “你醒啦。” 耳畔传来模模糊糊的女音,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月白含糊的应了一声,接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身体就像是破旧的房子,地基已经毁了,摇摇欲坠。而那些补药,就像是用来糊上墙面斑驳裂痕的泥土,治标不治本。 纵然叶菩提极力的想要填补,但是房屋的坍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窗外聒噪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吟唱着夏日,待月白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火烧云大朵大朵的燃着,那般浓烈与决然。 房间里药味在蔓延,月白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头顶的蚊帐。 白色的,什么也没绣,细细的丝织成细细的网,微热的风吹动了挂着的流苏。 有些惫懒,有些夏日的缱绻。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好多的事情。 叶菩提温柔的笑脸,红色狐狸一脸炸毛的表情,戏美纯真的眼瞳… 森寒的帝释天,巨大的骨翼燃烧着九幽之火,人们痛苦扭曲的神情… 还有那些小桥流水,那些温暖的,美好的时光。脑海里若有似无的响起桃夭又急又忧的话语… 浮光掠影,百年的光影就像是奔腾而来的群马,又绝尘而去。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月白闭上了眼眸,身体里的疼痛又蔓延开来。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死寂的让人呼吸不过来。 蓦地,却是生出一点光亮来。 白衣的男子,向她伸出了手… 骨节修长,莹润如玉。 “咳咳――”月白突地伏在床榻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是为了他啊。 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情深不寿。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辛梓急急赶了进来,向月白递来了一杯茶水。 “你好些了么?”辛梓的照顾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月白虚弱一笑:“没什么了。” “我倒是以为你昨天便会醒来,倒是不想不会又睡了这么久。”辛梓笑道。 “对了,后来怎样?尊神呢?”月白拉着辛梓的衣袍急急问道。 辛梓眉头不经意的一皱,只是一瞬,又是一张笑脸盈盈了。 “妹妹别急,没有什么事。”辛梓拉过月白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尊神遍查古籍未果,便去了那西天大雷音寺去寻如来佛商量去了。” “那么…严重么?”月白低低的问道。 “节点破碎,尊神耗费一半的修行将其补上。但是这次血祭不成,更是放出了无数蛰伏在黑暗中的骷髅生物,灵脉日益枯竭,天下岌岌可危…” 辛梓的声音有些凝重。 “对了妹妹,那骨王为何会从你身后出现?” 月白不由浑身一僵:“你说…戏美么?” 感觉到月白的异样,辛梓一张脸似笑非笑的问道:“怎地妹妹认识那骨王?” 咬着发白的唇,月白道:“是我将他带入帝释天的。” “那天我在一个密林里,遇到了一只…” 第三十二章 再遇骨王 “原来是这般,想必是那骨王借你的血液掩去了气息。”辛梓听后不由感叹一句。 月白手捏的紧紧的:“我真没想过他会骗我,况且,他还发誓不会伤我…” 突地,月白眼中极快的划过一道光亮,却又马上暗淡了下去。 “是的,他说的是在我体内不会伤我…只是在体内而已。” “妹妹生性单纯,又涉世未深。况且那骨王确实狡诈,妹妹不用自责。”辛梓细言安慰道。月白心中蓦地一疼,万般情绪袭上心头,有被欺骗的痛心,有愤怒,有自责,最后都化为深深的懊悔。 辛梓见月白愈发苍白的脸色,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妹妹以后要多加细心了,切记不可盲目相信别人。事情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还会累及他人!” 辛梓的语气就仿若长姐一般,在教诲着不懂事的小妹。 月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月白嗫嚅着说道。 “妹妹知道就好,以后可不能犯下如此错误了。”辛梓轻轻一弹月白的额头,调笑道:“你呀,只要好好听从尊神的安排就好了。” “天下可是指望着你,血祭缺你不可。你平日里可要好好修养,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月白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辛梓,你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你这是在提醒我不要肖想叶菩提么?提醒我作为祭品的本份? 月白抬头看着辛梓,那人脸上带着莹莹的笑意,月白一时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是的,我知道了。”月白颔首低眉,一幅温顺的样子。 西天,大雷音寺。 这处却与别处的庄严肃穆不同,多了份平和的感觉。 叶菩提面前是一杯君山银尖,正泛着幽幽的茶香,但他却是没有品尝的心思。 褪去了金身,如来慈眉善目的坐在叶菩提的对面。两人身下俱是莲花宝座。 “老祖可知道世间有一神物唤作玉脂。”如来温和问道。 他与叶菩提是熟识,两人在一起的情况下自然少了在宝殿里的严肃,就像是凡人对待阔别已久的朋友一般。 叶菩提凝眉深思,道:“不知。不知此物有何奇特之处?” “你要寻的答案就在此物身上…” 叶菩提站立云头,朝着月白住下的客栈飞去,脑袋里又想起了如来的话:“密宗中提到玉脂乃元始天尊身体的一部分所化。 世人都知天尊身体化为天地各物,头和四肢变作五岳,血液和眼泪变作江河,眼睛即日月,毛发变成草木;他嘘气变为风雨,声音变为雷霆,目光变为闪电;他睁眼是白天,闭目是晚上;开口为春夏,闭口为秋冬。(..tw无弹窗广告) 但是剩余的那些部分呢?这被人忽略的部分,据记载,皆是化作了玉脂。其中蕴含的天地造化之力,如果老祖能够寻到,那么劫难自然会化去。” “玉脂?佛祖可知是什么模样?” 回答叶菩提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但是无论如何,有了希望不是么? “玉脂虽然不知是何模样,但就在人间。” 叶菩提望着青山葱茏,手暗暗捏紧了。 可是,月白该如何安置呢? 满腹心事。 如若带着她,却是多有不便,但如果留下她一人… 叶菩提眉头一皱,五叶莲只有一次再生血肉的能力,这次若不是奇天九叶芝和自己的菩提子,恐怕也是熬不过去的。 还好追魂已经深入她的骨骼之中。 不然将她托付给敖清?顺道自己去讨几壶桃花酿喝? 况且一路前往东海,也可以寻找玉脂的下落。 打定注意,叶菩提加速向客栈赶去。 再往南去,青山郁郁,叶菩提本来心情大好,站在云头不经意往人间看去,这还得了! 一股黑烟冲天而上,混着一阵鬼哭狼嚎。 叶菩提心知这是那些骷髅生物在肆虐人间,不由面沉如水,眨眼的功夫便来到那黑烟之处。 这是一座死寂的城池,萧瑟的风卷起青石板上的片片枯叶打了个旋。 一声急过一声的犬吠从深巷传来。 叶菩提手中金丝缠绕,暗暗戒备起来。 “汪――”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叫声响起,却又不似在咽喉中发出。 猛地回头,无数的骷髅狗扑向叶菩提。领头的是一只巨大的藏獒,眼中森绿的鬼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叶菩提。 手中的金线脱手而出,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的火蛇,向骷髅犬扑去。 瞬间化作白色粉末。 城中最高的塔顶,好整以暇的坐着一个骨翼的男子,正看的津津有味。 那骨翼男子手臂轻抬。 “喀拉喀拉――”地面不住的摇晃,叶菩提不由眯起了眼。 只见地面不断的爬出白骨,那被腐蚀的褴褛衣衫,正是城中的居民! 叶菩提眼中一冷,手中收回的金丝有一根变作两根,两根变作四根…瞬间,那金丝就如同数以万计的发丝一般,突地,金芒大盛! 手中的金丝疯狂的长长,所过之处,骷髅生物灰飞烟灭。 空荡荡的大街,只留下一些白色的骨灰。 “这金线倒是厉害…”高塔之上的骷髅男子手中拿着一碟不知哪里寻来的糍粑,吃的亦是津津有味。 叶菩提双手合十,默默的诵起了往生咒。从归于寂静的城池只剩下悲哀悯慈的梵音响起。 最后一个奇异的音节落下,整座小小的城飘起的无数细小的光点,朝着遥远的天际飘去。 “是诸众生所造恶业,念其有因,计其感果,如是众罪,系皆消灭。往生去吧…” 高塔上的男子盯着叶菩提,唇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难道以为这样就完了么?嗤嗤。” 地面一阵剧烈的摇晃,一个庞大的身躯从地下显现出来,捣碎了城中大半的建筑。 “玄武!”叶菩提一声惊呵。 玄武是主北方的神兽,难道是因其通冥,才会被骨王袭击? 面前巨大的龟蛇,让叶菩提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就像是有人蓄意的安排一般。 “啧,竟然被发现了。”骨翼男子接到数里之外叶菩提的冰冷的眼神,却是毫不惊慌。 面前的情形容不得叶菩提多想,白蛇嘶嘶的叫着,张口对着叶菩提便是一道漆黑腥臭的雾气。 第三十三章 月事 要知着一招白蛇吐雾可是玄武的绝技之一,本来玄武就为司水之神,可以随意调用天下之水。此时这吐出的雾气实乃幽冥之境黄泉水所化。 本来玄武是为了洗净天下污秽之物,现在玄武已经堕化,这雾气自然变得阴寒无比,无所不腐。 叶菩提脚下一弹,极快的避开。 雾气一喷出,整座城池便布满了黑幽幽的雾气。 叶菩提周身凝起一层厚厚的光罩,但玄武雾气的侵蚀力度俨然超出了叶菩提的想象。 四周的城墙房屋纷纷在这雾气中化作了一滩水。 而他的光罩也响起滋滋的声音,如不速战速决,那么这光罩根本坚持不下去! 如今的叶菩提只余下一半的修行,但是,叶菩提速来温和的眼眸划过一道异彩: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玄武趁机一招乌龙摆尾袭上叶菩提,一阵剧烈的罡风袭来。叶菩提险险避开,但身子终是被挂到,一身白衣凌乱不堪。 “呵,好家伙!我可不留情了!”叶菩提身子一跃,一颗金色的菩提子借势脱手而出。 那菩提子就像是长眼了一般,一下落入玄武如铜铃大小般的眼珠里。 “吼――”一声痛苦的嘶吼响彻云霄。 只见玄武那巨大的身形嘭的一声倒地,痛苦不堪的在地面上挣扎,不知压倒了多少民居。 它的双眼,一只闪烁着碧绿的鬼火,一只却是开出一朵圣洁的金莲来。 紧接着,玄武的身子就像是上等肥沃的土地一般,金色莲花一朵结一朵的盛开。 接天无穷的莲花刹那盛开,连一丝的血腥都没有,反而是莲花幽幽的清香。 仿佛这并不是一场杀戮,而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般。 塔顶上的男子见此笑得更欢了,丝毫没有为自己部下死去的心痛。 叶菩提呀叶菩提,原来你已经到了要用它的程度了。 眨眼的功夫,塔顶上的那人便消失了。 目的已经达到,该回程部署了。 叶菩提将满城的黑雾收到一个瓶子里毁掉后,双眸不由的朝着那最高的塔顶看了一眼。 只是为了来试探我么? 本就带笑的脸,此时唇畔勾起的角度更大了几分,那么,如你所愿好了。 解决完这座小城的事,天色已经渐晚,叶菩提招来祥云却是仍旧不紧不慢的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月白躺在一藤条摇椅上,睡的迷迷糊糊。阳光透过窗纸,如光蝶般跳跃。 叶菩提现出身形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tw好看的小说) 青葱的袍子,一头漆黑的发,皮肤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 空气中传来带着湿润的皂角清香,月白半干的发,懒懒的散着。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月白,虽然是一幅男孩子的打扮,却是像颗嫩的掐的出水的小葱一般。 好像她的衣物大多是绿的吧,浓的,淡的,青葱的,苍劲的…深深浅浅的绿色。 而此时,月白就那般静静的躺着,高高的额骨,下面是极深的眼窝,他知道这双眼睛睁开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黑的像墨,白的如雪。 只是,太瘦。 宽大的袍子,下面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子。 明明是那般普通的相貌,顶多也只是清秀而已。却是那般美,很奇怪的美。 空寂的黑白,带着生机的绿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还有那副沉静如水的睡颜,竟是硬生生的拼凑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令人揪心的美感。 手中的发就像是上好的丝绸缎子,带着丝丝的凉意。发丝从指间划过,带着一丝酥痒,就像是有什么在轻轻的挠着。 叶菩提突地一颤,惊恐的像是遇到什么骇人的事情一般,手飞快的缩了回来。 他在做什么? 蓦然惊醒,叶菩提脚下踉跄的跑了出去。 夕阳是金色的,屋子里的色彩的就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月白是在叶菩提走后不久醒来的,这么热的天,偏生她却是被冷醒的。 下腹坠坠的,温温的东西流了出来。 将濡湿的衣服换下,月白又挨到了床上,裹了一床薄被,将身子蜷成了一团。 一阵接一阵的绞痛袭来,不时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还好先前月白在自己的内衫里垫了些白毛巾,这才没有将床单弄脏。 月白咬紧了下唇,痛的却是不让自己发声。 习惯了疼痛,习惯了沉默。 这次的痛感似乎和往常那腐骨噬心的疼痛不一样,坠坠的酸胀之感,小腹时不时的绞痛。 怎么还有心思比较起来了,月白嘲讽一笑。 不多时,月白的脑袋便昏昏沉沉的了。 就这样渐渐的睡了过去。 “月白怎么还不来用晚饭?”叶菩提问道。蜡烛的灯芯被烧的噼里啪啦几声,火焰跳动了几下,已经天黑了啊。 辛梓坐在叶菩提对面,说道:“要不我上去看看吧。” 叶菩提看着满桌的菜,想了想说道:“不必了,还是我上去吧。” 辛梓看着叶菩提的远去的背影,眸中滑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来,只有桌下紧紧握住的手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月白! 叶菩提未想到自己进屋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巴掌大的小脸缩在被子里,秀眉紧蹙,眼睛死死的闭着。 叶菩提心中嗑铛一声,急忙走到了月白跟前。 走进一看,月白紧咬着下唇,浑身微微颤栗着。 叶菩提伸出手去探了探月白的额头,只觉冰凉一片,却是不停的冒着虚汗。 这是怎么回事,叶菩提将手探向月白的手。 入手冰凉,把脉,叶菩提耳根不经意烧了起来,脸上却是装作镇定一片。 原来是月事。 叶菩提心中又生出些许庆幸来。 吩咐好辛梓让她熬一份红糖姜汁水上来,叶菩提将目光放在了月白的身上。 月白身体发虚,却是被疼的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尊神?你怎么在这里…”月白的眼神有些迷离。“唔,肚子好疼。” 月白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叶菩提靠了过去。 “冷…” 叶菩提见月白一副受伤的小猫模样,又想到她这么痛苦的原因和血祭脱不了关系,心便柔软了下来。 第三十四 东海之滨 说起来月白如今是一幅十七八岁少女的模样,怎会这个时候来月事呢? 不过月白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才来月事确实很奇怪。 客栈老板的小女儿可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就初潮,了,不过,修行之人自然是与凡人不同的,谁管得中间的那些讲究呢? 叶菩提见月白虚弱的叫冷,还没来得及多做考虑,手便覆上了月白的小腹。 月白只觉一阵温暖从小腹传来,那种抽痛的感觉虽未完全散去,但也是好了很多。 苍白的脸因为害羞升起了两道红云,月白看着那人细致温润的眉眼,觉得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窗外静静的站着一人,手中端着一碗红糖姜汁水,美丽清贵的面容因为嫉恨而显得扭曲。 屋内亲密的气氛,不容许别人插进去。尊神是那么高贵的人,怎会被这普通的小丫头给迷惑了。 雕花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手掌,尊神一向不喜别人靠近他,即便是脸上显得那般温和。而自己也是耗费了那么多年,才能够留在尊神的身边。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这小丫头给夺去了! 两道怨毒的眼光从辛梓的眸中射出,深深呼吸了一口,又换上那幅端庄妍丽的面容,绕过一个转角,辛梓轻轻地叩了几下门。(..tw无弹窗广告) “叶公子,给月白的红糖姜汁水熬好了。” 这就是自己与月白的差距,她就可以撒娇的叫着叶大哥,而自己却要叫着疏远的叶公子。 “进来吧。” 辛梓打开了门,看到叶菩提正自然的将手收回。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辛梓吧,我先回房了。”叶菩提对着月白温和的说道。 月白只觉得如在云端,整颗心飘来飘去,幸福的冒泡。 同时她有生出一丝不安来,为何尊神会突然待她如此好? 月白垂着头嗯了一声。 叶菩提冲着辛梓点点头,又看看月白,便回去了。 “恭喜妹妹了。”辛梓拉过月白的手,笑道:“这下你可就不是小女孩了!” 月白有些羞赧,说道:“叶大哥说这是每个女子都会有的,那么辛梓姐姐,你都是怎么让它不流的?” 辛梓不由一乐,瞧了一眼月白:“这事呀,要顺其自然,可不是我想它没有就没有的。” 月白有些慌了,忙拉着辛梓的衣袖问道:“那么,这个要是弄到衣物上怎么办?况且要是我一直都不停,先不说不方便,会不会血尽而亡啊?” 辛梓噗嗤一笑,拉过月白来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辛梓心中叹道,这月白倒是心地纯善,身边又没个亲近的女性长辈,连这些最基础的生理知识都不知道。 不过要是让她看到月白下杀手那般狠绝的模样,就不会有今天这种想法了。 辛梓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对付这种女人还不容易么。 不过,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只有那些愚笨的女人才会对付女人。 自己,该下手了啊。 接下来的日子叶菩提三人一路向东海赶去,路上也在不停的寻找着玉脂的下落。 不过找到的都是什么能治百病的木片,保准生儿子的指环,能让泡菜变得好吃的石头…各种乱七八糟钱奇白怪的东西。 月白手中正逗着一只蚂蚱,看着叶菩提又在坑蒙拐骗人家的宝贝,不由咧开嘴笑了。 本来叶菩提一向坚持光明端正,不过后来遇到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有些人委实难缠,在月白的怂恿下便什么招数都使了出来。 叶菩提开始是不屑于此道,到了后来运用技巧愈发精纯,连月白这个老师也自叹弗如。 辛梓看着叶菩提因为月白的改变越来越大,不由暗自着急。 况且日益接近东海,辛梓便越发焦躁起来,如果到了敖清那里,可是不方便动手了。 就在辛梓决定今晚动手时,却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叶菩提因为心情太好,又想念敖清桃花酿得紧,竟是瞬间带着两人就到了东海之滨。 手中放飞了一只千纸鹤,叶菩提朗声笑道:“就给敖清说是有故人来访,叫他准备好桃花酿我与他喝个痛快!” 月白从为见过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的叶菩提,不由多看了几眼。叶菩提温润的外表,竟是生出了几丝豪爽的感觉。 看来这东海龙王的幺子敖清和叶菩提的关系,真如传闻所说的是莫逆之交。 小算盘被打破,但是辛梓却是毫不气馁,只是静静的等待下一次的时机。 本已是盛夏的季节,但是这一大片东海之滨的桃花却是开的灿烂。待后来问过桃华才知,这里的桃树都是异种,可以四季不败。 偌大的桃林从中间开出一条可供四五人并行的路来,里面走出了一个黑衣男子。 待走的近些,月白才发现此人有一双金色的竖瞳,散着冰冷的金属色泽,高大的身材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 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未束,在海风的吹拂下给人一种狷狂的感觉。 这是一个邪肆而冰冷的男子。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一个痴情种子。 月白尾随着两人缓步进入了桃林,前面一黑一白两个身形都是那般的风姿卓绝,不过还是尊神好,月白又不知道想哪去了。 辛梓在一旁轻轻地提示她,月白这才回过神来,一张脸突地像是被红霞染过一般,月白只觉得有些别扭,就如同有人窥视了她的秘密一般。 弯弯绕绕着跟着叶菩提来到了几间草屋面前,月白倒是没有想到这敖清龙子会居住在如此朴素。但这有桃花别致,又有碧波无垠,想来是有另一番趣味在里面的。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月白迈入这间屋子的第一部就完全打消了。 低调的奢华。 屋内挂的是梨花青双绣的幔子,留下斑驳的光影。清一色南海沉香木制成的桌椅,按着纹路雕刻着缠枝连云花纹,细细看时才会发现,有着一种简约的华美。 没有焚香,仅是窗外飘来的花香便萦绕了一室。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金龙腾云图。 怒目圆睁,五爪锋寒,金鳞熠熠,搏击长空,似有一种长风破浪志与天齐的感觉。 而那绘着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将要从画里飞出直上云天! 第三十五章 陶华 月白心中暗自惊叹,龙族向来喜好奇珍异宝,看来这敖清骨子里也是欢喜着这些东西。[..tw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敖清屋内的这一装扮,低调的奢华,收敛的贵气,竟是不落俗套。 不由的在心中称赞,几人在主人的指示下落了座。 看着两人详谈甚欢,月白也不便打扰,只是心中觉得无聊。 思忖着这一片偌大的桃林,就只有敖清一人,空空荡荡,也忒寂寥了,见着尊神便是一番嗑叨。 但是这几间茅屋就他一人住明显又多了些,却是又未见着其他的人。 月白无聊的看着窗外,一片粉色的尽头透着一线的湛蓝。就在这时,她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人。 其实也是那人衣着太过明显了,一身的黑色,手中似乎托着什么东西。 月白心下明了,便收回了目光,转而颇有兴致的听着那两人的交谈去了。 余光偶尔瞟到对面坐着的辛梓,大方端庄,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是眼梢有了些丝丝的不耐与焦急。 也难怪,那两人谈的太投入了,根本没有别人插嘴的机会。 月白看着辛梓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好笑。 反正她是一个人也乐得起来。 外面开始有了细碎的脚步声,那人来了! 没有敲门,那人就直直的进来了。月白倒是没有看他的相貌,先入为主的观念不由让她看向此人手中之物。 只见这人一手一个巨大的托盘,右手的托盘上放着两个加大号的酒坛,左手上倒是是一壶茶和一壶酒。 “敖大哥,酒来了。”月白闻言如遭雷劈。 这人! “桃夭…”月白浅声低吟着。那人经过时却是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回头看一眼。 “小姐是喝茶还是浅酌一杯?” “小姐…?” 月白有些怔忪,一时竟是痴痴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一下梦中的这一张脸。 “咳――月白”叶菩提脸色有些不好,轻声呵斥道。 月白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说了句抱歉,但是很快又被眼前这张脸迷惑了。 这分明是桃夭啊,她在梦中见到的成人的桃夭。 黑色镶银丝的劲装,显得精炼利落,而上面罩着的一层薄薄的滚雪细纱,又给人一种飘渺出尘之感。 青丝如墨,上挑的眼尾,,魅惑人心。 月白不眨眼的看着眼前这人,相同的气息。 可惜,他双眸的眼角没有那一圈淡淡的粉红,那像是桃花瓣的粉色。 他的耳朵上也没有黑色的耳扣,反而是一颗透明色的小钻,光色在上面流转,显得脸盘越发诱惑了。 心中是止不住的失落,对啊,桃夭还在蜀中,怎回来这遥远的东海之滨。 但是这人,真的与桃夭太像了,她都不由怀疑他是桃夭的孪生兄弟。 主人敖清看见月白这一失魂落魄的模样,便与这男子对了个颜色。 收到敖少爷的目光,男子心下明了。 “月姑娘,在下陶华。不知姑娘为何一直看着在下?”男子嘴角噙着一抹魅惑的笑容。 月白有些恍然,说道:“陶公子与我一故友长的甚像,因此月白情不自禁,多有得罪了。” 原来是认错人了,不过真有这么像么?陶华不由摸摸自己的脸:“不知那位公子姓甚名什,若是以后遇到,也可结交一番。” 真的不是了,月白心中有些惆怅,桃夭一向不羁放荡,是不会用这么礼貌疏远的话同自己说的。 “他叫桃夭,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 面前之人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即笑道:“看来我与那公子是十分有缘了。实不相瞒,我乃桃树成妖,“陶华”即“桃华”,亦是脱自这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夭是只红毛狐狸。”月白说道:“不过倒是没有想到敖清公子会留下一桃妖与他相伴。” 话一说完月白就后悔了,她这话不是说她瞧不起妖族么? 不过她真的是无心的啊,不是说龙王最宠爱的幺子敖清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才会在东海之滨栽下这一片桃林么?偏生又只有一容貌极美的桃妖,难保她不想歪。 敖清朗声一笑,道:“陶华酿得一手极好的桃花酿,又生自这灼灼桃林,我自是留下了。” 月白倒是没有想到陶华就是这在这里成妖的,又因为刚才的话脸上有些羞赧。 “方才我让陶华去的酒,可就是他自己酿制的。” “月姑娘要尝尝么?”月白对上陶华一双噙着笑的眼。 “嗯。”月白也不拒绝,尊神和这敖清少爷都这么爱喝,她倒是要试试这酒有何玄妙。 她也会酿酒,想她在方寸上埋下的桃花娘,那小狐狸也是极爱喝的。 心中不由的被激起一些好胜心理。 陶华将托盘里的那一小壶桃花酿端了过来,为月白倒了一杯。 白玉的杯子,琥珀般透明的液体,却是透着朦胧暧昧的粉色。 好漂亮的颜色,仅是这一点就比过月白了,她的就上层虽然比较清冽,可是下层就带着浑浊了。 月白端起酒杯,还未靠近自己就嗅到了一种淡淡的桃花香,轻啜一口,香气顺着舌头一直滑到了食道,柔和爽口,酒香中带着清爽的甜意。 饮后留香,唇齿之间萦绕这淡淡的香气。 陶华酿造的是清冽留香的酒。 月白的桃花酿,倒是与他的不同。 她的溢香性极好,倒酒时就有馥郁扑鼻的香气散出。倒是不说落了下乘,只是少了陶华这绵长悠久的意味。 品酒看色香味,月白在颜色和纯正上倒是远远不如陶华,酒不醇,带着微微的涩味,比不得陶华的甘烈爽口。 “好酒!”月白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举杯轻嗅,接下来月白却是一饮而尽。 “能在给我添上一杯么…?”月白话音一落,接着却是嘭的倒地不起了。 弄的陶华是一阵手忙脚乱,正将月白扶好靠在椅子上,只听得身后敖清调笑道:“谁让你不提醒她的,这下你自讨苦吃就送她回房吧。” 陶华眼中滑过一道异色。 是的,放了上千年的桃花酿,一沾即醉。 第三十六章 螃蟹 月白醒来已是一天以后了,还是陶华为她散去了一些酒力。(..tw好看的小说) 醒来后的月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想着自己到厨房做些吃食去,也省的麻烦陶华了。 月白身子差,走路也慢悠悠的,反正她也不急,一路上慢慢晃着想厨房走去。 路上看到叶菩提与敖清,不由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他两移出了茅屋,在一张石桌上对饮起来。也不是牛饮,只是手中的杯子比寻常的大了许多。本来这般好的酒要是这样喝也就浪费了。 两人面色如常,眸子中射出的光芒清亮无比,不过他俩的脚下歪七倒八有好多个空的酒坛子。 “哎,这次又不知道要喝掉我多少酒了。”陶华不知何时站到了月白的身旁,一脸肉疼的说道。 “他们很能喝么?”月白没有回头,看着桃花林中的两人说道。 “岂止是能喝,上次菩提老祖来。这两酒鬼可是这样喝了整整三个月,我的酒都快被他俩给喝尽了。”陶华咬牙切齿的说道:“也不知体谅一下劳动者的艰辛。” 月白回头,看见陶华一双魅惑的眼中并没有怒色,反而带着点点欣喜。若是有人这般承认自己的手艺,想必是一件很高心的事吧。(..tw) 就如同她为尊神努力练习自己的厨艺一般,只是一句称赞,她也觉得自己是值得的。 月白觉得自己不由的又想歪了,怎地最近老是将美男配在一起呢? 陶华就是痴痴守候在敖清身边的小妖,而那敖清眼中却是只有自己的心爱之人,丝毫不见桃妖的一番情深… 月白懊恼的一拍自己的额头,自己这是怎么了? 陶华见月白这一举动,好心的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月白笑笑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也很喜欢桃花呢。” “嗯?这是为何,天下的花缤纷潋滟,美过桃花的可是多了去了。”陶华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 月白噗嗤一笑,是因为她一时想到那红毛狐狸小时候的肚兜上就绣着一枝桃花,不过月白却是没有同陶华说起,只是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你真的很像我那故人。”月白看着陶华的脸说道:“只是你的眼角没有那圈淡淡的粉红。” “估计真的很像了,就看姑娘初见我时那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就知道了。”陶华打趣道:“不知那桃夭是姑娘何人。” “他呀,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月白看着接天的粉浪,低声说道。 “那么姑娘是喜欢他么?” “嗯…” 陶华的眼中极快的滑过一道光亮,让整张脸都飞扬起来。不过瞬间那光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幽深似好。 “我得去厨房了。”月白收回目光,回过神来对陶华说道。 不过这一看,月白不由一愣。对上陶华那双上挑的眼眸,深深的是喜悦。 “嗯,你去吧。”语气清淡,月白再看,那双眼眸深的像是墨一般,不由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月白嫌弄其他的麻烦,就给自己下了一碗鸡蛋面哧溜哧溜的吃着。 这样的日子过得的确舒畅,清晨就和陶华一起去摘开得最早的桃花,有时出海去捞海鲜。 说的也奇怪,敖清最为龙族却是丝毫不忌讳吃海族,当月白问道陶华的时候,那人只是笑着说他也喝桃花酿。 月白想想就释然了。 这里恐怕最无聊的就是辛梓了,她一心想着缠着叶菩提,又觉得和一小花妖出去失了身份。而尊神又只与那敖公子对饮,丝毫不理辛梓,她只好无聊的发霉。 “月白妹妹,你们这是去哪?”辛梓看着罩着厚厚披风的月白,俨然一副将要出去的模样,急急问道。 月白和身后的陶华对视了一眼,怎么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辛梓姐,我们要出海,你要一起去么?” “尊神说上次抓的海蟹不错,我打算再去看看。” 辛梓咬咬牙:“我跟你们一块去。” “姐姐,海上风吹日晒的,回来不仅一身咸腥味,皮肤还会被晒黑,你真的要去么?”辛梓面色有些犹豫,算了,还是不去了吧。 “那么妹妹你们辛苦了,早去早回吧。” 月白和陶华眼中俱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其实他俩是要出海去,不过也要去温泉。桃林和海接壤的地方那有两个温泉池,有敖清特意引的深海温泉水。 … 月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提着一篓子的虾还有几条海鱼。 和陶华在一起过的十分开心,月白估摸着不仅是因为那张脸自己看着十分舒心,而这人的脾气也是很好的。 不过他对辛梓可不是这样的,面对这辛梓又恢复了往日高贵冷艳美的状态。 月白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做了一道香辣蟹,芙蓉套蟹和清蒸螃蟹。 思忖着叶菩提和敖清估计也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便每样菜都与他们两匀了一份。 月白嗅着诱人的香气,不由喜上眉梢。 芙蓉套蟹是将剔出的蟹肉、蟹黄加姜末、葱花、黄酒、细盐搅拌后,再放入蟹壳内,然后再上笼蒸煮。蒸熟后先将盘内清水沥出,用鸡汤再上笼蒸煮好的。 香辣蟹陶华十分爱吃,他对月白的一手好厨艺赞不绝口。 当油八成热加豆豉炒,再加入花椒、八角、葱、姜、蒜爆香。再放入蟹,月白还加了桃花酿进去翻炒了两三分钟,接着放入青红椒片,盐、糖继续翻炒。 炒制香辣蟹最关键的就是炸红油,月白选了上好的灯笼椒,先用水煮一刻钟的时间,然后捞出,捣碎,再加入备好的高汤调和,最后将炒锅中加入油,油温烧到三成热的时候,倒入姜蓉、大料、麻椒、南姜、白寇、香叶、大葱等。 月白倒是没有想到陶华会是一个这么能够吃辣的家伙。 清蒸螃蟹倒是不必多说了,倒是那蘸料月白还花了些心思去细细的弄了一番。 月白手中的托盘里有着色泽亮丽引人食欲的三道菜,当初她为叶菩提苦下工夫学烹饪,如今看来这真的是一份讨喜的手艺。 第三十七章 海的世界 夜色慢慢的降了下来,只留下天边一色的橙红光线。 屋子里透出的灯光照亮了小径,路边开着细碎的花,更多的则是夜风传来的幽幽桃花香。 月白手中拿着托盘,顺着小径朝着叶菩提两人所在的屋子里走去。 脚下一顿,只听得那人清朗温和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三日后就走…” “月白就拜托你了。” “走的这么急,桃花酿也留不住你…” 月白不敢出声,心中一波一波的苦涩袭来,只得慢慢蹲了下去。 屋子里还有两人细碎的交谈声,但是月白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知道尊神是故意让她听到的,否则有人在他怎会不知道。 忽然风起,吹挂残枝,月白茫然的看着那些盘虬的枝桠,狰狞蜷曲地伸向黑暗。 心里的荒芜就像是那片无尽的黑暗,再度被丢下的凄凉无法言喻。 月白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三道菜,黑白分明的眼珠极慢的转了一下,似乎想起了要做什么。 想要站起来,脚下却是一阵虚软。 月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那间屋子的,又是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的。 她只知道那晚的月亮特别圆,小径上被照的泛着一层层的银光,有些发寒。 月白病了。 第二天几人见月白迟迟未起便发现了。 陶华站在月白的床边,看向她,欲言又止。 是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我还是傻傻的这幅模样。 月白心中有些酸涩,将头偏向另外一边去。 窗外的桃花依旧开的很好,阳光并不刺眼,耳畔不时的有着虫鸣鸟叫传来。 明明是这么好的景色。 他们心底都在嘲笑我吧,那么低贱的人,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我只是爱上了啊。 辛梓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她不时的过来看看月白,口中没说什么,眉眼间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得意。 风吹来了,夜色降下了,窗子上跳着的小翠鸟飞了。 叶菩提走了。 月白呆呆的看着那道白色划破黑暗,离自己越来越远。将被子拉起盖过自己的脑袋,将自己埋在了细小的黑暗空间里,低声的呜咽。 第二天陶华来看过月白,又摇摇头走了。 过了几天,月白终于推开了房门。 反正尊神还会回来,半年之内就会回来。 月白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为祭品是那么有用。 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但是不像在方寸山那般孤寂,陶华和敖清都是待她极好的。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可怜她的原因。 她记得有次敖清冷冷的告诉她,说叶菩提与她不会有结果,趁早放弃的好。 但是月白却是感激他的,她知道这是敖清善意的提醒。 但是她回不去了,自己的一颗心已是自己不能控制的。 这一天东海上难得的下起了一次朦朦细雨,三人只好困在屋子里没有出去。 月白自叶菩提走后就主动的承担起了几人的伙食,她烧得一手好菜,因而两人自然是极为乐意的。 吃过早饭,月白拉了陶华一块刷碗。 月白有着宁愿做饭也不愿洗碗的怪癖,但是以前都没人发现,准确的说是没有人。如今与陶华亲近了,说着是与他一块,其实月白便将洗碗这事交给陶华了。 陶华十指修长,浸泡在锅里刷着碗,月白突地生出一种罪恶感来。这手应该是弄弄花,捧着书卷的手,却是被她拉来染了阳春水。 “在看什么?”陶华突然回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是不是我长得太俊了?” 月白一时不妨,瘪了瘪嘴:“臭美!” “对了,我们一会入海去玩吧。”陶华转过身继续洗碗,口中说道。 “入海?”月白咬着梨子的动作一顿,是入海而不是出海? “是的,入海。我带你去看一看东海海底是什么样的。”陶华朝着月白挤眉弄眼道。 月白将梨子咬的咔嚓咔嚓的,含糊不清的说道:“外面不仅下着雨,况且你又怎么去海里?” “雨不是问题,入海嘛,山人自有妙计。”陶华故作高深道。 月白看着斑斓的鱼从自己的身边游过,不由瞪大了眼。 好奇妙,海下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想到苍茫的海面下竟然有如此绚丽的景色。 陶华好笑的看着一脸惊奇的月白,两人的身子悬浮在海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月白遗憾的看着不知名的小鱼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滑过。 “你忘了敖大哥可是东海龙王的幺子?”陶华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月白:“避水珠这样的小玩意他可是多着呢。” “那是什么?”月白惊讶的一手拉着陶华的衣服,一手指向海中。 颜色各异的珊瑚,有的开得像是一朵硕大的莲花,有的红的像是一簇簇跳动的火焰,有的又如同分叉的鹿角… 海水满盈盈的,光亮透射下来,竟是生出了如梦似幻的感觉。 粼粼的光,海下是湛蓝湛蓝的一片。不断从珊瑚里升起的无数细小的粉色光点,就像是夏日飞舞的萤火一般。 盛满整个海洋。 “竟然赶上珊瑚产卵了!”陶华不由感叹道。 “真的好美!”月白一脸痴迷的神色。 … “我们走吧,我带你去龙宫瞧瞧。” 月白终于回过神来,不舍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美景,随着陶华向海洋更深处游去。 穿过一道狭小的海峡,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整个龙宫尽收于眼前。 “那是鲛人么?”月白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人身鱼尾女子不由问道。 陶华看了一眼,一条蓝尾的人鱼手中拿着花篮缓缓游过。 “那不过是寻常的鱼精罢了,你看她蓝色的尾巴,是龙宫中低等的侍女。” 月白看着女子妍丽的面容,心中不由感叹了一句这龙宫还真是人杰地灵。 在往前游了一点,龙宫的模样就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真真有钱啊! 月白这下明白了真正的奢侈是怎样的了。 人间珍宝,毕尽于此。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帘以水精,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奇秀深杳,不可殚言。 第三十八章 共浴 一路向前游的路上不断的有侍女停下来对着陶华行礼,月白看着一条红色鱼尾的女子衣着比先前遇到的都要精美。 不由向陶华问道,果然,红色鱼尾的侍女是属于高等的,这龙宫的等级还真是森严。 龙宫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群,不过月白这一次可没有进去,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 陶华说是省的麻烦,月白也没有强求,反正来这海底一趟都令她吃惊不已了。她是个懂得满足的人。 陶华带着月白向一处极软的沙滩游去,细细的白沙子在脚下十分舒服。他像是变戏法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比较大的扇贝,月白好奇的瞧了瞧:“我们是要用它炖汤喝么?” 陶华摇了摇头,手指轻轻地在贝壳上扣了扣。 只见那贝壳慢慢的张开了,露出了柔软的蚌肉。而那蚌肉上,是一颗又大又圆的白色珍珠,陶华笑着示意月白将其取出。 月白手中是珍珠冰冷细滑的触感,问道:“你这是要将它送给我么?” 陶华点点头,看到月白皓洁的手腕上那只碧色的镯子笑得更开心了。 “谢谢了,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月白说着将珍珠放在了陶华的手心。 陶华眉头一皱,道:“你真的不要么?” “不,谢谢你了。.tw[]” “那我只好将它还给大海了,本来就是捡到的东西。”说着陶华使劲的朝着远处一扔。 “哎…你!” “你真的扔了?”月白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既然你不要,我就只好扔掉了啊。” 月白一时语塞。 “好啦,逗你的,这下你可得好好收下。”陶华又重新将那颗珍珠放回了月白的手里。 月白倒是不拒绝了,将珍珠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子中。 “我们也该回去了。”陶华看了一下头顶的海面说道。 回去的路上陶华还不忘摘了几匹海里的蕨类,喜笑言言的对着月白说这些东西拿回去炖汤会很好喝。 接下来的几天里倒是平淡的没有什么起伏,月白收拾好了换洗的衣物独自朝着桃林边上的温泉走去。 引自深海的温泉,对活血疏筋十分有效。 自从陶华带着她来过这里后,月白每日都要来这里泡上半个时辰。 温泉池水清冽,周遭是萋萋芳草。 池水中有淡淡的硫磺味,混着桃花的清香和碧草的味道,闻着别具一格。(..tw) 身子滑入热热的水中,月白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了,泡在水里,眯起眼睛享受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乡野小调。 月白正是舒坦无比,忽而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说道:“小娘子可真是好兴致。” 月白一惊,往水池边上瞧去,却是不见得有半分人影。 刚才那声音倒是有些熟悉,月白不放心的又瞧了瞧,只见不远的桃树枝头上停着一只翠鸟。 “你这成精的色胚子!”月白有些恼怒,没想到竟是被这只扁毛畜生给瞧去了:“亏得我还给你谷米吃。” 说着月白手中掐了个诀朝着那翠鸟袭去,没想到那鸟像是有先见之明般“啪啦啪啦”拍拍翅膀拍拍屁股的便飞走了。 “嗤嗤――”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月白连忙循声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又是大吃一惊。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只见离自己一米不到的位置,站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 美艳的男子,细碎的长发盖住了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远山一般的眉上。 “你好生不知羞!”月白双手环胸,冷冷嘲讽道。 看着戏美,不对,应该叫他骨王,月白的眼中满是戒备。 男子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划过一丝受伤的表情,背后一对斑斓的蝶翼轻轻的颤着。他知道月白并不是只说他不穿衣服,而是指在利用她后又不知羞耻的回来找她。 但是瞬间这丝神色便被掩饰了过去,不待月白反应,骨王欺身而上,嫣红的唇在月白耳边暧昧的说道:“你不也是光着的么?” 月白顿时一僵,从耳朵处传来了一种奇妙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身上就像是有小虫子在咬似的。“你…”月白脸上红云霞飞,不由伸出手去想要推开面前这人,这种气氛简直是太奇怪了! 月白光洁的手碰到骨王的胸膛,他不由眼中一沉,小腹一阵灼热传来。 男子低哑着声音说道:“你好小!” 看着男子盯着自己胸前的目光,月白的脸被气的一阵青一阵红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也太过分了吧! 月白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怒道:“你这无耻的下流胚子,好色之徒,登徒浪子…” 眼前的男子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身上竟是带着几分叛逆的神采,温泉遮住了大半颀长的身子,入眼便是那细腻莹白的肌肤。 胸前的两朵茱萸颜色艳丽,就如同他的嫣红唇色一般。 “我此生的愿望就是能够再次与你融为一体。”男子再度欺身而上,薄唇攫住了月白叫骂的嘴,将整个身子都覆上了月白玲珑凹凸有致的身子。 “你…”月白刚刚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身子却是酥软无比,不由大口大口喘息道。 “你什么?小娘子怎么就会这一句?”骨王调笑道。 月白心中暗道不妙,小腹那处被一个坚硬如铁的东西贴着,即使在温泉里,月白也能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灼人。 骨王恶意的顶了顶,声音不负往常的清俊,喑哑的说道:“怎么办?我忍不住了呢。” 一手覆上月白的酥胸,看着虽小,却是刚刚一握。 另外一只手却是随着月白的腰际向下,在肚脐和小腹之间流连。 月白浑身发软,身子被陌生的情,欲占据,全身上下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暧昧的舔了舔月白的眉心,接着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一波接着一波的战栗袭来。 他的吻就顺着下滑,优美的颔骨,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曲线饱满的酥胸… 月白控制不住的细碎呻吟… “准备好了么?”男人欲,火难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白眼中划过一丝清明,瞬间又被情,色淹没了。 第三十九章 米村 “月白!”桃林中传来陶华的呼喊声。(..tw无弹窗广告) “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洗好?”陶华的声音越来越近。 骨王的脸色一下黑了,“该死!”他低低的咒骂着。 这是一种箭在弦上,却不得发的痛。 月白也一下清醒过来,天呐,她在做什么!“你快走!快走!”月白低声催促着。 骨王在月白的唇上落下一吻,接着松开禁锢月白的手,眨眼变消失了。 “怎么这么没有回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陶华心中咯噔一下,接着大声道:“有没有事?回答一声,不然我就过来了!” “哎!马上就好!”月白连忙应了一句,接着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裳。 脸上依旧烧得厉害,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于骨王一点都不排斥?相反的对于他自己却是有着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手指抚上刚刚被吻过的嘴唇,月白有些懊恼,难道自己就是这样天生下贱任由别人欺辱? “月白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陶华看着月白的脸,本来是清秀的姿色,现在他却觉得比这满林开着的桃花还美。 身子还在发烫,月白有些慌乱,但是极快就掩饰过去了。 “泡久了,被温泉水给醺的。” 自那日之后月白倒是再也没有见过骨王,月白有些庆幸,省的再次见到时尴尬的不知道怎么面对。 不过那只小翠鸟倒是对月白不抛弃不放弃的,每天都在月白的窗前跳来跳去,有时还啾啾的叫着。 月白反而有些愧疚了。 陶华不知为何最近几日月白又不开心了,便是变着花样的让她开心, 他寻来了千只成精了的蚕吐的丝,央了敖清用海心焰淬炼,拧了一股丝线,将那颗偌大浑圆的珍珠穿了进去。 那线可大可小,可粗可细,已是可以当做仙品中阶法器使用。 不过此时它正挂在月白的脖子上,下面一颗珍珠在晃荡。 月白看着镜子中间的自己,口中嘟囔着:“怎么越看越像暴发户来着。” 不过她也没有将其取下,因为她知道这是陶华的一片心意,若是取下了,他肯定会生气吧。 况且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极喜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陶华冲着月白眨眨眼说道。 这陶华是个极为爱玩的主,月白估摸着是他为成妖之前作为桃树被禁锢太久了,如今得了一双自由的腿,便是止不住向着有趣的地方去。 “你要带我去哪?”月白放下手中的桃木梳,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保证你会喜欢!” 陶华一向对月白的喜好拿的很准,既然他这么说,那自然是个有趣的地方了。 收了锚,陶华唤来一只大海鲸为他们拉船。 海上的风带着咸咸的感觉,不断飞起的海鸥嘎嘎的叫着。月白撑开了一把巨大的伞,自己躲在伞下躺在摇椅上,不时的往嘴里丢一个葡萄,倒是惬意的不行。 “好了,我们到了。”船轻轻地在海岸上撞了一下,陶华将鲸鱼放走,便拉了月白上岸去了。 停船的地方还靠着好几只较大的船只,月白不由多看了两眼。 “米之村?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月白看着眼前巨大的石碑,被一只同样石头雕的大海龟托着。 陶华看着月白一脸高深的表情,好笑的问道:“哦,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首先这米之,是寄予着村名衣食无忧的美好,毕竟民以食为天,解决腹中饥饿这才是最为关键之事。” “还有呢?” “再则米之米之,说不定这村落是盛产大米咧!” 陶华敲了敲月白的脑袋:“就你聪明,不过你还真说对了。” 月白背对这陶华扮了个鬼脸。 “这个村子就是以出产大米出名。培育的龙珠米可是进贡之物。这种米不仅颜色晶莹剔透,颗粒饱满,煮出来的饭更是带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怎么感觉你像是做推销的?”月白摸摸自己的鼻子说道:“待会难道要让我买两斤再走?” 陶华一脸无奈,又敲上了月白的脑袋:“你这是想哪里去了?” 米之村说让叫做村,但是其规模和繁华程度确实可以和一座小城媲美了。 月白倒是没有想过绕过一片海峡就有如此热闹的地方存在。 酒肆,客栈,镖局…应有尽有,一路过来就是那迎春楼之类的也开了好多家。 “你是怎么寻到这样一个地方的?”月白不由好奇问道,这人还真是每天都有新鲜的玩意。 陶华并没有直接回答,道:“待会我在告诉你。”说着边径直牵着月白往城中心走去。 月白很快就发现了这米之村的不对。 拖着蛇尾的妖娆女子在街上走来走去,耍杂技的是一只猴子,收钱打鼓的是另外一只猴子… 终于找到一个人类了,月白欲哭无泪的抓着眼前卖烤鸭的大叔。 结果大叔眼珠一转,口中突地伸出一条细长的深红色舌头,将面前的苍蝇一卷,吞入腹中。 月白的眼睛不转了,手呆呆的摸了下脸,湿湿的,是某只蜥蜴不小心留下的唾液。 “怎么?想吃烤鸭了?”耳畔传来某人戏谑的话语。 “呜呜――太可怕了。”月白像只树袋熊一般的掉在陶华身上。 陶华眼中闪过一道晦涩,说道:“好了,跟着我走吧。” 月白哪里想到,这米之村根本不是常人居住的地方,而是满城的妖怪。 俗称妖怪窝! 月白觉得自己就像是冲入狼群的小绵羊,落入色魔爪里的纯情少女,面对饥肠辘辘着的油爆肥肠。 也不怪月白,但是从小到大被妖怪围追堵截嚷着要喝血吃肉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在这么一个地方,月白只好拉住陶华不放。 月白脸上倒是丝毫不敢露出害怕的神色,怎么也得虚张声势。 陶华牵着月白往城中心走去。 这米之村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建筑,月白估计那应该是城主,不对,是村长居住的地方。 不过这个村长还真是气派啊。 月白的仇富心理又开始作祟了。 那村长不会是一个年老八十,弯腰驼背的色老头吧,又或者是一个撑着大肚子的流油中年富商模样? 第四十章 月白居 “陶华,我们来这里干嘛?”月白不由出声问道。 “我带你进去看看,一会你就知道了。”陶华来到那建筑门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是两只凶神恶煞的石狮子。 月白恶趣味的伸手去捅了捅那狮子巨大的鼻孔,突地却是看到一对铜铃大的眼睛盯着自己。耳边还有野兽喷气的声音,吓得月白僵硬的抬头去看那石狮子,不过那雕塑依旧是岿然不动的样子。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不会动的,刚刚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月白不由的在心中不断安慰这自己。 不过心有余悸的她这下是什么也不敢碰了。 “老头,是我。”陶华话音一落,面前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月白好奇的盯着门看了半天,不过因为刚才那事再加上月白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很快就放弃了。 门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统一穿着粉色沙群的女孩在里面忙着自己的事情。不过在见到陶华的时候都恭敬的停下来福身。 “公子。” “嗯。”陶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接着又拉过月白往里走去。 一路上月白倒是发现另一个极大的园子,里面都种满了桃花,不过月白留意到并不是只有粉色的这一种颜色的花朵。(..tw) 那个地方就叫做桃园,名字倒是起的言简意赅的。 不过月白想到似乎刚才进来门上挂的是一个空牌匾,不过与她何事呢,甩甩头,月白又将目光放在了路过的风景上。 那些粉色的女孩看着月白俱是一幅惊奇的模样,有讶异的,有鄙视的,有不屑的…月白来不及猜测那些眼睛下的声音。 “少爷你回来了!”女子的声音如出谷的莺啼,婉转悠扬。 “流莺?”陶华脸上微微有些讶异,说道:“你不是和三叔一起南下了么,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叫做流莺的娇俏女孩拉着陶华的衣袖,摆来摆去的说道:“想你了嘛陶哥哥,接到你要回来的消息,我就扔下三叔自己先回来了。” “你呀!”陶华亲昵米堵塞用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就你机灵。” 怎么看这也是一幅哥哥妹妹相亲相爱的图,月白心中却是生出一丝别扭来。 突地那娇小玲珑的女孩望向她来,眼中尽是挑衅。 不,这明明是情哥哥好妹妹金风玉露一相逢。 “这是月白。”陶华向流莺介绍到。 “月白姐姐你好。你是来米村玩的么?”流莺蹦蹦跳跳的来到月白面前,睁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说道:“陶哥哥事物繁忙,以后就由我带着你玩吧。” “陶哥哥你说好不好?”说着流莺却是伸出手去握月白,月白却一下退开了。 流莺有些委屈,道:“姐姐是不喜欢我么?” 月白心中有些厌烦,怎么一个二个都姐姐妹妹的。 那辛梓也是,这流莺也是。 月白看得分明,阳光照射下那流莺的手中却是有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她若不退,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挺尸呢。 陶华眉头一皱,说道:“月白赶路有些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了。” 流莺看着两人同去的背影,眼中有些妒忌,嘴角却是带着一丝得意。 刚才那是她可是有意而为之,月白会退后是在她意料之中。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样,陶大哥才会慢慢的讨厌她。 想到心爱之人,流莺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月白,流莺不过是小孩心性,很多事情就别与她计较了。”陶华慢下脚步,对月白说道。 “只要她不招惹我,我才懒得管她。”月白不满地嘟囔道。 “好了,我们到了。”走过一个穿花长廊,陶华说道。 月白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啧,月白居。 她突然想到前面的桃园和大门的空牌匾,这人取名还真不咋样。 顺着青石板铺的小路进去,月白居出现在月白眼前。 这是一座三层高的竹楼,檐角挂着叮叮当当作响的银铃。 一片湘妃竹将月白居掩映在了里面,不同于整个府中的花红柳绿,这里清幽的别有一番滋味。 陶华引了月白进门,里面恭敬的站了一对男女,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男孩叫做碧色,是一条竹叶青,而女孩叫做青青,就是一竹子精。 月白一想到自己和一条有毒之蛇两只妖怪住在一起就不寒而栗,要是他两起了坏心自己就把他们内丹给挖了吞了。 “我安排的人,你就放心吧。”陶华看着月白警铃大作的模样不由出声安抚到。 月白心中默默流泪,怎么就被这货坑来这妖怪窝了呢? 陶华依旧饶有兴致的将整座小楼向月白介绍了一下。 一楼是厨房和大厅,以及客房,二楼是她的卧室和那两人的住处。 三楼倒是有些出乎月白的意料,竟然将整个三楼分作了炼丹室和炼器室。 楼顶有着聚灵阵和引天火的装置,整个月白居被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法保护着。 而那布阵之物就是环抱这月白居的竹林。 月白去了自己的屋子看了看,大的出奇,不过却是被隔成了好几间。 卧室,书房,小厨房,洗浴室,独立的厕所…一应俱全。 俨然就是一套小屋子的模样了。 洗浴室是最舒服的,拥有一个巨大的浴池。 陶华还给她演示了一下怎么使用,洗浴室的四面墙都是海天云水图,但是有一面的亲笔上却是有着两只半个身子浮在水面的鲸鱼。 只要将那鲸鱼往上一拔,就会有水喷出来。一只是热水,一只是冷水。 怎么会有热水呢,月白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利用了三楼的引天火装置。 月白有些汗颜,设计座小楼的人真是聪明绝顶。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将我诓骗来了?”月白手中摸着妃色银纹蝉纱制成的窗帘,嘶,还真滑溜。 陶华一双眼眸深沉似海:“从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在准备了,想着有朝一日能带你来瞧瞧。” 月白看着面前那相似的眉眼,耳边似乎响起桃夭说的要带她看遍世间的繁华。 心突然疼了一下,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 第四十一章 变色龙大叔 妹纸们国庆节快乐哦~~~o(n_n)o~ 月白安心的做起了米虫,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起。 不过最近她却是比较烦,即使吃了又睡,睡了又吃,身子也开始消瘦了下去。 本来陶华还调笑月白说是猪的生活节奏,后来却看到月白每天恹恹的神色,不由担心起来。 “你是怎么了?想回敖大哥那?”陶华不由问道。 月白摇摇头。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带着你出来敖大哥不会说什么的。” 月白又摇摇头。 “那么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思念叶菩提了,陶华想到这脸色有些不好。 偏生不远处又传来流莺戚戚哀哀的歌声:“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陶华听得心中暗自着急。 刚刚消停了一会,那戚戚哀哀的歌声又飘来了。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陶华一听,再看月白的一张脸,果真眉间挂着相思,还不止一丝! 不过这次还真是陶华冤枉月白了,她只是最近心情不好,自己心事重重。 虽然所想的确实和叶菩提有关系。 送走了一脸担忧的陶华后,月白趴在窗前呆呆的看着楼下路边的一朵野花。 自己的心乱了。.tw[] 她爱着叶菩提,这一点她坚信着。 可是自己却又被陶华的温情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再加上他给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像离去的桃夭。 她心动了,这种认知让她觉得很为烦躁。 还有骨王,月白一想到那句此生的愿望就是想和你融为一体,不由的又脸红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明明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为何却是无法拒绝。 月白不由叹气,一个人的心那么小,怎么会同时装得下其他人呢? 同样烦躁的还有站在自己庭院里哀伤歌唱的流莺?陶大哥怎么还不来呢? 她对自己的唱功一向很自信,本来就是相思鸟成妖,拥有着一幅比夜莺还好的嗓子,自己的歌又那般表达了自己的心意,陶大哥怎么还不来! 趁着那只难缠的狐狸精还没回来,自己一定得赶快把陶大哥捏紧才行。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陶大哥在听过她的歌后,反而越发把注意力放在了月白身上。 月白纠结了这个问题很久,仍旧想不通,索性便不去想了。只是后来每次见到陶华都有些怪异,为了避开这种感觉,月白便寻了个找人学习的借口。 打不过就逃,逃不过就打。 月白一直是坚持着这中信念,靠着一身狠劲也算是大大小小的扒开了许多意图不轨的妖怪的胸膛。(..tw) 不过最近她又发现了一个极为有用的能力。 隐藏。 埋伏可用,逃命可用,居家旅行必备啊。 月白便磨着那卖烤鸭的蜥蜴大叔,央着别人教她。 那大叔其实是一只变色龙,是极擅于此道的。 本来蜥蜴大叔卖烤鸭吃苍蝇过得开心极了,不知哪里招惹了这麻烦精,本想拒绝,无奈看见陶华一脸寒霜,便极有骨气的应下了。 但是也许是语言不通生物隔离的原因,大半个月过去了,月白楞是没有学会一丝。 谁告诉她怎么能够一会把自己变成绿的,一会把自己变成黄的? 不过这却丝毫不能打击月白的热情。 不是自己悟性不行,一定是老师教的不好,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在找个老师给自己开小灶吧。 这一寻便是寻了好久,不过就是豹子老虎打猎前埋伏的那一套,见过蜥蜴大叔的厉害,自己还真瞧不上。 发现影子妖纯属意外,那天月白吓走了一个好事的水貂精,月白看着那妖精屁滚尿流的模样暗自好笑。 突地眼睛一亮,看见一抹极淡的黑影从那水貂精背后的影子里窜了出来,又飞快的融进了旁边看好戏的妖精身后的影子里。 月白看得分明,悄悄尾随了那毫不知情的妖怪。 “碧色,把他给我拿下。”月白低声的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 空间荡开了水一样的波纹,少年的身形就出现在月白面前。 未来得及做多余的命令,碧色就将那妖怪拖向月白了。 “你真厉害啊!”月白不由感叹道,碧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默默的站到一边。 月白一脚踩在了那妖怪的影子里,厉声说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呱呱呱――”田野里的青蛙叫的欢,根本没人理他。 “好!既然你不出来,那么可别怪我了!”月白眉毛一挑,凶态毕露:“碧色,给我上!” 被当做小弟加上免费劳动力的碧色小蛇妖二话不说,玉手往那黑影里一揪,手中便抓着一团吱吱直叫的黑色东西。 月白瞧了瞧,拿了一个水晶瓶子,让碧色往里面一塞,再贴上符咒。 好了,万事大吉,回去问问陶华这是什么东西。 想着陶华最近被流莺烦得不行,月白便一阵偷笑。 来到他的书房门前,月白扣了扣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请进。”月白才推门而入。 “怎么想到过来了?”陶华问道,顺道将手中的东西合上。 “喏,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月白掏出小水晶瓶:“你看这是什么?” “你怎么捉到这只影子妖的?”陶华手中拿着水晶瓶看了看。 月白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告诉了陶华。 “这影子妖还没有成型,本身也没有什么攻击性,你便养着它玩吧。”陶华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想学隐匿么?把它收在你的影子里,会让你事半功倍的。” 月白这下乐了,看着自己越发黑色浓郁的影子,月白贼兮兮的凑近陶华说道:“你听说过么?人的影子其实就是魂,看影子的颜色就可以看出人的状况。” “哦?怎么说?” “如果影子颜色比较深,那说明身体好,魂魄凝实。”月白说着得意的用眼睛瞟了几下自己的影子。 “这样啊!”陶华转过身去看了看自己的:“那么我的影子淡说明我身体不好了?” “不,那说明…你魂淡。” 陶华… 第二天不时回头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影子,跑去纠缠蜥蜴大叔了。 有了这影子妖,月白似乎学起来要快了很多。 每当蜥蜴大叔用大舌头给月白教授时,月白都会有一种通透的感觉。 脑子里很快的闪过一丝亮光,但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月白挠挠头,反正来日方长,学这东西又不急于一时,自己还是慢慢来吧。 蜥蜴大叔倒是很有耐心,不过每天面对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月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觉。 第四十二章 狐女媚儿 手中捧着一只烤鸭,喝着月白带来的桃花酿,舌头不时的在面前的几碟下酒小菜里一卷,蜥蜴大叔对月白愈发慈眉善目起来,大夸“朽木可雕,孺子可教也”。 月白脸一黑,谁是朽木?明明是懂得择禽兽而栖的良木! “总之就是一根木头。”蜥蜴大叔白了一眼月白说道。 好吧,月白呆呆的趴在一颗树上,苦练神功,眼睛却不自觉地看着树下的师傅大快朵颐。 上午就跟着蜥蜴大叔,下午就回陶华那里,日子倒是过得简单开心。 如果没有这一些不和谐的因素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呀,原来是月白姐姐!”清喉娇啭,月白看着面前的流莺,不由皱了皱眉。 提脚便走,月白打算无视此人。 “月白姐姐是乡野里来的吧,怎么这般没有教养呢?”流莺嘟起嘴,一张纯真的脸貌似无意的说道:“流莺在和你说话呢。” 声音倒是挺好听,人怎么这么讨厌。 月白冷冷回头说道:“你不也是呆在村子里的么?我没教养,我来自乡野。流莺小姐怕也是高贵不到哪里去吧?” “流莺妹妹,你在做什么呢?”女子柔媚的声音传来。 只见流莺脸上写满了委屈,杏目含泪,拉着女子的衣服道:“胡姐姐,月白姐姐不是故意说我粗鄙没教养的。” 妖媚的女子眉锋一厉,冷冷射向月白。 流莺扑在胡媚儿的怀里,低低的啜泣道:“姐姐我是不是很不受人喜欢,流莺可以改的。” 胡媚儿眉头一皱,对着月白说道:“我不希望有下次,再这样我会撵你出府”。语罢,牵起流莺便走。 月白摸摸自己的鼻子,啧,这流莺可以去演川剧变脸了。 胡媚儿将手一甩,面无表情的看着流莺说道:“你够了吧。” 刚刚还梨花带雨的流莺,顿时换上一张人畜无害的纯真笑脸:“这次还真是谢谢你这只狐狸精配合了。” “你说的人就是她么?长得那般普通。”胡媚儿眉宇间露出淡淡的不屑道。 “哎,你可别小瞧她。陶大哥可是被那小贱人迷得魂都没了。”说着流莺一脸咬牙切齿,眼中透出嫉恨的光来。 胡媚儿看着流莺的神色,不为所动。 拢了衣袍,胡媚儿也不看流莺,径直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流莺一看胡媚儿这副模样,在背后冲着胡媚儿吼道:“你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么?她就是月白。” 胡媚儿脚下一顿,依旧不理不睬的走了。.tw[] “哼,不就是只狐狸精么?得意什么。”流莺看着胡媚儿远去的背影,手中的丝绢都快捏碎了。 月白手中含了个果子,想着刚才那个女人,气场很强大啊。 不知又是陶华哪里去惹的桃花。 想到这里月白心里又有些不舒畅了,窗前的一盆蝶兰幽幽的泛着香味。 “青青,这是哪里来的?”月白说着用手戳了戳蝶兰花,香味倒是蛮好闻的。 手中还拿着鸡毛掸子弹灰的青青回过头来,低声的说道:“管家伯伯给每个院子都送了一盆。”月白看了面前小丫头害羞的模样,想要调笑却又怕让这女孩更不好意思了。 她身边的碧色是个冷静的少年,而青青却是说话小小,笑容怯怯的模样,有些害羞。 “青青可知道胡媚儿?”月白脑中出现了一双狭长冰冷的眸子,不由问道。 “您是说胡小姐么?她是少爷的左膀右臂,可厉害了。” 月白“唔”了一声,那胡媚儿确实不容小觑。 少主?月白又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整个府中的人对陶华都十分恭敬,月白估摸着他就是这府中的主人,说不定还是村长。 陶村长,月白想着这个称呼又笑了。 “那胡媚儿和流莺关系很好么?”月白想着刚才那两人亲近的模样,问道。 青青手中一顿,说道:“也许是吧。胡小姐和流莺小姐在青青来府里之前就在了。” 不过月白可是想错了,胡媚儿和流莺一直是情敌,都倾心于陶华。 她们俩跟随陶华很久了,虽是情敌,有时却是会共同合作排挤其他出现在陶华身边的女人。如果那个女人足够对她们构成威胁。 刚回到自己小筑的胡媚儿便唤来自己的婢女红袖,吩咐了下去要洗浴一番。 身子滑进水里,胡媚儿任婢女给自己搓洗着。 月白,月白。 每想一下,胡媚儿心中便紧上一分。 难怪那个女人会是那副模样,自己一回府便找上自己。 “好了,你们下去吧。”胡媚儿淡淡吩咐道。 “是。”众丫鬟福身缓缓退下。 胡媚儿洗着自己的墨发,思绪万千。 她从陶华幼时便跟在他身边,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他的女人。 本以为成人礼的那天自己就会与他结为夫妻,却是未料想被他拒绝了。 看着陶华越来越风姿卓绝,追随在他身边的妖也愈来愈多,不仅是这样,更是美女环绕。 若不是那件事…恐怕莺莺燕燕也多的数不过来了吧, 胡媚儿将整个身子沁入水中,后来他遣散了身边的人,只留下自己和流莺,本以为这是机会,但是他却一直不碰她俩。 这也是她们两为何在表面上能够相安无事的原因。 胡媚儿蓦地从水中探出脑袋来,疲倦似的将头靠在浴桶上。 但是月白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静。 月白居。 从设计选址到每一样材料都是那人精心的准备,下人们都悄悄的议论这是少爷为自己的夫人修建的。 没见到月白的前一刻她都还奢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院子的主人。 月白,月白,没想到直接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双手死死的捏着,掌心缓缓的流出鲜血她也没有丝毫察觉。 擦干身子,穿上浅玫瑰色撒花软烟罗裙,顿时少了些精干,多了些柔媚。 况且她本就是风情万种的狐狸精,天生底子好,只要再稍加修饰,就美艳的不可万物了。 女为悦己者容,休整了一番,胡媚儿向陶华的院子走去。 第四十三章 天启拍卖场(上) 胡媚儿扑了个空,听着陶华身边的近侍说道少爷带着月白姑娘出去考察民情去了。她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如果少爷回来了让侍卫通知一声,便娉娉婷婷的回自己的院子整理账本去了。 这一边,两个糟老头相互搀着来到了一家商铺。这家商铺在米之村算不上大的,但是也不小。 跑堂的眼尖,看着两人虽然一副快要入土的模样,但是身上的衣料却是用的上好的鲛绡制成的,连忙迎上了雅间,叫来了店家。 月白搂着自己的储物袋,一张老脸笑得像是一朵菊花一样。 没想到凡品高阶的兵器就能卖到五万灵石,摸着自己的袋子,月白着实体会到了有钱就是大爷的滋味。 没错,这两佝偻着背,一脸皱纹浑身老年斑的老头就是乔装打扮出来的陶华和月白。 基本上米之村的人都认识陶华,最近风头正盛一直跟在少爷旁边的月白也成了焦点。 于是他两不得不盖头换面,作为村里唯一的一个人类,陶华还不得不给月白带上了一个可以掩去气息的香囊。 陶华这次是带着月白去米之村的一个大型拍卖场――天启拍卖场。 它的主人是一个极擅于商道的厉害女人,陶华笑着对月白这样说,每年都可以给村里增加不少税收。(..tw无弹窗广告) 陶华难得对一人的评价这么高,月白心中倒是对这个女子产生了不少兴趣。 陶华府上还有一封天启拍卖场送来的请柬,说是今天的拍卖将有三枚人蟠桃。 三枚三千年份的蟠桃,可以说是引爆了整个米之村的狂潮。 即使是仙品下阶的果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而天启拍卖场的宣传显然是做的极好,几乎整个城大大小小的势力,都聚集在了一起。 不仅如此,还有得了消息的外地妖怪,也不辞辛劳的赶来。 月白跟在陶华身后,大门处现在已经是极为热闹。 秋老虎还没有过,外面太阳明晃晃的晒人。 “咱们快进去吧。”陶华低哑着声音对月白说道。 “磨磨蹭蹭的跟个要死的一样。”望着前面慢吞吞走着的糟老头子,在后面等了半天的流莺心中也有了些火气,冷冷的出言讽刺道。 陶华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就被月白一下拉住。 “你忙着去死啊!”月白斜着眼瞥了一下流莺,苍老的声音淡淡的语气差点让流莺的银牙崩碎。 “我一个糟老头都不急,姑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想不开?”月白的花白眉毛一皱一皱的,显得有些滑稽。 “噗噗――”身后的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流莺涨红了一张脸。 月白倒是不管了,依旧慢吞吞的往里面挪。 天启拍卖场内热闹无比,本来宽敞无比的大厅人来人往,却是显得有了几分拥挤。摩肩接踵,吵杂的人声和浑浊的空气不由让月白脑袋一懵。 陶华皱了皱眉头,掏出一块上品灵石让拍卖会的人引了他们去拍卖场里。 “你怎么这般欺负流莺?”路上陶华将脑袋凑了过来,话虽这样说,但是他眼底却是一片宠溺的神色。 月白耸耸肩,微偏过头去,胡子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怎么你心疼了啊!” 陶华拉过月白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老伴,几白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怎么还去和那小姑娘计较呢?” 旁边那引路的人一抖,月白亲眼看见他颈子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又下去,下去了又起来。这两老头实在是太变态了! 月白嗤嗤一笑,转过头去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真是情比金坚的两人啊,引路人一看又是一抖,急急带了两人进去便像是撞鬼一般的逃了。 拍卖会内,虽然比起外面的人而言少了不少,但仍旧十分热闹。 坐在会场靠后的位置,两人躲在了一个较暗的角落,静静的等着拍卖会开始。 “在那呢。”月白用手捅了捅陶华,努努嘴向他示意道。 顺着月白的目光看去,流莺正在翘首盼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人家这么想见你,不过去悄悄。”月白打趣道。 闻言,陶华讪讪的笑了笑,道:“拍卖会开始了…” 月白自然是知道陶华在转移话题,心中暗自得意的偷笑,将目光投向那中央忽的亮起的圆形高台上。 众人目光汇聚之处,一位身穿红色艳丽衣衫的蛇尾女子缓缓的上了台。凹凸有致的身材顿时让拍卖场中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几分。 竟然是她! 月白有些惊讶,这不是自己刚来米之村时看到销魂背影的蛇尾女子么?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应为着女子的蛇尾竟然是火红的颜色。 魅惑的脸上带着妩媚的笑意,蛇姬娇俏的对着台下的人说了几句,顿时整个场中就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雄性气息。 月白看着台下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人,暗赞道这人还真有几分。 “她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天启拍卖场的主人。”陶华在月白耳边说道:“不过平日里她都以拍卖师的身份出现。” 月白听后不由的又多看了两眼台上之人。 “她叫蛇姬,五年前来到这里。迅速扎根并在米之村占据了一席之地,是个手腕极高的女人。” 妩媚女子看着台下这幅热烈的景象,红唇聚起淡淡的笑意,眼波一转,流转着无限风情。 “长得真漂亮,不得不说美貌是她的一大利器。”月白不由感叹道。仅仅是几句话,就能达到这种效果。 陶华突然抓住了月白的手,苍老的皮肤带着粗糙的感觉,满脸的皱纹下,一双墨玉般的眼睛看向月白:“其实女人,不需要倾国倾城,只需要一个男人为你倾尽一生便够了。” 月白一怔,手中的摩挲感竟是让她生出了一种与子偕老的感觉。 第四十四章 天启拍卖场(下) 蛇姬红唇轻起,拍了拍玉手,微微笑道:“我知道诸位今天来都是为了蟠桃,不过我们天启拍卖场在这之前特意为大家准备了十样宝物。” 语罢,蛇姬玉手一扬,圆台的中央缓缓升起了一个台子,上面静静的摆着一张流光的大弓。“此弓名为龙舌弓,全长五尺弓身。”蛇姬轻轻笑了笑:“弓身乃玄铁打造,弓弦乃一条黑蛟龙的背筋所制…” 月白一脸好奇的盯着台上,看着身边的人不停竞价,而陶华却是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 暗自咋舌,一把弓就能够拍到二十万中品灵石的价格,后面的蟠桃果还不知是怎样的天价。 不过那弓是仙品下阶之物,这样的价格也是情理之中。 月白看着不断展现出来的物品,捂捂自己的钱包,只觉囊中羞涩。 在这个世界,一百下品灵石为一块中品灵石,一百中品灵石为一上品灵石。 这样一来月白便收起了心思,默默的看起这一场拍卖来。 不过有的事总是喜闻乐见的,月白从自己的储物袋里一摸,咔嚓咔嚓地嚼梨,顺道还递了一个给旁边的陶华。 流莺为了一件霓裳羽衣和一个女人争得是面红耳赤,全场就只剩下这两人的竞价声。 “九万!” “九万一千。(..tw好看的小说)” 台上的蛇姬热烈的眼神看这两人就像是看着两只光溜溜的肥羊一般。 “怎么如此吝啬,一千灵石你也加的出来。”流莺眼中闪烁着不屑:“十一万。” 女子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声音:“十一万一千。” 流莺眼皮跳了跳,“十三万!” 对方沉默了。 这下你总不会再和我争了吧,流莺见状心中暗自得意道。 “十五万。”女子冷冷的目光射向流莺,美目中竟是自在必得之势。 流莺心中恼怒,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敢更我抢东西,“十七万!” 全场一阵哗然,台上的蛇姬不由笑得更开心了。 本来价值四五万的东西被炒得翻了不止一倍,能不开心么? “好了,这件霓裳羽衣就是属于流莺小姐的了。”女人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恭喜你了。” “你…”流莺不由气结。那个臭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十十七万,待会回去怎么和陶大哥交待。 果然,后面的拍卖不见流莺再吭一声。 流莺其父因为救陶华而丧命,只留下小小的流莺。陶华便抚养了她,一直将其作为自家小妹看待,平日里的银钱也极为宽裕,只是这次,为买一件华而不实的霓裳羽衣,未免太奢侈了点。[..tw超多好看小说] 月白不由再次对陶华刮目相看,大金猪啊,富得流油。 之后的东西月白也仅仅是看看而已,这次拍卖的压轴便是那三枚蟠桃,所以现在拍卖的东西也只是趁着这次机会一并拍出罢了。 “嗯,那是什么?”月白的目光不由被台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陶华顺道也抬起头来:“你说血龙水晶参?” “不,我说的是那托盘里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拍卖的是血龙水晶参,这件药材的作用想必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蛇姬浅笑道:“得者这次还附送三株蛇目菊。” 蛇目菊,壮阳圣药。 “陶华,帮我拍下这件东西好不好?” 陶华嘴角抽了抽,难道那壮阳药魅力如此之大? 因为这三株难得的圣品,在陶华以十五万的价格拿下后,整个拍卖场中还有无数如狼似虎的眼神。 “那老头用这东西不是浪费了么!” “就算是那老头行,自家婆娘也老得不行了吧。” … 人们的私语让月白和陶华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只有最先那引路人,抱着脑袋撞墙,这世界是疯了吧疯了吧。 先与流莺争霓裳羽衣的那个女人,依旧是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陶华两人所在之处,眼中尽是高深莫测,仿佛洞察了一切。 蟠桃月白自是无望,陶华也不感兴趣,两人便在拍到水晶血龙参后不久便领了东西往回走了。 两个拍买蛇目菊的猥琐老头确实惹眼的很,出来的一路上人们尽是用一幅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做贼似的绕道一个无人的小巷,月白和陶华迅速卸去了伪装。 月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储物袋就开始扒拉着刚才买到的蛇目菊。 “不是这株,也不是它…”月白将每株蛇目菊都拿到阳光底下,细细的看了一番。 “哈――找到你了。”月白语气中透着欣喜,陶华不由得也凑过去看了看。 手中的蛇目菊像是活过来一般,在月白手中不断的挣扎着。 心中不断升起怪异的感觉,陶华说道:“这是什么?” “嗤――”一声冷淡的嘲笑传来:“原来是小两口乔装买壮阳药。” 手中的蛇目菊一听到这个声音,啪啦一下焉过去装死。 月白一下一个鲤鱼挺尸从地上蹦了起来,一张清秀的小脸泛了红,红到发紫,紫到发黑。 “你胡说些什么呢!”月白冲着面前这人吹胡子瞪眼。 “是你男人不行,我可以理解。”说着女人不屑的看了一眼陶华的下身,接着欺身挨着月白,一手抚上月白的脸:“你的皮肤还真是细致得紧,要不要和我试试。” “你干什么!”陶华眉头一皱,挡在月白身前,不怒而威。 女子依旧是冷淡的表情,眼中却是透出一丝戏谑来。 “不用这么紧张,虽然我曾一度迷恋人妻,不过最近可是换了口味。”女子抱胸,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月白转身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掏了掏:“那个,抱歉。没有找到黄瓜,你要是真的欲求不满的话,可以试试这只人参。” 月白将自己珍藏的药材递向那个冷清女人,一脸真挚诚恳。 陶华无语,女子默。 “不知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米之村?”陶华揽着月白,一脸的戒备,这女人不是妖,即使隐藏的很好,但是却透出了一丝修仙气息。 “你可以叫我傩。”女子这次却是低低的笑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着女子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陶华,潇洒离去。 陶华眉头一皱,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绝不会让你丝毫伤害月白。 第四十五章 蛇目菊 陶华看着月白扛着花锄,提了个小桶,桶里软趴趴的搭着一株焉掉的蛇目菊,月白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活泼了。 月白看了下四周,有山有水,有鱼有鸟,乃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 当下便用锄子刨了个坑,将那朵菊花往坑中一丢,用土盖了起来。随着又在旁边的水池里打了一小桶水,哗啦哗啦的全都浇了上去。 陶华嘴角一抽,这是要为这菊花下葬么? 那生死不明的菊花终于不负月白重望,先是一抖,接着颤颤巍巍的从湿润的土里探出个头来。却是被月白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恶狠狠地说道:“叫你装死。” 心脏承受能力不好的菊花,又因为惊吓过度,啪啦一下又晕死在月白手中。 过了好几天,那蛇目菊终于是屈服在月白的淫威之下。 恹恹地缠在月白的手腕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条碧色的小蛇。 月白得了这个玩伴不由得喜笑颜开,连带对着流莺也和善起来了。 去蜥蜴大叔家不若以前那般天天都去,但是隔三差五的还是会跑去与大叔喝酒吃鸭瞎掰。对于隐匿也越发纯熟起来,也是亏得那只影子精,不过月白可是不会承认这是它的功劳。 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tw好看的小说) 月白在假山后寻了一阴凉处,隐了身形,眯起眼打起瞌睡来。 手中的蛇目菊间月白呼吸渐沉,缓缓的松了松,接着哧溜一下往旁边的石头缝里扎去。 月白貌似无意的,拇指与食指一扣,正正掐住蛇目菊的七寸。 “小东西不乖哦。”月白亲昵的将手中的蛇目菊翻来扯去,毫不留情。 如果可以出声,肯定痛得它哇哇直叫。 被这样玩弄在人手中,蛇目菊心中越发羞愤起来。 三层的花瓣顿时硬如钢铁,花心一张,像是在中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两排寒光森森的牙齿,两颗弯月般的毒牙更是散着危险的气息。 嘴巴中间一条鲜红的分叉蛇信发出嘶嘶的威胁之声。 反身一口咬上月白细嫩的手,月白只觉右手一麻,行动都缓滞了几分。 “唷,感情还是变异种。”女子眉毛一挑,顿时神采飞扬。“不过忘了告诉你,我可是你的契约主,我若死了,你会连渣渣都不剩。” 阴测测的声音让蛇目菊浑身一哆嗦,想起自己身上莫名多出来的黑色圆环痕迹,连忙又是一口咬上月白,较之刚才已经不知轻上了好几分。(..tw) 这可是养自己的金主,可不能得罪了。 蛇目菊心中悲愤,出了狼窝又入虎口,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 月白一拍蛇目菊的尾巴,道:“早这么乖不久好了。”委委屈屈的蛇目菊双眼含泪,乖乖的缠到了月白的手腕上。 月白心中其实也在泛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植物不像植物,动物不像动物,偏生还有那么高的灵性。月白左手中摩挲着手腕处,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巨石上。 “你真不愿意?”模模糊糊的女音让月白从半沉睡的状态醒过来。 “你这样做未免也太卑鄙下流了。”另外一冷淡的女声传来。 “你说我卑鄙下流!”那娇俏的女音陡然拔高,刺得月白双耳发疼。 月白从假山后探出个脑袋来,因为隐去了身形,所以窥视得也明目张胆。 哟,竟然是这两人。月白趴在石头上顿时来了兴趣。 “你又干净到哪里去,别装作一副圣女慈悲的模样。”流莺眼中透出嫌恶来:“你也不觉得自己恶心。” 那胡媚儿听到这话也不怒,只是淡淡的说道:“你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只是此事我不会参与。” 说着胡媚儿拂袖离去。 月白眼珠滴溜溜的直转,捂着嘴笑看流莺在那气得跺脚。不过突地月白脊背却是一寒,该不会是在合谋算计我吧。 月白越想越可能,心里却是突然生出一种名为激动的感觉。 这是家斗宅斗各种心计开始缤纷上演了么? 某女丝毫没有作为被害对象的自觉。 蹦?到陶华的书房,月白拿起一块核桃酥便丢在嘴巴里嚼吧嚼吧。 看着陶华认真的侧脸,月白也不便打扰,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他猛瞧,眼光炙热的简直是要将其拆穿入腹。 终于在月白打了第七个哈欠的时候,陶华停了下来。 月白顿时没了瞌睡,连忙去给陶华端茶送水还连带捶腿按摩,十足狗腿模样。 陶华暗自好笑,脸上却是一派严肃,问道:“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月白一怂,他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偷了流莺的肚兜送给了养马的王麻子,偷偷把了几根三妹妹的几根络腮胡子,将臭屁虫丢进了蜥蜴师傅的虫子餐里…”月白哭丧着脸掰着指头算到。 “嗯?”陶华越听脸越黑:“近日这折腾人的把戏见长啊。” 月白一听这危险的语气就抖了抖,连忙陪着笑道:“我知道都是你是默许的,你可是我的大靠山啊,在这里我可是可以横着走的,怎么忍心处罚我。” 陶华嗯了一声,这话显得极为受用。 蓦地陶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月白顿时有了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本想逃跑,无奈双脚却是迈不开一步。 “你凑过来点。”陶华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说道。 月白心中泪流成河,这货又打什么坏主意。 心中虽然不满,但是月白却是不争气的向陶华走去。 在月白磨蹭到陶华身边的那一瞬,他长臂一勾,月白一下跌入他的怀里。 “若不惩罚你,你怎会长些记性。”陶华声音低沉而又危险,气息就喷洒在月白的耳边。 双臂紧紧的箍着月白的腰,气氛一下暧昧起来。 “唔――”月白脑子一下空白,瞪大了双眼。 陶华他在吻我!他在吻我! 月白的脑中不断地响着这几个字,脑子因为缺氧而一直死机。 看着月白一脸痴呆的模样,陶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接着细细的描绘着月白的唇形,舌头灵巧的探入月白的口中,不由的加深了这个吻。 第四十六章 毒物来袭(上) “少爷!”门一下被推开。 撞见相拥相吻的两人,胡媚儿有些尴尬,心底又泛起了一波接一波的苦涩。 同样觉得不好意思的还有月白,连忙伸出手想要推开面前这人,却不想被陶华抱得更紧了。 “你有什么事么?”陶华丝毫不见窘迫,嘴唇离了月白,淡定的问道。 月白看着抱着自己这人嫣红的嘴唇,顿时有了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的冲动。 胡媚儿眼神暗了暗,俯身说道:“这是各个庄子这个月的账本,我是给少爷送来过目的。” “我见门掩着,便进来了。”胡媚儿带着尴尬的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忙自己的事去吧。” 胡媚儿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在迈出门转身的那一瞬间,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沉闷之感,重重的,险些流下泪来。 “哟,美人原来你在这里。”女子冲着胡媚儿吹了个口哨。 胡媚儿脚下一顿,旋即皱起眉头:“你怎么在此?” 傩收起了自己往日的一幅冷淡模样,对着胡媚儿嬉皮笑脸道:“一日不见吾妻,思之如狂。只得万水千山寻了过来,只盼得能与她温存一番。(..tw)” 胡媚儿眉间嫌恶更甚,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哎,我的心肝宝贝儿,你怎能如此对我。”说着傩涎着脸向胡媚儿靠了过去。 胡媚儿嘴角抽了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横眉冷竖:“你给我死远点。” 傩却是往后一跳,躲开了胡媚儿的那一巴掌。随即戚戚哀哀的说道:“娘子怎么一点都不体恤为妻,亏得我寻娘子三千里。” 说着竟是真的用袖抹起泪来。 胡媚儿只觉眼角突突跳得厉害,黑着一张脸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傩在其身后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样子,嘴巴里却是小声嘀咕着:“怎么脾气这么臭,难道是葵水来了?” 屋内,气氛诡异。 突地月白从陶华身上跳了下来,瞪着一双眼道:“你怎么能偷吃我豆腐!” 陶华噗嗤一下,站了起来,欺身靠近用月白,一双上挑的媚眼将月白剥了个透:“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吃豆腐,又哪里来的偷吃一说。” 月白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不由往后一跳:“我是来提醒你别忘了半个月后的中秋节,记得带我去看花灯。” 说完竟是拉开门一溜烟的就跑了,留下屋内的一人,无奈的耸耸肩说道:“我就那么像洪水猛兽?” 陶华伸手将桌上的账本又拿了起来,却是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近日恐是有些冷落了月白,竟是巴巴的跑来提醒自己了。想到这里陶华不由的嘴角溢满了笑,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月白在米之村过得也挺顺风顺水的,趴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弄着右手腕上的蛇目。还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月白想着碧色见到蛇目菊一脸惊恐炸毛的神色,愈发舒心起来。 这小孩小小年纪就如此一幅深闺苦怨的模样,往后可还得了。 “你究竟是什么呢?”月白将右手举了起来。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蛇目菊倒是伸出根部挠了挠月白的掌心,传来一阵酥麻。 月白咯咯的笑着,无论是什么东西,既然与自己定下契约了,便是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伙伴了,是永不会背叛的。 “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叫圈圈?线线?团团?”月白皱眉,甚为苦恼。同样黑着脸的还有月白手腕上晃荡的蛇目菊。 月白不知,此时的她如同陶华一般,亦没取名的天赋。苦恼的想了半天,忽的她一拍脑袋,大叫:“有了!” 月白不怀好意的戳了戳手腕上的蛇目菊:“不然叫你屁屁吧,不然菊花也行。” 蛇目菊气绝,月白仰天长笑。 “得了,别那副死样。”月白瞥了一眼肚子翻白的蛇目菊:“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态浓为谁识,力弱难自持。” “你的姿态倒是与那依依柳丝神似,不如就叫做绿腰吧。” 月白双手一合,自己倒是赞起妙极来了。 蛇目菊吐了吐舌头,露出两颗锋利的毒牙,哪里有得半丝杨柳的柔美娇弱。不过绿腰可是比得那些个什么团团屁屁菊花的好多了。 绿腰想着想着又有些恼怒了,谁说的自己非得做女子,竟是给自己取了个这么娇媚的名字。 渐渐的天色暗下来了。 月白用过晚饭,便无聊的紧,因临近中秋,便兴致盎然的跑去西苑攀折了些桂花来。 夜风中的金桂带着馥郁的香味,倒是比得白日里更有了一番滋味。 月白喜不自胜的抱着满怀的桂花枝回去,寻思着这下倒是可以做些香囊桂花糕这些小物什。喏,自己这是有花堪折直需折。 回到自己的小楼,月白便唤来青青拿了两枝插在了花瓶里。 接着自己便是拿着剩余的桂花忙自己的去了。 这一折腾便到了半夜,月白看着手中的糕点,尝了一块,味道还不错。 看着一旁一脸渴望盯着自己的绿腰,月白也是极为高兴的给了它几块。 将剩下的桂花收好,月白冲了个澡,带着略有疲倦的身子坐在了榻上。蓦地,月白目光一紧,空气中的香味似乎愈发甜腻起来。 四周?的声音响起,片刻间月白的房间便被各种毒虫蛇蚁布满。 月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面前的那一条五步蛇,脊背一寒。 丢张符纸?撒雄黄粉? 密密麻麻的生物看的月白是头皮一麻,这些生物还不断的朝月白靠近。 她可不敢轻举妄动,太过激动容易刺激到这些东西,比如自己左手上的那只虎视眈眈的蝎子。 怎么办怎么办? 一滴汗珠从月白的额头滑下。 束着自己右手腕的绿腰突地一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袭向那只攀附在月白身上的蝎子。 然后月白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绿腰的嘴巴一下张大好几倍,一口便把那蝎子吞入腹中,月白只觉那些白森森的牙齿晃瞎了自己的狗眼。 第四十七章 毒物来袭(下) 绿腰仿若意犹未尽一般,伸了伸自己的舌头,在空中传出了嘶嘶的叫声。.tw[] 顿时还在包围月白的毒物都不敢动了,月白错愕的看着这一幕。不过这中场景只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那毒物大潮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绿腰眼中闪过一道血光,三层的花瓣一下张开硬如钢铁,顿时扑向一条一米来长的千足蜈蚣! 月白看得又是一惊,连道:“小心闪着你的腰啊!” 绿腰只觉心中一窒,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眸中的戾色更重了。 那千足蜈蚣似乎感觉到空中的危险传来,一下立起了身,两颗匕首般的锯齿正对绿腰扑来的方向。 完了完了,可怜的小生命。 月白心中不由一紧,不料那绿腰腾向空中,却是幻化出了一道巨大的虚影,似蛇非蛇,似藤非藤,张着血盆大口便咬向那千足蜈蚣。 月白看着那蜈蚣的半截身子在外面剧烈的挣扎,咕噜,绿腰喉咙一咽,竟完整的将那千足蜈蚣吞了下去。 月白只觉自己喉咙一阵发干,似乎有什么毛毛的长条东西钻进去了,腹中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 同时又涌上庆幸的感觉,还好,趁着绿腰昏迷给定下了契约,不然自己说不定也被一口吞掉了。 在陶华和傩面前绿腰自然是不敢放肆,但是只面对月白那可说不定了,想着绿腰给自己的那一口,月白心中还心有余悸。 那些毒物见绿腰如此生猛,俱是吓得连连后退。 本来动物对危险的自觉就很强,这一下皆躲着绿腰这个煞星。 绿腰就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看到食物般,眼中不断的泛着幽幽的光芒,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有了绿腰,月白心下大定。 她发现这绿腰不吃死物,那些不小心撞上它死去的毒物,绿腰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兀自吞了那些仓皇逃走的,活蹦乱跳的,半死不活的,吓得屁滚尿流的生物。 空气中传来一丝血腥味。 碧色突地睁开了双眼,一下跃起追寻着那血腥味来到了月白的房间。 这一看,碧色不由脸色大变。 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加入战局,不一会,就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在述说着那场屠杀。 绿腰嘶嘶的叫着,明显是对碧色的不满。 月白叫了一声回来,绿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月白的手腕上。 碧色强忍着自身的惧意,单膝跪地:“姑娘,今晚是碧色失职,还请姑娘处罚。” “月白!”不远处传来陶华焦急的呼喊声,碧色一听自家主人的声音,不由将头低的更下去了。 哗的一下三五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一脸惊惧的陶华:“月白,你没事吧。”声音微颤,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害怕。 在确定了月白没有受伤后,陶华的脸色稍霁,转而看向跪着的碧色。 “废去一臂,再去法堂领罚吧。”陶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嗜血的残酷和戾气,冷冷说道。 身后的青青一听脸色刷的一白,噗通一下便朝着陶华跪了下去,额头不住在地上磕着:“少爷宽宏,就饶了碧色吧…” 说着嘭嘭嘭的又在地上磕得额头血都出来了。 陶华岿然不动,冷然道:“下去吧。” 这一句无疑是下了死命令,青青脸色一片灰败,碧色点头应是,站起身来便往门外走去。 蓦地青青眸光一亮,哭道:“月小姐,求您救救碧色吧。他这一去性命难保啊。” 月白上前握住了陶华的手:“既然将人拨给了我,就由我来处置吧。” 因为月白那个小小的动作,陶华紧抿的唇松了开来。 看着月白那乌云一般的发,优雅的脖颈,陶华心中生出一丝柔软来:“你高兴就行。” 青青见此大喜,也顾不得行礼,急急奔出房门去追碧色了。 今晚之事,乃是青青听到二楼有打斗声,而碧色又不在房中。青青便急忙来到陶华的院中报了此事,陶华心下焦急走得匆忙,身边只待了两个近侍。 为何会出现那么多的毒物?陶华眼中凝聚了无数的冰寒。 空气中一丝的甜腻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陶华对着窗前一指。 月白顺手望去,道:“那是前些天管家给每个院子都送的一盆蝶兰花。” 陶华闻言身上的寒气更重了:“陶一,你去彻查此物。从哪里购来,又经过哪些人之手,事无巨细,一一查明!” “今夜之事不许透露!”陶华的手咯咯作响,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了! 转过身,陶华说道:“月白,今晚之事不可声张。从明日起你便装作生病缠绵病榻,对外宣称是惊吓过度,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 折腾了半夜,月白才得以入睡。 不只这样,陶华还加重了整个月白居的防守,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侍卫在防备着。 第二日,整个府中便都得到了风声。 流莺往发髻上插簪的动作一顿:“你说那月白是惊吓过度?” “是的姑娘。”身穿桃色衣着的侍女低声应道。 流莺眼中划过一丝狠戾,接着道:“来人,备好礼物。我们去看看。” 转念一想,正值风头浪尖,我还是寻了那狐狸精一起去罢。 娉娉婷婷的来到那狐狸精的院子,便听得胡媚儿的怒骂声,流莺心道这倒是奇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胡媚儿也会被激成这个样子? 隔得近了,便还听到另外一个清冷的女声。 “媚儿姐姐。”流莺福了个身。 正在争执的两人一顿,胡媚儿仿若未闻的整了整衣裳,又恢复了一向冷艳的模样。倒是那斜斜靠在椅子上的傩一脸趣味的盯着面前娇俏的女子。 流莺被傩这样看着不知怎么的有些别扭,避开这种奇怪的感觉,流莺接着对胡媚儿说道:“媚儿姐姐,听说月姑娘昨夜里受了惊吓,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下吧。” 胡媚儿眯起了一双狐狸眼:“那容媚儿下去换身衣裳,再与妹妹一起前去。” 说着胡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里屋,那慵懒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见媚儿一走,便紧紧跟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眉目 流莺终于知道哪里怪异了,那女子看胡媚儿的眼神,就如同自己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眼神一般,是对一个人的迷恋。 可是,两个女子之间? 流莺想想觉得有点?的慌,不过看胡媚儿那模样,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不过如果那狐狸精被人缠住,那么自己对陶大哥不就多了机会了么? 看着挑帘出来的两人,流莺的目光越发和善起来。 傩跟在胡媚儿身后,一手提着为月白备下的礼品,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本来胡媚儿的身形就是高挑的,这女子却是比胡媚儿还要高上几分。 “来,娘子小心。”傩眼中闪动着真挚而纯净的光芒。 胡媚儿脑袋一偏,脖子的根部有些发红。 流莺却是一怔,接着腹中怒火冲天,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是在天启拍卖场与自己争夺霓裳羽衣的那个女人! 心中虽是厌恶,但是面上流莺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手中绞着的丝绢,几欲揉碎!一定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好看! “媚儿姐姐,那我们走吧。”流莺巧笑倩兮,主动的挽住胡媚儿的手臂。 胡媚儿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深深看了一眼流莺,这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会主动来示好。 走过一道穿花长廊,绕过一池清澈的湖水,几人便来到了月白居小院前。 月白居是不能随意进去的,看着多出来的侍卫,还不知有多少藏在了暗里。吩咐了丫鬟去传话,在青青的引导下,几人才得以看见月白居里面的真容。 真是一个闲适的地方,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最为方便惬意。 流莺看着看着,不由心里越发别扭起来。 “月姑娘在二楼卧病在床,各位小姐随我上去吧。”因为都是女眷,并没有太多的避讳,青青便把人引导了月白的房间。 月白的房间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房子,美轮美奂的装扮以及别出心裁的格局,特别是流莺一想到是陶大哥亲手设计的,心中便越发嫉恨了。 隔着厚厚的烟青色床帘,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有个躺着的身形,空中是浓浓的中药味。 “咳咳――”月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旁边的人听得心中都不由揪成了一团。 月白的声音像是刮沙一般:“麻烦各位…咳咳”话还没有说完,接着又是不停的咳嗽。 青青一见主子难受成这副模样,连忙挑开了帘子给月白顺起了气来,一边说道:“月姑娘躺下歇息着吧,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流莺趁着床脸开阖的那一瞬间往床上一看,只见月白一张脸苍白着,隐隐发青,唇色也是不自然的有些泛紫。心下不由一喜,这是中毒了啊。 随即不甘又覆了上来,怎么没有把这贱女人毒死! 胡媚儿见月白如此严重,便说道:“月姑娘好生休养吧,我们就不叨扰了。” “青青人走了没?”月白问道,语气清朗,哪里还有刚才的粗嘎不堪。 青青捂嘴一笑:“回月姑娘,她们早就走的没影啦!” 月白一听咕噜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嚷道:“一天装病,真是无聊死了。” 青青见月白这副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待会少爷就过来看你了。” 听到这里月白倒是安静了下来,不满的嘟囔道:“怎么感觉这样说着我就像是望夫石一样。”说着说着月白自个的脸却红了。 陶华如同青青说的,不多时便来到了月白居。 “月白,给你看样好东西。”还未进屋,便听到陶华喜悦的朗声。 月白拖着木屐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尽是欢快的节奏。 “哎,平阳楼的烧鸡!”月白眼中一亮:“还真香啊!” “就你鼻子灵!”陶华笑道,自然的牵着月白的手往屋内走去。 “你怎地又没穿袜子。”陶华眉头一皱,声音中满是带着关心的责备。陶华将手中的烧鸡递给了青青,转身让月白坐在了椅子上。 “碧色,去给姑娘取双棉袜。”陶华说着蹲下了身,手握住了月白的脚腕。 月白不由一缩,想要后退。 陶华却是顾自脱下了月白的木屐:“怎么这么凉?”说着手却是覆上了月白的玉足,暖暖的感觉从脚心传来。 月白只觉脸上烧得厉害,除了那只臭美的狐狸,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关心她。 陶华接过碧色递来的棉袜,给月白细心的穿上。 阳光很暧昧,透过竹制的花窗,将温暖的光洒向了陶华。 “少爷!”陶一的身形突然出现在月白面前。 陶华站起身,浅浅的嗯了一声,问道:“可是有什么进展了?” “回少爷,唯一可疑的便是在管家送蝶兰花时出现的红桃姑娘。”陶一恭敬的回答道。 “红桃?” “是的,红桃。她是媚儿小姐身边的三等丫鬟。”陶一说道。 陶华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眼中划过一丝诡谲,道:“你去把红桃的身世,以及自月姑娘来后她与什么人有过接触,给我整理成一份资料来。” “属下领命。”语毕,陶一便没了身形。 月白想了想,对着陶华说道:“我觉得不会是胡媚儿。” “哦?”陶华来了兴趣:“怎么说?” 月白有些懊恼:“我也不知,但是依媚儿小姐的性格,断是不会使出这么低劣的把戏的。” 陶华这一次却是未答。 过了一会,才说道:“无论是谁,我定会严惩。” 月白只觉这话隐隐有些深意,仔细想想,却是找不到一丝头绪,便作罢了。 “好了,干嘛一副这么严肃的样子。”月白说着,用手拿了一块切好的烧鸡,往陶华口中塞去:“有好吃的你还不高兴。” 月白看见陶华有想要凑过来的趋势,连忙往后一跳说道:“快去洗手,刚才你…你摸了我的脚,不洗手不许吃东西!” 月吧说着左顾右盼,硬是不敢看陶华的眼睛。 因为她知道那双狭长的魅惑眼睛此时一定是充满了戏谑。 第四十九章 事发(上) 虽然临近中秋,但是陶华府上的气氛却是怪异得很。 自从月姑娘受伤后,府里的戒备便又紧了,下人们也有所察觉,平日里的谈笑少了,只顾着做好自己的本份。 月白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显得更为悠闲了,剥好葡萄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 “陶大哥,我们出来这么久,敖清少爷不会责备我们吧?”月白突地想到这个问题,最近自己玩的实在是太野了点,一出来都快两个月了、 陶华十指纤纤,没有停下剥葡萄的动作,笑道:“不打紧的,往日里我也经常出来。只不过你倒是要在年前赶回东海桃林了。” “是么?”月白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见月白这副样子,陶华以为她是还在为自己出来太久这事担心,便出言安慰道:“真的没事,你不用多想。” 月白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突然抬头问道:“陶大哥,你会骗我么?” 或许是因为月白的眸光太亮,陶华竟是不敢直视。 … 月白看了看窗外,秋日的阳光带着成熟与丰收的味道,这个时节已经开始凉下来了。前些日子米之村的居民都忙着收割稻谷,趁着秋老虎的劲头打谷子。 月白嫌太热,便一天到晚都窝在自己的小楼里,成片的竹包裹着的小楼总是凉爽而惬意的。[..tw超多好看小说] 林中有一条引的小水渠,汇聚到月白小楼左侧不远处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 舒适的生活总是会被打断的,月白正眯起眼,享受着阳光在身子上的跳跃。碧色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对于碧色的神出鬼没已经见怪不怪了。 “月小姐,少爷让您去前厅一趟。” 月白极少会正式的出现在这种场合,顶多也是在府里瞎蹦哒,或者蹿到陶华的书房。但是这次,月白想了想。 沐浴更衣后,月白唤来青青给自己梳了个发髻。今夜,怕是不太平了。 月白来到前厅的时候,流莺与胡媚儿已经在等着了。 相对于胡媚儿的正襟危坐,流莺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手中的美人团扇,眉眼之间尽是不耐。 月白不动声色的拉开凳子,坐在了整个桌子的西南角,正好避开流莺而更靠近了胡媚儿。胡媚儿眉毛一挑,倒是未想到月白会有此动作。 对于胡媚儿。月白心中明显的要比对流莺更有好感。虽然胡媚儿是一只狐狸成精,但是并不像她的同族一般行那污秽下作之事,反而是一冷清的性子。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狐族的魅惑诱人,给她冷清的外表添了不止一分风情。 有时候月白也在想,到底谁才能摘下这一朵妖娆却冷清的花朵下来。 不过胡媚儿的心思,到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对着她笑笑,月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多时,陶华便来了。 桌上开始陆陆续续的摆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不过月白觉得现下的气氛有点怪异,加上现在的场合对于月白来说,已算的上是正式的了。 她只好两只眼睛盯着面前的菜一动也不动,咕噜的咽了一口唾沫。 陶华见月白这副模样,不由的有些好笑。亲昵的敲了敲她得头,笑道:“饿了就快吃吧。” 月白摸了摸脑袋,心中不知道再腹诽些什么。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美食吸引过去了。 只是一个小插曲,流莺的笑有些挂不住了,眼睛尽是恶毒的光芒,不过她很快垂下眼睑,遮住了眼里的鬼谲。 胡媚儿神色有些暗淡,伸手拿来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气氛委实有些怪异,月白嘴里嚼着鲜美的鲈鱼,却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 一顿饭吃的很奇怪,基本上没有人说话。就只剩下流莺时不时的娇笑。 陶华放下碗筷,月白一凛,知道正事来了。剩下的两人似乎也知道有事要发生,相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叫管家等人上来吧。”陶华侧身说道:“将这些东西撤下去。” 一旁的小厮领命退下。不多时,白胡子的管家和两个少女前来了。 陶华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白胡子管家和红桃却是不由得低下头去。 “我知道是谁,但是我希望她能够自己承认。”陶华眼光如炬,直直射向身后两人:“如果现在承认,我还可以计往不咎。” 胡媚儿看着垂首瑟缩的红桃,暗暗知道了什么,脸颊隐隐有些发白。流莺脸上笑的更甜了,说道:“是啊。陶哥哥向来宽厚,定是会原谅的。” 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面色不好的胡媚儿。 “不是我。”胡媚儿一字一顿的顺道,眼睛直直盯着陶华。 陶华转了转手中的玉杯,冷冷的说道:“这样么,那就怪我不恋及多年的情分。” “管家,你来说说那天是怎么回事。”陶华命令道。 “是的,少爷。”白胡子管家拱手,接着说道:“七月十三日,绿绣前来唤我,说是媚儿姑娘有事找我。” 胡媚儿手中捏紧,那时她才回来不久,找了管家,却是为了对账。 “后来老头子我便将蝶兰花陆陆续续的给各个院子送去了。”老管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 “绿绣,管家所言是否属实?。”陶华食指扣了扣梨木桌,问道。 绿绣是胡媚儿身边的大丫头,素来与她也是亲厚的。这下,绿绣的一双眼不安的向胡媚儿看去,竟是担忧。 但不愧是胡媚儿身边的人,很快便神色如常了,垂首低眉到:“是的少爷,那日我确实奉小姐之命前去唤管家。” 绿绣心中不免浮上一层忧心来,自家小姐的那些事不说都知道,但是百分之六七十她还是了解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谋害少爷后院之人的事情发生。 这次,少爷对这个叫做月白的女人也太宠了些,难道小姐终究忍不住下手了么? “那么红桃,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陶华冷冽的说道:“如果有一丝假话,你是知道的。”语气到后面不由的严厉加重。 听见这话,红桃不由一颤,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 第五十章 事发(下) 怯怯的看了一眼胡媚儿,红桃慌乱的移开目光。 “媚儿小姐…是媚儿小姐让我在送去月白姑娘的蝶兰花上洒上诱人。”说完,红桃全身虚软。“小姐,我真的不是想背叛你…我只是害怕…” 说着红桃一脸惊惧,脸上滑出两道泪痕来。 胡媚儿随着红桃的话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同样一脸寒霜的还有坐在正位上的陶华。 诱人,狐族之物。平时无毒,但是与桂花香一混合,就会成为引诱毒物的利器。 而这又是临近中秋的日子,按照习俗,基本上每个院子的人都会去采摘桂花。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陶华冰若寒霜的看向胡媚儿。 胡媚儿脸上失了血色,说道:“少爷,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人证物证俱在,到现在你还不思悔改!”陶华脸上带了些疼痛:“媚儿,你不该动月白的,你!不该!” “不!不是的!少爷,我是被陷害的,你要相信媚儿!”胡媚儿脸上失去了向来的冷清,悲戚的说道。 “这是什么?” 胡媚儿顺着陶华的指向看去,怎么会!右手不由的向自己的怀中摸去,自己从不离身的玉佩,怎么会在少爷手中? “这是我在月白居楼顶檐角发现的。”说着陶华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掷,玉石发出铿锵的响声。 胡媚儿的脸色,灰败下来,她知道陷害她的人,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笑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雁啄。 突地,她的眼中闪起一丝光亮来:“少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媚儿。” 那种眼神,就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是的,只要少爷相信自己就够了,自己的少爷! 陶华冷哼一声:“将胡媚儿逐出村落,永不踏入!” 胡媚儿双腿一软,啪的一下跌坐在地上,双眼通红,眼泪从眼眶簌簌的滑下。 “为何不相信我?为何不相信我?” “少爷!不是媚儿,不是媚儿啊!” “月白,一定是你!为何要陷害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胡媚儿被家丁拖了下去,最后胡媚儿射向月白的那种不甘与怨念的眼神,带着恶毒的光芒,不由让她心里有些发寒。 “我会回来点的,你给我等着!” 内心同样惊涛骇浪的还有一旁的流莺,少爷对她俩一向很好,即使有什么小错也会原谅。这次,为了月白,竟然将左膀右臂的胡媚儿驱逐出了米之村! 流莺心中不由泛起了无限的酸涩,月白,不能留! 距离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月白有些心事重重的趴在栏杆上,湖中本已睡着的金鱼被月白洒下的食物吸引了出来。[..tw超多好看小说] 背后是灯火点点,夜色缱绻。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的,也没有人来触月白的霉头。 但是那天的事情在月白心中却是有个梗,卡着一点也不舒服。后来她也去找过红桃,但是那个侍女一口咬定就是胡媚儿。 红桃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不相信这件事会是胡媚儿所做的,但是为何陶华也这么认为。 左手的碧玉镯子带着一丝凉意,月白无意的摩挲着,心中竟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绿腰,你说陶大哥是怎么想的?” 蛇目菊拖着同样冰冷的身子,绕道月白的颈间,跃跃越试的在那里磨牙。 “这么想知道?”不远处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月白撑起身回头一看,陶华正一脸含笑的走来。 青色的衣袍从暗影里显现,袖口领口绣着精致的银色流云纹。身后是潋滟的月光,俊美的人儿似乎是将天地的灵气都聚集在了一起。 月下的美男,竟是美得不能直视。 “陶大哥…”月白瞬间有些恍惚。 “嗯…”陶华一步步的向着月白靠近,鼻翼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一股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 “啊!”月白突地回过神来,脸上一阵发红,脚下一退:“啊啊啊――” “噗通――”落入水中。 月白吸吸鼻子,手中抱了一碗姜汤。“啊秋――”接着无比怨念的望向某人。 陶华望望天,其实,这都是月亮惹得祸。 拿了一张干毛巾,陶华轻轻的为月白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 月白喝了一口姜汤,安安静静的坐着任由陶华为他擦发。 一股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 “你觉得诱人那事,真的是胡媚儿做的么?” 陶华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温和的说道:“我不会让任何危险威胁到你。” 月白一怔,垂下眼睑。原来他都知道,他只是为了自己。 月白心里泛起似甜似苦的感觉,一时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该庆幸么?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如此优秀一人的垂爱。自己又是何其的无耻,在知道陶华驱逐胡媚儿是为自己时,竟然有那么一丝喜悦在心头。 陶华在月白居并没有呆多久,在为月白擦干头发看着她喝完姜汤后便回去了。 月白看着空旷的屋子,一时间纷乱如麻。 “谁!?”陶华抬脚向前的步子一下顿住。警惕的看相屋子檐角。 “陶少爷好警觉。”一声轻笑,从陶华看向的那个地方走出一个面容冷清的女子来。 “是你。”陶华皱眉,:“你来干什么?” 傩从屋角纵身一跃,像只猫儿般轻巧的落地。“我说过我们还会在见的。” 陶华脸色不变,眸子深处不变的依旧是淡漠与戒备。 “你此番找我何事?”陶华说着,径直向前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留在一个坚实的后背。 傩眸光一沉,这个男人,竟是如此大胆。 也不顾及男女有别,傩跟在陶华身后一同进入了屋内。 “你想报仇么?”傩双手抱胸,软软的靠在墙壁上。 陶华一凛,闪电般来到傩面前,化手为刃,抵在她的颈间。“你是谁?” 双眼微眯,透出无尽的杀意。 傩轻轻拨开陶华的白刃,嗤笑道:“别这么紧张,你只需知道我能够助你便是。” “人间一物名玉脂,含天地造化之力。”傩说着素手一挥,空气中泛起涟漪一样的波纹。 渐渐的勾勒出一副图案出来。 陶华看着面前的东西,脸色沉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胭脂楼(一) “我凭什么相信你。(..tw无弹窗广告)”陶华冷冷一笑。 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傩今日告知他玉脂的消息,指不定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况且这傩的身份,尽管掩饰的很好,但是那一闪而过的仙气,让他不得不防。与虎谋皮,哪日被她卖了还不知道。 傩似乎看懂了陶华所想的,淡淡的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说道:“我只是把消息传给你罢了,至于你要怎么做,与我无关。” “对了,我还得谢谢你,对于媚儿让我可以趁虚而入。” 陶华顺着声音看去,傩的一张脸在月光下苍白的诡异起来,唇角的那一抹笑带着说不明的意味。 话音散去,傩的身形也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怎么也的让你尝点苦头吧…”傩的声音低不可闻,只留下秋日的风带着萧瑟呼呼的吹响院内的花树。 陶华单手支着头,眉头微微蹙起。 这傩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告诉我玉脂的消息,难道是搅浑这个世界的水? 玉脂,玉脂… 心中不断的叫唤着,有什么东西压不住了在蠢蠢欲动。 力量的渴求,鲜血的浇灌,手刃敌人的快意!似乎都在那一瞬间涌上了头顶。 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幅玉脂的图案,陶华不由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同往日一样,月白无聊的过了一天。 天幕就像是浓郁的蓝绸,点缀这几颗疏朗的星辰。 手中拿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扑着流萤,月白真心觉得这个游戏有点坑爹,看着一旁喜乐滋滋的青青,顿时觉得这个小女孩平日是不是被自己压迫得太狠了。 难得的露出了一张素净开心的笑颜。 月白有些惫懒,手中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另外一只手提了个纱制的灯笼状物品,里面幽幽的亮着几点萤火虫。 “月白!”她一回头,就看见陶华一袭锦锻青衫立在重重秋叶的后面,笑比河清。 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瞬间变得安静的青青,月白朝着陶华走去。 “怎么今日想起寻我来了?”月白翩然一笑:“可是有什么好玩的?” 陶华今日的兴致也还不错,回道:“带你去个地方,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不多时,米之村热闹的夜市上就多了一高一矮两个面容清俊的男子。 陶华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不仅贴了人皮面具,还用上了专门掩饰自己气息的香囊。 此时,在米之村的众妖眼中,这是两只青竹妖。 月白抿嘴一笑,道:“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陶华一脸正色,回答道:“自然是那世间风流快活之地。小弟尚未识得男女欢好之妙,今日我便带贤弟去学习一番。” 月白看陶华一脸严肃的模样,似乎真是抱着解惑求索的态度前去,不由问道:“哥哥,你真的不是要去学堂而是那花柳之力?” “笨!”陶华的扇子一合,一下敲在月白的脑袋上:“学堂的藏书说不定有**,但是哪里比得上真人版的来得清晰。弟弟你就随我走吧。” 说着将买好的桂花糕往月白怀里一塞,拖着她便往那灯红柳绿之处走。 身后卖糖画的老人不由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连一向清廉高洁的竹子也这么光明正大的谈论这事,哎! 跟在陶华身后,月白一抬头,一块绣匾上书胭脂楼!这行服务的遍布之大江南北啊。 灯火辉煌的街道,却亮不过转角的这一抹风情。 五层高的小楼,自二楼的檐角栏杆上便挽起了层层暧昧的红纱,随风轻展,数十名酥胸半裸的或娇媚或柔美的女子凭倚栏杆。 香丝如云,珠叉邪斜带。玉容盛装,秀媚如云若可餐。 她们在楼上若无旁人的把玩着手中的丝绢,徐徐轻笑,香风盈人。 这倒不似寻常的春楼,月白心中暗道。 门口,站立着几个讨喜的丫头和小厮,模样都挺伶俐,一旁还站立着几个彪头大汉,应是护院一类。 三三两两的男子不时走了进去,陶华突然回头一笑,眼睛里映着点点灯火,贴近月白的耳边,轻声的说道:“丫头,随我走吧。” 月白不知想到什么,脸轰的一下红了。 迎面来了一个笑容谄媚的老妈子,领着两人进入了胭脂楼里。 程妈妈看着这一前一后进来的两兄弟,样貌说不上是顶尖的,但是都清俊风雅,看这一声的衣料也是上等的,想来姑娘们有的乐了。 月白被程妈妈看得一阵恶寒。 上了三楼,一路上是媚骨香,欢声荡,牙床震,鸳鸯欢戏。 进了一间靠南边的屋子,陶华从怀中掏出一块上等灵石塞给程妈妈,说道:“麻烦妈妈叫玉致姑娘来吧。” 程妈妈是个中老手,接过灵石便知这成色是极为上等的,不由一张脸喜笑颜开,说道:“公子何不多唤些姑娘来。” “此番来是为了教导我家贤弟,他面子薄,人多了会不自在。”陶华亦笑道:“况且玉致姑娘的功夫我是知道的。” 说着陶华脸上竟是露出了一阵色急的模样。 “哎哟公子,老身这就为你们唤来玉致姑娘。”听见陶华这么一说,程妈妈不由对着月白一阵挤眉弄眼。 都道这处自古贫民饮恨处,从来色鬼销魂家。月白看着陶华这副熟稔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悦起来。 “贤弟认为可好?”屋内就剩下两人,陶华戏谑的问道。 月白黑线,挤出个笑来:“我能说不好么?” “原来贤弟是吃醋了。”陶华眼睛里亮亮的,说道:“若是贤弟愿交予我,纵使是分桃断袖,禁忌不,伦,受天下之人唾弃,我也承了。” 月白啐了一口,脸色却是渐渐好了起来,骂道:“哥哥越发没个正经了。” 陶华收起了笑容,将月白往怀中一揽,覆在她的耳边说道:“一会带你去探险。” 突然间的亲密动作不由让月白一呆,陶华喜笑盈盈的对着她眨了眨眼。 月白从陶华怀中挣了出来,不过这也是他没有抱紧的原因。 第五十二章 胭脂楼(二) 可以的他给月白感觉很奇怪,有时是稳重的,有时却像个小孩一般。.tw[] 月白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耻,一边恋慕着叶菩提,一边却倚仗着陶华的宠爱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这但是月白的心头,愧疚一点点的汇聚成溪流,终有一天会将她整个吞噬,其中还带着一丝她自己不敢直视的情愫。 温暖,陶华给的,是任何人都贪恋的温暖啊。 陶华看着又神游天外的月白,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头,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月白一笑,有些疏远。 陶华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正打算说什么,却传来了一阵扣门声。 接着是一道柔柔的女音,酥麻入骨:“公子,玉致可以进来么?” “嗯。”陶华转身甩袖,身姿多了一份洒脱不羁。 得到允许,玉致便轻轻推门而入。 月白看向门口,亭亭的走来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女。少女的姿色算是上等,自然比月白清秀的模样要好上很多。 月白突然想到陶华那一句“况且玉致姑娘的功夫我是知道的”,不由心中泛酸。 “少爷!”玉致一改娇软柔美的外表,一脸正经,对着陶华跪了下去。 “嗯,起身吧。”陶华淡淡的说道:“此次来你知道是为何时,掩护好我们吧。” “奴婢遵命。”说着少女素手一滑,一层淡淡的光膜就将整个屋子笼罩起来了。陶华赞许的看了一眼玉致,但是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陶华广袖一挥,一层更为凝实的透明膜子就出现在了刚刚那层之后。 月白对这些倒是见怪不怪了,但是她却是不知道,在外面听来,却是一阵阵的淫,言浪语,路过的人不免心生一阵荡漾,猜测屋内此时定是红浪翻飞,云雨巫山了。 不仅如此,陶华加固的那一层防护膜更是起到了制造幻影和保护的功能,即使有人闯了进来,也只会看到男女交合的景象。如若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还会坠入自己的欲念之中而命丧黄泉。 “我们走吧。”陶华自然的牵起月白的手,另外一只手转动桌上的一方砚台,一条窄窄的细道便出现在月白面前。 这是三楼,怎会出现这么一条密道来? 月白细细看去,这胭脂楼的墙体极厚,纵然是青楼为了防备别人的闹事,防御工作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再次看向陶华,月白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人的手段不可小觑,竟然是在别人的大本营里修了这么一条密道,不过这密道这般小巧,修来又有什么用呢? 月白的疑惑很快就解答了,只见一阵淡淡的光芒闪过,月白的眼瞳中出现了一只矫健的黑猫。(..tw)而那只猫的眼瞳中,同样映照着另外一只。 喵了个咪,竟然是打的这种主意。 月白抬起自己的手,不,现在应该成为爪子了。猫科动物的肉垫软软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再加上一声漆黑如夜的皮毛,更是很好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陶华迈着猫步,轻巧的窜入密道之中,回头对着月白使了个颜色,碧色的猫瞳竟是流出了一种魅惑之感来。 亏得月白跟着蜥蜴大叔学习了好久的隐匿之法,加之自身有了影,在这一方面比起陶华来说更加如鱼得水。 黑色的甬道弯弯曲曲的,密不透风,就像是在怪兽的食道里一般,月白紧紧的跟在陶华之后,心中热血沸腾,那种好奇的好战的因子又被激了起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月白觉得空气压抑了起来时,眼前出现了一处亮光。 突然出现的光亮让月白的猫瞳一下眯了起来。 这已经是地下了吧,竟然有这么强烈的灯火,难道这胭脂楼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在月白心中更多想到的是地下交易场或者调教所一类的,不过如果仅是如此,那么何需陶华亲自出马。 看着他猫耳立起,一幅警惕的神情,月白心中只有两个字:好萌! 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落地后,或许是因为眼睛已经适应的缘故,月白发现即使有火把,地下还是那种昏暗的感觉,先前觉得太过于明亮,只是突的走出黑暗的缘故。 月白轻轻的嗅了嗅,空气中是馥郁的香气,那是上等香料的味道。可能是因为变作了猫,月白觉得自己的嗅觉一下灵敏了许多。 香气中夹着两股淡淡的不同腥气,一种是鲸油的味道,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腰缠万贯的主。不过能建这么一座胭脂楼,本身就是极为富有的。 但是另外一种… 月白眼神不由一沉,知道今天这事大发了。 与陶华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调整好了呼吸,顺着味道的来源走去。 灯芯噼里啪啦的,使得火焰明明灭灭,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耳朵里开始传来了声音,隐隐有些嘈杂。两人屏住了呼吸,一点点的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探去。 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声音中夹杂着哀鸣和不时的咒骂。 沿着壁角悄悄靠近,看着眼前的景象月白不有呼吸一窒。 惨绝人寰,人间炼狱! 血渍干涸,在墙上,地板上,笼子上,铁链上成了一种暗红腐朽的颜色。 月白的猫瞳放大了数倍,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只是小孩啊! 残缺的手臂,麻木的神情,空洞的瞳孔,只有受刑时痛极才会呜咽。 鲜血从他们的手腕留下汇聚在一个巨大的池子。 月白的心狠狠一揪! 他们只是没有任何法力的孩童啊! 守卫的鞭子啪啪的落在他们身上,像牲畜一般驱逐这他们不听向池子靠近。不小心脚滑落入池中的小孩,竟是嗤嗤的冒出青烟,化在了那血池中。 “骷髅生物!”陶华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道,声音中带着错愕与压抑。 “什么!”月白心中惊讶不已,定睛仔细看去,那些看守鞭策的人虽然是穿着衣物,但大多破烂不堪。 但是较之月白以前看到的骷髅生物,这次的明显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是一幅白森森骨架的模样,身子大多被腐肉覆盖,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还不如骨架来的干净。 第五十三章 胭脂楼(三) 可爱的妹纸们,真心求票票啊,尔雅都快泪奔了~o(>_<)o~ 瞳孔中是幽幽的两团火焰,一大群骷髅生物手中拿着锁链鞭子大刀等各种武器,竟是没有向以前遇到的那些见了生物就扑上去,。(..tw无弹窗广告) 他们是被人控制才会出现在这里么? 月白瞬间想到了那容貌艳丽语调清冷的少年,眨眼间却在眼前变成了黑色火焰缠绕骨翼的狰狞面孔。 不由一个寒颤,他怎么能够变得如此残忍。 突地,月白看见一个带着镣铐的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双眼直直的看向她。那孩子估摸着还没有被带进来多久,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口。 但是却也没有向平常的孩童那般遇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疯狂的哭闹,反而静静的一直看着月白。 他的眼睛看向这两只奇怪的黑猫,眸中竟是生出了一丝渴求来,整张脸都生动了。 月白先是一呆,接着便是不忍,她怎么忍心看到如此纯净的孩子在这个污秽的地方被污染。 那些苍白的麻木的面孔,没有了一丝表情的面孔。 站直了身子,月白全身炸毛,嘴巴里呜呜的叫着,示意着小男孩自己会救他。 就在月白有异动的时候陶华便发现了,看着那个眼神清澈的男孩,陶华知道月白的同情心又泛滥了。.tw[]但是这个时候,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丧命于此。 他哪里能够拿着月白的性命去作为赌注去就那个孩子。 陶华凌厉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孩子,猫眼中是必露的杀气与警告。 “走吧。”陶华转过头对月白说道。 月白看了看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孩,有些犹豫。 “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陶华间月白这副模样,接着说道。 月白点了点头,看着陶华跳下了一个台子,接着自己也蹲下准备起跳。 就在此时,那沉默的男孩突地大叫一声,稚嫩的嗓子在空寂的地底格外尖锐。紧接着朝着月白的方向奔来,一双眼中尽是决绝,就像是把月白当做了最后一根稻草。 男孩的动作立马引起了骚动,很快一群拿着武器的骷髅兵就像他追去。 腿短速度慢的男孩很快就要被追上了,月白不由心中一紧,锋利的爪子猛地扩张。 “就地解决。”突地空中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这是… 她还来不及动作,一下便被赶回的陶华带走。(..tw) 月白睁大的眼眸,只看见男孩的头颅咕噜噜的滚下,大刀斩下瞬间汹涌喷出的血液,溅了月白一身。 但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整个人就那样呆呆愣愣的。 那个声音,是骨王。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的骤然凋零,男孩那双眼已经不复清澈,染上了血污,隔着空间的距离那样一直一直看着月白。 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的!不是的…”月白骤然惊醒,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陶华走过来用脑袋在月白身上蹭了蹭,说道:“你醒了。” 月白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依旧是在阴暗的地道,心中不免又紧了起来。 那个孩子,是死了吧。 月白站起了身,为了避免陶华的担心扯开嘴笑了笑。 “陶大哥你到是扮什么像什么,就和真的猫妖一样。”月白说道。 陶华身子一僵,旋即尴尬的笑笑:“我可是回眸一笑桃花遍地开的花仙子,哪里是区区猫妖可以比得的。” 月白听的不由噗嗤一笑,顿时气氛轻松了不少。 “既然醒来了,那我们接着走吧。”陶华看月白状态渐渐恢复了过来,说道。 月白点点头,跟在陶华身后。 “我是怎么晕过去的?”月白轻轻的问道。 竟然不记得了?陶华心中纳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见到那个孩子死去,心神一下不稳,便晕了过去。” 月白摸摸头,猫爪子挠自己脑袋的动作有些怪异,自己是这么脆弱的小白花,竟然晕了过去? 转念一想,因为血祭的原因自己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即使后来调养了很久,但是似乎也是个合理的原因。 这样想到着月白心中顺畅了些。 “那现在什么时辰了?” 陶华正为月白转开话题而庆幸,听见月白的问题便答道:“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吧。” 自己竟然昏睡了这么久?月白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快了些。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从先前那处炼狱出来更加深的地底。 就连陶华也没有想到这下面还有密道,本以为今日将会空手而归,看来这胭脂楼的秘密还真是多啊。 “嘭――”月白一下撞上了陶华的身子。“怎么停下来了?”她不由问道。 陶华看着面前的两条岔路,眉头微微蹙起。 “走这边。”陶华在前说道:“跟紧我。” 话音一落,空中吱啦吱啦的扑来一群巨大的吸血蝙蝠,带着罡风,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月白顺手一丢就是一枚惊天雷,烤焦的黢黑生物纷纷落下。 不过月白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是一口锋利铺天盖地的吸血蝙蝠,而对象还是比象比较来算是蚂蚁的猫! “快跑!”陶华带着月白就是一阵狂奔,两人身上腾起了一层光膜,但是却在吸血蝙蝠前赴后继的撞击下越来越薄。 月白本打算继续扔惊天雷,却是被陶华制止了。偷偷摸摸来的两人怎么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跳!”陶华一吼,凌空一跃,月白紧跟其后,越过了面前一道巨大的鸿沟。 月白累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那些吸血蝙蝠不知为何就是过不了以沟壑,狼狈的两人,终于得到了喘口气的机会。 月白正打算和陶华说些什么,话语却是突然停到了嘴边,这是一条死路! 密道戛然而止,就像是施工到这就没有进行下去了一般。 月白看了看,难道他两又得倒回去? 侧身望向陶华,对方同样一脸深思的看着面前的密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地五十四章 地下宝库 拜托了妹纸们,求票票~~~ 陶华也没有料到秘道会是如此,嘭的一声两只黑猫变回了人类的模样。.tw[] 一脸深思的打量着面前突然断掉的秘道。陶华摸了摸地道里的泥土,又转过身来探了探地道两边墙壁的。 “有什么发现么?”月白看着陶华的动作,也学着他蹲了下来,捏了捏地上的泥土。 “我们要回刚才的岔路口么?”月白拍拍手洒掉手中的灰尘,问道。 陶华也站了起来,对月白微微笑道:“不用了,我们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月白看着封闭的路,脸上有些怪异:“你是发现了什么么?” “跟着我来吧。”陶华说着转过身去,右手覆在了那堵泥墙上。另外一只手布下一个消音结界,蒙蒙的玉色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接着整个墙体开始崩塌出大块大块的泥巴。月白讶异的看着在泥土之后出现的巨大青石。 “比起潮湿的通道两壁,这里的泥巴都显得较为干燥。”陶华收手,有意无意的向月白解释道:“但是对于昏暗的地底,这是不应该的。” “所以你料定这背后有东西了?”月白不由的感叹到陶华的心思缜密。 “那倒不是,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没想到还真有玄机。”说着陶华一只手往青砖墙上扣了扣,似乎在探索里面是不是空心的。 不过陶华很快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陶华眯起了眼,在这堵青石墙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月白没有出声,怕惊扰了他的思考。 蓦的,陶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丹田下沉,含胸拔背,嚯的一声,腰部发力。陶华全掌覆墙,竟是想凭一人之力推开此门! 除非天生神力,不然一般人怎么能做到。 但是陶华可不是人,他是一只千年的桃花妖。 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已然已经松动。就在月白以为柳暗花明的时候,突的门寒光大盛,嘭的一下将陶华弹开。 “陶大哥!”月白惊呼一声,将陶华扶起。 陶华一抹嘴角的血迹,冷冷一笑。 “小小青石妖,尔敢伤我!”强横的气息喷薄而出,并不是攻击对象的月白也不由的呼吸不顺。 巨大的青石板咔咔的发出破裂的声音,月白之见其中绰绰约约的有一个青色的身影,分不清男女。 “嘭”的一声,硕大的青石碎裂了。 那道身影瞬间也烟消云散。 月白说不出什么感觉,不是同情那妖精,毕竟对待敌人不能有妇人之仁。 如果刚刚青石妖攻击的是她的话,她一定会命丧黄泉。 但是那种怪异的感觉来自陶华,他身上散发的血残忍气息,不逊于先前那处的血腥,让月白暗暗心惊。 “走吧。”陶华转过身来冷淡的对月白说道,月白只见他眸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不对劲,怎么会这样? 陶大哥对她说话的语气,以及眼中的异样,难道陶华身体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月白来不及多想,因为此时陶华已经先行了有一段距离了。小跑着追上陶华,紧紧跟在他身后。 拢了拢自己的衣物,感觉有点寒冷。 “啪-啪-啪!”每走几步,灯光便似有感应的亮起一盏。月白看着身旁纯色的冰块错落有致的堆积着,散发着阵阵寒气,难怪自己会觉得有些冷。 正想着,月白身上便多了一件大麾。 她的身体不比陶华,高等的精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不受气候的影响。 待所有的灯光亮起,月白终于看到了这间屋子的全景。满满的都是钱!琳琅满目的珠宝亮瞎了月白的眼! 月白到过龙宫,那许是天下最为富有的地方,但是这间地下密室,却是层层散乱的堆积着明珠玉石和宝物,以及大量的上等灵石! 大量的,密集的,拥挤的!给人簇拥繁多的感觉。。 面对着巨额的财富,月白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月白突然为自己身上只有三个储物袋而后悔,那三个袋子的空间还不大! 不过这念头眨眼间就消失了,带走多少是多少,要挑最贵的。 月白不由喜上眉梢,心花怒放。 一块连城玉璧映入月白眼帘,她心中突突直跳,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去。 “啪!”陶华一下打掉月白伸出去的手,眉头微微的皱起:“这里有古怪。” 月白一怔,脑袋突地从刚才那种痴迷的状态清醒。 再看这处,瑰丽的宝物下,似乎潜伏着无尽的危机。 陶华随手招来一只小蚱蜢,接着扔向那些珠宝。 “嘭!”一接触到那些珍宝,那只蚱蜢却是突地燃烧起来,瞬间化作灰烬。 “果真是这样,我们走吧,注意别碰到这些东西了。”陶华微微笑道,带着一种了然的神色。 月白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问道:“这到底是怎地一回事?” 两人并排的走着,陶华向月白解释道:“这些珠宝被洒满了燃粉。你看那寒气中淡淡透出的蓝色,便是那些粉末微微的融进去了。” “而人身体的温度,会轻易的使燃粉灼烧。”陶华接着说道:“这也是为何放大量的冰块的缘故。” 月白呶呶嘴,心中愤恨至极,谁想出的这么坑爹的做法,难道这珠宝的主人就不用了? 莫非是什么冷血动物?鱼?蛙?蛇?变色龙?月白心中不由的恶意揣测。 心中千万个舍不得,月白一双眼含痴带怨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珍宝,这个地宫的主人直挂东南枝吧,自挂东南枝吧。 有千万个不甘,但是在陶华强大的气场下,她终只有悻悻的离开此地。 走出珠宝之地,冷气便渐渐退散了。月白只觉鼻子有些痒痒,阿秋一声。 手上突然一暖,温暖的感觉便顺着自己的手传递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观战 “怎么又没路了?”月白皱眉看着面前又断掉的通道:“又是这招,太没新意了吧。” 用爪子挠挠墙,又看了看密道两边。“陶大哥!还是你来吧。”月白确实有些胆小,要是又出现什么青石妖,她可承受不起。 陶华一笑,如光华霁月。“走吧,这里没有东西了。” 月白嘟囔着,他怎么又知道了,不过这次陶华并没有像月白解释。 兜兜绕绕的,两人又回到了最开先遇到的那处岔路口。月白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这是要将那条道也走下去? 果然,月白瘪瘪嘴,我们是要将黑暗中的潜伏做到底啊! 不过面对全然不同的一条道,月白又兴致高昂起来。淡淡的光华过后,两人依旧以黑猫的模样行走着。 迈着猫步,碧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芒。石板铺成的地道,比先前那阴暗潮湿的好上很多。 走了一会,陶华突然顿住。尖尖的猫儿竖起,嘴里呜呜的发出不明的声音。 “怎么了?”月白不解,也全神贯注,看是否能捕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动。蓦地,月白脸上一喜,就像是吃了春,药一般,若不是一张漆黑的脸,定是潮红一片! 尊神!是尊神的声音! 月白只觉一片心肝都要飞走了,只盼得快到那人身边。脚下生风,什么也不顾了向着声音的来源处冲去。 见此,陶华眼中不由一寒。一下窜了出来挡在月白面前。浑身炸毛,低声的警告着。 月白经此,才冷静下来。尊神,菩提老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不再敢靠近,反而退后了好多。 叶菩提的实力他们都是知道的,即使他为了修复灵脉的节点而损耗了大量的灵力。 隔得远了,月白即使全神贯注的去听空气中的声音,但是依旧模糊不堪。只是依稀听得游什么玉脂骨王一类的字样。 其中还夹杂着闲碎的女声,辛梓!月白只觉那声音格外刺耳,心中泛起层层酸涩。 月白与陶华关注的显然不是同一个对象,此时陶华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也知道了玉脂的事情了么? 陶华手指发冷,看向月白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深意。 两人各自思考着内心的复杂想法。突然,嘭嘭嘭几声不断的炸响,就像是惊雷一般。 月白一抖,接着两人急速狂奔。 轰轰轰,秘道开始坍塌,不断有石块与泥土砸下。 奋力狂奔的两人身上突然笼罩上了一层粉色的光芒。“哎呦!”月白的爪子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脸龇牙咧嘴的叫疼。.tw[] 突的从半空中跌落,屁股差点没有摔成菊花瓣。月白看着一旁的陶华,正想问问他,身下的大地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菩提小儿,你给我出来!”一声清冽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吼道。 靠,这么大胆? 不过着声音也忒耳熟了吧,月白甩甩沉重的猫头,眯起眼迎着光芒看去。 艳丽少年郎,绯衣斑斓翼! 月白脸色有些发白,脑袋上的经脉突突的跳着。这人可不正是蝶妖打扮的骨王! 胭脂楼在骨王的怒火中摇摇欲坠,众妖连细软都不收拾了就慌忙逃窜。 陶华将两人身子变小,悄悄释放了个护障,寻了个偏远但是能看见全景的地方躲去。 月白见他一副好戏开锣的模样,不由有些气结。 “呵呵,不出来是么?”艳丽少年语气一变:“那么休怪我屠尽方圆百里!”语气带煞,狠狠的威逼着。 月白只觉身边的这个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但旋即放松了下来。 陶华心中诡谲莫辨,那种随便一人就可欺压在他头上的感觉令他暗恨不已。 他的根本,他好不容易才将大家稳定下来的迷之谷,竟然是被人拿去当做了威胁的价码。 但是根据他对叶菩提的了解,他知道那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毕竟他一向提倡众生平等,岂会看着骨王把这地方弄得生灵涂炭。 周边也有?的声音,月白定睛看去,原来还有一些自恃较高的大妖怪也想他们一般躲着,只是在听到那狷狂男子说要屠杀的时候不免有些躁动 显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即将战斗的两人,便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 “尔敢!”叶菩提一声轻喝,脚下生莲,一下来到骨王面前。 两人立于虚空之中,宽大的衣袍发出猎猎的响声。 不少的目光聚集在了半空之中针锋相对的两人身影之上!妖族大多好战,体内的嗜血因子都在蠢蠢欲动。 叶菩提白衣如雪,带着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神色。 玉袍一挥,便是落下了一道极为宽厚的屏障,硬是把那些暗地观看的人隔绝在外。 骨王艳丽的脸上有些戾气,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盯着叶菩提说道:“还真是菩萨心肠,怎地,尊神这次不跑了?” 轰!这就如同平地一声炸响,那躁动变成了沸腾的喧嚣。 竟然是世间第一人菩提老祖! 众妖看向场中的两人又多了几分炙热,有的性子火爆的更是忍不住嚷道。 “那个黄毛小儿竟敢同老祖叫板,活腻了不成!” “尊神!一定要狠狠给他颜色看看…” 尽管不能靠近,但是众妖显得激动不已。 叶菩提有意无意的朝着月白的方向看了一眼,薄唇紧抿,整个人不复如玉温润的感觉,反而似一把出鞘的利剑。那种锐利,就像是潜龙复苏,惊云骇浪! “嗤,一群愚蠢的家伙。” 骨王听到那些声音,也不恼,反而嘲讽道:“要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他们面前被打败,真不知那表情会如何精彩呢?” “你,不行!” “哼!” 骨王眼中闪动着怒火,本以为那次逼得他动用菩提子,定是别无他法。谁料后来的多次交手他也没有在叶菩提手上讨到好处。 硕大森白的骨翼瞬间代替蓝翼镶金的蝶翅,缠绕着九幽之火,一双血眸凌厉无比。 右手一滑,一把通体黝黑泛着血色的三角叉出现在他手中。 冥神逆炎叉!有妖怪惊呼一声! 是他,是骨王! 众妖怪又掀起新一轮的躁动,不过这次多是不安,已有不少的妖怪悄悄褪去。 骨王的凶名,在近年来可是大躁! 第五十六章 战! 血眸骨翼,不足以确定此人身份! 但是那冥神逆炎叉,让众妖不寒而栗! 婆娑世界有十法界,分为六凡与四圣。骨王以横扫天下姿态迅速占领了地狱饿鬼与阿修罗三界,随身武器便是这饮尽万血的冥神逆炎叉。 那柄神器之所以叫做逆炎叉,乃是因为柄身上那暗红妖异的纹路爆发时却是幽蓝火色。 此时冥神逆炎叉带着燎天之势向叶菩提袭去,但是叶菩提也不是省油的灯。 反手祭出虚妄尺一挡,两大神器的交锋,顿时引来天地异象。 一声声的龙吟虎啸之声带短兵相交的铿锵,响彻云霄。 月白捂住了耳朵,一双眼紧紧的盯着战斗的两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叶菩提的兵器,但是,为何却是一把钝尺? 骨王这招却是个幌子,左手握拳,蓝色的幽火包裹其臂,下一瞬,骨王一步跨出,身体犹如猎豹般暴射而出。 轰―― 包裹着九幽火焰的拳头眨眼间逼近叶菩提,空气中因为挤压而发出噼啪的爆豆声。 快得让月白只看见一连串残影! 叶菩提腰身一侧,就在骨王左拳擦身而过的瞬间,反手为扣,指尖金色的光芒缠绕,顿时化作锋利手刀,对准骨王手腕砍下。(..tw好看的小说) 骨王眸中一寒,立即化拳为掌,正面与叶菩提砍在了一起。 嘭―― 轰鸣声响起,那叶菩提布下的屏障在两股浩瀚的灵力之下竟然开始布满裂纹! 众妖见势不妙纷纷退去,要是再过一招,这道护障定会承受不了。 那是他们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陶华见此,飞快的扯上月白往自己的院子飞去。 “快!启用特级防护,将所有的防御阵法都给我催动起来!” 以胭脂楼为界,升起了层层的光罩,米之村的所有精怪在此刻,纷纷祭出自己的看家法宝,只求能护住这个他们最后的家园。 而胭脂楼那边的兄弟们,所有的妖心中俱是一默,对不住了。 在武器上不讨好,骨王打的是近战的主意。反正他抗打击还是一副不死不灭的身躯。 骨王冷笑一声,脚下发力瞬间一弹。身形掠出,顷刻间爆发出极端彪悍的攻势。 喀拉喀拉,叶菩提布下的屏障应声而碎。 一直关注战局的陶华不由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自己上空摇摇晃晃出现裂纹的防御阵法,难道,这个地方也逃不过去了么? 骨王像是一道幽蓝的火焰,凶狠的攻击夹杂着铺天盖地的灵力像叶菩提身上砸去。[..tw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受到余威的影响,米之村的防御阵法下一刻就会破碎! 众妖面目凝重,眼中渐渐泛出绝望的神色。 月白心下焦急,却也无奈,只得死死的抓住了一旁陶华的手。 骨王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但是叶菩提却是如同那风雨中岿然不动的巨石。 “月白在此。”叶菩提的声音冷冷清清,却如同致命一击。 果然,骨王身形一顿。 就在这一瞬间,叶菩提突地出手,虚妄尺化作巴掌般大小。 厚重的,深沉的,不可窥探的力量缓缓散发出来。 手握钝尺快若闪电,点在了那道迅捷的身影上。 “嘭――”一道闷声响起,骨王脚步踉跄倒退数十步,肩头的衣衫尽碎。 骨王面沉如水,一双眼阴鹜的盯着叶菩提。 “有本事就随我上天外去好好较量一番。”虚妄尺在叶菩提手中飞快的旋转着,发出细微的蜂鸣,但是没有人会怀疑,这尺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骨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眼带惊俱的月白,嗖的化作一道黑光向高处飞去。叶菩提紧随其后,两人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众妖见此,喜悦之声音随之爆发。 月白劫后余生的看着身旁的陶华,两人彼此都舒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尊神不会眼见他们大面积损伤,但是月白心中依旧忐忑,这个地方,对他一定很重要吧。 陶华眯起眼看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手掌暗暗捏紧,力量,那种蔑视一切的力量! 眼底透出一抹渴望来,什么千年的桃妖,在他们面前,就连炮灰都不算。 陶华握紧了身边人的手,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一定要变强。 “走吧,我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处理。” 接下来的几天,陶华一直在忙着修复米之村的事情。虽然说叶菩提制止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以胭脂楼为界的那一半损坏还是十分严重。 还有不少的人员伤亡,妖力地位的小妖收到力量的波及直接身亡。陶华捧着那些被打回原形的尸体,双目赤红。 但是总算是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中秋节快要来临了。 整个米之村都提前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灯笼,冲淡了一些那日的忧伤。 相信这个地方很快就会恢复起来。 月白满手桂香,提了一盘松软的花糕给陶华送去。沿着一条幽静的小道,向他的书房走去。 却是不巧与同是独身一人的流莺碰上了。月白掩去心里的厌恶,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经过。 “小贱人你给我站住!”流莺的脸上有些微微的扭曲,一手扣住月白的手腕:“你竟然敢无视本小姐。” 看了一眼捏紧自己的手,月白眉锋一挑,清秀的脸上凭生出三分凌厉七分媚态来。 见此,流莺的心中更是升起了嫉恨来。 “你别得意,很快你的好运就会到头了。”流莺双目发狠,手下更加用力,似乎是想把月白的手腕捏碎。 听到流莺这句,月白心中不由敲响了警钟,这人又想给自己使什么绊子? 面上却是一片笑容娇媚:“流莺妹妹,我这人天生受到上天眷顾,可不是区区的小妖说一句就可以改变的。” 说罢,月白掰开她的手,扬长而去。 流莺瞪着月白离去的声音,似乎要吃了她一般。 你等着,我且看你能够嚣张几时! 想着,流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回到自己的院子,不久,一个身材矮小身着蓝色下人衣袍的男子俯身进来,一双鼠目竟是精光。 在流莺身边耳语了几句,流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阴测测的。 “媚儿姐姐,你可是一路走好啊。” 第五十七章 反击 “月姑娘,外面管家求见。” “嗯?”月白放下手中的书籍,脑袋中闪过一白胡子老头的形象,不由笑道:“你快带着老人家进来吧。” 白胡子老家拱手,恭敬的说道:“月姑娘,少爷邀你到挽香亭赏月去。” 哦?月白微微有些诧异,今个不是才十四么? 敛去了眼底的疑惑,月白笑道:“管家请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服便来。” 夜色浓郁,月光纵然皎洁也照进不了着间偏僻的院落,风有些大,树桠枝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寂静的院子显得有些阴森起来。 “姑娘,到了。” 月白有些心神不宁的应了一声:“管家,这里黑灯瞎火的,怎会是去挽香亭?” 白胡子管家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笑得愈发诡异:“就是黑暗寂静才便于形式啊。” 心中一惊,这人目光眼带淫邪,不是管家! “你是何人!”月白厉声一喝。 管家身上黑芒一闪,刹那间变作一个鼠目猥琐的男子! “我是谁?我可是你亲亲姘头啊!” 猥琐男子身子突地一窜,双手一扣,紧紧的困住了月白的双臂。猥琐男这猛的一扯,月白不可抗力的便被带入怀中。 恼怒不已,月白满脸羞愤:“给我放开!” 暗自催动自己的灵力,反手就要一砍,月白突地身子却是一阵酥软。 怎么回事?! “小美人,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猥琐男右手移向她的腰间,带着一点灰色的灵力,哗的一撕,腰带脱落,外袍尽碎。 “你身上可是有流莺那个小蹄子下的化灵散。”说着左手捂住月白的樱唇。 宛如凝脂的皮肤在冷风中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月白双眸瞪圆,白日那一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红色的肚兜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男子咕噜吞咽一声,一下握住了她饱满的浑圆。 淫笑道:“真爽啊!” 月白此时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加上身子毫无抵抗能力,只得胡乱挣扎,哭泣求饶。 突地院子里的灯火一下亮如白昼,一大波人涌了进来。 “这…”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面带惧意的看着风雨欲来的陶华。 “姐姐,你怎么能…”流莺满脸痛心疾首:“怎么能做出如此淫秽下贱之事。” 月白本因挣扎,满头大汗,发髻凌乱不堪,一幅**的模样。 “都给我转过身去。”陶华双目发红,声音沙哑的说道。 月白看着越走越近的陶华,眼里含泪。 那人却是脱下自己的玄色的衣袍,将月白赤,裸的身子抱住。 男子恨恨的说道:“将那贱奴砍了!” 几乎是他话音一落,院里的侍卫拔刀出鞘。 “且慢!”黑暗中走出一名青衣女子,侍卫的动作生生停下。 “你!”流莺一脸见鬼的模样:“怎么会有两个月白!” 月白径自走到陶华身边,语带嘲讽的对着流莺说道:“还真是抱歉让你愿望落空了。” 语毕,那陶华怀中的女子一阵青烟闪过,一张纸人飘飘忽忽的落在了地面上。 流莺见此脸色一白:“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她只是用了和你一样的手段罢了。”一声清冷的女声传来。 “胡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流莺见到突然出现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微颤。但毕竟是经历过无数陷害谋杀的,流莺迅速镇定下来。 “呵呵,自然是找你算账的。”傩的身影出现在胡媚儿身后,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角却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凌厉。 敢诬陷她的女人,找死! “上次下毒引诱毒物,是你做的吧。”月白轻轻的握住了陶华的手,示意他安心。 陶华闭上了眼,即使知道这次是月白的计策,但是真的看见月白在她面前被凌辱…再睁开时,他眼中的红色淡淡消去,对着她一笑。 不若平日的魅惑,却是疏疏朗朗的犹如山涧清风。 流莺脸色一白,随即一笑:“怎么会呢?那不是胡媚儿做的么?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那怕是你化作胡媚儿的模样去吩咐红桃,她那一低级小妖,自然是不能看出你的真身。” “而你所说的物证,据说你与狐族的媛媛小姐一向交好,想必你那诱人是在她那里淘来的吧。” 月白每说一句,流莺的脸便白上一分。 “况且这次。”月白说着眸中一寒:“你不要说你不认识他!” 月白素手一指,一双眼寒若星辰,那猥琐的男子便更抖得厉害了。 陶华一个嗜血的眼神扫了过去,身上戾气遍布,一股尿骚味传来,竟然是被吓的尿裤裆了。 “流莺小姐吩咐的!是她!是她!”男子紧绷的弦一下断开,尖叫着,发狂的跑向院门。 陶华递了个颜色,“噗――”鲜血狂喷,男子的头带着临死前惊惧的表情,一下骨碌碌的在地上滚了几圈。 流莺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心中不免一颤,声音尖锐:“他是陷害我的,我怎么会认识如此下贱卑微的人!” “呵,不认识!好一个不认识!”胡媚儿怒声说道:“傩,借你的轮回镜一用。我倒是要让众人看看,这毒妇是何等丑恶!” 轮回镜,仙品高阶,能够纵观一人今生过去未来之事。 镜中的场景快速变换着,随着的却是流莺越来越绝望的表情。 “天啊,那还是娇俏可爱的流莺小姐么?” “她怎么这样恶毒!” “如此妇人,真是蛇蝎心肠…” “啊!”流莺大叫,她的什么都毁了,她什么都没了,手中拿着一尾翎羽状的东西就像月白刺来。 陶华见此,以迅雷之势横扫流莺下盘。 流莺噗通一下栽倒在地,灰尘让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衰败。 月白朝着流莺走去,蹲下身子,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取下那根翎羽。 “嗤――没想到流莺鸟的羽毛也会淬毒。”月白一手把玩着那根翎羽,接着在流莺耳畔用仅可两人听到的话语说:“忘了告诉你,我擅药。” “噗!“流莺顿时口吐鲜血,一下萎靡。 第五十八章 中秋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管家是假的?”青青为月白挽好了发,接着从鬓角两边勾下两缕碎发下来,顿时月白清秀的脸庞多了两分灵秀。[..tw超多好看小说] 月白一笑,镜中的女子香腮粉扑,眉黛青青。 “因为那老头太猥琐啦。”月白说着捏了捏青青嫩嫩的小脸:“于是你家小姐我呀,趁着换衣服的时候把纸人拿出来,滴了滴精血变了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我可是太聪明了。”说着月白摇头晃脑,看的青青噗嗤一笑。 吱呀――青青拉开了门,说道:“小姐闺房也是你这混小子能够进的,快放在前厅去。”门外清瘦的男孩听到青青的调笑不由双颊一红,喏喏的说道:“我…我这就去。” 个人的青青听到自家小姐不怀好意的笑声,顿时羞涩。 “小姐,我们快去吃月饼吧。”青青连忙转开话题:“这可是院里的大厨做的,吃了月饼的人就可以团团圆圆的在一起了。” “有一次我去见那厨子做的时候,那个月饼可是大的难以想象啊。”说着青青伸长了手在空中比划:“这可是够府里所有人吃的,每个院里都会分到一份呢。” 月白倒是没有想到陶华府里还有分食一个月饼的习惯。 “团圆么?”月白想到昨夜便离开的胡媚儿,以及绝望投湖自杀的流莺。垂下了眸子:“我们走吧。” 这本一场请君入瓮的戏,但是胡媚儿却选择了离开。 “他爱的不是我,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伴侣。”月白看着那个清傲的女子,与一旁慵懒的女人织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月白吃过早饭和送来的月饼,便净手进了自己小楼里的小厨房。 捣鼓了两盒月饼,月白满意的提着向陶华的院落走去。 等月白做好,此时已经临近晌午,陶华一大早就在客厅迎接这米子村的居民前来拜礼,到了午时才闲下来,月白此时去倒是赶得正好。 “陶大哥,敖清少爷他…我们中秋不回去么?”月白将手中的月饼放在桌上。 陶华眼睛里多了丝不明的味道,暧昧笑道:“敖少爷自是不会是一个人的。” 月白不知为何觉得陶华的表情此时有些像幸灾乐祸。“那么让个小妖带一盒月饼给敖少爷送去吧。”月白说道。 期盼已久的中秋节终于来到,月白有些按耐不住,趁着陶华又去忙碌的时间自己偷偷的摸上了街道。 白日的街道比往常热闹了许多,月白在人潮中穿梭,东看看西瞧瞧的。(..tw)但是不多时便回去了,日中秋不若夜中秋,况且月白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的,还是晚上同陶大哥一块出来吧。 夜色悄悄的降了下来,空气中带着海风的味道。 坐落在海滨的米之村,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府中早已挂上了华灯,月白同陶华换上了便装,都带着狰狞的恶鬼面具,相携从角门溜了出去。 锣鼓震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孩童追在舞火龙的后面,手中提着一盏盏花灯。 “我们也去买两个吧!”月白的眼里亮晶晶的,拉着陶华就向小贩处跑去。 月白从怀里掏出了两块碎的下品灵石:“小哥,给我两个毛毛虫灯。” 那个青涩的男孩有些意外,他正在后悔做了这丑不拉几的灯,没想到竟然有人买,不仅喜笑颜开。 “好嘞姑娘,您就给一块灵石就好了。” 手脚麻利的小贩连忙将两只毛毛虫递给月白。 月白越看越欢喜,大大的眼,呆萌的身子,朦朦的光晕染开,透着翠翠的碧色,两盏绿色的灯在通街的红光中格外显眼。 陶华微微困恼的看着手中怪异的灯,心道是月白最近口味越来越重了。 不远处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月白本来被杂耍吸引过去的目光此时又投向了那处。 拉着陶华穿越人群,嗬――好家伙,竟然是在米之村的正中央打了个戏台正在唱大戏呢。 吃着先前买的小时,月白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角儿,弯弯的柳眉,紧致的臀,哗啦啦口水掉了一地。 突然间,月白像是有感应一般,朝着人潮中的某个方向看去。 只觉眼前有一白色身影一晃,瞬间却又不见了人。 月白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们去那边瞧瞧吧。”陶华见月白神色有异,握着她的手不由的紧上了几分。 中秋的城,成为了一片灯的海洋。 绘着月桂嫦娥面的花灯,还有放入河中一点红,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莲花灯,鸟兽花树灯。 陶华顺手买下了两盏鱼鳞灯,心知月白偏爱那些独特的东西,带着她便来到了那条穿过米之村汇入大海的迷河。 陶华看着一旁专心许愿的女子,清秀的面庞在灯火与波光粼粼的水映照下,竟是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灵透。 那眉眼,那丹唇,带着奇特的魔力。 愿能执子手,结与百世好。 他闭上了眼,一向不信天不信神的他,第一次做出了祈祷。 那奇特的两盏灯,顺着河流,一路慢慢的飘向汪洋无尽的大海… 放了河灯,月白又起了兴致,即使吃过晚饭,月白也抵挡不住那些美味小食的诱惑,戏耍了半天,却是接近子时了。 陶华看着月白笑闹,眼中全是宠溺。 “月白!我们到那里去吧。”顺着陶华手指的方向,月白看见了整座城池中最高的一座楼――钟楼。 灯火点染着的钟楼,少了白日的庄重端庄,带着一抹瑰丽的色彩。 “走吧,一会会有一场焰火。”说着陶华不待月白的回复,径直揽了揽了月白的腰。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月白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陶华刻意的放慢了飞行的动作,因为他看见月白眼中划过的一抹惊艳。 美丽的城在夜色中犹如一颗明珠。 陶华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那种身为男子被心爱之人认可的骄傲。 两人相倚在这座城市的最高点,晚风带着节日的喜气轻轻拂来,月白却是不免的瑟缩了一下。摸了摸月白有点发冷的脸蛋,陶华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件温暖的披风给她系上。 月白心中一暖。 第五十九章 离殇 坐在最高的地方,下面是灯火万家,与天上的星星接成了一片。 嘭的一声炸响,接着哗的一下天空开满了明亮的花火。 “好美!”月白的眼睛里竟是痴迷。 火树银花开在澄净的天幕,皎皎明月高悬,月白满是赞叹。 夜色被云晕染开,一曲琵琶诉说了感情的细腻。河畔戏子随着敲板依旧咿咿呀呀的唱着,在十五的背景里,她依偎着他,一同看着生命中最美的烟花雨。 “月白,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她听得不太真切,但是看着那人的眼里,是一片潋滟的情意。 “嗯?”声音似乎带着一点鼻音。 陶华定了定神,他现在的心中带着忐忑与不安:“你不会怪我吧。”说着陶华伸手去揉了揉月白的脑袋,一如她以前常常对着他做的一般。 “其实,我是…” “月白!”空气中传来一阵强大的波动,跌跌撞撞的从夜空中飞来一个人。 陶华一脸戒备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叶菩提?他此刻来干什么?但以那人的飞行姿态来看,定是受了重伤。 月白听到叶菩提的声音,身子一震,惊讶的看着来人。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师傅”? “跟我走!”叶菩提一把拽住月白的手腕,月白有些吃疼,隐隐觉得师傅今晚有些不对。 陶华面色一寒,一下横插在两人中间:“你想做什么?” 看着隐隐露出红色血眸的陶华,叶菩提脑袋里飞快闪过什么:“你是魔?” “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快把月白给我放开!”陶华脸色阴鹜,话语里已是带着威胁之意。 谁料平日里温和高贵的叶菩提却是嗤嗤的一阵嘲笑,连那温润的眉眼也变得凌厉不屑起来:“你算什么?月白同我走!” “师傅…”叶菩提感觉到手下月白小小的挣扎:“我…我想陪着陶大哥…”她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又是月圆之夜了啊,手腕在疼,骨骸在疼,全身的疼都从四周钻了出来。 叶菩提眼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伤痛。 向来带着一张温和面具的叶菩提,月白这次却是轻易的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怒意。她心下有些忐忑,不由地缩了缩手。 “她不愿,你还能带她走么?”陶华眯起了桃花眼,笑得风华绝代。 这下彻底点燃了叶菩提的怒火,叶菩提手中灵气一聚,一掌拍出。 这岂是陶华能够承受的了的,月白不由惊呼:“小心!” 陶华闪身一避,叶菩提趁机一揽,月白嘭的一下撞入他的胸膛。 胸腔里满满的都是叶菩提身上香樨木的味道,月白鼻头被碰的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叶菩提眼中跳跃着陌生的光亮,对着月白的唇便是一口。 “嘶――”月白大惊,也顾不得嘴唇被咬破的疼痛,一脸遇到怪物的表情看着叶菩提。 师傅,这是怎么了? 而被看着的那人,却是一脸霸道的模样,紧紧揽着月白看向陶华,似在宣告他的所有权。陶华也隐隐感觉到了叶菩提的不对,但是,他再也不能忍受月白再被任何人带走! 趁着叶菩提受伤,说不定有一拼的可能! 陶华呼吸重了几分,血液里兴奋在跳动,脚下一划,腰盘一曲,双手滑到刀的刀柄底端,那刀在他皓洁的腕子里带着雷霆般的力量横扫而出,划出一道叫人毛骨悚然的弧线。 眨眼逼近叶菩提。 月白一颗心掉进了嗓子眼,无论是谁受伤,她都不愿! 看着挥刀的男子,漫天的月光似乎都被这人吸了过去,他站着一动不动,墨发清扬,侧脸魅惑而美丽,就像是吸食人精气的精怪。 不过,一动不动?月白顿时心跳如雷。 细细的金线不知何时紧紧缚住了陶华的右手和刀。血珠顺着带金属般冰寒的丝线滴落。 “你不是我的对手。”叶菩提声音冷淡,偏生这种阐述事实的语气却最是伤人。 “月白只能跟着我!”叶菩提瞬间冷寒若刀锋,五指一动,金丝仿若游蛇一般,吐着信子,淬着毒牙,猛的扎进陶华胸膛。 “不!”月白目龇欲裂,耳畔只剩下呼啸的夜风。 叶菩提冷哼一声,提起月白的后领飞起。 那个从钟楼跌落的身影,胸口被鲜血濡湿了大片。 月白睁大了眼,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的模糊了视线。 那场盛大的烟花雨将夜空渲染得忧伤,绚丽的色彩匆匆聚散在了天际。 “嘭――” 空留下阵阵叹息。 眼睛红得滴血,他只觉得身子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不断的吞噬着他。 红的,血腥的,暴戾的。 他却不想抗拒,身子沉重的下坠,任由那股力量腐蚀着自己。 为何自己这般无用!他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软弱!力量,身子里无处不在叫嚣着力量,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留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红发血眸,玄衣猎猎,眼角的桃花带着妖异。 他再次看了一眼血腥的世界,深深浅浅的红色构成的世界。终于抵抗不住身体的疲惫,慢慢合上了眼。 嘭的一声重重落地,团圆的日子,他独自负伤躺在不知名的巷道。 月圆,人缺… 第一章 沙漠 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叶菩提带着月白一路狂奔。 月白脑子里满满都是陶华高楼跌落的样子,师傅那么厉害,他……还有命么? 想着想着不由得便泪流满面,心如刀绞。月白没有注意,身畔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不可能的。 陶华一定不会有事的,那是他的城池,一定会有人去救他!况且,师傅已经是受了重伤…… 月白的心里竟然是生出了一抹不该有的庆幸。 师傅!? 月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今晚上的师傅,很怪异。回过头去,急速的飞行让风沙刮得脸疼。 借着月色,月白看见拎着自己的师傅,素来一尘不染的衣袍竟然满是脏污。柔和的脸颊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戾。 风一下子刮的狠了,月白突的一抖,身上满满的泛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那种不安就像涟漪一般,越来越大。 突的,月白被叶菩提从半空中扔了下去! 啊――月白惊悚大叫。 月白恐惧的叫声一下惊醒了叶菩提,他并不是把月白给丢了下去,而是身子太过沉重,短短的瞬间精神竟是有了恍惚。 而月白,就成了这瞬间的受害着。 叶菩提心神一凛,飞向月白双臂一捞,一下子将她揽入怀中。 月白心稍安定,但瞬间又跳到了嗓子眼。 谁能告诉她为毛她还在不停下坠?为毛这自由落体速度越发快了? 眼看着黄沙漫漫离自己越来越近,月白声音都微微颤抖了:“师傅……” 但是身畔之人却是没有任何回复,双眸紧闭,一双精瘦的臂却是死死抱住月白,紧紧禁锢着。 这下月白反而冷静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冲击力那么大,自己和师傅定是会摔成肉饼了! 脑子里转的飞快,月白迅速伸手摸向自己的储物口袋。 扔下一颗寒冰弹,嘭的一下在干裂的土地上炸开。腾腾的雾气升起,月白眼疾手快的又撒下一颗通天木的种子。 包裹着月白全身大部分的灵力的种子,落地生根,眨眼的功夫便长成了参天巨木。 哗――月白两人一同被巨木挂住。 月白心中一松,小命终于保住了。咔咔咔,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不容忽视。(..tw) 只见那灵力瞬间催生的通天木,也以眼见的速度枯萎。 呸呸!月白从地上站了起来,吐了一口唾沫夹杂半口沙。看着在凉凉夜色下苍茫的世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想哭,为啥落在沙漠里了! 看着一旁被尘沙浸染的昏迷的叶菩提,少了一分平日里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反而多了一丝狼狈……的美感。 月白吞了口口水,匆忙别过脸去。 夜晚的荒漠冷的出奇,月白突的念起了小时候住过的那间听风楼,那是多么惬意啊。 月白心生又自怨来,如若当初在灵台方寸山上好好学习冶炼术的话,自己就可以随身带着一住所了。 打了个寒颤,月白抚平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储物袋子里拿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裳披上。 虽然在看那些奇谈异志的时候知晓沙漠里昼夜温差大,但也不是冷到这种地步吧。 走进昏迷不醒的叶菩提,月白难以置信的戳了戳他的脸。师傅,惊才绝艳的师傅,晕了? 指间还有温润的触感,默默地述说着这是事实。 月白傻呵呵的笑了,师傅的脸还真是滑嫩细致。想着月白的一双咸猪手又伸了过去。 怎么这么烫! 月白着急地又用手探了探,师傅竟然发高烧了?! 心中莫名的恐慌,看着叶菩提潮红的脸,月白手忙脚乱的拿出贴身的那一个储物袋。 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她却浑然不知。 聚灵丹,洗髓液,白蛇花,芝香果……该用哪一个? 月白看着自己的各种灵药,治疗伤寒高烧,却是没辙了。 突的,月白眼前一亮,翻出一颗百叶草,印象中这种不起眼的药物是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功能的。 拿出药钵将其捣碎,将汁水倒入玉杯喂叶菩提喝下。月白纵然不知道师傅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嗅到了不同寻常。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月白又伸探了探叶菩提的额头。 但是他却是如同坠入了火炉一般,全身的温度又高了上来。身子泛着一层蒙蒙的红光。 月白心下一横,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伸入叶菩提的口中,带着舌头的濡湿和微微的刺痛传了过来。 看着叶菩提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月白把手收回来。 别了一块干净的绢子,将刚刚划破的伤口包裹好。她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一片茫茫的大漠和在夜色中朦朦胧胧的沙丘,指不定就突然窜出来个什么蛇精怪。 越看越茫然,月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宿在这沙漠中?这都八月中秋了,夜间寒冷异常,自己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但是走么?月白看着漫天的星斗,辨认着那一微弱的方向。沙漠中多是夜间的捕食者,这样冲撞多半会进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想了想,月白决定还是就地歇息。 布好了一个小型的防御结界,掏出一颗仙品灵石作为能源供应。月白将叶菩提搬了进入,将储物袋里或薄或厚的衣物都拿出来铺好,又给叶菩提盖上厚实的衣物。 做完这一切的月白只觉得身心俱疲,独自在防御结界里寻了一个小角落便沉沉睡去。 耳畔是沙漠里的动物?的声音,还有偶尔略过的急风如若嚎叫一般。 月白将整个人都窝进了衣物中,可还是觉得冷。 模模糊糊之间,只觉得一个火热的身子贴了过来。 第二章 春风一度 皮肤因为直接接触空气而泛起了一层微小的疙瘩。 有些冷,月白忍不住向那热源靠了靠,不多时身子便热了起来。 模模糊糊的,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胸口有点沉闷,月白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谁料身子上又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月白不由口中发出一声嘤咛,身上的人动作加重。只觉肩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不由因此转醒。 揉了揉眼,月白一脸痴呆,难道自己在做春梦? 但是肩头的疼痛感无不是在述说着,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月白顿时惊恐万分,看着师傅嘴角那一丝血迹,在漫天的清辉下显得格外妖异。 本能的危机感让月白挣扎起来,扯来衣衫想要遮住自己赤,裸的身躯。 谁料,触手而及的衣物尽是化作斑斑碎片。 月白惊悚了,看着叶菩提越发幽深诡异的目光,不,这不是师傅! 墨发如同上好的缎子流泻在如玉般的身子上,月白透过那滑下来的发丝间看道了漫天明亮的星斗。 叶菩提在月白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又轻又柔的吻,刹那间月白有些迷乱,喃喃道:“师傅……” 叶菩提眼中划过一丝挣扎,瞬间却被情欲淹没。(..tw) 只剩下一双幽深的眸子像是锁定猎物般紧紧攫住身下的人。接着却是如同狂风骤雨般在身下之人身上肆虐。 下身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月白宛若一只剧浪中的扁舟,只得紧紧的攀附住身上那人。 先前那一吻的怜惜就像是昙花一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月白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却是找不到丝毫以前的感觉,除了鼻尖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木樨香。 胭脂染就丽红妆,半启犹含茉莉芳。 月白混沌的想着,笑得那般温和的人,拥有这般馥郁香,为何却总是带着一丝凉凉的味道。 漫漫的夜色,混着女子的呻吟与男子低低的喘息,渐渐沉寂了下来。 月白是被冻醒的,轻轻地一动,身下便有一股温温的东西流了出来,防御空间里,弥漫的满是欢爱后的气息。 思及昨夜发生的事情,月白不由双颊又烧又红。 身上湿腻得难受,察觉身上不着一物,月白有些羞赧,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向要寻到自己的储物袋,月白伸手便向四周摸去。 这不动还好,一动却是受不了。月白只觉全身疼得厉害,尤其是私密之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尤其明显。(..tw好看的小说) 月白只得放缓了动作,却也不停的吸着冷气。什么东西?手下之物光溜溜滑嫩嫩的,月白忍不住又摸了一把,突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如同被烫了一般迅速收了回来。 师傅,我可不是有意要猥琐你的啊。 月白急急转过身去,一想到两人黑灯瞎火,且又干柴烈火一番,此时赤诚相对,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 竖起耳朵听了听,身侧那人呼吸清浅平缓,月白心道还好没有惊醒他,伸手便又朝着另外一个地方探去。 终于,月白摸到了自己的一个袋子。 神识一探进去,真是庆幸,月白紧接着便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想这颗还是当初在龙宫里偷偷掰下来的。 瞬间狭小的空间大亮,月白看着一身斑驳的痕迹,龇牙咧嘴的想到师傅下手可真狠,莫不是有性,虐待倾向? 随即看到一旁赤,裸的精瘦男子身体,月白好不容易挪开黏在他身上的目光,转而看了看自己周遭。 嘶――竟然是给风沙埋了,还好有防护罩。 成半圆的光膜,将两人的容身之处紧紧的护着,月白看着头顶的黄沙,难道昨夜刮了沙漠龙卷风? 叶菩提仍旧在沉沉睡着,月白穿好了衣物,又红着脸检查了一番叶菩提身上的伤口,见多以大好,心下却是矛盾了起来。 昨日师傅多半是魔怔了,如果师傅今朝醒来,想到平日叶菩提外表温和实则冷淡的样子,心中一阵凄凉… 月白思索了半日,心中又苦又酸,一时又想到陶华,竟是百味皆发一时惶惶然,忽而如同坠入无尽深渊,忽而又像是虚浮的飘在云端。 取出一颗药草,那药草不知如何生长的,形貌异常,竟是如同人脑一般,让人看了只觉恐怖十分。 月白却是毫无惧怕,但是捏着那药材的手却是隐隐发抖。 终于,月白双眸闭了又睁,暗暗下定了决心。 用玉片割下一块,随即放入叶菩提的口中。 那药草入口即化,丝毫没有药草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叶菩提有些不适,眉头微微蹙起。 月白见此心中一跳,急忙退在一边。 旋即匆忙的拆开盖住防护罩的沙,狼狈的逃了出去。 入口呼吸的是早间凉凉的空气,月白心中慢慢定了下来。抬头便看见荒漠中冉冉升起的红日,深呼吸了一口,新的一天,从新开始吧。 拢了拢衣袍,月白不再顾虑,大步向前走去。 “姑娘,你怎能就这般走了呢?”身后突然传来一清朗温润的声音。 月白一抖,颤颤巍巍的回过头去。“师傅…” 只见那男子在晨光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墨发如云,肌肤赛雪,在一望无际黄沙漫漫的衬托下,几乎迷乱了月白的眼。 他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蹙:“姑娘,你可是在唤小生?” 完了完了,月白心中一阵哀嚎,难道是自己的忘川下得太狠,导致师傅间接性精神错乱了么? 见月白小脸皱成了一团,叶菩提心中不禁化作了一团柔软,又思及昨夜的事情,心中不免又升起了几分异样的感情。 “姑娘,你是在下的娘子么?”叶菩提说完,迎风羞涩。 月白一听,满脸惊悚。 “怎么可能!”月白一下跳起,本能否认。 叶菩提有些惊讶,心里不由思量了万般情景,难道是自己拐带了未成年少女?看着女子娇小青涩的面庞,叶菩提不由心生罪恶。 “那昨晚之事…” “怎可能不是!”月白哀嚎,怎么这事记得这般清楚,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但只见那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得月白是心尖一颤一颤的。 第三章 火焰山 月白只觉天雷滚滚,英明神武温柔无敌的师傅竟然失忆了! 忘记了前尘往事,竟然是只记得昨日的那春风一夜? 看着温柔似水,眉眼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师傅,月白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梦幻了。 但是她心底又伸出一丝庆幸来,如果是这样,那么抛却一切,自己真的可以和师傅做一世的夫妻么?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月白的语调中仍旧带着一丝不确定。 男子眉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来,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对不起娘子,我真的不记得了。”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 “娘子,为夫没有衣物该怎么办?”叶菩提带着有些羞赧的神色,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羊脂一般的肤色有些隐隐泛红。 月白双颊红潮轰的一下涌上,慌忙的在自己的储物袋子里搜寻着。 嘭―― 月白讶异的看着跌倒在地的叶菩提,急忙跑到他的身旁将其扶起。顺手给他搭上了一件自己的男装,有些显小,露出一段光洁的手腕。 叶菩提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但是眉间却有一丝抑郁的神色。 月白倒是发现失忆后的师傅可以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的喜怒哀乐了,一时间也不知是好是坏。 手间的受力加重,月白有些吃疼,却是没有出任何声音。 她看着叶菩提慢慢的依托着自己的劲站立起来,看着他的笑容里带着越来越深的苦涩,心中竟是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师傅,师傅不会…… 嘭―― 仿佛是在印证月白心中的猜想一般,叶菩提的双腿一软,重重的摔落在地。 “师……相公。”月白手向叶菩提的脉搏处探去,接下来的话,语气有些哽咽的不成调子。 她高贵典雅的师傅,为何会变成这般? “娘子,别哭。”叶菩提为月白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清泪,掩去了眉宇之间的忧伤,语调欢快而温和的说道:“不就是残了双腿么?为夫还有腰。” 月白听出他话中的含义,没想到师傅竟是会说出如此话来,先是噗嗤一笑,接着佯装嗔怒道:“没个正经!” “娘子你可别嫌弃为夫,再试图将我丢下了。”叶菩提可怜兮兮的说道。 月白知晓叶菩提所说的是先前他见自己弃他走掉的事。此时心中又生出万般感慨来,如果当时师傅没有及时醒来。 那么将失忆又双腿不便的师傅丢在这茫茫的沙漠中,月白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气渐渐的热了。月白心中沙漠日间的温度高得难以想象,而且师傅此时已经没有了丝毫灵力,此时就如同凡人一般。 若不及时寻找到一补给的地方,自己的储物袋里的食物与水怕是不能支持多久。 考虑了一翻,月白决定还是趁着天未大热赶紧去寻找有人的绿洲。 拿出大花野鸡号,又拨了拨在手腕上待着焉呆呆的绿腰,在叶菩提一脸惊诧连呼极妙之中,两人一蛇踏上了征途漫漫的沙漠之旅。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高空,沙地上层层的热浪扭曲了视线里的景色。月白将手边长得像是长白萝卜的灵药咬下一口,顿时口齿生津,干裂的唇好了很多。 叶菩提虽然忘却前尘之事,没了丝毫灵力,但是体质依旧是异于常人。 至少凡人如果把灵药当做补水的果实来吃,早就爆体而亡。 月白驾驶着大花野鸡号,不确定的又问了问:“绿妖,真是这个方向?” 绿腰撅了撅尾巴,一脸臭臭的表情,竟然敢怀疑我! 蛇信不时的伸出,发出蛇类独有的嘶嘶响声,分辨着空气中微弱的一丝水气。 叶菩提温柔的眼看了月白的手腕处的东西好几眼,心道世间竟是有如此通体碧透的小东西。 哧溜一下,绿腰从月白的腕间滑下,攀上了叶菩提白皙的颈间。 月白眉头一跳,对绿腰这个动作太熟悉了。“绿腰!”月白沉沉的呼道,带着警告。 谁料那蛇目菊竟是连头也不抬,兀自用自己的脑袋亲昵的蹭着叶菩提颈部的皮肤,看得月白是一愣一愣的。 这个色胚蛇! 月白咬牙,没见对我这么亲密。 按照绿腰的提示一路朝着太阳升起的东方飞去,阳光强烈的刺痛了月白的眼。 几近午时,她的眼前出现的终于不是漫漫无边的好黄沙,而是一条青红的带子。 山脉!月白心中一喜,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开足马力,月白驾驶着大花野鸡号朝那处奔去。 绿腰盘在叶菩提的颈上,嘶嘶叫得有些不安。 卡嘣―― 大花野鸡号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的呻吟,月白脸色有些不好,这是即将坠毁的前兆啊!急忙拉了保险栓,大花野鸡号慢慢的落在了沙漠中。 炙热的温度更是增加了月白心中的烦闷,还好自从上次坠落整修后新加了些东西,不然肯定摔惨了。 看着冒着白烟的机关鸟,有些丧气又有些庆幸。 将报废的大花野鸡号收入储物袋中,月白本想拿出二号来,但是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说不定拿出来不一会就死机掉了。 再加上那山脉已经肉眼可见,月白果断的倒提着绿腰:“变作原形,带我们走。这下总不会走错方向了。” 绿腰泪奔,自作孽不可活。 一条通体碧绿面目可狰的蛇在沙漠中蜿蜒蛇行起来,月白这才发现看起来不远的地方其实相去甚远。 可怜了这腹下都烧红了的小绿蛇了,月白用着悲悯的目光看着身下不住游窜的绿腰。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月白此时都没了再去调笑欺负绿腰的心思,看着面前童山秃岭,寸草不生,飞鸟匿踪的山体,突然有种泪奔的冲动。 为何先前看起来是青红一片?红日当空,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下,砂岩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就像烈焰熊熊,火舌撩天,发出青红之感。 人啊,总是容易被眼前的景象迷惑。 不敢太过靠近灼热的山,只见这条呈东西走向,最高处不到三百丈,最低一百多丈的山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来。 这莫非是火焰山? (火焰山高度500―800m) 第四章 过 想那唐玄奘回到长安后,他西行一路所遇的奇闻异谈变成了民间一个流传的故事。.tw[] 师徒一行被阻于此,孙悟空三借芭蕉扇未果,后来终是借得那漫天神佛的力量,才得以灭了这火焰山的真火,前往西天取经去。 那牛魔王也是个难缠的脸色,四大金刚,金头揭谛。六甲六丁,护教伽蓝与过往众神。再加上哪吒三太子,托塔李天王等人才顺利制服了那大力牛魔王。 月白如是想着,待会若是偶遇巧遇邂逅那蛮牛,自己且不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警铃刹那间大作。平沙莽莽黄入天,一片的苍凉让月白心中更为苍凉。 随即转念一想,那罗刹女同牛魔王住在翠云山芭蕉洞,凡人往回要走一月,计有一千四百五六十里。自己总不会那么走运遇到吧。 思量了一番,月白看着不算太高的火焰山。这烈火已经被孙悟空给扑灭,傍晚夜间的时候天气估计就凉了下来,自己一行人怕是要做那穿山越岭第一队了。 打定注意的月白心中安定了下来,看着日头正盛,也没个躲避阴凉地,遂又把大花野鸡号给拿了出来。 累得口吐白沫的绿腰软趴趴的挂在叶菩提脖子上,月白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失去记忆的师傅在见到绿腰狰狞原形的模样竟是没有丝毫惧怕,眼眸中只是带着点点的惊讶,月白心中叹道,世间尊神,风姿卓然啊。 借着地表烫人的温度,月白将储物袋里的面饼干粮用布料包裹了丢进沙里埋了起来。咦,竟然有两颗稚鸡蛋? 月白的口水哗哗的流了出来,急忙将两颗鸡蛋放进脸了沙里细细的埋好。 沙漠里有这样一片阴凉,自是不用说的舒适万分,但是静下来了,月白和叶菩提之间的气氛竟是有些诡异了起来。 “娘子…” 月白拿着刚从沙里掏出来的鸡蛋的手一抖,怎么这般怪异。 “我们为何会在这沙漠中?”这是他一直想要问的,自家娘子十指纤纤柔弱素净的样子,怎么会同自己出现在这沙漠之中? 月白垂下了眼睑,将满腹的心事都掩了过去。 “我本是孤儿,幸得尊亲收养。自我记事来我们便一直跟随父母左右在天竺生活。”月白顿了顿,心道自己的谎话倒是越说越顺溜了:“但是不久前父亲母亲大人相继去逝,为了圆父母从回故里的梦,我们带上他们的骨灰,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月白不知,自从唐三藏西域取经返回大唐时,天竺已正名为印度了。 看着师傅温和的脸上带着迷茫的神色,月白何曾见过,不禁心头一跳。 “那你这一身异术又来自何处?”叶菩提又接着问道。 月白挠头嘿嘿一笑:“年幼时??Υ右缓m庀扇诵扪Ч?欢问奔洹!?p>“那…”叶菩提还想问什么,月白眼疾手快的递了一只烤稚鸡蛋去:“快吃吧叶郎,烤好了。” 叶菩提接过月白递来的鸡蛋,看着从一旁伸出脑袋望眼欲穿的绿腰,笑着将那只鸡蛋给递了过去。 口水哗哗直流的绿腰也不客气,啊呜一口整个吞下。 顿时腮帮鼓了起来,叶菩提担心绿腰会卡着,用手给它轻轻顺了顺。 月白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要知道这不知品种的蛇还是植物,平日里娇小玲珑,可是能够一口咽下一只巨型千足蜈蚣的主。 且这绿腰的脾气素来怪异,最忌进食时有人干扰,一个不慎就会惹怒与它而被猎杀。 想当初月白就险些着了它的道,要不是契约的原因… 再看绿腰在叶菩提手中温顺的模样,月白恨不得将其剁成一段一段的。 吃罢意犹未尽的绿腰,懒懒的伸了个身子,在讨好似的舔了舔叶菩提的指头。突地它脊背一寒,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绿腰一个哆嗦,瞬间游回叶菩提颈间躲了起来。 看了一眼脸上分明写着“你能耐我何”的绿腰,月白愤愤的问道:“为何要将吃食给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只是尽我之力善护所遇罢了。”叶菩提笑道:“况且一切外物皆虚幻,我还不…” 话没说完,却是只听得一阵肚腹咕噜咕噜的声音。 “噗――”月白大笑:“还一切皆虚妄,这都唱空城计了。还是吃点东西祭下你的五脏庙吧!”说着月白将手中的这只鸡蛋掰成两半递给了叶菩提,接着还将热好的饼子递了过去。 叶菩提脸色隐隐有些泛红,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呆呆的将东西接了过来。 “呆子!还不快吃。莫不是真学那漫天神佛不吃五谷杂粮了。”月白不由笑道。 话音一落,两人俱是一震。 月白暗恼自己怎能对师傅说出如此不敬的话,又想着自己被误认为是他的娘子,心中一时忧喜参半。 而叶菩提默默的吃着东西,也不知心中是在想些什么。 虽然炙热难熬,时间走得极为缓慢,但是毕竟还是过了。看着渐渐西沉的红日,月白抖了抖身上的沙土,两人整装待发了。 月白现在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有一只大花野鸡二号,不然自己和师傅两人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扑棱着翅膀,大花野鸡二号平稳得飞到了半空。 俯视着整条蜿蜒的山脉,月白发现火焰上最宽处约摸二十里,飞跃这山脉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令月白惊奇的是,山腹中有许多沟谷,在泠泠的月光下竟是显出久违的绿色来。 月白不由臆测着而这些沟谷中是如何的绿荫蔽日,流水潺潺,风景妍秀。 那些地方应该有人类居住吧。 蓦地,月白眼前一亮,一座类似大柳叶般的城池出现在月白眼中。 那城池在火焰山南麓山脚,位于一条河流成的三角洲地带。 月白不由为这奇妙的山水地貌所震,赞叹道:“天地造化之力埋在这处地方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第五章 高昌城 月白这一行倒是沾了不少孙悟空的光,若不是他们已将火焰山的火给扑灭了,要想再过这山不知得耗费多少艰辛去了。 说来月白也微微有些惊奇,这火焰山原是孙大圣大闹天宫时,将太上老君八卦炉蹬倒了,落下了几个砖来,内有余火,到此处化为火焰山。 而孙悟空传言却是雷打不伤,火烧不损,在那八卦炉中练就了一双金晶火眼,那是何又怕火? 月白不解,虽说孙悟空在炉中用心防备,才未有损伤,而区区几块砖头里带的火却是把他两股间毫毛给烧了,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纵是不曾捻避火诀,又未使护身法,但是天地间的灵猴,又得了那一番造化,肉身竟是脆弱如斯? 难道是那泼皮猴头太野了些,没有认真修行?又或是师傅教的不行? 孙悟空亦是师从菩提老祖,想到当初师傅放养自已的方式,再加上灵台方寸山上那一对基情燃烧的师兄弟。都道是看徒弟知师傅,定是师傅管得太过闲散随性了。 这样想着月白越想越乐,最后喜不可支,眉眼含笑,叶菩提见月白喜笑盈盈的样子,顿时觉得渐冷的夜空也淡去了几分寒意。 月白控制了大花野鸡二号,慢慢的降落了下去。.tw[]离得渐渐近了,月白借着月光看清了这城呈三墙九门结构,便降落在了西南角的城门前郁郁的树林里。 因为叶菩提的行动不便,月白只得留下绿腰守着叶菩提于此,自己先整理了衣袍,独自进了城门。 巍峨的城墙,上书苍劲雄浑的青阳门三字,带着边疆的杀伐壮阔扑面而来。 不由暗揣写这字的是何方神圣,这字体间竟是暗含天地灵力,月白定睛细看这座黑夜中的城池,九道城门首尾呼应,构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阵法。月白定了定心神,交过入城税便进去了。 她一身唐装打扮,在这西域之地,倒也不是显得多为特异。月白心中一松,虽然听说丝绸之路的昌盛,让中原文化融入了这胡蛮之地,但是她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自己会引来太多别人的关注。 但是月白不知的是,她一身的衣物俱是上好的丝质,丝绸是一种昂贵的衣料,一般只有西域的上层统治者和贵族富豪才会使用。 纵然西域现在已经有了以高昌为中心的产丝地,丝绸匮乏的现状有所缓解,但也不是一般平民能够消费得起的。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柔弱的移动金库,暗中已有不少的地痞流氓在月白进城的那一刻已经暗暗盯上了。 眉头暗皱,再怎么说月白也是修行之人,对这些不善的目光自是有所察觉。 在木匠铺买好了轮椅,一个转角,月白将其收入了储物空间,接着她的身形又从巷子那一头出现,迈进了一间成衣铺子。 给叶菩提制了一件联珠对鹿纹锦袍,下身是刺绣卷草纹锦长裤,自己则换上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上戴浑脱帽,颜色艳丽的服饰,别致的花纹,顿时让月白清秀的面庞明亮起来。 月白曾经随着桃夭到过长安,她发现这高昌城的结构与长安的布局如出一辙,简直就是长安城的翻版。 但是这里又是胡人居住之地,高颚钩鼻深眼窝的胡人,增添了别样的风情。 匆匆的带着备好的衣物,月白也不做停留,低眉垂眼的沿着一条小道向城门方向赶去。 “小娘子,意欲何往?”巷子突然出现了几个青年男子的身影,那为首的赖头男子脸带淫邪的说道:“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吧。” “你们要干嘛?”月白瑟瑟发抖,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一般,唯有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赖头男笑得更欢了,露出一口黄牙:“哟!小娘子这话说的,像是我们是坏人一样,不要怕啊,就是玩玩而已。” 说着猥琐几人组嘿嘿笑着向月白不住靠近。 月白慢慢的蹲下了身,那些小流氓见月白这副懦弱屈服的模样,不由笑的更得意了。 “刷――”寒光一闪,匿刃拔出。 那离月白最近的一人寒毛倒立,情急之下转身便跑。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倒下了,总之等他反应过来,世界已经黑暗了。 少女的匕首上滴落着鲜血,衬着她的一张苍白的脸似从深渊爬出来一般。 于此同时,一个壮实的身影从巷子的阴影处也窜了出来,他本想帮助月白,但是面前的一幕却是让他目瞪口呆。 刘大壮没有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少女却是如此心狠手辣,但是他手中的乌黑铁棍也是舞的虎虎生风,不多时两人便将几人解决掉了。 月白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手握重棍的壮实男人,便又急急走了。 甚至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刘大壮摸摸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有些憨厚。 或许他是没有想明白月白为何如此冷淡,不过他也没做多想,脚下一弹,在房顶上轻点,迅速窜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过了许久,月白才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刘大壮消失的方向,眼中多了一抹深思。 女子看了一会,在那几个小混混身上摸了摸,便又急忙向城外赶去。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身着胡装的一男一女出现在了高昌城内。 那男子相貌如玉,温和含笑,恍若天上谪仙,一声胡服让他白净的脸多了一抹红润。顿时引来了城中无数少女妇人的频频侧目。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那男子静坐在轮椅之上,一双腿明显是废了,引来无数唏嘘,身后一清秀女子在慢慢为他推着。 少女妇人有的惋惜有的只觉这般残缺的美更加慑人。 月白脸色有些不好,尊神何曾受过这番非议,况且这般将自己的残缺暴露在众人面前,师傅的自尊心一向很高… 月白偷偷的看向叶菩提,见他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第六章 君来客栈 边陲小城出乎月白意料的热闹,先前月白行色匆匆并未来得及仔细看。但是现在夜间的高昌城却依旧喧嚣,灯火通明。 但是转念一想,高昌乃丝路重地,是各个民族文化的汇聚地,再加上独特的地势,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城内尽是幽幽的深巷,路旁商铺鳞次栉比,像月白和叶菩提这样的过客也是很多。 遂月白想要找一个住宿之地是很方便的。 正好赶巧,前面旌旗招展写着君来客栈,月白看着那几个字觉得有些眼熟,心里便多了几分好感,两人便决定在此住宿一晚。 一进门,月白只觉浓郁的灵力铺面而来。 不同于当下客栈的装潢,这家君来客栈虽然地处于闹市,里面却是清幽惬意。 店家似乎把一处的山水都搬了进来。碧梧鸟鸣啾啾,活水隐泉涌叮咚。曲径荜萝垂挂,石梯藤葛攀笼。两林竹荫凉如雨,一径花浓没绣绒。 最妙的是这客栈呈四合结构,中间可见苍穹。清冷的夜色自天际洒下,给院中的山水蒙上了一层飘渺的仙踪。 店主定是妙人! 月白推着叶菩提走了进去,里面也有三三两两衣着华贵的汉人和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胡人。 但是并未像先前叶菩提进城那般遭遇围观,他们只是看上了两眼便移开了目光,纵然眼中亦是带着惊艳。 这时一个容貌俊俏漂亮的妇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笑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月白顺声望去,好一个神仙妃子似的人物。 “自是住店了。”月白含笑答道。 “那么是和你家公子要一间上房?” 月白嘴角一抽,自己原来就是一个丫鬟命啊。但是月白也没有多做解释,思虑到师傅行动不便,遂点点头应下了。 “好勒!”那俊俏妇人紧接着说道:“客官住店一两银子,若需要吃食热水还得加一两。” 月白窘了,先前买衣服已是花费了不少,从那几个流氓身上摸来的也只有几个零星的铜板,月白身上的银钱已是所剩无几。 那妇人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月白,月白只觉自己似被她看穿了一般,月白犹豫了一会,咬牙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块下品灵石。 月白知道丝帛可以代替银钱,不知这个可否? 那妇人脸色微微有变,多少年了,她终于等到了。她不动声色的接过月白手中的灵石,凤眼一扫暗暗警告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刹那间释放的凌厉气息让一旁的月白不由一凛。 那俊俏妇人对着月白两人的态度明显多了一丝真挚与尊敬,这细微的改变一时让月白不知为何。 “姑娘房间在天字三号。” “大壮快去给客官收拾一下房间,再烧好热水给送上去。”妇人接着转头对着帘后提声说道。 “好的娘子!”一男人应声而出,一手挑帘子另外一手拿着干净的被套褥子出来了。 月白脸色有些异样的看着这壮实的男子,此人是谁?正是同月白在巷中并战的男人! 没想到这君来客栈竟是他家开的,看来这个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这一对夫妻都是深藏不漏的角儿! 那男子看着月白面上亦是一惊,随及朝着叶菩提与月白的方向点了点头微微示意,接着便抱着东西朝着南厢房走去。 ”姑娘这一块宝石可换五两碎银子。”那妇人娇笑道:“如果姑娘选择在我们小店继续居住的话,我可以提供姑娘三天的住宿和吃食。” 这么便宜?月白有点愣神。 “如果姑娘还有那种宝石的话,不妨就在我这做交换吧。”那俊俏的妇人领了月白两人朝着厢房走去。 天字三号竟然是在一楼,月白推着轮椅默默的为那妇人的细心一暖。 “不知嫂嫂如何称呼?”月白语气也温和了些。 “如果不介意的话姑娘就唤我刘家嫂子吧。”妇人笑着推开了房门:“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来。如果还有什么事叫我夫妻俩就成。” “那可麻烦刘家嫂子了。”月白笑着送了那妇人出门。 “娘子可是认识那刘大哥?”叶菩提温和的问道。 月白掩门的手一顿,接着说道:“先前有过一面之交,相公问这做什?” “倒也没什么。”叶菩提垂首,掩去了眼里的心思。他只是先前在城外的时候,在月白的身上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虽然很淡,却也被他捕捉到了。 不多时,刘家大嫂便送来了馕,汤饼和一些干果。 月白和叶菩提都不太适应这西北方的饮食,吃了一些汤饼和干果后便匆匆完事了。 随之,刘大壮带着一个下手便送来了热汤。 两人在沙漠中俱是呆了一天一夜,身上风沙满满特别不舒服,见了这一浴桶的热水都有些欢喜。 更何况是有些洁癖的师傅,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想必心中已经是忍受不了了吧。 那刘大壮见叶菩提的腿脚不便,就说出了留下来帮忙的意思,月白见自家师傅越来越黑的脸,急忙谢绝了刘大壮的好意。 “娘子,你帮我宽衣吧。”叶菩提的耳根有些红,在刘大壮走后轻声说道。 月白扭捏做了个正经的模样,但是微微发颤的手指却是说明了她心中的慌乱。 她现在是师傅的娘子。 月白俯下身子,十指纤纤解开了陶华腰腹的带子,再为他褪去了外袍,漏出里面素白的里衣来。 叶菩提盯着面前的人的眼光渐渐深邃起来。月白的青丝滑下落在他的颈间,酥酥麻麻的,她的指间似乎也带着魔力,所碰到的地方让他不由轻轻颤栗。 突地,叶菩提一下握住了在他身上兴风作浪的手。 一时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 月白烧红了脸,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叶菩提喑哑的说道:“为夫自己来吧。” 脸上一片潮红,月白口里胡乱的回答道好的。接着匆匆寻了个借口进了里屋。 月白猛的喝了两口茶水,好不容易压下了一颗沸腾的心。但是外面?的衣料摩擦声却让月白忍不住的遐想。 第七章 闺房之事 “娘子,可否为为夫擦一下身?” 月白顿时从坐着的状态一跳,茶水险些洒出。.tw[]急促不安的硬着头皮向叶菩提走去。 修长的腿和褪下的丝帛交错,露出秀丽的骨骼和精瘦结实的肌肉,再往下,是完美的腰线和侧臀,月白老脸一红,血气直冲鼻间。只觉鼻间一阵濡湿,月白手背一抹,鲜艳的红色亮瞎了她的双眼。 月白装傻嘿嘿一笑,叶菩提却是双手捧着月白的脸像是对待珍宝一般,拿了一张丝绸绢子为她温柔的擦拭起来。 月白何曾想过师傅会如此待自己,一时心像是飘在了云端,浸满了甜蜜。 “娘子。”叶菩提轻声的在月白耳边呢喃,声音带着蛊惑:“替为夫洗浴吧。” “好……”月白三魂失了七魄,一脸傻笑呆呆回答道。 语罢月白将叶菩提从轮椅上横抱而起,引得叶菩提一声惊讶的轻呼。 月白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怀中的光洁的美少年,伸出骨肉匀亭的双臂揽着自己的脖子,一时有种怪异的感觉。 她不敢多看,匆匆将叶菩提放入了浴桶之中。自己怎么就被迷惑了呢?月白正为自己的丢脸暗恼。 叶菩提嘴角含笑的看着一脸扭捏纠结的月白,心情莫名好了几分。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娘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快替我擦背吧。”叶菩提得寸进尺笑着说道:“一会水就凉了,不然我们一起洗?” 月白哪敢同叶菩提一起共浴,只得乖乖的为他擦起背来。靠得近了,月白只觉师傅身上清冽的木樨香愈发浓郁。 替叶菩提收拾好,穿上了亵衣,月白见天色实在太晚,再叫刘家嫂子委实有些麻烦,便将就刚才的水胡乱的洗了一番。 接下来月白又有些苦恼了,只有一张床,被子倒是有两套! 我不是侍寝丫鬟啊!月白心中咆哮,但也知道自家师父身子不便离不得人,只得眼泪汪汪的抱着被子打地铺去了。 “娘子你这是要作甚?”叶菩提语带惊讶,又夹杂着三分委屈:“莫不是嫌弃夫君身子不行么?” 月白讪讪的笑了笑:“哪能呢?我只是看看这被子的棉絮够不够暖和。” 说完月白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种蹩脚的谎话都说得出来。 “那怎么样?”叶菩提眼中的阴霾渐渐的散去,问道。[..tw超多好看小说] 月白装模作样的回答道:“西域日照长,产的棉花自然是一等一的。” “那么娘子快上来吧,夜间寒冷,可不要将身子冻坏了。”说着叶菩提微微向里面挪了挪身子,示意月白上来。 月白僵着身子,一步一顿的走到床边。 叶菩提靠着床头栏杆,一脸笑意的看着月白靠近。突地,他猿臂一伸,月白一下撞入他的怀中。 “怎么还这般害羞,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么?”叶菩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月白的颈间,耳朵下是她强有力的心跳,这一刻,她已经期盼太久了啊,为何自己还那么矫情呢。 月白心跳如雷,将自己的衣角绞了又绞,嗫嚅的说道:“我去将灯吹了。” 屋内一下子黑了下来,寂静的房间只听得两人浅浅的呼吸。 月白借着从窗棂透过的月色摸回了床边,深呼吸了一口,月白快速的躺了下去拉了被子将自己裹住,顺道连脑袋也一并盖住了。 只听得一声轻笑,叶菩提轻轻的伸手拉开了月白的被子,摸了摸她的脸。“这么烫,莫不是生病了吧。” 月白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不由鼓着腮帮像是一只呱呱叫的青蛙,翻了个身背对着叶菩提。静谧的夜间,因为月光的缘故事物有一个朦朦的轮廓。 但是听觉和嗅觉等其他感官就格外灵敏了起来。 月白只觉一个温热的躯体慢慢靠了过来,从后背抱住了她。他的下巴颏亲昵的靠在她的头上,慢慢的向下埋在她的颈间。 “嘭嘭嘭――”世界就只剩下了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为夫还有腰。 月白突地响起白日里师傅说过的话,顿时身子一下发起烫来。 这是…这是要那什么的前奏么? 叶菩提薄薄的唇亲了亲月白的脸蛋,月白十指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睡吧娘子,很晚了。” 咦?就这么没了? 月白听着身畔之人浅浅的呼吸声,顿时有种炸毛的冲动,自己竟然被戏耍了! 一脸欲求不满的满腹怨念的盯着睡相恬静的某人,月白顿感挫败,还是睡吧。不多时,月白在叶菩提怀中渐渐睡去。 此时,叶菩提却是睁开了晶亮的双眼,他摸了摸月白缎子似的墨发,嗅着身畔这人皂角的清香,眼神中浮现了一抹迷乱。 才经人事的他对于此事自然食髓知味,但是念及月白亦是初次,白日里又那般艰辛劳累的赶路,怎么再经得起他的一番折腾。 最终,叶菩提轻轻的吻上了月白的唇瓣,平息了自己的心情,将月白又抱紧了一些,才进入睡梦之中。 虽然西域同长安存在着一个时辰的时差,但是月白与叶菩提第二日起得真有些晚了,待他们洗漱整理好,已经是快接近晌午了。 月白想了想,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少银钱,但若是将自己储物袋里的天材地宝或者等质还可以的灵石拿出去的话,未免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自己现在又急需钱帛,在高昌又只是为了补给路上的耗费,并不会在此待太久。月白一时有些犯难,怎么才能快速赚钱呢? 月白下意识的摸着脖颈间的那颗白色的珍珠,那穿珍珠的线是仙品中阶的法器,但是这珍珠却是一件寻常的东西… 突地,月白摇了摇头,猛的拍了自己一下,在想些什么呢?竟是生出这些念头来。 想通了过后,月白又拿了五块下品灵石用方帕包好,还是用这个同刘家嫂子交换吧。不过她拿灵石做什? 突地,月白脑中划过一道亮光。那城墙上的字同着君来客栈旌旗上的是出自同一个人的笔墨! 第八章 跌倒 顿时月白有种?的慌的感觉。但是看这客栈缭绕的是仙家之气,而城墙上的那阵法亦是为了保护这座城池,那刘大壮也是帮过自己的。 如此想来,月白觉得这对夫妻应该是良善之人。但是什么修行之人会来如此偏僻的火焰山脚?月白心中隐隐浮现了一个念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那对夫妻深藏不漏法力不可探测的样子,那么区区的下品灵石会看得上么?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古道热肠真心的想要帮助我们,而又怕我们失了面子所以给了台阶? 月白垂首,以刘家嫂子的精明心细来看,怎会去帮助一个见过仅此一面的人?天上会有掉馅饼这种好事月白自认为自己的人品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不过既然如此,自己也装作不知晓,换了钱帛采购好东西赶快离了这是非之地,以免日长梦多。 打定注意后,月白便推着叶菩提的轮椅出门去了。 两人未吃早饭,此时俱是腹中饥肠辘辘,来到大堂,那刘家嫂子便迎了上来,热情的隐晦的说道:“想必昨夜操劳了很久吧。我为两位备了些膳食,随我来吧。” 月白纵然心中暗暗提防这人,但是见刘家娘子态度热情却不卑微,心中亦是忍不住赞叹。(..tw好看的小说) 以为叶菩提的腿脚不便,所以他们一行的饮食出行都在一楼。 看着一桌丰富的菜色,月白有些诧异的看向刘家娘子。 那妇人笑得明媚,说道:“昨个天色晚了些,粮物都短了,只好给你们上了些汤饼干果一类的。” “我见你们是汉人,又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来是暂时在这高昌城歇脚的,对于西北方向的饮食应该是吃不太惯的,遂给你们特意做了些江南小菜。” “如此便多劳刘家娘子费心了。”叶菩提温和的笑道,对着那妇人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宾客至上,这是我们小店该做的。”刘家娘子笑了笑:“两位慢慢享用吧,我先退下了。” “那刘家娘子倒是个细心之人。”叶菩提淡笑道,为月白碗中夹了一块兔肉。 “你多吃点,全是骨头抱起来恪得慌。” “咳咳……”月白正在吞咽的动作一滞,接着猛烈咳嗽起来。“水,快给我水!” 月白伸直了脖子,双手挥舞着想要去给自己倒上一杯。 叶菩提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是让月白被噎住了,急忙推着轮椅去给月白倒水。(..tw无弹窗广告) “哐啷――”一阵碗碟的碎响之声格外刺耳。 月白却是突地安静了下来,看着叶菩提用双手费力的支着身体,月白这才反应过来。 匆匆来到叶菩提身边伸手去扶他起来。 “别,我自己来。”叶菩提轻轻的推开月白,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叶菩提此时面无表情,不复往常的如沐春风,让月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接着双手握住轮椅的扶手,借着那个力道拖着自己的双腿缓缓挪动。 雅间里寂静的有些可怕。 月白双目有些发酸,师傅……骄傲的师傅。 叶菩提终于坐了回去,身上的衣衫却是因洒下的汤水弄得脏污不堪。 “喝水吧。”叶菩提又恢复了一往儒雅公子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狼狈的模样只是一个错觉,他抬手为月白倒上了一杯。 叶菩提敛了眉,接着说道:“我回房去换件干净的衣裳。”说罢不等月白的反应便径自推着轮椅出门去了。 月白有些怔重的拿起那杯茶水喝了两口,接着却是痛苦的蹲下身去抱住了一团,她是否太自私了些? 听见雅间里乒乒乓乓的异样响声,刘家嫂子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急忙赶来。 见屋里汤菜洒了一地,刘家嫂子有些微微讶异:“这是出什么事了?” 月白听见人声连忙胡乱抹了抹脸站了起来,挤出一个笑来:“没什么,给嫂子添麻烦了。” 刘家嫂子见屋内只有月白一人,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以了然的语气说道:“哎,姑娘真是受委屈了。但是这大家公子,又落下这毛病,脾气难免有些怪异。” 月白嘴角一抽,顿时一幅外表温和内心变态的少爷折磨可怜丫头图出现在了脑中。 “刘家嫂子你想多了,少爷不是那样的人。”月白连忙解释道。 “唉,不用说了,这些弯弯绕我都懂。” 你懂什么了啊?月白黑线无语。 “嫂子昨日所说的话可还算数?”月白忙转了话题:“我这里还有五块那种宝石,能否与我换些碎银。”说着月白将用方帕包裹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自是算数的。”刘家嫂子笑道:“就算作二十五两吧。” 接过月白递过来的帕子,刘家嫂子干脆的收下也不看一眼,便掏出了碎银子给了月白。 “真是多谢刘家嫂子了。” “娘子。”此时门口传来轮椅轱辘的声音,月白看去,浑身一震,一袭白衣的叶菩提恍若谪仙下凡。 不,他本就非俗世之人。 月白恍恍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师傅回来了么?她留不住了么? “娘子?”显然另外一人更加吃惊,刘家嫂子凌乱了。 “走吧。”叶菩提微笑的向月白伸出了手。 月白呆愣了片刻,随及握住了那只白静修长的手,现在能抓住的,就要努力的握紧。 “嗯!”她浅笑倩兮,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绽放出瑰丽的色彩。 连刘家嫂子一时也看呆了去,她好像明白了为何那位贵人会看上这样一个平凡的姑娘了。 绕到叶菩提的身后为他推了轮椅,日光倾城,两人深深浅浅的背影叠在了一起。 月白看着正在日头上的烈日,脑袋有些眩晕,怎么就挑了最为灼热的午时出门了呢? 不过庆幸街道两旁都是铺子,两人极快寻了个商铺钻了进去。 里面散乱的摆着颜色艳丽的宝石,波斯的小刀,从长安来的丝帛,精美的珐琅器…… 月白看得有些爱不释手,女孩子大多喜欢这些精巧美丽的东西。 不过月白想着自己囊中羞涩,摸了摸又放下了。 第九章 有事相求 月白合计着这次去长安的消费和时间,当年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了十七年到达了天竺,如今自己和师傅却是要倒着回长安。 但是自己有大花野鸡号,虽然还说不上是什么仙器,但是作为代步的工具却是极好的。长安与西域有着千里之遥,路途定是艰辛无比,即使是自己吃苦,月白也舍不得师傅有半点不适。这样的话每到一座大点的城市就得停下来好好休整一番并进行补给。 月白脑中飞速的算着,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一行最快也得花费两个月的时间。 花了三两银子买好了肉馕,干粮,洗漱用品和棉被,月白决定明日一早便走。 买好这些东西后,月白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这些东西一咕噜的丢进了储物袋子里。做完这些,两人并未立即回到君来客栈,而是由月白推着叶菩提,慢慢的在这座边疆的城市逛了起来。 两人一路尝着异域的小食,喝过淡紫红色的奶茶,用红柳枝串起的烤羊肉,烤面筋,筋道的汤饼…长长的巷子一路飘着各式各样诱人的香味。 月白还饶有兴致的在一胡人大叔那里买了一罐小小的昆仑雪菊,虽然这又花去她不少铜板。 金乌渐渐西沉,两人却是没有丝毫回去的念头。 高昌城是夯土修建的,凭添了几分萧瑟与厚重。(..tw) 轮椅在黄土地上留下两道淡淡的车辙。“娘子,停一下吧。” 月白手上的动作一顿,随着叶菩提看的方向望去。 一座寺庙。 不知不觉之间月白推着师傅来到了高昌城的西南角。 大门上朱底金字的书着法渡寺。 月白曾听那刘家嫂子说过玄奘西游途中,路经高昌,国王麴文泰率全城欢迎,热情款待,并请求永留其国。玄奘婉拒,惟停留一个月,并为其讲《仁王经》。 而那停留一月之处,便是这法渡寺了。 刘家嫂子讲起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双眼透过的荒芜与忌恨,竟是让月白心神一震,不由得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以走了么?”看见叶菩提空灵超脱的眼神,月白心中被狠狠的一撞。 说着径自推了轮椅,心里不住的叫嚣着,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 叶菩提有些错愕的看着失态的月白,握住了月白的手:“你怎么了?” “没什么。”月白扯开嘴巴笑了笑。 叶菩提微微的蹙眉,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有多苦涩么? “有什么事不要藏在心里,我们是夫妻。”叶菩提认真的看着月白的眼说道。 夫妻么?月白的身子微微颤抖。 “走吧。”不愿再多谈起这个话题,月白推着叶菩提慢慢离开了这座寺庙。 身后,金乌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那寺庙的大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露出一角漆黑的外袍。 回到客栈并不算晚,至少离打烊的时间还有很远。要了热汤,两人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忆起刚才刘家嫂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月白叹了口气,将手中绞好的巾子往盆中一扔,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怎么了娘子?”一灯如豆,叶菩提捧了一卷书,抬头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些烦躁。”月白朝着叶菩提走去:“相公在看些什么呢?” 叶菩提将书一合:“造物论。这里面的设计委实精妙。” “娘子你来看这件长柄铜伞。”叶菩提素手一划轻轻翻开了那本造物论:“伞柄通过不同的机括推拉组合,不仅可以全方位的遮阳,不固定的连接更是可以将其取出…” “更为精妙的是在遇袭时,伞盖可做盾,而这伞柄中空,暗含利器,亦可自卫反击。” 月白越看越是心惊:“这书是哪里来的?”这些机关术,在凡间可是被列为机密的存在,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嗯?”叶菩提看了一眼:“先前我让刘大哥随便送来了几本书,翻了翻就将这本拿出来了。” 月白头皮一紧,隐隐觉得有一场阴谋笼罩在自己和什么也不知道的师傅身上。 “扣扣――”此时一阵接连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月白纷乱的思考。 “进来吧。”叶菩提放下手中的书卷,顺手替月白将滑下的发丝拢在耳后。 “叨扰两位了。”刘家嫂子推门而进,身后一并跟着刘大壮。“不知两位是否明日便要起程了?” “是的。”月白淡淡应道。 夫妻两相视一眼,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求贵人救救我们夫妻吧。” “这是做甚?”叶菩提微微诧异::“快些起来。” “若是贵人不答应我们夫妻两,我们便是跪死在此。” 听此月白冷冷一笑:“原来你们夫妻也只会这些威胁人的把戏。我们纯是利益关系,又何来理由答应你们的事。” 听此那刘家嫂子脸色一白:“还望贵人成全,我们夫妻愿意倾尽这些年来所有的财产,并送两位贵人直至瓜州。” 月白心中已不是惊讶与防备了,这个女子,怎能将自己的心思忖度的如此准确。确实,自己和师傅现在一是急需钱帛,而是顺利进入大唐内地。 但是她的脸上的神情却是让人看不出什么,见此,刘家嫂子又抛出一个诱惑:“我们夫妻俩愿意为贵人做好西州的通关文碟。” 月白的眼角一跳,接着说道:“若是两位真有诚心,何不以真面目见人呢?这就是你们有求于人的态度么?” 月白的语气带着尖锐的嘲讽,此时她心中亦是在赌,能让这对强大的夫妻如此低声下气,定是不会让他们出事。 至少是在事情办好之前。 那对夫妻心神一凛,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是一个不凡的角色。 “既然如此,我们夫妻也不遮遮掩掩了。”那刘大壮扶了妻子站起,朗声笑道。 刘大壮夫妻摇身一变,露出真容来。 只见那男子所站之处被一头上戴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一幅绒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 眼若明镜,眉似红霓,口若血盆,齿排铜板的牛角大汉代替。 第十章 应 纵然月白已是猜到,但是心中依然震撼了一把。这就是那四海有名称混世,西方大力牛魔王啊!果真是威风凛凛,好一番男儿气魄! 那刘家嫂子也变作一个身姿妙曼,凤目含威的俏女郎。 腰间挂着两口青锋宝剑,身穿纳锦云袍。比之先前的容貌更带两分凌厉与英气来。 月白心道这便是那铁扇公主了,层层仙气缭绕,端得是一幅好相貌。 “混世大力牛魔王,妇人铁扇公主,有礼了。” 不知何时,一道法诀从那牛魔王手中弹出,一个透明的水膜将这间小小的屋子笼罩在了里面。 月白暗自心惊,这一招实力的展示在月白的眼中无不是变相的警告。 “多礼了。”叶菩提含笑说道,令人如沐春风。 “不知两位所求何事?”叶菩提顿道:“我们夫妻俱是区区凡人之身,哪里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你们的呢?” “贵人切勿妄自菲薄。我们夫妻所求的不过是希望贵人能否帮助我们夫妻见到孩子一面。”铁扇公主一脸悲戚,眼角流露出无限的思念。 “说的倒是轻巧。”月白压抑住心中的愤怒,感情把自己与师傅当做出头鸟了。 当年那孙猴子伏了红孩儿,现如今在那南海观世音菩萨处做了善财童子。[..tw超多好看小说]莫说南海之远,能否见到那观音菩萨,若是见到了,他们如今这样子又凭何要求人家? “我们只是凡人,哪来的通天法力去拜见观世音菩萨。” 那牛魔王宛若铜铃的眼睛看了一眼恬淡微笑的叶菩提,再饱含深意的看向月白:“我们得了世尊的指引,百年之内定会在此遇见贵人。” “于是我们夫妻便化作人形在这高昌城中,眼见百年已逝,但是我们心有不甘,仍在此苦苦等候。” “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月白姑娘拿出那一块灵石时,我就隐隐有了预感。”说着那铁扇公主竟是激动的淌下泪来。 “仅仅凭借这么一块灵石你们便确定了?”月白不解问道。 “自然不是。那时我只是怀疑。”铁扇公主拭去泪水:“我家相公法力高强,是那时我唤他出来整理房间时,他的一个眼神我便明了。” 牛魔王瓮声瓮气道:“我见叶公子脚下生莲,头顶佛光,定是我们要等之人。” 月白心中已经惊涛骇浪,她自然是看不见叶菩提身上的异样的。[..tw超多好看小说]但是回长安的路途艰辛,不只会碰到多少法力高强者,师傅在他们眼中,会不会如同当年的唐僧一般? 叶菩提步步生莲她不是没有见过,那次月圆之夜灵脉节点碎裂时便是金莲花开。 如此说来,除了法力高深者能见,在师傅释放灵力时也可以看到。 “你那红孩儿受了菩萨正果,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有甚么不好?”月白问道。 那铁扇公主眼睛里出现一抹沧桑悲凉之色:“我那儿虽不伤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几时能见一面?如此,我宁愿他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得以承欢膝下。” 叶菩提的眼神闪了闪,成仙成佛,绝了七情六欲,真的好么? 月白虽是同情这铁扇公主,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也不敢贸然答应。 若被这对夫妻知道他们口中的贵人正是那擒他孩儿,灭他弟弟,又带领天上一干神佛威胁他们夫妻交出芭蕉扇的孙悟空的师傅,不知会做何反应。 “虽然体谅你们,但我们夫妻委实无能为力……”月白正欲拒绝,叶菩提却是接过话来:“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相公!?”月白诧异的看着叶菩提。 “娘子,能帮就帮吧。”叶菩提轻轻握住了月白的手已示安慰:“不知道两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月白看着狂喜的牛魔王夫妇,瘪瘪嘴,师傅大好人。 铁扇公主压住眼角飞扬的神色,恭敬的说道:“我们现下只需要您的一个承诺罢了。如今您已经应下,我们便待您回归之日。” 月白听此,骨节泛白,一种无力与凄惶感席卷而来。 她色厉内荏的呼道:“胡说些什么。” 一时屋内气氛有些僵硬,月白调整了呼吸。这才继续说道:“麻烦两位明日去西周都护府为我们办一份入境证明了。如此,我与夫君在此多停留一天吧。” 牛魔王夫妻应下,见月白的脸色不好,便施礼退下了。 叶菩提轻轻的拍了拍月白的后背,将她揽入怀中,此时他才发现月白竟是在瑟瑟发抖。 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惧怕? 感觉到月白的不安,叶菩提捧着月白的脸蛋在她眉心吻了吻,接着说道:“是因为我么?” 月白紧紧拽着叶菩提的衣袍,一双美目中盛满了悲伤与惊惶,她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说得出口,自私的想要挽留,想上那九天尊神陪她一起永坠凡尘? 见月白这一番模样,叶菩提只觉得心顿时绞了一下,接着钝钝的疼痛蔓延开来。 “许你白头,生死不离。” 他抚着她如墨的长发,轻拥入怀。 月白深深吸了一口,满满都是清冽的木樨花香。 白头么?这一世的匆匆对于与天地同寿的他来说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待到这一场梦醒了,还会记得她这个叫做月白的女孩么? 压住心中的酸涩,月白扬起头,含笑道:“与子偕老,不离不弃。” 这些美丽的誓言,到底经得起多久时间的考验…… 或许月白太过悲观,但是这一切的到来,她成为了师傅的娘子,她从来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她只是一个人默默的,默默的苦恋着高高在上皎若明月的师傅。 如今这一切的不真实感,总是让她患得患失。 而铁扇公主那句静待回归,却是激发了月白努力埋藏于心底的不安。 不多时店里便遣了小厮送来了热汤,两人一番洗漱过后,寂静无言,遂熄了灯。 叶菩提感觉到月白心中的积郁不喜,也没有去闹腾她,只是静静的将月白抱入了怀中。 一夜无梦,月白醒来时,天已明。 第十一章 离开 第二日牛魔王夫妇便早早的牵了骆驼往交河城赶去,君来客栈便暂休打烊了,待到办好证明,一来二往已是天黑之时。[..tw超多好看小说] 月白同她的亲亲师傅这一日亦是闲暇无事,便又兜兜转转的在高昌城里闲逛,只是当叶菩提再提起去法渡寺时,月白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了。 并没有添购什么东西,不过月白在看见那紫色的圆圆果实嘴馋的紧,便是花了几个铜板买了些用麻织的袋子装好。 细细看来那名叫葡萄的果实种类也是挺多的,小小的琉璃脆,也有同蟹爪一般的,不过最多的还是月白手中提着的那种。 高昌城不太大,不多时两人便兜了一大半。 隐隐的听得有?笛和琵琶的声音,夹杂着来自东西方向旅人坐下骆驼的叮当驼铃声响。 已是入秋,高昌的风很大,蒙着面纱的异族女郎露出一双妩媚的眼,风捎来了她们带着奇特音调与语言的歌声。 月白怔怔的看着眼前色彩明艳的世界,心中却是涌上一抹苍凉。 那异族姑娘见了叶菩提顿时惊为天人,再看他一身上好的白色丝绸,腰间挂了个墨玉的坠子,不由心中更加欢喜了。对着叶菩提便是一阵搔首弄姿,当然,这是在月白看来。 黑着一张脸带走了叶菩提,月白发现不仅是去长安的路远,自己的这条婚姻亦是路漫漫而修远兮。 天快黑时牛魔王夫妻便回来了,递给了月白盖着大印的文书。微微有些诧异术法高强的这一对夫妻为何需要这么久的时间,那铁扇公主却是明媚笑道:“那日得了世尊的提醒,对我们夫妻的要求便是在凡间时不得动用法力。这样便自然长了些。” 月白这才想到第一次在弄巷里遇到牛魔王时,自己虽然心有所疑,但是并未见到牛魔王使用灵力。 不能使用术法?月白顿时觉得自己同师傅被这一对奸诈的夫妻坑坏了。如此,大花野鸡号只能乘坐两人,那么带着两个凡人,即使是到敦煌,那也得耗费多少时间? 但是事实证明月白多虑了,牛魔王肉身的强悍,简直不是月白等人可以估计的。 虽然不说日行千里,但是在背着自己娘子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健步如飞,真比较起来,估计大花野鸡号也赶不上。 月白崩塌的世界观,此时也是碎成渣捡不起来了。 看着心爱的大花野鸡号,月白顿时痛心疾首。不是你不行,而是你的对手太变态。 月白心中多了一丝警觉,世尊? 那是谁?月白知晓这是一种对佛祖的尊称,但是于一尘中尘数佛,各处菩萨众会中,对于信佛者来说,无处不是佛祖。 “你们口中的世尊,是指得谁?”月白眉头蹙起,心里笼罩的阴影越来越大。 牛魔王夫妇对视了一眼,接着语含歉意的说道:“我们也不知晓。姑娘知道众生皆为皮相,我与我家娘子看到的世尊外貌不是同一个人。” 月白心中不由更紧了,到底是谁,为何他知晓我与师傅会途经于此? 而那给予牛魔王夫妇的箴言,却是在百年前便有了……月白越想心中便越是发麻。 “那么昨日我夫君看得造物论,可否也是那位世尊留下的?” 夫妻俩有些踌躇,那牛魔王随及说道:“姑娘当真是心系如发,这便是那位佛陀留下来的。” 牛魔王眉目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与不羁还是让月白给抓住了。看来,这人似乎没有看起来的憨厚啊。 再想到这牛魔王曾经与那积雷山摩云洞玉面狐狸精曾经有过那么一段风流韵事,月白再看这人眼中不禁带上了一抹异样。 从那对夫妇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月白只得放弃,但是心中的疑窦却是如同一颗种子一般,在月白心中深深扎下了根。 朔漠古道,?笛韵凉,猎猎的风卷起一川黄沙。 身下的骆驼很是平稳,因为牛魔王夫妇只有两头,月白同叶菩提便共乘了一匹,余下的自然是给了他们夫妻。 四人俱是遮住了脸,裹着头巾。此时尚早,天还蒙蒙亮而已,这样不仅可以抵御清晨的森寒,待到太阳升起时亦可避日和遮挡风沙。 牛魔王夫妻在城中的铺子有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接手了,夫妻两人收拾了些细软,便如同约定的那般,将这些年来的积蓄系数给了月白。 月白接过了那个巨大的包袱,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道数量还真是不少。 待月白打开那包袱时,她在叶菩提的怀中发出轻轻的一声惊呼。 这包裹里面只有几两碎银子,其余的皆是黄金! “姑娘,这是我们这些年来的积蓄,统计八百金不整。”铁扇公主在一旁笑道。 月白的心肝颤了一下,接着从包袱里拿出一金和几块碎银子揣好,接着小心的将剩余的都放入了自己贴身的那个储物袋里。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了,四人距离高昌城也越来越远。路上渐渐没有了人烟。 月白勒住了缰绳让骆驼停下,随及翻身下来,接着却是做了一个张开双臂的动作。 只见叶菩提璨然一笑,飞身扑向月白。月白双手一收一扣,便将师傅抱入了怀中。 而跟在月白身后的牛魔王与铁扇公主,俱是飒爽豪气的主,自己从驼背上一跳便下来了。在一旁脸带戏谑的看着怪异却是很搭调的两人。 自从那日发现月白具有大力后,叶菩提大为满意,类似今日的这种事情一律不经其他人手,便只认定让月白去做了。 都说是老马识途,这骆驼也是一样。 牛魔王将两头骆驼放了,它们自然知道如何返回君来客栈。 月白同叶菩提换乘了大花野鸡二号,而牛魔王则背起铁扇公主,四人正式开始了前往敦煌的路。 第十二章 歌声 倒不说日月如梭,历得夏月炎天,又过了三秋霜景,但是月白一路四人行也算是路途漫漫。 为了让这一路过得舒畅些,月白几乎是看见城镇便会要求停下休整一番。如此,时间虽然是长了些,但是沿途体验的不同民俗风情,却是让月白觉得新奇不已。 从茫茫的戈壁沙漠,偶尔途径一两个绿洲,最后进入了一片苍茫的黄土高原。比起寸草不生的沙漠,这一带已是渐渐有了绿色,这让月白心中觉得舒畅了许多。 月白是按照牛魔王夫妻所说的,沿着一条名为独利河的河流而下,此河流经瓜州等地,这河名取得甚妙,独利河水唯独受益瓜州,正是孕育了敦煌瓜州一脉的河流。 月白逐着河流,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便同牛魔王夫妇在河岸边停了下来。 此时晚霞漫天,河面上是波光粼粼的一片。 因为叶菩提的身子和自己也有些畏寒,便让那牛魔王下河摸鱼去了,况且他本就是一牛头,熟悉水性,又皮糙肉厚的不惧河水的凉意,自然这个差事便落在他的身上了。 月白正同铁扇公主搭着临时的居住之地,因为靠近河边,夜里定是森寒露重,月白便又寻思着去拾些柴火回来。(..tw) 虽然这一路上牛魔王夫妇对他们两都是谦和有礼,并未做什么不轨之事,但是月白将叶菩提一人放在两人身边,还是有些不放心,遂推着叶菩提一并入了林子。 月白这只是以求心安罢了,如果那对夫妻真的想要对他们做些什么的话,她同现的师傅是并没有反抗之力的。 这样做也许有不信任他们的嫌隙,但是月白自从知道那夫妻的打算便一直没有给他们好的脸色看,纵然知道他们是思虑自己的孩儿,月白那种被阴谋与不安包裹的感觉确实久久不能散去。 出来捡柴火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月白还偷懒,捡到一块便往自己的储物袋里扔。叶菩提一脸含笑的看着佝背忙碌的月白,河畔不乏有长青木,但多时落叶种,河风轻轻的一吹,簌簌哗哗的金色叶片便像是跳舞的蝴蝶一般在空中飘落打转。 叶菩提的目光顺着一片飘飘忽忽的落叶,透过层层的枝桠,悠悠的,那片金色的叶子落入了河中。他看得有些愣神,突地,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哗――”就在此时,河中冒出一个脑袋来。 叶菩提一愣,只见那绿发的女子头上顶着一片金色的树叶,他不由轻轻笑,眼神里充满了柔和。那女子脸上一红,立马将脑袋沉入了水中。 不一会,却是滴溜溜的露出一双眼来,悄悄的打量着那个在岸上如沐春风的白衣男子。 叶菩提近几日和月白越到了不少的山精野怪,对于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也不惊讶。“夫君,我们走吧。”月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叶菩提说道。 叶菩提对那河中的女子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将要离开,便由着月白推走了。 绿发少女见叶菩提就这么走了,心下一时有些急,咬了咬下唇,脚下一蹬,身子沉入水中,逆着河水向月白两人的方向追去。 天还未黑,月白便将火升了起来。 因为那牛魔王还在河中抓鱼,那个绿发的女子一时也不敢太过靠近几人,只是寻了一块石头,将自己悄悄的藏了起来,一双妙曼的美目却是在叶菩提身上不住流连。 “嘿!姑娘,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嗯?”月白仰首,看见刘大壮抱着一条胖头鱼笑得一脸憨厚。“真是辛苦你了。”月白笑道: “快些上岸吧,不然要是感染了风寒你家娘子可是要埋怨死我了。” 那正往锅中丢着姜的铁扇公主却是眉目一扬,接着笑道:“呆子,看什么?没听见姑娘说的么?还不上来!” 那牛魔王傻傻的嘿嘿一笑,手中的胖头鱼也不往背篓里扔了,就这般抱着上岸来。 不多时,河面上便飘起了一股鲜美的鱼汤味。 石头后面的女子有些嘴馋的吞了口唾沫,将自己沉入水中,口中咕噜咕噜的吐出一串串泡泡。 远远的,飘来了一阵歌声。 四人手中的动作一停,眼中俱是有些异样。 “风为你狂野山为你雄壮,我弄一支羌笛,缠缠绵绵吹过这祁连山雪去。还要弄一船月牙,剔剔透透撑到鸣沙山去,直到你的马队和驮队驻足不前的地方,直到你干渴的双眼只能畅饮蜃景的地方。” 歌声带着陇地奇特的腔调,豪装中带着一丝柔和,沧桑中夹着着些许明媚。朦朦胧胧的河面,出现了一个粉色的撑船人身影。 “一轮红日落了下去,又一早一早地站起来,这是我用我的手指,我的温柔的带血的手指,从坟墓里抠出的生命,然而九色鹿不是我,护佑你巍峨雄壮的女神不是我,我只是一条伴随你西去的河…” 月白双眼如炬,朝着牛魔王使了个眼色。 那牛魔王领会,脚下一点在水面一掠,便稳稳的站在了那一叶扁舟上。 接着手下一动,不待那人反应便提着她朝岸边飞了过去。 “对女郎也不知温柔一些。”月白笑道,眼中却是没有一丝笑意,这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月白之所以挑在这里落脚,便是看准了这方圆好几里都没有丝毫人影,而这突然出现的人,不能说不可疑。 “姑娘,你是打哪来,又欲往何处去?”月白紧紧盯着带着斗笠的女郎,似乎要透过那面罩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斗笠下传来一千娇百媚的女声:“我前些日子在寺里求了一签,说是今日在此能够觅得一良人,奴家喜不自胜,便早早在此等了。” 月白扶额,这里的两男两女俱是各有婚配,着女孩莫不是想要做小妾不成? 突地,月白眼神诡异的看向一脸痴呆样的牛魔王。 “大壮,这姑娘不会是来寻你的吧?” 文中“风为你狂野山为你雄…”改自《日月往西》。 第十三章 楚楚美人 月白话音一落,气氛便立刻变得诡异起来。 铁扇公主双目通红,隐隐有爆发的前兆,而牛魔王则是诺诺的不敢言。 一张嘴笨拙的想要解释:“娘子,你相信我,除了你和玉面…” “好你个牛头,竟然还敢提!”铁扇公主一下被戳中了伤心处,面带怒气的瞪着牛魔王。 月白见气氛委实有些僵,连忙转了话题:“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孤身一人也不怕豺狼虎豹么?” 看了一眼面前的红粉佳人,月白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女子的身形竟是如此高挑。 那女子竟是语气欢乐跳脱的说道:“豺狼虎豹怕我才是。” 月白擦擦汗,大唐女子都这么彪悍么? “姑娘一早便来此等候了?”在几人都沉默不语的情况下,叶菩提出声问道。 月白脑中突地出现一道亮光,这个情节怎么这么熟悉?可不就是牛魔王夫妻的翻版么? 那粉衣佳人无限娇羞,手指在腰间配着的宝剑上扭捏的打转。 “奴家唯恐会错过……” 月白一抖,这女人是有多饥渴,竟是不顾女子的矜持得了签子便独自来了。 莫不是那斗笠下长得是如何惨绝人寰不能直视? 似乎是因为月白探究的眼光太过炙热,那女子轻轻的捂住了脸,接着带着羞涩的说道:“奴家的爹爹说了,谁要是看了奴家的脸,就得娶人家。” 旁边四人一抖,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连带躲在石块后面的绿发女子也不由卷了卷自己的尾巴。 那牛魔王强忍住自身的不适,看似愚笨的脑袋却是转的飞快。自己在河中抓鱼这么久,愣是没发现河畔藏着人。自己不能使用法力,但是五感并未减弱。 如此,牛魔王睁大了一双眼看着面前的粉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而模样却是越发呆傻了。 突地,牛魔王心神一动,眼角不露声色的往河畔的一个方向瞥去,只见一处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接着牛魔王粗糙的大掌将那姑娘白静修长的手一握,接着嘿嘿一笑。 铁扇公主怒火腾的一下烧了上来。 “你个色胚负心汉!薄情寡义!这是要在我面前就要勾搭那些狐媚子了吗?” 铁扇公主的胸口起伏不停,显然被气的不轻。 “哎,娘子!”牛魔王见势不好,急忙撒开那女子的手,转而一把抱住铁扇公主,做势便要一口亲上去。 铁扇公主不依不饶,啪的一巴掌便拍了上去。 那牛头黝黑的一张脸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月白却是默默的为铁扇公主掬了一把泪。 以那牛头的脾气,铁扇公主这一巴掌可是在众人面前扇掉了他的自尊。 牛魔王这下肯定也恼了,但是出乎月白意料的是,那牛魔王竟是涎着脸,一脸讨好。 “娘子,你懂的。”一双牛眼里满是情深意重。 懂毛,月白看得云里雾里,那铁扇公主却是渐渐安定了下来,转而一脸探究的看着粉裳女子。 牛魔王那一下,实则是不露痕迹的向那粉衣美人探测是否有灵力。 “这位姑娘,我们一行俱是有家室的。你还是自行离去吧。”铁扇公主对着那女子说道。 女孩面罩斗笠下的神情看不真切,突地,她的身影一动,快如闪电。 牛魔王率先反应过来,手中铁棍一滑而出,对着那女子罩面一棍抡下。 辣手摧花啊!这下这个女子非死即伤了。月白心中为其默哀。 那女子却是反手一拔,铮的一声利剑出鞘。 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之鸣响彻不绝,那女子竟是能在牛魔王手下过的的游刃有余。 这个世道,凡人都逆天了么? 牛魔王不能使用法力,但是常人怎么能够这么厉害。 女子手中的七星剑随着每一次挥动发出嗡嗡的共鸣,月白只觉无上的剑意袭来。 这是,人剑合一! 牛魔王心中大怒,甚为不喜。区区凡人,竟敢如此挑衅自己。手中的一根混铁棍舞的虎虎生威,朝着女子肩头便是一击。 那女子身子灵巧,微微一偏,身子躲过,斗笠却是一下被掀了下来。 月白诧异的看着面前楚楚动人的女子,因为斗笠被摘下眸中显得有些惊慌。 整张脸如同梨花映月,尤其是那一点嫣红的唇色格外诱人。 真是,美人如花啊。 那女子咬咬唇,面对着现在看着自己还有几分微微愣神的月白,扭捏的叫道:“娘子,奴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天雷滚滚,一下把月白劈得里嫩外焦的。 架也不打了,热闹却是比起先前更有得看头了。 月白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见了奴家的相貌,定是我的真命之人。”那楚楚美人樱唇嘟起:“奴家可是清晨便来此等候了,姑娘是要抛弃奴家,辜负奴家的一片真心?” 额… 月白黑线,看着一旁一脸含笑眼中却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叶菩提,不由狠狠的剜了一眼。 “敢问姑娘芳名,家在何方?”月白无视面前女子的炙热,问道。 “奴家名裴?f,芳龄十九,瓜州人氏,尚无婚配。性别男,爱好女。” 噗――月白终于忍不住喷了,惊讶地叫道:“什么?你是男的?” 那名叫裴?f的男子羞涩的拨了拨腰间的配剑:“是的娘子,你是要去瓜州么?”说着那个楚楚美人脸上竟然有些羞红,道:“要提亲?是你嫁,还是奴家娶?” 月白有了吐血的冲动:“谁要嫁你!谁要你娶?你好好的铮铮男儿作甚一副女子打扮?” 裴?f有些委屈道:“因为这是家父的叮嘱,从小便要把奴家做女子养,说是不然活不过二十。” “爹爹说奴家杀伐之气太浓,需得脂粉掩盖,直到遇到奴家的真命之人。” 月白定睛看了看,只见眼前高挑的美人,长的一幅楚楚动人的模样,喉结也是不易察觉。 这是,雄性特征也退化了? 感觉到月白眼神里的意思,裴?f有些羞恼。 “娘子何故这样看我,那么他呢?”说着素手一指。 叶菩提有些无辜的看向月白,他明明很勇猛的,自己娘子每夜可是深有体会。 “我郎腰瘦不胜衣,岂和你一样?”月白不屑的对着裴?f说道。 第十四章 绿腰 裴?f气结:“娘子你怎能如此嫌弃奴家…奴家…” 叶菩提在一旁淡淡的说道:“那可不是你娘子,我们才是青梅竹马的夫妻。”说着与月白相视一笑。 裴?f只觉一颗心都被打击成片了,黯然神伤。蓦地,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晶亮晶亮的。 “娘子!”裴?f做扑倒状,一下吧唧在月白脸蛋上一口。他的速度本就奇快无比,这突地一下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叶菩提眼中腾的一下冰寒,尽管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却是冻得让身边的牛魔王夫妻一抖。 “爹爹说了,奴家的东西要自己做标记。”裴?f抱住月白,一脸满足。 月白挣了挣,却是发现这个楚楚美人的劲道不是一般大。 “放开!”叶菩提的语气森寒,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气场全开。 裴?f有些讪讪的,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抱着月白的手。 “忒没羞的!男扮女装耍流氓。”月白不忘朝着裴?f啐了一口,接着向叶菩提的方向走去。 “嗤嗤――” “哈哈――” 牛魔王夫妇和叶菩提不由接连的发出一阵笑声,那裴?f不由双颊通红。 “噗通。”一声物体落水的声音让叶菩提瞳孔一缩,敏锐的朝着那石块的方向看去。.tw[] 牛魔王的笑声也骤然一顿,瓮声瓮气道:“谁在哪里?还不出来!” 正潜在水里抱着肚子笑的绿发女子动作突地一停,撅了撅自己的嘴巴,接着从水中冒出个头来。 绿发妖娆,别着一朵嫩黄的小花,巴掌大的小脸从水中探出,妖娆而清纯,就像是一个诱惑船夫的女妖。 牛魔王正想做什么,却是被叶菩提制止了。 月白隐隐约约可以从水面看出那女子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蛇精? 那女子虽然先前躲着偷看,此时却是没有丝毫的怯懦,腰一扭一扭的就朝着几人的方向游来。 随着水的变浅,女子妙曼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竟然没有穿衣服! 白嫩嫩的皮肤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诱人,那女子在众人的目光下却是丝毫不觉有什么异样。脸上带着欣喜的朝着月白几人游了过来。 裴?f将脸别了过去,用手捂住了双眼。牛魔王只觉一阵气血上冲,一摸,鼻血流了出来。 月白心道一个伪娘没处理完,这怎么又来了一个裸,女? 但是这个女子隐隐给月白带来了几分熟悉的感觉。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玉镯的蕴凉感传来。 突地,月白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了看自己的空无一物的右手腕,再看着面前向自己方向游来喜笑颜开的绿发女子。 “绿腰!”月白有些气急败坏,怎么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个样子呢。 急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向那蛇精跑去。 “看什么!还不转过头去。”月白恶狠狠的说道,一面给绿腰穿上了衣裳。 绿腰没有腿,而是拖着长长的尾巴。她亲昵的朝着月白蹭了蹭,口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什么时候化作半妖形态的?”月白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有些懊恼,身为契约者,竟是不知道自己契约对象的变化。 绿腰眼带喜悦,伸出舌头舔了舔月白,却是没有回答,只能嘶嘶的叫着。月白本以为绿腰会变成一个行若扶柳的男子,没想到今时却是做了女子打扮。 绿腰一上岸,便不管月白了,径直扑向白衣翩翩的叶菩提。 月白看得是满脸黑线,看来小蛇形态的绿腰喜欢师傅,变作半妖状的绿腰也喜欢他啊。 于是,这原本四人行的旅途,就这样变作了六人行。 裴?f黏着月白不放,绿腰缠着叶菩提,于是被纠缠的两人只得遥遥相望,冷气四放。 无奈那裴?f与绿腰俱是不死不休的,纵然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还是执着的跟在各自心仪对象的身旁。 这两只在无数的枪林弹雨中,竟是结出了革命的友谊。 只是苦了牛魔王夫妇,不是被暗流刮伤。 一日,裴?f独遇叶菩提。 那人笑得面色温和,但是经过裴?f这几日的接触,心知这厮外表笑得如沐春风,实际上却是黑心肝黑到肛门的主。 于是裴?f见了他不打招呼就躲,谁料叶菩提眼疾口快,一下叫住了裴?f:“裴家公子,稍等一下。” 裴?f口中暗暗发苦,这八个字简直成为了他的噩梦。 “叶公子唤奴家所谓何事?”裴?f即使告诉了众人他男子的身份,但是他自身的习惯几乎没有改变。 粉色的裙裾将他的一张脸衬得如花似玉,不点而红的小口更是漂亮的鲜少有女子能够匹及。 叶菩提嘴角含着轻笑道:“那山谷溪旁密林石上,秋海棠开得正艳。我家娘子甚喜,不知能否劳烦公子采些来?” 裴?f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女孩子大多喜欢花,况且秋海棠多艳丽,说不定月白就好这一口呢。 但是毕竟是被叶菩提给坑怕了,裴?f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自己一身剑术,飞檐走壁摘叶伤人尚且不算难事,采花又算得上什么,裴?f的心动荡了。 “好的公子,奴家这就去。”裴?f脸带喜色,匆匆告别了叶菩提。 而没有看到身后,叶菩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绿腰带着一脸悲鸣的目光看着满脸是包的裴?f,真真可怜,竟是被野蜂蛰成这个模样了。可惜了那好容貌,绿腰不由为自己的战友挥了一把泪。 突地,绿腰只觉脊背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僵硬的回头,只见月白一脸幽怨的盯着自己搭在叶菩提身上的手。 绿腰泪奔,随即想起了以前自己被倒提着尾巴摇来晃去的悲惨日子,不由蛇尾一缩,迅速变作了小小蛇目菊的模样。 再看裴?f的可怜模样,绿腰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是极为理智的。 以后再也不在他们面前露出人形了,简直太可怕了。 绿腰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趴在叶菩提的脖颈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谁料月白依旧大步流星的向她走了过来,一下将她从叶菩提身上扒拉下来。 “呆在我的腕间,不许乱跑!不然就将你拿去喂老鹰!” 第十五章 瓜州 “周家娘子,快来看这小哥长的真俊…” “他的头发怎么是红色的?” … “哦!他的眼睛真漂亮,就像是盛开的桃花一样。” 被众人小声议论的银纹玄衣男子,丝毫不予理睬,脚下步伐匆匆,踏着飘落一城的桃花,径直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城内的桃花开得正盛,说来也怪,明明是深秋的季节,这花竟是开得迷了人眼。 这一状况不由被瓜州城主视为吉兆,连忙快马加鞭,上了文书给长安的圣上禀报。 这是陛下圣明,苍天以示恩泽啊! “施主!”小沙弥见了来人行礼:“上香还是…” 那男子充耳不闻,彻底无视了那小沙弥,面无表情的向着宝殿内走去。 “哎,施主!”小沙弥心下焦急,急忙跟在男子身后跑着。佛门圣地怎地这般不知礼,佛祖是要降罪的。 那男子看似走得极慢,实则脚下生风,小沙弥这一追追得气喘嘘嘘的还是未能追上。 殿内方丈敲木鱼的动作一顿,慢慢的说道:“你终是来了。” “和尚!她到底在哪?”男子厉声问道,手上青筋直冒,显然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那方丈念了一声佛号:“痴儿,你已入魔。放下屠刀,皈依我佛吧。” “哼!”男子本是墨一般的瞳孔渐渐被血色侵蚀:“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走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阿弥陀佛。”方丈高唱一声佛号:“为何你还执迷不悟。” “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男子身形一动,五指爆长,一下扣住那方丈的喉咙。 鲜血从喉间渗了出来,那种疼痛直钻心肺。 方丈呼吸不畅的咳了咳:“天意不可为,老衲恕不能言…” 男子眸中划过一丝狠绝,手腕一抖,那方丈便白眼一翻,一命呜呼了。 嫌弃的看了看手指上的血丝,男子掏出一块如雪白绢擦了擦,接着随意往地上一扔,男子的身形一下便消失在了空中。 “啊――师父!” 小沙弥凄厉惊悚的声音震飞了树上栖着的寒鸦。 月白老远便看见了那座恢宏的城池,终于到了啊。 “怎地不走了?”月白有些讶异的看向牛魔王夫妇。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接着那牛魔王拱手道:“姑娘,前方已是瓜州。我们夫妻按照约定在此便要别过了。(..tw无弹窗广告)” 月白沉思了一会,接着道:“原来如此。这一路的艰辛还多亏两位照拂了。” “哪里哪里…” 夫妻两人同月白一行寒暄了一会,便就此别过了。 对于牛魔王夫妻的离去,月白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 只是心中偶尔会有淡淡的疑惑,为何连城门都不进,便这般匆匆的走了。而那夫妇当初为何许下的承诺也是到了瓜州,便不愿前进了? 裴?f倒是一脸开心,这马上就要回自己的地盘了,哪里能不开心?况且少了两个碍事的,这下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机会与自己的亲亲娘子接触了。 进入瓜州自然是一帆风顺,自然是借助了裴?f的名头。 当裴?f小妞说起他的名号时,那城卫兵立马由趾高气扬化作了毕恭毕敬的模样。看得月白不由一呆,想着裴?f一身高超的剑术,说不定这人就是瓜州一霸。 进了城,热闹的景象简直出乎月白的意料。 此间世人都道元宵灯会,长安第一,敦煌第二,扬州第三,瓜州城的繁华富庶由此可见一斑。 但另月白最为惊讶的是,这城中竟是桃花灼灼,一幅三春光景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月白收起了看风景民俗的心思,心中暗暗凝重起来。 进了城不一会便有四个青衣小厮和一个长得俊朗的男子迎了上来,月白一问才知道他们一进城,便被盯上了。 不对,应该说是裴家人便关注到他们家的宝贝少爷了。 坐在上等的马车里,连身下的坐垫都会金丝绣纹的,月白深感裴?f不仅是地方一霸,还是一个富家公子哥。 不对,是富家女郎。 “裴?f,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月白眼冒金星的问道。 裴?f脸上显得有些困惑,他一向醉心于剑术,并不怎么关心这些。 “香料药材,客栈酒楼,织染作坊…”他搬起指头一点一点的回忆着,好像还不止这些。 静坐在裴?f身边的男子睁开了一双眼,竟是有一种如剑出鞘的感觉。 “天下富贵十分,瓜州裴家便三分。不知姑娘可听过这句没有?” 那俊朗男子话语一落,月白竟是面带喜色瞬间扭曲到狰狞:“土豪裴?f,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裴?f一时脸上带了几分羞涩的说道:“不好。奴家要你嫁给我。” 此话一落,密闭马车里的气氛顿时诡异了几分。 裴?f自顾自的娇羞,月白只觉冷气嗖嗖,奇怪,明明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幅含着淡淡笑意的模样。 月白再往自家师父那里一扫。 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师父什么时候这么恐怖了。 月白赶紧的挪动自己的小屁股往自己师父身边挪去,这时候要顺毛才行。 果然,见着月白乖乖的回来了,叶菩提唇边勾起的笑意越明显了,眼中的寒冰也渐渐消失了些。 马车的轮子在石板路面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绕过喧闹的街道,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月白掀开了马车里的帘子,窗外阳光正好。 独立河引来的分流穿过整座城市,不远的间隔便是一红柳木桥。两岸金秋的落叶飞舞,也有长青的树木成荫,炊烟从各家的房顶上飘荡。 “风为你狂野山为你雄壮,我弄一支羌笛,缠缠绵绵吹过这祁连山雪去。还要弄一船月牙,剔剔透透撑到鸣沙山去,直到你的马队和驮队驻足不前的地方,直到你干渴的双眼只能畅饮蜃景的地方…” 不知何时,裴?f又悠悠的唱了起来。 第十六章 避子汤 叶菩提同月白住入了裴?f的府上,本来叶菩提是极为不愿的,但是月白为了省银子,又想着到了那里也算是有了熟人照料,便勉强说动了叶菩提。(..tw无弹窗广告) 虽然住了进来,但是月白依旧是迟迟没有见到裴?f口中那位神秘的爹爹。 裴?f对于叶菩提夫妻住一个屋子的行为很是不喜,但于情于礼自己都并没有权力干涉,纵然他一向以月白的未婚夫自居。 经过一晚的欢爱后,月白的整个身子都沉沉的酸累不已,将自己泡在了浴桶里,下身的那种酸胀之感才淡淡的消去了几分。 看着自己一声斑驳的牙印和暧昧的青红色,月白不由嘟囔道师傅也太疯狂了些。 “扣扣――”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月姑娘,您要熬的药已经好了。”外面传来一柔和的女声。 月白“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端进来放桌上吧。”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守在外面的小河将药端了上来。 月白隔着屏风看见小河将药放在了桌上,便退了出去将门关好,复又守在了门口。小河是裴?f从他的院子里拨来的丫头,倒是挺实诚。 月白本已经洗的大好,接着便擦干身,穿上衣服出来了。 端起了药,扑鼻而来的苦味让月白不由皱了皱眉,月白眼睛一闭,端起碗便想一口饮尽,反正长痛不如短痛。 “叶公子!”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小河行礼的声音。 “咳咳――”月白听见来人的声音,不由一下手忙脚乱,“啪!”瓷碗一下打碎在地,声音格外明显。 “娘子!”叶菩提声音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和打倒的汤药,叶菩提不由拧起了眉头。 他慢慢的弯下了身,用食指蘸了蘸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接着放入了口中。 月白心里一紧:“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别碰了,你不是最不喜不洁么?” 但是叶菩提却是久久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自己的手指好一会,接着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不见了素日的笑容,眸中凝聚着难以置信的悲痛。 “为什么?”叶菩提只觉喉咙一阵发涩,说出的话都沙哑不堪。.tw[]“为何要服用避子汤?” 月白见叶菩提的神色,心中不由也是一痛。 “相公…” 叶菩提突地别过脸去,手不停推着轮子往门外去。 “相公!”月白心中不安,但是她知道绝对不能就这样让师傅走了。 月白连忙三步并做了两步,急急向叶菩提追去。 “不!你别走。”月白拦下了叶菩提,却是诧异的看见师傅一脸悲伤落寞的表情,师傅… 见此,月白心中不由得又软了些。 “听我解释好么?相公。”月白话语放轻,带着一丝乞求。 叶菩提脸色一缓,静静的看着月白。 “我的身子根基受损,体质偏寒,不适合生养。最近房事过紧,虽然我是不容受孕的。”月白越说脸色越红,这种私密的事情,即使是面对亲密无间的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我这也是防范于未然,况且那药中加了几味养生的,用来调养身子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叶菩提听完月白的话,脸色更是差了。 他一把握住月白的手,往日只觉得她的手凉人了些,没想到身子竟是如此的不好。 “怎么会这样?”叶菩提怜惜的抚了抚月白的发。 月白垂下了眼睑,低声说道:“小时候在一个冬日,掉进了冰湖里,便落了一生的病根。” “不过也没有什么。”月白的语气渐渐变得欢快起来:“往长安的路途漫漫,要是真的怀孕了还不知道怎么折腾麻烦呢。” “嗯。”叶菩提轻轻的应了一声,将暖暖的手贴近了月白的小腹:“先前对不起了娘子。” 月白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道歉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师傅,竟然给她说对不起了?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过去了。但是当这件事酝酿成了不可跨域的鸿沟,那彼此站在对岸的两人,再也回不去了。 身在如此繁华的地方,月白近日的心中却是渐渐泛起了不安。 她看见那些香烟缭绕的佛塔,还有四周顶礼膜拜祈求今世有水长流、有树常绿的虔诚的信众;耳边听到的是僧众吟唱的梵文,那古老的音调,却是在不停的刺激着月白的神经。 就连整个裴家,也有许多的佛教信徒。 月白看了一眼木樨花树下静坐沉思的叶菩提,几朵细碎的小花落在他的发梢衣襟上,显得越发超脱不似凡人了。 她心中有些恐慌,连忙唤了一声:“相公…” 叶菩提回首,璨然一笑。 究竟什么才能留住他?月白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思绪有些飘远。 木樨同桃花开在一个季节,月白俯低了身子,捡起了一瓣掉落的桃花:“这么快就谢了啊。” 红发的男子站在城市最高的地方――一座佛塔顶端,眼眸幽深的看向整座城市。 他在那里站了许久,太阳升起了,太阳正空了,太阳下坠了,月亮出来了,星光摇落了一地。 最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声,带着满满的荒芜与痛苦。 十二,你在哪里? 男子最后看了一眼这繁华的城市,玄色的衣袍在晚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的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夜色中,截然不同于他来时一般,惊起了平静的城市圈圈的涟漪。 身后,片片桃花迅速凋零。 第十七章 红衣僧侣 月白看了一眼裴?f怀中小巧的东西。(..tw无弹窗广告) “雌兔?” 裴?f脸上带着柔柔弱弱的笑容:“奴家经过那市场,看屠夫卖的兔子可怜的紧,便买了下来。” 裴?f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一笑,看得月白是寒毛都竖起来了。 此刻裴?f心中激荡,听说女孩子最喜欢温柔的男子,这一招肯定奏效。 “能给我瞧瞧么?”月白出声问道。 裴?f喜不自胜,连忙将那兔子递给了月白。 月白一手抓着兔崽子的长耳朵拎了起来,那兔子脱离了暖和的怀抱,四腿不住挣扎。 对着一双红宝石般瑰丽的眼睛,月白心道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另一只手直接扒开了兔子的两只后腿?那一团肉坨在风中微颤,月白有些凌乱,什么,竟然是只公的,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咳咳,月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吞了一口唾沫:“竟然是只公兔子?” “娘子也觉得娇小可爱吧?”裴?f翘起兰花指,点了一下月白的额头。 “是,是很可爱……” “奴家就知道娘子会喜欢。”裴?f一脸开心,像是得到夸奖娃。“咳――这兔子有名字么?”月白随口问道。 “还没有,要不娘子给取一个?” “叫大象吧。” 裴?f呆呆的看了一眼被月白塞回自己怀中的兔子:“大象?!”脑子里不由浮现了一幅西域商人牵着的庞然大物,鼻子一卷叫道:“我要吃萝卜!” “娘子真是好想法!”裴?f狗腿的赞美道。 月白皱了皱眉:“裴公子以后别叫我娘子了,我家相公甚为不喜。况且我是已婚妇人,裴公子如此,会有损别人清誉的。” 说罢月白便转过身去匆匆走了,不忍看裴?f脸上越来越落寞的神情。 回到自己的院子,月白便对上叶菩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突地月白双加颊一红,一种被逮住的感觉升了起来。 “喏……我先进去了。”说罢月白脚下一溜,嘭的一下将自己关进了屋子。 过了良久,听见外面一阵的低声喁喁,接着便是一阵轮椅咕噜咕噜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月白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时又为自己的幼稚行为暗暗感到好笑。 胡天八月即飞雪,即使不是西域等地,但瓜州的气候也是渐渐寒了下来。 一人呆在屋子里不多时月白便感到了无趣,便招来了小侍。 “可知郎君去哪儿了?” 那小侍垂首应道:“公子说是在府里转转,不用跟着。”月白听了挥了挥手,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唤来了小河,月白披了件薄荷绿穿银线披风出门去。裴家是极为富饶的,月白看着这极大的园子,深有感触。 突地,月白眼前一亮。 一池清水摇曳着层层碧波,莲叶起伏,花开静好。 先前看了一城的桃花盛开,蓦地又见着莲花亭亭,月白不由心中舒畅。 问了随身的小河,月白方知这是裴?f那神秘老爹酷爱莲花,便特意寻来了抗寒的奇种,又在这一碧池旁边大兴土木以御风寒,这不,月白此时就倚在这一池碧波上的长廊栏杆上。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水面蒸腾起了一层朦朦的雾色。 为了让这芙蓉花能够四季长开,裴家硬是将自家的府邸扩修的囊入了一眼温泉,从那引水环了这碧波一圈。 即使在秋冬之日,也能瞧见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景。 雨丝给这个世界朦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感觉,月白一时兴起,便沿着这长廊绕了湖一圈。 手轻轻的拨了拨莲叶,露珠在玉盘上滚来滚去。 “小河,府里是不是送来了些鲜虾?”月白突地想起,回首笑着问道。 “是的姑娘。” “那我们摘些干净整齐的莲叶回去吧,今晚就不同府里吃了。” 细密的雨丝笼罩了整个园子,打在长青的树叶和那些光秃秃的枝干上,发出沙沙的清响,整个园子里,都漫上一层湿冷的寒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身着红色袈裟的青年僧侣看着朦胧的雨幕中,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如同月华般的身影。 叶菩提一身白衣,墨色勾勒出几笔青竹瘦,那银线描边的衣裾,如同银色的月华般轻轻的流泻于地,细腻如瓷的肌肤在雨中散发出无声的诱惑。 他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这庭院里,在这个寒意料峭的雨日,亭亭而立,腰不胜衣。 素洁的腕子衬着乌木的伞柄,一把十二骨节的银面纸伞为他撑开了一处干净的地域。 隔着雨帘看了过去,那青年眼中滑过一抹惊艳,这是不属于凡尘的人啊。 雨沙沙的下着,透出一种诡异的静谧,青年耳中却是响起了一阵珠玉碰撞的悠远清鸣。 待及看到来人身下的轮椅,深不可究的晦涩从青年的眼中一闪而过。 “天气寒冷,不知施主为何来贫僧这寺院之中?”身着红色袈裟的青年轻声问道,怕是惊扰了这一时刻的安静。 “随意转转,不想便是进来了。”叶菩提笑笑,一时眉眼如那疏影横斜,水清浅:“却是不知小师傅为何独自坐在雨中?” 叶菩提说着,将自己的身形往那青年身边靠了靠,银面的纸伞遮住了两人头顶的那一方天空。 红色袈裟少年身子几不可察的一颤,只觉漫天的雨丝就在那一瞬间抽离而去。。 “我…”那青年男子声音微微颤抖的应着。 两人皆是座着,那一瞬间,男子看见了叶菩提那一双温柔的眉眼。 他脸上有些发烫,便低了低头,却是看见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指犹如青葱一般,圆润的指甲盖上泛着微微的粉色,散发出珍珠一般的光泽。 “我在此静待有缘人。” “哦?”叶菩提抬眼:“那么小师傅可是在等我?” 一时间眸中流转温柔神色中夹杂着的一丝戏谑被男子捕捉到了,他何曾见过叶菩提这番模样,可见失忆也是有好的。 想着心中不免又有些悲苦来,随即辛酸苦辣一并用了上来。 第十八章 等 月白看着做好的鲜虾荷叶饭,还有炒好的素山药,加上一盅冬瓜排骨汤,幽幽的散着香味。(..tw无弹窗广告) 自己现在居住的院子带着小厨房,月白见了那荷叶便寻思着做这样一道菜,师傅嘴虽然是个挑的,但是自己的一手厨艺也不是白做的。 月白越看越是欢喜,“小河。”月白转过头,询问着在一旁站着的小河:“郎君还未回来么?” “是的小姐。”小河低头答道:“叶公子午后说在府里逛逛,不多时便出府去了。” 月白微微一愣,出府去了? “郎君还交待了什么没?”她又问道。 小河低着头摇了摇:“叶少爷什么都没说便出门了。”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月白心中泛起一丝不安。这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何不与她知会一声?想到师傅的双腿,月白心中不由焦虑起来。 “将厨房内那一份鲜虾荷叶给裴?f送去吧。” 屋外的风吹了进来,带着秋日的寒气,站在门口眺望的月白,蓦地觉得寒了。 天色阴霾,眼见就要黑了下来,让人的心情,也莫名沉重了起来。 一把伞显然是遮不住两个人的,细密的雨丝沾湿了他的衣襟,直到一阵寒风吹来,他才猛地惊醒。 缠缠绵绵的雨丝,无休无尽。 红衣僧人敛了眉,竟是有一种入画的感觉。 “贫僧见公子颇具如来智能德相,你若放下妄想执着,我渡你入佛?如何。” 叶菩提轻轻一笑:“小师傅有心了,即来红尘,何不醉心一场。”便是婉言拒了。 红衣僧侣也不恼,只是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那贫僧便等公子一念成空的那一日。” 叶菩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竟是带着绝尘离世的感觉:“怕是小师傅不能等到了。在下心中已有挂恋之人。” 红衣僧侣手中握着叶菩提留下的伞,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脑子里却是一阵轰鸣:“已有牵挂之人了!已有牵挂之人了!” 那他的等待算什么!?突地他眼神一厉,一手将手中的银面纸伞掷了出去。 屋外的雨潺潺,滴落在疏桐上,月白想起那日师傅飘渺的神情,那看向佛塔时的深思,不由心中一抽。 也许,只是出去转转罢了。 也许,他再过一会,便回来了。 也许… 也许… 也许… 她等着等着,荷叶的清香渐渐散去,月白盯着桌上的菜呆呆的看了半天,突地回过神来。 “小河,将菜拿下去用炉子热着。郎君回来怕是冷了。” 月白坐在桌边,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师傅,不会是想起来了吧。 她双手环了起来,抱住了自己,觉得有些冷。 是啊,快入冬了。 月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前些日子开得还繁盛的桂花此时也只剩下星星零零的几朵,被秋雨这么一洗,连那幽幽的香味也没有了。 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灯火,她顿时觉得手脚发寒,连胸口也冷冰冰的。 突地,她眼前一亮,只见一白衣翩翩的身影出现在了灯火阑珊的地方。 师傅!她大喜过望,一双眼痴痴的看着来人的方向。 但她犹豫了,她踟蹰了,她害怕在师傅的眼里看到厌恶。直到叶菩提对月白展颜一笑,整个黑夜都亮了起来! 世间所有的颜色都褪去,只留下了那一抹纯白。 屋内又有了女人的欢笑声,男子温柔的嗓音,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成了一幅和谐的景象。 晨与夜交替的光彩美得不能直视,黑夜很快便过去了。 “老爷子要见我们夫妇?”月白为叶菩提整理衣衫的动作一顿。 “是的姑娘。”来者是一橙衣女子,神情不卑不亢的说道:“老爷子在花厅等着呢。” “如此,我们收拾好了便来。”叶菩提点头示意,眉眼弯弯,让那姑娘不由脸上一红。 “那么叨扰两位了,还请快些过去。”说罢便是疾步的走了。 月白为叶菩提束了发,在插上一只青玉的簪子,一张脸更显莹润了。 揪了一把叶菩提的脸蛋,月白戏谑笑道:“刚刚那姑娘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跑掉了。” “娘子莫不是吃醋了?”叶菩提噙着笑,一双晶亮的眼看着她。月白脸上一羞,将手下的动作放了放:“好啦,我们快走。” 她心里对教养出裴?f这样一个奇特之人的父亲很是好奇,推着叶菩提的轮椅向花厅走去。 一进门,月白便看见了坐在主座上的精瘦小老头,下巴颏上一撮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花厅上摆着一桌清淡的小菜和玉米粥,月白心道真不愧是生意人,思量那般周全。 裴?f依旧一袭粉色的裙裾,乖乖的坐在小老头左手的方向。 “小生叶菩提携拙荆,拜见老先生。” 说着叶菩提同月白便要施礼。那精瘦的老头却是一轱辘从椅子上缩了下来。 “别别别!”下巴尖上的胡子随着说话而一翘一翘的,就像是大母鸡撅起屁股的尾巴。 月白用袖子掩了口,肩膀不停耸动着。 “老头子可担不起公子这一拜哎!”老头的声音不像其他同年的人慈祥,偏生像是聒噪的唢呐,又高又亮,中气十足。 一把扶住了叶菩提做礼的动作:“这是要让老头子折寿啊。” 月白心中微微不喜,但是看见小老头并未多做什么,便又将其压了下去了。 “公子生得一幅仙人之姿,甚好!甚好!”小老头连声夸赞道,眼神精光矍烁。 “?f儿,还不快过来!”小老头胡子又翘了翘:“这就是你未来夫郎,愣着干嘛?” 不只是裴?f愣住了,除了小老头,剩下的三人都石化了。 “女大当嫁!?f儿你害羞做甚?” 老头子哎,莫不是你真的老了?你的孩子是男人啊! 难怪养成了裴?f深闺女子般的性格,连他的老爹都认为他是妹子! 莫不是老头子爱女儿爱得深沉,因不得女儿,才从裴?f身上找回?什么活不过二十,什么箴言,都是骗人的吧! 裴?f也是微微有些汗颜,扭捏道:“爹爹,你又犯病了,孩儿是男子。” 嗯,男子?小老头盯着裴?f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疑惑,半晌,一拍光秃秃的脑袋,对啊,是儿子! “乖儿子,找到你的另外一半没?”小老头神神叨叨碎碎念道。 听到这里,裴?f无线娇羞,手指拨动腰间的佩剑,月白发现他一不好意思就爱做这个动作。 “爹爹,便是她了。”说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不住往月白方向看去。 “儿啊!你眼睛怎么抽了!?” 第十九章 月牙泉 月白真心不知道裴家这么大的家业,那个迷糊的小老头是怎么建起来的。 不过月白感兴趣的不是这个,她只是对裴老头子怎么知道他们一行会出现在独力河畔有些好奇。 那老头从自己的裤兜里掏了半天,好不容易的拿出了一个乌里吧唧的东西来,嘴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半晌往地上一丢,成了几块。 “龟壳?”月白诧异出声。 老头子嘿嘿一笑,靠近月白神秘的说道:“这不是龟壳,是卜爻!” “爹爹就是通过卜爻得知上天的指示的。”裴?f楚楚娇颜上,是对自家老爹的深信不疑。 “算卦测字,驱灾避难,就找半仙裴老。”小老头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满眼精光。 原来裴老头子是个神棍! 月白觉得自己心中一万头野马轰轰而过,咆哮着。 “那么老先生给小女子卜上一卦可好?” 小老头装模做样了一会,接着抚着自己的胡子说道:“姑娘一生福禄双全,又有贵人相庇,命格极好。” “但是一生坎坷,求而不得。最后怕是落得一个空欢喜的下场。” 月白嘴角抽了抽,这神棍怎么这般乌鸦嘴呢,莫不是真想讹她的银子? “近日又有血光之灾,姑娘啊,一看你就是登西天极乐世界的命相。” 得,福禄双全唯缺寿,这下一说,挑明的说我是一个短命相嘛。 月白嘴角又抽了抽,她真的很不忍心的告诉他,据女主不死定律,她会活很久的。 在瓜州也已经呆了几天了,月白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了。 尤其是因为瓜州是佛教东传的通道和门户,成为了河西地区的佛教中心,法显同鸠摩罗什都在这里留下了辉煌的足迹。 嗅着幽幽的檀香,听见城中传来的钟鸣,月白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她并未同裴家父子说,这对父子虽然奇葩,但是对她却是挺好的,如若一声不吭的走了也不太好,改日寻个合适的时候再说吧。 月白并未和往常一样同叶菩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再同裴家父子吃过早饭过后,便出门去了。 因为心里有芥蒂,她并未好好的看过这座繁华的城市。 这次出门,月白发现其实瓜州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之所以称为瓜州,皆因当地产的甜瓜十分出名,月白在裴府里便已尝过。 瓜州对面食的制作尤其讲究,两人挑了街边一家干净的小铺子,要上了一份驴肉黄面和浆水面,那黄面细如龙须,长如金线,香味溢口。 浆水面倒是和阳春面有些相似,清汤白面,不过瓜州的浆水面带着淡淡的酸味,吃一口口齿生津。 早晚比较寒冷,而午时确实有些热得厉害了。 不过月白并未急着回到裴府,反而和叶菩提优哉游哉的沿着石板路逛了起来,不一会便绕进了一家酒楼。 寻了个靠窗的地方,两人要了一壶清茶,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酒楼里有不少歇脚打尖的商人,有的形色匆匆,有的却是一幅闲适的模样。 月白眼睛的余光一瞥,便看到有一健硕的男子往那跑堂的小二手中塞了几枚开元通宝:“小哥,我向你打听个事,这瓜州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曾?” 那小二笑开了眼,麻利的说道:“若说道好玩的瓜州可多了去了。但是有一奇景您可不得不看。” “哦?什么奇景?” 小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自豪的神色:“那便是月牙泉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传说那可是汉武帝得天马的渥洼池呢。“ “更妙的是那形若新月的泉在流沙中,干旱不枯竭,风吹沙不落!” 月白在一旁见那店小二一幅眉飞色舞的模样,也不由一乐,转过身道:“相公,要不我们也去瞧瞧吧。” 叶菩提见月白兴致盎然,自己心里也想着去看看这一奇景到底奇在了哪里,便点点头以示赞同了。 后来月白在多做了打听,才知道月牙泉距瓜州城不远,脚程慢的也就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况且来瓜州的人必去月牙泉。 瓜州城内便是多了骆驼马匹软轿之类的代步工具。 但是现在日头正盛,那泉又处在沙漠之中,热的有些吓人,月白便决定临近傍晚的时候再去。 这下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了,月白便同叶菩提在酒楼里坐了半晌,后来瞧见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便也不好再在这里坐着了。 她花了几枚铜板买了一把伞和折扇,将折扇递给了叶菩提,自己一手撑着伞另外一手推着轮椅,算是做了简单的遮阳工作,便慢慢的在这城中逛了起来。 因为叶菩提不喜喧嚣,又有些过于爱洁净,月白这一路便挑了清幽安静的小路走。 进了一个小巷子,突地从拐角处窜出来两个追逐的小孩,那前头的小男孩不时转身对着后面的个吐舌头扮鬼脸,后面追的那个一脸红润,不知是气的还是跑的。 “乔虎妞你给我站住!” “就不就不!” “嘭……”那被唤做乔虎妞的男孩一下撞入叶菩提的怀中,月白推着轮椅,身子也晃了晃。 “小心些。”叶菩提将那个男孩子扶了扶,温和的问道:“有没有磕伤哪了?” 那个男孩子看着叶菩提俊秀温柔的脸庞,不由有些害羞:“没……” 说着一溜烟的便跑了。 “小孩子还真是活泼。”月白笑道。 “嗯……” 月白又接着推动轮椅,慢慢的逛了起来。 买的东西不过是路上的必需品,虽然作为交易,牛魔王夫妻将积蓄都给了月白。 但若是到了都城长安,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再则人不生地不熟的,花费定是极大的。 想着月白正将买好的干粮递给叶菩提哪些,却发现自家师傅脸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相公?” 叶菩提眉头蹙了蹙:“我的钱袋丢了。” 月白顺着看向叶菩提的腰间,果然空空如也。“是刚才那两小孩?” 想着那孩子一声的衣物虽然说不上华贵,但看得出来家中也是富庶的,怎会做这种事? 叶菩提也皱眉不语。 “嘿!虎妞,这一招不错哦。”两人躲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说着王二迅速的将外面的衣袍一扒,眨眼间又变成了一个灰不溜秋的乞丐模样。 “呸!”虎妞啐了一口,一脸愤恨。 “哎,别这样。”王二规劝道:“我们得快些了,不然今日又完不成干爹的任务了。” “什么干爹,那明明就是……” 不过月白还是有些庆幸的,师傅身上的银子带的并不多,只是可惜了那个绣馕,毕竟是自己亲手绣成的第一个东西。 这一兜兜转转便是到了戍时,月白叫来马车,来回都有了着落,就向着月牙泉去了。 第二十章 夜探 不多时就到了,月白抄起了帘子,轿子外面是世界,让她心头一震。.tw[] 漫天的黄土沙丘,一弯月牙静静的淌在那里,茫茫大漠中有此一泉,在黑风黄沙中有此一水,在满目荒凉中有此一景,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神奇! 泉南岸是古朴雅肃、错落有致的歇檐式建筑,不少游人骚客在其间缓步慢行。沙漠中繁衍出的绿色,林木蓊郁,泉光与沙山相映,南岸的古刹神庙,香火缭绕。 不过月白来此,心里却是抱着另外一个念头,当地相传这月牙泉内生长有铁背鱼、七星草,专医疑难杂症,食之可长生不老,她看向师傅轮椅上修长的双腿,心中升起了一抹期望。 她身上也带有不少的灵丹妙药,但是也给叶菩提尝试了不少的药物,却是总不见好转。 无论结果如何,总要试试才知道! 两人相依临水,看着金乌一点一点的西坠。 回到瓜州城里天色已经晚了,两人一下午都没有休息,脸上不禁俱是露出了疲态。 晚风未落,两人缓步向裴府走去。 隔着老远,月白便瞧见了一个呆呆坐在门前石阶上的身影,身旁站立着一个脊背挺立双手抱剑的男子。[..tw超多好看小说] 风似乎有些大了,吹起他粉色的衣袍,翻飞着,显得落寞而萧瑟。 车轮的声音渐渐接近,形若女子的楚楚少年郎慢慢抬起头来。 “娘子……”他眼神暗了暗“月姑娘,你们是要走了么?” 月白同叶菩提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有掩饰今天下午的行径,不就是等于变相的告诉他么? 见月白没有回答,裴?f的眼中浮起一抹希冀来。 她的嘴抿紧,成了一条线,不忍打破他眼中的光亮。 “是的,明日便打算向老爷子告辞了。”月白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是么……”他只觉得满口的苦涩,压抑住声音的颤抖说:“天色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着没有等待月白的回答,裴?f站了起来,腿因为长期的蹲着而有些发麻,身子一下微微的踉跄。 他却是挺直了脊背,僵着身子推开了门,吱呀的一声,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给剩下的三人。 裴亦眼中有些愤愤的看了一眼月白和叶菩提,接着连忙向裴?f的方向赶去。 月白也沉默不语,两人一路静静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吩咐了小河下去准备吃食,月白又叫来小厮送来热水洗浴,月牙泉的风沙委实有些大,两人真是可以说是风尘仆仆了, 这一番下来,时辰已经很晚了,月白吹了灯,身边只剩下叶菩提均匀的呼吸声。 星光摇落了一地,有的人却是夜不能寐。 裴?f倚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残月,心中拔凉拔凉,一抽一抽的。 明日,便走了。 明日… 地面有着不少遗落的银色月光,像是水渍一般,更像是涟涟的泪水。 夜风一过,卷落了树上零星的梧桐叶子。 月白蓦地睁开了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精光闪过。 很好,师傅已经完全睡熟了,自己虽然只加了一点药粉,但是定是会睡到天亮。 月白迅速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溜出了裴府。 按照今天的记忆,月白催动这体内的引气诀,一路狂奔。虽然这法诀没有什么实效,却是能够让自身的疲惫感缓和很多。 她的一张脸就露出了一个眼睛缝,手里握着匿刃,整个身子匍匐在沙地里不断朝着月牙泉靠近。 月牙泉南岸的建筑群依旧还亮着几盏灯火,子时的沙漠中,格外寒冷,整片沙漠看过去,空无一人。 唯独一个小小的黑点,在慢慢的移动着。 不多时,月白也发现这样的不妥,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再借助影的力量,顿时失去了身形。 即使是这样,她心里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人可防,但是这个世界,怪力乱神之事可是真实的。 白日里月白便看见了月牙泉的那些建筑便是娘娘殿、龙王宫、菩萨殿、药王洞、雷神台等等供养诸神的地方。 她一个小小的,道行才百年的凡人,有什么可以拿来拼的。 但是她的心里存这一丝侥幸,神仙不是这么容易降临的,仅凭着这一点,她也要去试试。 屏住呼吸,终于靠近了月牙泉。 泉水中星星点点泛着银光的小草让月白眼睛一亮,她手往其中一探,冰凉的泉水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水不深,借着月光可以见底,月白将避水珠含在了嘴里,慢慢的沉入了月牙泉里。 泉底因为七星草的缘故,亮晶晶的一片,就像是融进了繁星漫天的夜空。 景色很美,但是月白也无心欣赏,她的脊背一阵发凉,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迅速的了一把用玉盒装上,月白也不再肖想铁背鱼了,立马向岸上游去。 快了,马上便要上岸了。月白心头一喜,游动加快。 突然,身后出现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她心中一沉,暗道一声不好。 避水珠也不知为何失效,凉得冻骨的水铺天盖地的缠上月白。呼吸困难,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狠下心咬了一口舌头,疼痛让她得到了瞬间的清醒。 月白定睛看向身后,只见透明的水形成了一张巨嘴的形状,不断拉扯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水底沉去。 这是想要淹死自己? 嘴中不停的吐着泡,月白紧握匕首向那张巨口袭去。 那口不闪不避,她一刀下去,裂成了两半,却又在下一刻合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月白不可置信的又补上了一刀,结果那东西又迅速的合上。 无法消灭,那么,快逃! 但是手腕脚腕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月白不住挣脱,却感觉那个东西月缚越紧。 她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不停的催动引气诀,企图剥夺水中的空气,但是她却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手脚也渐渐的不听使唤。 不要这样!我怎么能够死在这种地方! 月白心中咆哮着,却终是敌不过来自身体的疲惫与无力,合上了双眼。 第二十一章 我是白月 红衣僧人的一张脸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是这样,慢慢的死亡,感受痛苦与绝望一点点的靠近。 呼吸越来越紧,月白颈间的青筋直冒,眼球突出,面目扭曲。 这是,要死了么? 月白的意识陷入了混沌。 突地,她身边的水波一阵剧烈震颤,一只骷髅手撕裂水波,接着挤出了一具森白的骷髅骨架子来。 骨架子眼中的火光闪了闪,接着缠绕着九幽之火的三角叉无声的出现在他的手中。 刺头一挑,那些透明的触角皆数断裂在地,月白的身子一下从水的半中间开始沉下去。 骷髅架子连忙揽了她,破水而出。 骨头架子在寂静的沙漠中发出咔嗒喀嗒的声音,显得有些渗人。 他修长的骨节在月白鼻间探了探,一幅头骨看不出表情。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肉白骨,粉色的血肉迅速覆盖了整副骨架,眨眼间他又变做了清艳少年郎的模样。 目光如炬,他猛的看向虚空一处。 铺天盖地的戾气穿过空间,让红衣僧人手下一顿,接着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来。 他的眼睛里有些阴鹜,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一声冷哼,盯着沙漠中的两人,接着身影隐在了无边黑暗的虚空之中。 月白并无大碍,骨王压了压她的肚子,吐出两口水来,接着有些微喘。 但是却并未醒来,他偏着脑袋想了想,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接着将整个身子覆上了月白落水后的玲珑娇躯。 唇齿之间的纠缠,拉出缕缕暧昧的银丝。 “真是怀念啊。”骨王口中满是感叹。 他的大掌覆住月白的手,竟是融为了一体,为她烘干了衣物,骨王看了看天色,垂首道: “记住了,我是白月。” 月白是被冻醒的,身子冷的就像是冰棍一样。但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脑子里一个激灵,一摸袋子中的星星草还在,连忙拔腿就跑。 自己怎么会躺在了水边。想起先前在月牙泉中那种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心中又是一紧,脚下的动作不由的又快上了几分,迅速赶回裴府。 第二日月白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叶菩提见此,不由问道:“怎地昨日没有睡好么?” 月白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做了个恶梦,身子有些乏。(..tw无弹窗广告)”说着她觉得鼻子有些痒,不由的用手揉了揉。 “啊嚏……啊嚏……”月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觉得好些。 “不会是感染风寒了吧。”叶菩提脸上有些忧心,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月白心知是昨夜的泉水太凉,并未做声,看着师傅脸上的关心心里偷偷乐着。 “还好没有发烧,要不我们再晚几天走?” 心中师傅这是想让自己养好病再走,但是月白哪里还等得了。 她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这就去给老爷子请辞吧。” 叶菩提也不多做勉强,月白的病不严重,走时去药铺抓上两副药吧。 吃过饭食过后,叶菩提两人便来到了小老头的院子。 看着主座上的老爷子,月白一福身,看着身侧脸色比她还憔悴的裴?f,微微有些诧异, “我们夫妇近日多有叨扰,麻烦老爷子了。”说着叶菩提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盒:“这是奇莲草,具有明目醒神的功效。” “这是天竺品种。”叶菩提看着小老头一脸好奇的模样,解释道:“目前大唐境内还算稀少,望老爷子收下。” 月白在一旁肉疼,把灵台山的仙品下等灵草同凡间的寻常药材相比,真是有一种蛋蛋的忧伤啊。 小老头本就觉得叶菩提是仙人下凡,仙人馈赠的东西哪里敢矫情的不收,接忙不迭的收下了。 “不打扰,不打扰。”小老头抱着玉盒笑得一脸猥琐。 “如此,我们夫妻便要告辞了。” “好说好说,叶公子一路顺风啊。” 月白诡异的觉得这小老头是不是巴不得他们走了。 一旁的裴?f嘴角有些发白,紧紧的盯着她。 月白来时便只有一个装模作样的空包袱,现在也就是在背上背了一个。故意忽视那悲伤的目光,两夫妻转身便走。 “爹!”裴?f突然跪下,噗通噗通的给老头子磕头:“孩儿不肖,请让我跟着叶公子去长安吧。” 老头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眼睛瞪大:“你敢!” “请爹爹成全。” “哼!”老头子一甩袖子:“平时怎么随你胡闹都行,就这事,不仅没门,连窗户也没有!” “爹……”裴?f一脸悲戚:“不是您说的月姑娘是我命定之人么?” “你……你……就是不行!”裴老爹眼瞳翻白,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你要是敢踏出这屋子一步,就永远不要回来!” 裴?f也是生出一股子硬气来,提了剑:“不回就不回!”说着抬脚便向门口走去。 “孽障!” 老头子怒吼一声,接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挺挺的便倒了下去。 “爹!”只听得裴?f一惊惧的呼声。 月白默哀,这莫不是整出人命来了吧。 再看向那个精瘦的小老头,翻白的眼,吊出来的舌头,还真像那回事,如果她没有看到老爷子见裴?f回来时嘴角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的话。 奇葩父子的世界不是常人可以理喻的。 经过这么一事,月白两人也不好立刻便离开,遂又在这里留了几天。 看着一脸悲伤,在塌前端茶送水上演二十四孝子的裴?f,月白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悯。 离开的计划暂时搁下,月白也是闲来无事,弄弄花逗逗鸟,偶尔打发了小河送些亲手做的菜给老头子送去。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出乎了月白的意料。 第二十二章 爬房顶的色老头 看着面前一碗漆黑如墨的药汁,月白皱了皱眉。 这便是那日在月牙泉底采来的星星草,月白掏出了自己带来的炉子,拿出一株熬成了汤药。 虽然那日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拿到,但是她现在却是不敢就这样将药汁端给叶菩提。究竟那晚自己是怎么脱离月牙泉水底的? 月白的脑袋隐隐有些疼痛,凌乱模糊的记忆中有一熟悉的声音,她喃喃道:“白月么?” 到底是谁? 不能确定这药草的疗效,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人在上面动过手脚。 想着那张突然出现的巨口,她的眼里一时有些迟疑。 突地,她端起那碗浓墨的汤汁,一饮而尽。 那么,自己便试试吧。 即使心中隐隐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月白还是想搏一搏试试。 “轻点…” “嗯…别动那里” … “娘子,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啊―疼!” … 屋内,那一声声不时溢出的难耐低吟,让人不由得脸红心跳,全身酥麻燥痒。 烛光摇曳中,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帐可以隐约看到那暧昧的情形。 男子墨发如泼,闭眼躺在床榻上,衣衫半解,香肩微露,白皙温润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醉色如同抹上了上好的胭脂,任由背对着骑乘在他身上的女子折腾… “娘子,别…”这一声叫的销魂蚀骨。 趴在屋顶的老头一脸猥琐,这声音,听得他是浑身燥痒难耐。 想着那一片瓦下此刻便上演着一场活春宫,裴老头心里便是一阵激荡。 鬼鬼祟祟的揭开了一个瓦缝,眼光灼灼迫不及待的便凑了过去。 “相公,你皮肤真好。” “…” 骑坐在叶菩提的腿间,月白手法熟练的为他疏通着血脉,修长白净的大腿,仅仅是私密之地的亵裤没有褪下,想着素日里的那些亲密之事,她不由觉得身子也热了起来。 “有感觉么?” “嗯。” 月白手上对准了叶菩提腿上的穴道一用力。 “疼…” 明明是有感觉的,为何却是站不起来?月白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谁!”月白一下从叶菩提身上弹起,袖中的匕首对着房顶处脱手而出。 “哐啷――啪啦”一阵砖瓦碎裂混合着肉,体落地的声音。 月白看着面前摔成四脚着地,身体同地板来了亲密接触的裴家老爷子,那一向洁白如洗的胡子此刻脏的像是擦脚布,一时没有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tw) “不知裴老爷子不静养伤,半夜在别人卧室之上行那窥视之事,这是为何?”叶菩提脸色有些发沉,不着痕迹的将月白松散的衣襟拢了拢。 裴老爷子脸色一僵,接着一下变红,这可是捉奸在床被人逮个正着啊。 “那啥,老头子我只是走错了,只是走错了…” “这还真是赶巧,路过也能在三更半夜之时在他人卧室上开个缝隙。”月白不客气的回应道,反正这小老头还咒她早死。 今日竟是来偷窥了,要是她真的和师傅正在进行什么的话,月白一想,心中又羞又怒。 老头子自知理亏,精光闪闪的眼睛里突地一亮:“叶家娘子,其实今晚老头子我来此事出有因的。” 忒,这也太没羞没燥的了! “半夜约有妇之夫,裴老爷可曾读过圣贤书?”叶菩提此时已从床榻上坐起,凉凉的说道。 裴老头子顿时觉得心头一窒,一股沉闷和冰凉之感袭来。 竟然连我这种七老八十的糟老头也吃醋! 擦了擦汗,精瘦小老头颤微微说道:“还望叶公子允许。” “……”叶菩提沉默不语,说到底他也只是因为刚才的情形被看了去,心里有些不舒服。 裴家老爷子拖着一把老骨头来爬屋顶,还得在半夜无人看见之时,想来找月白是有什么事了。 看见自家师傅脸上的神情,月白心中明了。 “相公,让我去吧。” 夜空如同泼墨般的笼罩着整片大地,亮着的几颗星子还不如街道上的灯笼明亮。 裴府的每个独立小院,都带着一个小花园,假山流水,珍花奇株自是必不可少。 月白穿着厚厚的衣袍随着小老头来到了小园中,长廊上灯火通明,却是一人也没有,只听的风穿庭院的哗哗声响。 真真有钱啊!每日这样点灯,香烛钱都烧了多少。 老头子刚才那是突然窜出的念头,如今冷风一吹,脑子一下便由混沌清醒了过来。 和月姑娘谈什么呢?他的脑子转得飞快。 突地想到自己的儿子,裴家老爷子心中又是一沉。 “月姑娘,老头我是不会让?f儿随你去的。” 月白脚下一停,心中咆哮着你不让便不让,和我说是什么事!我巴不得和师傅过二人世界。 她脸上却是挂着淡笑:“若是裴公子坚持要跟来,我也没有法子啊!” 裴老头一哽,接着猛烈咳嗽了几声。 “月姑娘,?f儿自小便可怜。幼年失,身子羸弱……”说着裴家老爷双目含泪:“我那可怜的孩儿……呜呜” 想到裴?f一身精湛的剑术,灵敏的身形,纵然平时里披着楚楚的外表,也不至羸弱,老头子这也太夸张了点。 “唉!”裴老抬头望着寂寥的夜空,精光闪烁的眼此时满满是忧心。 月白看着裴家老头的神色,心中有些不舒服起来。她自幼遭亲母抛弃,爹爹的模样已是早就模糊不清。 这一片感情的缺失,乍见裴老头子现在衣服天下父母心的模样,她的心中涩涩的,就像是被沸水泡过的茶叶,沉沉浮浮,浮浮沉沉。 光与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艺术家。老头子的脸一半笼在黑暗里,一半被橙红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 抬头纹,眼角纹,白花花的鬓角白花花的胡子,让月白刹那间有些恍神。 这就是父亲么? 提及裴?f,老头子一刹那间变得苍老,风呼啦呼啦的吹着,顺着那些语音,一并传入了月白的耳朵里。 第二十三章 小裴裴的故事 裴?f的娘亲在一生下小裴裴便死了,就是小说情节中老爱使用的难产,后来小裴裴有个四五岁时,被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揪着小辫子叫: “裴丫头,羞羞羞!长着机机扮女娃,有娘生没娘爱……” 那时候的小裴裴还处于分不清自己是男娃女娃的阶段,但是对于自己被扒开裤子让人瞧去小丁丁这一事件,第一次有了小小的愤怒。 小裴裴带着委屈的回家告诉爹爹。 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别成天出去和那群混小子野! 吹胡子瞪眼的裴老爹脱下鞋啪啪的打在小裴裴的屁股上。 阿爹的这一教导终于让小裴裴确定了自己的女娃身份,哇哇的哭道:“爹爹,女儿再也不敢了哇哇……” 裴家丫头从此真的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裴老爹看自家孩子小小年纪便是一幅深闺怨妇的凄惨模样,一时觉得自己的儿童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于是很快,裴亦出现了,据他爹说这个孩子是在他爹的地里捡来的。 裴?f盯着小黑娃子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在后来的岁月里对镜自怜的时候曾不止一次感叹: “你的皮肤怎么就这么好呢,当初不是黑不拉几的么?”裴?f越想越肉疼,吧唧一下脸上贴的黄瓜掉了一片。.tw[] 为了保护自己柔弱的女儿,裴老头子还重金请来了当时有名的剑客来教导裴亦。 后来的事情有些超脱裴老爹的预计,明明小时候的小裴裴整天汤药不断,一根手臂被针扎成了蜂眼,怎么如今这么生猛了呢? 是的,生猛。 长得一幅楚楚少女的模样,却总是舞刀弄剑,看得裴老爹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想到当年教导裴亦的老师见到小裴裴那副狼见到小肥羊的模样,裴老头看着夜空稀疏的星子,一如同自己发丝稀少的脑袋,感叹了一句“缘分啊。” 至于为什么小裴裴硬是被裴老爹扭曲了性别,谈到这里时裴老头便是一阵唏嘘。 这不得不说一说裴老爹了,想当初他年轻那会,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游历了大江南北的集算命测字看风水,驱得小鬼通得了神的裴半仙。 后来裴他爹遇到了裴他娘,便改了行做生意去了。 生意做得是顺风顺水,裴老头却是不忘自己的老本,在小裴裴还咿咿呀呀的找奶喝的时候,便为自己心爱的儿子算了一挂。 后来的后来,心爱的儿子就变成了心爱的女儿。 裴老头说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小裴裴,便又是一段心酸史。 他自从自己的发妻死后便未再婚,那时候的裴老头,应该称为裴公子的,也正是风华正茂,加上腰缠万贯,成了多少女子心仪的对象。 裴老头叹了一句,?f儿那是继承他的优良血统的,就是倔,就是认死理,认定了一个人准得搭上自己的一生了。 再看看月白的神色,哎,这个短命的福薄相,怎么能够让?f儿娶了她落得和自己一个样子呢。 况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月白拥有天人一般的叶菩提,怎会将目光再停留在?f儿身上? 难道?f儿会孤独一生?我裴家从此绝后? 裴老头越想越难过,脑中又生出裴?f小时候的那些事情来。 孤单的小裴?f找不到随着师傅去学剑法的裴亦,一个人便在自己的花园中玩起泥巴来。 挖坑,浇水,玩泥巴。捏一个胡子爹爹,捏一个裴亦,再捏一个小裴裴……嗯,一会再捏一个裴裴相公。 粉衣小姑娘的衣服上不免粘上了泥巴,小裴裴却一脸开心。 嗯?她的相公会是长得什么样呢。 一定不要像王二那样是个赖子头,裴裴相公一定是美人。 小裴裴捏得开心,面前的四个泥人抱在一起相亲相爱,不过有一个却没有脸。 “嘻嘻。”小孩笑得欢乐。 “?f儿在做什么呢?”那个时候的帅帅裴爹爹走来。 “阿爹,你看这是我们一家人。” “多的一个是谁?” 小裴裴有些害羞:“爹爹,那是我家相公……” “女大不中留啊,裴儿没长大就想找对象了?”裴爹爹捏了爹小裴裴红扑扑的包子脸,挪耶道。 “那你看裴亦好不好?” 小裴裴嘟起嘴:“不好不好,裴亦是属于妙妙的。” 妙妙是谁,小裴裴在继养死了乌龟呜呜,小狗汪汪,蛐蛐跳跳……残害无数生灵后的又一祸害对象。 “哈哈!”裴他爹大笑:“那好,女儿我给你算上一卦。看看你的未来夫君到底是哪个混小子。”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大家所想的那般,裴老头恨不得断了自己的手。 可是他的挂像明明显示的是?f儿在他二十岁那天遇到的会是一个贵不可言的人。 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裴半仙神算的一世英明栽倒于此。没有一个形容词足以表达裴老爷子现在内心的懊悔情感。 “哎。”裴老头说得情不自禁,老泪纵横:“?f儿要是随你们去了,我的偌大家产又该谁来继承啊。” 感情老头子这是担心裴?f一去不复返了,她可没有拐带少男的习惯。 越想越伤心的裴老头子不由长吁短叹,涕泪涟涟。 月白觉得自己是能体谅裴老头的心情的,但是事情毕竟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即使体谅,感触也没有那么深刻。 第二十四章 失去踪影的两人 月白送走长吁短叹的裴老头子,看了看寂静的夜空,眼里划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第二日,她便拎了食盒向裴?f的院子走去,身后的叶菩提眼神明明灭灭,到底没有说什么。 到裴?f院子的时候裴亦也在。 一人舞剑,一人静静的看着,那样子似裴?f在指导裴亦的剑法。 “月姑娘,你怎么来了?”裴?f见到一袭青色衣裙的月白,立刻从软软靠树的状态中直起身来,脸上带着止不住的欣喜。 相反,裴亦停下手上的动作,眸中是淡淡的不喜。 月白刻意忽视了裴亦的神色,对裴?f笑道:“我做了一些千层糕,特地给你送过来尝尝。便寻思着给你送点过来。” 一旁垂手而站的裴亦脸色有些怪异。 裴?f粉衣楚楚,笑着接下了,眉眼中尽是满足与欢欣。 “裴?f,其实我今起来是有事找你。” 裴?f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和暗淡,心都揪了起来。 “裴亦,你先下去吧。” 有几分不满的男子恨恨的剜了一眼月白,告退了。 风沙沙的吹过树叶,明晃晃的阳光竟是让人睁不开眼来。[..tw超多好看小说] “月姑娘……”裴?f正想问月白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不料月白一下欺身上前。 水袖一扬,裴?f来不及反应,月白便一下子拔下了他头上的金钗,万千青丝洒了下来。 裴?f一瞬间有些呆愣,他虽然是女子打扮,但是不如当下的贵女一般梳着繁复精美的高髻,只是用了一支金银络合的钗子简单的绾了起来。 “男子自当顶天立地。” 月白说着,娴熟的为其束发,冠上玉冠,最后用那只金钗固定。 “你已过而立之日,不必再着女装了。” 裴?f知晓月白所说的是他不穿女装活不过二十那件事。感受到那纤纤的指在自己的发丝中穿梭着,他身子微微发抖: “好……” 月白一笑:“父母在,不远行。切莫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说罢月白将手中拎着的食盒往裴?f那一递说了声叨扰,接着脚步匆匆的便回了。 剩下裴?f盯着手中的食盒,眼中凝聚着不知名的波涛。 “少爷……”裴亦不知从何处冒出身来,脸上带着薄怒说道:“你为什么如此迁就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明明你最讨厌的便是吃千层糕!” 裴?f菱唇抿了抿:“因为喜欢,所以情愿,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说着,嫣红的唇一张一合。.tw[] 拇指与食指捏合,轻轻的拿起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尝着。 月白打点好了一切,驾了马车次日一早便和叶菩提继续踏上去长安的官道。 前日晚上便同裴老爷子说好了,天微亮,为了不惊扰他人,两人便从裴府的角门出来。 月白舒了一口气,虽然说为了避开裴?f悄悄摸摸的缩走了,但也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 越往长安的方向走,绿色便是越来越多,她的心情也越发舒畅了起来。 因为地域的原因,身上的衣衫也渐渐薄了下来。 叶菩提挑开了帘子,看着窗外的白鹭蓝天,转过头来温柔笑道:“马车的速度比计划的快得很多呢,今天或者明天再换上大花野鸡号约摸九月中旬便可以到长安了。” “到了长安便安好了。”月白微笑的回应道。 “嘎吱――”一阵枯木被压响的声音传来。 叶菩提朝着路边的树林瞧去,一只灰兔从林子里面窜了出来。 最近他也不知怎么了,感官越来越灵敏,即使是周遭细微的响动,他也能够分辨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窜出来一只野兔子。”叶菩提笑着将车帘子放了下来。 窗外,粉色的衣角一闪而过,没入幽深的林中。 车轮轱辘轱辘的转着,官道并不平整,马车便一路颠簸。 走了半日也不见驿站,此时已经是日上中天,马车一颠一颠的肚子空得厉害。 正巧路过一个山谷,叶菩提便让车夫停了下来。 因为月白的储物袋里带走足够的食物,这次两人便未去寻野味。在马车中便把吃的备好再出去,这样也不会引起车夫的注意。 升起了火堆,他们将食物串起,烤食物的铁签是在瓜州备下了,因为叶菩提不能忍受用不干净的木棍枝条来烤食物。 月白自然是顺着自家师傅的意思,有储物袋也不嫌麻烦。只是那马夫倒是心中小小感叹了一句有钱人就是讲究。 不过这有钱人的说法倒真是冤枉月白两人了。 从火焰山到瓜州的这一路,尽是风沙,叶菩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深知师傅是有洁癖的月白,在有了条件的情况下,还是竭尽所满足师傅的要求。 储物袋里是有新鲜的果蔬的,她甚至买了熟食,卤肉烤鸭之类的。 火噼里啪啦的燃着,食物诱人的香气飘了出来。 月白靠着叶菩提坐着,将手中的馍递给了他。 突地,空间一阵扭曲。 “妈呀!”车夫惊恐叫出声,面前的两人竟然不见了! 青天白日撞鬼了!车夫翻一个起身,惊慌中马车也不管了,仓惶逃窜。 林中一阵?的响动,阴暗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影来。 但见粉衣蹁跹的少年郎,腰间宝剑七星纹。 “这是怎么一回事?”裴?f目睹两人突地失踪,心中大惑。 越靠近那个山谷,他愈发觉得心中压抑狂暴。 寻人未果,但是裴?f忍住心中的强烈不适,在搜寻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山谷中低浅的小草,从根茎处齐刷刷的断掉。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裴?f靠近了谷中的一颗大树。 手轻轻的一推,“嘭――”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巨树,应声倒地。 第二棵,第三棵…俱是如此。 第二十五章 不同位面? “怎么这么吵?”陶晔皱眉,揽着身旁女友细腰的手不由收了收。(..tw好看的小说) “嗯,那边好像挺热闹的。”身侧的女孩用手指了指:“我们围观去!” 说着她拉住男友的大手一个劲的往那人多的地方钻去。 陶晔有点微微的不喜,他一向不喜欢太过吵杂的地方,今日出来逛街也是被女友林乐强迫拉出来的。 但是看一脸兴致勃勃的林乐,陶晔想开口拒绝的话又不知怎么的收回肚中了。 “嘿!穿的古装哎!” “那个男的真帅啊,坐轮椅的柔弱病美男最有爱了!” … “拍戏的吧!” 周遭的人都一脸兴奋的样子,陶晔侧了侧身,将林乐不着痕迹的纳入自己大保护圈内。 “陶晔陶晔,是帅哥啊是帅哥啊!”林乐拉着男友的手臂不停晃动,盯着那白衣男眼放狼光。 “嗯。”陶晔应了一声,对林乐爱好打望帅哥见怪不怪,也向被围观的中央看去。 月白一下抬头,视线一下接触到了陶晔看过来的目光。 她的身子一震,桃夭!怎么会是桃夭! 来不及多想,“嘟嘟――”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tw)天!这是什么? 手中的食物掉了也不知,可是谁能告诉她,面前不断冲来的巨大蓝色怪物是做什么的? 当机立断,月白一把将叶菩提背在背上:“相公抱紧了。” 说着她脚下一滑,堪堪躲过冲来的蓝色方块,那怪物没有攻击到月白,竟然反常的鸣笛。 呼――月白心头一松,不过那东西的尾气真是恶心难闻。 可下一刻她惊悚了,面前不断冲过来的,颜色不一大小不同的方块怪物,这是要闹哪样? 月白屈膝一弹,迅速跳到一方块怪物上。 “哇――特效啊!”周围围观的人民群众爆出一阵惊呼。 月白此时正心惊胆战的蹲在一移动的怪物上,手戳了戳,这怪物没有任何灵力与生命的迹象,俱是钢铁铸成,为何能动,而且跑的如此之快? “娘子,此处甚为怪异,我们还是速速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叶菩提在她耳边说道,一向平和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世界的惊慌。 但是尊神毕竟是尊神,很快便镇定下来。 “娘子,我们跳到那边去!”叶菩提一指,那处开阔的广场人来人往。(..tw无弹窗广告)不过此时大多停下了脚步,对着他两指指点点。 “他们过来了,哇呀!” “要签名去,这部戏拍出来后准红!” 月白一落地,就感觉到无数炙热的目光汇聚…汇聚到自己背上的师傅身上。 “给签个名吧帅哥!” “请问你们是拍电视剧还是电影啊?” 月白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惊慌失措,一急之下催动了引气诀,身子如游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梭。 “还好跑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世界啊!”月白心中悻悻的,躲在一个小街道里看向刚才那地方。 川流不息的钢铁怪物跑个不停,刚才自己就在那路中间! “呼!好险!”月白舒了一口气叹道。将师傅放下扶好,她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轮椅让叶菩提坐上去。 两人一身奇装异服不断引来路人侧目,不过还好,他们没有再遇到先前那般被疯狂围观。同时两人也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地方。 又高又亮的房子,路边店面自己会唱歌的箱子,透明的窗户比水晶还亮,还有不少停在路边的钢铁怪物。 叶菩提脸色有些不好:“娘子,我们怕是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相公何出此言?” 穿着超短裤体恤的女孩听到两人的对话,怪异的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笑的猖狂。 这一男一女真有意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相公娘子! “世间存在三千大世界,我们许是落入了哪一个未知的位面了。” 月白听罢,也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这个世界只感受到微薄的灵力,与自己所待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难不成真是穿越了? 月白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心里也隐隐有感觉这是真的。 走了不远,月白也发现了两人的穿着打扮甚为不妥。在树荫下观察了半晌,她看见不少人进了一个门后过了一阵便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了,有的甚至红衣绿裤的进去出来便是一身黑了。 经过一番考察,月白觉得那就是商铺。 于是两人又晃荡着进去了。 一进门,叶菩提便感觉到了不同。房外的温度虽然谈不上酷热难挡,但也算是燥热。而这屋内却是清爽无比。 抬头一看,一阵冷气嗡嗡的从黑色的方框里透了出来。 但更加令两人惊奇的是,这个房间竟然灯火通明! 不,那不是油灯蜡烛,而是不知名的长条管子在发光! 两人愈看愈惊讶,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眸中的惊奇。 在商场中兜兜转转着,月白特意留意了一下这个世界使用的货币。 竟然是纸币!绿的,蓝黑的,还有红彤彤印着人脑袋的。 月白摸了摸自己袖中才换来的开元通宝,顿时有些无力的感觉。要不用用白纸变一些出来? 但是那白纸变换之术终究不是个事,过一段时间久会又变回一张白纸。况且这是正当的交易,欺骗别人也不太好。 她又在商场中看了看,发现不少金银饰品下的标签里有好多个零。 这一发现不由让她大喜,当初铁扇公主可是给了她一个包袱的黄金,这下可算是有着落了。出门在外,带够钱才是硬道理啊。 可是,去哪里将黄金换做和他们一样的纸币呢? 月白看着那些商品上的字,四四方方的字体,有些眼熟,偶尔一两个还可以认出来。 这下自己两人可算是又变作文盲了。 既然金银那么值价,用这个换应该是可以的吧? 月白想想,五个铜板是一个烧饼,一两白银是一吊铜钱,那么,自己该拿出多少银子来? 计算了半天未果,还是先去看衣服吧。 一楼并未有衣物,但是跟着人流,月白两人来到了电梯前。 第二十六章 情趣内衣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是会本能的恐惧,但是又会带着几丝好奇。 两人就这样在一旁看了一会,确定这会动的带状楼梯没有危险后,月白推着叶菩提上去了。 二楼的商品琳琅满目,月白一时有些看不过来。 走过了一个转角,便是各种男装。 按照自己师父洁癖的性格,月白有不断窥视路过人的衣着,看了又看,在一套银色西装和白色的休闲服中纠结了半天,结果她最终放下了这两套衣服走人,选了一白色做底镶嵌绿边的棉质衣物。 没办法,那银色西装和白色休闲服,后面跟的零有点多啊。 拿好了尺寸,月白在试衣间帮叶菩提换上衣物,趁机揩了点油,他简洁舒适的服装让月白眼前一亮。 叶菩提本就是君子如玉,在粼粼的灯光前,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脸上带着圣洁的光芒让人不敢亵渎,偏生柔和的轮廓又让人止不住想要亲近。 月白看着镜中只算是清秀的自己,心中已是泪流满面。 接着她随意的给自己选了一身,便拿着发票到柜台前付账去了。 因为不便,叶菩提便在那里等待月白回来。 服务员是一名男子,如此,月白才放心让他在那,而且距离也不算远。 但是月白不知,在这个基基拉拉满街跑的,她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庆幸的是,叶菩提并没有被别人骚扰。他看了看周围,慢慢的推着轮椅在那商铺附近逛了起来。 颜色艳丽,灯光明亮,天花板和地板都干净得可以印出人的身影。 这是什么? 叶菩提心中纳罕,那薄如蝉翼的,三角怪异物品,还在三边都开口了的,是个什么物什? 更另他感到困惑的是,三角的上端还有用细细的线串着类似两个倒扣碗状的东西,甚是怪异。 “先生是给太太买么?”服务员柔和有礼的问道。 叶菩提玉手捏了捏那两个倒扣的碗状物,触感甚好。 见客人脸色不错,店员心中暗道生意来了。 “先生真有眼光,这可是桑蚕丝制,柔软舒适贴合曲线,名牌内衣,一戴添娇。”店员热情的给叶菩提介绍着,在看客人虽然长得温和,却是一身古装,说不定还有什么特殊癖好。 “先生你再看看这个。”店员引着叶菩提往前:“先生来为太太买内衣,想必是夫妻生活和谐的很吧。”店员暧昧的笑笑。 叶菩提不明所以,“嗯”了一声。那店员在前头笑得更加猥琐了。 “先生可是来对了。”店员更加热情:“情趣内衣九大类,绳带花边开裆长筒,褶皱吊带燕尾服,上下套松紧带,我们这可是应有尽有。[..tw超多好看小说]” 想到此类客人的特殊癖好,店员特意为客人介绍了几款。 “这是真丝三点,红色面料更显肌肤甚雪,贴身设计让身材越发婀娜……” “先生再来看看这个,网袜加上猫女装,半透明的设计,似露非露,欲语还羞。” 那店员看叶菩提听得入神,凑到他耳边瞧瞧说道:“知道更妙的是哪里么?”店员色色贼笑。 “下,身可是开裆设计,这种内裤恰巧在两股之间空无遮掩,如果在配上女仆装扮制度诱惑什么的,嘿嘿……” 最后那一个贱笑音尾一颤,听得叶菩提是心神一晃,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与月白的桃色缠绵。 突地脸上一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叶菩提尴尬的不行,抬头连忙摆手,突然却是看到店中贴着的一幅女子只穿着内衣的广告图。 他除了自家娘子,哪里还见过其他的,大街上身穿超短裤短裙露出白花花大腿的他都觉得有伤风化,更何况是如此! 叶菩提心跳加速,又是尴尬又是羞愧难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店员为好。 只恨不得马上开个地缝自己跳进去了。 他不知店员在说些什么,脸上烧灼另一向冷静的心都沸了,连忙推动着轮椅匆匆离开了。 而这一边,月白却是遇到了麻烦。 虽说在这个世界,金银永远是货币,但是纸币发行已久,国家又严格控制金银流动,现在哪里还有用金银换物的? 月白有些懊丧,这下该怎么办呢? 那女收银员嘴巴上图着艳丽的大红色,心中打起了弯弯绕,她虽然不能鉴别银子的含量,但是自己所在的这商业大厦却是有金银鉴定机。 这些银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含银量! 再看月白一脸乡村非主流的模样,这年头的男孩女孩,总是追求什么特立独行啊,个性啊,穿的那是什么一身衣服?还古装? 我看是装古吧,越装越老土。 还是自己容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看着对面玻璃上映出的人影,女营业员心里又未自己的美貌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现在什么时代了,还用银子?现在买东西可不用这个?” “可是我看到那柜台里卖的银饰很贵的啊!”月白心中不解。 “小姑娘,人家那是工艺品,手工费可是比银子本身还值钱的。”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随便忽悠忽悠,多套点银子出来。 “那这可怎么办?”月白没想到银价如今这么不值钱,要不然用一两银子换一把剪刀什么的,自己动手裁剪一下。 那女收银员咧嘴一笑,鲜红的嘴唇顿时如同血盆大口一般:“小姑娘,你要是用你那种二十个银元宝来换,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把这钱给付了。” “要知道,这银子在如今的世道,可是贱卖的物品。看你一个单身小姑娘可怜巴拉的,我就帮你一把吧。” 月白低沉的脸色终于有了好转,语调真挚的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 说着复低下头去,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嘿,林乐!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传来啪嗒啪嗒一阵男子急促的脚步声。 “嗯?”肩上被人一拍,月白转过头去。 “有事吗?啊!桃夭!” “是你!”陶晔眸中有一丝淡淡的惊讶,接着又恢复了一幅妖邪的模样:“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人了。” 无比正经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带着一股子邪气。 月白皱了皱眉,应该是自己认错了,桃夭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呢?而且两人的气质相去甚远,即使是一样的相貌,一样的眼角桃花,这个人… 这章节的神马金银鉴定机,纯属剧情需要,猥琐尔雅虚构 第二十七章 相似的人 “小姐这是在买衣服么?”陶晔双手抱胸,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数不尽的风流韵致便流露出来。 还不待月白回答,那烈焰红唇服务员一口便回答,偏生还要扮作一幅娇滴滴羞涩少女的模样:“这位小姐是正要向我结账呢。” “哦?”陶晔尾音拉长,就像是在人的心尖上一下一下的波动着:“一共多少?” “六百八十三块。”娇羞的女收银员眼冒桃心,一问便答。 陶晔看了看月白拿出来的银元宝,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蹙。 “刷我的卡吧。” 美男子的要求怎能够拒绝,红唇美女接忙不迭的点头。 “有劳公子了,不过月白身上的钱银足够,就不麻烦了。”月白匆忙说道:“况且无功…” “闭嘴!”陶晔不耐烦的打断道。 不知怎么的,听见月白的拒绝,自己心中却是升起了丝丝烦躁。 月白抿抿嘴:“我同公子非亲非故的,小女子只是按照俗语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陶晔心中“哗”的一下腾起怒火,自己的好心好意还被当做心怀不轨了,就你那一幅平凡的样貌以为本少爷会看得上么? 看着月白还在不断的掏出银元宝,哼!就让你被坑去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你好自为之。”陶晔心中不喜,也不愿与两人多做纠缠,还得去寻那个乱跑的家伙。 “你可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说着便转身而去,语带讥诮。 月白垂下了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眼角却是喜笑盈盈。 世界上人还是善良的多啊。 陶晔现在心情很是复杂,匆匆离去的脚步有些凌乱,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因为一个相似的背影就寻了上去。 而且,那个女孩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亦如同当初第一次见到林乐的时候,那种感觉甚至更为强烈。 陶晔脚下的步伐不由更加快了,反正只是一个过客,还是快去找那个小妮子吧。 想到林乐,陶晔的眉眼不由得都舒展了开来。 这边,月白将拿了不少银元宝都拿了出来。 “大妈,你看这些够不够?”月白将银元宝一摞子堆在收银台上。 三三两两路过的顾客不时对这边指指点点。 红唇女瞪了一眼路人,有些羞恼的说道:“你小心点!叫什么大妈,我明明是美少女姐姐!” “是,姐姐!”月白装作无辜的吐吐舌头:“这些够不够?” 红唇女收银员脸色稍缓,,再一看这么多的银子,这得换两三万人民币了吧,心中暗自窃喜。 点了点,怎么才十五个? “不是说的二十个么?”收银员问道。 “姐姐,你留五个银元宝给我买点馒头吧。” 五个银元宝买馒头?收银员心中狂笑无比,这人的智商还真是有问题,今日可算是让自己捡到便宜了。 红唇女摆着一张扑克脸说道:“这可不行,我已经亏得不行了,你再拿走五个,是想要让姐姐我倒贴多少啊?” 月白瘪了瘪嘴,一幅要哭的模样。 那收银员看着周遭不停有人投来的眼光,心中有些慌张,不耐烦的说道:“十八个,再少你就去别买了。” 月白听到此顿时喜笑颜开:“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好了好了,你快去把衣服拿了走吧。”收银员将自己的钱拿出交上了,一边不停催促月白快走。 柜台上的十八个银元宝被她快速的锁紧柜台下的抽屉里。 月白同叶菩提换上了这个世界的衣物,接着便离开了这家商贸大厦。 陌生的世界,衣食住行样样需要钱打点。 他们来的莫名其妙,也不知有一天会不会再莫名其妙的回去。 月白摸了摸自己藏好的储物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哼!看谁哭去吧。 七日过后,一幢居民楼里传出一阵怪叫:“啊啊啊―我的银子,白纸!白纸!尼玛的!” 月白虽然料想到那人暴跳如雷的样子,却是没有机会见到了。 此时,他们正在自己租的客厅里一起研究那个会唱会跳人在动的据说叫做电视的匣子。 说来也是有缘,在与陶晔分开后的第二天,陶晔便在花园的长椅捡到了两个满身朝露的人。 见此,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接下来竟然自己去为他们寻好了住宿,安顿了两人。 这一接触,才发现两人真是向从深山沟沟与世隔绝之地来的,一问他们便说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还遥远,装神秘。陶晔心中不屑的想到。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脑子被门夹过了。 那女孩依旧不愿意接受自己的钱,坚持不下自己只好将她拿来的碎银子金锭换了人民币。 对了,她说她叫做月白。 陶晔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闷闷的痛,他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猛灌了几口凉水,那种感觉才消散几分。 “陶晔,我饿了……”卧室里传来女孩的撒娇声。 他这才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林乐不会做饭,她虽然不是富家小姐,家里却也是迁就着她。有了这么一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女友,陶晔自然就揽下了这活。 其实,他也不愿林乐做这些,自己就养着她,宠着她,让她一直快快乐乐的。 “嗯,你等会。”他站起身来,来到厨房,打开冰箱。 新鲜的蔬菜,鸡蛋,水果,肉类。 极冻室内放着林乐最喜欢吃的冰淇淋,保鲜室内放着林乐最爱吃的水果荔枝。 陶晔想了想,拿出了几个土豆,今天做土豆烧排骨,清炒油麦菜,在来一个菠菜汤吧。 标准的两菜一汤,两人在家的时候便是这样过的。 接下来拧开水龙头,洗菜,切菜…… 他突的想起带着月白进入厨房看见水龙头一拎便流出水大呼小叫的模样,看见天然气灶炉的惊讶欣喜。 “这东西比我的炼丹炉还方便。” 她这样说,神神叨叨的。 明明那个叫做月白的女孩同林乐完全不一样,单是容貌,清秀的月白根本比不上林乐,林乐不会做饭,月白却是一手好厨艺。 最多也就是两人的背影…… 所以自己才会在商场里将她错认吧。 第二十八章 林乐 怎么又在想那个女孩子了,陶晔将切好的排骨放入锅中,锅里发出嗤啦的欢响。 而趴在电视机前研究的两人,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月白这才意识到该做午饭了。 拖着拖着啪嗒啪嗒的走进厨房,房屋小小的,却是干净明亮。 叶菩提不断按了好几次遥控器,黑匣子里的场景不停变换着,最终停在了一个探索节目。 胸前的毛一直长到肚脐眼的方脸教练正在亲自教导如何野外生存。 捏住了一只肥硕白嫩不断挣扎的虫子就往嘴里一丢,“吧唧”!脑浆迸发蛋白质四溢的感觉在嘴巴里炸开。 叶菩提眉头一皱,胃里一阵发酸。 月白将做好的菜端了出来,看着自己师傅的脸色隐隐有些泛白。 “怎么了?”不由得关心问道。 “没……”虽然是这样说,叶菩提的脸色却是更加不好了。 月白却也没有再问,直道:“相公快来吃饭了。” 叶菩提推着轮椅过去,却见桌上一盘红灯笼椒炒的海参,腥为一下传来。 “哇……”叶菩提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滚,一手捂嘴,一手推动轮椅急忙冲进厕所,单手的速度竟是比平日还要快上几分。(..tw) 陶晔同林乐是在初中的时候认识的,那时陶晔转学到了林乐的学校,成了林乐的同班同学,成了林乐一坐便是七年的同桌。 初三,高中,到现在的大三。 这么多年,虽然偶尔有些小打小闹,总的却也顺畅。他们两在自己的同学眼中,是标准恩爱的模范夫妻。 两人考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面前又定了婚,林妈妈都把陶晔看做了另一个儿子。 只等两人毕业了,便把证给拿了。 本来陶晔家是希望自家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谁知陶晔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认定了那丫头。 不过陶夫妇也不是迂腐的主,也不会像电视剧里那般做出些什么棒打鸳鸯的事,只要自己儿子喜欢,才是最关键的。 况且林乐那丫头,鬼精灵的,有时候却也粗心大意迷迷糊糊的。 陶晔自从高中起便将林乐往家里带,在陶夫妇面前刷了五六年的存在感,夫妻两不得不承认了这个媳妇。(..tw无弹窗广告) 说起来那时陶晔还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借口拐骗林乐回家,最常用的便是让身为同桌的林乐帮忙补习英语。 天知道他为啥每次英语测试都只考九十(一百五十分制),每次都踩着及格线。 平日里多受陶晔照顾的林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子豪迈气息来,终于让自己有回报他的机会了,一定得让他迈上一百二十的高峰! 到陶晔的成绩却是久不见涨,身为英语课代表的林乐顿觉任重而道远。 小两口也算是青梅竹马,陶晔的单车后座永远只有一个人,走过了春夏秋冬,经历了七年之痒。 想着第一次见到林乐的时候,陶晔的眉眼不由得都舒展开了。 那个小小的女孩子,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晶亮晶亮的盯着自己。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像是磁石一般要将自己吸了进去。 那时后的林乐还没有摆脱婴儿肥,顶着一张人畜无害肉肉的娃娃脸。 他容貌总是备受夸赞,特别是这一双繁花落底的眼,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另外一双吸住。 林乐坐在讲台下,背挺得直直的,仰着头,睁着一双同样圆滚滚的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陶晔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有点疼,有点涩,但是更多的是放松与欢欣。 他仿佛听见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他,在喟叹着:终于找到你了。 阳光斜斜的从透明的玻璃窗里射进,剪辑了光影,穿透时光的距离。 那一刻,自己似乎只要被那一双眼看着,此生便无了遗憾。 陶晔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心里浸了一层蜜汁一般。 “多吃点肉,现在一点都没以前可爱了。”陶晔漫不经心的往林乐碗中夹了一块肉排骨。 林乐戳了戳那块肉,嘟囔的说道:“还好没了包子脸,不然还不知被你蹂躏成什么模样呢。” “嗯?”一声拉长的声线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林乐脖子一缩,连忙放下了碗筷,狗腿的绕到陶晔跟前,给男友大人捏腿捶背:“主上威武霸气,一统江湖,您老千万别同小女子一般计较。” 再说月白这边,叶菩提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点菠菜汤便推说自己吃饱了。 月白看着自家师傅的神色,琢磨着是不是得去买点健胃消食片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待了十来天了,月白是那种将她一个人扔在人迹罕至的灵台方寸山上也能活得一百多年的主,自然扔哪都不会死的,她也一点一点的熟悉了这个世界。 倒是叶菩提足不出户的,特别是最后一次月白推着她出去,被那唤作汽车的东西喷了一脸尾气后。 看着脸色犹如锅底的叶菩提,月白到也不再勉强。 天上飞机飞,地上车子追,水里轮船跑,灵气几乎没有的世界,竟然能够繁衍出这般灿烂的文明。 最令月白欣喜的是,这个世界的医术特别发达,师傅的腿,是不是还有再站起来的可能。 上天让他们两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呢? 两人现在是坐吃山空,月白不敢将所有的钱都换做纸币,万一哪天突然又回去了,那么他们两又得喝西北风了。 见叶菩提午间饭食吃得少,月白将桌子收拾好后,又去给他熬了一份白米粥。 借此她又将储物袋里的炉子拿了出来,将星星草熬成了药汁。 第二十九章 大鹏雕! 裴?f在这里守候了许多天,蹲在树林中,“吧唧”一下拍死了往脸上叮的野蚊子。 他愤愤的想着,要是月白回来,他一定得要她好好补偿,自己在她消失的山谷已是等了这么多天,风吹日晒,我那娇嫩如花的皮肤,已经成了干蛇皮了。 要是她回来,要是她回来…… 裴?f的眼神有些暗淡,如果明天还不出现,他看了一眼长安的方向,无论如何,她都会去那里的。 打定主意的裴?f,又开始专心致志的打蚊子,不对,是蹲点去了。 “嘭――”突地空中暴出一声炸响,裴?f寒毛倒立,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席卷而来。 只见蔚蓝的天空一下被火红的云浪吞噬,隔着天与地的距离,强烈的烧灼感透过了他身上的衣物直逼他的肌肤。 噼里啪啦,那些鲜翠欲滴的树木顶端竟是无火自燃。 裴?f见势不妙,迅速向林外掠去。 那飘渺的云端隐约露出两个人的身影来。裴?f隔的甚远,只看到一红发的男子同一背生双翼的男子缠斗不休。 虽然在老爹的熏陶下对这鬼神之事不惧,但真正见到天人神仙一挥袖一抬手便毁天灭地,移山倒海,心中大震,又是惊骇又是震撼。 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风云变色,是每个铮铮男儿的热血与向往! “金翅大鹏雕!”红发男子恨的咬牙:“我要将你撕裂,让你的魂魄永远沦为我的裂魄刀中奴役!” 血红的双眸,露出无尽的疯狂:“我迷谷上下三百七十一条人命,今日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星睛豹眼的男子眸中爆出暴虐的精光眼光,不屑的嘲讽道:“呵!那我也不陪你玩了。要你知道我这云程万里鹏的名号也不是混叫的!” 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对手,金翅大鹏雕的眼中俱是带着快意的残忍。 祭出方天戟,大鹏雕仰天一指:“是男儿便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缠斗了这么多天,今日便来个了断! 桃夭伸手向虚空中一抓,裂魄刀斩碎了空间落入他手,红发赤眸,魔气冲天。 刀戟俱是霸气之物,两人又是针尖对麦芒,一时斗得如火如荼。 那金翅大鹏雕方天戟一探,尖端刺破空气,放出阵阵轰鸣。 桃夭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手腕翻转,裂魄刀迎上那戟。 然,那大鹏雕羽翼一挥,瞬间从双翼上射出无数闪着寒光的锋利翎羽。 一波一波的刺来,或密或疏,却是刚猛十足,刁钻的角度阴狠难测,逼的桃夭直直后退了几步。 桃夭猛然飞跃起身,一个回手,裂魄刀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劈向金翅大鹏雕。 星睛豹眼的男子桀桀怪笑,手中的方天戟横扫,迎向桃夭。 短兵相接时,天雷勾地火!爆发的红光成了堕落人间的漫天火雨! 藏在河道中的裴?f,只觉胸腔一阵压抑沉闷,耳朵里俱是蜂鸣。 空中纠缠的两道人影已经看不清了,他此时七窍流血,头晕目眩,肺叶子都快要炸开了一般。 两人的攻势越发狠辣决绝,局面也险恶无比。 吞噬一切的戾气,不死不休。 “噗――”受两人战斗波及的裴?f,胸口一阵激荡,翻江倒海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晕死了过去。 河流卷着他粉色的身影,不知漂向了何方。 “桀桀――” 那金翅大鹏雕越战越勇,眼眸中的残忍越发明显。 戟面侧翻,尖端一下刺进桃夭腹部。 桃夭握住刀柄的手一抖,眼里却是丝毫没有退色,迎上一斩,刀气森森。 大雕翅膀一扑,迅速闪开,只留下一串残影。 一手握住一根锋利的翎羽,锐利的风声袭来,直击桃夭面部而去。 桃夭一脸阴鹜的看着金翅大鹏雕,略微急促的呼吸透漏出他现在并不平静的心情。 “啧啧,就你这点花招。”金翅大鹏雕手稍微用力,翎羽一下刺穿桃夭脖间的皮肤,血丝丝的渗透了出来。 钻心的疼! 桃夭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不甘心啊,他的心中满是积郁与愤怒。 鲜血沿着他的脖颈,将胸前金银织线的衣襟染红了一片。 竟然有毒! 桃夭恶狠狠的剜了一眼金翅大鹏雕,似要将他拆穿入腹。 “就凭你这样么?”星睛豹眼的男人眯起了眼,一阵冷嘲热讽。 说着脚尖一踢,角度刁钻无比,桃夭只觉又是一阵巨痛传来,一个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知道么?你那一谷的妖怪,活得被我生吃。死的我将他们的灵魂抽出,永坠阿鼻地狱,受业火焚烧。” “…”桃夭双目红的似要滴下血来,满脸的恨意就快要将那金翅大鹏雕给千刀万剐。 似乎很满意桃夭的神情,金翅大鹏雕阴毒的眼里露出一丝快意。 “你知道那桃老怪是怎么死的么?”金翅大鹏雕突地凑在桃夭耳边说道。 “我将那老头的皮剥了下来,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 慢慢的,慢慢的… 那胖老头子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堆油,真是不好分开啊。 我就听着他在我耳边痛苦的嘶吼着,咒骂着,一会又叫着儿啊,桃夭…” 桃夭只觉一阵阴冷的风灌入脖子里,心中却是一把恨意的火在烈烈灼烧,烧得他心神俱裂。 “后来啊,我就把他放进了一只大瓮里,加了葫芦枣,月桂子。找老君要来了三味真火,炖了九九八十一天,那香味…” “啊――”桃夭眼球突出,青筋直冒,赤红双目,刹那间化作九尾火狐的巨型模样,仰天咆哮。 “我一直以为生吃人肉是最美味的,想不到上万年的桃树妖滋味也不错。”金翅大鹏雕不断刺激着桃夭,再看到桃夭化身巨型九尾火狐时眼睛里爆出一团精光。 第三十章 再练两年 蜀中桃夭,君子如玉。美词气,有风仪。性邪肆,善变化之术。 金翅大鹏雕眼睛发亮的盯着桃夭化作的巨大九尾狐,身子一抖,亦是变作大鹏本体的模样。 只见他金翅鲲头,星睛豹眼。抟风翮百鸟藏头,舒利爪诸禽丧胆,眼中俱是充满了对猎物兴趣。 他故意刺激桃夭,今日他倒是要看看这桃树精的变化之术厉害在哪。 想当初那会七十二变的猴头,不也是栽在自己手里了么? 金翅大鹏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翅膀一扇,瞬间飞出九万里。桃夭此时兽性魔性尽数涌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撕裂他!用自己的牙齿咬断他的脖颈! 杀! 他双目猩红,印出一个血腥的世界。 脚下云浪翻涌,九尾狐急速追赶着。 “天狐炎!”桃夭巨口中发出的声音不似自己的。 一张一吐,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火焰声势浩大,空气被撕裂发出锐利的尖啸。 金翅大鹏雕侧身一翻,身子虽然庞大却活动十分灵巧,一下子就避开了。 但是那火焰的威力实在厉害,没有靠近却将金翅大鹏雕的左翼给烧了。(..tw好看的小说) 而那火焰不弱不灭,风吹便涨一尺,刹那间便呈燎原之势。 但是金翅大鹏雕也不是个吃素的主,两扇一拍便到了北海之上,猛的便往海水中一扎。海水一刹那被劈成两半,浪底隐隐约约露出金光繁华的建筑群来。 见身上之火未被扑灭,那大鹏雕速度不减,直奔北海龙宫后的那条玄水河而去。 玄水,天下至寒至阴之物也。 两只巨兽的行动很快便是惊动了龙宫,一看高处一前一后迅速的奔来一鹏一狐。 龙王敖科何曾见过此等阵势,难道又会像是百年前孙悟空大闹龙宫? 那大鹏他是认识的,是西天佛世尊的娘舅,平日也与他们四海龙称兄道弟,每次他来自己便是喜笑相迎。 可是今日的情形有些不妙啊。 再一看,谁能追着天上地下战斗力都排在前头的大鹏到处跑? 那西海龙王一吓,竟然是上古血脉的青丘九尾狐。 这两尊杀神,祸及池鱼! 眨眼间,两只巨兽逼向龙宫! 那金翅大鹏雕往玄水河中一滚,水火交汇,嗤嗤的响声不绝于耳。.tw[] 忍住剧痛,那大鹏突地腾了翅扶摇直上,接着一个俯冲,轮了利爪向九尾狐抓去。 九尾狐一声尖啸,震得整个龙宫都在不停摇晃。九条巨尾带着虚影,像是放大无数的鞭子,张牙舞爪带着戾气抽向那只振翅的大鸟。 飞禽对走兽,干柴遇烈火。 金翅大鹏雕越发兴致盎然,这幻化出来的狐狸同真正的青丘九尾狐没有丝毫不同,只是那上古狐狸周身仙气缭绕,而桃夭这一只浑身血煞之气罢了。 利爪寒光凌冽,胜负成败,一招既定! 九尾狐发出一声哀鸣,混着各种龙宫里鱼虾龟龙惊慌失措的叫声,显得无比凄惨。 只见那只金翅的大鹏利爪一抓九尾狐的脖颈,另一边紧扣脊椎。 狐狸不住挣扎,想要扭转脑袋反咬大鹏雕,却是无济于事。 那大鹏的一双爪子比钢铁还要坚硬,而又堪比神兵利器的锋利,深透狐狸的皮肉,直到骨髓。 利爪一阖,只听得一震骨头嘎嘣嘎嘣碎裂的声音,那海中的众小仙小妖听的面上一寒,不由一阵脊背发凉。 狐狸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来。 那大鹏雕眼里暴戾的情绪一闪而过,翅膀一震,故技重施拔高数万里,接着猛地将爪子一松。 九尾狐狸急速坠落,身上艳丽的红色皮毛因为鱼空气摩擦的缘故腾起无数火焰,远看就像是坠落的流星。 狐狸挣扎着身子,踏云穿行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是真有这么容易么? 他的脊椎尽数被捏断,想要催动体内的灵力,身子仅仅是无力的抽搐了两下,便不受控制的坠落。 “嘭!”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嗷――”九尾狐狸一声哀嚎,内脏似乎都要被摔碎了,身上的艳丽红色此时暗淡无比。 眼见逼近的金翅大鹏雕尖喙直击自己心口而来,九尾狐狸全身抽搐,想要控制自己的身躯站起来。 但是碎了脊椎的九尾狐,哪里还有什么行动能力。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睛里那个不断放大的身影,满是恨意。 不待九尾狐狸反应,金翅大鹏雕猛地收势,那尖喙堪堪停在他的心口,如头顶用发丝悬挂着的明晃晃利剑。 “咳咳!”满嘴是血,身子各处也不断的渗出,像是流不尽一般。 痛楚从骨子里发了出来,桃夭看着半空中猛然收回攻势的金翅大鹏雕,为何不趁机杀了我? 必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寻你报仇! “哦哟!”金翅大鹏雕眨眼变作一个容貌粗犷眼神阴冷的男人模样:“哈哈,不好意思,下手太狠了点。” 但是眼中却是丝毫愧疚之意也没,这男人,战斗狂! 桃夭又是一阵吐血。 “在我手下三十招都过不了,谈何报仇。” 金翅大鹏雕毫不客气的说道,丝毫没有做为对方仇人的自觉。 “还是好好地再练两年吧。你这样,怎会是那个…”男人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拍拍九尾狐狸的脸。 “什么那个?”狐狸咳咳两声吐出一团猩红,问道。 男人桀桀一阵怪笑,眼里越发阴冷:“你现在还不够资格。”说罢一路唱着大河向东流负手而去。 狐狸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里尽是复杂。 一阵微弱的红光闪过,巨大的九尾狐又变作了虚弱秃毛小红狐狸的模样。 第三十一章 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月白给自己梳了个马尾,又看了看一旁师傅秀美如瀑的头发,寻来了一根碧色的丝线给扎了起来。 “相公,一会我就出去工作了。饭菜都在冰箱里放着,吃时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了。” 叶菩提眼神闪了一下,又迅速的垂下了眼睑。 “娘子辛苦了,为夫晓得。” 他静静的看着月白穿鞋,拉开了房门,再“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手指不自觉的紧握在轮椅的扶手上,骨节发白。 自己怎么就这般无用呢? 他僵直了身子,半晌,才颓然的靠在轮椅上。 一个男人,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锦衣玉食,不能为她遮风避雨,不能守她一世安宁,反而让她操劳奔波,终日碌碌为了两人的生计。 这样无能残废的男人,要来作甚? 他看了一眼镜子中白衣儒雅的男子,嘴角却是嘲讽。 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 他的眼睛似被刺了一下,那残废的腿,无法站立的腿…双目隐隐泛起了血丝。 为何?为何? 他推动着轮椅,来到了客厅的桌子边。 一手攀着桌子的边缘,一手搬动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 一寸,一寸。 不听使唤的腿,就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般,带着千金的沉重。 终于,右腿向前探了一步。 接着,他双手攀附上了桌子,借着手劲站了起来。 他心中涌起滔天的喜悦,如果没有那不断颤抖的双腿和不堪重负簌簌抖动的手臂。 他尝试着迈动自己的左脚。 他想一点一点的挪动。 只要一点就好。 他微微侧身,双颊因为身体的拼命用力而涨红。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动不了? 身子抖得如同筛子,豆大的冷汗从额角冒了出来。 他的双眼突然红的像是滴血,他抽出一只手来搬动自己的左腿。 “嘭――” 房间里寂静的可怕。 接着隐隐传出一个人悠长的叹息声。 窗外阳光灿烂。 他能做什么? 失去记忆的他,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一直在匆匆的路途中,在无尽的迷茫中,只得紧紧抓住那个和自己有着唯一联系的人。 那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人。 而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对周遭的一丝熟悉感都粉碎殆尽。[..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有洁癖又不喜其他的女人接触,只得窝在这个屋子里,每天等待自己的女人回来。 她有异术,又有着一手好的厨艺,待人又好。是怎么看上自己这个废物的? 废物!真是废物! 月白浑然不知家里那位此时心中的惊涛骇浪,此时正在一家快餐店后台包着一个叫做汉堡的东西。 近日她将金元宝换做了不少的钞票,在陶晔的帮助下带着自家师父去做了检查。 照片彩超化验连什么什么专家都来了,但是这么先进的医术,却是无法检查出来到底是为何。 月白看着师父暗淡下去的脸色,心里一抽一抽的。 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虽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穿越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无论到哪,没钱都是寸步难行。 拒绝了陶晔的好意,月白便自己去寻了工作。 没文化的小青年,到哪都寸步难行啊,只得默默的做那些不需要大脑的活计了。 但是月白这次失算了,还没有等到月结工资,他们又穿了! 苍天啊,她心里一声哀嚎,下次一定要找一个日结的! 还有那可爱的妇女之友姨妈巾,还来不及带走一片,她就这样回去了? 月白看着周围一副荒郊野岭的模样,心中无限怨念。 这一趟穿越之旅到底是为毛啊? 没有人回答,唯二的祸害者此时也各找各妈各回各家了。 桃夭和金翅大鹏雕四绝对不会承认的,这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将空间给撕裂了,而月白同叶菩提又好巧不巧的被吸了进去。 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月白只觉一阵秋风萧瑟,这又是哪里? 倒是叶菩提心中隐隐有些欢喜,回到了自己较为熟悉的环境。 但是两人走了半日,仍旧不见人影。月白遂掏出大花野鸡号,升到了半空中看附近是否有城镇。 但是令月白身为无语的是,此处山脉延绵连亘,而且峰陵甚高,在空中时视线都被阻隔了。 而那传说中依山的小山村,俱是含羞带怯,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去了。 月白一番思量,遂,决定打劫。 恶山恶水出恶人,今朝她便当一回这恶人。 在那个时空消耗太大,此时她已是囊中羞涩。 穿得太突然,自己的储物袋里的食物还未来得及补充,此时仅仅残余的食物只有一个烤馕。 月白擅隐匿术,也给叶菩提贴了一张隐身符。 打劫谁呢?月白蹲在山脚的一个岔路口边蹲了半天。 半天不见人影,月白啃了一口馕,又盯着路口。 半晌,晃晃悠悠的走来一个砍柴的老樵夫。背上背着一捆柴,一手抹着脸上的汗水晃晃悠悠的从月白身前经过。 渔樵都是深藏不漏的高手啊,就算不是,砍柴也挺不容易的。 月白想着,没有动。 一会,又一个提着篮子给自己在山上开荒的男人送吃的又来了。 月白肚子咕咕作响,嘴角垂涎的口水滴答下来了。 “阿娘,什么在叫?”捏着女人的衣角,露出一张怯怯的小脸。 那女人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没什么,是田鸡。”说着却是拉着小女孩,脚下走的越来越快了。 贫寒夫妻多苦啊,月白想,换了腿继续蹲。 接着陆陆续续的走过了务农回来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杵着拐杖的白花花老头子… 蹲得月白脚都麻了,再不打劫,天都黑了! 月白一咬牙,一跃而起,拦住一路人吼道:“留下买路财,饶你不死!” 匿刃黝黑黝黑的,映着月白的话寒光一闪。 第三十二章 留下买路财 那年轻的男子楞了楞,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慢条斯理的从朴素的衣衫里掏出几个开元通宝来:“今天就带了这几个铜板,好像不够的样子。” 声音淡雅从容带着笑意。 月白也愣住了,这人好生配合,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钱没带够的懊恼之意。她不由上下打量起了这人来。 只见眼前这人一身干干净净的青衫,背后是用藤木变成的画架有些被摩的发白。 “那么姑娘意欲何为?”那人依旧笑眯眯的问道。 何为? 月白又瞧了瞧,却是瞥见那青衫男子腰间系了一块白玉。这块玉通体莹润,精雕细琢着祥云卷,那玉佩的正中,刻着一个篆体的“复”字。 这块玉很值钱吧,月白眼珠子一转:“把这给我就放你走!”说着月白伸手一抓,快要碰到时手腕却被那人一捏,紧紧扣住无法动弹。 月白甚恼,欲想催动灵力,但又觉得倚仗灵力欺负凡人有点可耻。 “姑娘,这玉佩我可不能给你。”那男子依旧笑道。 “哼!”月白一声冷哼,匿刃穿膛而去,那男子连忙闪避。 “姑娘好身手,不知为何在这做起了打劫的勾当?” 路边响起了?的声音,自然是一张黑脸出现的叶菩提。(..tw好看的小说) 那男子的脸色有些惊讶,仿佛是在说,竟然还有同伙? “拙荆冒犯了,还望公子见谅。”叶菩提拖回还处于一身战斗戒备状态的月白,向那男子抱歉道。 那男子挥袖疏朗一笑:“夫人性情耿直可爱,必是同我闹着玩罢。” 月白干干一笑。 倒是叶菩提脸不红心不跳,睁着眼睛说瞎话:“兄台甚有眼光,我家娘子素来爱率性而为。” 下一句却是急转话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宋复,表字木复,河北邢台人氏。” 月白倒是一惊,接着默泪,这一穿竟是跑到河北来了。 “兄台丰神俊朗,不似乡野之人,为何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之处?”宋复含笑问道。 两人一来而去,俱是含笑相谈,甚是投机,一人温润如玉,一人青松俊朗。 男人的友谊那般奇怪,月白在一旁那个看着,根本没有插话的缝隙。 看来师傅只是不愿接触女子罢了。 不过从两人甚欢的交谈中,月白才知自己并不是到了河北,而是在同州境界。 那宋复年纪轻轻,却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主,在同州担任司功参军。(..tw好看的小说)虽然是个参军,但也只是个闲职,掌考课、祭祀、礼乐、学校、选举、表疏、医筮、考课、丧葬等事。 而宋复对自己这一职位却是十分满意,虽不是大富大贵,却养活他们一家人足以。 平日弄弄花养养草,吟诗作画,亦是怡然自得。 今日他便是趁着公干闲暇,到深山清幽之处作画来了。 “那么这附近是有城镇了?”月白问道。 宋复轻笑:“自是如此。不过要到同州县里,马车也得一天的功夫。” 月白嘴角抽抽,您老到底是有多闲,专程花这么久的时间来这里作画。 回头在看那鸟不拉屎的高山,顿觉闲人就是属于吃饱了没事干找蛋疼的。 “不知两位此行是要去哪?” “鄙人素闻长安繁华,遂携了吾妻,前来一睹芳华。” 那宋复笑笑,说道:“长安距此不过三五日的光景。今日时辰已晚,两位尚未寻到落脚之处罢。” “若不嫌弃,随在下去寒舍,可行?” 只有三五日的光景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叶菩提先是不语,接着点点头。 宋复家距离这山脚并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 那是一个鸡犬相鸣,农桑阡陌的小村子,依山而建,周遭被密密的柳树环抱,怎么先前自个却是没有发现呢? 月白心下疑惑,此时正是天尽之时,外出耕做的汉子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炊烟袅袅,青色的房屋在这宁静的地方越显宁静。 她略感惊奇,两人自西而来,一路上除了大门大户,鲜少会有普通的农家会用青瓦盖房。 当月白问道时,宋复一脸笑意面带自豪的说道:“这是宋都督交给我们的。” 宋都督,即宋?为广州都督。 开元初时,他便教导农户烧瓦代替竹茅,以避免火灾。 长安附近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换上了青瓦。 月白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村落,柳树依依,每户人家门前都栽着青柳,连田埂上也不是作物而是这些展着柔媚枝条的树木。 月白捏了捏缠在右手腕上的绿腰,蛇目菊嘶嘶的应了一声,看着村子的方向,眼里透出一丝警觉。 光着屁股蛋的皮孩子笑嘻嘻的叫了声宋叔好,伸手便过来要糖。 扛着锄头挑着担子的男人们也笑呵呵的问着: “小宋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家婆娘看样子过不了几天便要生啦!” “嘿!小宋,村西的郭老头把去年藏的酒给拿出来了,你可得好好尝尝。” “这是带朋友回来了?小宋啊,待会大娘给你送炖的鸡汤过来。” 月白推着叶菩提跟在宋复身后,看着热情的村民不断给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含笑有礼的应了,还给那几个花脸光屁股的娃塞了一把麦芽糖。 “我们到了。”在一家砌墙的院子里停下,宋复的语气里明显放松了下来。 从外面可以看见院子里种着不少绿绿的青柳,生机盎然的模样比刚才一路看到的都要好上不少。 柴门开着,门口站着一个荆钗白底碎花粗布麻裙的女子,腹部隆起,喜笑盈盈的看着来人。 “相公,你回来了。” 月白借着挂在门上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是个温柔静好的人儿。 “娘子快进屋去,怎地又出来等了。”宋复急步向前,握住娘子凉凉的手,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但是那两人的眉眼里是对对方连绵不尽的情义,月白看着,一时有些羡慕。 那女子的眸光飞快的扫过月白两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绿腰在月白的袖子里,低低的警告着。 月白察觉到了绿腰的不安,手轻轻抚上了它冰凉的身子,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大开的门扉,就像是张着大口的怪兽一般。 天色有些暗了。 第三十三章 再遇故人 屋子里很整洁,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宋复扶着妻子,笑道:“这是拙荆赵柳儿。” “叶菩提,其妻月白。” 那宋柳氏脸上有些羞红,推了推自己的丈夫道:“我再去做些下酒菜来。” 月白笑着拉住了那宋柳氏的手臂:“嫂嫂身子重了,还是让月白去吧。”握着那赵柳儿的手,她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照着宋复夫妻的指示,月白很快的就找到了厨房。 但是月白并未动手,若有所思的看了满庭院的柳树,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张白纸,撕下一小条,口中一吹,便化作一只吱吱乱蹦的小老鼠。 “去吧。” 月白拍了拍自己的手,开始做菜。 不多时,便端着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和焖茄子来到了客厅。 宋复用筷子尝了一口,不由赞道月白一手好厨艺。 月白在几人面前,也扭捏的摆出了一个受夸后害羞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微微得意。 饭后帮着赵柳儿收拾了一番,月白两人到了宋氏夫妻安排好的厢房。 一进门,一只黑溜溜的老鼠便蹭到月白的裤脚边来。 “娘子,这…” “嘘!”月白捂了叶菩提的嘴,示意他禁声。 她蹲下了身子,那小老鼠便顺着月白的手掌爬了上来,吱吱一阵乱叫,嘴角和胡须上都沾染上一些暗红。 叶菩提蹙了蹙眉:“娘子,此物甚为不洁…” 月白笑了笑,一双眸子晶亮。她用手摸了那老鼠的嘴角,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相公,这家人,有古怪。” 叶菩提神色一凛,见月白手中的小老鼠化作了一张白纸,顿时明白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屋外的青柳,在夜晚风声的袭击下,不断的呜咽着。 夜晚总是冷的,两人相拥而眠,倒是要暖和很多。 月白看着那一半脸庞沉在阴影里那恬静的睡颜,伸出手来细细的描绘。 似要将他的面容刻画在心里一般,她侧耳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咚!咚! 一下一下的是他有力平稳的跳动,月白闭上了眼睛,上苍何其怜她,她又是何其有幸,能够偷来这样一段时光。 师傅最近多了好多凡人的情绪,想着他先前见到老鼠时的厌恶,月白不知这是好是坏。 如果还是尊神,还是那个心怀天下的菩提老祖,眼里众生平等,即使如此洁癖,但也不会露出那种神色。 只会一如既往的淡淡笑着。 现在的月白明白了,挂在师傅脸上如沐春风的笑颜,不止是温柔,还有婉转的疏远。(..tw无弹窗广告) 幸而,幸而,她现在是他的娘子。 月白紧紧握住叶菩提的手掌,十指相扣不愿放开。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刺破夜晚的沉寂。 月白刷的睁开双眼,不好! 迅速叫醒沉睡中的叶菩提,两人夺门而出。 声音的方向来自村子的西南角,不少受到惊扰的村民已经拎着锄头铁锹往那个方向跑去。 两人借着月色,也急急赶过去。 夜,不太平。 “唰――”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迅速掠过,月白眼前一花,什么人? 那两人身形却是突地一顿,回转身来向月白两人靠近。 月白心里突突的跳着,太阳穴也不停突突跳着。 将师傅护在身后,紧紧握住了匿刃,一手向储物袋探去。 “嘎吱――”树枝被踩碎的声音激得月白的紧绷的神经一下断开,脚下一弹,欺身而上,先发制人! 只见那其中一道黑影虚晃一下,一手便扣住了月白的腕子。 “皮肤还是这么细致光滑啊。”一道戏谑的女声传来。 月白一愣,接着大怒。 “怎么又是你这女流氓?” 傩的身形从黑暗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女不坏,女不爱啊!” “咳!”一声轻咳传来。 傩的身子一僵,接着触电一般迅速甩开月白的手,一脸讨好狗腿的凑到身后的女子那里去。 “媚儿,我的心里只有你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一定是误会了。” 那女子魅惑的样貌露了出来,这是狐女媚儿! 她并不理会一旁狗腿卖萌的傩,皱着眉看着月白,薄唇轻启:“少主呢?” 月白心中咯噔一下,一颗心仿佛被扒了出来用刀子剥开,然后大剌剌的暴晒在阳光下。 陶华,陶华… 几个月来,她一直刻意的不去想起那个人,不愿在想起那坠落的玄衣墨发。 那狭长的眉眼,承载着的满是深情。 她无法回应那炽烈的情感,看着身旁的师傅,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也不知…” 不知什么?不知那人看见自己被带走时的癫狂模样? 她不愿承认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异样,但是她知道那是真真正正的存在着,不然,中秋那天的自己也不会拒绝同师傅走。 她对师傅低到尘埃里的爱,真的,太累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随一个爱自己的人携手一生,况且,她对陶华,也不是没有情谊。 但是后来,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师傅带走了她,师傅失忆了,师傅残废了,她成了师傅的娘子… 她心里揣着小小的庆幸,努力维持着两人的感情,自己是师傅的娘子,便要一心一意的对他。 刻意忽视了那个激起自己心中波澜的男子。 如今,她想逃避的,她想躲开的,却是又被血淋淋的拉出,逼着她面对。 “不知?”见月白神色有异,胡媚儿皱眉,一步一步紧逼过来:“你背叛了少主?” 月白满嘴苦涩,说不出话来。 叶菩提微微蹙眉,将月白护在了身后。 “姑娘,有话好说,可别失了风度。” 胡媚儿看着这人,面容柔和俊美,天庭饱满,周身绕着金光。 只是那光芒有些暗淡,但胡媚儿也心知此人必定不凡。 眉毛一挑:“你又是何人?” “在下叶菩提,我家娘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叶菩提?! 大名鼎鼎的尊神叶菩提?! 胡媚儿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神色复杂的看向月白,就连在胡媚儿身后的傩也是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ookid==《重生之索命嫡女》]废柴女华丽转身 第三十四章 掏心的妖怪 月白一见两人的神色,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出声:“我家相公失忆了,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 “倒是两位,怎会出现于此?” 见月白有意避开话题,顾忌叶菩提的身份,两人都沉默了一下,但是也没有揭穿她,只道:“从村子里出来后,我便随着傩到处游历。” “路过这里的时候,傩见这村落妖气弥漫,便来探查一番。” 月白心中对胡媚儿,是有着愧疚的。 当初陶华有意纵容流莺陷害胡媚儿,将她赶出了村子,一切皆是因为她的缘故。 “你不用怜悯我。”看见月白的神色,胡媚儿便知晓她在想些什么,皱眉说道。 “是什么妖?”月白摸了摸左手的玉镯,凉意让她的心镇静了下来。 “还未明了,那妖藏得极深,这村落的血腥之气极重,想必已经有不少人遭了那妖怪的毒手。” 风哗啦哗啦的吹着,柳树发出刷刷的响声。 “别说这么多了,我们快过去。” 说着掐了诀,四人出现在了离事发现场不远的地方。他们的身形被树枝掩盖住,倒也没有人注意。 那处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不少的村民集聚,一个老妇哭嚎着:“我的儿啊!” 月白挤开人群,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躺在血泊中,胸口开了一个窟窿,双眼瞪圆,死不瞑目一副骇然的模样。 已是生生被人挖去了心脏! 饶是月白,也看得心中一阵恶心。 一旁的傩和胡媚儿,脸色也是一脸凝重。避开了人群,一行四人心中都沉闷不已。 “人妖殊途,不能结合。若是想生育,须得从怀孕起,陆续生吞九九八十一颗人心。” 月白叹了一声:“但是此法罪业太重,必遭天谴。” 傩轻笑了一声:“庸人自扰,此事又与你无关。况且这也不是绝对的,也有不少邪修也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但是她自己眼眸中却是透出了一抹凝重。 这一路,已经有不少人被破腹掏心离奇死亡。 月白的眉头松了松,但又突然想到那小老鼠嘴上的血渍,眉头又锁了起来。 “我,可能知道是谁…” 第二日清晨,月白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起来了,在门口静静的发呆。 她穿好了衣服,拿了件披风搭在叶菩提身上,问道:“相公,怎么了?” 叶菩提感觉道身上多了件衣物,握住了月白的手。 冰凉冰凉的感觉从手上传来,月白却没有放开,只说道:“早上雾寒露重的,怎么不加件衣裳。” “唔…我只是在想赵柳儿那事。” “别想太多了,一切自有因果。我们还是快辞行了到长安去吧。” 匆匆告别了宋复夫妻,月白看着柳儿隆起的腹部,一时不知是何感觉。 宋复本想挽留两人,但是见他们坚持的模样,便将他腰间系的白玉拿了下来,递给了叶菩提。 “叶兄如果有什么麻烦,便拿着此玉去京兆府宋家。” 叶菩提自是一阵推脱,仅仅是不到一天的交流,他便知宋复的不凡,如今再听他如此说道,宋复定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同州司功参军这么简单。 那宋复却是不依不饶,将那玉佩塞到叶菩提手中,说道:“朋友将相助是应该的,你再拒绝,我可是不让你们夫妻二人走了。” 叶菩提脸上有些窘迫,只得收下便向两人告别了。 看着叶菩提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宋复揽住身旁的女子,手轻轻的搭上了她隆起的腹部,他的妻儿啊… 快马到长安需要三日的光景,那么要是大花野鸡号的话差不多便是一天一夜。 这里虽然说没有什么人烟,但是说不定翻过一个山头便是集市,月白也不敢贸然使用自己的飞行器,要是被人看见当做妖怪了,自己可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便踏踏实实的绕着山脚走了,到了同州便可雇一辆马车。 月白现在是穷得叮当响,储物袋里的食物也不够,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灵药而已。 她的心中有些烦躁,到了长安,身无分文的两人该怎么办呢? 需要一个快速赚钱的法子。 没有吃的,但是靠山吃山,月白让绿腰跟着师傅去捡柴火和寻野菜,自己却是打野味去了。 不多时,她便拎着一只野兔两只野鸡回来了。 草草的解决掉午饭,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同州县里。 寻了一个小小的客栈,要了热水和吃食,庆幸这家店虽然小,但是还是较整洁。 月白泡在浴桶里,热水让整个身子都舒畅不已。 突然,她的胸口一阵发痛,整个人也止不住咳嗽。 咳咳―― 月白扯过一旁放着的白毛巾捂住了嘴巴,一阵咳嗽后,人有些脱力,随手便将那白毛巾搭在浴桶边缘。 红色? 是血! 月白喉咙中泛起一阵淡淡的铁锈味,自己探了探自己的脉象,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是还是能探查到自己是患上什么病。 阴阳失调,肺火过旺,改天炖一份猪肝汤喝下败败火。 小事一桩,月白并未在意。 倒是屏风外响起了叶菩提关心的话语:“娘子你怎么了?” 月白回应了一声自己无事,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 因为赶了一天的路,两人俱是疲惫不已,洗漱过后便早早的睡下了。[bookid==《重生之索命嫡女》]废材女华丽转身 第三十五章 蝗灾 第二日一大早,月白便按照店小二说的,来到了东市。[..tw超多好看小说]花了两吊钱雇了马车向京兆府驶去。马车一路咕噜咕噜的滚着,月白一阵肉疼。 两吊钱啊,整整二两银子!对于现在穷的不行的月白来说,简直是生生给她给了一块肉。 不过再疼也没得法子,只得盼着赶快进城了好。 繁华的长安城,肯定遍地都是商机,况且自己又有一手好的厨艺,寻个谋生的法子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现在正是开元三年,如今的圣上英明果断,多才多艺,知晓音律,擅长书法,又励精图治,任用贤才,国家上下一片河清海晏。 叶菩提挑了帘子,向都城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便见紫气绕顶,清气四溢。与前天在那村子里看到的朦朦血色完全不一样。 这一路也有不少来往于同州与长安的行人车辆,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馔丰溢,虽然月白现在是一个没钱的主,但这也是给了她极大的便宜。 更有不少出来游玩的公子小姐。 那一个个富家公子,宽袍长袖蛾带高冠,手里一把金漆玉骨的山水花鸟扇,招摇得仿佛恨不得让人知道他家有钱一般。 月白盯得眼都红了,恨不得下一刻就抽出匕首下去打劫一番。 更有不少的女子,有的也不做襦裙短袄打扮,而是一身男装或者是胡人装扮。 上戴浑脱帽,身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一幅异域风情。 月白在灵台方寸山上待了百年,一直默默的等待着叶菩提的回来。 回来因为灵脉的事情,自己随着师傅下山,更为想过后来有那么多的颠簸。 从火焰山高昌城一路到长安,中途更是到了一个莫名的世界转了一圈,如今要到达自己的目的地了,却是有了另外一番感受。 有一点小小的害怕,是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路途并不颠簸,大唐的交通极为便利,更何况是靠近都城的地方。 长安,长安。月白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那座城里,会有什么等待着自己呢? 等待她的,是未知的生活。 马车在路上行了一天,当天晚上到达了预计的驿站歇宿,坐在马车上,怎么说也比起前一日的步行要舒服多了。 驿站只有两家,挤满了来往的旅客,在问第一家人满之后,月白只好再去第二家问问。 不过还好她的运气不错,最后的两间房被她订上了。 她和叶菩提住一间,那师傅也自己一间。 不过必然的,为了省钱,不会是什么上房一类的。 洗了热水澡,两人便在大堂内寻了个干净的桌子吃晚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听见不少客人都在议论在黄河的南北地区发生了严重蝗灾。 “听说那蝗虫飞起来遮天蔽日的,过哪儿哪便是被啃得光秃秃的一片!” “那些地方惨啊!前两年刚闹旱灾如今又闹蝗灾,不说庄稼,人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是啊,我就是从那边一路过来的,遇到了不少的灾民。可怜的那些孩子哟,各个都饿的面黄肌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不过听说当今万岁爷派了姚崇相爷亲自去了那黄河南北两岸,决心剿灭蝗虫。相爷还发牒有功的还要奖励那!” “这蝗灾肯定会很快被制止的。” “哈,我们圣上真是开明的君主啊。如今政策好了,腰包也富有了,赶明我就去小花家提亲去。” 那跑腿的小二在一旁瘪嘴,前些日子还搬出佛家说万物都是生灵,杀生伤和气遭天谴,又是什么天灾不能被人力所灭,是上天的警告。 上天降灾,人世不休,贵为天子的圣上应当反省自己有无过错才是道理。 偏生不为人知的是,当初中书令姚崇向圣上提出灭蝗时,天子也觉得既然是上天派下来的灾难,自己如若灭蝗的话,恐遭受上天的责备。 现在看看通告都是以中书令发出的牒文,而不是圣上的檄书,怕也是因为这层顾虑。 “哈哈,那是,你没看那京兆府中,有不少番人来么?还有那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也来觐见。” 议论纷纷的众人,说道自己的事,都面红油润的,整个客栈中一扫先前的阴霾。各路人说道兴起,端起酒碗就是一饮而尽。 “相公,怎么不吃饭?”月白看着停箸发愣的叶菩提,不由问道:“可是觉得这家店的饭菜不好吃?” 叶菩提微微一笑,道:“如今的君主真是一个好皇帝。” 月白瘪了瘪嘴,低头扒了两口饭,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在那个世界,自己曾经无意听到几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说过,如今的皇帝唐玄宗,前期重用贤臣,任用贤相,励精图治,出现了封建社会前所未有的盛世景象。 也就是月白现在所处的开元盛世。 但他在位的后期,沉湎酒色,荒淫无度,重用奸臣,政治腐败,爆发了的安史之乱,让唐朝由此转衰。 人总是容易安于享乐,改变自己的初衷,不易坚守自己本心的。 月白干巴巴的嚼着菜,想着以前在方寸山上看到的那些凡间收罗来的书籍上关于对蝗灾的描述:“晦天蔽野,草木叶皆尽”,“蚀稼,声如风雨”,“饿殍遍野”… 心里不由的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当天在客栈歇宿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车夫便催促着他们两上路,连早饭都来不及吃。 月白只得买了些包子和熟食,预备留着垫垫肚子。 又是一天无聊的赶车时间,听车夫说,今日若是赶得紧,可以在晚上便到达长安城,月白不由期待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什么事干,弄得月白此时是无比怀念那个时空的电视手机一类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无奈当时回来得突然,什么也没有给带上。 闲做在车中的时间实在是难以打发,月白不时掀开了车辆,看着路边有些泛黄的枝桠。 突然她想起翻翻自己的储物袋子,说不定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 不一会便掏出了几卷书籍来,类似于《造物》《开工》一类。月白兴趣缺缺,这些书她早就熟悉的滚瓜烂熟,倒是叶菩提,不经意的拿起了一本,很快便沉浸在了那机械原理图的世界。 月白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捣鼓自己的东西。 拿起了一株放在玉匣子的星星草,自己尝试过,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在长安安定下来后便给师傅熬着喝了吧。 虽然不见得会好,但是聊胜于无。[bookid==《狂凰》] 第三十六章 生计 一路的行程倒是顺风顺水,当天晚上天黑不久,马车便驶进了长安城。 月白老早就挑开了帘子,一脸兴致盎然的街边的景色。 他们是从金光门进的,城墙巍峨耸立,月白看得连连赞叹。虽然是夜间,但是月白下车时周遭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终于到了啊! 月白心中升起一股畅快的感觉,脚下的路是光洁的青石板铺就而成,宽阔的道路可供八辆马车并驾而行。 街道边是鳞次栉比的房屋,迎风的旗帜招展,烫金的招牌高悬。 门前大多都有不断高声吆喝的活计,个个精神饱满声音响亮,那独特的发音带着秦腔的味道,爽朗而又热情。 “大哥…”月白犹豫着开口:“这长安城的市场在哪?可以摆摊么?” 当初她的钱还富足的时候,本计划来长安开一个店铺的,她有手艺,开个饭馆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现在她一穷二白就快揭不开锅了,更本付不起租赁店铺的钱,更别说将它盘下来了。目前最实际的便是摆一个不需要什么成本的小摊了。 “肯定有啊!”车夫爽朗一笑应道:“沿着这条街走便是西市,那好吃的好玩的可多得去了,还有不少西域来的商人还有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都爱去那!今个的夜市姑娘可是要去瞧瞧?真真热闹的紧呀!” “不止有西市,还有东市勒。不过东市那些京都的达官贵人爱去,我们小老百姓啊,还是乐意去西市。” “嗯。”月白点了点头,取出了两吊钱递给了车夫:“大哥,这是我们的车钱。” 那车夫一看,喜乐不已的将钱揣进了怀里,待会回去是给二丫买点糖吃。 “那么大哥,我们夫妻便告辞了。”说着月白朝那车夫摆摆手。 “哎!姑娘,下次雇马车可千万去骡马市找找,没准还能遇上呢。” 月白一下,推着叶菩提走入那万家灯火里。 这一路也不怎么辛苦,但是现在最大的困难便是没钱。 月白一路循着旌旗上写着“当”的铺子,问了好几家,摸了摸颈间的那颗白珍珠,狠了狠心,以纹银二百两的价格给当掉了。 不过月白显然低估了这颗珍珠的价格,她的这颗珍珠,本就产自深海,个大圆润,毫无瑕疵,明晃晃的都能反出人影,不下八百两白银。 不过月白现在揣着银票和几两碎银子,却是高兴得不行。 拿着钱的月白,依旧还是打算摆个小摊,等到生活富裕了些,再换个行当也不迟。长安城内,寸土寸金,日后的开销还不知多大,还是省着点好。 既然是打算在西市摆个小摊,那么势必要在西市找个房子租赁下来了。 据那车夫说西市距离金光门不太远,直直走过一条街道便到了。 但当月白走到西市时,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月白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这不太远还真够远的,估计那师傅说的是跑马车不远,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将他们两送到这里。 一路上月白盯着街道两边贴有租赁红条子的房子,心里暗暗留意着。 两人未吃晚饭,腹中俱是饥肠辘辘。 街道两边有不少卖小食茶果的小贩,月白便寻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点的铺子,要上了两份羊肉泡馍。 “好勒客官,一共是二钱银子。” “什么!”月白瞪大了眼,就差哇哇大叫了,二钱银子,你去抢钱啊! 月白苦着脸交了钱,一边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消费高了,自己赚的钱同样会多。”这样心中才好受了些。 自古都城物价高,自己要是想要在这长安安定下来,买个房子,还不知道得多少银子。 最终,月白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一所房子。 看了看屋子,有一间明厅两间内室,连带厨房和小院天井。 有些大了,就两个人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 但是月白转念一想,多了的一件屋子可以以后用来储存点杂物之类的。 对于他们两人是有些大了,但是这样的屋子对普通的人家来说却是小小巧巧的。纵然是小小的房屋,每个月要的银子可是不少。 一个月三两银子,一年就是三十六两,还好自己现在可以周转的钱还较多。 租给他们房子的是一个光牙的老头子,吧嗒吧嗒抽着大烟瘪嘴说道:“先交三个月的押金。” 接着又将烟杆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敲个不停。 付过定金,讲清楚了每月初付房钱后,月白两个人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房里的家具都是有的,只是自己还得买些锅碗瓢盆洗漱用品一类的,虽然这房子有点贵,但是总体来说月白还是挺满意的。 收拾整理了一番,虽然月白觉得天色有些晚了,但是还是同叶菩提绕出了巷子去看看。 果然,西市还是灯火点点,好不热闹。 两人先前吃了羊肉泡馍垫了垫肚子,现在并不觉得饥饿,便一起去买东西了,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月白拎了不少,拎不动的月白便往叶菩提怀中一塞,丝毫没有欺负人的自觉。 夜晚出来,月白也不时的买了些街边的吃食尝尝,一是为了看看当下长安人的口味,而是避免重样。 不过第二点月白可能做不到了,西市之大,商铺品种之多,让她大开眼界。 同行间的竞争是无可避免的了,不过要是自己的小摊和同样做这个的距离隔远一些,想必也是可行的。 两人一路尝了不少,虽然走了不远的路,但是也不会饿。 见月上中天实在太晚了,月白两人便回了。 一路上两人商量着做买卖的事,该卖些什么好呢? 这一行看下来,长安的人们多喜面食,要不鸡汁煎包,牛肉锅贴饺?想了想月白摇摇头,做起来太麻烦了。 叶菩提想了想:“要不做五香卤排骨吧?” “不成,这成本太高了,要是卖的不好,岂不亏了。况且做起来也挺麻烦的。” “这样么?要不试试冒菜或者麻辣烫?” 冒菜么?倒是可以。月白考虑了一下,冒菜的汤底可以喝,食材又不限,可以试试![bookid==《狂凰》] 第三十七章 生计2 既然打算做冒菜了,月白便开始着手准备。(..tw好看的小说) 但是单单为了做冒菜而制作卤水,月白怎么算也觉得划不来,这样不如自己也卖卤菜,剩下的卤水里加些香料和中药制成高汤,就可以拿来做冒菜了。 一边吃着热腾腾的冒菜,一边来两碟切好的猪耳朵,这样的吃法也不错。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早,月白便同叶菩提在西市进行采购。 担心一会去买东西会有遗漏,月白将摆摊需要买的东西用笔写下,接着两人便出门了。 这样买齐东西时间也快,下午的时候月白就安心的在暂时租赁的屋子里做起卤菜准备高汤了。 叶菩提也来帮着月白串签子,不过知晓自己师父是个能吃不会做的主,让他试了试,便打发了出去在小院中弄花草了。 刚刚租下来的屋子,院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两人便在市场里买了花木。 但是这个季节也没有什么花,大多都败了,甚至连丹桂也没有。 两人买了些红梅栽在院子里,这个冬天定是要住在这里了。待到开春的时候,银子也攒够了,如果要搬家,移植这些花木也好养活。 月白是打算做夜市的,白日里就准备材料和歇息。经过昨日的观察,西市的夜市是很热闹的。 当天夜里,月白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推着小车和叶菩提便出门去了。 添置这些东西,花的银钱也不少,但是月白咬咬牙,小本生意做好了也是赚钱的,遂又满腹斗志的去摆摊了。 月白样貌本就属于清秀之姿,而且又没有穿耳洞,高领的衣物把喉咙一遮,活生生的一清秀小生模样。 在加上她一身怪力,推着车子也就喘了两下,一旁的人看着也没有怀疑她是个女儿身。 倒是叶菩提有些扎眼,生的一幅天人的模样,又穿着一身不染尘的白衣,引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频频注目。 叶菩提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眼里却是带着不耐烦的情绪。 摊子一摆,月白就将那用猪脊椎骨,棒子骨,老母鸡小火慢熬好的奶汤往炉子上一摆,接着用小火熬制。 其实那高汤是打卤留下的,因为现在是处于试验阶段,月白用的白卤水卤煮的只是一些鸡爪,乳鸽,肠头鸡肘骨一类便宜的东西。 但是那汤料却是香气浓郁,在长安开始冷下来的夜晚,在灯下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风一吹,香气四溢。 这西市上也有些人是做的冒菜,但是各家的汤底不同,滋味也就不一样了。 月白还盘算着要是到了隆冬时节,自己就换成红艳艳的辣汤来,冒菜一下肚,全身都暖和起来了,驱寒又好吃。 不过现在看着围过来的路人,月白不得不应付眼前的情景了。 叶菩提虽然挂着笑容,但因为洁癖的原因,并不喜欢别人的亲近。 月白便连忙招呼着客人,一边连忙打了高汤给客人尝尝,一边介绍着素菜的一根签子只要两个铜板,荤菜的签子是四个铜板。 那些食客尝着汤鲜香无比,逛街半天肚子里也是馋得紧,而那些小妇人看叶菩提又欢喜的紧,都纷纷的挑选了签子坐了下来。 月白自然是喜不自胜,干劲十足。 自家师父站在一旁,也并不是没有事做,他帮着月白切制卤菜。 “嘿!店家来一盘鸡珍!” 或许是美男效应,客人坐下来吃冒菜便会叫上一两份卤菜。 “你这的干碟还真不错!” 月白笑着回应道:“那是自然。我这的干碟,磨的可是胡椒!烫好的菜往碟中这么一蘸,香辣爽口!” 虽然一串签子不过几个铜板,但是平均下来,每个人都能消费到半钱银子。 这半钱银子对客人来说并不多,吃过后都说道这里便宜又实惠,味道还很鲜美。 加上卤菜,一个晚上下来,月白便赚了六七百文。 月白看着靠自己赚来的钱,成就感油然而生,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拉着自家师父,点了油灯,两人一起噼里啪啦的算起账来。 叶菩提对于数字出奇意外的敏感,自然就将算账做账单的事情包揽了下来。 扣除本钱,两人一晚上便是赚了五百文。 一个月便是十五两银子,一年便是一百八十两银子。 月白乐了,生活富裕了,美好的奔小康了。 摆摊的事情走上了正轨,晚上虽然收摊收得晚,但是白日里也补眠补了回来。 但是不过三五日叶菩提便反对了起来,说是这夜晚是越来越寒,况且日夜颠倒也不是个事,人久了会吃不消。 况且每次看着月白一人推着车顶着寒风,自己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月白想了想,自己做这个也不是长久之计,等钱财够了,便开一家餐馆,自己做大厨,师傅便做管账的,再聘请一个伶俐的小二,不用深夜顶着寒风跑,一家人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了,但是月白摆的小摊却是生意越发好了起来,许多人都愿意在冻得手冷脚冷的情况下来吃一碗热腾腾的冒菜暖暖身子。 两人生意好了,也就越发忙碌了。 但是月白的身子却是有点不利索了起来,脸色也隐隐有些蜡黄,其间吐了两次血。 一开始以为是最近操劳过度,但是月白给自己熬了药喝也不见好。 月白恐自家师父会担心,也对此隐瞒不说。 “老板,向往常一样,来份冒菜,再来一盘猪耳朵。” “哎!好勒!”月白连忙应道,一时不再去管那些纷乱的思绪,朝着叶菩提递了个眼色。 叶菩提提刀刷刷的几下,一盘切的薄细均匀的猪耳朵丝便装好了。 月白将做好的冒菜和猪耳朵摆在了他的面前,接着又递上了烫好的热酒和碗筷酒杯。 这位食客也就而立之年的模样,身上却是穿得一浅绿官袍,而衣物上的绣纹是一寸的花。 京城不嫌官多,这人身上的衣袍是当朝七品官员的服饰。 “赵主书!”月白笑道,麻利的端上一碟凉拌豆干:“今天刚卤好的,送您尝尝。” 赵诲脸上本有些积郁的神色,见月白送了一盘豆干,虽然不贵重,但是心里却是很受用。对着月白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尝了尝,又放下,复又抬起,接着搁下。 “怎么了赵主书,难道这菜不符合您口味。” 赵诲叹了一口,说道:“小哥的菜自然是不错,不过我心中有事,才使得食不下咽。” “赵主书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曾?”月白顺口问道。 第三十八章 赵柳儿之死 那赵诲正是心里郁结,如今有人问了,便如同开口卸闸的洪水,对着月白吐起苦水来。 原来是因为蝗灾一事,虽然中书令下了牒文人工灭蝗,但是这一法子却是消耗大量的人力而且效果并不好。 赵诲身为中书主书,擅长识人眼色,如今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愁眉不展的模样,便寻思着找一个法子来解决一下。 而且作为一个小吏,他肚子里的墨水又没有多少,不由得便愁了起来。 如今快要入冬了,这一年的蝗灾勉勉强强算是度过。但是那长江两岸依旧是干旱不已,恐怕明年那蝗灾还会卷土再来。 赵诲抬手喝了一杯热酒,叹了一口气,愁啊! 月白见他这副模样,没有出声,默默的往他杯中添满了酒。 虽然她也关心,但是自己实在也没有啥好的法子。如今的牒令要求的是全民灭蝗,人力捕捉到的蝗虫烧死后埋入地下。 叶菩提在一旁听着,突地出声:“我倒是有两个法子,不知是否有效。” “哦?”低迷的赵诲眼神一亮:“快说来听听,有用的话必有奖赏!” 叶菩提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引进蝗虫的天敌蛙类,或大量养鸡鸭鹅等喜食小昆虫的家禽。” 那赵诲虽然没什么才华,但是常识还是有的,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方法有些不妥。 “百姓们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来的钱来买鸡鸭?” 似乎料到赵诲会有这么一问,叶菩提不紧不慢的说道:“穷苦百姓没钱置买家禽的,朝廷从可以从没发生蝗灾的地方调拨大量禽仔过去发放,就当是赈灾好。” “况且蝗灾防大过于治,如今冬日来临,这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如今便开始饲养,到了来年夏天蝗灾便容易控制多了。” “百姓还可以就宰杀家禽或吃禽蛋,弥补一下粮食作物的损失。” 赵诲一听也觉得有理,便未打断叶菩提说话。 “如果百姓们实在没吃的了,就将捕捉的蝗虫烹炸,据说蝗虫的营养甚高。” “这…”赵诲讶异不已:“这蝗虫怎能吃?” 蝗虫能吃,这法子是叶菩提在那次意外穿越时空的时候,在那名为电视的东西上看到的。 他记得清楚,因为当时胃里抽搐的厉害。 忍住那种胃里的恶心感,叶菩提继续说道:“却是能吃的,我还知道几个做法…” 月白瞟了一眼面带喜色的赵主书,再看着脸色隐隐泛白的叶菩提,有些埋怨。 明明那么厌恶这些小虫子,为什么还要自找苦吃? 不过隔了几天,月白就收到了一张赵诲送来的五百两银票,说是中书令对叶菩提的法子甚喜,奖赏下来的。(..tw无弹窗广告) 月白自然高兴地不得了,不过她不知道这奖银却是被赵诲扣下了三百。 街边也多了什么炸蝗虫烤蝗虫的摊子,因为尝后发现其味像虾,那些摊贩的生意还做得挺好。 现在两人的储蓄可是有了将近七百两银子,月白琢磨了一番,打算退掉现在租赁的屋子,寻一个带有铺子的院子,前面可以开店,后面又可以住人。 而且,自己可以不用卖冒菜了。 来长安一段时间了,对各类的物价都有了了解。而且如今两人也算是定了下来,这寻找房屋的事并不着急,自己慢慢的找一个位置又好价格合理的屋子。 抱着这样想的心态,月白就安心下来摆摊了。 这一天的晚上,她的摊上来了两位故人。 傩与胡媚儿。 两人见到洗尽铅华融入寻常百姓家的叶菩提同月白都很吃惊,不过随即便淡然了下来,尽管胡媚儿心中有些不喜。 两人坐下要了些吃食,算是照顾他们生意了。 “那掏心的妖怪有什么消息了么?”月白放下手中的冒菜,却并未离开,反而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反正此时还未到黄金时间,客人并不多。 胡媚儿的脸色沉了沉,语气中带着同情与惋惜:“掏心的,是柳树妖。” 想着大肚子的赵柳儿,月白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她。” “那么,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游走与世间的傩与胡媚儿并未出手干预此时,只是未想到再次见到赵柳儿,是在妖族的大牢之中。 那时傩带着胡媚儿前往妖王宫作客,却是听到了身边的妖精小声议论前些日子收押的掏心柳树妖。 起了心思的傩便同胡媚儿去了大牢,再见赵柳儿,那女子依旧是挺着快要临盆的大肚子。 依旧是头戴荆钗,身穿白底碎花粗布麻裙的女子,脸上却是没有了柴门初见时的喜笑盈盈。 一张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到麻木。 听见了脚步声,女子抬起头来,头发乱糟糟,带着的荆钗歪歪的在头上要掉下来了一般,麻布的衣物上带着血污,双手捂着肚子。 因为受刑,衣物遮掩不了的地方淤青到发紫,嘴角上还有一两丝为擦干净的血迹。 “你不悔么?” 女子温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离的神色:“悔?他待我那般好,我怎会后悔?” “君子远庖厨,他那样一个傲气的读书人,为了我甘愿洗衣做饭,就算是邻里笑他也不管。 我说我想一看双生花,他便真的去寻了,可是妖族才有的双生花怎么会找的到呢?” 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为他生一个孩子啊。我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她慢慢的拿出了挂在脖子间的坠子,是一块泪滴状的小巧琥珀。 温暖的橙黄,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株缩小了的花朵,一株二艳。 女子摸着那块琥珀,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他那般傻,寻了双生花三天三夜。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便真的去寻了…大半夜的敲响了门,对着我傻笑。” “即使这不是真的双生花又怎样?即使我是妖又怎样?我只是爱他,又有何错?” “你杀戮太重。”胡媚儿幽幽的说道。 女子将那块琥珀放回了心口,似悲似喜的说道:“我想为他生一个孩子,他也想要的,我怎么可以不给?” “他是凡人,转眼就是百年,我想留一个人陪着我啊。我可以看着他的孩子,他的孙子,他的曾孙…如此,我逆了天道又何妨!” 女子温婉的面庞浮现出一丝决绝,最终又化作柔色。 “那样我就可以守着他的家族,守护着他。可是我更想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和他平平淡淡的一生。” 第三十九章 再见桃夭 “我还是痴心妄想了对不对?可是,不赌一把我怎么会甘心呢。”女子靠着墙壁,似乎有些疲倦:“你们走吧。” 傩并未多说什么,但是脸色上却隐隐有些被触动,紧紧的扣住了胡媚儿的五指。 牢房外面不复潮湿阴冷,面对着有些刺目的阳光,傩突然开口说道:“双生花其实是一种很痴的花,一株二艳,竞相绽放。但日子久了,吸收着另外一朵养料的便会妖艳夺人,而另外一朵将会枯败凋零。它们无奈,但却无法挣脱命运。” “为什么那朵花愿意牺牲自己?” “因为她傻呀!或许她和他都不想,只是在那日日夜夜的缠绕间,却无法逃脱,一朵花用自己的生命铸就了它爱的花的生命。” 胡媚儿看着面前清朗的女子,那声音飘渺的仿佛从天际传来:“媚儿,你可知,我也愿意。” 听着两人的讲诉,月白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晚,柴门下的女子挺着肚子等着自家夫君的归来。 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后来… 一尸两命。 刑场上,那颗小小的琥珀,“叮”的一声掉落在地,像极了泪水。 没了法力维持的琥珀双生花,迅速的萎焉凋逝,消散在了风里。 月白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压得她闷的喘不过气来。 那么宋复呢?他知道吗? 她无力,就像知道掏心的是赵柳儿,知道她最终免一死的结局,却是不能够改变。 那么自己和师傅呢? 仙凡有别,纵然自己已有百岁的生命,可终究不是神仙。他们,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莫大的恐慌一下子席卷了月白全身。 傩带着胡媚儿走了,月白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突地,她冰凉的手却是一暖,回过头来,却见叶菩提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知道她在恐慌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难受得紧。 “娘子,有我在。” 接下来的几天里,月白的神色都有些恹恹的,打不起什么精神。 再加上莫名的呕血几次,脸色更是不好了。 见月白的状态不是很好,连每天结账数钱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叶菩提很是担忧。 但是明天便是腊八了,向来没有过过这凡间节日的月白打起精神来,买了各种豆子回家,打算做腊八粥。 腊八本来是祭祀先啬神神农、司啬神后稷、农神田官之神……但是唐朝佛教盛行,又相传释迦摩尼佛是于腊八这一天在菩提树下得道成佛,这一天估计晚上也没有什么生意了。 月白想着今日便在出摊一晚,腊八就歇息下来吧。 这样算算,也快过年了。 她麻利的将食材烫好,给客人端了上去,来月白这里吃东西人三教九流都有,再加上西市可以说是全长安的经济贸易中心,消息流通的速度特别快。 这不,一群大老爷们又开始高谈阔论了。 男人的话题总是离不开钱权和女人的,喝了几杯酒,劲头又上来了,便开始说些男人才懂的事。 那也无非就是红袖楼的姑娘玉臂一勾,销魂无比,接着又传出几声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声。 “说是姑娘,那春楼最新头牌寻月姑娘可是色艺双绝!听说就唱一支曲子,那刘侍郎的儿子可是扔了三百雪花银那!” “嗤――那又怎样,不过是一个朱唇万人尝的粉头。” “兄台此话差矣,寻月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 接着又是一阵小声的争论,一会又转了话题纷纷到了自家糟糠之妻上怎样不好上了,腰太粗,脸太黄,一双玉足不够美……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月白端了一份盐水花生上去,没有再听了。 第二日身子格外惫懒,但是月白也一大早的便起来了,将腊八粥熬上,家里食材也备的丰富,两人便窝在家里打扫屋子,摆上香案,又在一起喜滋滋的喝粥。 月白看着降下来的天色,垫着凳子在门上挂了一盏灯笼,寒风一吹,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她挂好了便急忙下来将门关上了。 刚刚进屋子不久,手还没有捂热,门外便传来一阵“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月白身子还寒着,哎哟道了一声冤家,便急急抱了个汤婆子去开门去。 这么急,会是谁? 叶菩提心中隐隐有些压抑沉闷,便紧紧随了月白跟在她的身后。 门“吱呀”一下被拉开,看着门外对自己微笑的那人,月白一下愣住了。 “陶…桃夭…” 面前这人,血眸红发,银线金袍,眼角桃花,熠熠的黑色耳扣晶亮。 月白有为楞瞬间变作欣喜:“小狐狸你跑哪去了?” 桃夭笑着一把搂住月白的腰,极为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蓦地,看见月白身后跟过来的叶菩提,身子不由一僵,随即挑衅的看着那人。 月白正高兴着,全然没有察觉一旁两人的风起云涌。 伸出手想要揉揉桃夭的脑袋,却是发现够不着了,月白“?纭钡囊蝗?迷谔邑驳男靥牛?裆?衿?牡溃骸翱毂涑珊?辏??阴艴秕艴铩!?p>桃夭下意识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接着一下子变成一只火红的狐狸,咬着月白的手指,湿漉漉的鼻子,一幅眼泪汪汪的模样:“十二,你都不关心我。” 月白扑哧一笑,久未见桃夭卖萌的模样,接着心里又泛起一层酸涩起来。 狠劲的揉了揉狐狸脑袋,月白恶狠狠的说道:“叫你乱跑!下次不给你吃烧鸡了!不,没有下次!” 叶菩提虽然知晓自家娘子异于常人,但是乍见一活生生的大男人变作一只柔顺乖巧的红狐狸,又觉得有些奇怪。 那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对于未知事物的不适,但是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卡在心头。 被月白抱在了怀里,每一下都能感受到月白的波涛汹涌,桃夭不由的觉得脸上一阵烧烫,还好自己的毛是红的,不然可丢脸丢大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身后皱着眉头的叶菩提,红狐狸人性化的扯开了笑来,甚是得意。 第四十章 魔道 听说尊神叶菩提在与骨王一战中,神智不知为何错乱,失控状态下的尊神受了重伤,不知所踪。(..tw)而他身旁一直带着的红颜知己辛梓也是下落不明。 为何却是出现在了月白的身旁? 桃夭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叶菩提,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以他现在的实力,自然是一下就能感觉到叶菩提身体里没有丝毫灵力。 天界至尊的菩提老祖,也会有这么一天么? 桃夭意味不明的笑容里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瞬间他又想到月白被这人生生从自己身边带走,眼里的血腥之气更重了。 月白将狐狸抱进了烧着炭火的屋子放了下来,接着说道:“小狐狸你吃过东西没?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桃夭似乎不愿被月白这么放下,又靠了过来,撒娇似的在月白身上蹭着。 “好啦!”月白笑得十分开心:“我去厨房一下,你先等会。” 剩下一人一狐诡异的大眼瞪小眼。 “不爱她,就请不要玩弄她的感情。(..tw无弹窗广告)”桃夭突然开口道。 火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红的狐狸眼里倒影出一片火光。 叶菩提嘴唇紧抿:“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一阵轻笑,带着嘲讽的语气。 “你害得她还不够么?如今靠这幅残废的模样来博取她的同情?” 叶菩提唇抿得更紧了,眉头死死的皱起:“我怎么害娘子了?” “娘子?”狐狸口中的音调变得尖锐:“你和十二同房了?” 叶菩提不语,但是眉目中透出的信息便是我自家的房中事,与你何干! 桃夭的墨瞳顿时红得要滴出血来,无边的戾气一下释放而出。 叶菩提没了灵力,那桃夭的戾气又太盛,心头不由一惊,身子不由倒退了几步。 眼前血红一片,桃夭只想撕裂了这人! 尊神又怎样?!菩提老祖又怎样?! “嘭――”门一下被推开,发出大力的声响。月白手里拿着托盘,急急撞开了门。 只见桃夭双目赤红,身后九尾狐巨大的虚影,似乎包裹着魑魅魍魉的鬼魅和滔天的怒气与恨意。 而狐狸桃夭此时已经是摆出了攻击的架势,牙齿暴涨白色森寒。 “小狐狸,没有烧鸡,这些吃的将就垫垫肚子吧。”月白扶了扶微乱的发髻,立马镇定的说道。 见来人是月白,桃夭眼中的血色淡了下来。 月白走了过去拎住桃夭的颈子:“怎么最近脾气见长啊。” 说着月白将狐狸往凳子上一丢,那狐狸在半空中身形一翻,落地的瞬间化作男子的模样,拉开凳子坐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月白看着吃得一脸惬意模样的桃夭,心中暗叹,真的是他。 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就觉察到一股熟悉而暴戾的气息,发现那真是从桃夭身上发出的,月白顿觉不妙,连忙赶了过来。 “这些日子你都怎么过的?还好么?”月白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桃夭。 桃夭吃得正开心,好久没有吃到月白亲手做的菜了。 “嗯,过得还可以,就是你不在我身边想念的紧。” “咳咳!”月白不自在的咳嗽了两下,拉了拉笑得有些骇人的叶菩提的袖子。 “你这混小子。”月白拍了一下桃夭的脑袋。 桃夭放下碗,换做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其实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外面吃的都不如你做的好吃,让我一点也吃不下,冬日又冷,我的皮毛长的又慢不足以御寒。又是挨饿又是受冻的。”他可怜巴巴的说着,就差没有抹两把泪来证实自己话的真实性了。 月白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一想到这只小狐狸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便是一阵心软。 但随即又想到这人,哪里只是一只狐狸精这么简单,心中又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愤怒来。 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百般的滋味,月白出声问道:“小狐狸你的容貌怎么同以前大相庭径了?” 这一直是她想问的,在桃夭失踪前夜的梦里,他便是有墨发墨瞳的模样突然变作了赤发血眸。他会怎么回答自己呢? 月白知道的,发色瞳色的改变一般是受到自身属性和功法的影响。 “我堕入了魔道。” 本以为桃夭会有所隐瞒,月白却是未料他竟然不避不闪的回答了月白。 见她一幅惊愕的模样,桃夭心中隐隐有些抽痛:“连你也不屑于我么?” “堕入魔道,堕入魔道…”月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又急又怒:“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你难道不知,一旦入魔,无法轮回?日后永坠地狱,十八层地狱,拔舌刀山,那样又是你受的住的!?” 面对月白的质问,桃夭只是定定的看着月白,说道:“心有执念,成佛何用?成魔何妨?” 一旁的叶菩提听着,不由一震,心中的丝丝迷雾似乎清朗了一些,看向桃夭的眼色,少了许多先前的厌恶。 “为了报仇,你就如此不顾一切了么?” 桃夭眼中渐渐的又浮起了丝丝红色:“不,力量!我要的是力量!只有如此,我才能迅速的进阶,才能守住我想要的!” 看着面上带着些许疯狂的桃夭,月白竟是觉得有些陌生。 是谁?这人是谁? 他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狐狸,也不是柔情隐忍的陶华,他是桃夭! 或许自己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第四十一章 救治(上) 一男一女一狐狸,鸡飞蛋打的狗血同居生活开始了。.tw[] 这日月白收拾了一番,换了男装,便准备上街了。 十方路那边正巧有一家绸缎铺子急欲出售,地段很好,那铺子的大小也正合适,月白在那急售的红纸一贴出来就留心上了。 今日赶得急切去看看,恐是被人捷足登先了去。 见月白出门,屋内两个相看两相厌的男人齐刷刷的放弃眼前的战斗。 俗话说爱情中愚笨的男人才同男人争斗,聪明的男人才懂得抓住女人的心。 自诩聪明的两位一下子就将目标投向了月白。 桃夭一下变作可爱小狐狸的模样跳进月白怀里,在她胸口蹭了蹭,不着痕迹的吃着豆腐,背过月白却是对着叶菩提一幅龇牙咧嘴的模样。 叶菩提见此眼里的瞳光果然幽深了几分,连忙推了轮椅上前,牵住了月白的右手。 “娘子,为夫同你一起去吧。” 这一娘子为夫可是叫的销魂至极,桃夭小狐狸酸得浑身一阵哆嗦,也不知是月白一只左手抱不住,还是被那一声娘子相公给刺激的,一下就从月白的怀里摔了下来。 叶菩提见此,眼里划过幽光,迅速将手中准备的礼盒往月白左手一塞:“听说那卖家家里人发了急病,这一株老参带过去说不定有用。” 月白看着手中的盒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狐狸被这么一摔,月白的双手又不得空,看了看只得郁闷起来。 只得又变作了人形想要随月白出门去。 叶菩提瞥了一眼,嘴角含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你的发瞳皆有异色,这般出去是想被围观么?” 桃夭懊恼,又变作了狐狸模样跟在两人身后。 街上人潮涌动,月白担心狐狸的小身板会被淹没了,或者是不小心被人踩上一脚。 如此想着,月白又将狐狸抱了起来,接着扔进叶菩提的怀中。 刹那间气氛诡异了,月白有所察觉,只当是自家师傅洁癖犯了。但是将狐狸放在家中又不太放心,牵过叶菩提的手,一行上街去了。 在桃夭狐狸的状态下,月白总是会下意识的把他当做以前那个调皮捣蛋贪吃贪睡的小狐狸。 上了街后桃夭肠子都悔青了,街上发眸有异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在少数。 棕发褐眼的胡商,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在他眼前晃荡个不停。 他的红发血眸也不算奇怪吧! 自从堕入了魔道,他的发瞳再也变不回以前的模样,身边之人看自己的眼光也带上了畏惧,不过他不在乎。 看着叶菩提脸上的笑容,桃夭只觉得甚为碍眼。 不多时他们一行便到了那家铺子,店家是一个中年男子,家里的一根独苗苗患了急病,急需要钱,如此只得将这铺子卖了。 在月白之前也有几个人相中了这铺子,但是西市这地方,谁家的鹅被顺了,昨夜谁家的皮猴子又被揍了,这些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传得飞快,更别说王老板因为儿子患病贱卖铺子这事了。 因此这些人都将价格压得极低。 将手中准备的老参递了过去,王老板挤出一抹笑容来,但是难掩眼角的愁容。 “王老板,冒昧问一下令郎是染了什么病?” “这……”王老板面带犹豫之色:“城北郎中说小儿正气不足,邪实肺腑引起的腹胀腹痛。” “仅是腹胀腹痛王老板就要卖铺子了?” “这……每日的汤药与请郎中,消耗便是不少,实不相瞒,家中现银已是没了,只得卖掉这间唯一的铺子。” “我家夫人又听怀觉寺的高僧说,吾儿冲撞了阴煞小鬼,请了不少僧人做法。这一来二去,哎!我也没有法子了。” 王老板一家在这里做得也有几年了,生意还可以,积蓄也应该是有的,但落到要卖铺子的窘境,其间便有猫腻了。 唐佛教盛行,得道高僧真有的也不少,但是其中也不乏贪财腌?之辈,若不是如此,请的郎中便是虎狼之医了。 “王老板可否让小生为令郎看看?” “小哥懂医?”王老板走着诧异。 “略知一二,如果您老不介意,在下愿意试试。” 那王老板一心记挂自家儿子,都快到了病急乱投医的状态。而且见月白虽然说的谦虚,却是神志满满,要不,试试? 拱了拱手,王老板说道:“那就劳烦小哥了,两位随我来吧。” 铺子带着后院,王老板一家子便住在这里。 跟着王老板,很快几人便来到了王大郎的屋子。 一推开门,扑鼻的药味便传来。屋子里昏昏暗暗的,窗户都关得严实,不仅如此还落了厚厚的帘子。 屋里唯一的光亮便是桌上那一盏油灯,印着床上一青年男子黄蜡的脸。 王李氏见自家郎君进来了,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 “大郎,今日觉得好些没?”王老板脸上带着心疼的神色,坐在儿子的床头问道。 月白看着王家大郎萎靡的神色,在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不由皱眉,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帘子。 “小哥你做什么?”王李氏大惊,一下子窜了过来拉住月白的手:“大师说小鬼见光受刺激会折磨我儿,这帘子,开不得!” 看着神色激动的妇人,月白眉头皱得都快夹死一只蚊子了,这到底是什么大师? “光线太暗,在下如何为令郎诊治?” 王老板本就不同于自家妻子那般信奉佛祖,这帘子也是在王李氏坚持不下的要求下挂上去的,如今见此,大斥道:“无知妇人!还不快拉了帘子让小哥过来看看。” 那王李氏听到自己男人这么一说,虽然说不情愿,还是拉开了几面。 月白不管这妇人的,兀自将屋子的几扇窗户推开了。 她走进了才发现,这男子不仅脸色蜡黄,而且颜面上有白色的虫斑。 “伸出舌头来我瞧瞧。” 那男子依照月白说的做了,伸出的舌头舌苔发白。 再切脉,只觉脉相端直而长,如按琴弦。 “阿娘,我疼!”男子突然蜷缩成了一团,在床上翻滚着,面如土色。 张李氏急的眼泪的掉下来了,一边安抚着自家的儿子,一边抱怨这不该拉开了帘子冲撞了小鬼。 第四十二章 救治(下) 月白顾不得这么多,患者在眼前发病,连忙欺身向前。但是那张家大郎病发的匆匆,好得也甚快,不多时便平静了下来,只是发病后脸上带着涔涔的冷汗,依旧缩成一团不愿舒开。 “把身子放平。”亲眼见到患者发病,月白心中差不多知道是什么了,只是还需要确定一下。 那男子听着月白的话不为所动,倒是张老板半带心疼半带斥责的说道:“你不听郎中的话,怎么会好?” 折腾了一会,那男子才按月白所说的做了。 手指轻轻的在那男子的肚腹按了按,男子随着她的动作带着痛苦的呻吟。 “是这疼?” “唔…” “随我出去说吧。”月白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不远,夫妻俩便焦急的问道。“小哥,我儿到底怎样了?!” 见月白凝重的神色,两人心中不由沉了下来。 “令郎腹痛时作时止,突发腹中剧痛,痛在脐周,按之有块,苔白,脉弦,这是肠道梗阻。” “那郎中诊断的没错,令郎脉象弦小紧,下差矣,又加上邪火入体,唉…”月白长叹一声:“恐是有性命之危啊。” 听见月白如此说,那妇人一下隐忍不住,呜呜的哭泣起来,而张老板,脸紧绷着,一片青色。 月白的心肝此时跳的砰砰的,见夫妻俩的神色,生出一种做了坏事的罪恶感来。(..tw无弹窗广告) “其实并不是没有挽救之法,张老板可愿意将这铺子卖与我,晚辈愿意以市价购之。” 本以为月白会趁火打劫,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愿意市价购买,略微思忖了一番,张老板说道:“如果我转手将铺子卖给了你,那么,我儿子这病…” 月白笑了笑:“张老板说笑了,只要这地契一转手,小生便将药方赠与你。” 那张老板本就是一精明之人,哪里不懂月白的心思,再想自己其实没有什么亏的,若药方到手,儿子病好了,自己还可以用余钱东山再起。 如若那方子没有用,自己怎么着也要卖了这铺子筹钱,比起被别人压低贱卖,还不如卖个这小哥。 如此想着,张老板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今下午便银货两讫吧,希望小哥守信将药方赠与在下。” 张老板如此爽快利落,月白一时也对这人刮目相看了。 中庸之人,有长处便有短处,这人善于经营,肚里的弯弯绕自然是不少的,为了避免拿到方子而张老板又反悔不卖铺子了,月白也不得不做提防。 况且解决了自家儿子的病,选择不卖铺子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拿到这家店面,对月白来说无疑是利大于弊的。(..tw无弹窗广告)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以自己的利益为前提,顺带扶他人一把罢了。 “这倒不必了,小生身上带够了银钱,只要拿到地契,我便将银票同方子给老板。” “当然,老板不必担心,我是不会要求你们立马搬出去的,半个月为期,你们寻好了落脚点,我们再迁过来。” 最终,这间铺子以二百两的价格被月白买下。 拿过地契及文书,月白要了笔墨纸砚,刷刷几笔写下了一幅方子。 张老板接过来一看,虽是女子的字迹,却是带着一股不羁的感觉。 “此方急开其闭,佐以通气活血,用药也是寻常之物。取苦楝皮、黑丑、皂角、大腹皮、黄连各一钱两,木香、胡椒三钱,三碗水熬做一碗水,七日过后令郎便会完好如初。” “娘子辛苦了。”出了张家的绸缎铺子,叶菩提笑着对月白说道。 “总算是解决了一桩事,相公会不会觉得我做得有些过了?”月白问道,心中对叶菩提的回答隐隐有些担忧。 “娘子多虑了,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叶菩提五指扣住了月白的手:“况且那家人并没有亏损什么。” “若不是娘子,不定他们为了给儿子治病还得奔波花费多少。” 听到自家师傅这么说,月白的心中舒畅了起来。 “不过娘子,为夫有疾,亦不能赚钱养家,大小事情都劳烦娘子操心,心中实在愧疚。”叶菩提幽幽的说道,声音飘渺虚虚实实。 月白心中一怔,自己一直忽视了这个方面。 她的的师傅,纵然失忆,纵然身残,但心却依旧骄傲。没了记忆,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那种不安与迷茫,被自己一直忽略了。 自己一直想着的便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能够维持两人衣食无忧,但是却忽视了精神方面的安抚。 “相公不必妄自菲薄。”月白想了想,说道:“若不是相公的好计谋,哪里来得钱财买下这铺子?” “这半个月我们就不出摊了,现在也不缺这几个钱。我们便好好设计一下那间铺子的装潢。” 月白想着,自家师傅精于练器,虽然没了记忆,但是对数据,机械设计依旧很敏感,再加上她这个半吊子,定是会做得很不错。 而且,渐渐挖掘师傅的潜力,让他感觉到是被需要的,心中的这种失落感变会慢慢减少吧。 但是月白没有想到的是,在家几天后,叶菩提提出了要去同隔壁巷子的木匠师傅学手艺。 “木匠挺好的。”他这样说道。 有一门手艺傍身,至少可以不愁吃喝,月白想了想,便应下了。 师傅喜欢就行。 日子过得便如同涓涓细水,平淡却长流。 做好了设计稿子,招好了泥瓦匠和木匠。白日里便在张家的绸缎铺子,现在说来应该是她的了,进行整改。 那木匠就是叶菩提现在跟着的师傅,专业木匠三十年,品质值得信赖。 因为是帮着自家,叶菩提也常常是随着木匠师傅来到铺子里。 一边拉着锯子,已是花甲之年的老木匠精神依旧矍烁。 “你家叶郎天赋极高啊。”老木匠对叶菩提赞不绝口:“学东西上手就会,比老头子当年厉害多了去了。” 老木匠一边感叹自己老了,一边又说这以后,就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但是语气中不无是对这个虽然是自己上门的徒弟的赞赏。 “师傅,您歇息一会吧。”叶菩提递过来一杯茶水和一张汗巾子:“剩下的徒儿来吧。” “好!好!”老木匠笑得满脸褶皱。 月白有些心疼叶菩提做这些下力的活计,但是看着他眼中焕发着不一样的光彩,到口的话又不知如何说起了。 一旁的老木匠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指导着叶菩提该怎样做,看样子是打算将自己的一手活计都传给叶菩提了。 师傅的师傅,该叫师公了?月白又有几分觉得蛋疼了。 (本章末尾药方纯属瞎编,妹纸们将就看着啦~~~) 第四十三章 不调 这个时节,已经快令年关了,许多人家都忙着购置年货。请工人的费用自是不低,况且月白作为一个还算是人道的东家,一天的吃食荤素搭配是包下来的。 吃过早饭,雇人便早早的上工了。一是因为这家店主的待遇好,二是因为都赶着做完早早回家过年。 铺后的帘子被挑开。 “小娘子,我们一家人就此别过了。”张家老板率领着妻儿给月白道别:“这次多亏了小娘子你,我们才得以摆脱困境。” 接着又是一阵感谢的话云云。 月白看着屋外的马车和来来往往帮着搬东西的人,心知一切张老板都安排好了。但是这靠近年关,外面又天寒地冻的,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忍心。 “张老板一家子住宿可是解决了?” “小娘子不必担心。在下在乡下有一处住宅,等过了年,再回长安城里另做打算。” 张老板经过这几日的接触,才发现小哥原来是一清秀的小娘子。 不仅有一手好厨艺,还精于岐黄之术。 若不是已经婚配了,他还真想把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子说来当自家儿子的媳妇。 月白听到张老板如此说道,心中这才安定了些下来。 “如果以后张老板有什么需要,月白定当尽力相助。” 张老板和善一笑:“那么小娘子,我们一家子就告辞了。” 站在门槛,看着远去的马车,再回头看看这一间铺子,突然觉得干劲十足。 想年前就将店铺开起来是不太可能了,不仅是工人做不到年尾,而且张家人的搬走,后院已是空空如也,自己也得忙着添置家具,准备年货。 既然如此,月白也不急着搬到铺子里住,等都装修好了,在搬过来吧。 小狐狸坐在柜台上,一尾火红悬着晃来晃去,看着月白同叶菩提不停的忙碌,一时觉得无聊,嗖的一下从柜台上跳了下来,蹿进了后院。 因为都知道这狐狸是这店家养的,工人们都没有管。 后院空空荡荡的,但是还有不少花木,不过大多树叶凋零,一幅萧瑟的模样。 绕着墙角走了几圈,小狐狸又望望天,脚下一弹便灵巧的跳上了屋顶。 它的身上泛起了一层朦朦的红光,小口一吐,一粉色的光团落在了院里土中,就像是一颗种子一般。 接着那粉色的光团迅速破壳抽芽,眨眼间就繁花满树,又迅速凋零,普通的就像是院子中那些光秃秃的树木一般。(..tw) 只不过枝干略微大了些,都快有两人合抱粗细了。 看着院子里升起的一层淡粉色光罩,小狐狸摇头晃脑甚为满意,丢下长在天井边的桃树,迈着四条小短腿,窜到隔壁巷子去偷烧鸡去了。 月白他们是先将铺子整改,后院还没有开始动工。快到午时遍寻不着小狐狸,但是月白也没怎么担心,只是想着那狐狸又不知去哪里野了。 加上老木匠,月白一共雇了三个短工。 收拾了一番,一大群人围着一张圆桌吃饭,月白没有当下女子的避讳,再加上素日也爱穿一身男装,那些短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别扭的。 饭桌上摆着一盆过水鱼,猪肉炖粉条,白菜炒肉,再加上一道凉拌萝卜丝和炒的青菜。 不多时,月白又端了一盆白面馍馍上来。 “叶家娘子真是贤惠。”一中年短工笑道,一手拿了一个馒头。 “是啊,您这的待遇真是好。前些日子我在王大娘家盖瓦,一天下来连个鸡蛋也不给,就吃馍馍和咸菜。那馍馍还舍不得用白面的。” 月白笑笑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我可是指望着你们给我修一个好铺子。” 那老木匠并不语,一个劲默默的使劲吃,一边又感叹自家徒弟的这傻媳妇真是太浪费了。 叶菩提顺手夹了一块鱼给老木匠,说道:“师傅,您慢点吃。” “咳咳…” 老木匠年轻的时候死了媳妇,后来一直不愿再娶。其实那时因为老木匠的这一手手艺,也有不少小娘子想要嫁给他。 不过之后老木匠一直鳏寡独居,邻里不少人眼红他这一赚钱的手艺,都表示院子将自家的小子送过去当学徒。 但上了年纪的老木匠,脾气也越来越怪越来越倔。邻里那些心浮气躁的调皮小子怎么也看不上眼,也就没有人愿意再将自家小子送去了。 不过现在老木匠可对叶菩提这个徒弟满意得很,只是双脚有疾这一点让他有些可惜。 “唉,桃夭你跑哪去了,蒸格里留着菜,你快拿出来吃吧。”月白正在刷碗,眼角瞥到不吭声溜进来耳朵小狐狸,正像猫一样懒洋洋的蹭着门。 听到月白的话,桃夭往灶上一跳,蹲坐在月白面前,一双圆溜溜的漆黑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月白见小狐狸一动不动,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怎么还不饿么?” “你这臭狐狸,又上哪偷吃去了?”瞥见桃夭油漉漉的嘴角,月白责问道。 狐狸人性化的翻了个身子,两只短短的小前腿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惬意的说道:“旁边巷子有一家烧鸡做的不错,忍不住就咬了一口。” 再看狐狸圆滚滚的肚子:“狐狸大爷,您老是偷吃了人家一整只烧鸡。” 桃夭丝毫没有被揭露的自觉,眨眼间化作赤发红眸的男子模样,亲昵的揽住月白的腰,在她脖子间嗅了嗅。 月白正欲发怒,下一刻桃夭却撒开了手。 一双狭长的眉目带着带着凝重,语气严肃的说道:“十二,你最近是不是月,经不调?” 呃? “你才不调!你大姨夫才不调!”月白怒道,光是嗅嗅,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那火气怎么这么大?”说罢桃夭往后一跳,眼里嘴角俱是噙着戏谑的笑:“安啦安啦,我留了几钱银子的,可不是白吃白喝。” 说罢桃夭一溜烟的端起蒸格跑掉。 “你留的饭菜我会好好吃完的!” 第四十四章 三人 是夜,忙碌了一天,月白将新铺子落了锁,两人一狐顶着寒风刺骨走在回租赁屋子的路上。(..tw无弹窗广告)月白主动的推着叶菩提的轮椅,自家师傅最近对于她亲密的行为并没有拒绝。 走着走着,桃夭便有狐狸变作了妖娆男子的模样。 渐渐的夜空下起稀稀疏疏的小雨,红衣的男子信手往空中一抓,一把青缎十二玉骨伞便被握在手。 “十二,雨夜森寒,当心着凉。” 巷道两旁有不少的人家在门前挂着橘黄的灯笼,在朦胧细雨中发出温暖的光亮,拉长三人的背影,竟是出奇意料的和谐。 喝了姜汤,又热水洗漱过后,月白便打算早早歇息了。 叶菩提一脸不善的看着挡在自己卧室门外的男子,素来含笑如春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阴霾:“不知桃夭公子意欲何为?” 挑了挑眉,桃夭一副酥软的没长骨头的模样靠在门上,答道:“自然是洗洗睡了。” 说罢细腰款款的走进月白两人的卧室,往那雕花的床上便是一躺。 看着叶菩提黑下来的脸色,桃夭轻笑:“我对你可没有兴趣,大可放心。” 放心?怎么放心?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男人这都滚上自家床了,叫他如何放心? 桃夭现在仗着艺高人胆大,说白了就是趁着叶菩提失忆欺负他。(..tw)况且眼见小十二在他眼皮子底下和他人啪啪啪,他怎么能够容忍。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接近的声音,桃夭一听,连忙从软趴趴躺在床上的姿态变作小狐狸的模样撅起屁股眼珠子盯着棉被上的鸳鸯看,一幅要将其吃下去的模样。 “嗤――”月白一阵轻笑。“晚上没给肉吃么?一副馋样。” 谁知小狐狸幽幽转过身来,嘴巴里叼着不知是鸳还是鸯,眼里泪水汪汪的。 “肉都被他吃了!”控告指责的语气对着叶菩提。 月白窘了,顿时明白了小狐狸说的啥。 走过去一拍狐狸脑袋,接着拎住它的颈子便往门外一丢:“小东西,不学好!今晚睡灶膛去。” 叶菩提抓紧时间,一把关上房门,眼里带着笑意,仿佛在说:“我收拾不了你,自有人来收拾你。” 哼!桃夭见了叶菩提这个样子,愤愤的啐了一口唾沫。 晚风嗖嗖的,小狐狸心中拔凉拔凉的,在月白门口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只听得屋内都没声了。.tw[] 小狐狸眼珠子一转,身子先俯低,接着往上一蹿,干脆利落的跳上了房顶。 扒开几片瓦,接着在往里一钻,完美落到房梁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借着屋外的光,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两人沉睡的面庞。 小狐狸凑近了床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再迈开四条小短腿跳到了叶菩提肚子上,人性化的用叶菩提的亵衣擦了擦自己脏脏的四只小爪子。 接着眉眼含笑的奔向月白,往她怀中蹭了蹭,心满意足的呼呼大睡了。 第二日清晨,叶菩提只觉自己身边有一种微微的呼噜声,像是猫科动物睡着了一般。 模模糊糊中又想到自家娘子并不会打呼噜,那么,是床上多了个东西! 叶菩提刹那间就清醒了过来,警觉遍布全身细胞。 这一清醒不要紧,醒来了明显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鼻子脸上扫来扫去。睁眼一看,那只臭狐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就在自己眼前。 叶菩提黑着一张脸坐了起来,又见那色狐狸把自己脑袋搁在月白的胸脯上,脸色黑得更厉害了。 也顾不得什么儒雅外表了,叶菩提粗鲁的将狐狸从月白身上扒了下来,那狐狸还在半睡梦半惺忪之间,只觉臀部传来一阵剧痛。 “哎哟!叶菩提你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摔小爷我!” 大清早的,红毛狐狸又被摔出去了。 化作人形,桃夭龇牙咧嘴的摸了摸摔疼的屁股,一边骂骂咧咧。 “怎么了?”月白揉揉睡眼,看向叶菩提。 “相公…噗…哈哈” 叶菩提一阵莫名其妙,顺着月白的目光向自己的衣襟上看去,只见自己白色的亵衣上一幅梅花图活色生香。 一脸黑线,满心厌恶,叶菩提怎么能够忍受自己身上有如此脏污! 一刻也忍受不了!叶菩提匆匆换了衣物,大冬天哆哆嗦嗦的用冷水洗澡,身上的皮肤都搓红了,仍旧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身上还是没有洗干净一般。 如此一折腾,英明神武的师傅不幸感冒了。 知晓叶菩提有洁癖后,桃夭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叶菩提的衣服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些断成两节的蜈蚣,又或者那些扁毛畜生的排泄物。 终于,在一次叶菩提从自己的衣物里拿出隔壁张大妈黯然销魂万年不洗的裹脚布,吐得天昏地暗后,桃夭被允许以狐狸的状态睡床底了。 不过为此付出的艰辛,便是狐狸尾巴连带屁股上的一圈成了光秃秃的了。 桃夭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的棉被里,一边咬牙切齿的骂着叶菩提那厮黑心肝的下手太狠了。 它美丽无敌蓬松柔软又光滑顺手的小尾巴,就这么被毁掉了。 一时又暗恨自己不该为了一只烧鸡掉进敌人的陷阱里,自己该怎么见人? 只得独自一狐窝在房里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了。 “小狐狸,你还是不出来吃午饭么?”月白轻轻的叩了叩房门。 “不要。”桃夭闷闷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 月白叹了一口气,桃夭一变作狐狸的模样,行为也跟着幼稚了。况且小狐狸本就是一幅爱美的性子,如今有了情敌叶菩提在,更是不愿他人见到自己不美的一面。 “那我放在门外了,你记得吃啊。” 听见月白走远的脚步声,桃夭偷偷摸摸的推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来,接着嗖的一下将托盘里的鸡腿叼走。 边吃边考虑着如何拐走月白,狐狸桃夭谋划着他的终生大计。 利用狐狸的外表卖萌,不仅可以让叶菩提那个黑心的降低警觉,而且还可以让博取月白的同情和怜爱,这么一想着狐狸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越想越满意。 第四十五章 过年 随意的召了点水洗洗手洗洗脸,桃夭突地变出一个盛满清水的脸盆来,接着又恢复人形,看着水里映出的俊美面容,心里越发舒畅起来。 为什么不招出面镜子?桃夭要的便是那临水自照,顾影自怜的感觉。 又在床上懒懒躺了半日,桃夭终于觉得自身骨头都快酥了,抖了抖毛,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神清气爽的跳上房顶去别人家里打秋风去了。 月白在门外叫了半天也不见有狐狸回答,便推开了门进去看看,遍寻不着只在自家屋子的枕头上发现了一张鬼画符:外出,勿忧。 她顿时不知该笑该怒,那活泼的性窝在屋子三四天了也真是难为小狐狸了。 白日里影都不见,只有晚上听到床底呼噜呼噜的声音才确定他存在。 不过桃夭也没有同叶菩提约定的那么安分,每当月白清晨起来看到自己胸脯上白色的疑似口水的印痕,而睁眼又不见狐狸影,便知昨晚那狐狸又悄悄地摸上床了。 月白将吃食放在灶上温着后,回去同叶菩提说了说这事。 近日叶菩提的生活过得很是顺畅,没有了那只碍眼的狐狸在自己眼前瞎晃荡。 听到那只爱美的狐狸竟是出门去了,不由诧异的挑了挑眉。 心中泛起了一层隐忧,都出门了,是不是代表着那狐狸快好了? 看来自己还得采取一些措施才行。.tw[] 不过叶菩提可是冤小狐狸了,它只是耐不住寂寞和心里的骚动,趁着天黑为非作歹去了。 岁月如梭,眨眼间便是到了年关了。 那几个短工已经结账回家了,但是月白的铺子并没有打整好,只能等待着明年上元节过了再继续开工。 此时天已经是很冷了,屋子里点了两个火盆月白一张小脸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可是身子还是受不住寒风的侵蚀。 近日她的身体越发不好起来,捧着热茶,她不由想到裴老爹说得三个月内必有血光之灾,难道是说的这个? 想到裴老爹,月白便不由自主的想到裴?f了,那个粉衣的孩子,现在不知是何模样了。 狐狸也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发出轻微的鼾声,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过年啊。 月白瘫在慢悠悠摇晃的躺椅上,记忆中的年都是孤独而寂寞的。 没上方寸山前人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不堪,而被师傅带回去的一百多年,是漫长而又寂寞的。 对于这个陌生的小孩子,山上的众人并未给予什么的关心,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除了凌戈和凌乐,不过这一对师兄弟,愿意沉浸在二人的世界里,而不是带着一个多余的小孩来打扰他们。 在灵台方寸山上,她总是被遗忘的对象。 听着山那一侧的爆竹声响,看着夜空中那些法术变换出来的绚丽烟火,黑黑的眼睛里满是羡慕和渴望。 心中的空旷与寒冷就这么一层一层的漫了起来。 可是久了她也知道,她并不属于那个世界。 自己只是被那人一时兴起救起的凡尘女孩,纵然自己固执的叫着那人师傅想要两人间多一丝牵绊,可是那人百多年来从未看过自己一眼。 她将自己的爱低进了尘埃里。 所以那时对于突然出现的桃夭,那么鲜活的生命,自己才会那么欢欣和纵容吧。 一个人的节日,纵然有一手好的厨艺,她也懒像寻常的人家那般,做上一大桌的菜肴。总是默默的烧上两个简单的菜草草的吃掉。 接着在拿着从屋前的桃花树下挖出来桃花酿爬上屋顶,吹着冷冷的夜风。 一百多年对于修仙者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却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那些孤独的岁月,那些无望中却固执等待一个人的岁月。 那么,今年呢? 师傅在,桃夭在,生命中最重要的都在自己的身边。 能够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她懒懒的躺在摇椅上,看着窗边提袖含笑写字的叶菩提,变回人形模样的桃夭拿着剪子暴躁恼怒的大喊道:“这个窗花到底要怎么剪?” 月白嗤笑了一声:“瞧你笨手笨脚的模样,还争着要去剪这东西。” 桃夭不服气的挑了挑眉,甚为有理的说道:“男子顶天立地,自然是不会做这些妇人玩意了。”说着桃夭将手中的剪子红纸一扔,罢工不干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掩饰你不行的事实吧。”月白捧着肚子笑道。 “你说男子不会这些,我倒是认识一人,保准心灵手巧,针线女红样样精通。” 桃夭瘪了瘪嘴,不高兴的说道:“我倒是不信这个世界还有这种男子。” 如今的社会重男轻女,况且君子远疱厨,对于男子做女人所做的事,是会被世人嘲笑的。 “真有你怎么说,我认识一个唤做裴?f的公子,自小便被当做女孩养……” “世上还真有如此稀奇之事,那么他现在人呢?”桃夭问道。 月白本是笑着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他此时在哪。” 在向长安的途中,月白听自家师傅说过,裴?f是偷偷跟在自己马车后面一段时间的,但是那次突然的穿越,几人之间也就没了讯息。 “大概在家过年吧。”她这样说道。 叶菩提在一旁温温的听着两人对话,也不吭声。 过了一会将手下的那一幅墨迹还为干的对联提了起来:“娘子瞧瞧,这幅对联可还将就得看的过去?” 月白身子本就懒懒的,听自家师傅这么说道,便顺眼看了过去。 只见上联是”九天日月开新运”,下联写着”万里笙歌乐太平”。 月白笑道:“咱小门小户的,还是实在些好。” 叶菩提想了想,接着提笔一挥而就。 “娘子再看看这个。”叶菩提吹了吹墨,接着提起来给月白看。 ”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月白出声念道,脸上笑得更开心了:“这倒是不错。” “这样就更好了。”狐狸说着,另外拿了一支笔写道:”家和万事兴。” 桃夭的兴致颇高,连声说道:“就让我去把这春联贴上吧。” 月白自是不会拂了他的兴致,打趣的说道:“要是春联贴歪了,形象了财运,我可饶不了你。” “哎,小的得令!” 屋内养着水仙,插着几支腊梅,幽幽的香味缭绕在整个屋子。 年货已经准备妥当,月白这次还正儿八经的列了个单子带着两人采购。 皮毛恢复的骚包狐狸穿着银线金袍,在加上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却是在月白的压迫下大包小包的提着干货果子,省得某只四处勾搭良家妇女。 每看一次狐狸,月白便是一次眼放狼光。 把那衣服拿去卖了,是得换多少银子那! 第四十六章 财迷油盐的小情调 只是在屋子里困了半日,月白便收拾着去做午饭了。 饭后月白又琢磨着做些糕点,核桃酥,豆花松糕,蜗牛卷,香酥蛋卷……每样都做了一点。 趁着自己兴致颇高,月白又着手做了燕麦南瓜饼。 南瓜饼做法很简单,搭上燕麦口感非常好吃,将老南瓜去皮、文火蒸熟,接着月白又用汤勺将其压成南瓜泥。再在南瓜泥中加入泡软的燕麦片和研碎的糯米粉,捏成南瓜面团。 将面团分成小份,找来模具嵌入其中,倒扣出来便是一个个精致的形状。 锅中加少许油,放入南瓜饼,小火煎至两面金黄,出锅趁热撒一层肉松。 狐狸早就馋得不行,一直蹲在灶边守着月白做甜点。 南瓜燕麦饼一出来,便迫不及待的去叼了一块。 “噗噗噗。” “好烫好烫!” 刚出锅的东西,哪有不烫的道理。 狐狸一边舍不得吐出来,一边又烫得不行,脖子一伸,接着一哽,脸涨得通红,终于咽下。 “咳咳……”爪子顺了顺自己的肚子,某只狐狸又死性不改的凑过去吃南瓜饼了。 叶菩提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吃得狼吞虎咽的红毛狐狸,转过头来问道:“娘子,糕点能多备一份么?我一会给师傅送去。” “在案板那边放着呢,你先吃点,一会我同你一块去送。”月白一边装盘一边对着自家师傅说道。 做这些对月白来说只是小意思,压轴戏还是在年三十这天。 一大早月白便起了,忙碌着擀面皮,包饺子,还不忘在饺子中塞一粒碎银子,一面让叶菩提去请了老木匠过来同他们一起过年,一面让桃夭化作人形替她把火烧得更旺一点。 到了晚间。已是备好了一桌子菜,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月白却是做得满满当当。 凉菜四碟:凉拌木耳,蒜泥茄子,椒麻鸡,姜汁豇豆,热菜六道:香菇烧蹄筋,干笋牛肉,鱼香肉丝,素炒山药。粉蒸肉,水晶南瓜… 月白随即又端上了一盘红烧全鱼,图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 凡人都有在除夕夜饭前先供祭先祖。祈求祖先神灵保佑的习俗,以此保佑平安地度过这一夜。 但是月白自小没爹没娘的,桃夭又不愿提起自己的家事,而叶菩提,谁又能当得起他这一拜。除了老木匠。但他也只是在自己摆了香案上了贡品而已。 满满的一桌,最为显眼的便是中央的那一个暖锅了。 其实暖锅在现下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什,月白前段时间在铺子里买了一个,小小的火炉摆在了桌上,里面装炭火,上面放了陶制的砂锅。 准备了必不可少的七样:芹菜、蒜、葱、芫荽、韭菜、鱼片、肉片。希望能够将勤快、会算、聪明、有人缘、长久、有余、富裕都纳入囊中。 锅底用的是上好的高汤,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的菜,自己想吃什么便可以自己涮着吃。 月白难得的舍得将从方寸山上带下来的桃花酿拿了出来。几杯下肚脸上都带着红潮。 窗外朦朦的有些昏昏沉沉,老木匠看了一眼天色,乐哈哈的说道:“估计今儿又得下一场雪了,好兆头好兆头!瑞需兆丰年!” 倒是叶菩提隐隐有些担忧,这接连几次下都下了好大的雪。那些贫困的人家或乞儿,怕是不容易熬过这个冬天吧。 吃过晚饭后。谁都没有睡觉,老木匠呆了一会便赶着回家了,年三十夜是不便在别人家里久留的。 “徒弟…徒弟媳妇!快来啊!”老木匠看着门外几步远的地方栽倒在雪地里的人影,焦急的叫道。 刚刚折过身向屋里走的几人听到老木匠的叫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的奔了出来。 桃夭走进一看地上的人影,转过身一把搂住了月白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怀里:“不看就不怕啊,天冷地寒大额冻死个人是常事,咱们不看啊…” 月白黑着一张脸推开了桃夭,看着那人一身破烂,身上多处是被冻得青紫,心里一时有些不舒服。 叶菩提弯下腰将那人的身子翻了过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还有救! “还有气!娘子,快,快去烧些热水。” 而背着雪地小角化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可怜的苦力桃夭身上。 碍于身边还有个老木匠,也不能使用法术,桃夭只好在心中默默流泪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月白连忙进屋舀了热水,又怕太烫将那人皮肤烫烂了,便打了一盆温水和一盆热水让桃夭和老木匠赶快端去。 接着又将大葱,老姜分洗净放入小锅内,加水一碗,熬至半小碗去渣留汤,加了红糖给那乞丐送去。 男女有别,叶菩提想要帮忙又觉得小叫花太脏了些,而桃夭只扫自己雪哪会管得看不上眼的小乞儿。 就只有老木匠不停搓着那乞丐的手脚,月白一边绞了巾子,递给老木匠温热交替的给他敷着。 撩起那人的乱发,擦拭干净了那小乞丐的脸,老木匠“哎哟”了一声。 “这娃娃长得还挺俊的,只是可惜了……” 月白端了姜汤过去,也凑在床边看了看。 那男孩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瘦削,带着不正常的青灰之色。本来俊朗的脸庞,因为额头至眼角这有一大块红斑,将这孩子这一张脸生生给毁了。 截然不同于桃夭眼角桃花的感觉。 老木匠将小乞丐从床上扶起来靠坐着,又给他裹上厚厚的被子,将屋内的两个火盆子都搬近了些,一边又嘱咐月白:“小娘子你可慢点喂,让姜汤给他暖暖身子,可别呛着他了。” 月白点点头,一边又叫了桃夭下去将今晚的剩菜热一热。这孩子估计是又冻又饿的体力不支才晕死过去。 老木匠粗糙的手不停搓着小乞丐的手脚,再加上月白两口热汤一灌,小乞丐被呛得咳嗽了一声,接着眼睫毛动了动,幽幽转醒。 半晌,一双乌黑的眼睛对上月白关心的眼神。 “是你……咳咳” 月白连忙拍了拍小乞儿的背帮他顺了顺气,那乞丐只觉得喉咙间一阵干涩带着铁锈味,过了一会,才费力的说道:“是你救了我么?” 摆了摆手,月白说道:“是木匠老爹发现了你。” 小乞丐这才发现这间屋子还有其他人。一个慈祥的老大爷,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人。自己麻木的身子在被老大爷搓着渐渐有了知觉。 小乞儿不顾身子的不舒服起身在床上就要跪拜,此时桃夭也拿着托盘走了进来。见到男孩这幅模样便说道:“您老可悠着点,别刚醒来就把自己折腾没了。” “到时又得麻烦他人来照顾你。”说着不客气的将托盘往他面前一放,抱胸挑眉的看着这个落魄的小乞丐。 月白知道桃夭心中不满,又让他背人又让他热菜的,本来桃夭对他人一向冷淡无情。只是因为自己说了才去做,这就是这么一幅性子,便由得他去了。 “快些吃吧。”月白说着将托盘往那孩子的方向又推了推。 桃夭口头虽然说的不善,但是她见那托盘中摆放的菜都是软烂易消化的,不由又笑了笑。 而那小乞儿目前却是一幅呆滞的状态看着桃夭,眼里划过一丝惊艳和羡慕。 “吃点东西暖暖胃。”月白又说了一次。那个男孩才回过神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得厉害,这下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男孩挠挠脑袋有些羞。端起托盘中的米饭三口两口一阵狼吞虎咽。 不一会托盘中的盘子便见底了,男孩巴巴的吃完,将空的托盘递给月白收走。 老木匠一生无儿无女,见到这娃子可怜的模样,心中有些怜惜。说道:“趁着刚吃了东西身子暖和,快眯一会吧。” 那小乞丐本就是力透支晕倒在雪地里。这一刚躺下,便沉沉睡去。 老木匠看了看熟睡的小乞儿,接着随着月白几人出了门去。 “十二,这个小子你打算怎么办?”桃夭慢慢悠悠的说道。 老木匠抱着那孩子换下的脏衣服,听到如此问道,不由竖着耳朵去听。 “要不留下吧,这孩子怪可怜的。”月白想了想说道。“如果这孩子品行端正,以后铺子开张了,正好缺个活计。” “留下也可以,现在也不短他这一口饭。”叶菩提在一旁说道:“如果再将他扔出去,这命怕是就没了。” 因为大年三十有守岁的习惯,在那小乞儿睡了几个小时后,老木匠便将他叫醒了,经过这一番折腾,老木匠便也就没有回家了。 “换了一身倒是显得挺精神的。”月白笑道,因为那小乞丐的身形和月白差不多,便将前些天制成大新衣给了他。 小乞儿迈出了门槛露了个脸,见着院子里三四个人,有些拘束。 “坐吧。”叶菩提示意,指着院里的几个空位说道。 那小乞丐紧紧的将手捏成了拳头,“噗通”一声就跪下对着几人磕头。 “你们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就好!” 说着又是一阵噗通噗通猛磕。 月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叶菩提说道:“快起来吧,我来问你些事。” “你多大了?叫什么?家在何方?家中可还有人?” “十五了,我叫狗蛋。”小乞丐垂下了脑袋,语调有些沙哑:“爹爹,前些天下雪的日子走了…” “唉,家中还有什么人吗?”老木匠出声问道。 “没,没了。”小乞丐吸了吸鼻子:“阿娘和妹妹前两年生病没钱医,病死了。” 老木匠伸出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小乞丐的乱发:“认我做干爹可好?” 小乞丐猛地抬头,眼里就这样哗啦哗啦的流出泪来了。一下子跪下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 “爹!从此你就是我的亲爹!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哎!”老木匠连忙上前去扶了,看着那孩子头上磕得青肿,心疼的说道:“傻孩子,还不快起来。” 月白心中也不好受,堵得慌。虽然这个王朝夜不闭户,富裕的人多了去,还是有不少的贫民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苦苦挣扎。 他也是个孤儿啊。 这样想着,月白看向那小乞丐的眼神变得更加和善怜惜了起来。 “孩子,从此你便跟着我姓吧。”老木匠拉着那小乞丐的手说道:“就叫张正吧,希望你日后是个端正守直的人。” 张正神色有些激动,嘴唇颤抖着:“谢谢爹爹!谢谢爹爹!” “嘭嘭嘭――”长安城的夜空中大朵大朵的烟花闪耀,各家各户也响起了接连不断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 桃夭一听连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也将一串爆竹挂在门外去。 第四十七章 宰相来访,小店生辉 初一拜年,月白在长安城中也没有几个亲戚,便安安心心的睡觉补眠去了。(..tw) 睡到快午时肚中感到有些饥饿的时候才起来,洗漱之后又忙碌着准备午饭。但是今天登门拜访的人是月白从来没有想过的。 “扣扣――”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桃夭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拉开了门。 门外的男子淡雅从容,虽然容貌谈不上绝顶之姿,却是带着明月青松的疏朗。 桃夭一下就精神过来了,面带不善的看着来人。 “你谁啊!?” 宋复一愣,随即笑道:“麻烦这位小兄弟,请问叶菩提夫妇是住在此的么?” 对于夫妇这一词,桃夭不满的皱了皱眉,但是也不便伸手打笑脸人,接着冷面说道:“进来吧。” 正巧月白端了饺子和汤圆上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宋复,微微有些诧异。 “嫂子有礼了,新春快乐。”宋复朝着月白施礼。 月白此时心绪复杂,为何在经历了那般事情之后,他的神色依旧? “嗯,同喜。”月白回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兄!”再看见叶菩提后,宋复的神色一亮。 叶菩提坐在轮椅上,笑着同宋复拜年。 两人兴趣相投,又品性相近,谈起来甚是投机,月白也就由得他们两去了。虽然同宋复相交不过几天的光景,但是世间就是有那么奇妙的事,有些人一见便如故。 “木复怎么会来京兆城了?”叶菩提问道,一边将家中的干果小饼子给端了过去。 宋复笑道:“大过年的,自是回家团聚了。” “木复不是河北邢台人氏?”叶菩提有些微微的惊讶,出声问道。 “小弟自然是河北人了,不过随父迁到京都。(..tw)捞了个闲职。” 叶菩提此时是想问关于他妻子赵柳儿的事情的,但是又怕触及其伤心事,大过年影响心情,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东拉西扯半天,叶菩提终于是问出了口。 “你的妻儿…以后可是有什么打算?” “妻儿?!”宋复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也兄说笑那,小弟尚未娶亲,哪里来的什么妻儿?” 叶菩提的脸色有些奇怪了起来,看着宋复的表情又不像是说谎,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木复,你的那块玉佩呢?” 宋复摸向自己的怀里。接着说道:“没带在身上,许是放家中了吧。” 叶菩提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见到叶菩提的神色,宋复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叶兄。有什么不对么?” 不对,自然是很不对。 叶菩提说的那块玉佩,自然是当初他离开村子时宋复强塞给他的。 他曾经听宋复说过,那块玉佩是宋复出生起便戴在身边的,他们七兄弟。每人都有那么一块,这一块刻着“复”字的玉佩,也就相当于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这也是当初为何叶菩提一直不愿接受这块玉佩的原因,他知道这块玉佩的重量。 这么一问,叶菩提瞬间便发现了宋复的问题。 “木复,你认识赵柳儿这人么?” “赵柳儿…”宋复细细的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心中沉闷的厉害,但是便寻自己的记忆,却是没有一丝这人的痕迹。 “不知。她…是何人?”本能的告诉他,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叶菩提叹了一口气:“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中午的时候叶菩提留了宋复吃饭,因为在叶菩提这里已经耽误了许久。[..tw超多好看小说]而他还有好几房弟兄那里没有去,吃过午饭后宋复便匆匆告辞了。 初四整内务。初五迎财神,十五捞元宵,不知不觉的正月就过去了。 月白的新铺子也开了起来,将租的房子退掉,欢欢喜喜的搬到了新居去。 新房子本是一个绸缎铺子,面积还比较大,可以摆下八九张方桌,后面带了一个小院子是自家的住处,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花树。 那间铺子在正月里便装修好了,趁着开春暖和了起来,挑了一个良辰吉日,噼里啪啦的鞭炮一放,就正式开张了。 经过几天的接触,月白便同邻里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这鞭炮一放,邻近的掌柜们便提着贺礼纷纷上门了。 月白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热情,虽然贺礼都是一些自己铺子里的东西并不值钱,但是和气生财,邻里关系和谐他们过得也舒心。 一番客套之后,自然是要尝尝月白这铺子里卖的东西了。 月白这铺子挂得是叶菩提的名“叶氏食肆”,经营的也就是一些家常菜和特色小吃一类的。 跑堂的是张正,额间系了一个红绸带子遮住了脸上的瑕疵,看上去干净利落,再加上这孩子本就是聪明伶俐的,很会识人颜色,十分讨人喜欢。 “嘿,客官,你今个想吃些什么?” 见月白这里是做餐饮的,掌柜们纷纷凑成了一桌,那马掌柜笑道:“就来几道拿手菜吧。” “您今来可真来对了,新店开张,一切半价。我们这可是有好多新菜式呢!讲究制作精细风味清鲜的,就有文思豆腐、松鼠桂鱼、母油船鸭、黄泥煨鸡,都是保持原汁,浓而不腻、淡而不薄,酥烂脱骨的,包你吃着滑嫩爽脆! 要不来几样楚菜,清蒸武昌鱼、莲藕排骨汤、东坡肉、红菜苔炒腊肉、播龙菜,这几样菜汁浓芡亮,香鲜微辣,吃下去那叫一个舒畅!” 那小二劈里啪啦的一串菜名说出来,连菜牌都没有瞄一眼。本就俊秀的面庞加上一根红绸更为讨喜,脆生生的报着菜名就像是珠子落在了玉盘里一般。 众位掌柜心里都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一间规模不算太大的铺子,竟是有这么多的新奇名贵的菜肴,这怕是比起西市醉月楼都不逞多让了吧。 翻了翻菜单,发现这叶氏食肆的菜品价格不算贵,再加上今天算半价,都欢欢喜喜的点了不少。 铺子开张的前几天生意都爆满,一时让月白忙不过来。 白日里叶菩提便跟着老木匠学手艺,夜了便回来做回她的账房先生,而长着一副好皮相的桃夭便被月白拉去做了前台。 而她自己,便一心当起了大厨。 月白并未做什么宣传,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的这一手好厨艺便是这铺子的活字招牌。再加上来吃过的老百姓都夸赞这叶氏的菜做的好,口口相传的无形中便是为她做了推荐。 久了都知道西市四方街这里有一家叶氏食肆菜品做的极好,用料精细,分量又足,口味更是没的说,只要是来这西市逛街的,首选的便是再这里吃东西。 这样对于月白来说还是太过操劳了些,累得她晚上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为了抑制客流量而又不使自己的利润减少太多,月白合适的提升了一下这些菜的价格。 相对于前些日子来说,这样对月白来说好受了很多。 生意走上了正轨,她的腰包也就鼓了起来,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子越发不好,月白便又花钱雇了个小工帮她打杂做下手。 这下子她便相对清闲了下来。 月白的这家叶氏食肆在西肆市渐渐有了名气,不少的达官贵人的冲着名号来尝尝鲜,却是发现这家铺子的厨娘菜肴比自家请的师傅做的还要好,再加上整个店里的活计掌柜都是好相与的主,着这一来二去不少都成了店里的熟客。 一日,赵中书喜气洋洋的踏进了门来,身后跟了一个年过花甲,但是精神矍铄的男人。 张正一看,此人不怒而威,身上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再一看此人的装束,身上的衣料是上好的锦缎,带着紫色的暗纹,腰间的银袋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鱼。 他心中暗自一惊,这可不得了,能够用金鱼袋的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员。 连忙引了两人进入一个翠竹屏风隔开的小雅间,将店里最好的菜单递了上去,道:“客官瞧瞧可有什么想吃的?” “赵诲你对这熟,你来挑两个菜吧。” 赵诲连连摆手,道:“姚中书您可是要折煞小的嘞,还是您来点吧。” 站在一旁的张正更加震惊了,姚中书?难道是中书令姚崇大人么? 三登相位,才能出众的中书大人! 赵诲掩饰了心中的激动,不由的面上越发谦卑和尊敬了,连忙拿了菜单,交予厨房的月白了。 “月白姐,这顿饭可得好好做!” 看着一脸雀跃的张正,月白不由问道:“怎么了?” “中书令来我们小店了!中书令啊!多不可思议!这可是一件多光宗耀祖的事!” “中书令?”月白反问道,远居庙堂之高的相爷大人怎么会来她这间小店了? 不过疑惑虽疑惑,月白手下却是麻利的做着菜。 “你们两在说什么呢?”叶菩提挑开了帘子,笑道。 此时已经是午时,叶菩提自然从老木匠那里歇息回来了。 一见叶菩提,张正脸上更高兴了:“叶大哥,麻烦你顺道帮我把这道清蒸鲈鱼给那雅间的客人送去吧,我随后就端着这些菜上去。” 张正指了指案几上摆放的几道菜。 第四十八章 女扮男装逛春楼 “近日土蕃边境滋事,怕是有不轨之心。(..tw好看的小说)”姚老爷子说着有些忧心。 “如今圣上英明神武,又有中书令您相辅,那些藩邦不足为虑。”赵诲不着痕迹的拍了下马屁:“您尝尝这里的花雕鸡,做得可是一绝。” 姚老爷子提著夹了一块,放去口中,只觉那鸡肉里充盈着馥郁的清香,是花雕的醇厚与鸡肉的鲜香。 “您老觉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鸡肉软烂,汤汁浓郁。” “您喜欢就对了,这花雕鸡吃了还暖身暖胃,再好不过了。” 姚老爷子又尝了尝桌上的灯影牛肉,麻辣香甜,肉宽而薄。连声夸道:“这店家定是个妙人。这花雕鸡是粤菜,而灯影牛肉则为川菜,再看看这一桌,满满汇聚天下鲜!” 赵诲也在一旁笑道:“这家店的特色便是不用行千里,便可吃天下。” “也算是你有心了。” “哪里哪里,下官最近见您公务繁忙,操心的事多了,便琢磨着带您来尝尝。” 姚老爷子抚着长胡须大笑:“你呀你,伶俐的紧。” “我巍巍大唐人才济济,那吐蕃蛮子哪敢嚣张。” “姚中书说的极是。”赵诲笑道,正巧眼尖看到叶菩提端了菜进来,顺口就打了下招呼:“叶小哥怎么是你送菜来了?” “铺子里忙得紧,就顺道帮把手了。”叶菩提笑着回应道。 “小哥留步!”姚老爷子见叶菩提气质温雅,卓尔不群,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唤住了叶菩提。 姚崇三次拜相,识人眼光毒辣无比。 “嗯?”叶菩提微微有些诧异,但是见唤住自己是那位被左辅星光笼罩的老人,便温和问道:“客官何事?” “不知小哥素来爱好什么?” 叶菩提倒是没有想到姚崇会有如此一问,随及答道:“不过是机械设计之类的。(..tw)” 姚崇心中却是生出不一样的心思来:“那么这位公子。如若两军骑兵交战,这马背上的兵器,用甚最好?” 叶菩提对兵器也是有所研究,思量了一会回答道“我朝马上兵器多为环首刀与斩马刀,若是有一支军队装备的是马槊,想来会使我军如虎添翼。” 姚老爷子将手中的玉斑指转了转,似在考虑:“马槊威力无比,但是其造价太贵,且只有身强力壮之人才能拿起……这……” 叶菩提一笑,接着欠揍的回答道:“这就不在在下的考虑范围内了。” 但是叶菩提的这一提议。姚崇心中却是起了心思。大唐边境小战不断,而土蕃也是越来越不安分,若是有一支这么装备精良的军队。哪还由得那些蛮子挑衅。 “不知公子还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没有?” 一旁的赵诲听得暗自心惊,相爷这是在向一介平民垂问军事么? 叶菩提想了想但是叶菩提的这一提议,姚崇心中却是起了心思。大唐边境小战不断,而土蕃也是越来越不安分,若是有一支这么装备精良的军队。哪还由得那些蛮子挑衅。 “不知公子还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没有?” 一旁的赵诲听得暗自心惊,相爷这是在向一介平民垂问军事么? 叶菩提想了想,说道:“我这还真有两个法子可以提升我国军队的战斗力。不过都是一些依赖外物的罢。” “这有甚要紧,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姚崇听到叶菩提这一回答,心中不由一喜悦:“还请公子细细道来。” “先说马槊这一问题,矛长丈八谓之槊。但是仅是矛头的攻击力未免若了些。如果在柄端装有圆形锤。(..tw好看的小说)上面密排铁钉或铁齿六至八行,柄尾装三棱铁钻,必成杀伐凶器。” “好!”姚老爷子一声大赞。 “再说另外一点。我朝的弩多是马弩与臂张弩,射程不远,而杀伤力也一般。”说罢叶菩提停顿了一下。 姚崇等着叶菩提说下去,却是发现眼前温雅的男子不再开口说话了。 “公子何不继续?” 叶菩提温和的笑了笑,却是冷淡的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恕在下无可奉告了。” “哎!叶小哥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么?你…” “赵诲!”姚崇一下叫住了喋喋不休的赵中书:“公子当真不愿相告?” 叶菩提摇头不语。 “好!”姚崇猛地起身。向坐在轮椅上的叶菩提鞠了一躬:“那么叶公子,姚崇下次来访。” 一旁的赵诲看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自家顶头上司已经走出门了。 “哎,大人您等等我!”赵诲连忙匆匆结了账向姚崇追去。 正端着一道雪菜上来的张正看着走远的两位大人,不由叨咕着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月白自然是不知道铺子前面发生的事情,在厨房里忙碌着炒菜炖汤。 虽然自己开一个小店觉得很欢乐,但是这样日子过得也太忙了些。 午时生意火爆的时候自己连午饭都不能按时吃,月白一边翻着菜,一边考虑自己是不是得招一个大厨了。 但是招人来做的菜不一定好吃,如果自己教的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事并不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月白纠结了。 想了半天,月白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遂下午的时候就让叶菩提写了福字给贴了出去,说是三天过后店中要进行整修,暂不营业,其实不过是这家店主想要偷懒休息几天罢了。 很快便到了三日后,期间姚崇也来过一次,不过被叶菩提拒绝了回去。 好心情的给自己制了一身蓝海松茶缀石榴红芍药暗纹的冬装,放了张正会老木匠家去,三人晃晃悠悠的逛起了长安城。 一大早便出了门,西市直直向东便是长安城中热闹的朱雀街。不过月白身边的居民都叫它为天门街,因为这是他们的圣上城南祭天走的街道。 明德,朱雀,承天三门都在天门街上,明德门是长安城的正南门,位于长安城的中轴线,朱雀大街的南端,规模宏大的明德门是全长安最大的城门。 每当清晨,随着承天门的晨钟敲响,明德门徐徐开启,城外百姓、中亚、波斯各国、四裔胡人、葱岭西域人纷纷进入长安城,成为长安城中绚烂的一景。 穿上新衣,月白的精神似乎也抖擞起来。撞色的搭配,长长的头发就束了一个马尾,随着轻盈的脚步在身后飘荡。 弯弯的眉,下面是一双滴溜溜直转的黑白分明眼眸。 朱雀大街上也有不少慢慢行驶的贵家马车,但是并不显得拥挤,四十五丈宽的街道估摸可以够五十辆马车并驾而行了。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每看一次月白心中便是震撼一次,泱泱大国,非同凡响。 朱雀大街是除了东西市之外主要的商贸之地,各行各业都再此汇聚。比起东西市,更是带着一股王者之气的尊贵与大气。 今日的行程本就没有什么安排,况且这一月的天,长安城中都冷得紧,而那些明丽的山水都在这个季节沉睡了过去。 但是朱雀街上的茶馆戏馆可是依旧热闹的不行,而处于天街中央的大兴善寺和荐福寺,更是成了整条大街最热闹的地方。 不过月白可对佛理没有什么性质,而桃夭也是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为了将就两人,叶菩提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不过显然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看着徘徊流连在春楼面前的两人,叶菩提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青天白日的,做这行的并未开门,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两人想要一窥究竟的心情。 月白考虑了一番,终于决定换下今天才换上的新衣乔装打扮成了一清秀男子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跟在桃夭身后进去了。 而叶菩提,因为洁癖和不喜女人靠近的原因,默默的在一家茶馆要了个雅间,边品茶边听起戏来。 月白有些不放心,自家师父长得如此可口,而身边又没有一个保护的,实在是叫人担忧。月白想了想,将软趴趴呆在自己手腕的绿腰递了过去。 那绿腰早就巴不得靠近温润的叶菩提了,只是碍于自家主人是只母大虫而一直不敢有所动作,如今得了机会,绿腰眼中精光一闪,心里甚为欢喜。 春楼里的小厮都懒懒的打着哈欠,有一下没一搭的扫着地。 一龟公见门口进了两个少年,忙上前去招呼:“这两位爷,小店白日不营业。” 两人互相看了看,也想学当下那些富家纨绔少年郎一般一掷千金,这龟奴便见钱眼开引了两人进去。 无奈月白囊中羞涩又是一个抠门无比的主,这一对视,加上那贼兮兮的一笑,两人心中俱是明了。 “敢问这位小哥追月姑娘可是在这春楼?” 那龟奴听到追月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得瑟起来:“那当然的。追月姑娘可是我们春楼的头牌!” “不过我们追月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要想让姑娘唱一曲可是得五百两银子,一夜谈心可是得三千两。” 见着红发赤眸的男子意料上好,身边的小厮长得也清清秀秀的,这龟奴早就在心中将他们划作了有钱人之内。 ps: (这一段关于兵器的讨论,尔雅有很多不足,望见谅。) 第四十九章 花魁是伪娘? 正想趁机赚点小钱,但是面前的两人却是施施然离开了。.tw[] “这么贵,打劫啊!”月白叨咕着,看了一眼身后倚红翠色的春楼,同桃夭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往身上吧啦各拍了一张隐身符,两人默默爬墙去。 春楼里静悄悄的,偶尔听得到女子的低语,贴了符咒的两人从房顶跳了下来,肆无忌惮的乱逛。 “嘭!” “啊!” …… 只听得不少突兀的撞门声,睡梦中的男女光溜溜着身子被惊醒。 “谁!谁在那里!”男人张皇失措的吼道,不会是家里的那个母老虎又找上门了吧。 男人连忙翻身穿衣,不管身边的小桃红乳肉横波,半晌门外都没有声响,只觉得一阵阴风嗖嗖,混和着时不时的一两声尖叫,越发诡异了。 月白两人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满意的看着一大早上就鸡飞狗跳的春楼,在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中,悠闲的走到据说是最为奢华美丽的花魁房间门前。 只有一扇门的距离,但是月白心中却是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寻月姑娘,寻月? 默念着这个名字,那种感觉又涌上了,但是那个感觉又快的无法抓住。 月白挠挠头,忍不住心中的那一丝一窥究竟的冲动,“哗——”的一声将门推开了。 粉色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及地,阳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三足缠枝花卉鎏金铜胎掐丝珐琅香炉袅袅的孕育着甜而不腻的熏香,整个房间呈现一种梦幻的粉色。 案几上的灵芝纹粉彩水呈,书桌上摆着的名琴焦尾,墙上挂着开的正浓的水墨梅花图,那点点红色真是美丽到了极致。 屋子里静悄悄的。月白不由也屏住了呼吸,向那层层帷幔的床靠近。 春楼的花魁,一笑千金的美人,到底是何模样? 心里又升起那股又抓又挠的感觉,月白两人不自觉的放轻了步子,向床边靠近。 “啊——”突然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接着一个金丝软烟罗缎面的枕头被从床幔中砸了出来,月白同桃夭心中俱是一凛,被一凡人发现了? 但是马上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只听得那牙床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 “怎么还不来…” “…” “呜。等得好辛苦…” 一阵断断续续的语音飘入月白的耳朵里,这是!? 月白大步上前,一把撩开了床帘。 床上一身粉色裙裾的女子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不停的颤动着,就像是一只在撒娇耍泼的猫。 月白满头黑线,伸出手将那个人身子翻了过来。 顿时月白觉得脸更黑的。 一身蔷薇色云霏妆花缎织曲裾深衣,高束的惊鹄髻斜斜的插着两支水晶扇形簪,地上散乱的蹬着两只白玉流苏绣花鞋。 再加上那一张面比花娇。楚楚可怜的脸蛋。 这不是土豪裴旻又是何人! 对于月白的静默和无语,裴旻更显得激动无比。 手挥舞着在虚空中乱抓,脸上带着惊喜:“是不是你回来了!我知道是你。” “月白,你出来啊!” “快出来好不好…” 月白嘴角抽抽,将身上的隐身符咒给扯了下来。 这一露面,裴旻一下便扑了上来。 一声闷哼。 “月白…”带着热气的呼吸在她的发顶上。裴旻吻着她乌黑的发:“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月白挥掌就往裴旻身上一拍,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将我放开!” 环住她的手臂又是一紧。好疼,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这小子劲道怎么这么大。 月白冷哼一声,龇牙咧嘴的一脸:“你究竟放不放了?” “不…一放你又不见了…”裴旻欣喜的脸色瞬间暗了暗。 “放开!”空气中传来男子咬牙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 桃夭魅惑的脸带着冷峻出现在了房间里。那漂亮的目一扫,气势迫人。 “我让你放开!” 气场太过强大。气氛都压抑了下来。抱着月白的男子脸色一白,紧抿着唇不发一语,眼中却是透着倔强。 不放! 桃夭的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扭曲,眼里的血腥浓郁了几分,突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合臂抱起月白身形迅速的就往外窜。 “桃夭!”月白一声低低的惊呼。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桃夭置若罔闻,将月白夹在手臂下飞快的闪了出去。 “月白!” 身后传来裴旻的呼声,月白隐隐觉得桃夭的状态不对,哪里还管着回应他,只是不住挣扎扑腾着:“小狐狸你快将我放下来!” “不!我不要再把你给任何人。”桃夭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你!” 这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被人夹着带走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月白只觉肚里一阵翻江倒海,耳畔风呼呼的吹着,眼前的景物嗖嗖的后退。 “呕——”月白蹲在路边,看着还未消化的各种包子馅,只觉一阵惋惜。 一只手搭了上来,抚了抚月白的背。 月白毫不客气的打掉这人的手臂,这个罪魁祸首。 桃夭皱了皱眉,接着又换上一脸可怜巴拉的表情:“十二,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在月白横眉怒眼中,某人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月白只觉胃里口中不断泛起酸水,根本没有闲心搭理不断撒娇卖萌的臭狐狸。 就着袖子擦了擦嘴角,起身就往前走。 “哎,十二!” 月白不理,只顾脚下飞快的往前走。 身后的桃夭连忙追了上来,伸手向前一揽。月白一时不妨身子一个踉跄后倒。 错愕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月白只觉唇上一热,竟是被这小鬼头强吻了! 啪—— 看着桃夭白皙的脸上鲜红的巴掌,月白一时也愣住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桃夭眼神一暗,凝聚的血色越发浓郁了。 “那个…”月白讪讪一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知为什么,月白只觉桃夭身上的气息有些恐怖。 铁青的脸,眼底凝聚着是暴风雨一般的怒气和难以言喻的心伤。 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住你!? 不过是几月的时间。你却是嫁做他人妇。 先是一个叶菩提,这会又出来一个陌生男人,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桃夭只觉胸中一阵发闷。不停的喘气,胸口压抑得疼痛难忍。 他眼底晦涩难明,突地伸出手来,骤然攫住呆愣中的月白,强行拉她入怀接着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月白错愕的抬眼,却是看见那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悲伤与悸痛。 “你告诉我啊!有没有一点,哪怕是骗我也好…”男子嗤嗤的笑着,声音却是凄凉:“你的眼中就只有他么?” “你为何不说!你说啊!”桃夭的眼中红色翻江倒海,面目也扭曲了起来。 “嘶——”月白只觉脖子上一疼,混合着身边人吞咽的声音。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他这是,又再吸我的血么? “十二…十二”桃夭在她的耳畔沉声低语着,满是痴恋。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 “嗤——”胸腔的衣襟被粗鲁的撕开,月白的身子一震轻颤,意识一下清明过来。 月白不住的挣扎,用手去抓,用脚去踢。莹白的身子混着从脖子上留下的血迹,更显得疯狂。 桃夭看得眼神一暗。又带上了一丝薄怒,为什么那个男人就行,而自己却是遭到如此排斥!? 伸手欲抓住月白不断挥舞的手,却是不料被月白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桃夭的眼中带着明显的怒气。月白却依旧死死的咬住不松口。 一把扯下月白颈间的银色细绳,在桃夭手中却是活过来一般眨眼变作绳索将月白的手捆了起来。 心中一阵难过,这绳子是当初在东海桃林时陶华寻了千只成精了的蚕吐的丝,用海心焰淬炼,为了让她开心送与她的。 可大可小,可粗可细的蚕丝绳呵,可以当做仙品中阶法器使用的蚕丝绳,如今却被用在此处! 双手被缚,强制的拉到头上,桃夭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强横的骑坐在她的身上,逼迫月白的目光正视着他。 他的皮肤被冬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血色的眼眸里就像是凝聚了两团火焰一般,炙热疯狂,似乎要将月白吞噬毁灭。 看着桃夭发狠的样子,月白心中一缩。 无论是可爱呆萌的狐狸,谦谦君子的陶华,亦或是邪肆魅惑的桃夭,从来没有此般凶狠暴戾的对过她。 而如今的桃夭,却是让她…… “怎么,怕了?” 月白只觉的桃夭耳朵上的东陵石,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有些碍眼。 三颗顺次排下的石头,只有最后一颗孤独的闪着光芒。 这些日子,他遇到了什么,竟是差点丢了命。 “你在想什么?”见身下之人竟是在失神,桃夭竟是一口咬破了她的唇。 第五十章 焚心之毒 月白只觉唇上火辣辣的疼着,一抹血腥入口。 桃夭滚烫的手掌游走在月白的身上,炙热得烫人。 “不……桃夭!不要!” 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不!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桃夭对于月白的挣扎与呼喊不管不顾,而月白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仿佛知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无法抗拒,而停住了挣扎,只是身体因为愤怒与悲伤而不受控制的狂颤。 “桃夭……不要让我恨你!” 桃夭身子一颤,停下了动作,手掌停在月白小腹的位置,肌肤相亲,来自对方的温度将人的心都要灼烧化了。 他的眼渐渐恢复清澈澄明,却是依旧层层叠叠,晦涩难明,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缓缓的撒开了手,用手指拨开了她额前的睡发,亲亲的用唇碰了碰月白的嘴角。 “我不逼你……只是,我绝不会再让人带走你……你,只能是我的……” 似乎眨眼之间,桃夭又恢复了平日妩媚不羁的性。 他站了起来,脸色依旧有些不好,手臂对着月白的方向一伸。“嗖”的一下,蚕丝绳灵巧的缚在他的手腕上,一圈又一圈。 手臂被捆绑久了又酸又痛,月白忍住,狼狈的将凌乱的衣襟拢了拢,接着翻身爬了起来,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袍子遮住乍泄的春光。 稳了稳心神,月白大步的往前走,不去看身后之人的神色。 舔了舔下唇,嘶——下口还真狠,血丝咸咸的,带着淡淡的腥味。 桃夭阔步跟了上来,猛的拽住月白的手臂:“你等等。” 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月白心中自是羞恼不已。横眉怒目相对着桃夭。 见到月白防备的神情,桃夭眼里划过一丝苦涩:“别这样,我只是给个东西给你。” 怎么他的语气神情委屈得像是自己错了?月白心中生出一丝愤恨,恶狠狠的说道:“有话快放!” 色厉内荏的模样却是让桃夭“噗嗤”一下笑出声来。.tw[] “你还笑!”又是羞恼又是气氛,月白伸出手在桃夭腰间狠狠一拧。 嗯——桃夭一阵压低的闷哼,突地伸手向前一揽。 月白只觉腰间一紧,被桃夭牢牢的抱紧。 “你……”月白正欲挣扎,桃夭却是箍得更紧了,一面将他的头放在月白的肩头上,妖冶的红发拂过她的颈间。混着温热的鼻吸,酥酥麻麻的。 月白一下子僵住,不敢动了。 “乖。就像这样,不要乱动。”桃夭在月白耳边带着蛊惑的说道。 颈间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月白低头一看,一颗莹润的珍珠被蚕丝绳串着挂在她的脖子上。 “怎么会在你这?”月白惊讶的说道。 “别在当掉了。”他一皱眉:“我给的东西,怎能如此随意!” 瘪瘪嘴。月白说道:“不当掉就饿死了。” 桃夭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会守你永世无忧。” 月白正想说什么,喉咙却是突然涌上一阵腥甜,“噗”的一口喷在桃夭金丝银线的衣袍上。 桃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月白最后朦胧的眼中就只剩下他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撑起身来,月白看着盖在身上的袍子。四周无人,只有一个罐子吊在火堆上,盖子在上面欢快的闹着。发出阵阵苦涩难闻的药味。 意识有好大半天的迷茫,月白脑袋昏昏沉沉得厉害,一呼一吸之间冷风灌入胸腔带着撕裂的痛感。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月白一惊,猛地回过头去。 月白再在看清来人时才松了一口气。(..tw无弹窗广告)桃夭手中拎着一只刚死去的野鸡走了过来。 “你醒了?”探了探月白的额头,桃夭说道:“感觉好些了没?” “好……”才说了一个字。月白便难受的皱了皱眉,发现喉咙像是被刮过一样难受。 见此,桃夭不由埋怨了一句太上老君这个蒙古大夫! 连忙将药从火上了拿了下来,对着月白说道:“一会凉了些就把药给喝了。”接着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野鸡了。 月白接过药罐子,这才发现看似普通的药罐子却是暗藏玄机。 一圈一圈暗色的流光,罐身上刻着繁复的纹路,罐子的材质乃是上等的墨玉。 月白虽然不擅长阵法,但是练器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一看便知这东西出自大家之手,不由想到桃夭也是一土豪君。 而墨玉蕴含大量的天地灵气,性温和,能够充分发挥灵药的药性。 难怪闻着就这么苦,月白抽了抽鼻子,接着将药罐子抱了起来,入手不烫,只有温温热热舒服的感觉。 吹了吹汤药,月白又将罐子放了下来。 “桃夭,现在是何时了?” “已是戍时了。”桃夭麻利的将野鸡清理干净,用棍子穿了起来。 月白一惊,急急说道:“这么晚了!相…师傅定是担心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桃夭脸色沉了沉:“今晚怕是赶不回去了。” “为何?” “十二可知我们现在在哪儿么?” 月白看了看四周,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们在大赤天太清境内。” “什么?”月白惊呼出声。 脑子里像是被糊上了浆糊一般,我怎么会在这里?虽然知晓自己身子有问题,但是不至于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据传古时,大罗生玄元始三气,化作三清天。一曰清微天玉清境,始气所成;二日禹余天上清境,元气所成;三曰大赤天太清境,玄气所成。 而擅于丹药之术的太上老君,正是居住在这太清仙境之中。 月白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方,缭绕着太清境内标志性的玄白的雾气,自己真到这个地方来了? 她仍旧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那,我的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月白手指泛白,捏紧了药罐。 “没什么大碍。”桃夭对着月白魅惑一笑,接着垂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幽光。 … “若想解焚心之毒,除非你能找到药师琉璃光王如来…” 桃夭心中沉了沉,寻找飘渺的药师如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有一法?如若你愿意的话。”看着眼前容貌妖冶的男子低落的神情,太上老君浮尘一扫,缓缓的说道。 “为了她,有甚不愿?” “去寻一味仙草——天青地白。长在大荒之境的天青地白…” … “只是差了一味药,待我寻来,你便无恙了。”桃夭随意的说道,但是手中的力道却是不受控制,生生把野鸡捏成了跛腿鸡。 “嗯?差一味,是什么?”月白对医药也算是有所涉猎,故此一问。 倘若自己有那么一味药的话,就不用劳烦桃夭跑一趟了。 “寒霜花。”桃夭默默的将流血不止的野鸡串上了棍子。 “什么?”月白大惊。 桃夭莞尔一笑,狭长上挑的眼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魅惑人心。 “十二不必担心,只是区区寒霜而已。” “不!不许!我不能让你去。”月白紧紧捏住药罐的手有些发抖:“你怎么能去哪个地方,那是八寒地狱啊!” 那个被称作极地的地方,时间最寒冷的地方,就算是大罗金仙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况且那八寒地狱,遍布着一种堪比天仙实力的铁嘴虫。 身子娇小玲珑的铁嘴虫,却是有一幅钢牙,任你铜皮铁骨,也能将其拆分入腹。 八寒地狱整个世界都弥漫着狂风暴雪,地是冰川,山是雪山。无数众生被业力牵引着堕落八寒地狱,那里的众生,身上会开出青红黑三色的莲花。 那是最寒冷的优钵罗地狱、钵特摩地狱和摩诃钵特摩地狱。 在优钵罗地狱,众生的皮肤冻成青色,身体裂成四瓣,像青莲花一样,而在钵特摩地狱,皮肤下面的肉都冻成红色,整个身体裂成八瓣。 当肉变成黑红色,整个身体裂成十六瓣、三十二瓣甚至无数瓣,这个地方叫做摩诃钵特摩,即裂如大莲花地狱。 而那些铁嘴虫,还会爬进他们身上冻裂的伤口中吞咬。 穷山恶水出刁民,生活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域界,那里的住民自然是实力彪悍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是在这一片冰雪残忍之中,却是开出了一种美丽的花朵——寒霜。 开在八寒地狱最底层的寒霜。 如果桃夭要去,定是会连渣渣都不剩了。 月白闭眼急速的喘息着,脑海里全是以前梦里浑身是血的桃夭。 不!不能这样! “我宁愿不治,也不愿你冒这个险!” “十二你这是在关心我么?”桃夭面上一喜,心中泛起无数甜蜜起来。 月白一张脸雪白,嘴唇颤抖着:“你不能去,不能去…” 桃夭站起身来,脚因为蹲得有些久了有些发麻,噙着笑,是一种由内向外发至内心的笑,一步一步的走进月白。 月白拿起药罐,喝了两口,不由眉头皱了皱,真苦。 突地她腰上一紧,桃夭一下将她搂住,轻声说:“你心里有我的罢…只是不愿承认,你这个胆小鬼。” 第五十一章 半月未归? 月白一听,又是羞恼又是愤怒,脸上烧热的厉害,正欲摆脱桃夭的桎梏,腰肢一扭,却是被桃夭猛地抱得更紧了。.tw[] “别…不要说话,就抱一会就好。” 他将他的脑袋轻轻的搁在月白的肩上,红色发丝拂过她的脖颈,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月白身子一僵,心却是就那么柔软了下来。 “十二,八寒地狱,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桃夭的语气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可是…” “我现在有可与神人一斗的实力,你就放心罢,八寒地狱非去不可。” 她的话语被桃夭骤然打断,因为桃夭语气中的坚定和心中的担忧不由胸中一阵闷堵,额角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 月白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是不相信么?”眉毛一挑,桃夭突然换了个表情邪邪的说道:“那我就给你摸摸我的尾巴吧。” “尾数可是我实力的象征那!” “刷”的一下,九条毛茸茸的红尾巴在桃夭的身后张牙舞爪的晃荡。 “你…!” 看着面前的人脖颈都羞红了,桃夭低低一笑。 “要摸摸么?”他说的暧昧而又亲密,在月白的脸蛋上蹭了蹭。 以前是月白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这狐族的尾巴就像是老虎屁股一般摸不得,他们的尾巴,是只有父母和配偶才能触摸。 月白半晌没有反应,接着唇动了动,有点尴尬的说道:“你小心点…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噗——”桃夭一下大笑了起来:“小十二真可爱,你这是在转移话题么?” 说着几条尾巴一边挠向月白的肋下。 “咯咯…哈哈哈…桃,桃夭你快停下…” 两人闹腾了半晌,月白有些呼吸不稳的靠在桃夭身上。显得有些力竭。 脑袋晕晕沉沉的,胸腔有些翻腾,一两丝咳嗽溢了出来。 桃夭看着月白,眼里俱是担忧,将一旁温热的药递了过去。 药物入喉,月白胸中的激荡这才压了一些下去。 将火堆拨了拨,焰苗燃得更欢了些。 “睡吧!”陶妖摸了摸月白如绸缎般的发丝,轻轻说道。 月白点点头,从她万能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些厚实的衣物给两人盖上。 夜里的气温有些低,桃夭睡在距离月白不到一丈的地方。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加上自身疲乏,很快月白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十二…” “睡着了没?” 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桃夭轻手轻脚地起身站起。 借着月光,他走向了月白,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的眼睑淡淡的垂下,眸中却是深深的痴缠。 多想,能够再陪你一会… 可是时间是不等人的。一夜无梦,醒时天已明。 洗漱一番,吃过早饭,两人便往长安赶。 月白的大花野鸡号虽然能够扑腾两下,但是速度终归太慢,在桃夭一脸嫌弃的目光下。月白只得讪讪的将其放了回去。 桃夭揽住月白的腰肢,脚下踩了一朵祥云,呼哧呼哧的往人间飞去。 看着不断倒退的景物。月白心中不停地叨咕,貌似桃夭这驾云的速度也没有多快啊? 就如同月白所想的,桃夭是故意放慢了速度。 他多么希望回去的路可以再长一点,时间再久一点。 此去一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大荒之境。大荒之境……心中每念一次,桃夭心中便是多上一分坚毅! 无论大荒之境如何险恶。他都必须带着天青地白活着回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大荒一行实在难。蓦地桃夭心中升起一丝悲壮的豪情。 看着身畔之人柔和的侧脸,细微的绒毛在晨光中中泛起一层淡淡金色,微颤的睫毛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瞳,桃夭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右手不自觉的捂上了自己的心口。 再长的路也会有走完的时候,无论桃夭怎么拖。 他两身上都加了隐身符,所以大喇喇的降落也不怕被人瞧了去。 眯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因为急速的逼近而扬起了一圈尘埃,桃夭心中叹了一声。 而相反,月白的心却是突突地跳了起来。 师傅,她的相公,怎么样了? 一夜未归,会有担心她么? 会么? 月白又担心了起来,自从师傅失忆后,他们两便未离过一天。 如今她同其他的男子彻夜不归,会不会责怪于她? 带着期待的心又有几分不安。 一落地,看着自己的院子,月白顿时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都说的是正月梅花香又香,二月兰花盆里装,三月桃花红十里,四月蔷薇靠短墙… 因为叶菩提同月白都是爱花之人,在自家的屋子里装点了各个时令的花朵。 迎春水仙都开得挺好,但是花香最浓的却是白玉兰的味道。 空气中是兰花幽幽的冷香。 好冷。 耳边隐隐传来一声叹息,月白一个哆嗦,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一般。 “怎么了?”桃夭问道。 “没…”月白只觉那个声音听着十分熟悉:“你刚刚是不是唤我名字了?” 桃夭挑眉,一脸奇怪的表情。 月白松了口气,急急奔向自己的屋子。 “月白…月白…月白…”一声一声的呼唤,像是痛彻心扉的低吟,更像是悲伤绝望的呼唤:“…月白…吾妻月白…” 月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连气都喘不过来了,那声音传递的无可形容的悲伤与痴缠,一声声的在她耳边肆虐。 她正欲推开门的手顿住了,僵直了身子转了过去。 “为何…不回来…为何…” 那声音就像是密密匝匝的绳索。一道一道的捆在她的心上。 院中那颗两人合抱的桃花树下,层层斑驳的光影中,一玦带着脏污的白袍刺痛了月白的双眼。 眼前的叶菩提… 白袍上带着泥土的印记,一头乌发因为久未打理蓬松凌乱,五官隐在桃树枝桠巨大的阴影中,无法瞧得更为清晰。 只是一天的光景,怎么人就瘦了呢? 月白心一下痛了起来。 “相公——”月白飞扑了过去,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他,那人的骨骼清瘦的咯人。 但是月白此时哪里管得这些,她的师傅。天神一般的师傅,何曾有过这般狼狈落魄的模样? 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落下。 叶菩提身子一僵。好久,好久,不确定的轻声问道,怕是惊扰了什么:“娘子,是你回来了么?” 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月白的心头又是一酸,她轻轻的将脸贴着他清瘦的脊背,低低啜泣。 “是…我回来了…” “嗯?月白你回来了?”听到院内的声响,裴旻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从厨房出来,音中带着欢喜的说道。 看见来人,桃夭挑眉。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与烦躁。 “你怎么在这?”眉蹙起,桃夭身子一闪,挡在裴旻生前。 此时的裴旻已经换回一声粉色的男装。 “我若不来。你们见到的怕是一具尸骨了。”裴旻抬袖遮唇轻笑,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这个楚楚的男子,实在可恶! 裴旻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那是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 再看到月白的脸色有些难看,竟是升起了一丝说不清的快感。 后悔了吧?是不是有些心疼?这样你便不会随着这个不知打哪里来的男人一走便是半个月! 裴旻也不知为何。对桃夭的排斥十分强烈。 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便是不愉快的场面。 “……为什么……”月白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紧紧抓住叶菩提的手骨节泛白,那般用力,似乎害怕下一个自家师傅便要离开了一般。 “丢下自己的相公半月未归,你说这是为何?”裴旻双手环胸,语气中满满都是酸味。 什么? 半个月? 月白如遭雷击,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脑子里闹轰轰的,一片空白。 桃夭眼中精光一闪,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看向裴旻的眼光危险残忍。 是的,他是故意欺骗月白的。 如果不这样,他定是连一晚静静守候她的时间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桃夭的心不由复杂难明起来。 看向月白的眼瞳血色又深了几分。 “……必须在三个月内回来……否则,药如来也不能救活她!”太上老君的话像是咒语一般,一遍一遍的在他脑海里回响。 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她……仅有三个月的命可活。 月白半晌才从呆滞的状态恢复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接着看向一脸无所谓的桃夭,又将眼垂了下去,低头不语。 桃夭许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吧…… 又想到师傅为等她消瘦如此,心中不了遏制的心疼,又隐隐带着一丝甜蜜。 月白缓缓的蹲下了身,将头放在了他的双腿上,两人的双手交叠,她轻轻的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相公,我回来了……” 叶菩提的身子因为在院中等了太久,而染上了晨露冰寒,冰凉的指尖轻轻拨开了她脸颊的发丝,接着抚上她的脸,声音沙哑的说道:“没……回来就好……” 月白心中一涩,鼻梁一酸,再也忍不住,从低声的呜咽变成嚎啕大哭了。 见此,桃夭极为不爽的别过脸去。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人会哭,那人的泪水,亦不是为他而流。 而一旁的裴旻,眼中也满是受伤。 无论他做什么,月白都是看不见的么? 满心满眼的,都只有一个人。 (文章后面的剧情很快了,月白的身份也即将揭晓,妹纸们多抚摸啦) 第五十二章 风雨欲来 桃夭走了。(..tw) 再一次不告而别。 月白倚门看着屋外四方的天空,潋滟的春光开始接近。 “在想什么呢?”来人拿了一件披风搭在月白的身上。 月白一怔,从飘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淡笑道:“没什么……我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回去做我的大厨……” “如今钱多了,还可以盘下个店来……” 听着月白不停的碎言,叶菩提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娘子!”叶菩提一下呵住月白。 她有些诧异:“怎么了?” 叶菩提也自觉自己的言语有些过激,有些歉然又带着劝慰的对月白说道:“娘子,钱银本就是用来使自己生活更享受的,我们现在拥有足够的财产,没有必要让自己那么劳累。” “再休息几天也不迟,况且铺子现在有我和张正看着,也没什么大碍,新请的大厨手艺也是不错的。” 月白心中一叹,桃夭临走前不知对她家师傅说了什么,叶菩提后来待她便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中又怕摔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自己有种错觉。 仿佛自己就是那瓷人,轻轻一磕,就碎了。 半月未归,本以为自己师傅脾气再怎么好,也会对自己发怒,没想到却是救这样淡淡的过了。 甚至连一声责备也没有。 这反倒令月白自己不安了,夜里塌间主动求欢时,明明那人被自己撩拨得箭在弦上,却是不进行最后一步。 每每到了那个关头,满头的汗水都滴了下来,眼中尽是压抑的隐忍。却是无论她再怎么弄姿,那人也只是用绷直僵硬的身子揽住她。语气沙哑充满情欲却平静的对她说睡吧很晚了。 这更加让月白心里烦躁了。 性,生活是夫妻和谐的重要因素,要不是对于自家师傅品性的了解,不知此时在月白的心中会是拧了多大一个疙瘩。 看着眼前之人关切的眼眸,月白也不忍回绝,况且师傅说得也对,钱财够用就好,何必再去争那么多呢。 现在他们一家可是实打实的富裕之家了,自家师傅功不可没。 她被桃夭刚带走的那几天,虽然叶菩提的状态不好。但是因为坚信着月白会回来,过得倒还像是人的样子。 而那时,当朝宰相姚崇亲自递了拜帖求见叶菩提。心情不佳的师傅因为月白的事情自然是一口拒了。 但是姚崇却是学了刘备三顾茅庐,屈尊降贵又来了叶家食肆好几次。 心中本来就焦虑不堪的叶师傅,禁不住姚大中书的软磨硬泡,在加上看着花甲之年的姚崇为国也是兢兢业业,一时心软便将那兵马的改造之法交予了他。 随后便是叶菩提没有想到的。大箱大箱的雪花银由官差押解着往他家里抬。 但那是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些身外之物了,每天每夜便是呆坐在那颗光秃秃的花树下,一道夜里便点燃一盏灯,静静的等候着他家娘子的归来。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不吃也不喝。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这颗星星之火,在以后却是点燃了燎原的火焰。 次年,突厥联合吐蕃和大食攻打四镇。被唐朝击败。 开元十年,吐蕃大军攻打唐朝属国小勃律,北庭节度使张孝嵩率疏勒副使张思礼以步骑四千救援,大败吐蕃军。 开元十年,张说提出的募兵制被当朝皇帝采用。其源来自姚崇记下的随笔。 开元十五年正月开元青海之战胜利, 同年十月瓜州之战。张守硅在瓜州挫败吐蕃军进攻,唐朝重新在瓜州设置都督府之战。 … 春寒料峭,夜间有时又下了些缠绵悱恻的小雨,那种寒意浸透人骨的小雨,加上不吃不喝,很快叶菩提便倒了下去。 当裴旻打探到月白的住处时,推门而入便见到的是那人一身瘫软在泥泞中的样子。 身子滚烫,嘴里说着一些人听不懂的胡话。 身边一条碧色的小蛇嘶嘶的叫着,模样甚是焦急。 绿腰心中也是挺郁闷的,月白将她交个叶菩提时,为了防止她裸,身出来拐骗自家师傅,便将她变作人形的技能给封锁了。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不吃不喝苦苦等待,这下又病了,不免心急火燎的。 但是她能做啥? 用自己的妖丹蕴养?尊神虽是忘记了前尘往事,但是本身灵魂的高洁是不允许她这些小妖小怪来亵渎的。 如果去叫人,她这个样子,会不会被人逮了去炖汤喝?或者就像是普通的蛇目菊,被风干了拿出去当药材卖掉? 蛋疼蛋疼… 原来没有蛋蛋的女人也是会蛋疼的。 本来虽说叶菩提失忆了,但是自身的体质异于常人,是不会生病的。 但是他郁结在心,加上冷风这么一吹,便是邪风入体。说到底,也就是个心病。 病好后的叶菩提依旧是先前那副样子,甚至更甚。 裴旻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暗恨。 “你最好死了算了!白费老娘这么多心思救你回来!等月白回来时不用我抢她便是我的!” 听到有人提到月白,叶菩提终于有了反应,眼珠慢慢的转了转,里面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 裴旻啐了一口,将袖子往手臂上一撸,端起手中的瘦肉粥一手强制掰开叶菩提的嘴巴给灌了下去! “咳…咳咳…” 叶菩提的脸上因为咳嗽泛起一丝红潮。 … 月白本来打算回来了就将铺子开了,没想到第二天自家师傅便将大厨请来了。 自己在小厨房里想要做些吃食,叶菩提也是不准的。 而对于裴旻的来到,或许是因为救了自己一命,叶菩提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感。 而且现在正是需要裴旻的时候。 洗衣做饭打理家务,前台做掌柜的,不仅以前桃夭的那角被他揽了下来。连针织女工都是被包下了。 也幸得裴旻是个能干的,看来从小当做女孩子养,益处也不是没有的。 就在月白闲得都快发霉的时候,京兆府内终于发生了一件大事。 印度高僧善无畏到达长安,被礼为国师,赐住兴福寺南塔院。 月白本来对佛教之事不感兴趣的,但是在听客人谈到这个人时,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心里毛毛的,只觉有一股冷气嗖嗖的吹来。 好冷。 怎么会这样呢? 善无畏,戍婆揭罗僧诃。是摩揭陀国人。十三岁就依父亲佛手王的遗命即位,兄弟不服,起兵相争。他于平乱之后,让位于兄,决意出家。 古稀之年携带梵本,达于西州。声名远播汉地,唐睿宗曾特派西僧若那和将军史宪。远出玉门相迎。 明明是这般至善至良的老僧,为何自己心中会如此不安呢? 听着食客们的议论,说是要去礼佛上香云云,月白心中一阵堵得慌,挑了帘子,转身进了后院。 正巧叶菩提从老木匠那里回来。见月白转身时的脸色不太好,心中有些担忧。急忙推了轮椅向月白赶去。 “娘子,你怎么了?”见月白进了里屋便不停的在院里走来走去。一幅焦虑不安的模样,叶菩提不由出声问道。 见了来人,月白的心绪似乎稳了些,随及被涛天的不安吞噬。 月白紧紧的抓住叶菩提的手:“相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是不是?” 那般急切,只为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娘子你是在为何不安?” 得不到回应。月白眼中的光亮暗淡了几分。 “高僧善无畏来长安了……”月白闷闷的说道。 “嗯……没关系,娘子我不会再进僧寺的……” 叶菩提也渐渐知晓自家娘子不信佛。也不喜他进入僧庙院寺,以为她只是在为此烦躁。 “……不,不是这样的……”月白想说什么,一时又发现自己的那种情绪来得无端,怎么抓也抓不住。 看着月白神色不好,叶菩提温和的笑着拉过她的手:“娘子别恼了,随为夫进来,送你一样东西。” 听到此月白的心中欢喜起来,自家师傅还未送过她什么礼物,会是什么? 问道叶菩提时,那人只是笑而不语,只拉了她往屋里走,一幅神神秘秘的模样。 “娘子你看!”叶菩提语气中满是开心。 月白顺势看了过去,只见叶菩提手中凭空多了一样东西。 只见那物做工精细,样貌别致。 黑色蕾丝镂空情趣内衣。 月白…… 见自家娘子一脸无语对苍天的表情,叶菩提有些疑惑。 那店家不说内衣是女人的贴身小棉袄,看到自己丈夫送她这东西会很高兴么? 难道是不喜欢这个款式? 定是如此。 “娘子你瞧瞧这个。”叶菩提又拿出一件豹纹半胸的内衣。 粉色雪纺纯情诱惑…… 燃烧玫瑰红色激情…… …… 到后来竟是拿出了猫女郎制服诱惑来。 天!师傅你到底是买了多少内衣来! 她冰清玉洁的师傅上哪去了? 看着眼前一脸笑意双眸澄澈的师傅,月白终于缴械投降了。 “相公……你这些东西打哪里来的?” “嗯……这个……”叶菩提一脸淡定耳垂却是羞红了,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就是……就是……” 月白捂嘴偷笑。 第五十三章 执念太深,变成魔障 对于自家师傅送的礼物,虽然两人是最为亲密的关系,月白还是隐隐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男人肩膀耸动,笑得很温柔,声音像是音律一般,调子刚刚好。 月白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叶菩提却是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这东西贴身设计,柔软舒适,女性必备神器,这个世界可没有这种东西,月白想想还是全部收下了。 不过师傅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想到这里,月白不由脸色一白。 叶菩提笑意盈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就突然多了一个空间一样。就像是娘子的储物袋,但是我却拿不出实物来……” 月白一听,心渐渐沉了下去。 师傅这是记忆即将恢复的征兆么? 纵然心中不安,日子还是要过的。 闲来无事,月白便寻来了针线,缝制了两个锦囊。 绞了两人各自一段头发缝在其中,再混着木樨花的香料,绣上鸳鸯戏水的图案,月白喜滋滋的将其中一个送给了自家师傅。 “这鸭子绣得挺生动的。” 月白:“……” 春光越发明媚了起来,眼看着四月八越来越近,转眼就没几日了,月白越发的惶惶不安。 看着石桌上烫金的邀请函,圆润的字体笔锋却凌厉,那些细碎的记忆,那黑色的衣袍,莫名出来的牛魔王夫妻,就像是一张铺天盖地却又细密的网,将她牢牢的束缚。 那些不安被她可以压抑在心底,平日维持着冷静漠视的模样,就好像如此。那些事情的蛛丝马迹就不会连接起来一般。 她就像是躲在壳里的乌龟,以为只要不探出头来,就会使安全的。 但是随着这一天,四月八佛祖诞辰的到来,她龟壳上的裂痕愈来愈大。 即使再不愿,但有些事自己还是得面对的。 虽然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的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兴福寺,处于长安东边,在东市与兴庆宫之间的街道上。占地颇广,建筑雄伟。 因为善无畏大唐国师的身份,这待遇自然是高了起来。 赐住的南塔院乃是大唐国土寺庙中数一数二的。 月白同叶菩提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向兴福寺驶去。她的本意是拒绝此行的,但是送拜帖那日,数个小沙弥光秃秃的脑门齐齐反光。引得无数邻里街坊上门围观,堵得水泄不通。 而她店中的食客见此,更是眼放狼光,看他们一家子人的眼光都变了。 “恭喜恭喜…” “得到大师的邀请,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小沙弥一走。围观的人都马上前来给他们道贺。 要知道在佛教盛行的这个时代,他们能够拿到国师的帖子是多么大的荣耀! 这么大的阵势,月白此行自然就无可避免了。 她可不想以后在长安待不下去,况且有些事情是无论你怎样躲避,总是逃不开的。 而且,身旁有他相陪。纵使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马车在距离兴福寺三十丈远的地方停下来了,接下来的路按照习俗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才方显虔诚的。月白虽然不信神佛。但是也不能做的太过出格。 便随着叶菩提的身后下了车去。 但是她未料到下来看到的场面如此恢宏,甚至在三十丈的地方出动了地方官兵维护治安。 今日来拜祭还愿的人很多,简直到达了人山人海的境界。 进了寺门,经过一条两岸都是古松的长长石板道路,便进入的大雄宝殿。 兴福寺正殿中央是趺坐在长方形须弥座上释迦摩尼佛。左迦叶、右阿难两尊者和两菩萨侍立。 左次主像是弥勒佛,重双脚。各踏莲花一朵。右次主像是阿弥陀佛,趺坐在六角须弥座上。 左极文殊乘狮,右极普贤乘象居右。 佛坛两极端前角,是持长剑,瞋目怒视的甲胄护法天王。 后面还有罗汉堂。 月白看着虔诚的信徒绕着寺院一个圈的叩拜过去,连自己看着都觉得累。 两人在大雄宝殿伫立半晌,也不见有人来招待他们,手里拿着那张烫金的拜帖,月白一时搞不懂这葫芦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了。 叶菩提远远看着那大殿中央释迦摩尼佛像,他的脸在满殿的佛像庄严金碧辉煌中,愈发显得莹润如玉。 兴福寺庙的释迦摩尼是立佛,左手下垂结了与愿印,右手屈臂向上伸结了施无畏印。 这一垂一伸分别代表着能满众生愿,除众生苦。 月白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有着数不尽的愿望与祈求,纵然佛祖法力无边,也是不能一一实现。况且佛祖真能满众生愿除众生苦,世间又哪来那么多受苦受难的?” “娘子!”听到月白大不敬的言语,叶菩提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周遭有许多人看着。 “拙荆妄言,还望佛祖恕罪。”叶菩提表情凝重了起来,双手合十。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世间谁能经受得起菩提尊者的一礼,即使是这漫天的神佛,即使是功德无量至高至上的释迦摩尼佛也是不行的! 月白大惊,心中又怒又替自家师傅不值。 刷——一下子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身旁除了叶菩提没有一人,所有的香客都消失不见。 鼻尖里依旧是香火气息缭绕,远处的梵音在耳畔忽近忽远,眼前依旧是宝相威严。 不,不对! 如来佛主哪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他身子一抖泥胎金塑纷纷脱落,一个红衣僧侣赤足走了下来。 “小师傅!”叶菩提诧异出声。 自瓜州一别,就再未见过,他怎么也不能将这眉目如画的少年僧侣同威严的释迦摩尼联系在一起! 那少年幽幽一叹。深不可测的眼眸凝聚着未知的波涛。 “你终归还是记得我的…” 那人扭转了他的一生,却是笑着温柔的拒绝了他。 一步一步的算计,他逆天而行,终于是到了能与他比肩的地步。 可是,高处不胜寒。不,他这一路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那道在他生命中滑过的光影,却是刻在了他记忆的深处,温暖的,残忍的。 无论如何也刮不去。深入骨髓。 他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他对世人说,一切皆是虚幻。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世人皆以为他是渡他们遁入空门跳出欲界,可是谁能知晓,他这话只是对着自己的痴所说的呢? 执念太深,便成魔障。 他贪恋的看着眼前之人的眉眼,温润的面庞,细致的唇。 痴痴的。久久的… 月白看着那人眼底深处迸出的火光,隐隐有些心惊。 那种眼神,如此熟悉。就如同以前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 月白本能的向前一探,挡在叶菩提面前。 大雄宝殿的烛光一下子变得明灭不定,一道狠戾的光芒从红衣僧侣的眼底划过,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杀心顿起。 叶菩提的内人! 仅是一个眼神。就让月白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这人太强,月白的实力同他简直是有些不可跨越的天地鸿沟! 虽然早有这个认识。但是自己体会到又是另外一番震撼。 月白的心不可遏制的下沉了。 他意欲何为? 红衣僧侶的手一阵嘎吱作响,想然是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杀意,当着叶菩提的面,他不能这么做! 久久凝视着月白,似要将她盯出几个洞来。 现在他面前的,是他的情敌! 从头到脚将月白打量了个遍,这女人有什么好的,普通的脸,普通的身材,丢进人群里你绝对不会发现。 难道是因为她是女的? 看着月白,红衣僧侶的心中愈发不舒服的很。 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这女子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时他便知道。一向与女人隔绝的叶菩提,竟是允许这个平凡女人的靠近。 心中愈发的吃味,再看到月白的小腹时,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扭曲笑容。 他压低了声音,露出森森的白牙,密音进入月白的耳朵里。 “离开他,不然死!” 话音一落,月白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那人捏在手里。 咚!咚!咚! 耳畔只剩下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一阵一阵的眩晕袭来,眼前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月白扯出一个难看而又僵硬的笑容,眉眼满是挑衅的看向那片模糊的红色。 “你…”红衣僧侶脸上骤然一寒,眼眸中透出磅礴的怒气。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他的威严! 他一甩手,月白便凌空飞了出去。 “不!”月白耳畔恍惚中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一道强烈的白光在她眼前闪过。 身子似乎受阻了一下,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痛! 脊梁骨重重的撞在神案上,发出砰的巨响。 痛!无法形容! 就像是被人将脊椎一寸一寸的碾碎了,又强制抽了出来。 她想哭,可是那种痛感让她面部的神经都麻木掉了。 只得缩成了一团,不住的抽搐。 最终眼前一黑,意识抽离,只听得那沙哑悲痛欲绝的声音越来越远。 第五十四章 那些基情燃烧的岁月(一) 青鸾口衔着一朵清香白莲飞来,黑袍的男子迎风而立,冷峻的脸上露出迷离的神情,接下了那朵白莲。.tw[] “师兄…你可还记得这种莲花…”男子像是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身畔的人听:“那时,我还是池中的一株白莲,你是岸边的菩提树…我们相守相伴,千载万年…” 青鸾一声清鸣,振翅飞走了。 叶释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石桌旁坐着静默不语的叶菩提。 “师兄,你为何就不愿意接受我呢?”修长的手指痴痴的抚上叶菩提的脸庞,男子冷毅的脸有些软化。 叶菩提一下子拍开游走在脸上的手,嫌恶的转过头去。 “呵,还真是薄情寡义啊!”叶释半是嘲讽半是痛楚的说道:“你该不会还在惦念你那个小徒弟吧!” 黑袍男子垂下了头,晚饭吹乱了他的发丝,掩住眼里一瞬的寒芒。 叶菩提紧抿着唇,看不出他心中滔天的情绪,静默半晌,才淡淡的说道:“释儿…算我求你。” 求? 高贵如他,竟然求了自己? 哈,他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叶释一掌拍下,万年青玉做的石桌应声而碎。 叶菩提,叶菩提…你果然变了。你不再挂着那般疏远虚假的笑,会放下矜持,会说喜欢,会和普通人一般喜怒哀乐…那寒冰一样的心,终是被人捂化了么? 那人是谁? 不是他,不是陪着千年万年的他,不是对他一往情深而又一厢情愿的他! 他的手慢慢握紧,凸出的指节泛出白色。 “师兄不是最重天理伦常么?师傅爱上了自己的徒弟?”他讥诮的说着,心中说不出来的惶恐和慌乱。 叶菩提对于他的嘲弄充耳不闻,慢慢的张开了紧握的手。掌中是一个小小的锦囊,绣着欢乐戏水的鸭子。 “她…我从来都未曾承认过是我收下的徒弟。” “呵呵…哈哈…好你一个叶菩提!果真不愧被称作德智容功的尊神!” 叶释先是勾了唇角讥笑,后来竟是变作了一幅猖狂大笑的模样! “这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叶释冰冷的脸上布满疯狂,盯着叶菩提的眼中晶亮的诡异:“你只能是我的,千万年前就是我的!自始至终,你只能是我的人!” “释儿…”叶菩提心中一紧,只觉那以被他长久埋封污秽不堪的记忆被人生生挖了出来。.tw[] 万年寒锁叮当作响,芙蕖花幽幽的冷香入骨… 叶菩提素来带笑的脸却是冷了下来,眉眼染上一层郁色,那幽深至极的瞳里却是划过不堪与厌恶。 那一声久远未闻的“释儿”。却是让叶释的心神一阵恍惚。 是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过他这样唤他了? 每当在九重天上俯瞰人世的时候,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每当静坐参禅的时候……他孤寂的心从未有一刻停止想念过。 可是每次被噩梦惊醒。身侧都是一片冰凉。那个人,再也不会将他搂入怀中,轻轻的安慰他,不停的唤着:“释儿……别怕,释儿……师兄在这……”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作现在这幅模样呢? 那本是温暖如春的笑眼何时埋藏了看不透的寒冰?何时开始疏远自己甚至躲了起来久无音讯? 后悔么? 不!他永远不悔! 从诞生那一日起,他便注定是自己的。 只为自己一人而活,只为自己一人喜怒哀乐,他的眼,他的身,他的心。都只能是自己的! 叶释的眼中划过一丝戾色,月白,必须死! 染指了他的人。休想活下去。 况且还带着一个孽种! 那女人低贱的血脉,怎配为他的师兄孕育孩子! 叶释冷毅的脸,越发寒了。 “师兄,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在灵山住下了。”霸道冷毅的声音,根本不允许叶菩提拒绝。 叶菩提紧抿着唇。未发一语。 叶释知道他这是无声的反抗,他总是带着笑。而每当抗拒恼怒的时候便会是这副模样。 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不喜,叶释挥袖而去。 不多时,便有着小沙弥送来了素食进来。 叶菩提毫无口腹之欲,便随意的让他将东西放在桌上了。 对着一院的落花,叶菩提内心的情绪繁复不明。(..tw好看的小说) 灵山上是没有季节之分的,除了寺庙的宝相庄严,各个角落都是明媚的。 春桃,夏荷,秋桂,冬梅,都毫不犹豫的舒展着自己的芳姿。 不需要百花仙子的精心侍弄,在这灵力丰沛的地方,饶是最没有仙骨的狗尾巴草也能松松的修一个散仙出来。 而这漫天的神佛,最是喜在开坛讲法的时候让那身姿妙曼婀娜的飞天神女们挎着花篮,混着琵琶笛子奏出仙音相迎。 而灵山上养的这些花精树灵便是提供最鲜美的花瓣来源了。 凡间,应该是开春了吧。 月白…怎么样了? 从前的从前,百年如同一日,一日又一如千年。平淡的生活,总是在清修中便度过了,他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是,离开了她,自己的心中为何空空落落的? 想到她被撞的那一下,虽然自己挡开了大半,但是释迦摩尼佛的怒气仅是余威又岂是她能吃得消的? 心中便是一阵一阵揪得疼。 不行,自己得赶快到她身边才行。 他幽幽长叹,修行之人本应该断情绝欲,跳出六界,且要兼怀慈悲之心,与人快乐,拔人之苦。 他一心追求大道,早在拜入师门时便自己拔去情根,自己的情丝又是何时而生? 情? 何为情? 他突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怔住。 那样遥远的字眼,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满眼复杂的看向手中的锦囊,粗陋的针脚。忽的手中腾起一团蓝汪汪的火焰。 火焰不大,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罢了,罢了。 既然自己一开始就对她存了不一样的心思,何不面对? 心中的千转回肠在其实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叶菩提连忙熄了掌中的寒焰,但是锦囊的一角依旧是被烧毁了,显出烧焦的黑色。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叶菩提越发着急了。 必须赶快离开灵山才行,想着一把便将手中的锦囊纳入怀中,依照叶释的性格。月白哪里还会有命? 看着地上道道金华闪过的咒文,叶菩提眼里划过一丝阴霾,他心知这是叶释在明着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况且。以他对叶释的了解,这小小的一方院子,不知埋藏着多少阵法符篆。他宁愿自己脱一层皮,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他离开。 有了上一次惨痛的经历。叶菩提毫不怀疑这些东西的危险程度。 到底怎样才可以出去? 其实叶释出了院子并未走远,而是给自己施了一层法掩去了身形,就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一直看着焦急不已的叶菩提。 他趁着那日叶菩提为救月白爆发灵力,掳走他时便趁着他刚恢复将他一身大半的灵力封印了。 现在,这世间已经无人能够与他匹敌了。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叶菩提也不能。 他该高兴么? 自己不择手段换来第一的实力,为何没有让他空寂的心填满些。看着他为另外一个人情痴,心中竟像是被刨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呼呼灌着冷风。 为何抛下他一个人。不是说好的永远在一起么? 恍然中,他似乎感觉自己又化作了孩童时期,光着脚,穿着单薄的衣衫,走在一片混沌中。 天与地。黑与白,就像是扭曲成为一团的面糊。他欲想挣脱,却是无法动弹一下。 他的眉眼满是戾气,这个世界都让他厌恶!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却是怎么也走不完。 过了好久,这个混沌的空间蓦地炸裂出一道白光,晦暗扭曲的世界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那光芒就出自那里。 温暖的,充满生机的,散着一股好闻的淡淡香味。 他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光束。 接着自己却是不受控制的向那处走了过去。 他的眼睛被那刺目的光亮弄得眼泪汪汪,可是他还是忍住了眼中的酸涩努力瞪大了眼一步一步的靠近着。 他看到了什么?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天是澄净的犹如毫无瑕疵的蓝宝石,茵茵的碧草一望无际,中间夹着各色的野花,风一吹来便轻轻的晃荡着。 最中央处是一颗大树,叶子沙沙的响着像是在奏出乐音一般。 那枝叶上流转的五色光华,一时让他看花了眼。 “释儿!在瞧什么?”大树的后面探出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冲着他眉眼弯弯的笑着。 叶释对于出现的人猛地一惊,接着一脸防备的打量着他。 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这人却是有着如兰的清丽,行止优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舒服气息宛若春风。 看着面前的人许久没有反应,叶菩提不由皱了皱眉:“释儿,你是不是又偷偷溜到“那边”去了?” 看着靠近的男孩,叶释不由身子往后一缩,却在下一刻被叶菩提握住了右手。 看着释儿迷茫的双眸,叶菩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次竟是将脑子都弄糊涂了么?哎,怎么这么调皮,我不就是眯了一会你就这幅样子了。算了,随我来吧…” 叶释听着那人叫自己释儿,不由的有些恍惚,好像记忆中是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这样唤他。 本来想挣脱那人的手,这下却乖乖顺从着拉着。 那温柔的小男孩将他牵到了一道清流旁边,那涓涓的河流不大,掩在茵茵碧草之间,却是在 那棵大树的不远处汇聚成为了一潭碧水。 水面上有几张葱绿的荷叶,托着一朵白净泛粉的莲花。 越是靠近,叶释的灵台便越发清明起来,一种来自血脉中的呼唤,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嘶―― 水的冰凉一下让他从这种状态中走了出来,自己双脚不知何时以被那溪水包裹了。 冰冰凉凉的水,让他舒服的想呻吟出声来。 就像是婴儿回到了母体。 他有些困惑的看着水面上映出的人影,胖墩墩短小的身子,肉嘟嘟的脸,这是他么? 吸吸鼻子,水面上的那人也跟着吸吸。 眨巴着眼睛,水面那人也跟着眨巴两下。 他凑近了水面,想要看个究竟,对着水面那人一阵挤眉弄眼。 “噗嗤――”看着水面那人的丑样,叶释不由乐的哈哈大笑。 突地脚下一滑,他一下倒栽进了水里。 叶菩提看着浮出水面,脑袋上顶着一团绿油油的水草,嘴巴里一条生鱼不停摆动的叶释。 再配上那一脸无辜茫然的表情,叶菩提只得摇摇头。 这孩子,又傻掉了。 第五十五章 彪悍的绿腰小妹 月白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腹都移位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疼!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子不住的抽搐,特别是小腹,坠坠的,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 豆大的冷汗不断滚落下来,紧咬的牙关不住打颤,胸口的玉牌烫得惊人。 耳朵里是一阵一阵的轰鸣,眼前黑暗一片。 她恍惚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混着女子的叫骂和震耳欲聋的怒号。 绿腰柳眉横竖,露出一口钢牙插腰怒骂:“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么大的胸器么?” 说着那物连带还颤露了颤,一片白花花的胸脯看的眼前的大力金刚一阵吞咽。 “啐!兀那女妖,好不知羞!且吃我一锤!” 大力金刚自知被这半身裸,体的女妖迷惑,心中一阵恼怒,手下的一对鎏金锤凶悍的朝着绿腰砸去。 绿腰只觉一阵罡风袭来,身子抖了抖一阵鸡皮疙瘩起来了。 但是看着一脸怒容袭来的金刚一只,绿腰来不及反应,只得拖着蛇尾极速狂奔闪避。 连可怜兮兮的亵衣都没有,主人,你说的是对的。 裸,奔的都不是好孩子。 绿腰越想越是悲愤,在月白长久不断的熏陶下她已是知道光溜溜着身子是不对的。况且自己的身子又被人看了去,按照民间的说法这是要对别人负责的。 再一看那大力金刚粗胳膊圆膀子,怒目瞪眼的模样,绿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么一个人,叫她如何负责,如何下得去手! 回头再一想叶菩提温柔的面庞,绿腰毫不犹豫回头绣口便是一张。 一道乌黑如墨的毒液只喷那金刚双目而去。 呸!想要我负责,去死好了。 绿腰果然不愧是未知物种。那一口毒液一喷,大力金刚虬髯的肌肉迅速萎缩腐烂剩下一幅光秃秃的骨架。 咔咔。 绿腰轻轻一戳,头颅咯噔咯噔两下便滚落在地。(..tw好看的小说) 见此绿腰小妹甚为得意,脚下一勾一踢将那光溜溜脑袋对准大殿弥勒就是一炮发射。 不料这一脚却是踢出了事来。 那笑弥勒脸色依旧不变,眼中却是喷出怒火来,身上的金胎泥塑巴拉巴拉掉落。周遭的天王菩萨尊者纷纷露出了身子来。 那一双双铜铃大眼,一把把寒光闪闪的武器,绿腰忍不住想要哭了。 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绿腰呆愣呆愣的站在大殿中央,后知后觉的脚步微挪,右手僵硬的抬起。呆笑着朝漫天神佛招了招手:“呵…呵…大家好啊,大家辛,辛苦了。呵呵呵…” 满场静寂无声,只见那笑弥勒嘴角一抽,慈祥的温柔的笑呵呵的对着绿腰说道:“小姑娘,你是选择自杀还是他杀呢?” 绿腰只觉脊背一凉,寒毛嗖嗖的倒立。 “咳…这个问题有点难…咳咳。” 绿腰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脚步颤颤巍巍一步一步的挪向月白:“喂!喂!你死了没?” “…”月白痛苦呻吟。 “啊,我知道你挂了。我就不管你啦。” 绿腰转过身连忙对着众神点头哈腰,巴结道:“小的只是路过,路过,小的这就继续路过。” 大殿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绿腰越发觉得这情景诡异了。 悄悄抬头一看。只觉那些神佛都恶狠狠的盯着她和身后的月白,恨不得将她们的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绿腰本能的双手抱胸,这是要闹哪样? 见到绿腰这副模样。众人嘴角皆是一抽。手中的武器发出一阵铿锵的悠鸣。 一对多,明显打不过。 面对如同蝼蚁般的绿腰,众神心照不宣的看着她一人演着可笑的独角戏。 大象会同一只蚂蚁计较么?轻轻一动便能捏死的东西。 看着众人的神情,心中一阵发毛,绿腰一脸悲愤道。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看我出大招!” “我左青龙,右白虎。肩膀纹个小老鼠!。” “…”众神。 绿腰啐了一口,眨眼间呼啦呼啦化作巨大人面蛇身,身长千里的赤红巨蛇。 整个大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冲击,一瞬间纷纷坍塌。众位神佛急速窜出, 在绿腰腹下的月白因为绿腰的庇佑倒是还算安好。 “竟然是烛龙!”不知是谁讶异的说了一声。 “滚你妹的!老娘才不是那老混球!”绿腰暴怒,一尾巴就向弥勒和阿弥陀佛的地方抽去。 那弥勒见绿腰如此凶悍,本以为只是一只毫无实力的小虫子,眨眼却是变作了烛龙,心中不由高兴起来。 上古血脉的神兽烛龙,抓起来做坐骑定是不错。 但是他却忽视了,世间的烛九阴本就只有一条,而那凶悍的神兽实力不可小觑,相传他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可不食不寝不息而不死。 那么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烛龙,又是哪里来的? 绿腰尾巴一抽,天地变色,刺剌剌的九天雷云也劈了下来。 声势浩大,势要毁天灭地。 众位神僧纷纷神光护体,祭出各种法宝护身。 谁料绿腰只是虚晃一招,叼起月白呼哧呼哧闪电般逃窜。 巨大的身形就像是泄气漏风一般,不一会就有伸长过千里变作了普通蛟蛇一般大小。 “一群傻,叉!”绿腰脚下生风,还不忘挑衅的尖锐骂道。 那笑弥勒的神情像是便秘一般,最终定格在青灰色僵硬的笑脸上。 竟敢如此戏弄他! 众位神佛也纷纷明白过来,对于来自弱小者的挑衅恼怒不堪。 掐诀的掐诀,施法的施法,一时天空中赤橙蓝绿各色鲜艳好不热闹的一片。 绿腰躲避的有些狼狈,一时在心中又暗恨月白,要不是这碍事的自己才不会遭遇这么多追杀,真想就这样把她丢在。 虽然是这样想。绿腰身上却是伸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藤蔓出来,将月白捆在自己的腹下越发紧了。 突地一金刚杵凌空砸来,正中绿腰脊背。 “哼――”绿腰的身形突然一顿,嘴巴里喷出一口墨绿色的鲜血出来。 大力尊收那道金刚杵,粗声粗气的说道这小妖倒是皮糙肉厚的。 脚下踩着一朵云头便直奔绿腰而去。 绿腰开足马力撒欢狂奔,后面大力尊者狂追不已。 眼看已是拉出后面众位神佛一段距离,而众神知晓绿腰先前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大力尊者司大能力,区区一只小妖精根本不再话下。 先前是恼怒不已才会纷纷都追了上去,现在冷静下来众位神僧却是发现自己刚才那副模样却是有失风度。 而那大力尊脾气急躁易怒。自是受不了绿腰这般挑衅。 让他收拾了也好,又不至于失了面子。 谁料绿腰却是让他们又瞪出了眼珠。 突地猛一回头,绿腰呸的吐了一口鲜血。咬牙切齿的怒道:“我左青龙,右白虎,肩膀纹个小老鼠!” 绿腰华丽丽的转身变作一三层花瓣夹脑袋,满口钢牙森森寒的模样,分不清是蛇是藤。 连后面围观的众位神佛也迷惑了。这是哪里来的物种! 绿腰才不管众人错愕的眼神,牙口一张,咬肌一合。 嘎嘣一声就将那大力尊者拦腰咬成了两半! 绿腰咧着一口白森森的牙,混着丝丝滴落的鲜血,对着众位神佛的方向阴测测的一笑。 “我啐!老娘才不是烛龙那种弱不禁风的低级产物,那东西只有被老娘的娘压的份!” 众神佛凌乱了。 这妖精不仅粗俗不堪。而且还霸气侧漏! 不由的却是被绿腰这一招震慑了,脚下的步子纷纷停了下来。 原来这妖精,是未知的母老虎和烛龙的杂交! 在众佛陀眼中。绿腰朗声猖狂大笑,身子不停翻转朝前。 谁知背对他们不停前窜的绿腰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她本是幼生之体,如今强行催了自己变身两次,外强中干。此时若再来一击,定是一命归西。 迦叶死死盯着绿腰离去的身形。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果不其然,绿腰的身形微微一晃。 迦叶双眼一眯,双手结印,虚空的金印呼啸着便向绿腰砸去。 “嘭――” 一阵柔和的乳色光芒爆发,同那金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阵铿锵的刀剑之鸣。 “怎么会?”迦叶大惊失色,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攻击竟然是瞬间湮灭? 那杂交妖精真的如此厉害! 绿腰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她知晓这道光芒并不是从自己身上爆发的,而是来自月白。 护住了她们两个。 当初同月白定下契约之时她便知道她的血脉有异,定不是普通人这般简单。 若果不是这样,她早就反噬了月白。 哪里还轮的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么久。 “快,快走…”胸腔的玉牌烫得快要将她融化了,月白模糊的呢喃着催促绿腰快走。 绿腰一听月白虚弱的声音,心中一抽,不由心急如焚,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努力平复着胸口气血的翻涌向远处狼狈的狂奔。 而身后的众位神佛此时各种心绪难明,这妖精的实力如此妖孽,若是将她斩杀了招来她的父母,自己岂不是自取灭亡? 纵然释迦摩尼佛护得了他们一时,难道还能在生命亘古中无时无刻护他们永久么? 这边佛陀们权衡着利弊,那边绿腰却是烧了尾巴一般狂奔。 ps: 有没有觉得绿腰小妹是血腥暴力元气少女? 这一章是专为薛馨妹纸加更的啦~ 真心谢谢你 第五十六章 裴旻救人 带着奄奄一息的月白,绿腰忍住身上的剧痛,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她也不辨方向,这个世界本就是凝聚出来的结界,只要朝着一个方向,终会穿破而出的。 果不其然,绿腰只觉一股大力的束缚感袭来,她仰天怒嚎,拼进了全身的力量。 刺啦—— 下一秒,她看见了凡间的灯火粼粼,只觉全部身心一松,一下子就卸去了全身的力量一般,呼呼的从半空中往下掉。 裴旻蹲在月白家的房顶上,百无聊赖。 那日月白同叶菩提受邀去了那兴福寺之后,便是不见了人影。他也曾去那寺庙中问过,那小沙弥谦和有礼的说道那两人上香完毕后便离去了,甚至连善无畏大师的讲法也没有听便走了。 这倒是有些像月白的作风,裴旻心中叨咕,知晓月白最是不屑于佛家宗教之类的。 拜佛求神不如求己,她一向便是如此说的。 裴旻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在一来一回的路上与月白他们错过了。 如此想着他脚踩飞燕,不多时便回到了月白的家里。 但是事情貌似不是这样的,院中空无一人,一点也不像有人回来的样子。裴旻心中生出一些不甘出来,好不容易遇上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难道是又抛下他两人溜走去过二人世界了? 转念一想,月白费劲心思的来到长安,怎会如此容易就会放弃这好不容易奋斗而来的家业? 于是,他便在房顶又实施了蹲点大计。 不得不说,裴旻这次却是误打误撞的遇上了。 他心中本来是惆怅无比,拿了一壶上好的花雕仰天对于独酌。突地,一道白中带绿的光划破天际。竟是比天上的银月还要明亮几分。 最关键的是,那道白光还在飞速的接近地面,晃瞎了裴旻一双含情似水的眼眸。 他的心突突的跳着,还未待他脑子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是像城外飞速掠去。 他看见了什么? 巨大的绿色蛟蛇“嘭”的砸向地面,震的大地都跟着晃动了几下。 嘶——裴旻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长安城中也不乏许多能人异士,京城上空的异象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纷纷施展轻功赶向城外来。 其中还不发御剑飞行的牛鼻子老道和一身袈裟的和尚。 众人围着那巨大的蛟蛇,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裴旻掩住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眼珠子却是死死的盯住中央的绿蛇。 这东西带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蛟蛇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十分突兀,带着浓烈的腥气。 绿腰此时已是心神俱疲,连微微挪动一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只得不停的哈着气。 她的竖瞳发出一阵诡异的绿色,倒映出那些跃跃欲试的身影,心中虽知不妙,但是却是无可奈何。 那一抹无助的眼神,越发让裴旻觉得熟悉起来。 是谁? 突地他想到了那陪在叶菩提身边焦急的小绿蛇来。那时也是如今这副凄惶无助的模样。 接着他只听到旁边的一些除魔卫道人士叫嚷着要上去将这妖魔斩杀了,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量的人拿着法器一下扑向绿腰。 裴旻伸手向腰间一探,几枚飞镖脱手而出击落领头的那几个。 他这一手一下子引起了后面来人的注意,小部分也扑向了他所在的地方。 裴旻脸上神色一冷,手中的七星剑映着他脸上的神色寒光一闪。 鲜血溅满了他粉色的衣袍。 他面前的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那边绿腰看着杀气腾腾扑来的众人。心中长长叹了一声,充满了无奈。(..tw) 绿光一闪,眨眼变回平日小巧的模样缠在月白的腕间。 她已是无能为力。 生死与共。这下子只有听天由命了。 终于,绿腰再也受不住,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而因为绿腰这一下,众人的攻击大多扑了空,露出一直被绿腰护在腹中的月白。眼见巨蟒变少女。嘴巴都像吃了个鸡蛋般的惊讶不已。 “呆着做什么!这女子是妖魔所化!” 众人被这么这一喝,立即醒悟。拿着自己的武器势必要杀了这个妖怪。 裴旻一见露出的月白,心中警铃大作,手下的剑法越发凌厉起来。 他本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对剑之一道的造诣普天之下已是无人能及。 爆发之下的他对付血肉之躯的凡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况且他的目的并不是将他们杀死而是赶快带走月白。 裴旻手腕一抖,刺穿眼前最后一人的肩胛骨,抄起月白凌空便是一跃,迅速的窜入长安城中。 城外的打闹之声自然是对城中没有太大影响的,但是裴旻这一动作引得后面一大群追杀之人。受到惊扰的长安城迅速喧乱了起来。 “嘘——别出声!”裴旻伸出手一下捂住张正的嘴巴,着急的朝门外看了看:“情况紧急不宜多说,好好照顾月姑娘,我一会再回。” 说着裴旻将他怀中的月白交给了张正,粉色的身形迅速消失在张正的眼里。 “在那边!” “快追!” “…” 随即他便听到不少的吵闹声,连忙将两人的身形掩饰在了门后。 张正本来时听到外面的声响过大,便急急点了灯出来看看是发生了何事,却不想出门的下一刻,灯瞬间被人吹灭。 贼人! 他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本能想要呼救,却不想那人似乎知晓他要做什么,立马便被捂住了嘴巴。 “嘘——别出声。”那人在他耳边小声说着,音色有些熟悉。 他借着月光一看。这不正是叶老板家前些天来的友人么? 接下来他只得呆呆愣愣听话的按着裴旻说的做,仗着年轻力壮,将老板娘悄悄的带回了屋子。 “正儿?发生什么这么吵?”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响起,老木匠出声问道。 张正压低了声音:“爹爹,叶老板家出事了…” 战战兢兢的守了一夜,张正终于等到了裴旻满身血污的回来了,一时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 屋内紧张的气氛终于得到了些缓和。 老木匠虽然脾气有些奇怪,但是一生总的来说也只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见到深受重伤的月白和血迹斑驳的裴旻,心中不由越发担忧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深知自己的徒弟和徒弟媳妇都是与人和善的,不知怎地遭了贼人迫害,沦落到如今这副模样。 叶菩提不知所踪。月白深受重伤。 老木匠此时心中复杂的很,他知道如果将月白和裴旻收留在家中风险很大。但是不说他是叶菩提的师傅,而且当初正儿的一条命也是他们两口子救下的,如今他们遭了难,此时更是应该扶持一把。 因男女有别。裴旻便与月白不同一间屋子整理伤口去了。 “嘶——”裴旻口中咬着一块布,疼痛声却是同样止不住溢了出来。 他撇着右手为自己的左胸擦拭着消炎止血药物,那里有一个大洞,暗红的血肉翻出,明显是带着倒刺的利器所伤。 “扣扣……”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便听到门外少年青涩的声音:“公子。我给您烧了些热水来。” 裴旻虽然是堂堂八尺男儿,但是因为从小教养的缘故,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身子。便将外袍拎了上来松松垮垮的挂着。 即使是这样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下怕是大半年不能动武了,他颇为忧心的想到。平日里本就是楚楚的容颜此时更显可怜了。 “进来吧。”他冲着门外说道。 张正用木盆端了热水进来,看见裴旻身上挂着一件薄衫,被血濡湿了一大片。 还未包扎?再看裴旻一脸苍白的颜色,自己一个人怕是不便了。 遂他出声问道:“公子。要不我来帮您包扎伤口吧。” 裴旻心中第一反应便是排斥,自己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岂能让人随便看了身子去。但是他立马便反应过来了。自己是男子才对。 他嫣红的唇抿了又抿,终是点点头。 如果自己连这道坎都迈不过来,以后何谈保护月白? 发生在月白身上的种种,都说明着她与凡人的不同。 况且裴旻家中本就是神棍出生,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并不是不可以接受。若想站在月白身边,必须变强!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那日空中两个男人的战争,一抬手一挥袖间都风云变色。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来。 精湛的剑术已经满足不了他,他,需要的更多! “嗯——”身体的疼痛让他不由一声闷哼。 张正显得有些慌乱,急急问道:“公子我下手是不是重了些?” 裴旻咧咧嘴,好一会才说道“没事,你继续吧。” 张正将绷带又绕着裴旻的伤口缠了一圈,一边问道:“公子,叶大哥和嫂嫂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旻一阵长长的叹气,眼神迷离起来,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哎。” “嘶——”裴旻转过头去瞪了张正一眼。 这小孩,不就说个不知道么,用得着下手没轻没重的报复他么? 第五十七章 大荒之境 “师兄,我觉的…我觉得我们好像…”叶释突然坐起,裹成毛毛虫的身子立了起来,眼里亮晶晶的,眉目含情风情万种的娇羞无比的瞄了一眼叶菩提,双颊泛红娇嗔道:“好像是新婚那。” “不信你看!”叶释献宝一般的捏住被子的两角,红彤彤的被子在烛光下露出暧昧的味道。 叶菩提眉心突突的跳着,连一贯温和柔软的笑都挂不住,真是头疼,拿这个小破孩没辙啊。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自认为温和的笑,说道:“快速速收拾一下出去吃红烧肉吧。” 叶释看着师兄一张脸黑的如同锅底,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不由浑身一抖,乖乖的穿鞋下床。 师兄怎么这么渗人呢? 黑色的衣袍在微风中轻轻飘着,冷俊的脸被万千青丝遮挡。掩去了他迷离的神色。 彼时年少,岁月静好。 书案上的古籍被风呼啦呼啦的吹着,他突地长长的叹了一声,再也回不去了啊。叶释慢慢地拿起白玉镇纸,目光却是停在了书页上。 大荒之境。 脚下一滑,桃夭大惊,身子不受控制的跌落。 嘶―― 菊花一紧,不住收缩。 桃夭一下跳起,疼得脸都抽搐了,捂住屁股连形象都不顾了。 什么东西? 桃夭怒目一瞪,这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异兽不过如同水牛般大小,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一角。正死死瞪着他,喷出的热气凝成一股股白雾。 独角兽獬豸! “汝等魔物,竟敢擅闯大荒之境!”獬豸大怒,口吐人言竟是娃娃音。 四蹄一踏。热浪翻飞,直逼桃夭而来。 桃夭心中不由破口大骂,被爆菊花的明明是他,这货怒个什么劲? 脚下灵巧的一点,桃夭身形蓦地拔高数千米,玉手虚空一抓,妖冶的裂魄刀带着无上威压一劈而下。 上古异兽獬豸,拥有极高的智慧。 见那下作的妖魔不仅用他污秽的地方玷污自己圣洁的独角,如今更是敢对自己挥刀而向。不由怒目圆睁,咔嚓两道天地雷罚直劈桃夭而去。 但桃夭是何等人? 在实力超群的金翅大鹏雕手下都能游走一番。岂能被一只异兽轻易拿下? 身子虚晃一下,掠过无数残影,下一秒。桃夭带着阴测测的笑出现在那只獬豸身后,两手一合攫住那只异兽的尾巴,像拔萝卜一般“砰砰”一下将那只獬豸摔了个四仰八叉。 “呜!”那异兽被这么一摔,悲鸣中竟是带着一丝委屈,翻身而起。全身的黑毛都竖立炸起。 “呸,你这魔物休得猖狂,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那獬豸大眼里都快喷出火来,死死的盯住桃夭。 偏生一口娃娃音一点威胁也没有。 桃夭用刀支着自己的身子,一幅菊花疼的模样看着面前的这头异兽。 “喂!这里可是大荒之境?” 那本来一幅凶神恶煞模样的獬豸却是突然“嘭”的一声坐了下来,扬起无数地面上的尘土。歪着一颗大脑袋瞪着一双黑亮黑亮看着桃夭。 那黑黑大眼里倒映出一个赤发血眸的男子,那黑黑的大眼里射出无数叫做看白痴的光线。 “吾不叫喂,吾是獬豸团子。汝竟然连吾是谁都不知道。”那异兽蹲坐在地。一条大尾巴在身后不满的扫来扫去。 桃夭默,这貌似不是他话中的重点吧。 “这是大荒之境?” 桃夭再一次被那名为团子的异兽以鄙视的目光射杀了,仿佛在说你连大荒都不知道。 半晌,那只团子才慢悠悠的,恍然大悟的说道:“哦!你不是大荒之境的。(..tw无弹窗广告)” … 桃夭懒得理会这样一白痴的野兽了。谁说的上古异兽獬豸。拥有极高的智慧的?他转身拔腿就走,彻底无视身后的一团。 “哎!汝留步!”见桃夭离开。那异兽反倒是有些焦急了,它从来没有离开过大荒之境,好不容易来了个外人,怎么也得让他好好说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蛮牛般的身子就向桃夭扑去。 桃夭哪里受得起这么一扑,身体本能的反应危机,反手便是一刀迎了上去。 嗷―― 惨绝人寰的声音响彻云霄。 又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野鬼凄厉的哀嚎。 桃夭心神一凛,不好!急急如风,拔腿就跑。 那一声,怕是在召唤同伴,大荒!不止一只獬豸! 意识到这个,桃夭飞掠出去的身形更快了。 下一刻,两只惊天怒嚎的黑色巨兽脚踩金色祥云一前一后迅速向桃夭追来。桃夭心中暗骂一声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一雌一雄两只獬豸一见自家宝贝团子前掌的斑斑血迹,一阵心疼后便是怒火中烧。 “敢伤吾儿,找死!” 那一声怒嚎激得桃夭心神一阵不稳,胸口一窒险些喷出血来。 世态炎凉啊,桃夭心中一阵郁结,身子却是向远处逃窜的更快了。 若是只来了一只,那么桃夭还有一战的实力,若是双双夹击,自己怕是要费些心力才可以逃脱。 大荒之地又人生地不熟的,若是不能保存实力,万一再遭遇什么,自己怕是不能安然的带回天青地白。 权衡利弊,桃夭疯狂的催动体内的魔力。 湛蓝湛蓝的天空中飞过两只羽翼斑斓的鸾鸟,那青色喙的鸾鸟嘴巴一张一合:“獬豸家的呆瓜儿子又惹事了。” “哧哧……”身畔的另外一只掩不住嗤笑,眼珠子向下蔑视了一眼:“摊上这么一个儿子,造孽哟!” “咦?那是什么?”那青喙鸾鸟眼中精光一闪,瞬间锁定桃夭极速奔跑的身形。 “有趣有趣……”那鸾鸟在空中绕着飞了几圈,露出兴致盎然的姿态。而那旁边的一只白了那青喙鸾鸟一眼:“再看!就赶不上朝圣了!” 那青喙鸾鸟这才不甘的扑愣扑愣翅膀朝着空中飞去。 “大荒之境,无日月四季之分,苍穹有圣……”叶释如春笋的修长手指翻过那泛黄的书页,寒霜一样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苍穹有圣?这倒是有趣的紧。 桃夭体内的魔力翻涌,血色的眸子镀上一层狰狞的猩红。 身后是紧紧追逐不休的异兽夫妇,明明理智告诉他要尽快逃离,但是叫嚣着战斗,叫嚣着毁灭的血液不停翻滚沸腾,似乎下一刻就要不受控制反身就要与那两只纠缠在一起。 “嗷――”身后那踩着云纹的巨兽一声厉叫,晴天一声霹雳,接着狰狞的银色雷电向桃夭砸来。 就像是一条吐着蛇信露出毒牙蛇! 这哪里是先前那头小獬豸可以比拟的? 听见滚滚雷声,桃夭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怒气,竟敢侵犯于他!桃夭的脚步戛然而停,一道阴戾的气息从眼底滑过。 全身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赤发血眸,持刀横手一挡,手中的裂魄刀发出诡谲的暗红。 “嗡――”一阵蜂鸣而过,那道银蛇竟是生生被他挡下! 那两头巨兽也停下追逐的脚步来,四蹄刨着地面,灯笼般的大眼死死盯住桃夭,呜呜警告着。 桃夭嘴角凝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来,那般邪肆张狂的模样,引得那两只獬豸更加敌视。 他们本就作为世间公正纯洁的瑞兽,哪里见得如此不堪低下的魔物污染了大荒! 正与邪,神与魔,势不两立! 那巨兽前脚一跺,桃夭只觉眼前一花,瞬间来到了一个满目白光的地方,那两只黑亮的巨兽在这个世界扎眼的很。 这是,领域! 容不得桃夭多做反应,漫天金色火雨呼啸而至。沾染上一丁点者,眨眼便消失殆尽。 屈膝发力,桃夭身子一弹,糟糕,这个地方的束缚之力竟是比那大荒之境更甚! 嗤嗤―― 一阵烤肉味传来。 桃夭看着自己被烧成黑炭般的胳膊,红色正与那霸道的金色你争我夺,眼中一寒,仰天长啸,一九尾鬼魅张扬血眸白牙的巨兽一下朝着其中一头獬豸扑去。 那獬豸本是看出桃夭花树妖的真身,哪里想到他眨眼间便是化作了一只狰狞的异兽。 一时不备,黑色獬豸一口被那九尾魔狐咬住了脖颈,宛若刀子的獠牙一下穿破獬豸的脖子。九尾魔狐大口大口吞咽着,混着大量灵力的鲜血入腹,顿时让桃夭眼中的血色更为浓稠。 口下的獬豸不停挣扎着,大力咯得桃夭的牙口生疼。 眼见另外一只獬豸发狂的冲他而来,九尾魔狐心中一狠,紧咬牙关,一口气竟是将那只獬豸血液抽尽成了肉干! “啊――呜呜呜…”一阵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顿时让桃夭身形一顿,眼中也一下清明。 那自称是团子的獬豸不顾前腿的伤痛,一瘸一拐的朝着桃夭的方向奔来。 “阿爹…阿爹!” 跌倒了,又挣扎着爬起来,固执的朝着桃夭跑来,一双铜铃般大小黑黝黝的眼里满是泪水与伤痛。 桃夭呼吸一窒,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也是这样,那日也是这样… 自己满脸泪水的躲在树洞中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活活被剥皮折磨致死。 第五十八章 天青地白 桃夭心中升起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别过脸去,脚下一弹迅速逃离。(..tw无弹窗广告) 可那失去伴侣的雌獬豸哪里允许桃夭就这么离开。悲痛欲绝惊天怒嚎,顿时风云变色,黑云压城。 大荒九天之上,悬浮着一块小巧的岛屿。 确实是极小的,除开一幢水晶琉璃的宫殿,宫殿前小小的广场上有一类似祭坛的东西,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那小岛九彩光芒闪耀流动,宫殿折射出一种如梦似幻的光彩。 而此时,那位于祭坛的地方,跪坐着一个容貌艳丽的男子。身后的斑斓蝶翼在绚烂的光彩下透出几分飘渺仙踪的感觉。 他的手指骨肉匀亭,指甲盖上淡淡的粉色愈发显得一双手莹润如玉。 偏生嘴角噙着一抹妖邪的笑容。 指尖轻轻往面前日冕一样的东西上一点,迅速荡开一圈圈的水纹,里面露出整个大荒的山水生灵来。 骨王白月又百无聊赖的用手在那水面上滑了滑,这下出现的几个人影却是勾起了他的兴致。 赫然正是被獬豸穷追不舍的桃夭。 “竟是到了这里来了么?”骨王白月盯着水面上的人影,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看来事情进展的速度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啊。” 语罢,他懒懒的用手臂支着自己的脑袋,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了那玉石做的日冕上,一幅柔弱无骨的模样。 身上一件斜肩的大红大紫的衣袍,本就骚包无比,偏生被他有意无意的拉开露出一大片精瘦莹白的胸膛。 要是被月白看见他这副模样,准会又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骂情难自控的暴露狂了。 骨王白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地方确实无聊的紧啊。 他突然明白了月白当时的心情。 瞥了一眼透明的水面,咦?竟是快到划分之地了。自己如果出现在那边应该说得过去吧。 当下骨王白月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祭坛上。(..tw无弹窗广告) “…其地一分为二,一曰大善,余曰大恶…”叶释收起了先前无事看着玩玩的心态,细细的读着这本古老的书籍。 “迦叶,你快去藏经阁将所有有关大荒的书籍卷袖都给我拿来!”叶释冷声说道。 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大荒之境。 桃夭捂着被咬碎的手臂,脚步踉跄的向前逃窜。 发狂的雌兽委实凶猛! 狼狈的飞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林,接着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 桃夭没有注意,那头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的獬豸却是蓦地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暴躁的河岸边走来走去,一双眼染着血丝似乎要将他撕裂了一般。 而那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也是奇特异常。 一边是乳白乳白的颜色。而另外一边却是漆黑如墨。这两半却是互不干扰,而又奇特的融合在一起奔腾。 但是急于逃命的桃夭哪里仔细看了这些,顶多匆匆一眼扫过去,跃过那道河流良久,桃夭似乎察觉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了。这才停了下来。 一摸额头,热汗涔涔。 转过身去,这才远远的看见那小山一样的黑色身影一下跳起却又“嘭”的一声被不知名的东西撞了回去。 一下又一下,口中溢出鲜血,身上黑亮的皮毛也沾染上了血污,可是那仇恨的眼神。即使是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桃夭也能感觉到其中浓烈的杀意。 桃夭似乎听见一阵鬼哭狼嚎,耳畔一阵阴测测的风吹过。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不是似乎! 转过身去,只见黝黑干枯寸草不生的地面裂开一条条缝隙,无数断手断脚的白骨从中爬了出来。 大荒,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目光所及的河那边。灵气缭绕,龙凤呈祥。比比皆是瑞兽仙草。而这边,寸草不生一片贫瘠,诡异的黑色死气腐蚀得土地都一片焦黑。 他要找的天青地白,到底在哪里? 桃夭心头一暗,但是面前却又更大的危机等着他。 一只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猬的毛皮的异兽正死死盯着他,而那异兽背上,一对火云般的翅膀嗤嗤的将空气都燃烧了! 这并不是最为关键的,而是那只异兽的背上,优哉游哉的坐着有一个男人! 与其说是男人,还不如说是一幅骨架。 同样是一双血色的眸子,其间的血腥与暴戾却远不是桃夭可以比的。 如果说桃夭是后天的原因坠入魔道,而面前这人,却是天生的黑暗阴邪。 硕大的骨翼缠绕着九幽之火,蓝光点点就像是鬼火一跳一跳的在燃烧。 骨王白月! 竟是会出现在大荒之境!桃夭脸色一白,握住裂魄刀的手紧了几分。 骨王一阵桀桀怪笑,全身的骨头像是生锈一般磨得“格拉格拉”作响:“竟是自己找上门来送死了。” 桃夭反手将裂魄刀横挡在胸前,全身细胞的警觉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身后九尾魔狐的虚影在他魔力的催动下越发狰狞。 下一刻… 桃夭却是转身便跑。 呸,他才没有那么傻自取灭亡,月白还等着他寻回天青地白。 骨王倒是没有料到桃夭会做出如此耍赖的举动,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只是因为一幅骨架的模样,让人看起来不由觉得阴森渗人的紧。 “你不是要寻天青地白么?”清冽的语音传入桃夭的耳朵,生生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为何知道?桃夭一脸警戒的看向骨王。 “打败我,我便将天青地白给你。” 桃夭此时心中掀起无数惊涛骇浪,一是为有了天青地白的下落,二是因为骨王说,打败他! 与全盛时期尊神实力不相上下的骨王,说打败他! 手中裂魄刀暗红的颜色随着主人的心绪又浓烈了几分。 见此。骨王心中越发开心了。 没有因为敌人的强大而退却,很好。将他留在月白的身边,这个选择没有错! 骨王突地将五指插入自己的眼眶,将那血红的珠子取了出来。 一入手,那血红的眼球眨眼便变作了一株白梗青叶挂着一颗红色珠子的植物,浓郁的灵气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引得周遭爬出来的白骨一阵震颤。 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骨王说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怎么样!” 不待骨王话语说完,下一刻,桃夭手拿裂魄刀扑向骨王。 嗖嗖嗖―― 桃夭的身形蓦地在空中化作五道身形。 不。不是虚影,而是与本身实力一致的分身。 骨王随意的将手中那株天青地白丢在了――奇穷的脑袋上。 身子纵身一跳,一只血眸里含着讶异的看向桃夭。竟是还有这一手。 白月骨翼一振,凌空而立。反手一抓,捏住喉咙一碎,身后扑来的一个分身瞬间惨死。 饶是如此,依旧不堪一击。骨王白月拍了拍手。仅有的一只血眸透出不屑与鄙夷来。 桃夭心中一怒,动作越发凌冽。 但是他的心中却是在飞快的盘算着,要想打败骨王的几率微乎其微,那么最好的方法,桃夭瞬间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只乖乖蹲坐的奇穷身上。 来了! 骨王白月心神一聚,前面。空中,地面,只有三个! 还有一个! 九幽之火一下在他手中腾起。骨王冷冷一笑大掌挥出。 呲――三个分身尽灭。 还有一个,在哪? 刷――桃夭赤发血眸手握裂魄,突地出现在那只奇穷的上方,嘴角凝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精于算计,善于审时度势迅速判断出有有利的方案。骨王咯咯阴测测的望向桃夭的方向。不过,终归棋差一招。 下一刻。只见那奇穷凌空一跃,一口咬在桃夭的腰腹。 喀拉喀拉――那是骨头尽数迸裂的声音。 桃夭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不住挣扎,可越发挣扎,那恶兽咬得越紧。 奇穷喜吃人,可是这次却是死死咬住桃夭而并没有将其一口咬死吞下,反倒是像为了专门折磨他。 啊!桃夭痛得嘶吼。 骨王轻微一抬手,那只恶兽会意,一仰头,就要将桃夭拆分入腹。 就是这个时候! 突地,骨王身后出现一道红色的人影,狭长的眸子凝聚着血色的光芒,五爪暴涨,向骨王的胸腔掏去。 “你以为我就只有五个分身么?”一把抹去嘴角的鲜血,分身的死亡对自身拥有莫大的伤害,桃夭此时的五脏六腑疼痛的都快被焚烧起来。 骨王背对着桃夭,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地,他仰天猖狂大笑。 “那你又认为我骨王的名是混叫的?” 桃夭愕然,看向自己的手。那个地方,空荡荡的并无一物。 “我是不死不灭之身,心脏对于骨王来说是没用的废物!” 嘭――桃夭像是断线的风筝被弹了出去。 他的眼前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即使时光荏苒,纵然光阴无情,那些往事被岁月淹没,风霜尽染,遥远到无迹可寻。 可是那些年少的葱茏,那些幼时的嬉笑玩耍,哭声笑声,却是怎样都无可忘记。 “老爹,带我去河底摸虾可好…” “臭小子,今日的功课做了?” “…” 渐渐的他的眼被一片血色模糊覆盖,惨叫声,孩子的啼哭声,那一片被烧焦的十里桃林…最后他突然看到老爹被剥皮剔骨那张扭曲疼痛的脸。 他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不!他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不能!不能! 眼前蓦地又浮现出月白清秀的脸庞,她,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桃夭一咬牙,手指艰难的抬起结印,豁出去了,他要赌一把! 第五十九章 裴家灵药 裴旻一脸忧伤的看着船上静静的躺睡着的月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来? 这一躺便是大半个月,脸上毫无血色几近透明,若不是每次他喂月白熬好的参汤会无意识的喝下去一点,他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没了。(..tw好看的小说) 呸呸呸!在想些什么?裴旻一个大耳刮子扇到自己的脸上,怎么能够这般胡说。 一旁的裴亦不知何时抄起了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走了进来:“少爷,先出去用膳食吧。” 但是因为记挂着月白,裴旻哪里吃的下东西,摆摆手示意了一下,便是让裴亦自己先去吃了。 不过这次裴亦却是没有像往常那般出去了,反而拉开了一张黄梨木雕花椅,自己坐了下去,将手中描金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就知道少爷你会这样说,我便拿了些吃食来。” 裴亦看着回纹云锦华帐内绰绰约约看不真切的人影,眉宇间不由染上一层阴霾。 “爱一个人需要缘分,少爷你何苦让自己越陷越深。”裴亦顿了顿,忍不住劝慰着这个固执的人。 “感情的付出,不是真心便会有结果的。”他说着说着,便有些恍惚了,不知道是在劝说少爷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裴旻抿着嘴,楚楚动人的相貌浮现了一抹凝重。 “我爱她,就像她爱着那个人一般。”坚毅的神情带着一如既往的绝不后悔。 裴亦觉得自己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脸部的肌肉似乎抽抽的厉害。原来当他在自己面前说着爱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自己还是会心痛。 说好了放弃了啊,说好了不会在纠葛。 “少爷…”长长的吸了口气,裴亦抱着剑就像是抓住一个唯一的依靠般,说道:“如果要向月姑娘醒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 裴旻惊喜的表情一下刺痛了他的眼。(..tw好看的小说)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他慢慢说道:“老爷有一颗丹药,少爷是知道的吧…” 他没有将话说完,有些事情,只要稍稍的提醒一下就可以了。 裴旻恍然大悟,是啊,自己老爹可是神棍出生,有些稀罕的物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点到为止即可,他冲着裴旻点了点头,说道:“莫忘了将午饭吃了。” 便拿着佩剑出去了。屋外,阳光正好。 裴亦的心却是一下空荡荡的,似乎有寂寥的被风穿其而过。他将薄薄的春衫拢了拢。垂下了头,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药,据说常人服了百毒不侵,而有武功的人服下,也可多一甲子的功力。 他满腹心事。匆匆的走过穿花的长廊。 “主子。”突地,一个黑衣人跪倒在他的身后。 “嗯。”裴亦随意的应了一下,俊朗的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裴家的生意,已经差不多被我们的人接手了…” 风哗哗的吹响了一林的竹子。 “嘭——”一阵碗碟打碎的声音。 “什么人!”裴亦脸色一寒,一镖脱手朝着声音的来源甩去。 那黑衣人一起一落,扛着一个丫鬟打扮的死尸过来:“主子。” “将她处理掉吧。给她家中的人些银钱。” “是。” 黑衣人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了裴府。 裴旻忖度着裴亦的建议,那颗丹药,真的可以救活月白么? 他是听自己的老爹说过。自己家中却是有这么一颗灵药,用上等的和田玉匣装了起来。说是在他接任家主的位置时,便会将其交予他。 但是真的有用么?如果有用,当时在太上老君那里,灵丹妙药多不胜数。可是月白的焚心之毒依旧无解。 如今,裴家区区一颗来历不明的丹药。真的有效? 不过裴旻显然不会想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看了一个希望。 既然老爹是打算将那颗药物交与自己的,那么,自己若是现在向老爹讨要,应该会给的吧。 如此想着,裴旻的心头又不禁浮起了一抹喜悦来。连忙匆匆的扒了几口饭,就像裴老头的书房走去。 “嗯?”裴老爹正拿着一本春宫秘史,乍见房门被开吓了一跳,连忙将那妖精打架的书藏在了重重叠叠的文案里。 “旻儿啊,怎么这么匆忙的赶来找老爹?”裴老头捋了捋胡子,换做一脸正经的对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儿子说道。 见自己儿子风风火火的赶来,不顾形象的端起茶杯咕噜咕噜一阵猛灌水,裴老头不由皱了皱眉,这么多年的大家闺秀教养哪里去了? 等到气息缓了过来,裴旻才问道:“爹爹,您的那颗灵药呢?” 裴老爹心知裴旻不会无缘无故的来问自己这件事情,难道又是为了那个麻烦的女人?但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旻儿啊,你这是愿意接下裴家了?” 裴旻皱了皱眉,他自是不愿的,但又不能就这样对自己的老爹说,眼珠子一转说道:“老爹宝刀未老,裴家一定会在您的带领下光宗耀祖富可敌国的!” 谁不爱听应承的好话,裴老头的脸色稍稍好了些,笑着对自己儿子说道:“可别再给你老爹戴高帽子,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将那灵药交给你的。” 裴旻心中对于经商是有些抵触的,虽然自小便被当做女孩之深闺养大,但是这却是让他越发渴望见识外面的世界。 如果能够流浪在各地,行侠快意仗剑天涯,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可比这些无聊的商品数字来的有趣的多。 再加上月白陪着他一起,这日子简直妙不可言。 虽然心头是这样想,但是裴旻嘴上说的却又是另外一幅话了。 “爹爹,如果我真愿意的,您可不许反悔。” “哦?”听到儿子答应,裴老头显得有些诧异,但是瞬间便被开心淹没了。 终于愿意接受了啊。 自己儿子的聪慧他是知道的,如果用些心经商,那么自己及时百年了也没有遗憾了。 但是如果让裴老头知道桃夭现在所想的,非得气死不可。那道了那丹药,自己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将裴亦留在府里苦逼的打点一切。 裴老爹嘴巴一动,花白的山羊跟着胡一翘一翘的:“那么就选在下个月丁亥日吧,家主大典上我便会将那灵药给你。” 裴旻想了想,丁亥日,便是下个月中旬了?月白等得了那么久么? 正想说什么,却是看见自家老爹似笑非笑一脸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顿时打个哆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下个月丁亥日,宜祭祀沐浴。那个丫头你就放心吧,有东西护着她命大着那。” 连黄道吉日都看好了?裴旻顿时有种掉入陷阱的错觉。 “等你坐上家主之位,那颗灵药便是随你处置了。” 裴老头习惯性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混沌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精光。 用这么一颗灵丹救月白来换取自己儿子心甘情愿的坐上家主之位,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但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吃点亏,况且这亏吃在自己儿子身上,也不算什么。 这样想着裴老爹的心中才舒畅了些。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你就下去准备准备吧。” 饶是裴旻神经再粗,也该意识到自己老爹的预谋了,何况他的心思一惯都细腻,先前裴亦若有似无的提醒,想必也是自己老爹示意的吧,他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只是他也不能说什么,继承裴家,不仅可以救了月白,也算是了却自己老爹的一桩心愿。 “嗯,好的爹。您好好休息,旻儿下去了。” 裴老头摆摆手,待确认自己儿子走远了,又急忙从那一堆文件中将那本精美绘制独家珍藏版的春宫图给扒拉出来,滋滋有味的看着。 “呃…”画册从手间脱落,裴老爹挣扎的想要扯开脖颈间的束缚,呼吸越来越不畅,脸色憋红,大脑转不过来了。 “是谁…”到底是谁要将他置于死地!?可是他的咽喉已经无法发声,成人拇指般大小的麻绳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 越是挣扎,越勒越紧! “唔…唔…”终于,他不住挣扎的身子动作慢了下去,渐渐的不动了。 即使精神矍铄,但是一个老年人如何同身轻力壮的青年人相比? 裴亦伸手合上了裴老爷子瞪大的双眼,那双死去的浑浊老眼,突地让他心头一凉。 “主子…”黑衣人递上了一块洁白的丝绢,那俊朗的男子接过来擦了擦手。 “做成暴病的样子,我还有用。” 黑衣人得令迅速下去处理了。 裴亦渐渐的瘫软在了那张老爷子素来爱躺的梨花摇椅上,身子隐隐有些发抖。 他,真的做了啊。 他,无法再回去了啊。 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裴家,只能是他的! 这边裴旻却是半是开心半是阴霾的回到自己的院落,想了想又走进了月白的屋子,看着她澄净的睡颜,胸腔里溢满了满足。 突地,他的心口一疼,扶着床沿就蹲了下去。 什么重要的东西似乎失去了。 但是他万万料不到,前一刻还在痛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老爹,就这么去了。 第六十章 裴老之死 夜了,凉风习习。 裴府的八角灯笼莹莹的照亮着一条条小道,可是那些阴暗的地方,却是永远无法触及。浅虫夏鸣声被风刮树木呜呜的哭声遮住了。 月亮带着血色的毛边,森森的寒光映在粼粼的屋脊瓦片上。一蒙面黑衣人轻轻揭开了裴旻的房瓦,拿着一竹管轻轻朝着屋内那淡粉花卉掐丝珐琅熏炉里面撒了一抹药粉。 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 那黑衣人静静的伏在屋脊上,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身子灵巧如燕一点闪进了裴旻的屋子。 里面熟睡的人影透过层层粉色的幔帐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他刚才洒下的药粉是来自蜀中的极品迷香,裴旻这一觉定是会不睡到天明不醒来。 如此,他的心中大定。开始动作轻巧的在整间屋子里搜索起来。 轻轻扣着墙面,或者在书架上的花瓶搬动一下,那个样子,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机关一般。 “兄弟,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么?” “哎,好勒,帮我瞧瞧有甚密道没有。” “…” 蒙面黑衣人这才察觉不对,“嗖”的一下破窗而出。 “哪里走!”裴旻大喝一声,抄起宝剑向黑衣人的逃窜的方向追去。 桃夭的神识有些游离,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想着想着脑袋有些疼痛,睁大了眼,却是依旧黑暗一片。 突地,他的眼前一亮,亮的有些刺眼。 他看着自己的手,透明的,轻易的就可以穿透东西,飘飘忽忽游游荡荡的不知到了哪个地方。 眼前这是银河? 浩瀚的银色星光。缀在漆黑如墨的夜空。 地面上成群结队的飞来喜鹊,从他的身子穿过,这是要做什么?他忍不住跟随在那些喜鹊的身后朝着银河飞了去。 终于,浩浩荡荡的喜鹊大军汇聚成了一弯拱桥。[..tw超多好看小说] 桥头两端分别走来了一男一女,女的貌美如花,男的丰神俊朗。 桃夭蓦地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这不是人间话本子里常说的牛郎织女七夕鹊桥会么? 转眼间他便想起那戏台上的旦角咿咿呀呀面带喜色的唱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星光,俊男。美女…现在眼前的这副场景,真的美得如同画卷一般。 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些,看着含情脉脉的两人。想要知道他们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 走得近了,才发现织女脸带愧色:“官人,这一年辛苦了你的右手,可是,可是奴家实在对不起…” 牛郎面色有些难看。天庭上的小白脸小帅哥这么多,难不成,难不成…自己的媳妇寂寞空虚冷忍不住爬墙了么? 织女哪里知道自家相公的那些怀疑揣测,拉着牛郎的手紧紧握住说道:“我来大姨妈了!” 牛郎含泪哽咽着说:“你妹啊,我等你一年了!” … 噗——一旁偷窥窃听的桃夭忍不住喷了出来,瞬间美好画卷的形象崩塌。 又在鹊桥上蹲坐了半天。终于受不了牛郎织女卿卿我我唧唧歪歪黏在一块上下其手,桃夭又飘飘忽忽的不知道往哪里漂去了。 突地,他的身子。不!应该说是灵魂,被什么东西猛的一拽,呼啦呼啦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坠去。 啊啊啊——他忍不住惊惧的大叫,这种身子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妙了。 下一刻,他猛的起身。冷汗淋漓,呼——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嘶,身子好疼。全身的每一寸骨头都像被碾碎了一般,他挣扎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左臂空空荡荡的… 左臂空空荡荡的。 空空荡荡的。 他的手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瘫软在了地面上,黑色的土地混合着血肉腐烂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头一瞬间又疼痛起来。 零零碎碎的掠过许多场景的碎片,天青地白! 他急急的摊开自己一直紧握住的右手,那一株莹莹如玉青叶白梗的植株静静的躺在他的手里。 瞬间无比的滔天庆幸席卷了他。 自己,自己…得回去,得回到月白的身边,得将这天青地白带给她。 他匍匐着,拖着一身的伤口,唯一的一只手臂支着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往前爬着。 大荒九天,孤岛祭坛旁,容貌艳丽的男子一脸散漫的看着水面上浮现的那个男子身影。终于,在看到他咬牙拖着身体往前爬行,在看到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后,微微有些动容。 “都是些痴儿啊…” 下一刻,他一挥色彩斑斓的袖子,那个狼狈的男子面前突然裂开一道极大的口子,一下子坠落了下去。 “团子,将你父亲的遗骸带上来吧。”骨王白月扶额转身,对着一直呆坐在自己身后的小獬豸说道。 团子那双乌黑乌黑的大眼里闪过无数激动,呜呜的叫了两声:“圣子,团子马上回来。” 不多时,那雄獬豸像干尸一样的尸体被团子带到了那座小岛上。 白月纤长的手指在獬豸的眉心一点,瞬间那雄獬豸黑亮的皮毛粉色的肌肉眨眼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奇怪的是,小獬豸团子见白月损毁自己父亲遗体的动作,并没有任何举动,反而一脸感激神色的在一旁静静看着。 只见那一具巨大的白骨架,笼了一层朦朦的红光,那骨架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出新肉来! 骨王绝技,肉白骨! 真正的能令死者复生的术法! 白月做完了这一切,用手捂住了自己空荡荡的左眼,将半,裸的身子倚在了身后的那日晷上。 “小团子,不说如果一个人千年亿年处于高寒之地。一直一直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寂寞?” 团子的脑袋虽然大,但是明显脑容量跟不上。 歪着头想了半晌才结果白月的话说到:“如果是让团子一直睡一直睡的话,时间就像是拉肚子时的便便嗖嗖就过去了。” 这个比喻还真是……骨王暴汗,揉了揉它黑亮的脑袋瓜子,再一脚把它踢下了孤岛。 团子在云层中翻了个身,委屈的甩了甩尾巴,肉墩墩的身子慢慢的朝地面飞去。难怪大荒的人都说圣子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再说这边裴旻飞身出去追那潜伏进屋的黑衣人,一时间不知窜出去了多远。 “咯吱——”雕花的木门被推开,冰冷的月光拉长了门外站立着那人的影子。只见他抬了脚迈进了裴旻的屋子,毫无顾忌闲庭散步一般。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是裴旻却永远不会想明白。 只因为。太过相信那人。 他对于裴府的结构再熟悉不过了,甚至于是每一条暗道阴渠。因为这些,本就是经过他手修建的。 裴亦熟稔的的拉开书桌的抽屉,将手探了进去。 待碰触桌子下面板的凸起时,大力一按接着裴旻屋内那张粉色的大床缓慢的移开。上好的黄木地板缓缓的自动拉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裴亦纵身一跃而下,身形没入了黑色之中。 这是一条密道,甚至于裴旻也不知道。 裴家偌大的家产,哪里会仅靠表面上的那些生意就来的。养在深闺的少主子,裴老爷心上的尖尖子。除了那一身的剑术,岂会舍得让他接触到这些黑暗的东西。 裴亦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身形急速的掠在这条地道里。 借着莹莹的光芒。他伸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玉匣子。 心中一喜,果然在这! “咣——”裴旻手中上好的白玉青花碗一下脱手摔到了地上。 “裴亦…你…你刚才说什么?”裴旻一张脸血色褪尽,嘴唇不住颤抖着,一手撑着桌子,站立不稳似乎下一刻就会跌倒。 “少爷…老爷他。他昨夜里暴病去了!” 喀拉—— 晴天霹雳,一下让裴旻的五感都是去了知觉。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昨夜里去了…去了! 裴亦看着面前的人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身形,眼眸瞬间划过一抹心疼,下一刻,却是被另外一种不明的神色掩盖。 他垂下了头,耳畔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低声道:“少爷,先去看看吧。” 沉浸于滔天打击和悲痛中的裴旻,并没有发现身旁之人的异样。 整间屋子死寂的厉害,只剩下那白玉青花碗正滴溜溜的的打着转,红枣枸杞的清粥洒了一地都是。 昨天还是好好的人,还在教导自己要淑女教养的人,还在坑蒙拐骗让自己接下家主之位的人,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他脚步像是灌铅一样沉重,痴痴的朝前走了几步,却是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少爷小心!”裴亦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伤心欲绝的那人。 “裴亦!”他死死的抓住裴亦的双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目光灼灼亮得刺眼:“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说的那样急那样快,急切的想要得到身旁之人的印证。 可是寂静的,久久的… 裴亦看着那人的乌黑的瞳孔里,有什么光芒忽然熄灭,就像是一堆灼灼燃烧的火堆,忽然吹来一阵风,便剩下一堆燃剩的灰烬,片刻之后,连其中的火星子也不见了。 第六十一章 鸿孕当头? 灵山同灵台方寸山的布局很是相似。每一次来凌乐便会一阵啧啧的赞叹,也不知究竟是在夸这释迦摩尼佛住的地方是洞天福地,还是在夸自家地盘人杰地灵。 “不过倒是稀罕,怎么会一模一样呢?”凌乐跟在淳厚温和的凌戈身后,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揉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又来这个问题了,接着凌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包松子糖朝着凌乐的方向丢去。 “哈!松子糖!”凌乐脸带喜色迫不及待的打开油纸,拿起一颗便往嘴巴里丢。 “师兄你真好。”凌乐笑得眉眼弯弯,吧唧一口亲在凌戈脸上。 带着松子的香味和柔软濡湿的触感,瞬间让凌戈心跳慢了半拍,面上镇静一片,耳尖却是害羞的红了。 凌乐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明明更加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床上那般热情狂野的人,平时却是禁不起自己轻微的挑逗。 看着师兄发红的耳尖,凌乐坏心思的伸出手又却捏了捏。 “别动……”凌戈声音沙哑低低的说着。 凌乐讪讪的收回了手,目光却是不经意的撞进了凌戈的眸子,熟悉的炙热让他脸上一红,这下子轮到他羞涩了。 凌乐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连忙转开了话题:“师兄,你说佛祖唤我们俩前来作甚?” 凌戈敦厚良善的面也渐渐沉了下来凝上一抹沉重,揉了揉小师弟柔顺的发:“别想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是的,他们都知道自己师傅同这西天第一神佛的关系不好。 何止是不好,简直可以说是僵硬来形容。即使人前两人都和和气气相敬如宾但是私下却是针尖对麦芒。 但是师傅同释迦摩尼佛的关系又不像是那么简单,总之,便是很奇怪了。 以往几次来灵台山。俱是同师傅一起的,如今却是被莫名召来,再加上天界近日的风言风语,凌戈的心不由沉了沉。 迎风而立站在窗边的黑袍男子,紧抿着唇,冷毅的脸上是生人勿近的寒霜。再看到那对师兄弟的亲密,眼里嫉妒的光一闪而过。 高塔上的风有些大了,将他一头的青丝吹得有些凌乱,他伸出白净修长的手迎着阳光,眯起了眼。手背上的一朵金边青莲含苞待放。 快了……他不急,布置了这么多年,只要慢慢的收网。这些年的磨练,已经让他从冲撞的毛头小子变成了一头静守猎物的狼。 温水煮青蛙,也不失为一件妙事。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与其让那贱人干脆的死去,不如慢慢折磨她至心灰意冷肝肠寸断。 想要同那人比翼双飞?叶释冷哼了一声。嘴角凝起一抹残忍,师兄啊师兄,我便绞了你的翅膀,即使鲜血淋漓,也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咔嚓――手下握住的木质窗棂因为大力而被捏得粉碎。 “辛梓……”他突然出声冷冷的唤了一句,空间荡开一阵波纹。 雍容华贵一如牡丹的女子。此时却是一幅颔首低眉谦卑的样子。 “佛祖有何吩咐?”声音娇柔一如出谷的黄鹂。 “去吧,去他那里,你知道怎么做。”叶释冷冷的看着那华贵的女子眉间飞快的闪过一抹算计。不由心中冷笑。 你私下的那些小动作我岂能不知? 辛梓福身,连声应道谨尊佛祖命令,便退下了。 叶释看着辛梓远去的背影,忽而消失在塔楼的转角处,眼中的那抹寒冰更甚。 没有四季之分的灵山。灵力缭绕,凤舞鹤鸣。声声梵音就像是从远古洪荒传来一般,洗涤人心。 辛梓踏着莲步,娉娉婷婷走过一道小桥流水,停在了一园子的门外。脚下的步履却是慢慢停了下来,低头垂首眼去眉眼里的算计。(..tw无弹窗广告) 染着丹蔻的手指搭在自己的小腹,不再犹豫,嘴角勾起的是势在必得的笑容,迈开步子向园子里走去。 未见人影,但是隐隐约约便可听见男子如玉的声音,她的心头一动,脸上泛起了阵阵红云。 叶菩提正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师兄弟,扭捏的模样不由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有猫腻。 他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有一件令他更为担心的事,将凌戈凌乐寻来,难道真的是怕他一人烦闷么?显然不会是这样的,两兄弟的前来,怕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将他们捏在手里不让自己轻举妄动么? 叶菩提唇角的笑越发和煦起来,却是隐隐给人入坠冰窖的感觉。 凌乐一抖,桌下的手悄悄的掐了一下凌戈的腰,挨着他的耳朵说道:“师兄,师傅怎么笑得这么渗人?” 凌戈拉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面上却是尽得他家师傅的真传不动如山:“你眼睛花了。” 凌乐当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看,果真,师傅还是平日的那副模样。 心中微微一叹,释儿这一招,确实抓住了他的短处,他不可能弃凌戈凌乐两兄弟不顾,凌戈倒是稍微让他安心,但是这凌乐万年毛躁大条的性… “尊神!”一声女子娇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叶菩提一惊,自己的灵力竟是被释儿封印到这种地步,连有其他人接近都不知道。 叶菩提微微点头示意说道:“辛梓怎会在此?” 语气中的冷淡和行为的疏远不由让她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她就恢复面上高贵典雅的样子。 “凌戈凌乐也在啊,我同你们师傅有些事要说,先去屋子里吃点点心吧。” 那熟稔的语气,俨然将自己放在了他们师娘的地位。 凌戈心中暗自不爽起来,向叶菩提投去了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点点头,叶菩提说道:“凌戈你带着师弟下去吧。” 来人一波接一波,他倒是要看看,释儿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空荡的院子里很快就剩下了两个人,孤男寡女,牡丹花大朵大朵的开的正好,但是园子中的气氛并不是那么好。 看着尊神依旧如沐春风的模样,温和的脸盘里透出淡淡的笑意,辛梓咬了咬下唇,做出一副梨花带雨娇弱的模样:“尊神,可还记得你这次失忆前的事?” 叶菩提笑容一冷,快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辛梓怎地问起这个问题?” 辛梓脸上一下白了:“尊神是不记得了么?不记得了么?…” 她摇摇欲坠微微颤抖着身子,身畔大红的牡丹印得人愈发娇柔起来:“那么…那么,我和孩子怎么办?” 哐――叶菩提手中的白玉杯一下滑落,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什么孩子?”他脸上的笑容这次再也挂不住了,反而变得一脸严肃。 努力摆出一副娇弱的模样,任谁看见如此雍容华贵的女子有这一面,都会忍不住怜惜,可是为什么到尊神这里就是行不通了? 压抑住心中的不快,辛梓眼眶中凝起了晶莹的泪花:“尊神真的不记得么?那叫我和孩儿怎么办?” 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滴落下来。 “还是尊神一心记挂着凡间的小娘子而不愿承认我们母子!”声声控诉,悲情痛意。 仿佛叶菩提便是那负心薄情郎,一朝劈腿翻脸不认人。 叶菩提面沉如水,他一向洁身自好,最厌女人接触,除了月白,又怎么与他人有肌肤之亲! 似乎看出叶菩提的不信,辛梓脸上带上了悲戚之意。 “尊神难道真的不记得了么?那一场与骨王的大战…” 叶菩提的思绪停在寻找月白的那个夜晚。 他受了重伤,借助这月白的本命玉牌,飞行一路跌跌撞撞的寻到了她。 正是去年的中秋… 原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还不足半年啊。 后来? 后来他强行从桃夭的身边带走了他,身子却是不堪重负掉在了沙漠里。 第二日醒来,那人却是仓皇的想要逃走,还好自己留住了她。 但是之前的事呢?他为何失忆,为何受伤?自己为何偏偏又遗落了这一段记忆? 见叶菩提一会嘴角勾起淡笑,一会紧蹙眉头的模样,辛梓的心中不停的泛酸。 那个人,竟是能够如此影响尊神。 “尊神,可还记得当初为了寻找骨王的下落而去了阿修罗界?”辛梓娓娓的叙述,一点点的诱导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叶菩提皱了皱眉,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些片段。 破碎的城墙,暗红的天空,大朵大朵妖娆的开着的情花,身畔的女子… 等等!女子! 叶菩提死死咬住了牙龈,那个人,那个人,是辛梓! “我们到了阿修罗界,那个男人拿着逆炎叉立在高高的空中盯着我们,血色的眸子像是两团冷火一般…” 叶菩提的眼前一下滑过那个骨翼上缭绕着九幽之火的男人相貌,自己手中缚着的金丝蠢蠢欲动,瞬间化作妄虚尺的形态。 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他没有想到距离上一次交手,短短的时间内,骨王的实力竟是增长了那么多。 骇人的提升速度,就像是开闸的洪水般迅猛滔天。 第六十二章 花落人亡(1) “那一场战斗险些将整个修罗界都摧毁了,地动山摇,世间生灵无不抱头鼠窜。.tw[]”辛梓低低的说着,恍惚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汝,定受天地之罚!”叶菩提一把抹去唇角的血丝,不愠不火的语气却是在阐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天地之罚!大奸大恶之辈难逃的天地法网! 岂料那骨王听到这话过后,竟是仰天大笑,狷狂放荡道:“天地之罚?我便是那天,你能奈我何!” 对于骨王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叶菩提不做多语,眉间却是一寒,妄虚尺一翻顺势向骨王劈去。 骨王身经百战也不是个好惹的,手中的逆炎叉对叶菩提的攻势不挡反而进击,一把挑向叶菩提的心窝。 身子虚晃一招,手中的妄虚尺向空中一抛,叶菩提竟是赤手空拳欺身而上。 骨王心中一惊,玉石俱焚!叶菩提竟是选择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知晓避无可避,骨王手下也毫不留情,九幽之火催发燃到了极致。 “嘭——”叶菩提白色的衣袍上尽量怒放的血花,身子像是折断了一般被轰了出去。 但是骨王也没有讨到好处,妄虚尺从天而降正正砸在他的身上,瞬间成了一堆骨头渣渣。只是那血红的眸子透出的诡异笑意,让叶菩提不由一寒。 叶菩提脑海中的场景最终定格在那滴溜溜的双眸上,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那时会有这样不寒而栗的感觉。 今天的这一切,只是一个圈套! 自己摔出去的身子,好巧不巧,正落在那一片妖娆的情花里。 花上的刺,带着剧烈的情。欲之毒。 叶菩提看着辛梓平坦的小腹,眼里阴霾一闪而过,随后又升起了一股无力荒唐的感觉。心口一阵翻涌的恶心之感袭了上来。 不仅是因为自己的洁癖,更是因为自己竟然碰了这个女人。 自己竟然碰了! 他的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释儿这招,真狠。 无论是自己被锁了大半的灵力,还是园里铺天盖地的阵法奥义,唤来凌戈两师兄弟,都不如这最后一招来得致命。 好狠。好恨! … 噩耗传来的那个早晨,裴旻正端着小厨房熬好的美容补血红枣枸杞粥小口小口的喝着,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帷幔,如今却是统统换上了沉闷死寂的白。 白花花的一片,苍白无力。 裴旻一脸憔悴,昔日本就楚楚的娇颜此时就像是被风霜打过一般,瞳孔无欲无波。死寂一片。他穿着麻布孝服,跪在悬挂白着桌衣的案桌前。 檀香充斥了整个屋子,那是死亡的气味。灵柩旁的长明灯灯芯噼里啪啦的燃着。 “少爷,下去休息一下吧。”裴亦趁着吊唁的人不多的时候对着不停往火盆里烧着钱纸的裴旻说道:“这都五天五夜没有合眼了…” 裴亦眼眶红红的,泪水似乎下一刻就会掉落出来。他的双唇干裂,一张口便是粗声沙哑的调子:“让我为父亲守着长明灯吧。他这一辈子,我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裴旻絮絮叨叨的想要说些什么,精神似乎一度陷入了恍惚。但是张了张口,又无力的闭上了。 能说什么呢?终归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见到他这副伤痛欲绝的模样,裴亦的心头狠狠的抽了抽,按照习俗,仙归的人没有入殓以前。长明灯不管白天晚上都要有人看守,不能让它熄灭。据说。这盏灯就是死者的灵魂。 裴旻已经是没日没夜的在这里跪着守候了三天三夜。 但是那些情绪终究都被他压了下去,既然要做,便要斩草除根,不容后悔。 他看着裴旻的身影,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tw好看的小说)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裴旻的身后。 一旁的中年管事轻轻的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主子,出关的丝绸生意如今已被裴家完全垄断…” 裴亦的眼珠转了转,裴老爷子撒手人寰,少主裴旻伤痛欲绝不理世事,如今裴家的偌大家产已是在他慢慢的侵蚀下,落入他手。 他一扬手,示意那管事下去,如今,只剩下名正言顺的继位了,自己还得扮演良好少年的模样。 欺身向前,他低声的说道:“少爷还是下去休息一下吧,听大夫说昨日月姑娘有醒来的征兆了。” 月白? 听到这两个字眼,裴旻的眼珠僵硬的转了转。 要醒来了么?悲伤的河流中终于浮出一丝喜悦。他缓缓的支起已经麻木酸痛不堪的双腿。 “嘭——”脑中一阵眩晕,下一刻他却是直直倒了下去。 待他再次醒来,屋外唢呐吹的刺耳,裴亦已是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出殡下葬了。他心中一慌,急忙翻身下床穿了鞋急出门去,因为腹中空空如也,脑袋不由一阵眩晕。 屋内脑袋上别着白花的侍女见少爷醒来了,匆匆递上洗漱用品和吃食,但是此时的裴旻哪里还有这些心思,脚步踉跄的推门而出。 灵柩还未出裴府大门,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还听得见敲敲打打的声音,裴旻焦急的赶了过去。 整个裴府随着灵柩的出门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只留了一些丫鬟婆子护卫守着。 月白的屋子里,扎着两个小辫的丫头脑袋像是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梨花青双绣轻罗的幔子遮住了里面的人影,而打着瞌睡的小丫头也没有发现其中的异样。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头蹙起是疼痛的样子,接着是睫毛颤了颤,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恍惚。 月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绣着穿花蝴蝶的幔顶,忽而转了下身,将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她被子下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泪水止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濡湿了她一头青丝。 自己是母亲了啊,自己的身体正在孕育着另外一个小生命。 孩子,幸而保了下来。 幸好,幸好… 一向是不信神不信佛的月白,此时却是真的感激起上天来。 这是她和师傅的孩子。 她有了属于她和师傅的孩子。 月白慢慢的从脖颈中掏出那块白色的玉佩,乳白的色彩,温润的光芒映在她的眼里,顿时心安。 突地,她心头一抽。 隐隐中传来急切的呼唤,似乎有什么在不住的催促着她。快!快!快向那个方向! 心中剧烈的不安让她焦躁起来,似乎晚了一刻,自己就会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她再也压抑不住。撩起帘子鞋袜都不顾就这么冲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这样不停的跑着…跑着… 头发散了,襦裙被划破了,街边的摊贩被撞到了,一路的人对她骂骂咧咧说着这人是不是疯婆子。 但是她不管不顾。只朝着心中的那个声音不停的跑着。 脚底划破了,血流出来了,腹部一抽一抽的开始疼了… 她放慢了步子,捂住了小腹,轻声的说着宝宝乖,宝宝很坚强。娘有很重要的事情。 宝宝是很坚强的… 宝宝是很坚强的… 她不停的对自己说着,嘴巴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干裂,渐渐的尝到了自己的血液的铁锈味。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脚下依旧不停的往城外赶。 她突然迷迷糊糊的想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小狐狸的桃夭不告而别,她因为噩梦惊醒而仓皇去寻找。 如今,自己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不停的声音呼唤着她。这一幕,这一幕… 突地。她的眼里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 “小十二,我回来了…”不宽阔的崎岖小道上,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俊美男子向着面前这个穿着绿色裙裾呆呆愣愣的女子伸出了右手。 他的右手已经伤痕累累了,他的左臂空空如也,身上的金丝绣纹的长袍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了,但是他的唇角含笑,他的眉眼含情,痴痴恋恋的望着眼前这个深爱的女人。 “笨……笨蛋,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这个大笨蛋…”女子已经泣不成声了,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帘一样从她的脸庞滑落,不顾肚子传来的阵阵剧痛,女子提着裙摆向那个俊朗男子奔去。 近了,近了… 下一刻她便可以摸到他邪邪笑着的脸了。 近了… 嘭—— 她看见那个被血色染红的人影从马上坠落,那一刻她的心头一紧。 “桃夭…桃夭…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她张皇失措,跪坐在地揽着桃夭的身子,那条崎岖的小路,一路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小十二,你哭什么?”他费力的睁开眼,努力勾起一抹笑,似乎想要让月白看到他眉眼狭长邪肆飞扬的模样。 “别!你别说话!”月白哭得更加厉害了,不住的用自己的衣袖擦着他唇角吐出来的鲜血。 可是血那么多,那么多,一直一直不停。 沿着他的唇角,沿着他的脖颈,无论她怎么擦,都一直不停的,不停的… 那般艳丽的颜色,直刺得她的眼生疼。 “桃夭,桃夭…”她急急的唤着他的名字,手指紧紧的拽住他的身子,似乎急于在印证什么:“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不会有事的!” 她说的又快又急,却是依旧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慌。 第六十三章 花落人亡(2) 桃夭缓慢的从自己的胸前拿出一株白梗青叶的植物,上面挂着红红的果子就像是情人伤痛欲绝的泪水一般。(..tw无弹窗广告) “瞧…我把天青地白带回来了…”桃夭轻轻的说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将那株植物递给月白。 “是,我看见了…”月白哽咽着,握住了桃夭唯一的右手。 那么冰,那么凉,那么多伤口的右手。 “小十二…我想…”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口气没换上来胸中一阵激荡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别,你别说话!”月白大惊,急急的用袖子去擦拭他脸上的血。 胸口的玉石暖得烫人,月白心中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仓惶的将那快白玉取下挂在桃夭胸前。 “不…十二…”他微微的摆了摆手,那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似乎要耗尽他毕生的力量一般。 “我想…我只想问问…你,有喜欢过我么?” “我…”刹那间雷声轰鸣,月白带着呜咽的声音也听不清了。 雨点粗暴的砸在尘世间。树叶被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小草在狂风暴雨中瑟缩颤抖。 才是初夏。 已是风雨交加。 被月白握住的手渐渐的无力,渐渐的滑落,一点一点发出蚀骨的冰凉。 “不!”月白凄厉的唤着,偏生那声呼唤被雷声遮住,电光一闪瞬间照亮她那张悲恸欲绝的脸,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眼前事实同那个梦叠加在了一起,桃夭躺在一片血泊中…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再也不会笑了,再也不会对着她撒娇,再也不会嚷着要吃她做的烧鸡。 月白发疯的痛哭。胸口沉闷的厉害,眼睛被泪水糊住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世界。 “小狐狸,我求你…”她颤抖着软声:“我求求你,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好不好?”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此时一片灰败。 天色暗沉,空中砸下豆大的雨滴,月白身子摇摇晃晃。 但是她却死死的搂住桃夭,喉咙一阵发痒,难以抑制的咳嗽了起来。先只是低低的一两声,到后来确实一阵撕心裂肺般无法停止,她弓着背。将头埋在了桃夭凉却的胸前。 桃夭,桃夭!…这一生,是我害了你… 她想起那只再后山遇到的焦毛狐狸,那穿着一只桃花红肚兜的小孩,那眼底桃花笑得一脸邪肆的脸…… 第一个陪着她吃饭呆在一块的狐狸。让她百年孤寂的时光多了一抹色彩,第一个陪她游历人间的男孩,只是因为自己心里的不痛快 …… 手腕上冰凉的玉镯那么冷,她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一直是他在给予而自己从来未付出什么。月白哭着。歇斯底里,红彤彤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躲过的。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四季的交替…… 比如一开始就无望的情殇…… 月白抱着桃夭冰凉的尸首。呆呆的坐着,直到黎明的光芒划破黑夜。她的眼珠动了动,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了又能如何呢? 她慢慢的抽出酸麻的手,摸索着探向桃夭的脸,一点一点的。额角,眉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 她毫无血色的手停留在他的眼角,想象着那朵眼底桃花的模样一点一点的描绘。 尽管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吃力,尽管动一下她的心脏她的眼眶她的小腹她的身体就像是有汩汩的鲜血涌出那般痛楚,可是她还是痴痴的勾勒着。 似乎要将这辈子一直没有好好看过的容颜记在心头。 当同样悲痛的裴旻找到月白时,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头一颤。 待看清月白怀中之人时,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月白……随我回去吧……” “回去?我能回哪去?”月白凄凉一笑。 师傅被囚,绿腰重伤,桃夭身死……连与她只是有一点瓜葛的裴旻,也是被她害得披麻戴孝。她就是一颗灾星,只要和她有稍微亲近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她能去哪?她能再去祸害他人么? 刚刚失诂的裴旻哪能看不懂月白此时的表情,那般深深的懊悔和自我厌弃。 “你……别想太多。”张了张嘴,他才发现自己言辞匮乏,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她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可是,不伤心不难过怎么可能。 裴旻就在月白的身畔坐了下来,不言也不语,只是那般静静的坐着。 下了一夜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碧油油的小草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裴旻在一侧看着脸色灰败的人,心中一阵难受。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在月白心中的地位了。自己有什么能力同一个已死之人争夺? 他心中漫起的苦涩一浪高过一浪,这些天的大悲大恸已经将他那颗纯洁的少女心蒙上了一层灰暗。 往往人在失去的大痛之后才会迅速的被催熟,才会明白去珍惜。 月白怔怔的抱着桃夭冰冷的身体,吸了吸鼻子,带着悲意的对裴旻说道:“我要走了……” “走?去哪。”他语气中带着诧异,这才发现月白的一双眼没有焦距。怔了片刻,他轻轻问道: “你的眼睛……怎么了?” 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却是带着微微的颤音。 月白的眼眶疼得厉害,她睁大了被血丝布满的眼,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瞎了也好…… “我要带着桃夭回东海的桃林去,带着他回去……” 她试图搂着桃夭站起来,胸口却刹那传来锥心的剧痛,迅速蔓延到全身。 裴旻看着摇摇欲坠的月白,连忙起身伸手去扶。 但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更快的扶住了月白。 是谁? 裴旻警惕的看着这个周身缭绕在黑雾里的男人,眼一下被一张黑布覆盖,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那些没被遮住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月白同样感觉到了不对,扶住她的手是一种干枯的骨感,和保养精良的裴旻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 场景因为这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而有些诡异。 “影。” 看不见那个男人怎么开口的,但是那种幽暗的声音飘进了月白的耳朵里。 影? 月白混混沌沌的脑子转不过来,是谁? 她突地想起当初在米村里抓住的黑色吱吱乱叫的一团,这是,变成人型了? 影子妖竟然化形了? “我带主子回东海之滨去。”他幽幽的声音又出现了,扶住月白的手就像是营养不良的鸡爪一般。 “慢着!”裴旻虽知这人与月白有关系,但是,他咬了咬唇,不能让他就这么带走了月白:“她的眼睛不便,这一路遥远艰苦。”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还是在瓜州先…” 那瘦削苍白的男子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侧身揽住月白挡在两人中间。一下打断裴旻的话,冷硬的说道:“我会做她的眼睛!” 纵然裴旻是一介凡人,但是拥有一身超神入化剑术的他哪里会受一只刚化形的小妖威胁。他皱了皱眉,说道:“月白才醒来虚弱不堪,这么冒冒然离去…” “不了裴旻。”月白的声音虚弱,但是却坚定无比:“我要带他去东海桃林…” “可是你的身子!”裴旻急急的说道,但是却看到了月白一脸的坚定。 “好…好吧…” “那你先回裴府收拾一下可好?你重伤才醒,昨夜又淋了一夜的雨。况且他的尸首,早点入殓比较好。” 月白的神情终于在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动容。 “…先随你去吧…” 裴府挂着白幡白布,整个府中依旧是一幅凄凉的光景。 裴旻牵着月白的手,小心翼翼的将他往屋内引。而月白的另外一只手,却是仍然死死握住桃夭的的独臂。 旁边跟着一个周身笼罩在黑雾里的男人,将那具死去多时的尸体抱在怀里。 “裴旻,快到了么?” “…师兄,我们是快要到了么?”凌乐趴在云头,无聊的看着下界。 “应该是快了。”凌戈笑得敦厚纯良。 “唉——”凌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有些无力不解的说道:“师傅怎么能让我们这么做呢?” “别想太多,师傅这么做总是有理由的,你要相信师傅是不会错的。”凌戈劝慰道。 “这倒也是。”两师兄弟对自己师傅的崇拜早就已经是滔滔不绝黄河泛滥了。 但是凌乐还是有些想不通,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无聊的晃来晃去。 “就算是养个灵宠这么久了也有感情,师傅这叫我们怎么下得去手。” “好啦!”凌戈蹲下身摸了摸凌乐一头顺滑的青丝:“你不愿意,那么便让我来吧。” 凌乐的表情依旧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别过脸去不理身旁的那人。 虽然知晓自己师傅选择这么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他心中还是闷得厉害。他知道月白一直喜欢着师傅,就像自己对师兄的感情那样。 可是比起无望的月白,他已经幸运好多。 第六十四章 桃花依旧笑东风 显然两人并不知道叶菩提在失忆的那半年中发生了什么,此时正为辛梓上神即将成为他们的师娘而感叹。 相对于除了能够做一手好菜的月白,辛梓上神无论是德智容功同她都是云泥之别,要是当他们的师娘,显然还是辛梓上神更适合一些。 两师兄弟心中对辛梓的认可明显高于月白,但是同时又觉得月白低微的得不到回应的爱有些可怜于她。 桌上的饭菜索然无味,但是为了避免让本就伤痛的裴旻担心,以及考虑到肚中还有另一个小生命,月白不得不逼着自己吃了些东西。 因为月白的坚定,裴旻也不能多做阻拦,而且因为裴老爹逝去的原因,他需为裴老爹守孝才行。 月白只在裴家呆了一天,这一天中在裴老爹的灵牌前上了香,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子收拾了一番,为桃夭备上了一口棺材,第二日便告别了裴旻。 看着月白,裴旻欲言又止:“你真的不不留下来么?” 月白摆了摆手:“两个同样悲伤的人呆在一起,无非是更增加伤感罢了…” “那么,我还会再见到你么?”裴旻终于将心中最为不安的问题问了出来。 “也许吧,有缘便会再见…” 裴旻张了张口,接着又颓然的闭上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拿什么身份去挽留她呢? 月白朝着在大门口站立的裴旻挥了挥手,一身的披麻戴孝,门口上悬挂着的白色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月白突然觉得那个站在门下的身影,有些孤寂。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她在心中默默的念道,努力对着裴旻笑了一下。 看着月白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裴旻依旧在那里痴痴站了良久,接着慢慢的转身,向裴府内走去。 他不知道,裴府日后等待他的,会是如何的艰辛。 会让他如何的心伤。 月白除了引气诀,并不会任何的修行功法,就连御剑飞行也不能做到。 不过庆幸的是她在灵台方寸山上的百年时光,让她对炼器之术有了一定的了解。身下照旧是扑腾扑腾的大花野鸡号,迎着朝阳向东海的方向飞去。 月白专门将胸口的那个储物袋清空了,将裴旻的尸首放了进去。 按理说作为妖族。一旦死去灵魂会进入轮回之道,肉身则会烟消云散,但是裴旻的尸首却是完好无顺。 月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个原本挂着玉佩的地方此时被储物袋代替。或许是因为自己那块奇特玉佩的原因吧,才能够保住桃夭的尸首不腐不坏。 她的心中莫名的惆怅起来,最近诸事不顺,桃夭的死亡对她的打击太大。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 看见月白一脸郁色,那个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奇怪男子呆呆的说道:“主子知道知道天上炼丹的为什么叫太上老君么?” 月白的双眼没有焦距,茫然的看着前方,久久没有回答。 那男子干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因为炼丹这玩意,太伤脑筋了。” “嗯…”月白淡淡的应了一声。 叫做影的男子听到月白不咸不淡的回答。控制方向的手不由一抖,接着又嘿嘿干笑两声。 好冷,他看着红彤彤的太阳。奇怪,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冷? 自己不是想让主子开心一下么?气氛怎么变得好像更加僵硬了。 月白的双眼不便,大花野鸡号便由影来驾驶了。 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停下来,影便没日没夜的往东海的方向赶。纵然感受不到天明天黑,但是月白知道影是因为怕她着急而不停赶路。 她的心中注入一道暖流。人在脆弱的时候对于别人给予的好意,总是会由衷的感激。 就好比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来得更好。 她张了张嘴。想问问影是什么时候化形的,但是又觉得不太好。 若是问了,怕是会不经意便伤到了他。 影子妖是一种能力低下的小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内心比起其他的种族来得更加敏感脆弱。 但是她这只,貌似有些呆。 想了想,月白问道:“影,那水晶棺,你怎么会有?” 影的身子一僵,声音幽暗似乎在掩饰什么的说道:“我会一些冰系的术法。” 月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对于别人的隐私自己也不便多做探索,她突然的这一问,只是因为影在见到裴旻准备的木棺后突然拿出一口水晶的棺材感到有些奇怪罢了。 影心中默默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月白没有再追问下去。 本以为因为太过伤痛,她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小看了他。 他握住摇控杆干枯的手紧了紧。 日夜兼程,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仿佛是做得人偶一般,终于在三天过后远远的可以看见那一片粉色滔天。 东海之滨的这一片桃花林是永远不会败的,虽是初夏,但桃花乱落如红雨,纷纷点点的飘落一地。整个桃林因为靠海的缘故,笼上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影扶着月白下了大花野鸡号,牵着她的手一路絮叨着。 幽暗的声音,却是像引路的明灯一般。 “一丈处有树枝,将头低下去一点……” “该往左转了,小心……” 鼻间满满是桃花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水汽,成了一种幽幽的冷香。 这里的桃花,定是和他们走的时候开得一样灿烂吧,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走的,此时却是她带着他的灵柩回来。 月白痴痴的想着,满心苍桑。 她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 沿着桃林中那条可以供三四个人走的小路往前,曲径通幽。那几间茅屋出现在了眼前。 客厅中还是挂着那副金龙腾云图么?屋旁的小石桌还在不在? 风捎来海水的味道,月白听见了桃花扑簌簌的往下掉的声音。 她似乎又看到了第一次在东海之滨见到桃夭的样子,一声漆黑如墨的劲装,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托盘里放着两个酒坛。 那时候师傅也在啊,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么? 她轻轻的扣了扣门扉,问道:“敖公子在么?”屋内一点声响也没有,寂静一片。 她又敲了敲,依旧没有人应答。 可能是出海去了吧,她这样想到。 影提议让他化作原形进去看看。可是却被月白拦下了,敖清少爷的屋子,哪里是他们可以擅闯的。况且一般修行之人,都会在自己的住所布下阵法。 就这样贸然的传入,不定会碰触到什么。 “我们先等等吧。”月白轻声的说道。 影带着她绕道了屋旁的石凳坐下,一人满腹心事,一人呆愣木然。 静默无语的气氛。只听到偶尔的鸟鸣啾啾。 重回故地,月白的心绪就像是她一头在风中飘飘忽忽的青丝一般,凌乱的,纷杂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思念的力量而断掉。 “看来我与那公子是十分有缘了。” 谁?谁在她的耳畔说话,月白忽的一下站起身。耳旁的话音越发清晰:“我乃桃树成妖,“陶华”即“桃华”,亦是脱自这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忆起那人微笑的唇。狭长的眉眼,亮得像是承载了漫天的星光。 她急急的伸出手去,向空中摸索着,又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桃夭,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 她的动作那样急切。想要证明什么。 无人应声,唯有哗哗——风吹过桃花千层浪的声音。 月白无力的垂下了手。寂寥的低头站立,青丝遮住了她的面庞,影在一旁看着,没有泪水,可那种无声的压抑与空寂确实压得他一阵胸闷。 摸了摸胸口的储物袋,她痴痴的想着那时候她怎么就那么傻呢?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自己怎么就是分辨不出来?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气息,一样的眉眼… 可是,为什么她那个时候要瞒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心中有满腹的疑问,此时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了。 金乌带着灿烂的晚霞沉了下去,可是敖清还未回来。 月白是感觉不到,可是影在一旁看着天色却愁了起来,到了这里难道还要风餐露宿? 白日的东海桃林是清爽的,但是到了晚上却渐渐凉了下来。影是适应黑夜的生物,可是月白不一定受得了。 这几天的连夜兼程,已是让她疲惫不堪,况且没了那块奇特的玉护身,又是双身子的人,可经不起这么多的折腾。 影在一旁默默的点燃了一堆篝火,为月白烤着食物。 这个夜晚该怎么过呢?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一双金线绣纹缎面的鞋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主…” 影正欲出声,却被那突然出现的人动作制止了。 那人摆摆手示意,影化作一道黑漆漆的东西钻进了那个人的影子里,接着那人摇身一变,化作影的模样。 纵然月白的双眼不便了,但是她那般心细的人,难免会露出什么马脚。 可是就这样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为自己流泪,为自己一双眼都失明了,自己纵然铁石心肠,还是克制不住心痛。 ps: 那个~~~尔雅不是后妈啊。呜呜,真的不是 第六十五 欺骗,复仇! “主子…”影幽暗的声音响起:“外面森寒露重,还是进屋去吧。” 月白踟蹰了一会,接着摇了摇头:“我们不能擅闯。” 月白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拨了拨篝火,似乎在想什么。接着他站起了身,从须弥空间内拿出一个类似小屋状的东西。 朝着较为宽阔的地方一扔,眨眼间便化作了几间与敖青的小居类似的茅屋。 “主子,随我来吧。”他鸡爪一般骨瘦嶙峋的手握住了月白,却是比往常的冰冷多了一抹温度。 “嗯?”月白尚且有些诧异的问道:“影?我们去哪?” “别说话,跟着我就行。”影小心翼翼的牵引着月白往屋内走。 月白皱了皱眉,影说话的语气貌似和往常不太一样。 如果月白的一双眼还可以看到的话,她便会发现,现在进入的屋子,构造同敖清的那屋子是差不多的。 梨花青双绣的幔子,清一色南海沉香木的桌椅,除了没有挂那副金龙腾云图,其他的都一样。 月白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失明的人总是在其他感官特别敏感。 “影?我们这是在哪?” “屋子,我的屋子。”影幽幽的回答道,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了黑雾中。 “咦?”月白有些诧异:“影还有这等法宝?” 无怪月白会这么问,炼制飞梭和屋子对于一名修行者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前提那修行之人还必须是炼器师。 月白除了见过他师傅用过一次听风楼,便没有怎么见过使用随身屋子的修行者。 其实这也和她的经历有关,除了待在灵台方寸山,便只有在人间带的这大半年,哪里有什么机会去接触修士仙人的机会。 “主子先坐一会。我去烧些热水来泡泡脚。”影避而不答。 月白茫然的坐在木椅上,听着四周那些轻微的响声。 不多时他便端着一盆热水来了,蹲在地上为月白脱去了鞋袜,将她的脚放进水里轻轻按摩起来。 月白没有说话,那双曾经黑白分明的眼此时却是空洞一片,她盯着一个方向,眼里似乎有他,又似乎没有。 桃夭的心思此时有些复杂,更多的是心痛难忍。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假死对于月白会有这么大的打击,竟然哭瞎了一双眼。想起自己的那一句问话,心中更是百转愁肠。 纵然自己没有亲耳听见,但是月白此时的状况已经说明了事实。他应该高兴么?自己终于被认可了。 可是自己却骗了她,善意的谎言尚且会有破碎的一天,何况自己是抱着其他的目的? 后悔么? 自己后悔么? 他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却是不敢面对那个答案。 相思相望不相亲,自己既然选择了。最好的便是永远不见了吧。 桃夭默默的用毛巾替她擦干双脚,粗糙的手掌引气月白心头的一丝异样。 “好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晚饭是先前影简单烤制的肉类,但是桃夭知道月白怀着身孕不喜太过油腻的食物,无奈他自己也不会做饭,便简单的泡了一壶清茶给月白解闷。 月白放下茶杯,出声问道:“是碧螺春?” “是的主子。”桃夭站在月白的身后应声道。 月白的脸色蓦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顿道:“你,是谁?” “你不是影!” 桃夭心头一惊,蜀中桃夭。向来最擅于变换之术,未曾想过自己竟然如此轻易便被月白识破。 他学着影的模样干笑了两声道:“主子说笑了。” 月白沉默了,咬了咬唇说道:“影只是区区的一个小妖,怎会有随身房屋这一类法器?如果有,赶路的这几天为何不拿出来?” “再说如果影真有。(..tw)这一屋子的配制也不是影能添置得起的。”月白停了停,接着说道:“我摸过我做过的桌椅。上面雕刻着精细的缠枝连云花纹。尚不说这些,这一壶灵茶排行第二的碧螺春,又该作何解释?” 月白句句紧逼,桃夭在一旁站着面带苦涩。 若是月白能够看见,自己早就被揭穿了吧。 自己这就是关心则乱啊,本因为她失明的事情心中便是自责不堪,终是忍不住出来靠近她,却没有想过自己会露出这么多的马甲,一下子便被她发现了。 “你到底是谁?”月白无神的眸子,却是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桃夭苦笑了一下,脚尖轻轻的在地上点了点,一溜儿黑烟从他的影子里飘了出来,化作人形的模样,而相反的,桃夭却是极快的掩去了身形。 “主子,我就是影。” 月白不说话,只冷冷的哼了一声,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并没有恶意。 真正的影吃瘪,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默默的端了那盆水去倒掉。 本来影就是一个沉闷的性格,再加上月白的刻意不理睬,这一夜无话,很快便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便起了,一番洗漱用过早饭之后,月白让影带着她到了东海桃林最大的一棵桃树下,让影帮忙将桃夭埋葬了。 桃夭是桃树成妖,这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月白摸着墓碑上雕刻清晰的字体――桃夭之墓,不由心中一阵伤痛。眼眶干涩的厉害,但是却再也掉不下一颗泪珠来。 昨夜里的事情两人都很默契的揭过未提,但是却在月白的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风吹得有些萧条,桃花粉粉的坠了一地,有几片花瓣不经意间落在了月白的肩头。 “回吧。”月白低低的出声,影牵引着月白的衣袖在花间缓步慢行。 她不知,在她转身离开不远后,那棵茂盛的花树下,悄然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金线绣纹,眼底桃花。 他的一双眸子像是血色水晶一般,却满是诡谲不平,压抑的感情深藏,看着那人一身葱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他的眼里。 他才久久的收回了目光,将身子斜斜的依靠在那坟茔旁的桃花树下。 美男妖娆,繁花夭夭。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袖空空荡荡,随着风飘动着。 残缺的,遗憾的。 他眼底的桃花色泽似乎比往常浓郁了些,他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自己面对着自己的坟墓,但是这一切不是他先就预谋好了的么? 一挥袖,那座刚刚立好的新坟从中裂开,露出里面的水晶棺材来。 一模一样的容貌,静静沉睡着。 接着他素手一抬,一块泛着莹润光芒的玉佩从中飘了出来,落入他白净修长的手中。 失去了玉佩,那具容颜如花的身体很快就消散了。 掌心的玉佩温温润润的,似乎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 他长长叹了一声,玉脂,终是落入他的手中。现在要做的,便是赶快寻一个清静之地将其炼化。 金翅大鹏雕,他眼里仇恨的光芒一闪而过。 接着身子一晃,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身后的坟茔喀拉一下应声合上完好如初。 傩曾问过他,你想报仇么? 想报仇么? 想,哪能不想。 他恨不得将那只金翅大鹏雕扒皮抽筋,一点点敲碎他的骨头,他恨得心脏肝肺都疼了,只愿见到那雕时就将其碎尸万段。 可是,他实力不济。 一只三千年的桃树妖,不善于攻击的桃树妖,如何与那只凶悍异常实力超群的金翅大鹏雕一拼? 连百年前大闹天空的猴头都不是那悍雕的对手,何况是他? 纵然堕入魔道,纵然自己已经拼了命,可是自己在那金翅大鹏雕手下不过过了区区数招,便败了。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 那个搁浅在心中已久的计划,便被提了上来。 诈死,欺骗,复仇。 与月白,最好的便是两不相见,让那个名叫桃夭的男子,在她心里死去吧。 因为欺骗,是得不到救赎的。 现在的桃夭,已经无所谓后悔不后悔了,他也不敢去想后果,既然选择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心中狠了狠,他继续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掠去。 这一边凌戈凌乐两兄弟却是扑了一个空,站在长安叶氏食释门前,惆怅的画圈圈。 “师傅不是说月白会在此么?”凌乐皱了皱眉说道。 凌戈一把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细微的粉尘落下呛了他咳嗽了两声。 “看来人已经走了很久了。”凌戈摸了一把屋内家具上覆着的薄薄灰尘。 兜兜转转,屋门前还挂着一对破损的春联。 “这不是师傅的墨迹么?”凌乐好奇的看了半晌说道:“写的什么?一年什么好运,什么财宝?” 凌乐嘟囔了半天,觉得无趣。 倒是一旁面目敦厚纯良的凌戈在看到横批“家和万事兴”的时候,眼神闪了闪。 师傅同月白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这次,师傅不愿自己来? 纵然凌戈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依旧敦厚无比,拉过小师弟凌乐的手说道:“既然不在,我们便回去同师傅复命吧。” 凌乐点点头,在经过院中的那一株桃树时,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师兄,那颗桃树给人的感觉,好奇怪。” 第六十六章 他的婚讯 月白一双空洞的眼睁得大大的,无神的看着面前的十里桃林。[..tw超多好看小说] 风声,花落的声音,小鸟降落枝头是的声音,她的一双耳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的,鼻间满满是桃花的芬芳,夹杂着海水的湿润。 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她轻轻的将手搭在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可是,宝宝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呢? 想到那个和她一样爱着师傅的男人,她知道叶菩提是性命无忧的,但是他看师傅的眼神,让她心中一悸。 自己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为爱而战,勇敢的同释迦摩尼做斗争?还是静静的呆在这东海桃林,听天由命什么也不做? 孤立无援的月白,迷茫而又徘徊。 但是很快两个想法都被她自己否决了,自己不能顺其自然什么也不做,也不能现在就带着球踏上寻夫路。 自己的身子,她是知道的。 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器,用灵药粘了起来。 是的,从自己双眼失明的那天起,她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灵力与生机再不断的流逝。如果自己贸然的前行,孩子,不一定能够经受的起这般折腾。 月白想到自己的孩子,以后会有何师傅一样温润的眉眼,一样如玉的气质,刚出生的那会软软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心中便是柔软一片。 孩子的名字要叫什么呢?她无神的大眼弯成了一条线的模样,很是高兴的想着,自己没有什么见识,还是让师傅取吧。 师傅要是见到一个他翻版的小包子,一定也会乐得不行吧。 “影,能将屋内的黄色的缎面帮我拿来么?”月白开心的问道:“我想给小宝宝再做一件小褂子。” 纵然眼睛不便,但是月白还是幻想着自己的宝宝穿着自己缝制的虎头鞋对襟的小褂子。(..tw)脑袋上带着一个南瓜帽虎头虎脑的样子。 “嗯――”影一声闷哼,身子受创摇摇晃晃的的扶住一颗桃树,“噗”一口血喷了出来。 “影?”月白急急的站了起来,仓皇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伸出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杵着一根盲杖急急的朝声音的来源探着。 “主子…快…快离…”影话语未完,灵力不支瞬间化作一道黑影,飞入月白的影子里,已是被打回原形。 “影?!”月白一慌,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 “妹妹好闲情,竟是寻了这么一个地方修身养性来了?”女子高傲冷漠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月白心中一紧,是辛梓。 瞬间女子高贵美艳的模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雍容华贵亦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般。 辛梓袅娜的走向月白。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瞟到了石桌上的装在绣篮里的虎头鞋。 “哟!”辛梓故做诧异的说道:“妹妹这是在替谁家的小孩做鞋子呀?” 月白抿唇不语,手却是不自主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尊神不在此,辛梓便毫不掩饰眼里的妒忌,眸子一转,咯咯笑道:“哎,说来姐姐也有见好事同妹妹分享呢?” 伸出涂染满丹蔻的包养极好的双手。拉着僵硬的月白坐下,就像是体己的姐妹一般对着月白絮絮叨叨。 “说来姐姐也怀孕快三个月了,听老君说着身子重得人要好好的调养,一日里新鲜的灵果不断,最沾染不得寒意重的东西…” 月白听着辛梓的话语,心中却是愈发不安起来。 辛梓一阵娇笑。(..tw好看的小说)接着说道:“话说妹妹同我家夫君也算是师徒一场,赶八月份我同叶大哥办了婚礼,姐姐我可是要占妹妹一声师娘的便宜呢。” “什么?”月白如遭雷劈。脸色刷的一下苍白,紧紧拽住辛梓的衣袖:“相…他要同你结婚?” 月白的唇颤抖着,泛出灰败的颜色,紧紧抓住辛梓的手微微颤抖着。 见到月白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辛梓心中舒畅极了。这个女人,要容貌没容貌。要法力没法力,偏生得了尊神的青眼相加,她凭什么? 一个低贱的被尊神捡回来的小孤女,没身份没地位,凭什么得到尊神不一样的待遇? 想到叶菩提提起月白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情,那是她未见过发自内心的温柔,辛梓就恨得咬牙! 辛梓的端庄华贵的脸因为嫉恨而有些扭曲,可是这又怎样,如今要嫁给尊神的,成为他明媒正娶妻子,接受满天神佛仙人祝福的,只会是她:辛梓! 无论谁也不能阻止她,这个小贱人不行,佛祖也不行! 这是一场以爱为名的战斗,只有美貌与智慧并存,身份同样尊贵的牡丹上神才能配得上叶菩提! 她并不认为释迦摩尼会成为她最大的对手,反而,这卑贱的小蹄子却是让她危机感十足。 只因为,叶菩提心中的人是这个小贱人! 辛梓端庄娇妍的脸上浮现一抹怨毒的笑意:“妹妹说什么胡话呢?若叶大哥不娶我,姐姐肚中的孩儿该如何是好?” 什么?孩子?师傅同辛梓的孩子? 月白胸口一悸,脑子里嗡嗡做响,顿时心头气血翻涌险着晕死过去。 她记得那人站在云头,光华霁月微笑的对她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她记得那人在米村时强制的带走她,不复温柔霸道的说着她只能跟他走…… …… 她记得那么多,记得一路去长安的路上,那人陪着自己逛着铺子,为一天的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她记得自己同他一起莫名穿越异界位面的日子,她记得那人的细致的眉眼,提笔写下家和万事兴;她记得那人在庭院中的树下浑身狼狈的等着她回来,伤心欲绝的唤着她娘子…… 这么多的回忆,满心满眼,点点滴滴都是他的身影。 微笑的,失落的,狼狈的…… 每个夜晚枕边人浅浅的呼吸,那一次一次的缠绵,不!她不相信! 那人是他的相公啊,自己将全部心意都剥出来给他的相公啊,不会是这样的,她应该选择相信他。 一定是这个女人!妄图使诈离间他们! 月白单手撑着桌子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醋意和针扎过的疼痛,颤声说道:“你同我说这些无用,除非是他亲口对我说,不然我是不会信的。” 辛梓对于月白的回答有些诧异,随及眼里的恶毒更深了,也不顾平日里端庄高雅的外表,讥讽道:“你一个小小的贱人,值得我去欺骗么?” “你!”月白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说的有错么?如此卑微下作的女子,还妄图攀龙附凤!”辛梓笑得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 月白浑身气的发抖,语调哆哆嗦嗦的说道:“卑微又如何,我只是爱他,只是爱他……” “爱他?”辛梓像是被什么戳住了痛脚一般:“你凭什么爱他?低贱如你,连说爱的资格都没有!” “不……不是这样的……”月白的脸色一片苍白像是从坟墓中爬出来一般,一双本就无声的眼瞪得大大的:“我爱他又有何错,又有何错……为何我没有资格说爱他?” 辛梓冷哼一声:“何错?你的感情会带给叶大哥困扰。” 叶大哥,竟是唤得如此亲密,月白听着,口中越发苦涩。 “会是困扰么?”月白出声,带着哭腔。 辛梓似乎一下子变得良善起来,语重心肠的对月白说道:“唉,妹妹你也是个可怜人。日后有可能的话,我劝劝夫君把你纳为妾室。” 她一字一句拉长了腔调,将“妾室”那两个字咬的清晰无比,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做派。 月白的心头一瞬间觉得好笑起来,哈,妾室?她应该感激涕零么?她将柔弱的腰肢挺得笔直,纵然身受打击颤抖得厉害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她想告诉辛梓。 她月白,永不为妾! 看着面前的人强装坚强得模样,手指间的骨节却是紧握泛白,辛梓不由抬袖掩唇娇笑,一派如沐春风的感觉。 “哎,不过妹妹啊……”辛梓亲热的拉过月白冰冷的手:“进了叶大哥的家门可是天大的福分。不过姐姐丑话可说在前头,这尊神的家门可不是不干不净的人可以进去的。” 辛梓此刻的表情,嘴角上扬带着讥讽:“不知妹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男人的?” “你!”月白双眸瞪圆双手护着肚子,一脸不可置信。 “妹妹就老实交代吧。” “孩子是谁的与你何干?”月白反唇相讥。 “好!好的很!”辛梓的语气似乎怒极:“没想到妹妹如此不洁身自好,姐姐知道你是跟过叶大哥一段时间的。你可懂得天家尊严不容侮辱!” 辛梓说的义正言辞,冠冕堂皇。 满满是对尊神门楣的考虑,满满是对月白的厉声指责。 月白气得直发抖:“孩子是我的,容不得他人置喙。” “哼!”辛梓甩袖冷哼:“孩子是你的!涉及了天家的尊严,这孩子就不是你的!” 第六十七章 致命打击 月白身子一僵说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辛梓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妹妹,意思便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 留不得!留不得! 月白脑中轰隆隆的回响着这几个字,强忍住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为何留不得,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以后会同叶菩提一般拥有一样相貌的孩子,会软软糯糯扯着她衣角叫阿娘的孩子! “你来就是为了这事?”月白已是郁结于心,但是却不停告诉自己要镇定,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是辛梓的嫉妒,相公他,是不会让她打掉自己的孩子的。 抱着这一丝的希望,月白颤声说道:“他为娶,我未嫁。干卿何故?” “哎呀妹妹。”辛梓满意的看着这个小贱人的表情,心中大呼痛快,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不由血液一阵沸腾。 “这话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毕竟曾是叶大哥的女人,这孩子身份未明不是给他抹黑还是怎么着?”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孩子是他的…” 听见月白的话,辛梓眼里闪过一道厉光,嘴角凝起一抹冷笑。 “那可说不准,妹妹现在不就正未其他男人披麻戴孝伤心欲绝么?” 月白胸口的热血直冲脑门:“你含血喷人!”纵然月白看不见辛梓的表情,但是她可以想象出她洋洋得意的可恶嘴脸。 “我含血喷人,姐姐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来找你?”辛梓高贵美艳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说到底,还是叶大哥让我来的呢?” 什么? 月白顿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艰难的问道:“叶…他让你来的?” 辛梓换上怜惜与教训的语气:“不是姐姐说你,整天勾三搭四什么模样?跟着其他男人出去了半月不回,回来不久就查出有了身孕,妹妹你说这是不是很容易引起人遐想啊?” 她最后一个“啊”字带着嘲讽与不屑的尾音。似乎月白真就是那水性杨花的粉头一般。 愕然,月白抬起空洞的眸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些事,是相公告诉她的么? 不,不会的!不会的! “月白,不要犯贱了好么?”似乎看出了月白心中的动摇,辛梓又开口慢慢说道。“要知道你这样不干不净淫,荡不堪的人,不说叶大哥,我辛梓第一个便是不同意让你进了叶家大门。” “呵。”月白心中悲苦。却是笑出了声来,从喉咙间挤出一句:“他也是这么想的么?” “这可不是姐姐想这么说的,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辛梓幸灾乐祸道:“叶大哥还担心你不相信。特意让我给你送了给东西来呢?” 辛梓拉过月白冰凉的捏成拳头拽得死死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放入她的手中:“叶大哥还托我给你说一句,这鸭子绣得可真丑。” “妹妹,你的女红可有待改善啊!” 月白哆哆嗦嗦的接过那个东西。两只手细细的摩挲着。 一个香囊。 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香囊。 一个被烧毁了一部分的香囊。 月白心中大恸,每呼吸一下都相似被万箭穿心一般。 她记得他们各自绞了一段发放入其中,说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记得他含笑的打趣道这鸭子绣得真生动,却是一边将其收在了胸口。 香囊幽幽的木樨花香,明明是那般香甜的味道。却是刺激的她想落泪。 “月白,将药喝了吧!” “药?什么药?” “你的孩子不能留。这是叶大哥的意思。”辛梓在叶大哥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咳咳咳――”月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全身抽疼。那支撑自己的信念瞬间崩塌。月白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身子不由往后退。 “妹妹不用担心,叶大哥毕竟还是顾及情分的。这堕胎的药是专门向药师如来求的,是不会损伤你的身体的。” 月白心中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感觉了,喉咙一阵腥甜。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辛梓这话的意思是,逼迫自己堕胎。还得感激涕零那人的仁慈了。 “不!”月白摇头,一脸坚定的神色:“孩子是我的,我会将他养大!” 辛梓笑得雍容华贵:“傻姑娘,你以为这由得了你么?” 娇柔的声音却是让月白觉得自己似乎被一条毒蛇缠上了,身子不由一抖,脚下步屡踉跄的想要逃开。 辛梓伸出一只自己涂满丹蔻的手,一边欣赏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个瞎子跌跌撞撞的想要逃走,就像是在猫捉老鼠慢慢的将其玩死。 刷――她的眸光一厉,涂满丹蔻的手虚空一抓,顿时月白身子悬空,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给提了起来。 下一刻,辛梓一手拿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出现在月白面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辛梓的脸上满是怨毒,手中瓶内蓝汪汪的液体映着她的话幽光一闪。 不会伤害她的身子?哼!她辛梓会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天大的笑话,既然要做,便让她终身不孕。 她绝不容许任何潜在的危险威胁到她和她肚中孩子的地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只好这么做了。不要怪她,要怪就怪她自己犯贱同她抢男人! 辛梓拔开瓶塞,一手大力捏住月白的双颊,一手将那堕胎药强行给月白灌下! “呜呜呜……”月白使命的摇头挣扎,可是身子却是被法术定住不能动弹一分! “嘭――”漂亮的水晶瓶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 辛梓满面春风眉目含笑的乘云驾去,身后,月白满脸绝望的瘫软在地。 她满目酸疼,可是却无法哭出一滴泪水来。 小腹一阵一阵的痉挛,逃过了释迦摩尼的毒手。却是躲不过妇人心的恶毒。 孩子,世间唯一同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没了…… 她手中握住那只烧焦了的香囊,丑丑的戏水鸳鸯成双入对似乎在嘲笑她的狼狈。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忽然肚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她再也是握不住,任那只香囊跌落进了泥土里。 她用尽全力的想要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摸一摸最后停留在世间的孩子。 可是她的眼,她的心脏,她全身的神经。痛得让她不能够呼吸。 特别是自己的心,就像被人用刀狠狠的捅入又快速一拔! 噗――鲜血淋漓。 叶菩提,绝情如斯。你好狠! 她一袭青衫躺在满是落花的地上,青丝散乱冷汗岑岑。苍白的唇艰难的蠕动,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温热的血液从她的下体流出,沿着大腿的内壁,将青衣染湿。 孩子。她的孩子! 她的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不匀的呼吸从她的唇齿间挤出,喃喃的出声…… 孩子,没了…… 她涣散的瞳孔怔怔的望着天,一呼一吸之间满是疼痛。那样的疼,就像是身体被戳开了无数个洞。汩汩的流着鲜血。 痛到濒临绝境,不得安息。 她瞪大了一双无神的眼,里面透出死寂来。她喏喏道:“……宝宝。我的宝宝,是阿爹不要我们了……” 小腹坠落的痉挛,她知道是自己的孩子还在挣扎着眷恋人世。 月白的一颗心被割得鲜血淋漓,那种失去骨肉至亲的疼,让空气都便得伤人。可她干涩的眼眶,却是落不下一滴泪来。 叶释站在九天之上。冷然的看着月白做无力的挣扎,最后到眼里一片绝望。 他的青丝被风吹得散乱,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就是这样,慢慢得折磨。 他此行就是为了亲眼看到这小贱人的惨样,心中痛快至极。 辛梓这步棋果然没错,这个女人是个合适的枪手。 叶释满意的挥袖离去,向来冷酷的脸神色微微有些松动。 而从叶氏食肆了个空的凌戈凌乐两兄弟,驾着云头很快赶回了灵山。 “不在?”叶菩提温润的眉眼透出点点诧异,那月白会去哪里了? 思忖了一番,叶菩提无意识的摸了摸手中的金丝凤眼菩提子,最中央的地方挂了一块小巧的白玉,那是当初提取月白精魄做的本命玉牌。 如果释儿找月白的麻烦该如何是好?他心中越想越不安。 “为师下凡寻她一趟,待辛梓回来同她说一声不用担忧。” 两师兄弟对视了一眼,连声应是。 语罢叶菩提便匆匆的起身走了,凌戈凌乐倒是没有见过素来温文尔雅的师傅会有此焦急不安的神色。 也不知为何,最近释儿对他不再圈禁,但是却没有解开他被封印的大半力量。 想到怀有身孕的辛梓和那呆呆的两师兄弟,叶菩提知道叶释如此,只因为这几人的命都捏在他手里,料定了他叶菩提是不敢生出逃走的心。 现在他的心中满是复杂,曾缺失的记忆,与月白那段时光的一点一滴,他都记起,可是恢复了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白。 如今,辛梓有孕,他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可是月白该怎么办? 他心中苦恼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现在先寻到月白吧。 ps: 这个,尔雅真心的不是后妈,相信女主会破而后立笑傲江湖的啊 第六十八章 玉脂?玉脂! 这里是蜀中之地,层峦叠嶂,奇峰峻岭。 雾浓厚的化不来,缠缠绵绵的在江面上,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一叶扁舟轻帆卷。而水侧的奇山,更是罩在了一片朦朦的雾中。 可是几乎没有人察觉,那些袅娜的雾气,一起一伏之间就像是人绵长悠远的吐息,又像是富有韵律的心脏跳动一般。 也是了,本就多雾的蜀中,这种场景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注意。 青城山,仙人峰。 一男子盘膝而坐,不动如山。 越发靠近,只觉桃花的香气四溢,细看之下,那白如牛乳的雾气中,竟是闪烁着点点银色的颗粒。那些颗粒犹如米粒大小,正从四面八方朝着顶峰的男人汇聚。而雾气的起伏,正是暗和男人的吐纳。 桃夭只觉得那些银色的颗粒透过自身的每一个毛孔,进入自己的经脉。 不似往日修炼时自己的经脉像要爆裂开来,而是凉凉的,像清澈舒适的流水拂过一般,朝着他丹田涌去。 而此时桃夭的丹田中,赫然是另外一幅场景。 丹田的一端,圆润的红色内丹上,遍布鬼谲的黑色花纹,妖冶异常,正滴溜溜高速旋转着。而丹田的另外一端,却是静静的悬浮着一块乳白色的玉牌。 光滑的玉牌上,素净一片,却是给人一种容纳万物的奇特感觉。与那颗妖冶的内丹放在一起,竟然是没有生出任何一丝违和感。 而那从体外不断融入的银色颗粒,正是外界被压缩纯正的灵力精华,源源不断的注入桃夭体内。 那些银色光点的目标正是那块乳白的玉牌,但是在桃夭的丹田中,却像是架起了一道银桥一般,将桃夭的内丹和玉佩连在了一起。 随着桃夭功法的运行一周。那些银色灵力便将桃夭的内丹洗涤一次,那诡异的花纹便淡去一分。 桃夭本来是打算将玉脂完全炼化吸收,可是这快蕴含着大量天地灵力的玉脂,却像是敲不烂打不碎的铜豌豆一般,他绞尽脑汁甚至用天狐之火淬炼了许久也没有分毫融化的迹象。 到口的肉怎么能让它就这样飞掉,不过阴差阳错他却是将这快玉收进了丹田之中。 这块玉牌一进丹田,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轰――桃夭的丹田瞬间炸开,内丹和玉脂疯狂的律动,互相冲击,就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心神顿时受到剧烈的冲击。“噗”的一口吐出血来。 他拼命的想要去控制自己的内丹,可是暴走的内丹仿佛是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不顾一切同那块乳白的玉牌厮杀起来。 而桃夭的丹田,就成了两样灵物的战场。 热……仿佛要将他烧毁了一般。他心脏的跳动骤然增加了几倍。全身汗出如浆。这种热,陌生而又熟悉。 他的红发,他的血眸,颜色愈发浓郁艳丽起来。 而在这时,那块玉牌在桃夭的丹田“嗡”的一颤。瞬间一道清流汩汩的从他的丹田涌出,漫过四肢百骸,而那焚烧的烈火就像是被浇灭了一般。 但是那股清凉并没有让他舒适多久,下一刻,一声剧烈的轰鸣在他脑海炸开。 轰然剧响中,桃夭感觉不到先前的一丝痛苦。脑中一片空白,六感同时降到最低。他仅能通过尚且还有一丝清明的神识,感觉到自己历尽艰辛回来的九尾妖狐实力。自己堕落成魔换来的巨大力量,就像被一把巨锤高高抬起又狠狠砸下,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红色的流光涌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道流光都像是蚀骨之蛆一般,,虽然飞快的流窜却在一刻不停的撕咬着他的神经。 渐渐的。六感回归,无比剧烈的疼痛让桃夭全身不住抖了起来。(..tw无弹窗广告)皮肤,经脉,骨骼,内脏……从外到里,又从里到外都似乎被无数的虫子咬的。 万蚁噬心。 就在这剧烈的疼痛中不知多久,桃夭整个人被汗水浸湿就像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咬紧牙关终于在体内迎来新的一丝清凉,桃夭只觉一股体内从所未有的精纯力量瞬间流便全身。 桃他周遭开始起雾了,渐渐的他整个身子都被雾气包裹,里面一颗一颗银色的光点不停的穿透桃夭的皮肤往里面渗透。 而那些银色的光点,就像是月光一般凉凉的,将他经脉肌肉中的燥热疼痛一点点抚平。 桃夭不知道的是,他因为堕落成魔,如今的身子便是被血腥与污浊占满的魔体。而刚才,便是至纯至净的玉脂强行将他的身子锻造洗髓了。 但是魔之体哪有这么容易洗净,况且当初桃夭是自甘堕入魔道,而这一块玉脂,并不是完整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玉脂确实在随后的日子里不停的冲洗着剩余的魔力,一边不停的吸收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做为补充。 桃夭如今内丹上妖异的魔纹,只有淡淡的一抹颜色。 但是那块玉牌并没有被桃夭炼化,甚至一丝炼化的迹象也没有,那块玉牌更像是一吸引着天地灵力汇聚的吸铁石,将源源不断的灵力汇聚到桃夭体内。 乳色带粉的光芒,从桃夭的身体浮现,盘旋而上,在他头顶上方凝聚,形成一朵奇异的灼灼的桃花。 这朵桃花一凝成,桃夭身上的乳色光芒渐渐收敛,而出现在他头顶上方的桃花也悄然以一种神秘的轨道飘落在桃夭手中。 当桃夭睁开双眼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在那玉牌的洗涤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那双本来狭长妖冶的血眸,变回了毫无杂质的黑色,宛如黑宝石般明亮透测。一头青丝柔顺的垂到他的腰际,在他眼角灼灼花瓣的映衬下,又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美丽。 美人如花,桃之夭夭。 但是他的心却永远得不到救赎了。 桃夭抬手,指尖的那朵桃花在手中缓慢的旋转着,粉色的花瓣娇妍美丽,而花蕊的地方,却是呈鲜血之色,这种红,仿佛要将一切吞噬一般。 他扯开嘴角低低一下,眼中的血色一闪而过。无论如何,他这一身的魔气,怕是永远无法洗去。 桃色的花朵在他手中悄悄翻腾,温和的外表下却是凝聚凶悍的能量。 他丹田中的内丹,黑色的纹路光华大亮,连吞带噬的迅速同化周遭的银色光点,最终两种颜色互相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桃夭对自己的身体自然是清晰无比,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他从未听说过世间谁能够同时将灵力与魔力并存。 要知道,魔力天性霸道极具毁灭性,而灵力温和醇厚却是修行正道。两种力量,根本就是如同宿敌一般水火不容。 他当初从月白那里骗去玉脂,便是知道其中蕴含的力量温和,可被任何人吸收,故此一搏。 但是现在那块玉佩带给他的震撼远远不止于此, 他没有炼化玉脂,却是差点被玉脂给洗精伐髓全部驱除了魔力。但是最后…自己竟然奇异的获取了两种力量。 他隐隐的感到有些担忧,两种力量共存于他一个人身体之内,就像是两颗极不稳定的炸弹,随时便会爆炸灭亡。 他也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同时拥有灵力和魔力,但是他却是清楚的察觉,自己手中的桃花,温顺的外表下蕴含着怎样暴躁的能力。 随即他的嘴角隐隐噙着一抹疯狂的笑意,让人看着不由打了个冷战。 既然能够融合,那么,力量会是达到什么样子? “那么,那只大鹏雕会被拔毛做成烤鸡翅吧。”桃夭喃喃道,身子迅速向九重天外掠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他全身血液沸腾! 纵然指尖的这朵小花力量不明,但是,他的脑海中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杀死金翅大鹏雕!一定可以杀死金翅大鹏雕! 他就像魔怔了一般,不管不顾的直奔金顶山鹏程洞而去。 “金翅大鹏雕!”桃夭咬牙大喝,顿时云层翻涌。 也正巧那大雕正在府中,一听便是那小小桃树妖不知死活再度寻上门来,提了兵器出门大笑道:“小儿又来送死!” 见来人,桃夭的一双眼瞳因为心绪化作一黑一红,黑眸深邃纯净,红眸妖异血腥。 “谁死还不一定!”桃夭恨恨道。 金翅大鹏雕这才注意到来人的不同,桃夭此时的实力竟是深不可测! 他心头一惊,迅速化作大鹏雕原型,翅膀一振,身影蓦地消失在原地。下一刻,星睛豹眼的男子诡异的出现在桃夭身后! 先发制人! 手化利爪,直袭桃夭咽喉而去。 可是现在的桃夭哪里还有那么容易被金翅大鹏雕单方面虐杀,身子一晃便是滑出去甚远。 他一双异眸带着残忍的笑意盯着金翅大鹏雕,接着玉手一抬。 金翅大鹏雕便感觉到其散发出来的恐怖能量,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 但是桃夭却是遇上了麻烦,这朵桃花根本无法脱离他的指间。不过是一个轻轻甩动的动作而已,可是就是这一轻微容易的动作,却是让桃夭调动了全身每一个细胞的能量,才可以慢慢的抬起。 不!不能这样! 第六十九章 血玉桃花 鲜血从他的七窍流出,桃夭的手一点一点的抬高,不过显然,他也无法驾驭这个力量,而被痛苦反噬着。(..tw好看的小说) 而在某一瞬间,桃夭一声闷哼,“噗”的一口喷出鲜血来,落在那朵桃花上,倾刻间光芒大盛!咬着牙,桃夭倔强执着的看着手中那两种力量互相缠绕形成的夭夭桃花,他心中清楚,自己贸然前来的行为无疑是愚蠢至极的。 但是他心中却是不断升起一个念头,不断得告诉自己一定可以杀死! 纷乱的思绪不过瞬间,桃夭依然是这般不顾一切的抬起手。他地心中。有着属于自己地执念。 而一招未成的金翅大鹏雕迅速后退,满脸戒备的盯着桃夭的一举一动。他隐隐有感觉,这朵桃花将会要了他的命! 纵然如此,金翅大鹏雕的星睛豹眼里却是闪烁着炙热的火焰。 为战而生,永不后退! 桃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越发狂暴的桃色花朵,精神力极度集中,突地,天地似乎骤然间安静了下来。 风声,鸟鸣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下去。在这一瞬间,桃夭异色的眼瞳之中,忽然突兀地涌上一团茫然。 然而在他的指尖,此刻那多艳丽的桃花却是高速旋转起来。桃夭十指不自觉的掐着印诀,犹如穿叶摘花一般灵活了起来。 随着桃夭的动作,那朵隐隐带着血腥之气的桃花竟然是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寂静,往往是爆发的前兆。 那朵桃花缓缓地舒张变大,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桃夭巴掌大小地桃花。 花蕊中间的血色更浓,仿佛隐隐有鲜血流动,而桃色的花瓣褪成乳白的颜色,剔透明净。 在那朵桃花开在他手的那一刹那,桃夭浑身一颤。低头凝望着自己手中的桃花,低声喃喃道:“血玉桃花?” 话音一落,桃夭的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tw[] 他眼中的那股茫然,瞬间消退,与此同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手一扬,狠狠的砸向远处戒备的金翅大鹏雕。 血蕊乳瓣的桃花,悄然无声的划破虚空,沿途连细微的风声都不曾带起。 轻盈的姿态。却是让金翅大鹏雕瞳孔剧烈收缩成了针形。 那朵巴掌大小的桃花,急速射向金翅大鹏雕。 金翅大鹏雕手中迅速接印,灵力毫不吝啬全部结成一道厚厚的圆形屏障将他全身笼罩。不过就在那朵血玉桃花还差十丈到达金翅大鹏雕时。那朵桃花突然一阵收缩,随之迅速膨胀开来。 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九天之上炸响开来。“轰!” 毁天灭地的力量,从天地扩散开来,九天之上肉眼可见的荡开一圈圈的能量涟漪。而金翅大鹏雕所在高耸入云的金顶山。涟漪所到之处,山体拦腰骤断,断裂截面,光滑如镜。 一白一红混合交加的能量圈,在九天云层上炸裂开来,浓浓的血腥之气混合着圣洁的灵力。宛如汹涌的浪潮,席卷天空。 天地异相! 凡间无数人傻傻的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上呼啸席卷的恐怖红白波纹,纵然相隔万里之遥。可是那吞天噬地的威压却是让所有的人都喘不过气来。人间所有的城市一下子褪去喧嚣,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是口干舌燥的咽了一口唾沫,内心深处都涌起一股心悸。 “神迹啊!”众人心中俱是一颤,接着陆陆续续的跪了下去一片顶礼膜拜。 蔚蓝的天空中,红白交加的涟漪爆涌而出。以爆炸点为中心,周围数千里的生灵。都受到了波及。而处于正中的两人,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那只实力超群的金翅大鹏雕,因为是距离爆炸点最近的,他所遭受到的伤害,无疑是最大的。 在那股席卷而至的毁灭力量中之中,那道防护罩瞬间支离破碎,他的身子直接被炸飞,四肢松松垮垮的挂在躯干上,血肉模糊。 殷红的血不断渗出,仿佛是纷纷落下的雨滴一般。 四肢关节,胸腔之处,隐隐可见白骨森森。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色一片灰白,嘴角不停的溢出鲜血。他唯一的右臂,抖得如同筛子一般,一声金线绣袍已经被那道剧烈的爆炸摧毁了大半,身子到处都是被迸裂的青紫之色。 这一击纵然是他发出,可是他也不能完全控制住! “嘿嘿…”桃夭脸上竟是疯狂的神色,声音沙哑的低低笑道:“金翅大鹏雕,去死吧!” 他催动着体内仅有的一丝灵魔之力,拖着濒临残破的身体,快速闪现到那不知死活的金翅大鹏雕身旁,望着他那一幅凄惨的模样,眼里止不住的快意。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心中暗叹这血玉桃花竟然是连自己也控制不了,旋即伸手虚空一抓,裂破刀赫然在手。 一刀劈下! 裂魄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桃夭竟然是选择简单粗鲁的――爆头! 就在那大刀下一刻就要斩下金翅大鹏雕脑袋的时刻,星睛豹眼的男子眼里骤然睁开爆出两道精光,身子微微一侧不多不少刚刚好躲开桃夭的攻击。 嗯?桃夭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只见金翅大鹏雕拖着残破的四肢,却是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目光如炬的盯着桃夭一字一句的顿道:“我金翅大鹏雕放荡不羁一辈子,为武而活为武而痴,怎会死在他人手里?” 说着他朗声大笑,向来带着阴婺的眼尽是一片透彻。 曲指一弹,一道极为快速的光飞向桃夭。 桃夭身子本能一闪,岂料金翅大鹏雕趁着这个空隙,反手便是一掌劈向自己的脑门,瞬间七窍流血,身子直挺挺的从九天之上坠落。 桃夭哪里料到金翅大鹏雕会有如此举动,而那道光也像有是有意识一般趁着桃夭不备一下子没入他的眉心。 瞬间无数碎片无数场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若不去,哼!”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男人一声冷哼:“孔雀那个老女人我便叫她生不如死。” 星睛豹眼的男子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假仁假义的东西,下作!” 叶释眼中一寒,本就是冷俊的脸此时如同寒冬腊月一般。 “若想你妹妹平平安安,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做好!小娘舅!”叶释将最后三个字加重的说道,明摆着的警告着金翅大鹏雕。 眼前的情形接着骤然一变,却是他雕口大张将狮驼国一城的人吃光。于是,漫天神佛世间妖魔便都知云乘万里鹏性凶悍,喜食人。 他落地为王,抓住唐僧,将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孙猴子逼得无路可走。 他看着那猴子将那卑鄙的小人请来做帮手,他冷笑不羁的看着那个秃驴在人前摆着一幅天地大义我佛慈悲的样子。 可怜那猴子却不自知。 金翅大鹏雕被叶释收服,将他扔在须弥山最卑微最下贱的下层。 本以为就可以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岂料继上次之后不久那人便以同样的条件威胁他。 接下来的记忆碎片却是让桃夭的眼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被焚烧杀掠的迷谷,嘎嘎怪笑一脸猖狂的星睛豹眼男人。 他的身子本就站立不稳,这下却是因为眼前那些真实的曾经而哆嗦打颤起来…… 难怪他可以逃脱…… 难怪他好巧不巧的正好被驱逐到灵台方寸山…… 他最后看见那惊才绝艳却一身不羁傲骨的星睛豹眼男人对他舒朗一笑,眉目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阴沉血腥。 他恍恍惚惚只听得自己脑海中炸开一声绵长悠远而又舒心的清啸,接着那个男人化作金翅大鹏雕的模样翅膀一振。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桃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堪重负直直从空中跌落。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鹏,云乘万里。 他一心求死,这算是解脱了吧。 时间回到那一年,当狐狸还是只狐狸,月白还是一个单纯小女孩的时候。 自诩狐族第一美男的桃夭一脸慷慨的将月白命名为第十二房小妾,却因为一只烧鸡而出卖自己的节操甘心被月白顺毛时。 抱着多吸两口月白的血液稳赚不赔的心态而靠近她,如今想想,从自己被追杀直到机缘巧合遇到月白的时候,自己这一生的命运便被别人操纵好了。 不,甚至更早以前。 可以说是当金翅大鹏雕借口夺取上古桃木剿灭他们一族之人,偏生让他逃走的时候,这个局便布了下来。 而一切的矛头,直指释迦摩尼佛――叶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纵然他叶释是可以触及天道变换的佛陀,他也无法完完整整的预料到事情的变化。 那金翅大鹏雕虽然面上按照释迦摩尼的吩咐一直旁敲侧引的让桃夭偶遇月白,又恰巧遇到傩那女人知晓玉脂的下落。 然后堕入魔道却也无法将金翅大鹏雕击败,这次的失败直接导致桃夭的下了狠心骗去玉脂。 似乎一切都是按照叶释谋划的轨道在进行。 第七十章 骨王,暧昧(1) 可是他却忽视了,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 纵然金翅大鹏雕无法反抗,无法做一些隐晦的小动作,可是他却可以只用一两句话引诱。 比如怎么描绘那老桃树妖的死亡,比如嘲讽他的弱小…… 这世界上,最好利用的也是人心啊。 自己的命运原来一直都被他人操纵着,桃夭顿时觉得无力起来,心中空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 他突然理解为何那只大鹏雕醉心武道,原来是给无望的自己寻找到一个方向。 而最后自裁,亦是因为自己铮铮铁骨和不愿被他人杀死的骄傲。 桃夭心中旋即又升起一股愤怒来,为何自己的人生要受他人操控。那股愤怒来的突然,在心中腾起如同熊熊烈火一般。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被那金翅大鹏雕给摆了一道。临死前将那道记忆的白芒射向他的识海,不就是给他种下仇恨的种子。 顺道嘲讽他,弱小的人是永远看不透那些位于这个世界顶端之人的阴谋。 他桃夭,只是芸芸众生中被选出的一颗棋子。 金翅大鹏雕一生桀骜不驯,受人桎梏又无可奈何。 而桃夭极强的天赋加上不择手段的选择获得更高的实力,这一点正是被他看中。当真相被他悉数知晓的时候,桃夭定是会选择将幕后主使斩杀。 金翅大鹏雕从来不曾怀疑自己的这个判断,对一直与自己为敌的桃夭的性子他早已经是摸了个透彻。 复仇,是这个男人活下去的动力。 桃夭任由自己的身体呼呼的从高空中下坠,急速的风吹乱了他一头的青丝。 他的思绪茫然而复杂,金翅大鹏雕已死,为何自己的心中没有任何一丝畅快。他的眼前蓦然出现黑袍男子冷然的模样,眼底的血光一闪而过。 只是他不懂。为何高高在上的释迦摩尼佛会让金翅大鹏雕杀光了自己一谷的人? 如同蝼蚁的他们,怎会入了佛陀的法眼? 让自己接触月白,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铺天盖地四面八方的将他缚住,久久的都不能喘过气来。 而这一切,都与一个人有关,月白。 他以前从未想过探索月白的身份,毕竟自己遇到那个容貌普通的女子,除了一手顶好的厨艺并没有让他狐狸大爷侧目的。 可是那一身异样的血脉,加上一直便挂在她脖颈上的令所有人疯狂的玉脂。无不透露着这个女子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耳旁的风刮得呼啦呼啦作响,却是吹不走他心中的烦恼思绪。 那个笨笨的丫头,几乎没有什么心机的小十二。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的双眼的瞳孔骤然一缩,为何当初月白身上会被种下焚心之毒?他心里朦朦胧胧产生了一个念头,但是那念头消逝的如此之快让他怎么也抓不住。 这么一想,他的脊梁又渗出一层冷汗来。 自己已经是莫名其妙的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深渊里,怎么也爬不出来。 东海之滨。十里桃林。 这里的风是轻柔的,这里的空气带着海水和桃花的味道。 月白脚步轻移,一点一点的沿着桌子的边缘摸索着,感受到空中阳光的温度越来越暖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那一抹淡笑凝聚在唇边,眉眼的深处却是一阵凄苦与悲凉。她伸出自己白净的双手。轻轻的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生命,那里。曾经有着他和自己的血脉,可是现在…她眼睛疼的厉害,却是无法哭出一滴泪水来。 她的泪,已经在桃夭死亡的那日哭干了,如今。无论怎样的刺激,怎样的疼痛。也只能憋在心中,无法宣泄。 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师傅他,就快要和辛梓大婚了。他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世间仙妖无不艳羡的家庭。 他们还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月白的心中一窒。那种源于骨骼深处的疼痛就这样蔓延开来。 她一手紧紧的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那般心痛,是自己无论怎么欺骗也隐瞒不下的。 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从来都是为叶菩提而活的自己,心中愈发难受和茫然。她从来都是孤单的呵,现在桃夭死了,绿腰因救自己而陷入的沉睡,重伤的影只有呆在她的影子中休养生息。 终于,又是一个人了啊。 她的心从未像现在一样茫然,一直为叶菩提而活的自己,竟然是找不到生存下去的意义。 自己就这样死去么,她低声喃喃道。她空洞的目光透过开着的窗户,远远的望向东海桃林最大的那棵桃树。 那里,有着因为为她寻药而死的桃夭。那棵青叶白梗的植株在她手里发烫,快要将自己烤炙的融化一般。 月白伸出自己的右手,带着苍白的指尖,抚上那颗红得像是红宝石一般的果子,悠长丧气的叹了一声。 如果桃夭还在,知晓自己生出了轻生的念头,定是会重重责备她吧。 她要是轻生了,怎么对得起桃夭呢? 她的眼瞳空洞而孤寂,就那么看着远处,仿佛瞳孔里真的能够倒映出那座孤零零的坟茔一般。 当骨王踏着一地落花走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碧色裙裾的女子,苍白的小脸上是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瞳。她看着那个方向,似乎风一吹就要随着去了一般。 他的心蓦然一疼,明明知道月白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可是自己真的看到的时候,心中还是止不住的为那人心疼了。待看到月白手上的东西时,骨王唯一的那一只墨色眼瞳缩了缩。 男子艳丽的面容,映着这一林的桃花,竟是没有被那花压了下去,反而伸出了别的一番瑰丽。可惜了这副场景却是没有人能够看见。 他的脚步轻盈,像是怕惊扰了那发呆出神的人儿,旋即他的后背,张开了一对斑斓的蝶翼向月白飞去。 脸上又换上了那一幅拓落不羁浪荡子的模样。 “小媳妇怎么一脸深闺欲,女的模样?”下一刻,骨王白月慵懒的坐在屋子打开的窗棂上,用他那一副清冽的嗓子说着浪,荡的话。 一件红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精瘦的胸膛一片麦色。 月白却被这突兀的一声惊得身子倒退了几步,腰部险些就要撞上身后那棱角分明的桌角。 下一刻,她重心不稳的身体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揽入怀中,鼻翼撞着那人精瘦的胸膛疼的一酸,如果能哭的话早就掉下了泪来。 “小娘子怎么这般性急。”骨王咬着那一个“性”字,音尾上挑带着桃色对月白说道。 月白只感觉那人的胸腔微微的一阵起伏,清冽的话带着暧昧的味道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月白不用看,就可以想到那个可恶的男人现在定是一幅嬉皮笑脸死不要脸的模样。顿时一阵羞恼,被紧紧箍住的身子气得发颤:“你个登徒子!放开!” 说着手握成拳就往骨王的胸膛砸去,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纠缠与她! 骨王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看着月白生气的模样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因为流产身体甚虚的月白手下哪有几分力道。 随即勾起一抹邪恶的笑,骨王将自己本就半敞开的衣襟一下拉至了腰际,低头在月白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暧昧无比的说道:“小娘子想摸,尽管摸就是了。这般主动真令在下有些喜出望外呐。” 月白身子一酥,空洞的大眼死死的盯着骨王,竟是有几分渗人的模样。 骨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讪讪的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便是。”说着便将月白的身子松开了。 虽然口上这样说道,不过骨王白月的黑瞳却是却是紧紧的盯着月白玲珑的身段上下给打量了遍,虽然看不见,不过骨王那毫不掩饰的炙热眼神却是依旧让月白全身不自在。 骨王扶开额角的碎发,眼瞳里晶亮晶亮的就像是浸在水中被月光照射的宝石一般。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月白那微微起伏的胸,部。 毫不迟疑,骨王欺身而上,一只大手覆上了月白的胸前。 “你…”月白一阵错愕,用泛白的指尖指着骨王:“你怎么能够袭胸!” 她的一张小脸被气得通红,胸脯不住的起伏着。 而显然另外一只并没有进入现在的状态,似乎在回味着自己刚才的手感。嗯,刚刚好就是一只手的大小,和记忆中的一样。 下一刻,骨王的视线却是又落在了月白那一根青葱玉指上,小小的椭圆指甲盖,在温柔的阳光下泛着淡粉的光,偏生又带着病态的苍白,那般柔弱小巧,好想让人紧紧握住不再放开。 在顺着看过去,月白不住起伏的胸脯,再加上一袭青衫更显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骨王脑海中此时竟是旖旎的遐想。 他的眼神暗了暗。哑声说道:“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有看过没有摸过,有甚好羞的。” 第七十一章 骨王,暧昧(2) 月白差点气得双眼翻白晕死过去,这个男人,脑中就是那点龌龊事情么?这样想着月白却是从口中说了出来。 那个脸上带着一脸回味悠远笑意的男人脸上一僵,接着却是笑得更欢了。“我今生最大的目标,可是与你再度融为一体啊。” 骨王说的那般暧昧和天经地义,月白却是在其中听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身子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的骨王虽然口中漫不经心的话,但是眉梢却是染上了危险的意味。 这次从大荒之境过来,他也没有太过装扮,本来就是衣服洗好松松垮垮越露越乐的性子,随意的寻了条丝带束起,穿了件宽松的红色外袍,麦色的肌肤从领口处露了出来。 却是处处透着逼人的性感,可惜月白的眼睛不好不能见到了。 看着月白他的心中不由一阵燥热,扯了衣服便是一扒,瞬间变作了月白第一次看见他时光溜溜的模样。 松垮的衣物,便于行事。 骨王的大手一把抓过一脸羞愤戒备的月白,滚烫不断的体温从那人身上连绵不断的传来,让她不由心慌意乱。 月白挣着双臂,却是不经意间总是会碰到他裸,露的身体。 没穿衣服?!月白瞬间怔住,接着更加慌张的挣扎。可是她在骨王白月的面前是显得那么渺小,无论她怎么用力,那紧紧抓住她像烙铁一般的手就是没有丝毫松动。 骨王长臂一伸一下将月白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月白嵌入骨血里一般。 “我可是要和你融为一体的人啊!”他抱住月白那般紧密,仿佛是在害怕下一刻松手她便会消失一般。 月白的头被他按在胸前,一张烧得滚烫的脸贴着男子赤,裸的胸膛。他的话语难得的用了正经的语气。却是迷离的像是呓语一般。 月白只觉自己的心顿时要跳出胸腔,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又蔓上心头。 “我今日便是让你知道那般龌龊的事,其实也只对你一人。”骨王白月慢慢的低下头。 月白感受到那人的气息不断的喷洒在她的面上,神智竟是有片刻的恍惚。 在那人滚烫的唇与她碰触的那一刻她才蓦然惊醒过来,慌忙侧脸避开:“快放开!我是已婚之人!” 骨王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瞳里带上一丝受伤和盛怒:“不许想那个男人!” 接着霸道而贪婪的覆上月白的唇瓣,用力的啃噬着。 “嘶――”月白的唇上一疼,竟是被那人咬破了皮。 唇齿间的血腥味让男人眼中又暗了暗,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欲,色。接着他的动作却是轻柔了下来。一点点温柔的舔舐吮吸着月白的唇。 “滚开!”月白失声尖叫,狠狠的抬起腿踢打着这个臭男人,可是骨王天生一副挨打抗打击的体质。除了加深这个吻回应月白以外其余的全然不理。 “放开我你这个畜生!”月白浑身害怕的直打哆嗦:“我不是你的玩物!”哭不出泪水来,可是月白的声音确实变得沙哑带着哭腔。 “不,你从来不是。”男人的肆掠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回声应道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情欲,下一刻他突的将月白抱起走向里屋的雕花大床。 “你想做什么!”月白的身子在接触到床的那一刻彻底变得惊慌失措。已经有过身孕的她哪里会不知道骨王此刻想做什么。刚才的那一句简直是愚蠢至极。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脸色一片惨白,不住的卷了被子使个劲的往里面缩。骨王看着月白此刻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一只受到惊扰的兔子不由一阵好笑,随即又为月白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态度而覆上一层怒气来。 “出来。”他沉声喝道,谁料听到他的话语,月白更是害怕的躲得更远了。 心中一阵烦闷不爽。骨王锦缎面的鞋子一蹬便爬上床去,一把拉住月白冰凉的小脚便往外拖。 “躲什么躲,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摸了…”他看到月白的脸色越发不好,这才止住了话。 接着在看见月白一头散乱的发下露出修长白净的脖颈,他的眼光越发晦暗了,胯下的欲龙胀痛得厉害,叫嚣着释放。 他本来就是随性之人。况且面前的女子自己肖想了好久,骨王顺着自己的心意将女子的衣物“喀拉”一扒。顿时露出里面莹润如玉的皮肤来。 女子的一头墨发缠绕在白嫩的皮肤上,乌的似墨,白的如雪,月白瑟瑟的将身子蜷住一团,红艳的肚兜隐隐可将那一对因为主人心绪而跳动的玉兔。 骨王眼里满是炙热,一张脸因为情,欲而泛红,格外瑰丽。他光着身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小麦色的肌肤,骨肉匀亭的身材和那标准的倒三角,一点点的逼近月白。 现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月白哪里是他的对手,他强制将月白面对面的抱坐在怀里,嫌着月白的肚兜麻烦,本想一把粗鲁扯碎,但是心里却是突然窜起一丝戏弄的念头。 他霸道的将月白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际,俯头咬着月白的耳朵低低说道:“我有成千上万种折腾你的方法,你还是顺从一点免得吃苦得好。” 说罢他邪邪一笑,面容越发艳丽。月白听着他的话身子先是一僵,接着又慢慢软了下来,将头靠在骨王的胸膛,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骨王白月的心中却是因为她的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心中一喜,眉眼都温柔了下来。他将头搁在月白肩膀靠后的位置,伸出手拦住他一点一点耐心的解了起来。 随着那一片薄薄的红布落下,两人瞬间赤,裸相见,除了月白身上还有一条薄薄的底裤阻隔着那早就剑拔弩张的热铁。 “你…”话未说完他便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抖动的如同筛子一般。心中大觉不妙,骨王急急拉来月白一看,唇角一丝丝鲜血不断的渗出。 见到月白这副模样,骨王楞了几秒,随即厉声怒威胁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了么!” 他一把掐住月白的下颚,那丁香小舌已是被主人狠心的咬伤,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心疼,随即将自己一根手指探了进去。 “嘶――”疼! 月白受伤的舌头因为异物的碰触疼痛不堪,咽喉一阵不自觉的收缩。 骨王的眼神瞬间又变得炙热起来,指尖凝聚着一团暗黑色的光芒来回的在月白口中拨弄着。 “不许再有下次了。”骨王哑着声,将手指拿出改勒住月白的后腰,一手在她胸前肆虐,唇片滑下,落在月白的唇瓣上。 “咳…”月白的身子一阵猛颤。 骨王压抑住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低声说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现在还不到时机…” 月白心中悲愤白眼一翻,什么叫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明明什么都做了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不过骨王却是真的停了下来,只是揽住月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月白此时看不见,那仅剩下一只眼瞳的男人瞳色完全转变成了欲,望的火红,可是眼睛的主人却是死死的压抑着。 月白听着身旁之人重重的喘息,心中越发慌张生怕这是那个变态色狼又玩什么花样,身子不由往后一退。 “嗯――”只听得某男低低的一声闷哼,分不清是舒适还是痛苦,接着便听到那人咬牙切齿的骂道:“小妖精,这可是你自找的。” “啊!”月白一声惊呼,下一刻却被某个性质恶劣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骨王在月白的身上蹭了蹭,只觉身上的火气又上来了三分,终是忍不住,一把拉过月白的手放在了自己炙热的硬物上。 月白身子一僵,瞬间意识到那时什么东西,随即像是甩烫手山芋一般想要扔开,可是下一秒却被骨王白月一把握住。 “嗯?”他危险的低沉出声:“帮我!或者我强了你!” 自那天的事情过后已经好些天了,月白身子惫懒的靠在窗边,随即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这才心中安定了几分。 那个色狼要是敢再来,定是一把割了他那物什!月白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一张脸羞的通红。 兔子多多又一蹦一跳的跑到了月白的脚边,伸出前爪挠了挠月白的小腿,感觉到异样,月白眉眼带笑的将那兔子抱了起来。 这只叫做多多的兔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突然有一天便出现在了客厅里。 月白失明了,又是一个人,常常感觉到孤寂。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兔子,月白生出了作伴的念头,不由对那只小兔子疼爱有加。 而这只小兔子也是颇具灵性,常常会揣摩到月白的心思,加上一身毛皮被月白摸得极为顺手,月白便将其留了下来,甚至到了晚上都要将其和自己放进一个被窝。 不过这之叫做多多的兔子形事也颇为怪异,放着好好的红萝卜不吃偏生顿顿都要吃肉,每次钻进她的被我都要趴在她的胸上,这让月白颇为苦恼。 ps: 新的一个月了,在此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我的妹纸们~~~谢谢你们 谢谢太上最疯癫的打赏[fn=21],谢谢洛月无痕妹纸的全定,抛媚眼~~~谢谢月下缘妹纸的留言和票票啦~~~ 第七十二章 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月白又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寂寥的风,寂寥的世界。 生活总是这样,一半是回忆,一般是继续,但是月白的心中,却是不愿意再忆起那个人了。 手中的香囊紧了又紧,终于她长长的叹了一声,随手丢在了屋内的桌上,不再去看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的,有些人不是你不愿意见到便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当空中又浮起了那淡淡的木樨花香,月白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越来越清楚的脚步声,让她不敢加重自己的呼吸。她的胸腔里一颗心像是被黄蜂扎过一般,疼的不可遏制。 她僵硬着身子,纵然眼睛不能见人却也不愿回过身看他一眼。 叶菩提看着面前之人瘦削的背影,心中泛上了一层愧疚和心疼,出声问道:“你…最近还好么?” 声音依旧温柔和煦,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之间温声细语,但是月白的全身却像是坠入了冰窖之中,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好?如何能好? 每日每夜她都疼的翻来覆去,脑中一会是一个粉嫩的孩子张着小手臂叫自己阿娘,一会又是辛梓凤冠霞帔喜迎他的模样… 她尖尖的下巴扬起,整张脸都沉浸在了阴影之中,那种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冰凉让叶菩提心中一颤。 他动了动唇,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月白,已经是知道自己同辛梓订婚的消息了吧。叶菩提苦苦一笑。 “好于不好?干卿何事!”月白冷冷的说道。 叶菩提身子一晃,压抑住心中的不安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他长长一叹。 月白蓦然转过身来,空洞的大眼里一片荒芜,讥笑道:“担心什么?我一无权无势的落魄女还能闹了天下至尊的婚礼?” “不,我不是这个…”叶菩提急急的想要解释。却是在看见月白一双无声的眼睛时怔住。 “呵!说不出来了吧!”月白脸上的神色越发冷冽了起来:“奴家庙小,容不得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请吧!” 月白毫不客气的说道。 叶菩提看着月白的一双眼,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你的眼睛怎么了?” 月白单手覆上自己的眼,心中却满是平静。“桃夭死了,为他哭瞎了一双眼。” 什么!叶菩提心中一惊,为了那个男人?随即细细密密的伤痛怜惜爬了上来一点一点咬着他的心。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月白,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她同那个男人不是这么简单。 心中的醋海波涛汹涌,叶菩提脸上的神色也沉了下来。 “我这次前来。是有事相商。” 月白身子一愣,有事相商?他们之间有什么值得商量的? 突然她心头一紧,源于骨骼伸出的疼痛被唤醒。脸色不由一白。该不会是… “血祭停了半年,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带月中之时同我前去帝释天吧。”那般坚定不容置喙的语气,那般强硬的语气,让月白心头蓦地生出一丝怒气来。 “敢问阁下我凭什么要同你前去?” “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使天下…” “天下与我何干?”月白生出泛白的手紧紧的捏住窗棂:“我不过是浮生一粟,可不会像尊神这般以天下大义为重。” 叶菩提显然没有想到月白会果决的拒绝他,微微的一沉思,他低声说道:“怕这事情由不得你了。” 月白凄惶一笑,随即空洞的目光竟是灼灼的快要将人烧毁一般:“我不愿意去,你若强迫就等着抬着我的尸首去吧!” “月白!”叶菩提沉声一喝:“你难道想让我生气!” 话音一落。月白却是嗤嗤的笑了起来,笑得花痴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奴家可是好大的能耐,竟然能让一只喜形不溶于色的尊神大人生气。(..tw好看的小说)” 叶菩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隐隐约约感觉到今日的月白有些尖锐,随即想到是自己先对不住她又觉得愧疚万分,遂软下了语气。 “月白,拯救苍生刻不容缓,带半年满月的时间一到。我便带你去帝释天可好。” “我知道是自己不对,委屈了你。但是辛梓有了孩子。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无名无分的流浪…” 叶菩提低声温言的劝着,月白脸色却是越来月白。 “滚!”她的声音从咽喉中咬牙切齿的挤出,满是恨意。 她辛梓的孩子便是天之骄子,她月白的孩子就如草芥可以随意抹杀么? 她恨得五脏六腑都扯的疼了:“你给我滚出去!” 叶菩提哪里见过月白如此又急又怒的样子,顿时脸上神情有些微妙。叶菩提长期处于高位,每个人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哪里有人如此对他这样说过话,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他的声音沉了沉说道:“纵然你不愿意,但是血祭是注定的。” “这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要同你商量一番。” 月白恨恨的说道:“商量?您还是自己决断吧。” 被月白这么一呛声,他的心头越发郁结起来。语气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道:“你的内丹,能借我一用么?” 月白呼吸一紧,借内丹? 内丹是那么好借的么?内丹是每个人灵力的源点,世间不乏邪修吞噬他人的内丹来使自己的暴涨。 而失去内丹的下场,便是一身修为尽散。 月白斜着一双眼,似讥似讽的看向叶菩提的方向:“尊神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莫不知着内丹对修行之人的重要么?” “还是一个二个都看月白孤家寡人,都欺到头上来了!?” 身为尊神的叶菩提哪能不知道内丹的重要性,但是,他低低的说道:“你自幼修炼的便是最为纯净的引气诀,内丹中的能量最是温和的。” 叶菩提看着月白空洞的一双大眼。尖尖的下巴,一时竟是有些说不下去。 他的手紧了紧,心中暗暗发狠,接着说道:“拙荆在我与骨王那一战,替我当下了一掌丹田受损。若是不修复,怕是肚中的孩子不能顺利生产…” “哈哈哈!!”月白心痛至极竟是癫狂大小,整个东海桃林都回响着她张扬的笑声。 可是声音中的凄苦与悲凉却是怎么也掩饰不去。 她的眼前快速闪过许多画面,有最初时那人一身白衣翩翩的向她伸出手,有在花树下冲她浅笑的模样,有着在等待她时的心痛焦急…可是所有的最后。所有的画面都轰然塌碎,只剩下一年黑暗中那人冷冷的话语。 “月白,拯救苍生刻不容缓。带半年满月的时间一到,我便带你去帝释天可好。” ”我知道是自己不对,委屈了你。但是辛梓有了孩子,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无名无分的流浪…” “…” “拙荆在我与骨王那一战,替我当下了一掌丹田受损。若是不修复。怕是肚中的孩子不能顺利生产…” “…” 那些该死的声音就像是挥之不去的蚊虫一般,在她的脑海里嗡嗡做想。 突然,月白停止了大笑,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压抑而又沉闷。 久久的,月白才幽幽的出口:“你是让我把内丹给那贱人?” 叶菩提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坚定不移的说道:“是。” 月白那双曾经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一层又一层浓郁的化不开的绝望。 低声嗤嗤的笑着:“那奴家可是要恭喜尊神百年好合恩爱不疑了。” 叶菩提听着月白的声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可别像我那口子。薄情负心郎。”月白抬头粲然一下,下一刻却是曲手成爪掏向自己的丹田。 “噗――”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将叶菩提一身白衣染得斑斑点点。像极了开的妖异的红梅。 “呵…”月白扯着唇怪笑:“无需你动手,我自己来便是!” 她的身体痛到了极点,生生剥离内丹的痛楚并不亚于被那次被强行堕胎。只因为,面前这人… 肉体痛到了极致,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了这种痛苦。是麻木了么?她想哭,可是眼眶除了干裂的痛楚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她一手捂住丹田。一手将手中带着血丝的金色内丹朝叶菩提砸去。她想大声的哭喊呼痛,可是又会有谁因此在乎怜惜她? 那些声音从口中溢了出来,竟是变作了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她一字一句的顿道:“我月白,碧落黄泉,永生永世,与叶氏菩提,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铮铮的言语,像是一记闷锤一下砸在叶菩提的心头,让他身子不住后退了几步。 一旁抱着肉啃的兔子,看见这一幕,眼里竟然是人性化的急速滑过一道精光。 叶菩提心头剧震,唇不住的颤抖着,浑身虚软,耳朵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月白斩钉截铁的话语,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他手中的那颗内丹也越发灼手。 满脑子混沌,他一路跌跌撞撞逃也似的的出了东海桃林。 月白单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汩汩流着鲜血的小腹。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迅速消散着。 呵,这就是她修炼百年痴心百年换来的结局啊。她的心中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脚步蹒跚的胡乱进屋拉过被子,不顾满身的血腥和衣躺下。 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第七十三章 新生 叶释缓慢的摇动着玉樽的琥珀酒,冷峻脸上本是看不清表情,但是唇角扯起来的那一分满意的笑容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的面前,一块形似水波的通天镜,里面正是月白失魂落魄蜷缩成一团的场景。 “接下来该要了她的命了吧。”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在欣赏着一件名品。 从阴影里走出了一个暗色的人影,脸部笼罩在一张银色的面具里,只见得他的目光阴冷,像是一条淬毒的蛇。 “是,主人!”他颔首抱拳。 “记得做得隐蔽干脆点,最好是嫁祸什么的。”叶释冷冷的说道,连余光也吝啬给眼前的人。 快了,快了啊… 他的手突地一使劲,大力一捏,手中的酒杯瞬间化作一堆粉末。 月白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呆呆的看着窗外,心中百味陈杂,又像是什么也没有一般,空空荡荡的。 她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暖暖的,可是自己的一颗心却是刺骨冰凉。 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了啊。 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丝灵力,永远孤单的一个人。她突然就那么笑了起来,黑色的眼深邃的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何苦呢?何苦那般强迫自己?将自己的爱低微到了尘埃里,全心全意的付出,却是什么也没有。她在心里低低的对自己说道。 她伸出了手在阳光底下晃了晃,想象着灰尘在手指尖上跳舞的模样,风中传来桃花香甜的味道,她猛地一吸,虽然扯动了自己的伤口一阵疼痛,但更多的是那香气袭人。 她的心突然就那么空了,什么也没有。渐渐的眼前却是出现了另外一幅模样。 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蓝色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浪,粉色翻涌的是十里桃林,看的近了,月白甚至能够看到那几间错落有致的小茅屋。 那正是自己现在所住的地方。 月白一惊,眼前久违的明亮晃晃的有些刺眼,她眨巴眨巴了自己的眼睛,只觉眼中一阵干涩,接着一股温温热热的泪水流了出来。 自己竟然是哭了。 她伸出手去,有些呆愣错愕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然后抬手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葱白的手指。骨肉匀亭。 她看着看着,突然便是想明白了。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从此。她要为自己而活。无心无欲,无伤无痛。 她跌跌撞撞的起了身,心头却是轻松了起来,伤口凝固了一大片的血渍,她沐浴清洗。对着镜面细细的为自己描眉染脂。 然后,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好了药材,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她要一直流浪,她要看遍世间的风花雪月潮起潮落,没有人能够找到。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她已经不想在等了。从此之后她便只是自己,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不会再求仙问道。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出门的那一刹那,她本能的眯起了眼看着日头正盛的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桃林外便是东海,月白沿着海口一直走直到寻到了一个港湾。 她再一次为自己身无分文而窘迫了,她摸着胸口那颗圆润的大珍珠。有些踌躇,最终却是放下了。 反而选择将自己储物袋里能当的都当掉了。利用这比银钱。月白随便的交了钱便上了船,也不问这床将要去哪。 反正她也是无所谓的,哪个地方都好,自己要重头开始。 她临水而坐,看着水面上浮起的那张清秀的做男子打扮的面庞,不由勾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林乐小弟,你这样子真像是娘们一样!”说话的声音犹如洪钟,带着粗犷的笑意远远的传进了月白的耳朵里。(..tw好看的小说) 月白的脸上,不,现在应该称作林乐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恼,随即她站起身来:“大哥莫打趣小弟,谁不知大哥是这条道上人称大力金刚熊的铁血男儿。且是小弟这种文弱书生能比的。” 诚然,月白的身体因为当初堕胎和强制拿出内丹而亏损太多,如今便是一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再加上常年药罐子不离身,长得又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整个船行的人都将她当做了小孩子。 那粗犷大汉身后跟着的几位弱冠男子噗嗤噗嗤一阵接连不停的笑,这刘铁柱真还有那几分熊样! 那领头的粗犷男儿本是听不出月白话语中打趣,这下看身边之人都是一幅乐不可支的模样,纵然他有些呆呆的,却是知道林乐在借着他开玩笑。 随即他摸了一把自己毛茸茸的乱发跟着也是一阵豪爽大笑。 月白随着这家船行走南闯北已是有了两年,加上她一手的好厨艺和善于制造机械,很快便在船行中混开了。 当初遇到刘铁柱纯属偶然,不过是同上了一条船,也就是那时月白随意付钱上的船,却没想到为自己安稳度过两年提供给了条件。 这家风顺船行现在使用的船只多是月白构造设计的,因为月白设计出来的船只的排水量大而且速度快,只要原本制造上好好留心,做出来的船只远比当初船行使用的好。 这次他们便是沿着海岸线西下回来了,带着满船的胜利品回去。 顺风船行的主家在长安,他们必然是要回去的了。 看着窗户外面滚滚的波涛,月白顿时心中有些茫然。 “想什么呢?”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月白抬头一看,真是站在刘大柱身旁的何礼,一幅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月白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那叫做何礼的男子剥了一个橘子递了过来,顺口问道:“可是在为口福酒楼的事情烦恼?” 月白结果他手中的橙子,一脸喜笑盈盈的问道何礼兄是怎么知道的。 何礼看着面前的小人一幅一碰就碎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那林氏酒楼的对面不是开了个张氏客栈么?揽去了不少生意。” 月白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接着说道:“我在这长安城中这两年也不是白混的,想要动我的根基,还早着呐!” “我只是在琢磨着新鲜的菜式,看顾客们能不能接受。”说罢月白眯起了一双眼,抱着一个汤婆子,将自己缩成一团似乎是一幅永远没有睡醒的模样。 何礼同月白自是极熟悉的,时常便是见到月白这副懒懒的模样,不由打趣道:“林乐小弟还真是慵懒舒适的紧。” 月吧挑了挑自己的眼皮,爱搭不理的偏过头去。 何礼见到月白如此无礼的模样也只是笑笑,随即拉开了一个凳子坐下。 “回到长安后有什么打算?” 月白眯成一线的眼动了动,还是没有睁开眼来,她的身子亏损太大,身子终日困乏的紧。 只听得她懒洋洋的应声道:“打算?能有什么打算?现在这不愁吃不愁喝,平日还能跟着你们下海,这日子已是万分舒坦。” 听着月白语气中的沧桑。何礼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兄弟好是好,可是有的时候总是这般老气横秋的。 “还有几年你便道弱冠之年了,是不是得考虑早点训个好姑娘定个亲?” 月白身子一抖,差点从摇椅上摔了下去。 “定亲?”她不由惊愕的出声。 “是啊是啊…”那粗犷的刘大壮上前拍了拍月白的肩膀:“我家妹子刚及笄,正好合适!” 噗通―― 月白这下子真的摔了下去。 “你这小子,乐得都找不着北了。”刘大壮哈哈大笑,对于这个未来的妹夫很是满意。 虽然一幅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是别人肚子里那是真有墨水而不是那些只知道掉书袋的穷酸书生可以比得上的。 自家妹子长得又水灵,这不刚刚好! 众人在一旁都连声附和,将月白的心尖子说得一颤一颤的。她要是娶了刘小妹,月白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冒出来了一层。 她可不是傩那种绝世拉拉,莫要耽误了人姑娘的青春年华。 但是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当面拒绝。便想了想说道:“刘大哥,这是你同小妹说过没有。虽然说长兄如父,但是还得去问问小妹的意思。” 刘大壮脸上满是喜色,一笑起来如同洪钟一般:“小弟果然是心细如发,懂得体贴人。我这没事可算是有福了。” “小妹早就有这意思了,就是怕你不应!” 噗――月白心中喷出了一口老血,何时自己这张清秀的脸这么认识了。 那刘小妹自己也是认识的,鬼精鬼精的一小丫头,何时竟是对自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是转念又想到了那小丫头每看到自己便是一幅娇羞少女的模样,月白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月白挠挠自己的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这么多船行的兄弟,若是自己当面拒绝了肯定是对人姑娘的名誉不好。 但是自己一个女儿身又怎么去去一个女子?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月白扯了扯嘴角歉意的笑笑,本想说什么,但是接下来却是捂着脑袋一幅疼痛不堪的模样。 “疼!疼!” 顿时整个房间的人手忙脚乱,这两年的相处,他们都是知道月白时常有头痛头晕的情况。 第七十四章 女主没了?那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月白双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tw无弹窗广告) 何礼敲了敲手中的扇子,看着那些汉子都走完了,这才凑到月白身边带着戏谑的说道: “人都走了,还装?” 真是头痛啊,月白想着来说亲的刘大壮眼睫毛颤了颤就是不睁开。 “林乐…” 船上的窗户是开着的,带着海水的咸味飘进了月白的口鼻之中。何礼坐在离月白不到一米远的凳子上,声音听的是一清二楚。 不过月白现在一时也摸不清何礼的用意,是来当做说客还是什么,月白也不回答他,背过身子假寐去。 “林乐小兄弟?真昏迷了?”耳旁听着一阵窸窸窣窣腾起身子站起的声音。 月白被过去的脸上,一双眼微微的睁开,含糊的应了一声“嗯”,故作一幅头疼脑热的模样:“昏迷了.” ‘嗤——‘何礼一声轻笑,接着又顾自坐下:“为何不愿同刘小妹定亲?那姑娘相貌性格也是顶好的。” 月白知晓自己是被看穿了,便也不再多做解释:“何大哥说哪里话,林乐还未弱冠,不建功不成家。” 谁料听得月白的这番话,那男子笑得更欢了:“先前是谁说现在生活好得很,这下子又懂得思进取了?” 月白脸上一红,诺诺的说道:“这个…情况不一样…” 何礼揉了揉月白的一头黑发:“若是不愿,别强迫自己。” 月白心中一暖,看向面前这个清朗的男子。 因为回长安是逆行的原因,比去时花的形程倒是多上了几天。 当月白的双脚踏上地面时,还有一种在水面上跌宕的恍惚感觉。长安繁华依旧,看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池,月白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回到长安之后。月白便告别了船行的众人去自己的酒楼转了一圈,发现一切运转正常过后,一边又优哉游哉的拎了一盒花糕往自己的家里走去。(..tw好看的小说) 但是月白却未想过,自己在回去的小巷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宋复,赵柳儿的相公。 月白出声唤了他一下,但是宋复一脸茫然脚步歪歪倒倒的径直向前走去,对月白的呼唤置若罔闻。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盯着他的身影看了良久,只觉得宋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不过这与她何干?月白想了想。背身离去。 … 磨磨蹭蹭的跟在宋复背后良久,月白心里腹诽着她才不是因为有些担心才悄悄的跟在宋复背后。看着宋复脸上迷离的神情,月白一时有些纳罕。 他的老爹宋璟已经是官拜宰相。虽然宋相爷以守正著名,但是宋复也从中不可缺少的会得到些好处。而且两年前宋复便是娶了一名门贵女,婚后两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年前又给添了个大胖小子,这宋复为何今日脸上苍白的像鬼一样? 月白跟在身后也不敢多做言语,而且处于离魂状态的宋复也根本不会去注意他。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便出了城门。 待到了一道虹桥上,宋复才停下了脚步,目光痴痴的盯着波涛汹涌的水面,眼睛里闪现出无数痛楚来。 “柳儿…”宋复低声呢喃着那个被自己遗忘的名字。 突然却像是癫狂了一般大叫道:“柳儿柳儿!!”声音沙哑撕心裂肺犹如杜鹃泣血。 月白一愣,原来宋复已经回忆起当初的事情了,难怪表情这么的… 突地。宋复纵身一跳,月白来不及反应只见宋复便跳进了那滚滚的河中。 月白大惊失色,飞奔到了桥边。只见得那河水吞噬着宋复,不停的起起伏伏。 “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月白高声呼救,但是这城外鲜少有人经过,月白大急。[..tw超多好看小说]一时暗恨自己怎么不会游泳,当初去龙宫时就该留下那避水珠。 月白无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宋复的身形消失在了河水里。 她已经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水面。满心的复杂。 一阵风吹来,竟然是有些寒了。 为什么?为什么宋复会选择轻生?他明明娶了亲有了孩子,却为何依旧要同赵柳儿殉情? 他这样做,上有老下有小,都抛之不顾了么? 月白的心一片茫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只觉眼眶又热又痛的,伸手抹了脸,自己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下了泪来。 她一路游离的走了回去,手中的花糕早已不知丢落在哪儿了。 月白如今住的屋子,依旧是当初买下的屋子,不过月白花钱请人将前面的店面拆了,只留下了屋内的住宅。 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定是繁华吧。这株桃花倒也是奇株,就像东海的桃林一般常开不败。 月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沉闷,掏了钥匙开了大门。 久没有住人的房屋带着尘土的气味,月白咳嗽了两,伸出手去将大门关了起来。 “哐——” 大门一下砸拢,发出沉闷的响声。 月白瞪大了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胸腔带血的三角叉。 旋即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缤纷的桃花落在她的身上,染成了一片血色。 叶菩提素手揽一卷古籍,静坐在窗前,屋内茶香袅袅,静谧的一根针掉落下来都听的见。 突地,他心头一疼,疼的那般尖锐,随即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他手腕上的那一串金丝凤眼菩提子散了一地,但是,这都不是他关心的。 他呆呆的看着,然后身子有些发颤的蹲了下去,近乎呆滞的看着那一块破碎的白玉。 那是…月白的本命玉牌。 长久的静默,久到日头降了下去,又一点点挣脱着爬了起来,竟然是不知不觉的做了一夜。 他的双目带着血丝,看着面前碎裂的白玉。一块一块的…那般温润的色泽,却是刺痛了他的眼。 终于,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食指,想要靠近,突地却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飞快的将手收了回来。 不,不会的! 许久后,男子踉跄着起身,拖着自己近乎麻痹的身子上床,而后将自己的一身。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包裹在被子下,渐渐蜷成了一团。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遍又一遍的同自己说道:“不会的,只是幻觉,不会的…” 闭眼,他强迫将自己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然后。满脑子都是月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和汩汩流血的身子。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唇齿之间满是干涩。 月白的身子在花树下渐渐的冷却僵硬,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迅速抽出月白胸腔的武器。 阴冷的眼里划过一丝得意,接着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空气里。 风哗哗的吹响树叶,过了许久。那间小院子地面一阵震颤。接着一只骷髅手从地面爬了出来,崛起不少泥土,一抖一抖的。出现了一幅破败的即将散架的骷髅架子。 而且这个骷髅头还瘸了一条白骨腿。 那骷髅架子每走一步,身上的骨头便是一阵喀拉卡拉作响。 幽幽的鬼火双眼盯了月白半天,又用手戳了戳月白的面皮,方才确定这人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接着那个破败的骷髅头扛着月白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地里拖。就像是在为人撅坟墓一般。 突地,骷髅头的动作一顿。那双幽幽的鬼火眼盯着空中的某个方向满是警觉。 接着那骷髅头下潜土地的动作越发快了。只恨不得立马钻进地里埋进去的好。 嘴巴里还一直嘎吱嘎吱的,不知是在唧唧歪歪的骂谁。 下一秒,叶菩提失魂落魄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直奔这个小院而来。 炸得看见半截入土的月白被一骷髅头拖着,叶菩提顿时一愣,随即又痛又怒,一个法诀砸向那具骷髅头。 瞬间,白骨瘸腿骷髅被秒了。 但是叶菩提的法术控制极为精妙,纵然战场就在自己身旁,但是她的尸首还是完好无损。 打击完了可耻的偷尸者,叶菩提看着月白半截入土的尸首却是不敢靠近了。 如果凡人看到这幅模甚为诡异的模样,定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但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叶菩提,怎会是区区凡人可以比拟的。 他的脚下哆嗦着,带着虚软,月白,真的是没有了。 那么,他这两年的隐忍又算是什么? 他不敢相信,至那块本命玉牌碎掉的那是他便不敢相信,但是心里却是不住的泛上了极大的恐慌,心中荒芜成了一片。 他终于忍不住,一路心急如焚的向长安的方向赶。 可是那个会说会笑,眼里黑白分明,爱着绿裳的人儿,真的没了。 他的世界瞬间崩塌,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脚下蹒跚,却是在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月白的方向走去。 没走一步,就仿佛抽尽了他的力气一般。他的脑中满满的滑过那些曾经的片段。 呼吸一下就像是刀子在割一般。 那年方寸山脚下的初见,她穿得破破烂烂,一脸呆呆傻傻的模样,却是突地抱住他的大腿。 ——师傅,有妖怪! 那晚月光迷蒙,她像是一只振翅的蝴蝶一般飞奔入怀。喃喃的说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她窝在自己的怀里,像是贪恋温暖的猫咪。 第七十五章 重生 他将月白视若珍宝,纵然这些磨难在他的算计之中,可是自己作为有责任有底线有节操的三有青年,怎会允许叶菩提此般猖狂言论。[..tw超多好看小说]她本来是呆呆愣愣的,总是怯怯的又带着渴望的打量着她。后来变得爱笑,因为自己的失忆迅速稳重起来。 她会情深意切的叫着自己相公… 等了自己百年,那么傻傻的女孩,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甘愿去血祭的小女孩啊…他的眼前蓦然的出现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 可是如今,那双眼却是紧紧的闭上了… 叶菩提的身子微微摇晃着扶住一旁的花树,不住的喘息。 突地,他乌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月白胸口带血的三个血洞刺痛了他的眼。 忆起刚才的那一架白骨,他的眼里浮起深不可测的恨意,咬牙道:“骨王!吾要让汝不得好死!” “嗤嗤――”空中荡起一圈波纹,一阵男子不屑的笑声响起。 叶菩提死死的盯着来人,眼光就像是利箭一般嗖嗖的往那人身上扎。 骨王嘲讽的说道:“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口出狂言让我生不如死?”他清冽的语言像是一颗刺一般狠狠戳进叶菩提的心头。 叶菩提的脸色有些阴沉,随即祭出妄虚尺,凌空便是一掷,直接毫不客气的就像骨王攻来。 “今日便要让你替月白偿命!”叶菩提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骨王听到叶菩提如此不善的话眉头一挑,什么?这人竟是将自己当做了凶手?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这是叶菩提对他红果果的侮辱! 骨王唯一的一只血眸跳动着愤怒的火光,缭绕着九幽之火的硕大骨翼哗的一下张开急速后退。 一击未中,妄虚尺迅速飞回叶菩提手中。 “呵――”骨王毫不留情讥笑道:“我可没闲工夫陪你玩!”说着骨臂一捞,月白的尸首带着扑簌簌下掉的泥土被他揽入怀中。 见此,叶菩提心中又急又怒。他怎会允许别人带走月白! 一串金丝凤眼菩提子甩出,刺啦啦的将空间都要撕裂了一般。 但是骨王头也不回,直直抱着月白就往远处掠去,眼见菩提子就要攻向他,骨王的背后突地出现一具黑骨凤凰,一声厉啸翻云卷雾朝着那串凤眼菩提子而去。 来势汹汹竟是打算玉石俱焚。 叶菩提眼神一厉,瞬间那黑骨凤凰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人呢?骨王去哪里了? 一阵尘烟后,叶菩提满脸郁色的盯着远处。可恶,竟是让那人给跑掉了。他的心头一阵一阵的抽痛。 两人都未曾注意到,在骨王抱起月白尸骸那一瞬间。一道黑影迅速从月白的影子里挣脱出来,一闪而逝。 再说那骨王分散了叶菩提的注意力,将月白的尸骸迅速拐带走。看着月白胸口三角叉的血窟窿。顿时血色的眸子里幽光闪了闪。 是谁?竟是将月白的死嫁祸于他? 身子迅速的穿过云层,风呼呼的在耳边高啸着,骨王身子向前一探,竟是穿过了一层像是水波一样的东西。 大荒之境。 善与恶的交汇之地。但是这里最不缺乏的,便是灵力。 骨王白月携着月白的尸身。直奔悬浮在大荒之境上空的小岛上,将她放在了高立的祭坛上。 他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月白的尸体一放在祭坛冰冷的玉石上,便朦朦胧胧的泛上一层灿烂的金色。 大荒众兽似乎感应到什么,分分仰起硕大的脑袋。瞪着堪比铜铃的大眼带着崇敬看着空中飘浮的小岛。 天地风起云涌,天空变成极为浓郁的血色,但是那种丹红。却是丝毫没有血腥的气味反而透着圣洁干净的味道。 大荒之境的所有灵气汇聚成银白的光柱向天空涌去,森林沙沙作响,海面浪花翻涌。 他们的圣女,终于要回来了。 天地异变并未将大荒之内的异兽奇株吓跑,而是皆匍匐在地。发自内心的顺从跪拜, 海浪与天空接连在了一起。瞬间开出绚烂的白花,浪头一翻,犹如下了一场大雪,风声呜咽。 月白此时血肉尽失,一身宛若碧玉的骨架泛着莹润的光芒,那些大量的灵力朝着那骨架的方向涌来,月白的身下亮起了一个金色的阵法。 她的身子,慢慢的悬浮在祭坛的上方。 她的周身散发着血色的光晕,清脆的破碎声,那些碧玉般的骨头一下碎了开来,四散于风中。然后下一刻一具金色的骸骨慢慢的形成,那些汇聚的灵力,一点一点的化作血肉填补着月白的身子。 肤色变作了白皙透明,樱唇不点而红,身子一点点拔高,一头青丝,一点点变长,直至脚踝。骨王白月痴痴的看着面前无暇的身子,看着月白慢慢的变回他熟悉的模样。 光芒褪去,水雾散开,万花齐放,瑞鸟的啼叫合着异兽的嚎叫此起彼伏,他们,在欢迎这片土地的王者归来。 月白飘飞的长发随着下落的身子缓缓垂了下来,宛若银河落九天。那一头本就美得异常的青丝,此时越发柔顺耀眼了。 赤,裸的身子被一股欢乐跳动的蓝紫之色缭绕,细看之下,那跳动的光芒竟然是同骨王硕大双眼上缠绕的九幽之火一模一样。 烟雾袅袅,刹那间那九幽之火竟是化作一件紫色的华服,将月白凹凸有致的身子包裹了起来,璎珞流苏,环佩叮铃。 月白缓缓的睁开了眼,本是黑白分明的瞳孔,此时却是一黑一紫。 面如白玉,红唇如血,黑发如墨,妖异的紫瞳,那是红到了极致。 馥郁的幽香散了开来,月白此刻凤目微挑,就想是一朵妖娆绽放的花盏。却又带着丝丝清冷与华贵,那是一种不容人亵渎的圣洁。 明明是诱人至极的,却又让人感觉到了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仿佛一眼望去便是那无边无际的冰雪一般。 月白脚未足屐,只是在脚踝的地方缠了一根红色的细绳,挂着一串小巧的铃铛。 每走一步,便叮铃作响。 月白低垂着眉眼,每走一步,便像是行走在水面一样荡开无数水波,她的身后盛开出无数朵鲜花,不同于叶菩提的步步生莲,而是四季繁华都开在了她的身后。很快她走过的地方便形成了一条五彩的花路。 “白月…” 月白亲启朱唇唤道,她现在才明白,这个名字的背后,饱含着怎样的深意。 月白,白月,本就是一体啊。 她就是他,他属于她。 她清冽的声音在空旷的天际飘荡,半张脸掩在华丽的紫色衣领之间,那衣襟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绚烂的蓝紫之光。 妖异纤长的睫毛微颤便如同一把小扇一般随着主人的话语轻颤。 “近日还好么?” 听见月白陡然温情的话语,骨王心中一窒,泛起丝丝甜蜜和酸楚起来。 “诸事皆可。”骨王没了平日看到月白时的轻佻张狂,而是用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眼光看着月白。 “嗯…” 骨王的心却是因为月白的这一句拉长的尾音而悬了起来,原来,这人尽管是微小的一举一动,都会让自己心神起伏。 看见她低头蹙眉的样子,他的心中也有几分不安。 这百年来做的一切,他知道定是瞒不过月白的,纵然他所策划的一切,最终是为了她早日回归大荒之境,做回守护之神的位置。 可是,这一路,她却是吃了太多的苦了。中毒,失明,堕胎,历经生离死别… 月白双手覆上了骨王空洞洞的左眼,看着他唯一的瞳孔里带着懊丧和心痛的神色,低低一叹。“我又不怪你,当初是我自己选择进入九界历经红尘的。” 当时间流转,回到百年之前。 依旧是在大荒之境的祭坛前。 空荡荡的大荒九天上,只有一紫衣女子衣袍猎猎的站在祭坛之前。那日晷的面上荡开一层层的水波,映出整个大荒之境的全貌来。 旋即,水面上的画面一转,变作世间九界的各种片段。 女子清冷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羡慕。 她跪坐在日晷旁,身下是无数条银色光芒,编织成了一张大网。而她,便是在那张银色大网的中央。 只见那张大网真的是铺天盖地,蔓延到了整个大荒之境的每个角落。再细看,那些银丝竟然是穿透了空间的结界,将整个九界都连接起来。 她黑白分明的眼瞳闪了闪,看着那镜中花水中月的世界露出的渴望越来越炽烈。 她真的,寂寞太久了啊。 大荒的九天上,是孤寂的,一座悬浮的孤岛,一座宫殿般的建筑,剩下的便是这一祭坛,还有她一个人。 自从她开了灵智以来,自己便是再这个地方未曾踏出过一步,终日透过日晷的表面,看着他人的一切,开始她只觉那些碌碌的生灵可笑之极。 终其一生,便是出生,繁衍,死亡,然后又是一次次的轮回。 但是渐渐的看得多了,她的心里也不知何时,涌出了羡慕的念头。起初只有一点点可以忽视,到了最后却是也越来越浓。 就像在九天上看夕阳西下的时刻,那血色的残阳,色彩浓的化不开。 ps: 谢谢沫沫小屋童鞋的粉红票票~~~~扑倒 第七十六章 最初的开始 就像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动了凡心的仙子总是要不顾一切的私自下凡,然后遇到良人,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时候天兵天将又要来将那仙子带走。.tw[] 自是一段生离死别。 人们却是大多喜欢圆满欢乐结局的,不经意的便把本来是悲伤的故事改做了合家团圆。 但是故事的悲伤却是掩在那些圆满的结局之下,或许这就是对每个动凡心之人的警告,比如 那一尸两命的赵柳儿。 红尘中尽是痴人,最伤不过情伤, 那位大荒之境九天之上的守护之神,那时候还不叫月白,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因为她没有 名字,只是终日不得离了那座悬浮的孤岛。 只是偶尔有一两只异兽会看到云端一闪而逝的紫色人影,便对她一阵叩拜呼道圣女。 大荒游离与十法界之外,却是这个世界最先形成的一界,而后陆陆续续发展的阿修罗界,饿鬼界,人界…等六凡界和佛陀居住的四圣界,都是以大荒境为基础的。 那紫色华服姿容妍丽的女子,看着日晷上浮现出的那些场景,心中不由长长叹了一声,眼中却是生出了无数的渴望来。 蓦地,她一掀衣襟,背脊挺直的就像青松一般。 她要下去,她要在这芸芸众生中走一遭! 既然下定了决心,她自然是说做就做。无人能够阻止她率性的念头,因为根本,就没有人。 但是毕竟是同天地一起降生活得够久的老妖怪,自然不会那么冒贸贸然的下界。百年的时光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宁愿下界好好的体会一番凡人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自己真的经历了那一切,会痛得如此彻底。 紫衣的女子。将全身五分之四的力量和记忆封在了小岛中心的日晷里,而后自己带着五分之一的力量化作一块玉佩挂在胸腔,转身投入世间变作了一个有些呆傻的女娃。 本来说作为圣女,转世投胎怎么着也该是一个天资聪颖容貌惊人的女孩,怎么就变作了那副邋遢痴傻其貌不扬的模样呢? 这还得从她跨越时空之流说起。 月白本就是天生神胎,想要做一介凡人着实有些难度,这其中就包括她要亲自穿越时空流。 在时间与空间的激流中,月白成功分裂了。 其实这只是一场偶然,那些千年万年在月白身上积的欲,念。那些累成的漫漫孤独…刹那间从她的身子里剥离,形成了另外一个他。 骨王白月,圣女心中阴暗欲望的汇聚。 而她的本体。却是因为失去了这些被大大的削弱了五感神识,所以她这一世的阿娘,才会丢掉她这个痴傻呆愣的女儿。 但是当圣女回归时,她没有想到,不过百年的时光。那个从自己身体里分裂出去的一部分,却是拥有了自己独立的神格。 他是她的曾经,但是却不是她的现在。 看着面前容貌艳丽的男子,她突然心生感慨来。 难怪每次见她他都是一幅轻薄的模样,缠缠绵绵的她耳边说着“想和你融为一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现在的他真的还愿意回来么? 如此想着,月白便问了。 “自然是听从圣女的。”男子没有往日的轻佻,但是那双眼中。却是清澈真诚无比。 月白沉吟了一会,却是摇头否定了。 这个男人,是独立的一个人。 … “怎么样?” 见自家师兄的身影如同一道白光迅速进了屋中,凌乐一立而起,他焦急如焚已是等待了凌戈许久。 凌戈的唇色有些苍白。眼中满是凝重,早已不复素日的温柔敦厚。一双眉皱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对凌乐摇了摇头。 凌乐一下在重重的跌坐回竹椅上,双拳紧握,眼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张皇失措和忧心。从小到大一直嘻嘻哈哈的凌乐,第一次感觉到了事态的眼中超乎了想象。 叶菩提静坐在一旁听着的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凌戈见状心头一惊伸手去扶他,叶菩提却是却挥了挥手说道:“为师无碍。” “师傅…”见此凌乐也不由的低低唤了一声:“…” 凌乐本想劝慰叶菩提不要太过自责,那骨王在夺取月白的尸首过后,立马以四圣界中人杀死了他的爱妻为民打着复仇的旗号,挥兵十法界。 而师傅,本来在接到月白死亡的讯息时就新生交瘁,如今骨王又滋事将战火烧到了四圣界,师傅心头更是压下了一块巨石。 “师傅别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压力,毕竟……”余音在嘴边绕了两圈而后消声灭迹,小沙弥匆忙跑来通报。 “尊神,缘觉界被攻,请求上界支援!” “竟是到了缘觉界了么?”凌乐大惊,怎么这么快!不是昨日才到声闻界么? 佛、菩萨、缘觉、声闻四界,分别是佛陀,菩萨和辟支佛,罗汉的居住地,声闻是最下层。 “想不到骨王的实力竟是到了这种地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逐一攻下七界,如今天下大乱,已呈颓势。” “骨王狼子野心,妄图统一世界。可是,现下谁能阻止的了他?如果是师傅同释迦摩尼佛联手…” 叶菩提的脸色再听到这话过后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但是毕竟是以天下苍生为主,心理虽然排斥,但是事实却不得不让他接受。 他久久不语:“让为师再考虑一番吧…” 那日他被悲痛冲昏了头脑,只见骨王加上那伤口便觉他是凶手。但是事后细细想来,叶菩提却是觉得其中有几分蹊跷了。 为何好巧不巧两人便是遇上了?这次骨王的大肆进攻,又是为何? 难道… 叶菩提的心沉了沉,杀害月白的,另有其人?而那人,是上四界的?他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骨王那人,我再是了解不过,不他应该攻下缘觉便会停手,制造恐慌,让上两界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享受蚕噬的快感和敌人的惊惧…” 凌戈凌乐两兄弟对望了一眼,脸色不由都苍白了起来。 “难道不管缘觉界么?”凌乐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师弟!你去哪?” “我要去找释迦摩尼佛。” 凌戈沉默了一会,脑海中想到那个高深莫测的人影,不由一愣, “师弟,不要冲动!” 大荒之境,浮空小岛,阳光折射在琉璃瓦片上,反出五彩的光芒。 骨王白月化作人形,依旧是素日那副艳丽的模样,背后斑斓的蝶翼风中细微的扑扇着, 他将修长的手垂下,安静的低头站在浮空小岛上那唯一的宫殿前。一动也不动,就这样三天了,若不是那低垂的眼睑偶尔颤动了几下,真会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终于,他听见了空荡的大殿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艳丽的脸上一喜。 “圣女…” 纵然骨王在大荒也被称为圣子,但是他的地位,却是远远比不上守候了大荒千年亿年的月白。 “进吧。”空荡的大殿回响起她清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朱漆的大门应声开启,展出一个大气奢华的宫殿。 骨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庭的馨香馥郁迎面而来,眼前俱是色彩流转,他心神一晃,连忙低下了头抱守元神。 大殿空得也有寂寥,只余下中央一张冰蓝色的宝座,那种色彩冰冷到了极致,却是又带着不容侵犯的高贵。 但是月白却没有坐在那张冰凉的宝座上,而是躺在了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藤条摇椅上,那椅子悠悠闲闲的晃着,月白歪着脑袋眯着眼躺在上面,迎着门外橙色的光亮,身上搭着一件雪白的披风。 华丽的紫色裙裾一直拖到了透彻的白玉地面上,漆黑如墨的长发只是简单松散的用了一支香木挽起,那纯粹的黑色,竟是浓郁到要将人的心神都吸进去一般。 骨王白月的心头咚咚的跳的有些快,只觉呼吸间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来了,有什么事么?”月白对他,谈不上冷淡,但是也不上心。自她重生以来,多半都宫门紧闭懒懒的修养着。 而天下间烦人的事,她自然是全部交给了骨王。 骨王看着眼前陌生而遥远的月白,不再是他以前熟悉的那个单纯呆愣一撩拨就炸毛的女孩, 从内到外都变得冷漠起来,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是完美的比过神迹。 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明明这一切他都预料好的,为了让她早日回归,在她受伤害时不仅没有挺身而出,却是在背后悄悄的推波助澜。 当百年过后,她一身血色染红轮回到了尽头的时候,自己心中却是漫上了从未有过的心慌。虽然他知道月白不会死去,… 他只是,动了心,动了情。 再后来祭坛上的重生,她一袭紫衣清冷华贵以世界的守护者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眼中的那种沉寂,就像是一潭极深的死水一般,让他心头一悸。 是啊,这一世的轮回,她空空的去,已是空空的回来。 什么也没有了。 第七十七章 卖萌的包子 骨王看着月白的眼皮动了动,却是依旧一副紧闭眼眸的模样。 他心中又升起一股不明的情绪,向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圣女,我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骨王没有用“在下”等的称呼唤自己,只是,不想同她的距离被自己拉远。 整个大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那张藤条的摇椅吱吱呀呀的晃悠着。 就像是垂暮的老人,静静的在等待死亡。 没有挣扎,却是一片平静。 骨王快被这种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终于,月白清冷的声音响起:“何物?” “劳烦圣女同我一起到祭坛一观。”他负手而立,紧紧的盯住月白的容颜。 悬浮小岛上的风吹得有些大,月白身上的流苏璎珞在风中不停的摇曳着,而那华丽的绕金长裙迤逦了一地,却是不起一丝波澜。 骨王在她身侧,一路引着月白走到了那片宽阔的广场。 “那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挺的笔直发的脊梁微微晃动。 只见那祭坛的上方,亮起一道巨大的乳白光束。 而最重要的,是那光束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那顶着一张软乎乎包子脸的小孩,脑袋上只有稀松的毛发,一只手吮吸着在自己的嘴巴里,紧紧闭着眼,蜷缩成了一团。 月白不可置信的走向祭坛,走近了那道温和的光束,将那小小的包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是真的,是真的,怀中的孩子软软的温温热热。 月白的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 瞬间,整个大荒之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孩子似乎有了感应,眼皮动了动,睁开了一双澄净剔透的黑眼睛盯着抱着他哭个不停的女子。 伸出了一双莲藕似的肉小手嘴巴里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接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tw[] 月白一愣,接着泪雨滂沱。 孩子,她的孩子啊。 无论叶菩提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失去孩子的痛却是致命的一击。 如今,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终于让她那颗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骨王仰头,看着整个大荒亿年万年难见到的大雨。伸出了修长白净的手接了几颗。然后回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是甜的啊。 一旁的獬豸睁着圆滚滚的大眼,呆头呆脑的看了看圣女。又转过去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圣子,满是不解。 撅着胖嘟嘟的屁股,最终目光落在了月白怀抱中的小婴儿上。 看小东西,怎么看起来好像捏一捏呢?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是十年。 “阿娘阿娘!”小包子迈开四条小短腿,一把扑向月白的大腿蹭了又蹭。 月白蹲下了身子,看着皮猴子一脸的泥巴,不由皱了皱眉,抽出一张丝绢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擦了又擦,露出一张跑的红扑扑肉乎乎的包子脸来。 “又跑哪里野去了?”月白宠溺的刮了下他的鼻头。 小包子扭扭捏捏的绞了绞自己的衣袍:“阿娘。包子是大孩子了。” 画外之音便是阿娘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老当小孩子啊! 月白看了看小包子寸头的身板,软乎乎的小脸,湿漉漉的黑眼珠子可怜巴拉的盯着她。不由心中一动,伸手捏了捏那包子脸。 “好好好,我家宝贝长大了。乖,给阿娘说说又去欺负谁了?” 小包子像是被戳了一下的皮球,嘟嘟囔囔的说道:“阿娘坏!包子才没有。今天就是把凤凰小姐姐的尾羽拔了几根下来。” 月白苦笑不得,想着那对老凤凰老年得女。[..tw超多好看小说]宠溺得像小公主一样,而自家的这包子倒好,把凤凰最美丽的尾羽拔了。 那爱美的小凰女孩不知该哭成什么样子。 “阿娘。”包子说着,手中变戏法似的拿出数根漂亮的羽毛,流光溢彩绚烂异常:“给阿娘做好看的裙子。” 说着小包子嘴巴一嘟一嘟的,软软的小手抓着漂亮的羽毛就往月白怀里塞。 月白本想责罚一下这调皮捣蛋鬼的,这下心中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揉了揉自家包子的小脑袋,月白正想好好劝导一番,不料门口邪邪的走进了一个人影,接着往那雕花的大门上就是一靠,绯红的衣襟滑落了一大片,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腰身。 “爹爹!”包子见了来人,眼睛一亮,接着又是一个飞扑妄图压倒骨王。 “哎哟我的小祖宗。”骨王一阵夸张凄惨大叫。 小包子因为神胎的缘故,生长尤为缓慢,现在也就是个一岁多小屁孩的模样,但是小肉墩的体重却是不容忽视的,骨王被这一下扑倒还真是有些疼。 月白看着两个亲昵打闹的父子,不由笑了笑。 对于小包子的这个称呼,她是没有反对的,本来,骨王白月也算是自己。而且,若是没有父亲,小包子也会难过吧。 所以,当月白发现骨王在包子牙牙学语的时候,悄悄摸摸威逼利诱的让包子叫他爹爹时,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当然,得到某人默许的骨王,自然是得寸进尺,早就没有月白刚回来时的严肃拘谨,反而恢复了以往浪,荡不羁的模样。 “你个小色狼!”骨王一脸嫌恶的拎起某只包子,在看着自己的胸膛被弄得黏黏糊糊湿漉漉,某只包子还偏生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啪啪啪的几下拍在某包子的屁股上,打得某只包子哇哇直叫。 月白好笑的看着亲昵互动的两人,她知道包子只是叫得惨而已,白月根本不会下重手的。随即看着某人赤裸的胸膛,被包子吮吸得嫣红的茱萸,不由脸上一红。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阿娘,眼见着小包子越长那张脸同记忆中的那张越来越像,她的心思便复杂了起来。 不想见到这张脸,但是这张脸却是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包子被阿娘独自丢在了摇篮里,饿的哇哇大叫。 恰好越到了卖弄风,骚喜欢赤裸的某人,虽然那处看起来瘪瘪的,平平的,可是好像也差不多,于是,某只包子的恋物癖不知不觉被养成了。 骨王手中托着不断卖萌撒娇的某只包子,不经意的看见一旁站着喜笑盈盈满脸温情看着他们的表情,不由心头一喜。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这样看来,月白很快就会愿意和他“融为一体”了! 但旋即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宇间又沉了下来。 骨王将包子放在了地上,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哄着说道:“包子乖,去找团子玩,不许调皮。回来爹爹给你小鸡腿。” 包子本来是恋恋不舍爹爹的怀抱,但毕竟还是个小孩抵不住玩耍的乐趣,又迈着小短腿出门找小獬豸去了。 “你看这个…” 骨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的请帖来。 月白看着上面印有的万福印子,心中便有些沉闷来,她一向不喜与佛教有甚联系,况且自己那一百年也是在他们手里吃了些苦头。 “这个…” “请帖。释迦摩尼说是要宴请十界能人异士。” “为何同我们扯上了联系?”要知道大荒是游离与十界之外的,而且对外,大荒一直以神秘著称,怎会知道这里有守护者? 月白皱了皱眉头,顺手将帖子扔到了一旁:“我不去。” “我觉得这场宴会并不是这么简单,释迦摩尼…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啊。” 月白脑中想起那个冷峻男人的面容,心底生出一丝愤怒来。 “哼!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龙潭虎穴。” 骨王抚上了月白如丝绸般的长发,欺身靠近了月白,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月白的身上,一把揽过月白的腰身,调笑道:“小娘子不用担心,为夫同你一起去。” 说着伸出那艳丽的舌头在月白的颈间色,情的一舔。 月白一个哆嗦扭头怒瞪着他。 不过好歹骨王是知晓分寸的,随即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月白,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带着小包子一起去吧。” 月白皱了皱眉头说道:“带着包子不太安全,他还那么小…” 骨王却是笑着说道:“上次包子就闹腾着要出去看看,何况有你我二人在,能出什么事?” 月白想了想也是,若是比灵力,这世间还真没有谁能够比得过她的。 “你也收到了请柬么?” 骨王冷笑:“占了他两界,怎会不将主意打到我头上。” 月白沉了沉没有说话,那个叫做叶释的男子,的确不能小觑。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骨王接着说道。 “十界的灵力突然衰竭的厉害,就连大荒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响。” “怎会如此?”月白有些错愕。 当初因为灵力的衰竭,她不得不选择血祭,可是如今她已经回到大荒,各处的节点都走上了正常的轨道,怎会突然就衰败了? 骨王摇摇头,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灵力的枯竭突然而又迅猛,如今,他还未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是,如果在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第七十八章 和谐生活 十年。 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无意义的的数字,譬如月白。 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十年漫长的悔恨与折磨,譬如桃夭。 那一年的桃花染上了血红,那一年的花中倒下了他挚爱的人儿。 当那影子妖张皇失措吱吱的对着他叫着,急急的述说。他的整个脑子的空白了,怔怔的倒退了两步。 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不,这不会是真的。 他的眼球一下突出,面带狰狞,浓浓的猩红沉在眼底。 怎么会就没了呢?他不相信,他不信心。 他驾着云头,一路踉踉跄跄的来到长安。 落花,血迹,还有战斗的痕迹。 他的腿一下子就这么软了下来,颓然而绝望。 太阳刺拉拉的,蜇疼人眼,他怔怔的摸着顺着脸颊滑下的泪珠。 似哭似笑,神若癫狂。 都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假死,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借此骗走玉脂,会不会不一样? 是的,都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若果不是自己,有玉脂护体的月白,根本不会有事。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诲不欲生。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他手里抱着上好的花雕酒,盘膝坐在那间小院的桃花树下,大口大口灌着酒。 都说借酒消愁,可是为何自己愈发清醒。他无论是站着,坐着,睡着,满脑子都是月白带着怒气和恨意死死的盯着他。 “小十二,你一定恨我吧。”他的一双泪眼模糊不堪,可是。后悔又能有什么用。 一旁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男子,看见桃夭这副模样有些不忍,说道:“主子,再这样下去,我们还同月姑娘报仇么?” 是啊!桃夭的脑中一阵激灵,报仇,他还得报仇。 他像是魔怔的站了起来,单手覆上那株自己当初种下的桃花树,朦朦的拉开了一幅景象。 戴面具的男人,月白不可置信的倒下。失魂落魄的叶菩提,同他争夺的骨王… 故事的发生宛若昨日,他每看一次。便心痛上一分,内疚悔恨上一分。 现在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便是找出那待面具的男人,为月白报仇。 “影,你再同我说说在她的事…” 那个她。自然是指的月白。 可笑啊,当初为了监视月白的行踪而将影使计送到了她的身边,如今,自己却是只能通过另外一个人的口,在脑中描绘着她的过去。 “主人…”影犹豫了一番,从黑雾中探出一双类似干枯鸡爪的手。拿着一张印着万福标记的帖子出来:“释迦摩尼佛差人送来的邀请函。” 桃夭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眼眸低垂着,空中卷起肃杀的气息。 那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一直便很怀疑月白当初为何会中了焚心之毒,这么多年不停的调查,加上影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诉说,他终于抓住了一丝线索。 漫漫黄沙,一轮月牙泉。 月白差点送命取来的星星草。问题怕就是出在了这里。 当初他让影一直隐藏在月白的影子里,便是为了及时寻到月白。可是那段时间。怎么也不能联系上影,想必也是因为那是释迦摩尼的分身在那里压制住了,以至于他同月白的擦肩而过。 可是为何叶菩提无事? 那时的叶菩提虽然失去了一身法力,但毕竟是先天神胎,岂是本就柔弱的月白可以比拟的?玉脂纵然护体,可是也仅限于来自灵力武力的攻击。 听影说,月白便是那日为叶菩提试药后,开始呕血不止。 他的眼里沉着疾风骤雨,满是阴鹜,手中的关节被握得噼里啪啦作响。 杀父之仇,戮爱之恨… 他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去,怎能不去!” 三日后的宴会,会发生什么? 大荒,悬浮小岛。 天空依旧明媚,多了团子和包子的打闹,显得越发有活力起来。 月白倚门,含笑看着闹做一团的孩子。 真好,生命充实的感觉。 不似以往的漫长孤寂,也不是凡尘时的心痛绝望,而是充盈的,胸腔满满的感觉。 对于这个孩子,失去的那时候她痛不欲生。但是后来恢复了灵力,她不是没有想过从六道中寻回孩子的灵魂,在为他重塑肉身。 可是后来为何自己又放弃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那就是当时的心态吧。她以为,这个孩子注定与她无缘,还不如让他入了六道重新轮回。 可是,骨王却是帮自己将他寻了回来。 当那个肉乎乎的小团子在自己怀中时,她才感觉到自己那颗死寂的心又活了过来。 “在想什么?”来人一把握住月白的手,整个身子像是没有骨头的往她身上贴。 月白身子僵了僵,却是没有推开。 来人满意的搂着月白的腰际,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顺道悄悄摸摸的揩油。 “白月…”月白出声唤了唤,那人黑黑的脑袋埋在月白的胸脯,一时月白显得有些尴尬。 “嗯?”骨王挑了挑尾音,拉出一长串暧昧的音调:“小娘子唤我何事?” 月白偏过去头,躲开那人想趁机捏自己脸的手。 “你换个名字吧。”月白干巴巴的说道。 “嗯?”这次那人的声音却是变得危险起来:“为何?”白月,要知道这个名字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你是独立的个体,不必再为我束缚自己。”月白抬起下颌迎着光,却是让骨王的心开始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他的黑瞳迅速转化为血眸,随即凶悍的咬上月白的嘴唇:“想让我放开你,绝不可能!” “唔――”月白被他又凶又狠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即用手推了推他,谁料那人像是铁钳一般死死的抱住自己不放。 月白有些羞恼。手中带上了些灵力将骨王一把推了出去。 看着骨王有些受伤的表情,月白心中又觉得有些不忍。于是不由解释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做什么完全可以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说着一跺脚一扭腰,露出小女儿的娇羞蹭蹭蹭的跑掉了。 这下轮到骨王呆愣了,随即熊熊的狼火在心中燃烧。 这意思是,自己可以随时扑倒扑倒再扑倒了!某人像是打了鸡血般激动。 反应过来,连忙脚下生风追了上去。 月白心中正在懊恼不已,没想到他看起来挺精明的,其实是个笨蛋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以为自己要与他划清关系。 她的心中此时亦是纠结不已。因为骨王白月是自己的阴暗及负面情绪凝聚成的,自己若是喜欢上他了,岂不是等于喜欢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更加别扭了。这是红果果的自恋水仙花啊。 但是他似乎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负面情绪而长歪啊,就是除了色了点,除了爱暴露一点。而且这些年来形成的独立人格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释然了,但是要求白月改名这个事,决不妥协。 突然她的腰身一紧。被某人带得一下撞上了他的赤果果的胸膛,随即一下咬住月白的耳垂,双手游离在她的身子上。 月白愣了,他他他!竟然把手伸进了那里! 随即月白打了一个激灵,一下蹦出好远满脸戒备的看着色欲醺心的某人。 “你干嘛!”月白将胸口的衣襟死死的合拢,眼光犹如利剑嗖嗖射向某人。 但是那人手一摊。摆出却一脸纯情无辜的表情说道:“不是你让我做什么都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么?” 月白顿时窘迫了。 “白月,换个名字吧。” 骨王抱胸看着月白,眉毛挑了挑。 见他没有反应。月白随即沉思状,取名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 要不然包子也不会因为无良娘亲听到团子的名字,瞬间联想到麻团,再思维扩散到了包子。 “要不然,叫褚夜吧。”月白抚着额头。这么狂拽炫酷叼炸天的言情小说男主角名,再适合霸气威武的骨王不过了。 那骨王依旧眼神不明的盯着月白看。月白被他那炙热的眼神看得浑身上下有些不自然,顿时就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嘿…嘿嘿…”月白干笑两声,随即眸光一瞥,落在一旁的枯树枝上:“要不就叫做山枝吧。” 骨王听了,放下了抱胸的手,一步一步向月白走来也不吭一声。 月白见他脸色不好,连忙改口:“要不叫菊花?” “…” 一旁被骨王轰得稀巴烂的菊花在风中默泪,想当年,菊花也是一朵纯洁的好花啊。 “哎!快放我下来!” 月白看着逼近的骨王正欲逃跑,却是一把被拉住反手扛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扛麻布口袋一样。 “褚夜。”某男一脸装帅的神情,扛着某女扑哧扑哧的就往那大殿…后面的卧室走去。要是再让这个笨女人多想两个,指不定什么河蟹神兽都出来了。 “啊?”月白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骨王这是接受了换一个名字。 看着越来越进的宫殿,月白终于意识到不对起来,不住的在骨王的肩上挣扎。 “啪啪啪―” 月白羞红了一张脸,啊!神马世道,自己这么大的人了竟然是被打屁股了! ps: 各位妹纸们今天抱歉了,因为尔雅今天考试的原因,没有能赶上晚8:10的定时更新。 另外关于白月改名神马的,尔雅才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在打女主角和他的名字时老是混淆才改的呢。。。 第七十九章 宴请 转眼便道了三日之后,月白一身华贵的紫衣长裙迤逦至地,却不染一丝尘埃,一旁的骨王褚夜黑衣猎猎,腰间却是束了一紫玉腰带,被他抱在怀中的小男孩用紫色的丝带扎着两个总角,印着胖嘟嘟的脸,愈发像是一只可口的包子了。 不一会三人就踩了云头,朝着灵山飞去。 素来平静清修的灵山上,此时却是热闹异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随时可以见到小沙漠引着各种族类的人前行。 骨王褚夜桀骜的递上两张请帖,那山前大门的小沙弥接过一看,瞬间神色变得拘谨而又恭敬。其实多半是害怕,面对十界里凶名赫赫的骨王,岂有不怕之理。 褚夜冷哼一声,小沙弥飞快的收回悄悄打量一旁高贵清冷的女子的目光,心中一抖。 好骇人! 小沙弥迅速的低下头,默默的在前头僵硬的引路。 灵山的山顶是一巨大的广场,用青石铺成的地面显得这个地方越发庄严肃静。此时那广场上已经是摆开了许多长方形的檀木矮桌和蒲团。 不少的受邀者已经施施然的落座,与周遭的人低语着。 月白三人随意的挑了一个角落的长桌坐下,团子无聊的趴在月白的肩头,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着。 突地,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一道白色的身影进入了他葡萄般的大眼里。 “阿娘,那个叔叔长得真好看哎!”团子抱着月白的脖子,在她耳边叨叨咕咕。 “嗯?”月白顺着团子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不期望的撞进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月白的目光闪了闪,接着平静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转开。 那是,叶菩提。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回头给自己添了一杯灵酒。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她不能多说什么,甚至于不恨叶菩提,选择经历人世,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人只是给了自己一段记忆和经历。 可是不怨,却是不可能的。 月白没有想到自己在看到他时会是这副模样,叶菩提身旁的绿衣女子容貌那么熟悉,那是绿腰,可是比起原来的单纯,脸上却是多了成熟女子的妩媚。 是了。当初叶菩提在发现她死后,没有同辛梓大婚,反而娶了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妖。 呵呵。她冷冷的笑了,说不清是对他人的嘲讽,还是对自己的。 一旁的骨王褚夜皱了皱眉,眼睛像是两道利刃一般嗖嗖的射向叶菩提。后者同样回以滔天的怒火给他。 骨王收回目光,一把将月白手中的酒杯夺了过去。对准她的樱唇便是一阵啃咬。 “骨王夫妇真是恩爱,令人好生羡慕。”叶菩提一步一步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眼睛似乎要把褚夜戳出两个洞来。 “彼此彼此。”骨王瞥了他一旁紧跟的绿腰,六个月的肚子显得身子有些笨重。 月白的眼神缩了缩,褚夜揽住月白身子的手不由的紧上了两分,将月白的脑袋靠近了自己的胸膛。 “既然如此。劳烦骨王将吾妻的尸骨还与在下。” 褚夜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嘲讽道:“我可不知我曾与尊神陛下有夺妻之仇。” “你!”叶菩提手腕上的金丝凤眼菩提子蠢蠢欲动,他强制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警告着:“将月白还给我!” “哦?”褚夜揽住月白颤抖的身子,不客气的说道:“不知尊神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我是她丈夫!” “嗤嗤——”褚夜发出一声嗤笑,接着道:“我记得月白可是说过,与大名鼎鼎的尊神殿下永生永世,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叶菩提脸色一白,身子不由向后踉跄了几步。绿腰伸出手将他扶了一把,叶菩提却是挥挥手放开了。 月白不会原谅他的。 他突然有了这个意识,但是,他的眸光一沉,无论她是生是死,也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叶菩提僵直了背,眼光毫不退缩的射向褚夜。 “既然如此,我们便打一场。赢了你将月白还给我,若是我输了,我甘愿自散灵力。” “哦?”这下倒是轮到褚夜有些错愕了,叶菩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万万是离不得一身灵力的,提出如此条件,不是圈套便是有完全的准备。 褚夜挑了挑眉,笑得不屑:“这样对我又有何好处,我…” 但是没想到腰间却是被月白掐了一把,接着她打断褚夜的话,转过身子,一张脸冷冷的,一双眼似乎浸了寒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尊神又何必执着一具枯骨,要知失去了才珍惜是最不可取的,还不如怜取眼前人。” 说着那异色的眸子不经意的扫过一旁大着肚子的绿腰,其意不言而喻。 月白的话让叶菩提心头一阵,看着这个容貌生疏但是隐隐却给他熟悉之感的女子,不由苦涩的笑了笑。 突然,从褚夜和月白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拉着月白的裙角,睁着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盯着面前的几个人。 眉眼弯弯,糯声糯气的冲着叶菩提叫了声“叔叔”。 气氛一下子怪异了起来,月白的一张脸有些扭曲,最后到了释然。 她,永远也不会告诉叶菩提真相了。 叶菩提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这三人的装扮,明显就是一家子,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得慌。 他干咳了两声,接着冲着小包子温柔的笑了笑。 一旁的绿腰神色有些怪异,盯着团子的脸看个不停,接着又瞧了瞧叶菩提的脸,暗嘲自己的多心,垂下了眼跟在叶菩提的身后。 因为月白的这一番话,叶菩提也不便再提先前之事,于是携着绿腰道了声叨扰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骨王褚夜死死的揽着月白的腰肢不放,眼紧紧的锁着月白的脸庞说道。 “据说尊神叶菩提同其妻关系甚为和谐,绿腰擅舞,还专门为其赋诗一首: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骨王褚夜一字一句的念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月白脸上的表情。 “…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月白哪里不懂褚夜此时试探的心思,深深一叹,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果然,她顿时觉得搂住自己腰的手臂又紧了紧,像是钳子一般箍住她的腰。 “你不会是还想着那个人吧?”骨王褚夜又凶又狠的在她耳边威胁着:“我不许,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月白翻了一个白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除了骚,包,还这么霸道。 “尊神叶菩提果然文采斐然。”月白夸赞一声,果然看到面前这人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她不由拍拍他的手臂安抚一下这炸毛的猫,说道:“所以与我们这种低俗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褚夜听了这话,顿时心理舒畅了几分,随即又有些不喜起来。 他是喜欢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也不至于到达粗鲁这种状态吧。随即坐下,一把将月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月白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引得低低一声惊呼,一旁的团子捂着嘴偷笑,接着眼珠子一转,偷偷摸摸的跑掉了。 空中传来一阵梵音,接着乐飞天和舞飞天在空中蹁跹,花瓣散落。 众人心神一凛,知道这是释迦摩尼佛来了。纷纷起身,注目着朝着灵山山顶飞来的人影。 “诸位久等了。” “哪里哪里…”余下的神佛一阵客气的寒暄。 “哼!”桃夭一声冷哼,加上灵力的作用在一群附合声中格外明显:“确实久了,也不知释迦摩尼今日邀我们前来何事?” “这是何人,如此猖狂,竟然敢直接叫佛祖的名字?”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对佛祖不敬。” 众人朝着桃夭的方向看去,又见那人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抬着下巴,一脸蔑视的表情。随即有些外表恭顺实际蠢蠢欲动的人,不由趁机打量着释迦摩尼。 叶释依旧一副宝相尊严,似乎根本不为桃夭的挑衅所饶,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仁慈笑容。 骨王一脸幸灾乐祸,怀中紧紧抱着月白,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场中的两人。 “想知道所谓何事?蜀中桃夭,静观其变吧。” 桃夭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表情有些愤愤然。看着释迦摩尼眼中都要喷出火来。 释迦摩尼在众人或揣测,或敬畏,或者愤怒的眼光中,驱着宝莲朝东道主的位置飞去。桃夭的一幅银牙似乎都要咬碎,仇人就在眼前,他心中不住的怒号,撕裂他!撕裂他! 月白收回自己盯着桃夭的目光,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他原来没有死。 而且那一身充沛的灵力,无一不在嘲讽着当初的她是多么的傻。月白心中闷闷的有些难受,她从来没有想过,桃夭会如此欺骗她,背叛她。 月白紧紧的抱住身边之人精瘦的腰身,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第八十章 波涛暗涌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过去了。(..tw) “包子呢?”回过神来的月白突然意识到了孩子不见了,着急的问道。 “别急!孩子活波,估计是跑哪里去玩了。”骨王褚夜安慰的说道。 掐了个诀,神识迅速遍布整个灵山。月白知晓虽然在这种众多强者,自己随意的散出神识,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以她现在是实力,这些根本不足为虑。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回过头低低的对着骨王褚夜说:“整个灵山,都没有包子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对于月白的实力他是知晓的,他的眸光一沉,看向高台上的释迦摩尼眼光晦涩起来。 似乎注意到骨王的目光,释迦摩尼对着他有礼的一笑。 接着朗声道:“今天我们灵山来了一位贵客…诸位可有兴趣猜猜是谁?” 一时间在座的诸位好不热闹,有猜东海敖清的,有说是某某星君的…到了后来不知是谁说了声骨王,瞬间整个灵山上安静了下来。 但是满座哪里又那个阴森血腥的骨架,接着灵山山顶又瞬间“哄”的一下炸开。 “不是吧,那个煞星…” “开什么玩笑!” “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哼!”褚夜冷哼一声,顿时让众人觉得是被一个闷锤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心头,不由气血一阵激荡。 硕大的骨翼“哗”的一下子张开,缭绕着九幽之火,那个狰狞的身影让众人一阵胆寒。 “啊!骨王!”不知谁尖叫了一声,褚夜袖手一挥,一道蓝色的火焰瞬间席卷上了那人,将其烧的仅剩一堆渣渣。 瞬间人群惊悚了,纷纷拔出武器敌对着褚夜。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凶名赫赫的骨王竟然会来的如此低调,而且会选这么一个偏远的位置!早知如此,他们就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了! 桃夭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就是他!就是他带走了月白!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战斗一触即发。 谁料下一刻,桃夭化作一道粉色的光影,朝释迦摩尼发难! 裂魄刀在空中划过,却是静得不惊起一丝风声, “纳命来吧!”桃夭心中咆哮,他一定要手刃了释迦摩尼! 但是哪里有这么容易。不然也不会成为佛陀了! 只见叶释反手一挡,“咔滋咔滋…”一阵刺耳的金属交鸣声震耳欲聋! 那叶释竟然是直接将自己的手臂化作了金属,阻挡了桃夭这一击。 桃夭一击未中。急速后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眼眸死死的盯住释迦摩尼那副骇人的模样简直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众人的注意力全然被这胆大包天的人夺了去,局势转变实在太快,那个刺杀释迦摩尼佛的人,不是刚才挑衅与佛祖的人么? 月白的目光同样紧紧的盯住了半空中的桃夭,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桃夭墨发张扬。裂魄刀一收,掌中开始凝聚出一朵小巧的花朵来。 月白的眼瞳一缩,那朵桃花中蕴含着的能量,不由让她都感觉到有几分诧异。与褚夜对视了一眼,俱是再其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桃夭的实力,竟然是提升的这么快! 纵然有玉脂的作用。但是根本不可能提升了这么多! 下一刻,那朵血玉桃花呼啦一下在桃夭手中长大到了手掌大小,只见桃夭轻巧一抛。那朵看似轻飘飘的桃花,却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释迦摩尼轰去。 众人心中大骇,未曾料到这个男人实力如此强悍。 连忙掐诀念咒,身上纷纷腾起防护罩。 叶释看着来势汹汹的血玉莲花,心中也是诧异不已。但是对于身经百战的他来说,迅速辨别了利弊。 虽说最好的进攻便是防守。但是面对十界有头有脸的众人,他不得不考虑强强相撞带来的后果。 于是下一刻佛顶的金光大盛,身前腾起一个巨大的万福印。而那金光所到之处,人们都觉得体内的力量更加充沛了,一时对释迦摩尼的这一举动心生感激,崇敬更甚。 对于这不着痕迹的拉拢人心,月白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来。 但是明显叶释错估了桃夭的实力,那朵轻飘飘的桃花划过诡异的弧度一下在他那万福的印结上炸开,瞬间护罩碎裂,在场的众人无一不受到了波及。 正中靶心硬扛的叶释受伤最重,噗的一声喷出一道金色的鲜血。 但是反观桃夭,状况似乎比释迦摩尼更加凶险! 那一击明显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叶释为死,他的下场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月白的一颗心都揪紧了。 果然,受到震动的灵山子弟纷纷出动,罗汉菩萨聚集了漫天。根本不用叶释下令,瞬间漫天的佛家子弟便将桃夭团团包围。 摇摇欲坠的桃夭,根本无处可逃。 不行!不能这样! 纵然桃夭对不起她,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桃夭送死! 到底是为何,竟然让他不顾性命也要行刺释迦摩尼!? 月白此时脑中飞快的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只有一个想法,救下桃夭!她猛的从骨王怀中挣起,却是被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背脊。 下一刻,骨王褚夜一下张开硕大的骨翼,朝着桃夭的方向飞去。 那些佛家子弟看着来人,战场上的阴影太深,不由心中恐惧纷纷后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这个人,我带走了。”他语调清冽,仿佛在说着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 众人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打伤了佛祖,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他走了!?但是迫于骨王的淫威,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 终于,被害者释迦摩尼出声了:“骨王,这人大闹我灵山,如果不严惩,我们佛门的门面何存?” 门面?骨王冷笑,是因为自己受了重伤丢不起这个脸吧。他可不是吃这套的人,哪里需得和他客气。 “这人我就护住了,你能如何?”骨王眼中血光跳跃,浓浓的血腥之气散了开来。 余下的众人都明白,这不再是关于偷袭者,而是演变成了骨王同释迦摩尼的战争! 第八十一章 她才是幕后主使! 释迦摩尼盯着骨王的眼神有些阴鹜,他现在已是重伤,但是灵山子弟众多,而且来赴宴的个个法力偶不俗,如果硬碰硬明显会是两败俱伤。(..tw无弹窗广告) 这并不会是他想要的。 叶释一个抬手,说了一声:“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和尚便抱着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孩子出来了。 那个小孩子趴在那和尚的肩头,不哭不闹,静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叶释袈裟一挥,那个水晶娃娃般的小孩子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包子!月白心头一揪,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飞身,并肩同骨王站立到了一起。 “没想到声名十界的释迦摩尼佛竟然是如此龌龊卑鄙!竟然以小小稚龄孩童最为要挟!”月白毫不客气的讥讽着。 叶释眉头一皱,这个女人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是敢如此挑衅与他! 他的心中已是升起了怒火,但是碍于这么多人的面子,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冷上了几分。 “敢问这位姑娘仙乡何处?” 月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丝讥讽:‘大荒。‘ 这两个字如同是一滴水落入沸油之间,瞬间让众人炸开了。 “天啊!传闻中的大荒!” “真的有那个地方?不会是假冒的吧…” “…” “那个女人的实力,我竟然一点都看不透!” 月白挑眉怒视:“叶释!将孩子还来!” 众人心中俱是大惊,世间竟然有敢直呼释迦摩尼佛名字的人,没想到今日便是遇到了两个! 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仗着有把柄在手,叶释自然是不惧这些,他一手在包子的脸上掐了掐。再“温和”的对着两人说道:“此子骨骼清奇,若是皈依佛门,定成大器。” 他本来冷毅的脸因为这一笑容有些奇怪,看着月白的面容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阴霾。大荒的圣女,世界的守护者么? 叶释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波涛,手指暗暗结印。 月白听闻叶释的话大怒,终是明白那牛魔王夫妇的感受。五指朝着虚空一抓,竟是凌空抓取了一把八尺青锋。 “天啊!竟是纯粹的灵力构成!”众人惊呼,眼底具是艳羡! “敬酒不吃吃罚酒!”月白一声冷哼,手腕一转抖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顿时漫天剑雨直袭叶释那方而去。 新仇旧恨一时涌上月白的心头,她下手毫不留情,只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 叶释哪里料到月白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瞬间恼羞成怒,一把将包子扔出挡住直逼自己而来的剑雨。 月白眼中精光一闪,就是这个时候! 身子快的像是一道虚影,对着空中一捞一把将包子揽入怀中。 看着那一柄剑直冲包子的心窝飞去,叶释冷笑了一声。 “嘭!”什么? 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竟是腾起了一道乳白色的光罩,竟是将那一击承受了下来! 月白冷目:“没想到慈心良善的释迦摩尼佛竟是如此下作。”她冷笑着一把握住那飞来的利剑,与周遭剑雨基本无二。 “锵――”月白徒手将那剑一折,瞬剑那把飞剑化作一道金光飞散,那是修佛者独有的灵力。 叶释的脸色因为重伤本就有些不好,这下子却是更加难看了起来。 “你们两人祸害天下苍生。孩子也注定是妖魔孽障!我这是为世间除害!”叶释一抹嘴角的血丝,竟是颤颤巍巍的站立了起来。 “所有灵山弟子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三人!还十界一个清明!” “是!”漫天的佛陀菩萨整齐划一的应道:“还十界一个清明!” 这下看戏的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十年的沉寂雨容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 “杀!夺活我们的地界!”不知是谁怒嚎了一声,余下众人纷纷拿起武器,开始一场群殴。.tw[] 叶释撑着自己的身子。看着面前混乱的景象,不有嘴角勾起一抹算计得逞的笑容。他的手指依旧维持着那个奇怪的手势。 “为何要将那无辜的夫人和孩子卷进来?” 叶释抬头。看着一身雪白衣襟的叶菩提:“无辜?你可知道那女人是谁?” 叶菩提皱眉,叶释那怪异的语气让他心头隐隐有些不舒服。 “那人不是大荒来使么?” “呵!”叶释嘲讽一笑,接着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月白!她是月白!” 什么? 叶菩提心头一震,耳朵里不断嗡嗡做响。 是我听错了么?是我听错了么? “你是说是她!真的是她么?!”叶菩提紧紧的拽住叶释的肩头,急切的问道。 看着面上带着狂喜的叶菩提,释迦摩尼的心头又泛起不悦,“难道我还骗你不曾?不信你变掐诀试试,这世间有几人是你不能够探测的!” 果然,果然,就像从前一样,完全卜算不到这人的将来。叶菩提的步子不住的向后的退了两步,脸上满是欣喜,眼里痴痴的看着月白的方向。 现在他应该要去救她! “怎么?师兄还没有看清她的真实身份么?竟是被如此妖魔迷了心智!”叶释厉声一喝! 什么?妖魔?不!她不是的! “师兄!想想她为何同骨王在一起!为何世间仅有她一人的血脉可以血祭!她才是幕后的指使者!” 叶释的声音一声比一身急,一声比一声严厉,到最后竟然成了对执迷不悟者的呵斥。 叶菩提的身子晃了晃,不,不会的,那是月白,不是什么妖魔! 他看向月白的眼神满是痴恋。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接着他的眼神一缩,看向那个绯衣男子的目光变得危险而不善起来。 月白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 他为何重来不知,而且,他们竟让有了孩子! 包子那张肉嘟嘟的可爱小脸此时在他的眼中竟是那般刺眼,心头就像是有一根刺一般横在心头。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为何自己重来不知? 渐渐的他的思维竟是陷入了一个怪圈,难道,月白真的才是那幕后的主使者,为害苍生的人是她!? 看出叶菩提眼中的挣扎,叶释不由在一旁煽风点火:“师兄。你要想想这些年来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是有多少?” “你看看那些被夺去家园的人们,眼中是多么强烈的恨意。” “作为天地尊神的你,为何还不保护世间苍生!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弃众生于水火之中?” 叶菩提身子微微颤了颤。握住的手指骨节不住的泛白。 跟在叶菩提声旁的绿腰听着那高贵美丽的女子竟然是月白,同样心头错愕不已。随及漫上来巨大的恐慌和危机,将原本听到消息时的那一丝欣喜冲得一一干二净。 她的双手轻轻的抚上了肚子,看着身旁面如冠玉的郎君,咬了咬下唇。眼里划过一道厉色。 “相公。”她拉过叶菩提的手,温声细语的说道:“姐姐回来了,我也很高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世界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会有多少孩子失去父母。会有多少老人失去儿女…” 听到绿腰的话语,叶菩提的眼瞳一缩。 孩子,亲情。那是他最渴望的而曾近亲手毁灭的东西。 绿腰拉着叶菩提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垂下了眼睑,低声说道:“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叶菩提身子一晃。眼里划过一丝决绝和坚毅。 但是只要这一丝,就够了。 绿腰看着飞身而去的叶菩提。嘴角不有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绿腰姑娘真是好计谋,以前是吾小看你了。” 绿腰转过头去,狠狠的剜了一眼叶释:“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叶释冷笑道:“不要以为吾不知辛梓是怎么死的。” 绿腰心头一紧,面色微变,随即镇定的说道:“辛梓姐姐疯病犯了,跌进了未河里,上三界无人不知。佛祖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语罢,绿腰脚步匆匆的走开了。 可是脑中还不停的回放着辛梓临死前尖锐的声音:“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叶菩提的心!绿腰你个小贱人是永远抢不过那个死人的!哈哈哈…” 未河之水,能溶天下之物。纵然是释迦摩尼这等的存在,也不敢轻易尝试。 辛梓这一下,尸骨无存。 绿腰心中不住的发寒,脑中一遍一遍的回响着那个女人尖锐的声音:永远抢不过那个死人!永远,永远也抢不过! 既然都死了,为何还要回来。 她盯着月白的身影,眼里满是嫉恨。 爱情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竟是能将昔日的感情完全颠覆。 叶菩提手中的妄虚尺飞快的在手中转着,一如同它主人的心思一般,纷杂难明。真的要反目成仇,真的要以敌人的身份出现么? 身边的惨叫此起彼伏,刀剑声铿锵之鸣割破耳膜。 骨王衣袖一挥,瞬间从地面下爬出无数具骷髅头,其中还不乏许多厉害的上古异兽,一口吐息,便是死伤一片。 “啊――”一声尖锐的女音刺破叶菩提的耳膜。 “不!”他凄厉的呼叫。 第八十二章 战 只见一只骨形奇穷利爪一拍,绿腰的身子就像是一折翼的鸟儿般高高抛起又瞬间坠落。 叶菩提被绿腰下身不断涌出来的血腥染红了眼,手中的妄虚尺瞬间涨大,一路披荆斩棘直奔绿腰而去。 “你没事吧?”叶菩提的眼中满是担忧,急急的便运起灵力像绿腰身子输去。 “不!”绿腰虚弱但是却坚定的拒绝了叶菩提的灵力:“孩子,孩子留不住了!杀了她,杀了他们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叶菩提心头一震,孩子,孩子又再一次没有了! 他的脑中迅速的闪过先前叶释和绿腰的话语,落了屏障,紧握手中的妄虚尺向战场中走去。 叶释遥遥的看着这边的场景,心中不由冷笑,这个女人的心,不是一般的狠! 对于绿腰,就像是对于辛梓一般,他可以放由她们接近叶菩提,因为他知道,那个人的不会爱上她们。 纵然现在叶菩提对绿腰呵护备至,那不过是因为绿腰身上带着月白的影子,以及将自身的愧疚转移到了绿腰身上想要弥补。 真正危险的,是她! 叶释眯起眼睛看着那个紫衣黑发的艳丽女子。 所以,要让她死在叶菩提的手中,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到最后,陪在叶菩提身边的,只能是他一人。 他要这个世界无人能够阻挡他! 月白看见叶菩提眼中的那一抹悲痛,心中顿时泛起似酸似苦的感觉,原来,他不在乎的,从来都只是自己。 对于绿腰,那个救过她命的契约者,如今却是成为了叶菩提的妻子。月白心中一时有些怅然。 她一直知道绿腰喜欢叶菩提的,只是,自己以前刻意忽视了。(..tw) 但是如今,君已陌路。 看着逼近的叶菩提,月白的眼神越来越冷,直到不看清一丝表情。包子依旧昏迷着,趴在月白的背上呼呼大睡。 外面的嘈杂不能影响他一分,显然,这是不正常的。 虽然灵山佛家子弟众多,又有人相助。但是骨王及月白的战斗力太强悍,而且从地面涌出的骨架越来越多。 前一刻还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门师兄弟,一旦倒下便迅速化作累累白骨倒戈相向。 两边的战斗力迅速拉开了差距。 叶菩提手握妄虚。就像手中拿的是一把利剑一般,直指月白。他的心头一抽,他没有想到到最后,自己竟让是同她兵戎相见。 月白眉毛一挑,也不多话。手中的三尺青锋发出铮铮的蜂鸣。 今日,便做一个彻底的了解吧。 叶菩提的实力不俗,但是显然叶释低估了月白。 对于大荒的圣女,与天地同寿的月白,仅仅是五分之一的力量就将讨要制造成为了一个人形轰炸机,能有那么简单么? 虽然叶释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知晓了月白。但是对于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释迦摩尼佛,区区一个守护者算得上什么? 如果真的那么厉害。那么在凡尘的时候也不会被欺辱的丝毫无回手之力。 但是看着明显处于下风的叶菩提,他皱了皱眉,月白貌似还没有使出全力,他希望的是那个贱女人死去,而不是让她把师兄给杀死了! 看着越战越勇的骨王和实力不可估的月白。(..tw无弹窗广告)他又将心中的那股冲动压了下去,再等一会。只要叶菩提再撑过一会,他就可以真正成为世间第一人! 手指维持着那个奇特的形状,叶释暗自吸了口气,只见山水日月,世间万物上隐隐的都露出丝丝银色的光线。 而那些丝线里,就像是有似水的物质般,不断的朝着叶释流动。 “铿――”骨王褚夜手中的三叉戟反手一下挡住劈来的大刀,接着手腕暗劲一使,那背后偷袭的人身子被轰出老远。 褚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到目前为止,似乎一切都过于简单了点。 难道那人坐以待毙,不!不会的! 褚夜看向歪着身子被大量金刚护住的释迦摩尼,瞳孔一缩,那个法印! 灵力的急速枯竭,原来是如此! 刹那间,不只是整个灵山,整片天空,整片大地,都被那些一闪一闪的银色丝线覆盖。 这是什么? 天地异变让众人都停下了战斗,骨王一挥手,那些稀奇古怪的骷髅纷纷又潜回了地下。 那些丝线就像是一张大网,将所有的生灵静物都纳入其中。 或许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月白却是对这些银色的丝线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灵力!天地间的灵力,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下被具现化了! 而此时的叶释,手中的那个奇特的印结,却是在源源不断的抽取着这些能量,但凡银线消失的地方,嘭的一声炸开化作虚无。 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却是寂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只见那释迦摩尼身形陡然一变,有慈眉善目的和尚转变为青丝黑衣冷峻少年的模样。他仰天长啸,手中突的一缩,瞬间天空破碎地面坍塌。 不好!月白心中大惊,如果再这样下去,十界定会破碎! 月白握着三尺青锋,不顾身侧的叶菩提,直击释迦摩尼而去。 身子犹如惊鸿,剑光凌冽。 “噔――” 月白错愕,叶释冷笑。 夹住青锋的手指一用劲一掰,嘭的一声那剑便被折成两段。 来不及月白反应,下一刻叶释五指屈爪,直掏月白的心窝。 月白大惊,身子飞快后退,岂料背后虚弱的绿腰从掌心飞快的脱出一条碧色的小蛇,前后夹击! “噗――”桃夭口中喷出大口鲜血,竟是自己替月白受了那一下偷袭。 此时骨王也飞速的赶来,同叶释战成一团。 “怎么,怎么会?…”月白的眼中难以置信,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桃夭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 那条碧色的小蛇,在伤人之后迅速化作烟尘一丝不剩,就只在桃夭的胸口留下一个黑黝黝的血窟窿。 “十二…”桃夭低低的呼唤着,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咳咳…”话音未落,桃夭口中的血又不断的涌出。 “别,你别说话!”月白终于是慌了,面对奄奄一息的桃夭,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咳…”被月白紧紧拥入怀的桃夭却是笑了,满是纯净。他扬起头,眼底的桃花就像是血泪一般:“十二,对不起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整整折磨了他十年的愧疚,今日终于是说出了口。 他的心头一松,那个血窟窿里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那是因为,有毒。 毫不留情啊,绿腰这是下了杀心。 他的眼皮沉重不堪,他的思维开始混沌,一呼一吸之间,便是一阵绞痛。 桃夭感觉到温温热热的东西顺着筋脉流了进来,但是瞬间又在体内散开化作虚无。 “别…没用的。”他虚弱的按住月白的手,眼里突然焕发出强烈的光彩:“十二,如果…咳…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会选择我么?” 他紧握住月白的手那般用力,就像是垂死前最后的坚持。 会么?会么? 月白心中剧颤,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是久久没有应答。 桃夭眼里闪烁的光芒,最终却是像被风吹过的焰火,一下熄灭。 他的手渐渐的松了。 不!月白心里顿时恐慌起来,颤声道:“会的,会的!小狐狸,你别睡!” 会的,她说会来生会选择我…那么,今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吧… “桃夭!桃夭…!啊…醒醒,你醒醒啊…” “嘭…”一声轻轻的破碎声,月白失魂落魄的看着桃夭的整个身子破碎成点点碎片,刹那间便消失了。 她僵硬着半抱着的动作,为什么,为什么这人欺骗了她,可是她的心底,却是一点都责备不起来。 转身看着急忙躲避的绿腰,月白眼中一寒。 手中的青锋脱手而出,“嘭―”她的身子软软倒下。 月白看着打得天昏地暗的骨王和释迦摩尼,手中又幻化出一件兵器,迅速收拾了心情,加入混战之中。 第八十三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月白的加入迅速使战场的状况扭转。[..tw超多好看小说] 叶释的眼中戾气一闪,手臂挥动,迅速结出一个奇特的印结。一只血爪划破虚空,直接是佛家子弟和那些来客之中,血芒闪动,无数银色的灵力被抽取。 短短几个眨眼之间,场中竟是孤零零的只有几人面色惨白的看向释迦摩尼佛。 大慈大悲的佛祖啊,为何?为何? “连无辜的人都肯下这般毒手,畜生二字,果然是配你!”骨王褚夜面色冰冷,冷哼道。 “成王败寇,不讲过程,今日我若为胜者,他日臭名,自然有你背负!” 叶释仰天狂笑,墨发飞舞,状若疯狂。 “去死吧!” 叶释面目狰狞,今日之后,就无人能够阻止他!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叶释一脚横跨虚空,五爪暴涨,身形一晃,直击月白心窝! 看着那蕴含着无尽危险的攻击,月白面色异常凝重,深深的吐出浊气,脚步一跨,三尺青锋一阵轰鸣,划破空间,带着无尽可怕的力量,狠狠的同那只血爪劈在了一起。 “铛!” 可怕的风暴,自天空上疯狂的席卷而开,本就摇摇欲坠的空间,此时彻底破碎,世间一阵鬼哭狼嚎,凄厉异常! 而一旁的骨王褚夜,身体瞬间被震飞千丈! 月白浑身是血,挣扎着站起,一脸戒备的看着释迦摩尼。 “哈哈,守护者的实力,不过尔尔!” 同样重伤的叶释挣扎着起身,然后摇晃着身体腾空而起,嘶声狞笑道。 “咳…”月白心中暗道不好,面色苍白如纸,鲜血不住的从口中涌出。 今日,一定要将叶释斩杀!无论如何! “呵呵…”擦去嘴角的血迹,月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整个世界,整整的十一界,布满的银丝大亮,甚至开始嗡嗡颤抖起来。 月白的身子,也是在不住的颤抖。下一刻,只见她的身体居然燃烧了起来! “自爆!” 见到月白的这般举动,叶释大骇,身子急速逃窜! 月白这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终于是要结束了,月白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身体之上的火焰越来越浓郁。 “月白!” “阿娘!” 月白回首,看着远处抱着孩子一脸痛色的骨王,顿时心安起来。 “叶释!一起死吧!” “咻!”月白的身形快的连残影都未留下。 “轰!”一震毁天灭地的爆响,夹着叶释凄厉的咆哮。 …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骨王褚夜面无表情的看着满天飞散的银色光点,月白,选择自爆,不仅是因为要置叶释于死地,而是因为,这破碎的世界,只有天生灵体的她才能修复。 这也是为何,当初月白能够血祭。 “包子,我们回大荒吧。” 褚夜抱着哭坐一团的孩子,面目僵硬,挺直了背,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一步一步的朝着远处走去。 “不!不可能的!”一旁狼狈的叶菩提急急扑了上来拉着褚夜的衣领:“她没有死对不对!你能复活她对不对!?” 褚夜木然的眼珠终于转了转,看清面前之人不有露出一丝厌恶:“不!她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语气那般平静,就像是在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事,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蓦得他心头尖锐的疼痛起来,连呼吸都不能进行。 “叶菩提,你注定孤独一生!” 褚夜捂住自己的心口,脚步有些不稳,可是他依旧将背挺得直直的,朝着大荒的方向奔去。 ps: 呼,终于写到这里了啊。 因为考试的原因,尔雅这一段有些仓促,抱歉了。 明日还有一章番外,《美男》就真正的结束了。 番外 1 “陶晔!”某女穿着一声青皮鳄鱼的连体睡衣,活像一只囧囧有神的人形青蛙,接着一把扑在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身上。[..tw超多好看小说] 男子一头碎发懒懒的搭在头上,“唔”了一声悠悠转醒。 “乐儿…什么点了?”男子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单手支起自己的头,摸了一把床头的手机。[..tw超多好看小说] “哎,才凌晨五点多…” “陶晔醒来,快快起床!”林乐一把拉开男人的被子,顺道在他温热精瘦的胸膛上摸了一把:“说好了去游乐园,快点快点。” “接下来我们再去吃大餐看电影,来不及了。(..tw)起来起来…” 林乐喋喋不休的催促着,某男的太阳穴被吵的突突跳个不停。 接着他一把按住林乐妹纸的脑袋,薄薄的唇贴了上去。 早上六点多…一身情侣装扮的两人出门了。 “怎么没啥人呢?”某女痴呆状。 陶晔郁闷纠结的抓了抓头发,神啊,这才什么点肯定没有人。可是为啥自己也陪着她一起犯傻了? “那我们先等一会吧…大门的告示牌上说七点半就开门了…” 于是乎,两人找了个长条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多时,精力过旺的林乐姑娘就困得直打哈欠,靠着陶晔的肩膀睡了过去。 某男无语的叹了一声,接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睡着的女人披上。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啊。 清晨的雾有些大,身边是心爱的女人浅浅的呼吸声,陶晔的心却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安静满足。 他狭长的眼眯起,突地却是看到雾气中远远的走来一高一矮两个人的身影。 不知怎么的,他顿时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包子,我们找到了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