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之墨笺》 第一章 :墨尘谷 五岁。(..tw无弹窗广告) “师傅,什么是江湖?” 七岁。 “师傅,江湖有墨尘谷漂亮嘛?” 十岁。 “师傅,江湖好不好玩?有没有比师傅还要厉害的人?” 十二岁。 “师傅,带泠涯出去玩好不好?” 十五岁。 “师傅,我已经精通了药王经,能不能带徒儿出去看看那个江湖?” 十八岁。 原本萌萌的慕泠涯已经长得玉树临风。一头黑亮垂直的发披在脑后,一双斜飞的英挺剑眉却不失三分温柔,黑眸中有着淡雅如雾的星光,深邃、神秘。如此绝美少年,这世间又有几人? “请师傅允许徒儿出谷。” 声音清丽悠扬,语气虽是恳求,却带三分笃定之意。 夜久陌坐在药园边上,有些不舍,又有一丝不忍。 “请师傅允许徒儿出谷。” “泠涯??????” 夜久陌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并不老,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似是充满缺点,偏又让人感到他是完美无瑕,这不单指那挺秀高硕的身形,更指他与生俱来的洒脱气质。 “请师傅允许徒儿出谷。” 紧接着,慕泠涯已经跪在了地上。 “这江湖表面上看起来风景如画,实则暗潮汹涌,处处都在杀人。”夜久陌抬眼望着他,想将他扶起。 “师傅,您让泠涯学医是为了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只剩下夜久陌肆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济世救人。” 慕泠涯也笑了,因为他知道,师傅最疼他了。 “你先别急着走,谷主不在,而我药宗只是五宗之一,可没权限放你出谷。怎么让那四个老家伙同意,看你自己本事了。”说罢不想再去理会,埋头打理着药园。 这药园范围极大,望过去无边无际。世间的种种稀世奇药在这里都像是大白菜一样不值钱的种植在这里。 慕泠涯将手掌摊开,露出四块颜色不一的晶石。红、绿、黑、蓝四色交相辉映。 “四位师伯早在三年前便同意了。如今只差白晶石,师傅莫非还想装傻不给我?” 夜久陌老脸一红,一枚白色的石头抛来,“拿去!” 随后又是一声冷哼,“臭小子。” 慕泠涯大喜,接过白色晶石便是一声欢呼,孩子心性表露无遗。 “师傅,徒儿拜别。” 还未待慕泠涯转身,便又是一声臭骂。 “臭小子急什么!把为师的七色神针与百宝袋带上。不然怎么济世救人!” 慕泠涯一愣。 七色神针是夜久陌用到现在的宝贝,小时候碰一下都要挨骂,可是现在????? “臭小子磨叽什么!刚才还急着出谷,怎么现在又傻站着不动?” 夜久陌只是背对着他大骂,慕泠涯连忙往屋内跑去。 走到屋内,却发现七色神针和百宝袋就放在门口,行礼已经摆放妥当。回头看着那埋头大干的中年人,慕泠涯的眼眶一时间湿润了。 原来师傅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切。 他就地跪了下来,轻轻磕了三个响头,默默的离去。 因为他知道夜久陌会舍不得,他也怕自己??????舍不得。 初秋的红叶,铺满了整个墨尘谷,热烈如火云。他踏在满地落红之上,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偌大的江湖,带着一身的少年热血。从而,无所畏惧! “师傅,泠涯会回来的,不过到了那时,一定已经声名大噪。(..tw好看的小说)” 在江湖,盛传一句话。 “一教两谷三魔,四家五剑六派。” 他们代表了整个江湖最顶级的实力。虽然江湖上的门阀帮派数不胜数,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掌握武林命脉的,只有他们。 一教指的便是明教,百年前将武林搅得动荡不堪!自从新任掌门掌教之后,就好像墨尘谷一般隐世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很有可能正在勾画一场惊天大阴谋。 二谷指的便是墨尘谷与紫靡谷,两谷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谁也不知道两谷究竟在哪?神秘之极,更别说两谷的武功到底是什么了。 三魔分别指的是血魔独孤傲、剑魔陆天啸、琴魔梦芯琴,他们无一不是性格怪僻却又武功高强之人,做事毫无正邪之分,全凭个人喜好率性而为,让人又敬又畏。 四家便是指四大世家,‘南路北柴,西唐东林’。长剑路家,霸刀柴家,蜀中唐门,绝杀门林家。这四大世家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精英辈出,更是武林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五剑是流落在江湖的五把绝世神兵!传闻得一者便可在江湖上成为一方霸主!十年前出现过五剑之一的无杀剑,各门各派你争我夺,厮杀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却发现无杀剑又不见了。究竟是被人得到,还是再次消失,谁也不知道。 六派代表的便是少林寺,华山派,丐帮,五毒教,九凰山,天殊府,并称江湖六大派。弟子众多,声势浩大,可谓是整个江湖的主力,即使是明教也对这六大派不敢小觑。 望月楼 这是一座比较大的酒楼,在江湖,自然是有许许多多的武林人士来来往往。 慕泠涯已经出谷一月有余,走了好些日子才出了山,一身衣裳早已磨得破破烂烂。 “小哥,能不能给我一碗白粥,三个馒头。” 店小二斜眼瞥了他一眼,“一碗白粥两文钱,三个馒头,每个馒头一文钱,也就是说,一共五文钱。你有钱吗?先付钱再给你吃。” 慕泠涯点了点头,往包里翻了又翻。将两锭白银拿了出来,“小哥不好意思啊,包里只有两文钱,要不?????就两个馒头好了。” 店小二喉咙滚了滚,小心脏砰砰直跳!做了三年店小二了!第一次遇上这么一个傻子,买馒头不去边上的那些包子铺!反而来望月楼。一锭白银值得上十两银子,他竟然用两锭白银买两个馒头?!也就是说,只要把他骗到手,自己将白白得到将近二十两的横财! “咳咳,算了,我看你可怜,两文钱我就请你一碗白粥,三个馒头好了。”说着便要拿两锭银子。 “慢着,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欺负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区区五文钱的东西你还好意思坑这小兄弟二十两!你找抽呢是吧!” 一只脏兮兮的手一把夺过两锭白银,然后又还给了慕泠涯。 这是一个乞丐,不过却显得趾高气扬,一身破烂衣服挂着七个袋子。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酸臭味。和慕泠涯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小兄弟不像是我丐帮中人,应该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吧?我告诉你,一锭银子价值十两,等于两千文钱!你整整可以买两千个馒头!看在我帮你解惑的份上,是不是应该请我喝壶酒?” 郝田城拍了拍胸脯,脏兮兮的嘴直接流出了口水。随后瞥了一眼店小二。 小二的腿肚子微微打了一个颤,这郝田城是丐帮七袋长老,丐帮是天下帮派中人数最多的,而且也是最团结的。惹了一个七袋长老相当于惹了整个望月城的乞丐。不过看到远处老板娘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心脏一阵收缩。挺着腰板道:“郝长老,你总共赊了6两酒钱,什么时候归还!” 郝田城有些不满,“会还的,我郝田城在这望月城可是首席长老!堂堂七袋长老会说话不算数么?” “我来还吧。”说着,慕泠涯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郝田城两眼瞬间热泪盈眶!一把抓住慕泠涯的手,“小兄弟,我就知道我郝田城没看错人。你是个好人啊!以后要是在这望月城遇到困难,尽管来城东微风亭找我!喂喂!店小二!找钱!” 慕泠涯赔笑着死命般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如此就多谢郝长老了,不过我实在是饿的慌????能不能先让我吃饭啊。” “啊啊啊啊啊!对对对对!失礼失礼失礼!小二,上两壶好酒,再来三斤牛肉!找钱!” ‘吧嗒’一声,又是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店小二瞬间呆滞。突然明白了以前这郝田城就在骗他,说来也对啊!堂堂丐帮七代长老,还会付不起酒钱? 郝田城好像见到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十分亲切的带着慕泠涯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将座位擦了一遍又一遍,奈何还是那般的脏?????? 慕泠涯也顾不得脏不脏了,一屁股坐下,等两盘牛肉一上来,便是一顿狼吞虎咽!说起来他也极为凄惨。从墨尘谷出来便是一座大山,每日吃点干粮赶路,轻功和步行交替行了将近一个月才来到了这个望月城。 “慢点吃,这样吃非噎着不可。”郝田城笑着说道。 似乎是郝田城的话灵验了,下一秒便是一阵沉默,细看慕泠涯的脸,早已胀的通红。 郝田城二话不说,一把提起慕泠涯的下巴,抄起酒壶就猛地给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咕咚!” 整整三大口下肚,才将卡在喉咙里的牛肉咽了下去。随即一抹潮红涌上眉头。 放在桌子下的左手立马运劲,开始将酒气逼出体外。 一会儿工夫,慕泠涯又变得面色无常。 “好酒量!” 第二章 :顾紫筱 近水楼,处在望月城最繁华的的地段,夜色梧桐掩映下,露出了亭台宇榭,镂空花纹雕刻的窗,因里面燃着蜡烛,隐隐能看见内里檀木桌上的牡丹花,身穿艳丽衣裙的女子对镜贴花黄。(..tw棉花糖小说网) 这里是近水楼,是多少达官显贵的温柔乡,是多少殷切期盼丈夫归来又做不了卓文君的女子的噩梦,这里是一个华丽而且糜烂的烈狱仙境。 花藤围绕的近水楼门前,几个妙龄女子衣着暴露,以手帕掩住口鼻,娇羞而笑,不时像路过的男子们暗送秋萍,媚眼如丝,各个勾魂摄魄,这身处风尘之中,依然自得其乐,而每个清晨醒来的瞬间,会不会突然泪如雨下? 近水楼中,当是金碧辉煌,处处透着奢靡,檀木柱子旁,年轻的公子怀中温香暖玉,娇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喃语着:“公子????” 而年轻的公子便俯下头去,轻吻着女子的唇,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的道:“美人,明日赎了你,陪我游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仗剑天涯携手江湖可好?” 女子眼眸暗淡了下去,只是声音更加绵软:“那????奴家等公子明日来哦。” 年轻的公子连忙道:“好好好,美人,我们回房可好?” “好。” 这是一场游戏,谁先信了美丽的誓言,谁就先输,以心为赌注。 三千红尘之中,人微小如蝼蚁,在苍天眼中,只是作茧自缚,其实不过一场笑话,只是改变不了这结局,至少能在没到尽头时自欺欺人一回,人的欲望无止无休,改不得,便随心也好。 顾紫筱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可有些时候生不逢时的哀伤也油然而生,这苍天又何其不公?!自己辗转流落风尘之地,其中苦涩何人知晓?宁死不从老鸨的威胁,做了个只卖艺不卖身的乐妓,一做便十年,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离合悲欢已经看的太多,十六岁的如花年纪,似水年华的外表下,拥有了一颗早已苍老的心,累的,其实唯心而已。 她是这近水楼最美的女人,也是这进水楼礼乐最好的人,精通琴棋书画,性情也是温柔如水。 二楼的屏风后面,她一袭如火的华裳,抚摸着手中的玉饰,眼中露出了一种温柔到心碎的目光,三千青丝垂至铺着大红毛毯的地下,铺开好长一条墨色的长河,头上只带着一顶花环,满天星编成的一顶花环,她容颜静好,一双眼睛通透如琉璃,含着一汪秋水,看着你如此那般的温柔,仿佛与她前世相约。 此时楼下的露台边缘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摈气凝神,仰头看着那泼墨山水的屏风,满座寂然,无喧哗者。 今天,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近水楼顾紫筱顾姑娘的献舞之夜,整个溯世大陆不管是中原还是外夷,都有客人前来,只为一睹这顾仙子的倾城一舞。 这时,四面八方传出一阵阵琴瑟和鸣,管弦乐器相交辉映,而奏出的音乐竟是清清灵灵,使人耳目一新。 露台的上方有九名白衣女子提着篮子,在空中洒下花瓣,纷纷扬扬,像是落下一场七彩斑斓的雨,雅致飘渺的近乎于世外仙境,给人一种视野型无与伦比般的美感。 突然响起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随着漫天花雨而来,九位仙女长袖漫舞,袖中无数清雅的花瓣翻飞于露台之上,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似乎带有某种迷幻的功效,嗅着只觉得不够,还想一嗅再嗅。那九位仙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美绝人寰的红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她嘴角笑的魅惑与纯真,很少有把这两种气质合二为一的人,竟有一种近似天真的冷艳。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洒下更多的花雨,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天真冷艳,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目光呆滞,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看啊!她在看我!!此生若得此女一顾,就别无所求了啊。 她以右足为轴,头微微扬起,身子飘在空中,背后的细线在蜡烛灯火下泛着寒光,她一点一点落下。 忽然,箫声骤然转急,琴声一连串的急响,她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只余一丝残影,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九位仙女围成一圈,没有拿着花篮的那只玉手挥舞,九条白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白色波涛,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她微微侧目,似乎看着窗外那轮醒目的圆月,神情庄重而清雅,那红衣也穿出了一股子清淡的素雅。 露台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顾紫筱却自嘲的冷笑,缓缓转过身子,她轻功确实及其好的,一跃而下,站在露台中央,看着为她疯狂的人们。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听到一声及其戏谑的低沉声音:“姑娘为何??????不知识趣呢?” 顾紫筱看向那个慢慢走到台上的青衣男子,目光深邃了起来:“不知四象门的少公子,何出此言呢?” 孙无象附庸风雅的在大秋天抽出一把扇子,“啪!”的展开,扇上题了两个大字,“无象。” “姑娘好舞,但光跳舞???真辱没了姑娘呀,我这人呢,最爱怜香惜玉,姑娘你莫不如陪在下一晚,给你一千两白银,如何?” 顾紫筱目光冷了下来,台下有人切切私语。 “那人是四象门的少公子的吧?” “啧啧,这不是让顾仙子破身吗?这小子可真不懂规矩。“ “不过,她说的也对啊,光跳舞,这好看是好看,但是咱们兄弟干看着,吃不着不是也废吗!他娘的,早晚把那女人弄到手,嘿嘿??????” “大哥,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啊!” “放心。小兔崽子!” ?????? 顾紫筱心中深深的叹气,一舞倾城,就只博了个倾城之名,这舞中真意,何人能懂?何人可懂呀????? “少公子请回吧,我虽然是个舞女罢了,不配少公子的青睐。” “你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你水嫩嫩的想要了你,你竟然敢拒绝!你算个什么东西!”说着竟然用上了轻功,直扑顾紫筱。 顾紫筱只是冷笑一声,然后突然用很天真很天真的语气道:”大家看到没有,有一只癞蛤蟆扑过来了呢。“然后一跃而起,手抓着二楼垂下的花藤。 孙无象脸色铁青:“小娘皮,让我抓到你,定他娘的让你生不如死!”说着也跃起,抓住一条藤蔓,向顾紫筱荡过去。 顾紫筱一声冷哼,”你娘生下你真悲哀,一个动不动就骂娘的孩子就该小时候掐死。“然后扎住花藤往窗口荡去,顾紫筱自信自己能毫发无损的从二楼跳下去,虽说她不会丝毫武功,轻功却极好。可她忘了四象门少公子也不是吃素的,一枚银针打下来,直接打在了她的脚上。 “啊!”她痛呼一声,身子没保持住平衡,直接从窗户边翻了出去! 孙无象冷笑,对手下道,”二楼摔不死,但足够摔断腿了,要是摔不断就给我砸断,把她带进四象门里,我玩够了给兄弟们怎么样?” “少公子英明!” 夜色降临,若在望月楼举头遥望着一轮满月,到也算一场人间美事。 慕泠涯走在街道上,理了理新买的白色衣裳。其实单凭他那英俊样貌,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别有韵味。 路过近水楼,门口两位妙龄女子却是立马叫住了他。 “公子~来近水楼一坐可好?” 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不喑世事的慕泠涯冷不防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说着便是把手从蓝衣女子怀里抽了出来。 旁边的一位黄衣女子噗嗤笑了出来,“蓝儿,有你这么拉客的么?瞧好了。” 说着轻轻抚摸着慕泠涯的背脊,让慕泠涯一阵哆嗦????? “公子,今晚可是中秋之夜,小女子不收公子一文钱,只愿能和公子一晚共眠。可好?” 慕泠涯倒吸一口气,心里一直默念这师傅告诫他的话:少喝酒,少争斗,少碰女人????? “姑娘请自重,在下却有要事在身,还望姑?????” 话未说完,一红衣女子凭空而降,就摔在不远处。容颜似雪,只是那双眼眸,一抹杀机被慕泠涯完全看在眼里。 顾紫筱想爬起来,但右脚剧痛无比,一枚银针已经完全打入脚掌之中,导致整条右腿都摔折了,只是倔强的不愿呼喊,脸色早已疼的发白,死死的咬住嘴唇。 “姑娘没事吧?”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顾紫筱耳边响起,抬头一望,不禁痴了。但这份感觉一瞬之间就消失了,面容极其冰冷。 “少管闲事。” 紧接着孙无象已经从高处一跃而下,不一会儿,两人身边已经围了十几人。 第三章 :七色神针 “小娘皮,倒是再跑啊!怎么不跑啦?啊哈哈哈!”孙无象收拢折扇,笑的是那般的肆无忌惮。他的模样也算清秀,只是此刻的形态实在有失风度。 顾紫筱脸上罩了一层寒霜,冷笑道,“呵呵,懒蛤蟆。不过哗众取宠而已。” 孙无象的笑声戛然而止,手中的折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最终‘啪’的一声!直接被捏成碎块!扬起手掌就往顾紫筱脸上打去。 但在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他。 “这位兄台,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打女人,可有失君子风度。” 孙无象冷着脸,一把扇开慕泠涯的手,心中却是暗惊,刚才的力度至少有千斤! “哪来的小白脸,识趣的走开!和我四象门作对每一个有好果子吃。”其实按照孙无象本来的脾气,他不介意直接杀了慕泠涯,但从刚刚简单的交手来看,这个英俊男子功夫颇深。 “四象门?没听过。应该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派。” 慕泠涯只是轻声低语,但孙无象好歹也是一名武者,如此近的距离自然听得极为清楚。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噗嗤。” 顾紫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爱管闲事的少年这句话倒是说得很在理。 “如此说来,你是不愿离去了?”孙无象沉声问道。 慕泠涯温和的点了点头,“不错!我一定要把这位姑娘带走疗伤。否则,绝不离开!” 孙无象极怒反笑,“有种!你出自何门何派,可敢报上名来?” “无门无派。” 孙无象心中暗松一口气,他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万一这个少年是大帮会的人,一旦打了他,自己小小的四象门第二天估计就要被屠戮殆尽了! “既然无门无派,那你应该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孙无象说完,便是一拳打去。劲风乱舞,拳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看来你们四象门都是小人。” 慕泠涯一掌迎了上去,看准时机往身侧一卸力,孙无象没有受力点,身体一个踉跄才勉强站稳。 “弟兄们!给我上!杀了这小白脸!”孙无象猛地大喝,周围几十人便已经扑了上来,个个手中都提剑带刀,毫无章法可言,就是那么直接的往慕泠涯身上乱砍过去。 慕泠涯始终风轻云淡,脚底宛如青烟,所有人眼前只看到一道道的白影,他每过一个人身,手指便在他身上轻点了几下。眨眼间,慕泠涯已经走到了顾紫筱边上。 “姑娘,这里太危险,万一误伤了姑娘可就不好了,姑娘可否介意将你抱到一旁?” 还未待顾紫筱答话,只觉身体一轻,人已经被慕泠涯抱起。但是她又能说什么呢?毕竟人家是在帮她。 孙无象愣住了,看着眼前的这几十个小弟,个个姿势怪异的一动不动。 一时间,一片寂静。 孙无象心里有些发毛,如此高超的点穴功夫,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看着慕泠涯将顾紫筱抱到了边上,色心上头的孙无象心里一阵不爽。要知道他都没碰过这位顾仙子,如今竟然让这小白脸占了便宜。 “兄台,按照江湖规矩,我们应该如何?” 慕泠涯缓步走来,气质从容,虽然是在询问,却让人感觉心高气傲。 “江湖规矩,以武定输赢,打到一方认输为止!”孙无象也不想弱了气势,沉声回应道。 慕泠涯了然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手指轻轻抹过发间,一枚暗红色的银针悄然隐藏在指尖。 “四象真意!” 孙无象一声大喝,内力迸发!随着他喊到一声――白虎!整个人都几乎变大了一圈,全身肌肉呼之欲出,从一个公子模样变成了一位大汉。 慕泠涯还在原地,他已经在大吼中冲了过来。 “肉体强大,控制的不得当又有何用?”慕泠涯无奈的说道,刹那间抬手,指尖暗红色银针一拨,轻轻往他膻中穴一扎。 一声‘啵’的轻响,似乎被破了罩门,只见得孙无象一声大叫,浑身内劲都散去了。只是一会儿功夫,又变回了原样。 孙无象捂着胸口,只觉一股灼热之气在体内乱窜!气息变得极为不稳,目光阴冷的看着慕泠涯的右手。 “真卑鄙,竟用银针暗算。” 慕泠涯不为所动,微笑着回应,“有句老话不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你打了那位姑娘一针,我便还你一针,有何不可?”说着抬了抬右手。 顾紫筱心里有些触动,他到底是谁?为何这般帮她?看起来这位英俊男子应该还是一位医者。因为她右脚中的银针已经完全入骨,外表上已经看不出来了。 “不知兄台,服了没有?” 还是那样温和的微笑,但此刻在孙无象看来却宛如恶魔,但他作为四象门的少主,岂能轻易认输? “我不服!!无象经!” 他说完,浑身内力翻涌不息,是一瞬间,气息就提升了一倍!还在一节一节的往上攀升。 “什么无象经,不过是强行刺激死穴提升内力而已,你不出二十年必死无疑。” 孙无象大怒,“你放屁!不许侮辱我们四象门不传之术!受死吧!”说完身形爆涌,轻功发动,一掌对着慕泠涯拍去。 慕泠涯不敢大意,身形往边上一侧,然后借助离心力一把抓向孙无象的腰部。 但孙无象提升内力后,敏锐度也大幅度提高,不躲反进,猛地往慕泠涯身上撞去。 “砰!” 可怕的气劲四散,慕泠涯倒退数十步,喉咙一甜,但又硬生生的把血咽了回去。他大意了! “你去死吧!这就是侮辱我四象门的代价!!!” 孙无象在怒吼声中再次冲上去!速度竟然比刚才犹有过之! 慕泠涯手中摆出玄奥的轨迹,在孙无象即将击中他胸口的前一秒,直接扎在了他眉心之上。 “唔????啊!!!!!!!!!!!” “多行不义必自毙。”一拂云袖,淡然的将七色神针插回头发上。 街道周围已经集了不少人,不禁对着这位英俊少年议论纷纷。 孙无象浑身痉挛的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嚎叫。 “姑娘,在下略懂歧黄之术,背你去望月楼治伤可好?” 月光下,慕泠涯的一双星眸透着醉人的光芒,顾紫筱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好。” 出奇的事,近水楼无人敢说话,老鸨虽然想阻止,但顾紫筱毕竟只是卖艺的姑娘,并没有签卖身契。对于她的来去都是自由的。只是怕以后这近水楼的生意要变差了?????? 慕泠涯将紫筱背起,只是温和的看了前方包围的人一眼,人群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那是对强者的尊敬!四象门在望月城算得上是一霸,这位少年竟然能将孙无象打成这般境地,武功自然是深不可测。 “慢着!你可敢报上你的名字。” 慕泠涯微微侧目,唇角勾起温和的微笑。 “慕泠涯。”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好似笼罩了一层白色薄纱,顾紫筱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自己以前不是最讨厌男人了么?为何现在顺从的任由他背着,两只手死死的勾住。她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一点都不真实的梦。既然是梦,那就好好的放纵一下自己吧。 “姑娘,望月楼到了。” 微弱的呼吸声从背后传来,耳边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呼吸声,淡淡的香气缭绕着慕泠涯的鼻尖。 慕泠涯无奈的笑了笑,直接将紫筱背到了自己的屋内。 想将她抱到床上,但奈何顾紫筱抱得自己实在太紧,只好把她叫醒。 顾紫筱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一声惊呼―― “啊!” 手一滑,人已经往后仰去。她的右腿受伤极重,眼看就要撞到头,身体却戛然而止。 自己又被慕泠涯抱在了怀中,只是这次,意外的宁静,似乎外界的喧嚣不复存在,只想????一直这么下去。 “姑娘没事吧?” 顾紫筱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事。” “在下慕泠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泠涯将她抱到了床上问道。 “顾紫筱。” “顾姑娘,这银针有毒,再不及时救治,姑娘的脚可就没救了。请姑娘恕罪,泠涯冒犯了。” 慕泠涯恭敬的弯腰一礼,君子风范展露。 “无妨,慕公子喊我紫筱即可,只是脚罢了,算不上冒犯。” 面对顾紫筱的深明大义,慕泠涯自是心里欣慰,脱去她的鞋袜,一只玉足完美的呈现在慕泠涯眼前。 不过他此刻可没时间仔细观赏玉足了,摸过秀发,七根色泽不一的银针被他夹在指尖。脑后的头发没有了银针的支持,披散开来。看着慕泠涯仿佛添了一层慵懒的诱惑。 她一直是痴痴呆呆的,傻傻的望着慕泠涯,完全忘记了慕泠涯在给她疗伤。 七根银针分别是暗红,淡蓝,漆黑,泛白,浅绿,明黄,暗紫七种色泽,显得极为奇异。 泠涯一脸专注的将淡蓝色银针刺在了小腿处。因为毒已经蔓延到小腿了。 漆黑如墨的银针扎在脚底涌泉穴,然后张口便是亲了上去。 “啊呀!” 第四章 :青城 脚底传来一丝温热之意,原本早已疼的失去知觉的右腿竟然感觉酥酥麻麻的,慢慢的。这种酥麻感直袭心头。 “噗。” 慕泠涯张口往边上准备好的盆中吐出一口黑血,其余五根银针飞快的在脚周围的各个穴位扎上。 “姑娘,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痛,我需要运功将毒针逼出。” 紫筱点了点头,下一秒,一块白色手帕递来,示意着她张嘴咬着。面对慕泠涯的贴心,她又怎会拒绝? 他将玉足拖于掌心之上,一个微不可见小洞已经被他找到。右手捏住脚踝,温和的内力涌出,骤然间发力! “噗!咻!” 一枚银针稳当的被逼出,与泠涯耳边差过,钉在后方的墙上。在略显昏暗的烛光下,泛着一丝黑色。 紫筱只觉一股剧痛传来,但仅仅只是片刻,片刻之后,便是无尽的温暖。抬头望着他,一脸专注的逼出毒血。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内力。一层细密的汗珠在他额间显现。 只是下意识的用红袖去拂拭,泠涯也并未拒绝。 如此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血已经从暗黑色变成了鲜红色。泠涯长呼一口气,从床边的百宝袋中取出一枚紫色花瓣,此刻也没时间捣药了,直接用嘴嚼烂,覆盖在伤口上,用两层纱布裹紧,收好七色神针。 “接下来要治的便是这有些断裂的骨头。还好伤的不是很严重,一个月便能完好如初了。” 泠涯自顾自说道,无意对着顾紫筱一撇,却发现她望着自己失神。或许是过于疼痛了吧?????? 封住紫筱整条腿的穴道,这样也就感受不到痛感了。慕泠涯这才放心大胆的治骨头。 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然后很快就将腿骨拉直。看了周围一眼,直接把一凳子拆了。就地取材当成支架把腿固定好。 “好了,就有劳紫筱姑娘在这委屈住上一个月了,我再下去向小二订一间客房。” 慕泠涯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其实他是第一次给人接骨头,而且就地取材用的是凳子坐支架??????那样子确实不敢让人唯恭。 “等等,慕公子,今晚可是月圆之夜,背我到窗口一同赏月如何?” 慕泠涯回头,那双冷艳的容颜此刻确显得天真无邪。他怎么也不忍拒绝,踌躇片刻,只是应了声。 “好。” 望月城,望月楼。这望月二字的确名副其实。中秋之夜,在窗口只要抬头,定能看到这轮明月。 两人月下小酌,紫筱的酒量出乎意料的极高,即便是慕泠涯偷偷的运功逼出酒气,还是有了几分醉意。 “不喝了不喝了。紫筱真是好酒量。若是被师傅知道我这样喝,估计就要被关上一个月紧闭了。” 慕泠涯躺在窗边,无奈的摆手。 顾紫筱第一次在泠涯面前温柔的笑道,“看来泠涯在师门的时候管的甚严。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啊?别当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在骗孙无象。” “我们师门啊?哈哈哈,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百花齐放乃人世间少有的世外桃源。”泠涯半醉间性子也极为洒脱。 “莫非是二谷之一?是紫靡谷还是墨尘谷?”紫筱温和的回应,再次喝下一杯水酒。 泠涯摆了摆手,“请姑娘恕醉,师傅再三强调,不能说出师门之地。” 顾紫筱点头,看来慕泠涯也是一个尊师重道之人。能在醉酒中依旧坚持本心,世间之人,已是极少极少的。 “紫筱的父母或者师门在何处?等你腿好了,我好送你回去。” 顾紫筱的眼眸一阵黯淡,“我无门无派,父母都在一场大祸中死去,待我腿好,我想去蜀中祭奠一下我的母亲。” 慕泠涯一把抓住顾紫筱的手,“放心,有我在,哪怕是唐门也休想伤到你。我陪你去蜀中。” 顾紫筱微微抽了抽,但奈何泠涯醉酒间抓的太紧,无法挣扎。所有也就任由他抓着了。 蜀中唐门,呵呵?????? 一月之后 “哎呀!啧啧啧。你这坏小子,怎么不多留一会儿,人家顾仙子腿伤初愈,怎么就急着走呢。” 郝田城一脸猥琐的喝了一口酒,有些埋怨的说道。 慕泠涯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故作淡然道,“下个月便是紫筱母亲的忌日,就在那蜀中,你说能不急么?” “你你你你,你这臭小子,这些日子要不是我,四象门早就找上门来了,岂容你逍遥至今!这房钱还是我给付的呢。.tw我连顾仙子一面都未曾见到。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郝田城故作消沉状,拿起酒壶就是一阵大喝。 “望月楼的房钱在望月城中是最贵的,原来是郝长老给付的,紫筱在这里谢过郝长老了。” “咳咳咳??????” 顾紫筱一脸淡然的在慕泠涯身边坐下,如此突兀的话语,让郝天城一阵猛咳。 “顾仙子说的哪里话!朋友有难,做兄弟的自然要帮忙,你们不是要去蜀中么,路途遥远,这些银子顾仙子你就拿着,作为路上的盘缠。” 紧接着便看到郝田城将数十锭白银放在坐上,远处的店小二看的目瞪口呆。之前不是还说就交一个月房租,就身无分文了么.. 顾紫筱也不跟他客气,因为两人身上确实已经没有多少银两了。微微颔首,“既是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再次谢过郝长老。” “哎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开玩笑啊!堂堂顾仙子竟然和一乞丐同桌吃饭,简直是前世积德啊!看来这一个月的房租也没白花。 三人简单的吃了片刻,两人便出发了。临行前,这郝田城敬了顾紫筱整整三坛酒才罢休!估计郝田城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如此近距离的和顾紫筱说话了。 两人期间路过辊城、淄城。半月后,依靠轻功跑到了青城。其实慕泠涯很想买两匹马的,但遇到都是黑商,普通的黄骠马竟然口吐莲花的说成能日行千里的良驹,一匹就要五十两白银!两人总共也不超过百两,所以最终还是作罢。 青城,在中原是比较有名的大城市了,这里门派只有一个,便是青城派。青城派的掌门更是青城所有人心中的信仰,无论是什么江湖人士到青城作乱,青城派都不会坐视不理,哪怕是六派到来,都会给青城派一个薄面。 此处繁华无比,热闹非凡,街道上来往的人们川流不息,街边小贩售卖各种东西,顾紫筱还是孩子心性,拉着慕泠涯看这看那。 慕泠涯第一次领略到人间美景,也跟着顾紫筱看这看那,一人一串冰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 玩了良久,在一处茶铺喝会儿下午茶休息休息。 正在这时,四个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也走到茶铺,坐下来休息。 为首的一名黑衣男子面容虽然普通,但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身后背着一把样式奇怪的大剑。好像由机括组成。并非寻常精铁铸成。他面容沉静,静静的喝茶,一边调息着气息。走了很远的路了,他自然也累。 顾紫筱不知怎么的突然也闷着头不说话,慕泠涯自讨没趣,自顾自喝着茶。 “唐恒之,三个月。我们又见面了,看你这回还逃不逃!” 冷傲的声音传来,慕泠涯有些好奇的望去,数十个青衣弟子已经把唐恒之四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眼神极其锋锐,好像一把无鞘之剑,哪怕看一眼,都会被伤到似得。 “魏青澜,好狗不挡道,堂堂青城派大弟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处处针对?”唐恒之静静的饮了一口茶,完全不把魏青澜放在眼里。 魏青澜骤然拔剑,速度极快,刹那间直接削掉了唐恒之的茶杯,离唐恒之的手只有一毫之差! 便是三位唐门弟子已经站了起来,魏青澜身后的数十位青城弟子纷纷将右手按到了剑柄上,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你们三个退下,”唐恒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示意三位唐门弟子退开。“魏青澜,我唐恒之不是怕你,而是不想挑起青城与唐门的纷争,我处处忍让,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真当我唐门无人么!” “哈哈!哈哈哈!我看唐门不过是一群鼠辈,只敢靠着轻功做偷鸡摸狗之事,遇到危险了就靠暗器伤人。唐门这四家之一的位置,该换换了。”魏青澜只是一味的挑衅,一股极为浑厚的气息散开,唐恒之,真的怒了。 “怎么?想动手?我魏青澜求之不得!我很想见识见识唐门二弟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师弟们,你们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随意出手,免得江湖人笑我青城派以多欺少。” 魏青澜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后了几十步,让周围的人都退开些,慕泠涯皱着眉头,因为他们也被一位青城派弟子请到了边上。 唐恒之伸出手,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先攻。 “刷!” 魏青澜手中青辉剑一扬,一道璀璨的剑气纵横!速度极快的劈向唐恒之。 唐恒之不敢躲,因为周围还有看戏的人,万一一躲伤到后面无辜之人该怎么办?所以他右手猛地一打!一枚铁蒺藜急射而出,与剑气相撞。 “蓬”的一声,铁蒺藜被劈成两半,但剑气也随之散去。 “素闻唐门暗器举世无双,今日魏某倒要好好领教领教!” 两人同时腾空跃起,唐恒之接下来的动作让众人都一惊!只见他背后巨剑猛地一敲,在半空中竟然转化成一只大型翅膀!直接翱翔于天际之上。 “唐门最厉害的其实不是暗器,而是机关术。这唐恒之背上的这个便是唐门少有的机括类武器――天机。”顾紫筱在慕泠涯身边轻语,也让慕泠涯再次长了点知识。 “刷!刷!刷!” 魏青澜剑随身动,剑气始终围绕周身纵横。这是青城派极为有名的柳叶剑法,中招者往往一击毙命!伤口如柳叶般细薄,不会有一滴血流出。 唐恒之绝对不会近身,借助天机之力,一直保持魏青澜八尺之远,手中暗器连打,很难想象,一个劲装之内,能藏得下如此多的暗器!而且看起来没完没了的样子! 半空中一阵又一阵的轰鸣,打得气势十足! 突然,魏青澜一声冷喝,“吃我一剑!” 整个人突然放弃了周身缭绕的剑气防御,全部化为攻势,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直刺唐恒之胸口。 即便是拥有天机的唐恒之,在面对已经完全拼命的魏青澜毫无办法,只能拼尽全力的连打三枚铁蒺藜,直射他的眉心! 这显然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唐恒之在拿命去赌!赌魏青澜会躲开,这样自己就有机会逃生。但是他低估了魏青澜心中的仇恨,他始终不躲不闪,青辉剑即将刺入唐恒之的胸口!当然在下一秒,魏青蓝的脑袋也会开花! 第五章 :一笑泯恩仇? “何必如此血腥行事?” 话落两枚石子“刷!刷!”飞过,打在两人的麻穴上。唐恒之和魏青澜马上坠落在地上,身子一软几乎趴下。慕泠涯再次使用巧劲化解了三只铁蒺藜的冲势,然后宽袖一挥,七枚银针飞出,携带着强劲的内力席卷而去,柳叶剑法的气劲与七彩银针的气劲同时消失,慕泠涯再次挥袖,银针被他用内力吸了回来。 魏青澜大怒:“何人胆敢偷袭?!” 慕泠涯转过身,面对魏青澜和唐恒之,温文尔雅的浅笑:“在下慕泠涯。” 刚刚飞来的两枚石子意在阻止两人两败俱伤,所以下手及其轻,在加上唐恒之和魏青澜全神贯注的调动内力,所以轻易中招,这会儿麻劲已经过去了。 唐恒之眯起眼睛:“慕公子,这是我唐门与青城的恩怨,公子此番作为是想强行插入吗?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慕泠涯一袭白衣纷飞,听闻不恼,只是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毁伤。两位公子刚刚竟是想两败俱伤吗?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呢。”或许慕泠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一种使人不知不自觉惭愧的温文尔雅,与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慑人心的力量。 顾紫筱在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个少年,仿佛指尖还有他那袭白衣的温暖和冷冽,如此矛盾又契合,像太行山脉清晨那一抹阳光,清雅的叫人迷醉。 魏青澜冷笑:“这世上人人都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可这偌大江湖武林,又有谁真正做到了这一点?这个江湖,到处都在杀人,每时每刻都在饮血!刀光剑影,血海深仇而已。” 他又看着唐恒之,大笑道:“哈哈哈哈,唐门门主毁我青城长老右臂,这仇恨,不共戴天!怎样弥补,都无济于事!” 唐恒之脸色不怎么好看,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明明是贵派长老不要脸,意欲偷学我派武功绝学!门主废他一只胳膊算是轻的!这种人渣居然还有脸活在世上!你别得理不饶人!” 魏青澜却斜睨唐恒之,不屑道:“除非你们门主自废一条右臂!我便既往不咎!” 话已至此,慕泠涯也算明白了两人为何当街斗殴了,原来是几年前的仇怨。他心中叹息,这恩恩怨怨何时方了?上一代的仇恨竟然到了这一代更加的根深蒂固,不可磨灭。而这江湖,便是这样的? 曾经听墨尘谷一位年龄很小的弟子说过:“等我长大了,我要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这种生活才是最美的。”那时候他眼中闪现的那么的殷切希望,尚还幼小的心里,有着一个如此美丽的江湖,那个江湖光想想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可真真到了江湖,身处其内,你会有一种从身体到骨子的寒冷,那冷意叫人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江湖,是屠戮场,这里闪现着人的贪嗔痴怨,爱恨悲喜,是一场下一刻便似乎万劫不复的修罗战场! 师傅曾经说过:“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晨钟暮鼓,还是万劫不复。” 顾紫筱看着慕泠涯有些恍惚的神情,深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在他耳边如是道:“人性如此,在这个江湖中,展露无遗。” 慕泠涯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身边的顾紫筱,“任何人只要身处在这个江湖中,都会渐渐失却本心吗?”他的声音极其轻,仿佛发自内心的质问,无中生有的震慑人心,自天籁而来,震耳发聩。 “是的,因为,这是江湖。” 慕泠涯不语。 “好你个魏青澜,你做梦!!!” 看到唐恒之发怒,魏青澜挑衅之意更浓,“啧啧啧??????舍不得了吗?唐恒之,你们门主真没种,不过是一个伪君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咻!”唐恒之一怒之下,一枚铁蒺藜急打而出!直打魏青澜面门!魏青澜早有准备,长剑在手,可那只铁蒺藜却在半空突然解力,掉落在地上,原来是慕泠涯银针脱手侧面攻击,卸了他的冲力。 唐恒之怒道:“你什么意思?” 慕泠涯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恩恩怨怨何时方了,莫不如,一笑泯恩仇?” 他身边的顾紫筱微摇了摇头,素手轻触慕泠涯的衣袖,道:“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有些恩怨,只能战至一方死去,方能终结。” 唐恒之意外的看了一眼顾紫筱,点了点头:“没错,这位姑娘说的对极!有些恩怨,只能以一方的死忙为终结!” 慕泠涯的目光深远了些许,笑意也逐渐清冷:“那好,我问你们,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的对手死去了,你是不是很快乐呢?” 唐恒之道:“当然会很快乐!而且是报仇之后畅快淋漓感!”魏青澜却目光紧了紧,然后也点头。 慕泠涯摇头,眼光注视着远方的青山绿水,负手而立:“你们谁也不会快乐,因为你们手里有着最重要的人的鲜血!” 魏青澜收起剑,面对慕泠涯,语气客气了很多:“此话怎讲?” 慕泠涯侧目,有些泛白的唇勾起一抹清浅的笑:“人这一生,最重要的除了至亲至爱,最重要的莫过于你的对手了?????某些时刻,他们才是使你成长使你强大的源泉。我说的不对么?你们肯定从小就是对手,看你们的打斗就可以看出是经常对战,从而打斗的时候反而像是一场精心配合的舞台打戏!惺惺相惜,亦敌亦友对吗?” 魏青澜点头:“公子好眼力。”唐恒之冷哼一声。 “你们的所谓门派之仇其实在你们眼中不值一提,只是你们给自己找的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对战的借口!“慕泠涯眼神突然泛起一丝幽光,转瞬即逝。 唐恒之和魏青澜都沉默了。 “只是我想不通,若想切磋直说便是,何必累的整个门派都水火不容,你们不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吗?” 唐恒之脸有些红,魏青澜不自然的轻咳两声。 沉寂好久,慕泠涯转身而去,顾紫筱看了一眼唐恒之,然后跟随慕泠涯离开。 走了好久,顾紫筱终于问:“你就这样走了,那他们再打起来怎么办?” “他们不会再打起来了。” “为何?” 慕泠涯但笑不语。 “慕???公子,刚刚那个,好像是蜀中唐门的人??????” “姑娘且心安,他会来找我们的。”慕泠涯笑的有些狡黠。 “啊???啊?”顾紫筱为自己突然的口吃有些脸红。 青城派。 “长老,我把唐恒之放走了。”魏青澜此时跪在二长老的面前,说完这句,便不再言语。 二长老坐在太师椅上,一头枯黄的头发好像从不打理,任其干沾在一起,骨瘦如柴的身形,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唇色发白且干裂,一身黑衣更显得阴森,好像鬼魂。他右边的袖子很宽大,露出的手漆黑如墨,僵硬的像僵尸的手,右腿露在外面,就像火柴棍。整个人就像一具干尸,及其恐怖。 “把那唐门的后生放走了?”阴森怪异的语气听的人毛骨悚然,脚底板都仿佛冒凉气。 魏青澜硬的头皮说:“嗯,因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况且事后唐门都送来黄金万两,千年人参了??????这两派闹大了也不好。况且,长老您那次????咱们理亏,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 “砰!”一道气劲径直打在魏青澜胸口。 “唔!”魏青澜只觉得喉咙发甜,一口血咳出,抚着胸口喘气。 二长老本就恐怖的脸上更狰狞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妈的我的胳膊我的腿怎么办?!你个王八犊子你倒是说啊!!!我‘绿柳剑客’刘飞叶当年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就连那些世家都要给我个薄面!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是唐门的那个老不死的害的吗!!现在倒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就他妈的留下点破金子,一个烂药材就想撇清关系?!哪有这等好事!!咳咳咳咳????额咳咳咳?????”说到最后刘飞叶咳嗽不止,显然也是活不长久了。 他眼神阴冷,看着魏青澜,阴狠狠的道:“你个畜生,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来人啊!给我拖到禁地水牢里去!“ 魏青澜一瞬间眼睛大睁,全身僵硬,连忙不断地磕头:“长老,不要把我送到禁地,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啊!我给你去抓唐恒之啊,长老!!!!” 刘飞叶冷笑:“嘿嘿,晚了!” 青城晤心客栈。 “慕公子!慕公子!”慕泠涯未回头,只是笑着对顾紫筱道:“看,人来了。” 顾紫筱掩嘴轻笑:“公子料事如神。” 慕泠涯回头,抱拳一揖:“不知,唐公子呼唤在下,有何要事?” 唐恒之越过众人,来到慕泠涯身边:“在下还不知道公子是何门何派,看公子身手不凡,肯定不是寻常门派的弟子吧。是这样的,这次公子化解了唐门与青春的仇怨????咳咳。”说到这里唐恒之有些不自然。慕泠涯只是笑笑等待着下文。“所以,想请公子去我蜀中唐门做客,额?????当然公子若有空的前提下。” “哦?正好我要与家妹去往蜀中祭拜已故的母亲。”顾紫筱眼神暗了暗。 家妹???? 唐恒之闻言大喜:“那我们正好顺路,真是太好了。”然后又觉得不妥,连忙道:“家母看到公子如此不凡定会泉下有知,公子节哀。” “多谢。” 第六章 :禁地水牢 “坏了!瞧我这脑子。(..tw无弹窗广告)”慕泠涯突然一拍脑袋,看起来懊恼万分。 顾紫筱疑惑道,“怎么了?” 慕泠涯却是望着唐恒之,眼眸深邃。“唐兄,我想?????我害了魏青澜了。” “此话怎样?”唐恒之为两人倒上水酒。 “魏青澜如此为难你,绝对有青城长老的授意,如今他放你走,那他自己也许就??????”慕泠涯欲言而止。 唐恒之突然站了起来,“我明白了,青城派二长老在十年前我曾见过他一面,性格孤僻阴险,这次魏青澜放我离去,那他回到青城派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唐某行事一向有恩必报,魏兄若因为我遭此大劫,那就真的和青城派无解了。我这就去救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去,边上的三位唐门弟子一向唯唐恒之的命令是从,也即将跟着一起走。 “慢着!我看你性子沉稳,但为何说到魏青澜就如此急躁?看来你们还真是惺惺相惜啊。不过你知道青城派的底细么?先打探清楚再动手不迟。”慕泠涯气定神闲的饮了一口水酒,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慕公子说的有理,倒是唐某鲁莽了。不知公子有何妙计?”唐恒之在三位唐门弟子目瞪口呆之下微微躬身请教。要知道唐恒之可是唐门的二弟子啊!在江湖也有着一定的名望,此刻竟然对这位年轻公子如此行礼,看来已经在唐恒之心里已经留下了很高的位置! “你附耳过来。” ?????? 青城派其实并不在青城之内,而是坐落在边上的青城山脉上。山高水长,显得极为俊秀。郁郁葱葱的树林望过去一望无际。青城派选在这里开山立派,倒也人杰地灵。 顾紫筱被慕泠涯留在了晤心客栈中,虽说顾紫筱的轻功不错,但毕竟不会丝毫武功啊。 慕泠涯和唐恒之四人来到了青城山脉,遥望那山脉之巅,阁楼隐现。青城派,就在前方! 唐恒之轻轻挥了挥手,三位唐门弟子将面巾蒙上。颔首之后便是一跃而起,分散开来。身形好似一片无风的落叶,肆意的徜徉。慕泠涯的给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吸引青城派的弟子,他好放松警惕进入其中救人。 唐恒之身后的天机展开,缓缓变成深青色,与周边山林的颜色一致,想不到这天机还有拟态的功能!唐门机关之术竟然如此奥妙? “唐兄,找到魏兄后不要鲁莽行事,等着我过来一起动手。”慕泠涯轻声说道。 唐恒之微微颔首,脚步只是一下轻点,人已经朝着青城派飞去。 慕泠涯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走去。其实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一个习惯,每次去面见客人,都要把自己的衣服弄的整洁一些,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这身温和气质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后天练成的。 还未走到半山腰,便隐约听到山上有人呼喊,“什么人!胆敢擅闯我青城派!来人,追!” 慕泠涯心里暗喜,看来他们三个已经成功吸引了青城派守山弟子的注意力了。 自己要加快速度了,唐门弟子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并不多。脚步一动,轻功跃起,人好似一片轻灵的羽毛,飞快的逼近青城派。 近时,才发现青城派的建筑极为宏大,大门足有十米开外,牌匾上的‘青城派’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青城派弟子也不是什么无知的人,虽然大多数弟子都去追唐门弟子了,但门口还是留下了四名守门。 慕泠涯身体靠在一颗树上,拾起四枚石子,在转身的刹那抬手。四枚石子竟是在同一时间击中了青城派弟子的睡穴与定穴!要知道每个人的位置都有偏差的啊!但慕泠涯却能控制的如此完美,暗器造诣,绝不低于唐恒之了!若是唐恒之看到这一幕,又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四名青城派弟子一动不动,眼皮已经闭上了。(..tw无弹窗广告)如果不仔细去看,以为他们只是一脸肃穆的在守门而已。 慕泠涯不敢耽误时间,环顾四周之后,飞快的跑了进去。 入门便是一个极大的广场,想来应该是平时弟子操练剑术时用到的吧,不过此刻广场上空无一人,慕泠涯才敢堂而皇之地走过去。其后方是一座座的阁楼回廊,这应该是众弟子的寝居了吧。 “我要的是温水,你想烫死我么!!!” 还未待慕泠涯环顾一周,边上的屋内便是传来一声极为爆戾的怒吼。 “二长老恕罪!二长老恕罪!弟子这就去加凉水。”一弟子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完,飞快的跑出来,到附近的井边盛了一勺凉水,加在了洗脚盆里。 弟子小心翼翼的将刘飞叶那骨瘦如柴的左脚放入水中,但下一秒,左脚如触电般立马提出水面,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小弟子身上。 “他娘的想冻死我么!可恶!” 刘飞叶怒骂,若非小弟子是青城弟子,估计早就下杀手了。 “二长老饶命!二长老饶命啊!以前都是大师兄伺候你,如今大师兄被关在禁地水牢,我第一次服侍二长老,很是不习惯,请二长老饶命啊!”小弟子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样子极为凄惨。 慕泠涯双眼微眯,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那你给我记好了!以后给我洗脚要温水,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凉,现在就去给我换水!快点!”刘飞叶破口大骂,估计也就他才敢在自己的屋子里这样消遣弟子了。 “是!是!是!弟子知道了。”小弟子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刚一转弯,就被一只手蒙住了。 “别出声,我是魏青澜的朋友,带我去禁地水牢,我就饶你姓名。” 小弟子心里那个叫苦啊!刚刚逃出刘飞叶的魔掌,却不想又入虎口!但是他能怎么办?只能拼命的点头。 慕泠涯还是有些不放心,点了他的哑穴。才松开他的嘴。 小弟子知道此人一定是个高手,否则怎么就连刘飞叶都发现不了呢?所以他很听话的带着慕泠涯往禁地水牢走去。 期间也碰上了不少青城弟子,但有着这位一脸肃穆的小弟子带路,无论是谁问他他都一概不理,慕泠涯就堂而皇之地跟在他后面。加上他本就长得温文尔雅,不时对着各位路过的青城派弟子点头浅笑,来往女弟子无不倾心。 禁地水牢就在青城山脉的后山,两人走到后山,慕泠涯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这是一片极大的水潭,边上有个巨大的水车,由风带动,将水潭中的水传递而出,远方有个极大的瀑布落下,将水注入到水潭之中。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水源不足了。 青城小弟子指了指水潭,张嘴想说话。 慕泠涯解了他的哑穴,小弟子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这个水潭之下便是禁地水牢,但我只是一个青城小弟子,没有钥匙去救大师兄。大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你一定要救救大师兄。” 慕泠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们青城弟子都没少受到刘飞叶的迫害,这个毒瘤非除不可!你知道谁有钥匙么?” “钥匙只有掌门有,可师傅在三日前就外出了,至今未归。”小弟子脸色暗淡。突然身后中了一击,晕了过去。 原来是唐恒之,他哈哈一笑,“不过是一个锁而已,根本难不倒我唐门机关术。” “唐兄,你不该把他打晕,他并无恶意。”慕泠涯有些埋怨的对着唐恒之说道。 “可我打都打了,难道再把他救醒么?”唐恒之一脸的委屈。 “算了,救魏兄要紧。”慕泠涯说罢直接纵身一跃,跳入水潭内。 唐恒之不禁摇头抚额,“你急什么。”将背后天机取下,一阵阵机括声响起,变为一把分水刺。将分水刺握在手中,跃入水潭内,一阵一阵的水波被分水刺分开,压力顿时减少许多。 水潭不深,下方竟然有一处亮光,慕泠涯往亮光处游去。 游入亮光之中,竟然变成了一块空地,一层厚厚的气泡将门口分割开来,上方是水,下方是个山洞,而且是无水有空气的山洞! 唐恒之也游了进来,望着前方的山洞,“想来魏兄就关在里面,我们快走吧。” “嗯,小心为上。”慕灵涯应了一声,慢慢的往前踱步。 “什么人?” 一声沙哑的怒喝,唐恒之和慕泠涯都瞬间大了一个机灵,定睛看去,一位老者被囚禁在笼子中,披头散发,黑暗中看的不太清楚,显得阴森恐怖。 “你又是什么人?竟然被关在青城派的禁地水牢。”唐恒之暗松一口气,对于关在笼子里的人,他可是一点都不怕的。 “他是四大恶人之一的鬼恶人。三年前擅闯我青城派,被师傅打败,关在了这禁地水牢。” 魏青澜的声音在边上传来,他的样子就正常多了,还是之前看的模样,只是气息稍微有些不稳,看来受了一点内伤。 慕泠涯三步走到他跟前,“都是慕某的错,连累魏兄受苦了。” “我还真是好命,竟然能得慕公子与唐兄相救,只是这禁地水牢的钥匙只有师傅才有,你们是无法救我出去的。”魏青澜似乎变了个人,性子显得极为豁达。 “少说废话。” 唐恒之取出背后天机,将笼子的锁链放在天机上,一阵‘咔哒’‘咔哒’‘咔哒’的声音,砰的一声,锁开了。魏青澜看的一阵目瞪口呆。 “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小子,快放我走,你只要放我自由,我便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鬼恶人似乎看的极为不甘心,在边上一阵大吼。 唐恒之摇头。“我与你素未谋面,既然你是恶名昭彰的四大恶人之一,我也不敢放虎归山。慕公子,魏兄,我们走。” 第七章 :无冕之王 三人刚转身,慕泠涯耳朵动了动,脸色一变:“不好!快退!!” 话落,只听水花迸溅之音震耳欲聋,打的所有人衣服都湿透了,魏青澜大吼:“慕公子!恒之!那是成年的绿水鳄!是这水牢禁地的无冕之王,有水的地方他们做主!你们小心!!!” 慕泠涯眼神深邃,看着不断迸溅的水花,他知道那里藏着一只魏青澜口中所谓这里的“无冕之王”。他袖中的手指间隐隐流转七彩流光,那是七色银针的光芒。 他低沉的声音道:“无冕之王吗?有水的地方他们做主吗?”他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似讽非讽。 唐恒之当然知道青城派的绿水鳄的厉害,他们是用活人的血肉喂养长大的,且长大之后,会自己寻找活人当做吃食,青城派喂养他们的血肉都是生前大奸大恶之人,阴气怨气煞气及其浓郁,所以这种绿水鳄生性及其残暴,守护在这禁地水牢数百年,阻止了许许多多妄想去青城禁地一窥天机的武林人士,也一度被青城之人视为守护神。 唐恒之破口大骂:“他娘的!这玩意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我们要是不来魏兄你一个人被锁在这里就死路一条了!那个可恶的二长老摆明就是想害你!”说着手起天机出,一连串的铁蒺藜就飞进水里的那个大漩涡里。 魏青澜苦笑:“呵呵,师门情谊寡淡如此,还真是个笑话。” 唐恒之叹气:“我知道这里的机关,是要生命来祭奠的机关术,唯有一方死去,才能开启生门,为今之计,只有杀了水里的那个大家伙!咱们三人一起上,我不信杀不了那个畜生!” 魏青澜点头,然后在地上随便捡个大腿骨当剑使,唐恒之嘴角抽搐了几下。魏青澜翻了个白眼:“看毛看!我手里要是没剑他娘的怎么使柳叶剑法?!” 唐恒之:“??????” 慕泠涯对二人道:“我们三人围攻他,形成包围之势,三面夹击。(..tw无弹窗广告)各自找好位置,在他破水而出的那一刻,都使出最强的招式,不杀死它也要重伤它。” 二人点头:“好。” 三人成三角形围绕水潭而立,慕泠涯白衣已被其内力烘干,此时白衣纷飞,有一种内敛的无形的杀气释放,眼中更古无波。唐恒之和魏青澜则是放荡不羁那伙的,懒得弄干衣服,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反正一会打那畜生的时候还得湿,浪费那内力没事闲的啊?”对此毫无君子之风且不在乎自己形象的两人,慕泠涯唯有抚额外加无语凝滞。 那边那个四大恶人之一的鬼恶人看着三人,眼神里阴郁,透着阴狠。慕泠涯及其敏感的侧目看了一眼那恶鬼人,皱了皱眉。 这时,一阵水花卷起几丈高,哗啦啦的水生震耳欲聋。一只绿色的巨大身影若隐若现。 魏青澜执着大腿骨,耍起了柳叶剑法,快如闪电,肉眼只看见无数白色残影,周身剑气及其锐利,一道锋锐的剑气“刷!”的射了过去! 唐恒之的天机变幻莫测,装在背上变成两只羽翼直飞入天,袖子中的暗器弓弩连环发射,仿佛天女散花般密集。“看暗器!!”一时间漫天黑影,魏青澜怀疑,这暗器数目多的都能砸死那只绿水鳄了! 可毕竟绿水鳄皮厚没被砸死,反倒一个水花冲上去差点没把唐恒之拍下来。 “不行,他皮太厚,我的暗器对她造不成伤害!” 魏青澜的剑气扫过,似乎激怒的绿水鳄,它一个大转身,血盆大口张开,身子竟然快的离谱,直向魏青澜咬去! “撕拉!!”一声布锦断裂的声音响起。(..tw无弹窗广告) 唐恒之被一个水花打在地上,他收起天机,正好一个几丈高的水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对着水浪那边大喊:“魏青澜,还活着就吭个声!” 那边一瞬间就响起怒吼:“老子没死!就是让这畜生把袖子咬掉了一截!”悲愤至极,好家伙,那语气!听着就像似乎被那啥了一样! 慕泠涯都忍不住破功:“噗!咳咳咳!你们打他的眼睛,鳄鱼的薄弱之处在眼睛!”然后他终于发起了攻击!七色银针瞬间脱手而出!直击绿水鳄的眼睛!! 原来他一直在等绿水鳄完全露出水面的那一刻,眼睛必然露出来,那一刻就是一个好时机。 “咻!咻!咻!咻!咻!咻!咻!”七道光芒闪出,排成一排直击绿水鳄的眼珠! “呼噜呼噜!”绿水鳄浑身猛地剧颤!那七枚银针全部刺进了他的眼睛! 唐恒之再次装备天机一跃而起,手中大把大把的细小银针射出!大多逼向绿水鳄的眼睛! 魏青澜的柳叶剑法再次使出!一股小型旋风围绕他的周身,水牢中历代死在这弟子或者那些擅闯者的尸骨被卷起来围绕的那旋风旋转。只见得他大吼一声:“啊!!!!”顿时剑气一滞,又一瞬间更加疯狂,那根大腿骨也有断裂的裂纹,被他舞的快若闪电!那小型旋风渐渐逼近水潭中心的绿水鳄! “恒之!帮我拖住他!一定要让绿柳旋风打在它的身上!” 在空中滑翔的唐恒之闻言点头,大声回道:“好!”然后袖子中这次滑出来的不是细小银针,而是色彩很艳丽的女子发簪?!这却是唐门中比较厉害的暗器,罂粟之血! 慕泠涯再次拂袖,那七色银针仿佛与他手心有什么联系一样,自动飞回他的手中。针头隐隐泛着血色的光泽! “这绿水鳄皮太硬,但是绝对不会硬过钢铁。”慕泠涯的袖子里滑出一枚匕首,这匕首还是顾紫筱硬塞给他的,说是手边没个防身的利器怎么行?人家姑娘一片好心,总不能博了面子不是,这回倒是真的派上用场了。刀刃极薄,是一把宝刀。 慕泠涯把匕首掷出去,几乎从唐恒之的脸侧划过去!唐恒之僵硬了几秒,来了句:“好刀法!” “刷!”匕首****了绿水鳄的脖颈大动脉。 “呼噜呼噜!!”那绿水鳄喘息的很是剧烈,突然!尾巴一甩,激起一阵浪花,扫向慕泠涯!慕泠涯徒手抓住了它的尾巴,猛的一甩! “啪!!!”巨大的身子被摔在了水里连番几个大跟头!一连串动作也只不过一瞬间而已。 这时候,唐恒之的暗器“罂粟之血”和魏青澜的“柳叶剑法”一齐打到了绿水鳄的身上!一时间血花四溅,漫天红雨与枯骨,妖异至极!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悲敛。 此时,二长老迟迟不见那小弟子归来,怒意更甚。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给我死哪去了!”二长老气的浑身颤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出房间,此刻的青城派是静极了,树荫下蝈蝈的叫声也显得异常的刺耳,若是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走估计会感到毛骨悚然。这青城被那二长老弄得像是鬼派一般。 正好有巡逻的弟子路过,见到二长老齐齐问好。二长老爱理不理的哼了一声,暗红问道:“你们看见赵一岚那个蠢货了吗?” 其中一名弟子站出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回二长老,弟子刚刚看见小师弟带着人往禁地那边去了,那人很面生,也不像是青城的弟子,但是一路走来从容不迫,故应该是新来的吧。”心里却道,那人应该是来救大师兄的朋友,刚刚听见动静应该是成功了,那就好了,这青城派可千万不要落在这个老不死的二长老手里! 二长老一听,起了疑心,加快脚步向水牢那边走去,还没走一半,这时候有人喊:“小师弟被人打晕了!”二长老一惊,偏偏这时候水牢那边响起一连串的巨大声响。二长老顿时道:“坏了,有人闯进禁地了!快快快!去广场那边的禁地生门埋伏!!他娘的!快去啊!!!” “额!是是是!!!” “一群废物!” 这时水牢上空一阵机关开动的声音,一片深蓝的夜空便展现在眼前,浩渺而梦幻的海洋。 慕泠涯心里有一丝的不安:“速速离开这里吧,这么大的动静外面或许早就察觉了。”然后率先飞身直上,唐恒之和魏青澜随后也离开。三人到了地面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来之前的那片很宽阔的广场! 这时水牢里面却响起了那恶鬼人的怒吼:“你们以后最好别再让我恶鬼人见到!否则我一定生撕了你们!”声音惨烈至极,及其恐怖。 唐恒之和魏青澜同时打了的哆嗦。 三人快步离开禁地,一路上一帆风顺,直接跑到了临近大门的广场上。 慕泠涯看着周围的寂静的氛围,压低声音道:“这周围虽然寂静,却隐隐含着肃杀之气。” 一阵阴森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好眼力啊!” 无数弟子团团包围,竟是四面楚歌! 魏青澜道:“坏了,被包围了!” 第八章 :飞叶绝杀剑 “二长老,当真好手段。我还真是低估你了。” 慕泠涯一声轻叹,唐恒之早已将天机取下,化为一把巨剑蓄势待发。 “你究竟是谁?似乎不是唐门中人。为何要来趟这趟浑水?”刘飞叶坐在轮椅上,从人群中被一位弟子推出,他不但少了一条右臂,还缺了一条右腿!也难怪他心里极度扭曲了。 慕泠涯从容回到,“我与唐兄、魏兄一见如故,颇感投缘,魏兄有难,我等又岂会置之不理?” “桀桀桀桀桀!既然你想当他们的好兄弟,那就去地下好好当吧!青城派所有弟子听令!杀无赦!谁杀了三人其中之一,我便让他做大弟子,传柳叶剑法精髓!” 刺耳尖锐的笑声是那样的可怖,这枯瘦如柴的小老头子其实早已入了魔道。 但是所有弟子都迟疑了,相互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不忍出手,因为他们面前站着的是大师兄啊! “你们当我不存在么!还是说,想违背我的命令?如今掌门和大长老都不在,管事的只有我刘飞叶一个!你们谁敢不出手,我将亲手杀了他!”刘飞叶的眼睛已经瞪得血红无比,左手五根手指放在轮椅把手上,已经直直的插了进去! “杀!!!大师兄,对不起了。” 下令是青城派二弟子余锋,眼眸中包含着无尽的痛苦,只见他猛地朝魏青澜提剑冲了过来。但下一秒却是出乎意料的举动!柳叶剑法有一招叫做‘柳叶酥风’,剑气是朝着后方挥斩的,而余锋这么做,表面上是在攻击魏青澜,实际上攻击的却是刘飞叶。 “找死!” 刘飞叶手掌化爪,只是猛地运气虚空一抓,就将‘柳叶酥风’的剑气散去,然后又是一抓。 ‘撕拉!’ “二师弟!!!!” 魏青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就这么眼看着余锋死在自己面前。后背??已经被爪的血肉模糊。 “大???大???大师兄,快???快走啊!唔!” 余锋说罢,便咽气了。 慕泠涯想要抬手,却欲言欲止。因为他看到了余锋的后背,其心脏处都碎了! “扑通。” 魏青澜已经跪在了刘飞叶面前,“二长老,弟子魏青澜愿自裁谢罪。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两个。” “桀桀桀桀桀,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也不想这个青城派因为你一人导致死了很多人吧?我也不想为难这些弟子,这样吧,你把这两个小子杀了,然后你自裁谢罪。那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如何?桀桀桀桀桀!” 刘飞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指甲,十分的恶心恐怖,让人作呕。 “你个老妖怪!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找打!!!!” 唐恒之已经看不下去了,手中巨剑大开大合,猛地一剑怒劈而下,慕泠涯深吸一口气,他很清楚这个刘飞叶的武功有多高,单凭唐恒之一人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抹过发间七色神针,人也朝着刘飞叶攻去。 唐恒之的巨剑先到,刘飞叶只是很随意的一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随后竟然火花四溅! 慕泠涯一声冷哼,他的攻击也到了,七色神针夹与指尖,也化为爪功直抓刘飞叶的脖间而去。 刘飞叶毕竟只有一臂一腿,所以他将手中巨剑猛地往边上一带,七色神针与巨剑相碰,唐恒之却是倒退三步。反倒慕泠涯依旧气息平稳,两人的武功修为差距,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小子,你究竟出自何门何派,这用的是什么武功?为何从未见过。”刘飞叶不禁有些好奇,难得耐着性子问道。 慕泠涯清浅的笑笑:“不好意思,自创的。” 其实慕泠涯没有说谎,他的武功的确是他自己自创的,只是他用的功法是墨尘谷谷主的昙心功罢了,招式可以千变万化,并非一成不变。 “就凭你也能自创如此奥妙武学?也不怕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刘飞叶咧嘴大笑,可是牙齿几乎掉光了,只剩下了两个门牙,黄蜡蜡的,明显已经蛀掉了。 “二长老好雅兴,竟然把别的牙都笑掉了唯独剩下了这两颗大牙。这是扮兔子么?只是这样非但不可爱,反而更加变态了呢。” 慕泠涯温和的说道,边上的一些女弟子一时忍耐不住,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飞叶一阵沉寂,突然猛地一拍地面,左腿借力一蹬,人竟然离开轮椅扑了过来! 爪风凌冽,一旦被抓到,下场绝对就跟余锋一样,直接死亡! 泠涯左手三根银针,右手四根银针,以针对抓,展开殊死搏斗!唐恒之速度很快,天机化为羽翼飞到天空之上,时不时发射暗器。只是他的暗器造诣还未到大乘期,虽然靠取巧,打得位置都极为刁钻,但每次都能让刘飞叶躲开,或者让慕泠涯直接做挡箭牌。 “二长老,一只手对两只手是不是很难?要不要我让你一只手?” 慕泠涯一脸的从容,任凭刘飞叶爪风有多激烈,我自归然不动。 左手放于背后,右手轻轻招了招,示意刘飞叶先攻。左手却是像唐恒之打了个招呼。唐恒之会意,将一枚铁蒺藜打到他手里。 “混蛋!你有何资格跟我狂!老夫当年叱咤风云之时,你娘的肚子里还没有你呢!” 刘飞叶猛地一声尖啸,人突然旋转起来,探手将边上弟子的剑抓来,剑随身动,猛地大喊,“飞叶绝杀剑!” 边上的魏青澜瞳孔剧睁,“公子快退!万不可近他三尺之内!” 慕泠涯也是泛起一层心悸的感觉,也不敢继续挑衅刘飞叶,左手铁蒺藜瞬间打出! 他的手法与唐门决然不同,铁蒺藜竟然呼啸间拐了个弯,硬生生的躲开了刘飞叶形成的风暴,直射他的左腿! 因为刘飞叶是靠一条左腿作为支点的,如果刘飞叶任由铁蒺藜打穿自己的左腿,那他估计再也没法站起来了。所以他必须躲! 有了这个缓冲时间,慕泠涯连退三步,七色神针已经连发三枚! “叮!叮!叮!” “嗡!” 剑气划过,一缕秀发被‘飞叶绝杀剑’割断,但慕泠涯却是没事。 一声到肉的闷响,便听得刘飞叶一声惨叫。 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胸口一枚紫色银针稳当的扎在他的膻中穴上。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刘飞叶虽然残废了,但他的‘飞叶绝杀剑’可是他成名绝技!绝杀二字绝非浪得虚名,这个年轻人才多大,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何人胆敢擅闯我青城派!” 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人缓步走来,手中握着一柄薄剑,到像是女子佩剑。脚步稳当,每一步都丝毫不差。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显露无疑,显然,这是一个高手! “参加掌门。” 众弟子全部就地下跪,这是一种从心底里顺服的尊重。无人敢造次! “掌门师弟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青城派恐怕要在武林中成为笑柄了!”刘飞叶在见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极为可笑! 此人便是青城派掌门柳无痕,柳叶剑法便是由他所创,剑法造诣登峰造极,杀人无痕。 “小兄弟,我青城派与你素无冤仇,为何要和一个残废的老人过不去?真当我青城派无人么?” “在下慕泠涯,实在是逼不得已出手,掌门且看贵派的二弟子,便是由二长老亲手所杀,如今还要杀了魏兄,唐兄和在下。掌门若是不相信,贵派众弟子皆可作证。”慕泠涯不卑不亢,直接把话说了个明白。 柳无痕看着余锋的尸体,心里已经了然。如此残忍的爪功,除了刘飞叶,还能有谁? “掌门师弟!魏青澜和余锋都是欺师灭祖之徒,这余锋若非用‘柳叶酥风’刺我,我怎会失手杀了”刘飞叶已经变了脸色,立马开始解释。 “好了!” 柳无痕猛地打断了刘飞叶的话,将紫色银针取下,还给了慕泠涯。“既是一场误会,你们两个就走吧,青澜!” “弟子在。” 魏青澜立马应道。 “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青城派弟子,但考虑你无依无靠,便不废你武功,你也走吧。” 柳无痕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只是挥了挥手。转过身去。 魏青澜有如雷击,猛地爬到柳无痕脚边,“师傅!弟子知道错了,不该欺师灭祖!师傅你把弟子关到禁地水牢好不好?弟子除了师傅,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师傅不要赶我走啊!” “滚!” 柳无痕一掌朝着魏青澜胸口打下,魏青澜如遭重击,整个人直接倒飞三尺之外!一口逆血喷出。 “青城派所有弟子听令!魏青澜他日若再敢踏入青城半步,杀无赦!” 柳无痕说罢,再也不去理会魏青澜,将刘飞叶扶了起来,亲自带回屋内疗伤。 “弟子谨遵掌门口令。” 柳无痕象征着青城派的信仰,他嘴上虽然说着不能让魏青澜进入青城,但是也意味着放他走,柳无痕的良苦用心,魏青澜怎能真的不明白? 慕泠涯一声轻叹,封住他的穴道。从随身百宝袋中取出一枚丹药,给魏青澜服下。 唐恒之自然当起苦力,将魏青澜背起。 “我们回晤心客栈。” 第九章 :晤心之顶 晤心客栈。[..tw超多好看小说] 顾紫筱已经等了一个下午,早已心急如焚,他站在二楼雅间的窗前:“慕公子怎么还没回来?该不是陷入险境了吧。”她双手紧握,远眺着那条夕阳下的小路,目光里殷切,闪着一种复杂的光芒。 突然,她眼前一亮,一丝微光划过,喃喃自语:“那是???慕公子他们!”她提起裙子“蹬蹬蹬!”的往楼下跑。 慕泠涯远远的就看见顾紫筱在晤心客栈门前站着,然后只听身边唐恒之道:“慕兄的妹子真是美若天仙,想必慕姑娘与慕兄极为亲近,这都这么晚了还在等你,是个贴心的好妹子。将来娶到慕兄妹子的人真是有福气啊!” 慕泠涯心道,这唐恒之应该对顾姑娘倾心了。然后他无奈的笑笑:“实不相瞒,那位姑娘并非家妹。” 唐恒之一惊:“莫非是嫂子?” “咳咳咳???”慕泠涯尴尬的解释,“非也非也,那位姑娘姓顾,我在望月城见到她被恶霸欺负,身为江湖人士,当然会路见不平,顾姑娘身世颇为悲凉,她想去蜀中祭拜已故的母亲,她一介弱女子我又怎放心她一人独往蜀中那般远的路,所以就陪她一路向南,将她平安送到蜀中我便可以放心了。”说罢他又轻叹了一口气:“如今的江湖这是怎么了?武林中人不是应该匡扶正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吗。可我一路走来,却未曾见到那般的人,刀光剑影是有,可却没有看到真正的快意恩仇。” 唐恒之看着这个少年公子,一身温润无暇,可却有一种透到骨子的坚韧。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少年公子呀,今后的天空到底有多广阔? 他忍不住问:“慕兄眼中,江湖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慕泠涯眼神幻灭,有一瞬间深邃的如夜空漩涡:“江湖该是自由的,该是洒脱的,该是如同神一般的让苍生去信仰的存在!” 唐恒之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慕泠涯缓缓走向晤心客栈,仿佛过了一个千年,响起了慕泠涯坚定不移的声音:“江湖,其实要的不是打打杀杀,你死我活。而是,荡气回肠的侠骨柔情,纵马浮生的肆意潇洒。” 这一刻,那个少年公子,似乎真的如同一个咫尺般的遥不可及,万里山河都在他的身后成了一幅水墨渲染的长画。 慕??慕泠涯???慕泠涯吗?这样的江湖中,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人! “顾姑娘,天色渐晚,怎么不回房间,小心着凉。”慕泠涯体贴的提醒着。 顾紫筱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对着慕泠涯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说道:“当然是等你啊,慕公子。” “顾姑娘别拿在下寻开心了,要是被我师傅知道不一定要如何取笑我了。” 顾紫筱却笑道:“公子该是有多怕师傅?” 慕泠涯但笑不语。 唐恒之确实好奇了起来,这慕兄原来是有师傅的,可这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问,便憋在心里好奇了。 顾紫筱早就注意到了唐恒之背上的魏青澜:“这是那个魏公子吧?怎么受了伤?快送到房间里好生照顾吧。” 慕泠涯道:“到我房间吧。” 是夜,万籁俱寂,万家灯火。 晤心客栈的屋顶上,魏青澜遥望着远处,隐藏在漆黑墨夜里的青城派。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的眼底深处却映着那个威严大气的青城派,那个也雄霸一方的青城派,那个曾经,是他的家的青城派! 慕泠涯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手搭在他的左肩上,轻拍了拍:“魏兄,莫要过于伤心,柳前辈依然是你的师父,这一点不曾改变。” 魏青澜从胸口处拿出了一块通体青色的宝玉,玉正面龙飞凤舞夫人刻着一个青字。 “这是师傅打我那一掌的时候塞进我衣服里的。这是青城派掌门才能拥有的信物,我在想,青城大概出了什么事情了。” 慕泠涯刚出谷门,连各门各派都还没有弄清楚,这武林里的秘辛更是一问三不知。对此他自己也颇感无奈。 这时一抹纤细的身影飞上的屋顶,落地时轻若鸿羽。 慕泠涯笑道:“原来是紫筱。看来脚上没有落下后遗症,轻功依然妙极。” 顾紫筱对着慕泠涯眨了眨眼睛,调皮的道:“公子真会夸人,小心我缠你一辈子!嘻嘻。” 慕泠涯竟然点头道:“嗯,美人相伴,仗剑江湖,也颇为雅致。只怕姑娘跟着在下吃不饱穿不暖呀~” “公子放一百个心,本姑娘有的是挣钱的道子,到时呢,公子就跟着本姑娘混!”顾紫筱这番话说得极为豪气。惹得魏青澜也微微淡笑。 魏青澜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慕泠涯语气惋惜的说道:“慕公子这样温雅的人,娶个男人婆就惨了,啧啧啧。”心下却是极为感动,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笑话,逗他开心。 “哈哈哈!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原来是都躲在这晤心之顶鉴赏夜景来了,都不叫上我唐某,真是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 魏青澜一个石子打过去:“你个唐木头,来凑什么热闹,回去研究你那劳什子天机吧,顺便炖了做鸡汤给我补补!” 唐恒之一把接住那个小石子,冷哼一声:“你小子在我面前砸暗器是吧,我回去取天机,咱们再打一场如何?” 魏青澜干笑几声:“不了,不了。我还有点胸闷。”开玩笑!自己刚受了内伤,跟那会飞的唐木头打架那是找死!嘿嘿,你等我伤好以后,怎么完虐他! 这时候慕泠涯却问顾紫筱:“不知顾姑娘可知道写武林秘辛?” 顾紫筱看了一眼慕泠涯,点头:“嗯,望月楼鱼龙混杂,消息来的快去的快,在这个江湖中不知道些消息,有的时候是会死人的。”说到这她似乎有些惆怅,望着浩渺的夜空,眼中透出了几许的沧桑。 “这十年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眼神突然静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跑题了。那青城我曾经也是听到过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那大长老常年不在门派里,而是在当年皇上的五皇子那里当老师,这自古朝廷与江湖就是水火不容,有一句话叫民不与官斗,朝廷的势力毕竟是强大的,一个绝顶高手那能比得过百万雄师呢?而这大长老却相当于在朝廷做事,那青城就出在一个及其尴尬的地位了。那二长老又是一个蠢货,是非不分,自私自利,趁着掌门不在便为非作歹,弄得门派里乌烟瘴气,怨气四起。这些年来开罪了不少人,其实这青城派早已外忧内患,四面楚歌了。柳前辈把掌门信物交给你,也是预料到什么了吧,这青城危机势不可挡,凭个人是无法力挽狂澜的,他应该是希望你能破而后立吧,青城派的繁荣可都寄托在你一热身上了。魏公子,切要顾全大局,不可意气用事。” 这一番话说下来,众人都对顾紫筱重新树立了看法,这顾紫筱,也是个巾帼英雄。 这风起云涌的江湖中,也是能人辈出的。 慕泠涯沉吟了一下:“紫筱说的有理。” 魏青澜则是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恒之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莫不如,我们四人一起去蜀中,去我家。我师傅会有办法的,这事情似乎有些玄,自古江湖之事牵扯进朝廷,都是一种武林大乱的前兆。” 慕泠涯点头:“也好,魏兄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正好也想去拜访一下唐门主了,这么多年,青城和唐门,也该放下那些恩怨情仇了,打打杀杀也端是无甚意思。” 沉默许久,魏青澜突然对着慕泠涯和顾紫筱暧昧的笑笑,然后拉着唐恒之道:“走走走,咱哥俩去睡觉,给人家顾姑娘和慕兄腾地方!你这个唐木头,走啊走啊,还不走!” “魏青澜!你小子别拽我衣服,我会走!” 屋顶上只剩下了慕泠涯和顾紫筱两人,少年少女情窦初开,也不知说什么。最后还是慕泠涯轻咳了一声,问了一个刚才憋了好久的话:“顾姑娘,在望月楼的十年里,开心吗?”问完他就后悔了,很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废话吗?!十个人在那种烟花之地十来年会开心才怪! 果然,顾紫筱眼神黯淡了下去:“没什么开不开心的,只是觉得枯燥,乏味,可是久了也就习惯了,每天练舞,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有的时候连日子都记不得。人生纯真的年华都葬在了那儿,呵,绝对是可笑的。” 慕泠涯握拳的手紧了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了什么。 顾紫筱又道:“我跳舞是为了真正懂舞的人,可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呀,他还是不来。我博了个倾城之名顾仙子,可是却不开心,因为????” 慕泠涯接下去:“因为没人懂你。” “是的,没有人。” 慕泠涯几乎脱口而出:“紫筱,我,我以后给你一个快乐平静的地方,相信我。那里没有纷争,没有痛苦,没有束缚,只有快乐,宁静,还有???幸福。” 顾紫筱道:“我信。也会等。” 蜀中,这一路走来,游山玩水,悠游自在。 马车在管道上不紧不慢的行驶着。路经一片树林,树叶莎莎作响。顾紫筱注意到慕泠涯神色有些不正常。便问道:怎么了? 慕泠涯摇了摇头:那个人跟了许久了,这片林子很密,估计要下手了。 “啊!” “紫筱!!” 第十章 :鬼恶人 慕泠涯一声大呼,声音掩饰不住的焦急,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大手将顾紫筱直接从马车窗口拉了出去。慕泠涯不敢拉紫筱。他怕把顾紫筱拉成两段,因为此人的力道极大! 慕泠涯紧跟着破窗而出,唐恒之和魏青澜也紧跟其后! “是你!” 魏青澜十分的惊讶,握在手中的清辉剑紧了紧。 眼前之人身穿简单的布衣,但容颜却有些苍老,只是那双眼睛暴露兴奋的静光,刚刚从牢里放出来,岂会不痛快?!他正是青城派禁地水牢里面的鬼恶人,于单影! “怎么不能是我?我说过,如果再让我见到你们,一定活撕了!” “你竟然敢在我唐门地界抢人,不怕被暗器打成塞子么!”唐恒之也是色厉内荏,手中的天机已经化为一只绿色机械鸟,偷偷的飞走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武功修为极高的鬼恶人于单影啊!手段极其残忍,顾紫筱落在他手上,已经危险的很了。唐恒之是在向唐门求助,希望唐门能派高手相助! 此时慕泠涯不解,这恶鬼人怎么从青城水牢出来的?难道是别人故意放出来的?想至此,慕泠涯大概知道了是谁做的了。此时他眼神及其冰冷,看着这恶鬼人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哈哈哈!打成塞子?你如果不怕伤了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那你就发暗器啊!啊哈哈哈哈。”于单说着,便是慢悠悠的抚摸紫筱的脸颊。鼻子凑过去,深吸一口香气。 “放开我!你这个老怪物!”顾紫筱一脸的嫌弃,这个于单影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了,她一个冰清玉洁的黄花大姑娘,怎么受得了!但于单影是什么人?四大恶人之一啊!软玉温香在怀,他岂会放手? “哈哈哈!没想到还是个原装货!小美人~等我杀了他们三个小杂毛,晚上大爷让你乐呵乐呵如何?嘎嘎嘎嘎嘎!”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之后,便是将嘴凑了上去,想要一亲芳泽。 一枚墨色银针悄无声息的射来,于单影似乎有所察觉,立马停止了动作。 慕泠涯一挥袖刨,又将神针收了回来,“老杂毛,你敢碰她一下,我保证将你挫骨扬灰。” “你再骂一遍?!” 于单影目光骤然间变得阴寒无比。 慕泠涯突然笑了,“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四大恶人之一的鬼恶人,竟然还有那么贱的时候,那我就成全你。老杂毛!老杂毛!老杂毛!老!杂!毛!” “咚!” 只见得下一秒,于单影整个人都扑了过来,脚步踏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慕泠涯知道此人的力气,如果贸然用七色神针对敌,估计会被硬生生的掰断!所以慕泠涯运气提劲,一拳对轰! “砰!” 慕泠涯整个人直接被一拳打飞,借助一拳之力快去跳到顾紫筱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紫筱,没事吧?”慕泠涯情不自禁的摸着顾紫筱的脸,神色极为温柔。他刚才真的觉得一种及其寒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到头顶,恐惧到连个字都说不出来,这种恐慌的感觉没有理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有这一刻,与顾紫筱如此近的接触下,他才觉得心里踏实了好多,意外的平静下来了。 顾紫筱轻轻摇了摇头,“傻瓜,你没事才好啊。” 慕泠涯点头,对着边上喊道,“恒之!青澜,拜托你们保护好紫筱,这个老杂毛,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放心!” 魏青澜只是简单的点头,身形一跃,提剑候在顾紫筱左边。唐恒之便走到她右边,暗器已经蓄势待发! “小杂毛,原来这个小美人是你的心上人啊,只是我怕你无福消受了,要不你把她留给我,我留你个全尸,如何?” 于单影舌尖轻舔一遍嘴唇,看着顾紫筱,好像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慕泠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掌紧紧的握拳。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想,你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哪,因为我不会留你全尸,更不会让你尸骨得到安息。我发誓。” “嘎嘎嘎!小杂毛,你也不怕自己的牛皮吹大了,就凭你,拿什么和我斗?简直不堪一击。[..tw超多好看小说]” 于单影肆意的笑完,就看到慕泠涯已经攻了上来。 慕泠涯的招式很奇特,拳法几乎是连绵不断,不但攻击到位,而且防守的水泄不通。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拳响声之后,竟然逼的于单影大退一步,显得狼狈至极! 慕泠涯也不好受,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已经喘起了粗气。 “小杂毛,就这点能耐,也想弄死我?太异想天开了吧!”于单影浑身一抖,一阵气劲四散,刚才慕泠涯打在他身上的拳劲就这么简单的被他卸去力道!还未等慕泠涯反应,一掌结结实实的拍了过去。 “鬼幽青砂掌!” 魏青澜看的仔细,慕泠涯刚才已经累了,灵敏度大不如前,所以他果断出剑帮忙。 凌空一斩!剑气纵横间迎上了这招鬼幽青砂掌。 慕泠涯原本已经暗松的心突然又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于单影唇角那抹被算计的阴笑。 “小心!!!” 果然,也正在此时,魏青澜的剑气竟然被鬼幽青砂掌吸收了,化为无边黑气,通过魏青澜的剑气牵引到人上面。 但是下一刻慕泠涯一把推开魏青澜,魏青澜好像一颗炮弹般直接横飞出去!而这鬼幽青砂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慕泠涯身上。 “噗嗤!” 一口鲜血凌空喷洒而出,随之人重重的落在地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唐恒之就是想去救援也来不及! “小杂毛,再嚣张啊!我告诉你,好人不长久,坏人活千年。这是我在你死之前,告诉你的人生哲理,走奈何桥的时候可要念叨念叨啊。”于单影慢悠悠的走到慕泠涯跟前,抬起手掌,就欲对着慕泠涯的天灵盖拍下。 “泠涯!” 顾紫筱一声大呼,唐恒之来不及抓住她,只好跑到她前面。 “嗖!嗖!嗖!” 这次他发射的是三只连弩,一只比一只快,所以到最后是三只一齐到达于单影的手掌处! 于单影手掌一挥,三只弩剑便被打到边上,突然脸色一变,骂道,“王八蛋,暗器有毒?!” 只见于单影的手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连忙封住穴道,想要运功逼毒。 “笑话!你难道不知我唐门暗器,很多都是淬毒的么?这是子午暗夜花之毒,现在日暮降临,你还有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之后,你就化为一滩脓水了。若是想活命,现在就滚到极阳之地逼毒去吧!”唐恒之一声冷笑,他还真是没有吓唬他,这子午暗夜花,越是到晚上,毒发的就会越剧烈!子午便是晚上的子时,顷刻间就能把人毒死! 右手一阵麻痹感,随后直接失去了知觉!于单影一声怒吼,“小杂毛!把解药给我!” “解药?哦,还有最后一颗,想要啊?自己去拿!” 唐恒之冷笑中把这颗药丸放入连弩内,对着后方发射。 这是唐门千机连弩!距离能过三千米!唐恒之一射,便药丸就射的无影无踪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于单影并没有去追,嘴上反而有着一丝笃定的微笑。 “唐门弟子,身上的血液便是解百毒的良药,我何必要去拿你的那颗药?” 恐怖宛如哭泣的声音由远及近,宛如鬼魅。唐恒之脚步连点,唐门轻功奥妙无双,好像脚底抹油般速度飞快,但奈何于单影的身影依旧越来越近。 当于单影的手抓住唐恒之的时候,他已经做出死的觉悟了。 这时,一枚青色羽箭射来,轨迹玄奥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噗!” 羽箭就这么射在了于单影背后,深深的刺在肉中。 “啊!!!” 于单影痛呼间放开了唐恒之,唐恒之如获大赦,转身之后便是看到了救星,单膝跪倒在地。 “弟子唐恒之,拜见师傅。” 这是个身穿墨衣的男子,眼眸极为深邃,只是望了一眼,就能迷离其中。模样甚至俊俏,年纪绝对没有超过四十岁!可而立之年的一种历经沧桑岁月沉淀的气质心境,也展露无疑。 “恒之,让你去办的事情,都办妥了么?”说着将绿色机械鸟还给了唐恒之。 唐星辰态度极为温和,顾紫筱突然有一丝错觉,他就好像慕泠涯的父亲一般,那种淡然清雅的气质,真的很像很像。 魏青澜也在一边爬了起来,将慕泠涯扶起,两人微微躬身,“见过门主。” 唐星辰温和的点头,并没有掌门孤高的气态。 “回师父,都办妥了,这是无量山山主让我转交给师父的信。”唐恒之将信递出。 于单影在远处一声暴喝,“唐星辰!想不到几年不见都当上唐门门主了!我大哥他们呢?” “四大恶人已经老了,你一失踪就是三年,他们如今已经沦为了朝廷的走狗了,真可笑你于单影竟然还这样相信他们。”唐星辰说完,置若罔闻。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大哥、二哥、四妹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会投靠那个狗屁朝廷?你少在这里骗我!”于单影彻底乱了,此刻的样子极为凄惨,背后一只羽箭在插着,右手漆黑如墨,已经无力的挂了下来。精神上的刺激才是导致他发狂的真正原因。 唐星辰轻笑一声,也不去反驳,一枚绿色药丸射入他的嘴里,“你走吧,再入我唐门境内滥杀无辜,你的下场一定会凄惨万倍,你知道我有这个能耐。” 于单影感觉自己的毒已经解了三分,冷哼一声,便朝着远方逃去。 “晚辈慕泠涯,多谢前辈相救。咳咳。”慕泠涯看起来很虚弱,又是一口血沫喷出。 唐星辰两步走到他的跟前,直接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先别说话,静心运功,我助你调息。” 唐恒之在一旁看的那个羡慕啊,他可从来没见过唐星辰亲自为晚辈疗伤的,这慕泠涯似乎是第一个。 第十一章 :蜀中唐门 “慕公子……” 顾紫筱欲要上前,却被唐恒之一把拉住。 “顾姑娘稍等片刻,师傅疗伤期间切忌喧嚣。” 顾紫筱只好看着慕泠涯,她眼中隐隐有泪。 你这个傻瓜啊…… 慕泠涯似乎喃喃自语着什么,谁也没有听见。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唐星辰收掌,慕泠涯睁开眼睛。顾紫筱连忙跑过去扶起慕泠涯,冷哼一声:“你倒是继续逞能啊,死了甚好,江湖武林又少了一个祸害小姑娘的流氓!” 慕泠涯却还有心思调笑道:“怕是全江湖的姑娘都要哭了。” “去死!”顾紫筱一拳打在慕泠涯胸口处,但那力道可以忽略不计。 唐星辰这时轻咳了一声,道:“慕小公子的内伤是很严重,但好在小公子的内力还算深厚,这内伤调理几个月便会无事了。” 慕泠涯自己便是大夫,任何病到他这里都不算病。 “多谢前辈。” 魏清澜一直很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唐星辰缺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慕泠涯,然后对唐恒之道:“恒之,不给为师介绍介绍你的朋友们吗?” 唐恒之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唐恒之依次介绍了过去:“这位是慕泠涯慕公子,也多亏了慕公子,使我恍然大悟,青城唐门其实无甚纷争,为何不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唐星辰嘴角浅笑,不置可否。 唐恒之继续道:“这位带着面纱的姑娘是顾姑娘,顾紫筱。”说来,顾紫筱到了蜀中就带起了面纱,唐恒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曾经因为好奇心问了一问,得到的回答却是:“本姑娘水土不服,脸上起了豆子,女为悦己者容,你让我顶着一脸豆子招摇过市?” 唐恒之当场就默了。 “这位是青澜,青城的大弟子魏清澜想必师傅是认得的,只是这次清澜因我而被逐出师门,是我的错。” 魏清澜手搭在唐恒之肩上:“你就这么想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星辰目光则是注意到魏清澜腰间的玉佩。轻叹了口气:“这青城果然是风雨飘摇了,内忧外患。” 魏清澜连忙问:“前辈是否知晓些什么,可否告知一二?” 唐星辰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能告诉的,江湖中年纪大的都能看出点苗条了,青城或许只是个导火索,而真正的惊变往往始料不及。” “这江湖,其实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则是暗潮汹涌,危机四伏。就如青城派,朝廷的爪牙已经遍布武林的各个角落,铺下了天罗地网。如今圣上病危,六子夺嫡,而江湖则是最好的利用工具,最后不管谁继承了大统,都将既削弱了江湖势力,也助长了自己的势力。” “说到底,不过只是历朝历代的作风而已。这江湖也总是在不断的削弱中成长,从未枯竭。这也是江湖的宿命。” 慕泠涯道:“这宿命难道不可违背?江湖武林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就甘愿被朝廷予取予求?” 唐星辰则是苦笑:“一个武林高手,可以以一敌百,战千。却不可以与数十万的朝廷精兵相对,说到底,我们不是英雄。英雄可以力挽狂澜,我们却不行。” “如果创造一个英雄呢?” 如果创造一个英雄呢? 唐星辰耳边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句话,曾经也有个人对他这样说,那是多久的事情了……那个文雅的少年,眼中闪着就如同这个少年眼中的光芒,炽烈如火。 唐星辰大笑:“哈哈哈,你真像一个人。” 慕泠涯一愣:“谁?” 唐星辰但笑不语。 “你终有一天会见到他。” 竖日。 “驾!驾”一架马车在管道上飞奔,尘土四散。 “咳咳咳……”顾紫筱递过去手帕,慕泠涯拭去嘴边的血迹。 顾紫筱担心的问唐星辰:“前辈,慕公子怎生如此爱咳血?” 唐星辰也皱眉,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在前面有一家客栈,天黑之前,争取到达。慕小公子的内伤需要静养,周日奔波对此极为不好。”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前辈了。”慕泠涯轻轻说道。 “不麻烦,这蜀中是我唐门的天下,唐某,自该尽地主之谊的,小公子客气了。” 沉寂了半刻,顾紫筱有如黄鹂鸣翠的声音想起:“小女子素闻蜀中唐门能人辈出,唐门临风公子的一手七步彼岸花使得出神入化,昔年曾有幸见过临风公子一面,不知现在还记不记得小女子了。” 慕泠涯瞳孔微缩,却不动声色。 唐星辰笑笑:“顾姑娘认识家弟?这七步彼岸花,却是他成名绝技。不过都是二十年的旧事了。” 顾紫筱点头。 唐星辰打量这顾紫筱,微微笑:“姑娘还是颇为眼熟的。” “哦,是么?” “顾姑娘莫非是北方的倾城佳人顾仙子?”唐星辰点了点头:“是了是了,如此气质定时那位顾仙子了。” “前辈谬赞了,只是个跳舞的而已。”顾紫筱眼中快速滑过一丝暗光,慕泠涯却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顾紫筱惊讶的想抽回手,慕泠涯却抓的更紧。 然后传音入密道:不要去想那些伤心事了,你不再是望月楼的顾仙子,你现在只是顾紫筱,一个全新的顾紫筱。 顾紫筱一瞬间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感动的无以复加。 唐星辰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夜,灯火通明,初秋的天气很是凉爽,一阵清风吹来,格外的舒服。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请进。” 魏清澜端着药进来,药碗还冒着热气,他把药碗放到桌子上。 “顾姑娘,叫慕公子起来趁热喝了吧。” 顾紫筱看着魏清澜,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良心。” 看着浅眠的慕泠涯,轻叹了一口气,脸凑过去离得进一些,轻声唤道:“慕公子?慕公子?起来把药喝了吧,慕公子?” 慕泠涯眼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离她很近的顾紫筱,对着顾紫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做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我怎么睡着了?这都几更了紫筱你怎么还不睡?” 顾紫筱把药碗拿起来:“你呀,累极了,不睡睡怎么行?快把药吃了吧,这可是你自己叫抓的药哦,毒死了可不赖我。”然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慕泠涯接过药碗一饮而下,眉都未皱,看的顾紫筱目瞪口呆。 “不苦?” “还行。” “……” 顾紫筱的确是小看了慕泠涯。以前在墨尘谷,什么苦的东西没尝过。如今吃黄连都觉得是无味的。 “多谢魏兄亲自熬药了。” “不,应该的。” 几日后,五人到达了如雷贯耳的唐门。 唐门依山傍水,独成风景。 唐门是一个家族式的江湖门派,饮誉武林的暗器家族,以暗器和毒药雄踞蜀中,行走江湖达数百年之久,震慑武林。 这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门派,历史的沧桑沉淀积累了深厚的底蕴。似城堡一样的建筑,透着一种厚重,慕泠涯知道,这四周肯定机关重重,布满暗器,强行进入是十分困难的。 当那扇厚重的石门打开的一瞬间,整齐划一的声音震耳欲聋。 “恭迎门主!” “恭迎门主!!” “恭迎门主!!!” 似开天辟地之音,响彻云霄,徘徊于九天之上,震耳发聩! 唐恒之在慕泠涯耳边说道:“这些都是各部的弟子,师傅每次回来都要搞这些,师傅告诉很多回了。再弄这些戏码就要重罚,可他们还是不听。” 慕泠涯笑道:“这是前辈受人爱戴啊。咦?你刚刚说各部,原谅在下出入江湖,对江湖势力一无所知。” 唐恒之摆摆手:“公子莫谦虚了。” “唐门始祖有《毒经》传世,遗训“统率百毒,以解民厄。”规定唐门掌门必须由唐姓直系子弟担任,经、袍、珠、杖这唐门四宝由掌门人保管,以免贻害武林,折损唐门声誉。” 慕泠涯点点头。 “唐门世代居于唐家堡。下设十大部门,各司毒药配方与提炼、暗器设计与制保管,以及警卫防护、训练子弟、分配任务、巡逻出击等工作。这十大部分分别由唐家嫡系中的十大长老掌管。” 唐恒之说道:“可如今江湖不太平,只怕这种分权会成为唐门的弊端。” 唐星辰也点头:“恒之说的对。” 慕泠涯突然想到:“紫筱,你什么时候去看母亲,我陪你。” 顾紫筱到了唐门,不知为何有些恍惚,还半天才回到:“过些日子我自己去便可。” “好吧,小心一些。” 唐星辰对慕泠涯道:“慕小公子便在唐门养好伤吧,万不可到处奔波留下了病根。” 那便叨扰前辈一些时日了。可不要厌烦了在下呀。” “诶?怎会怎会,慕小公子正好当散心了,还有啊,慕小公子绝对不会感到无聊。”唐星辰有些狡黠的笑了笑。 慕泠涯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第十二章 :语嫣 几天后,唐门后山。 顾紫筱拜于坟前,泪如雨下,无声哭泣。 “母亲,转眼十年已过,往事却不会灰飞烟灭。这仇怨,生生世世,不可磨灭。紫筱会让他去陪着母亲呢。母亲,我知道,我知道????你爱他……” 顾紫筱手中捧着白色的满天星,缓缓弯腰,将花放置在墓前。 那墓上,刻着“顾吟琴之墓。”五个字,再无其他。 顾紫筱都无法想象,那样一个骄傲女子,怎么会允许自己如此卑微的结束在最美的年华?! 这情花当真有毒,有毒…… 蜀中初秋的天气,可此时不知为何,凉爽的风夜变的萧瑟,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惆怅,顾紫筱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夜色中模糊,最后,归于黑暗。而墓前的满天星,映着漫天星辰之光,也仿佛闪着一种温柔的光芒。 夜色中,一只枯槁的手也放下一束白色的满天星。 三日后,唐门后花园 慕泠涯怡然自得轻泯一口香茗,眉头微皱。 “唐姑娘,这茶?????泡的怎么如此的苦?” 说到品茶,慕泠涯还真是一个高手,在墨尘谷闲来无事便是泡茶品茶,对于酒他不懂,但对于茶,完全可以和茶王论道! “有的喝不错了!本小姐第一次给你这位贵客泡茶,怎的还这般挑三拣四。想喝茶,去找三叔。” 唐语嫣身着一身白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容颜清理无双,相比于顾紫筱的天真冷艳,她就像是华贵的仙女,丝毫不弱。 面对唐语嫣的娇蛮,慕泠涯也只能苦笑摇头,“不知唐姑娘对于琴棋书画剑五艺的感触如何啊?” 唐语嫣看到远处的两人,瞬间转了性子。“小女子略懂一二。” “慕公子这几日的伤好的可真快,如今天天往这后花园跑,原来是急着找师妹去了。哈哈哈!” 唐恒之大笑中直接从半空调下,唐门轻功,天下无双。在这自家地方,唐恒之自然无拘无束。魏青澜随后也跟着过来。 这位唐家大小姐变得极为温柔娴淑,然后起身对着两人温柔的一礼,“二哥,魏公子好。” “呦呵,这是小师妹泡的茶么?怎么都变了颜色。” 唐恒之拿起慕泠涯的茶杯,对着唐语嫣调笑道。 “二哥这是想尝尝么?如果想的话我再给你重新泡过如何?”面对唐语嫣这宛如天使般纯美的笑容,唐恒之却是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赔笑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刚刚与魏兄吃了许多糕点与酒水,实在是喝不下了。这茶还是留给慕公子享用吧。”唐恒之说着,又将茶杯放回原位,一脸默哀的看着慕泠涯。 慕泠涯嘴角勾起一抹淡定的笑容,“这茶就不用了,刚才听闻唐姑娘对琴棋书画剑五艺都略懂一二,那慕某讨教一二如何?” “好啊,语嫣求之不得。”唐语嫣淡笑回应,从边上侍女手中取下一架古琴放于石桌之上。 清风微微吹过脸颊,扬起的发丝缓缓落下,轻轻拨弄一下,一声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与这轻灵的夜色交相呼应,漆黑的眸子中无悲无喜,芊芊玉指在弦上来回的舞动着。一曲终了,唐恒之立马鼓起掌。开玩笑!唐家大小姐的马屁肯定要拍的,万一她不开心了去告诉她爹唐星辰,那他的苦日子也就来临了。 唐语嫣起身,缓步来到慕泠涯面前,“献丑了,公子勿怪。” 慕泠涯笑道,“唐姑娘好琴技。” “慕公子去弹奏一曲可好?”唐语嫣温和的问道。 慕泠涯点头,“如此,要借用一下唐姑娘的琴了。”说着走过去坐下,气质淡雅,从容不迫,望着边上的桂花树,若有所思。 那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七根琴弦,弹出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清风拂过,桂花的香气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袂飘扬。琴声激越,与松涛一起连绵回响,久久不绝。起手落手间,那根商弦颤动了谁的心弦?他的动作慢慢放缓,琴音又变得静雅,婉转,带着淡淡的忧伤,一如这桂花飘香。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比。直到魏青澜的掌声响起,唐恒之也跟着拍手,就连他们两个粗人都听得入迷了,更何况是唐语嫣呢? “唐姑娘?”慕泠涯叫了一声,才把唐语嫣叫的回过魂来。 “慕公子好琴艺,语嫣佩服。这琴就算了,不如慕公子和我对弈一局吧!” 唐语嫣立马转身,呼唤一位侍女去拿棋。她心里还真是不甘心!这琴比不过,棋一定要超过他!这样才能把面子拉回来。 慕泠涯气定神闲的坐下,他看起来始终波澜不惊。谁让他是墨尘谷的弟子呢?这五宗分别便是琴、棋、书、画、药。四位师伯对他都是宠爱有加,所以慕泠涯还真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全才! 不出片刻,侍女已经将棋盘拿来,古琴已经取下,换上了棋盘。 “公子请选子。”唐语嫣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 “白子吧。姑娘作为黑子,便让在下先手,如何?”慕泠涯一点都不客气。他在墨尘谷和棋宗弟子下棋,都会选用白子。不为什么,只是喜欢白色而已。 唐语嫣很大气,做对面坐了下来。“慕公子请。”,说着在棋盘四角星位上交错放上了黑白两枚座子。 慕泠涯一抬手,一枚白子落下。唐语嫣不甘示弱,一枚黑子也跟着落下,两人交错间练下数十手,慕泠涯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唐恒之的看的惊讶万分!唐语嫣的棋艺当初可是领教过的,当初可是被杀的落花流水。但如今碰到慕泠涯,看起来要惨败了。 而后两人又是练下数十手,唐语嫣已经开始犯困了,究竟是下在这里好?????还是下在那里好呢?????? 正当唐语嫣无计可施之际,魏青澜突然开口,“参差分两势,玄素引双行!” 唐语嫣眼睛一亮,妙!妙啊!黑子落下,瞬间开始挽回劣势。 “观棋不语真君子。” 慕泠涯微微一笑,魏青澜一愣,莞尔一笑。 “见死不救非好汉!”唐语嫣突然回了一句,一旁的唐恒之忍不住顿时哈哈大笑。 “笑什么啊!哎呀不下了不下了!”唐语嫣一恼,直接将棋盘的棋子一把推乱。 场面再次寂静,唐语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声咳了两声,继续优雅的收着棋子?????? “我看唐姑娘对联对的倒是一绝,不如我们来一番对联如何?”慕泠涯浅笑望着她,唐语嫣一阵脸红,心里暗骂这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好。那我先出上联,公子对下联如何?” 慕泠涯浅笑点头。唐语嫣心里一阵发虚??????清了清嗓子,说道。 “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湖。” 慕泠涯只是等了片刻,张开回到,“过南平,卖蓝瓶,蓝瓶得南平,难得蓝瓶。” 唐语嫣黑着脸,果然,这家伙还是这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黑着脸仔细想了想,张口道,“书生书生问先生,先生先生。” 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这你绝对不可能猜的出来。因为这句上联,就是她的启蒙老师走之前给她留下的,整整三年了,她还是没有想出来。 慕泠涯原本淡定的微笑突然凝固了,眉头一阵紧缩。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还有一声呼喊,“臭小子!快停下!还我的紫红宝驹!” 人影宛如一抹风!没错,是风!只听得到他气愤的大骂,身影看不清,一片模糊! “哈哈哈哈!八师兄,你的轻功在我们年轻一辈是最快的,难道还追不上我么?”马上之人一声大笑,呼啸间直接奔过后花园。随后只有一地的残花败柳。 “有了!步快步快追马快,马快马快!”慕泠涯回头,一脸的笃定之色。 唐语嫣已经完全呆住了,喃喃自语,“步快步快追马快,马快马快。”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慕泠涯福身一礼,“语嫣多谢慕公子解惑。” 慕泠涯但笑不语。 这几场比下来,太阳都落了山,晚膳都已在凉亭摆上。 “这琴棋书画,想来慕公子一定样样精通,这画艺就不向公子献丑了,不如舞剑如何?”唐语嫣说着,已经将一把长剑抛给了慕泠涯。 慕泠涯轻轻抚摸手中长剑,雕刻工艺极其精美,剑鞘上的祥云好像是真的一般,却是一把好剑。 “万一失手伤了唐姑娘怎么办?” 魏青澜插嘴,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公子的伤还未好,不宜运功提劲,这舞剑还是算了吧。” “不要紧!我们各自封住穴道,单比剑招如何?”唐语嫣急切的说道。 慕泠涯不忍拒绝,轻轻点头,转而又对着魏青澜道,“青澜,封住穴道总可以吧?唐姑娘不会伤了我的。” 魏青澜不语,又默默的走回唐恒之边上。 这时,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脚步很轻,哪怕是慕泠涯也没有察觉。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此人便是唐临风,在唐门中地位极高,所有人都要喊他一声四叔。 第十三章 :墨笺临世 唐临风不动声色的坐下,倒下一杯酒,怡然自得的观赏两人比剑。 唐语嫣拔出云水剑,其实云水剑是两把剑,她手上的是水剑,而慕泠涯手中的则是云剑。云水二剑分开不得,否则就失去意义了。她将剑鞘也扔给慕泠涯。 浅白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身边的百花。手腕轻轻旋转,水剑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与唐语嫣那抹白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白色的剑光在空中化成一弧,腰肢随即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的那一刻扯出水袖,勾上一颗树,绕着大树如天仙般的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只在一瞬,瞅准慕泠涯手中的剑鞘,水袖扯下,作一天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水剑甩出,正中剑鞘。水袖与白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美哉妙哉。”唐恒之由衷的拍手,这剑术,唐语嫣每日清晨必练,有此功夫也是她平日里苦练得来的。 “该公子你了。” 面对唐语嫣毫不示弱的语言攻击,慕泠涯也只好动手。 只是那样的月色如水,也唯有这般月色,才能不再这样的男子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剑若从云,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虹,气惯云霄的姿态,却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处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般舞剑,他就要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唐语嫣远远的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昙花盛开了。 唐临风轻泯一口水酒,脚步一点,转而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唐姑娘。这剑还你。” 慕泠涯将云剑递到唐语嫣面前。 唐语嫣早已忘记了时间,幽幽开口,“也只有慕公子这般的神仙人物才配拥有云剑。(..tw好看的小说)公子手无寸铁,不如就赠与公子,还望公子不要推辞。”说罢直接转身,懒得听慕泠涯解释。 慕泠涯洒脱一笑,将云剑收了回来,“多谢唐姑娘赠剑,在下一定好好珍惜。” 唐恒之目光诧异的看了看唐语嫣和慕泠涯,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云水剑一直被唐语嫣视若生命,最重要的是,这云水二剑本为一对,如今这慕泠涯竟然收下了,那岂不是说??????想到这里,唐恒之不敢再想下去,心里暗叹,慕公子啊慕公子,你心里装的究竟是顾姑娘,还是小师妹? 四人又回到凉亭,看到了这杯似乎喝过的酒杯。唐语嫣皱了皱眉,“二哥,你什么时候学来了偷酒喝的功夫,难道不知道公子是客人么?这样有失礼数。” 唐恒之一脸的委屈,“师妹我冤枉啊,我哪里会偷酒喝啊。”突然灵光一闪,指着魏青澜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魏兄!青澜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喝的?” “魏某滴酒不沾。”魏青澜说完,直接在一旁坐下,不去理会唐恒之了。 可怜的唐恒之欲哭无泪,莫名其妙的背了这个黑锅。 “对了,唐兄,青澜,你们可曾见到紫筱?这都过了晚膳的时间,她怎么还是不过来。”慕泠涯有些担忧。 “你也知道我不在啊,我看你和唐姑娘玩的甚欢,怎么到了吃饭了,才想起我呢。” 异常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背后传来,慕泠涯浑身一紧,就看到顾紫筱一脸温柔的做到了慕泠涯边上。看她这样子,典型的小妻子模样。 慕泠涯脸色瞬间一僵。 原来,他的大腿上,被顾紫筱掐的都红了????? “青澜????恒之?????” 魏青澜与唐恒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埋头苦吃。 “我吃好了,诸位慢用,语嫣失陪了。” 唐语嫣平静的说完,对着慕泠涯和顾紫筱一礼,转身离去。 “我们也吃饱了,青澜啊,我带你去看看唐门的暗器阁。快走快走。”唐恒之一把拉起魏青澜,魏青澜爱莫能助的看了慕泠涯一眼,便跟着唐恒之走了。 慕泠涯心里暗骂两个损友,但奈何顾紫筱始终并未罢手,他想要转移这个痛感,拿起唐恒之的酒杯就想喝,但是又被顾紫筱一把拿下。 “你的伤还没痊愈,这是想死么?要不我成全你可好?”话语愈发的酥媚温柔,力道也越来越重。但慕泠涯却是愈发的痛啊。 过了好久,顾紫筱冷哼一声,这才放手。慕泠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紫筱,你怎么了?” 顾紫筱听得更来气,“找你的唐姑娘去。” 说罢红袖一挥,轻功施展,就往外面飞去。 “紫筱!” 慕泠涯连忙解了自个穴道,轻功展开追了上去。但他终究是重伤未愈,闷哼一声后一口逆血直接喷出。 人直接从半空中无力的跌落,但慕泠涯笑了,而且笑的开怀。因为此刻啊,正躺在顾紫筱的怀里。 “你还要不要这条命了!难道如此不值钱嘛!”顾紫筱的眼睛红红的,情不自禁骂了出来。 慕泠涯慢慢站起身,“紫筱哭起来,还是这般令人心动。” “谁。。谁哭了!”顾紫筱言不由衷,眼神看起来很慌乱。 慕泠涯掀开面纱。轻轻摸了摸顾紫筱的脸蛋,“好了不闹了。唔!” 又是一口逆血,但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泠涯!” 顾紫筱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神情满是焦急之色。 “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吐血了!我去找唐门主。”顾紫筱说完,就要走,却被慕泠涯一把抓住。 “找唐门主没用,等下拜托青澜和恒之再去抓两副药即可。紫筱陪我一会儿可好?”慕泠涯温柔的说到。 “。。好。” 月下,两人无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如夜山庄 这座山庄建造蜀中,蜀中的地盘很大,几乎囊括中原全部的西部地区,五毒教也正在蜀中地界。 如夜山庄的庄主风夜公子在江湖中有着一份超然地位,因为他收服了三大恶人!于单影由于被关入青城派禁地水牢,所以才没被收服。更重要的是,他能让这三大恶人从此不再危害江湖。所以江湖中人都会给他一份薄面。 如夜山庄远远望去就是一座小型宫殿,规模快赶上一个青城大小了,里面家仆侍女众多,武者更是上万,如此势力,难怪能在蜀中与唐门、五毒教占地方! 近时,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灿的光华,亭台阁楼,小桥流水,错落有致。竟有江南水乡般淡淡柔柔的雾霭,每一株花草在风里低吟着千年的情思。 一抹白影从远处急行而来,刹那间便是跃上城墙。巡逻的卫士根本没有发现,继续恪尽职守的巡逻着。 他脚步轻点,来到一处阁楼前,轻声低语。“唐临风,见过公子。” “进来吧。” 里面的声音略带清秀之色,但似乎有种无形间的威严。 唐临风打开门,转而又将门关上。 里面坐着的,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身穿一袭墨衣,此刻正在案上题字。 唐临风不敢插话,静静的等他题字题完,只见风夜公子一笔而落,洋洋洒洒而下!观之如脱僵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 “我欲问鼎天下,试问谁与争锋。” 十二个字写完,唐临风由衷的暗叹风夜公子的豪情壮志。 “不知临风找风某何事?”风夜公子将毛笔挂回笔架上,抬眼问道。 那是怎样一双清秀而又淡漠的脸庞。看上去极为英俊,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墨笺的消息????出现了。” 唐临风说完,风夜公子的眼睛中突然爆发一抹精华,好像一把绝世宝剑被拔出一截,锋芒毕露! 唐临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根据消息,蜀中一代出现一个能预算天机的盲女,她曾放出一句话,‘小桥流水处,墨笺有缘人。’江湖中可能还并不知道她,但她已经在蜀中一代传开了,武林中人蜂拥而至,都是为了找到她,让她算算自己是不是那个有缘人。” 风夜公子冷笑一声,“盲女?如果是江湖骗子又该如何?” 唐临风笃定的摇了摇头,“不会!此女毫无武功修为,但的确精通卜算之术,今日我便遇上过她,让她卜算一下我的三十岁之前的事情,竟能说的分毫不差,我又问他墨笺之事,她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与墨笺无缘。”说到这里,唐临风迟疑了一下,“公子,你说我们该不该将她绑来?????” 风夜公子一挥袖袍,“不!暗中盯着即可,如果真的让她遇到什么有缘人,我也好顺藤摸瓜,将来一举夺取墨笺!” “公子深谋远虑。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唐临风说道。 “但说无妨。” “是!我蜀中唐门,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年轻人,观其功法剑招,似乎像是墨尘谷之人。”唐临风说的很慢,生怕惹恼了这位风夜公子。 风夜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墨尘谷么?可有昙花盛开这一异象?” “有!”唐临风笃定的点头。 “那就杀了吧。” 第十四章 :殷浅浅 蜀中唐城,名不虚传,虽不及江南繁华,但市井里巷也热闹非凡。[..tw超多好看小说]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长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慕泠涯今天被顾紫筱拖着来逛街,很是无奈,但是有什么办法,美人相邀,他敢不作陪吗? “慕公子,你以前,从来没陪女子逛过街?”顾紫筱带着隐隐的笑意问道。 慕泠涯摇头,以前都在墨尘谷里,哪有机会逛街?这次,真的是第一次呢,他看着身旁的顾紫筱,嘴唇轻轻勾起,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嗯。” 顾紫筱果然笑的更加灿烂,突然目光一亮,一把拉住慕泠涯的手向前面跑去。 慕泠涯始料未及:“哎!慢点跑!” 顾紫筱拉着慕泠涯到前面的一个卖发簪的摊子面前,指着满摊子的发簪道:“为了补偿你吐血吓我,所以你要送我一个发簪!” 这什么逻辑?慕泠涯一愣,继而浅笑。 “好好好,把摊子都送紫筱又何妨?” “你有那个钱么?慕,公,子。”顾紫筱故意拉长声音道。 慕泠涯默默的看了一圈,然后伸手拿了一个浅紫色的花簪看了一眼,温润的笑笑,然后转身插到顾紫筱的发髻上。一丝丝桃花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慕泠涯突然说:“你喜欢桃花么?” “是啊。” “可惜现在是初秋,若是三月桃花绽放的那时我定然会带你去一个地方的,那里桃花开得极盛,美得如同仙境。” “是吗?那明年春天你要是不带我去你就惨喽!慕大公子。” “嗯,一定。” 这是顾紫筱才发现她竟然还拽着慕泠涯的手,脸上飞起红霞。 “我???可以叫你泠涯吗?” 慕泠涯看着顾紫筱的别扭样子,笑了出来:“傻丫头,当然可以。” 顾紫筱马上炸毛:“你才傻丫头,你全家都傻丫头!” 慕泠涯连忙顺毛:“好好好,我傻丫头,我全家都傻丫头。” 卖发簪的是一位妇人,那位妇人已经年过半百,可风韵犹存,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公子和夫人真是好生恩爱啊,不知有娃了没?” 慕泠涯在顾紫筱恼羞成怒想杀人的前一秒放下一锭银子道了句不用找了,然后拉着顾紫筱就走。他嘴角那丝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顾紫筱恨不得一菜刀炖了他,可又舍不得。最后只有猛掐他大腿,慕泠涯也任她掐。 那妇人嘴里乐开了花道:“这小两口啊。真像我当年和我家那口子,幸福的紧啊??????” 顾紫筱掐的更使劲,这回慕泠涯来了句:“你在掐就守活寡吧。” 顾紫筱倒是不掐了,改拧了。 “嘶???以后没人娶你。” 两人逛了一会,日头越来越毒,都有了想回去的打算了。突然,顾紫筱狡黠的笑笑,又拽着慕泠涯往前跑。 慕泠涯无奈的笑笑:“怎么风风火火的,我说顾仙子呀,这是大街上,哎!你慢点!” 我们的顾仙子顾紫筱回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慕泠涯默了,这女人的原型真是展露无遗?????? “我说大小姐,你不会又要我送给你扇子吧?”两人现在身处一个字画铺子,此时摊子的一边摆满了扇子。顾紫筱盯着这些扇子猛看,所以慕泠涯才有此言。 顾紫筱瞪了慕泠涯一眼:“看你可怜。这回本仙子送你一把!你看看街上那些个公子哥儿手里都拿着一把小破扇子不顾秋风瑟瑟吹在那摇啊摇??????你怎么可以被他们比下去呢?!所以,本仙子决定,免费送你一把扇子!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嗯哼?” 慕泠涯哭笑不得:“你送我扇子就是要我卖弄风雅?” “对啊!” 慕泠涯:“??????仙子对在下真好。(..tw好看的小说)” 顾紫筱没搭理他,而是埋头研究扇子,左拿一个右拿一个,不是摇头就是叹气,最后干脆拿来一个空白的纸扇,拿起旁边的毛笔蘸上墨,停滞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嘴角挂起意思天真的笑容,挥笔间行云流水,简单几笔,勾勒出一朵墨白相间的优昙花,透着一种隽永清雅,慕泠涯注视着顾紫筱,看到顾紫筱画完了,才道:“你画画的样子就像跳舞。” 顾紫筱嗔怒道:“别讽刺我,我知道比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慕大才子,但是这是本仙子第一次送人的画迹,你要是敢说难看,你就等着大腿脱成皮把!” 慕泠涯则是认真的说:“说真的,优昙花画的很好。我很喜欢。” 然后只见他弯腰提起笔,在上面写上一行字。力透纸背,君子之风已从字迹中显现。 顾紫筱念到:“优昙花,不轻开。” “是的,优昙花不轻开,而一旦绽放,便是,至死方休。” 突然。前方一阵嘈杂,顾紫筱伸头看去,前方围满了人,在说什么神女降世? 慕泠涯道:“去看看。” 两人挤到了人群前面,只见一位白衣少女端坐在木桌前,桌上只有一支笔,和一盆清水。 慕泠涯问旁边的一位一位老者:“请问老大爷,您知道那少女这是在干什么吗?” “推算命数啊,这是神女啊!真是说什么什么准啊!只要交一文钱就给算,这不,都在挤着算命呢!” 慕泠涯失笑道:“算命?”然后看向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白衣少女,正午的阳光很是毒辣,如碎玉溅落在她精致的脸庞,投上一层浅浅的暗影,却掩不住她的清秀,她坐在那儿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她不美,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一丝醉人的浅风轻佻起她墨玉般的青丝。雪白的肌肤与素白色纱衣完美交融,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仿佛一个不识烟火的白精灵,周围一切好似黯然失色,空气也流动着白色的气息。只是??????慕泠涯轻叹了一口气,那少女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纱,这少女,看不见日出日落,看不见春花秋月,看不见许许多多的人间盛景,身为一个医者,他觉得悲哀。 此时殷浅浅为一位少女卜卦之后,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请回吧,我累了。” “姑娘且慢,不劳烦姑娘为在下起卦一次。”慕泠涯说出说道,并且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笔,沾上水,并未在木桌上写字,便对殷浅浅道:“劳烦姑娘起卦,在下一家写好了。” 众人都在惊奇,这年轻人想干什么? 殷浅浅沉吟了一会,道:“公子未在桌上写字,可心里却在想一个字――墨。不知我说的对否?” 慕泠涯不语。 殷浅浅笑道,露出了脸上的小酒窝:“公子可别小看了这个墨字,透露的消息可是很惊人。” “比如?” “素闻中原武林的墨尘谷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公子还要我说下去?” “除了这个姑娘还看出了什么?” “嘻嘻,第二个说了你我就都活不了命喽!” 慕泠涯看了看周围,了然的笑笑。 殷浅浅突然对着顾紫筱的放心挥了一下手,甜甜的说:“仙子姐姐,我要看看你的命格,免费的哦!” 顾紫筱一愣,然后走到殷浅浅面前:“你可以看见?”这少女的眼睛难道可以视物? 殷浅浅似天真的回答;“我的心可以看见所有的东西哦。” 顾紫筱点头,心道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姐姐快点写字哦,我都快急死了。” 顾紫筱看了一眼慕泠涯,后者给以一个微笑,然后她拿起笔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天涯。 殷浅浅突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天涯很远的。”真的好远。 顾紫筱不解。 殷浅浅似乎察觉除了顾紫筱的疑惑,她只是笑笑:“姐姐日后就明白了。嘻嘻,好啦,已经解开了我心里的疑惑啦,我要去睡觉喽~” 慕泠涯又道:“姑娘留步!” “嗯?大哥哥有什么是不是想让我自己推算自己的命运?” 慕泠涯点头:“难道算尽天下的神女独独算不了自己的命格?” 殷浅浅摇头,将一缕乱发拂过耳际:“不是的,只是我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而已。既然哥哥想知道我的命运,那我起一卦也无妨。” 慕泠涯有些不详的预感。 殷浅浅将手放在胸口,画着复杂的符号。过了一会她抬头,对着慕泠涯缓缓说道:“哥哥,浅浅注定活不过二十四岁的。” 然后没有等任何人说话,她自己慢慢离开,白衣的少女似乎刚刚只是玩了一场游戏,她不在乎自己的命数,也不在乎别人的,她只是觉得好玩,就帮人算命,不好玩了就要去找更好玩的。如此简单而已。 淡漠一如她的白衣。 慕泠涯缓缓道:“她真的,看开了生死吗??????”一个窥探天机的少女,游戏人间,率性而为。一文钱就能跟她换无价的天机,她的心,到底是怎样的? 第十五章 :宿命歌谣 慕泠涯顾紫筱回到唐门已经是下午了,顾紫筱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伸手拿过慕泠涯的扇子开始猛扇起来。.tw “我说慕大公子啊,你你你,气死我了!连吃午饭的钱都没有!!!饿死本仙子了!”顾紫筱很气愤,真的很气愤。本来到中午了正好遇见一家酒楼,顾紫筱理直气壮的对挂了一身的东西物件的慕泠涯使唤道:“本仙子饿了!”言下之意就是快点请我吃饭快点请我吃饭吧。结果慕泠涯来了句:“仙子,在下已经身无分文了??????”顾紫筱当场就默了。 这不,回到唐门顾紫筱直奔厨房,这架势,活像是去跟人生死搏斗。 慕泠涯把一大堆东西都交给了路过的小婢女,对着小婢女笑了笑:“劳烦姑娘将这些东西都送到顾姑娘的房间。” 小婢女脸红了红,嚅嚅喏喏的说:“是??????嗯。公子放心,一定会送到顾小姐的房间的。”然后就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慕泠涯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厨房的方向走去。这个点估计饭早没了,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做饭?可别把厨房烧着了,唐前辈那儿不好交代啊?????? 慕泠涯走进厨房,果然看见顾紫筱在那捣鼓什么呢,满目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地,最吓人的是,那个做菜的大锅下火都烧到外面了!而且,而且那锅还在冒烟!! “紫筱你在干什么?”慕泠涯一看目瞪口呆,这才多久的功夫这唐门厨房就死在她的手里了?他连忙用内力把烧在外面的火打灭,拿着水瓢舀了一瓢水倒进了锅里。(..tw无弹窗广告)“刺啦――”烟倒是灭了,但是水溅了顾紫筱一身,因为水里面有热油。 “啊!” “紫筱,你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我看看。” 慕泠涯握住顾紫筱的手,素白的手上已经起了几个泡。慕泠涯碰到了烫伤的地方,顾紫筱倒吸一口凉气。 “嘶――” “对不起对不起,紫筱我应该把你拉到边上再倒水的,都烫成这样了,快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顾紫筱冷哼一声:“哪家姑娘嫁给你都是倒了八辈子霉。” 两人来到慕泠涯的房间,慕泠涯让顾紫筱坐好,然后他自己在包袱里翻翻找找,最后翻出来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慕泠涯拿着小瓷瓶快速走到顾紫筱身边,执起她的手直接挖出药膏就涂在她烫伤的地方,涂抹的很均匀,顾紫筱感觉药膏涂抹后伤口透着丝丝凉气,刚刚那种火辣辣的疼已经消失了。 沉默好久。慕泠涯问:“你刚刚在厨房捣鼓什么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顾紫筱就来气:“我想做面吃!结果水都没了,就开始冒烟!” 慕泠涯一阵沉默。 “慕小公子在吗?” 顾紫筱一惊,与慕泠涯对视一眼。 顾紫筱给慕泠涯打眼色:唐前辈不会是来要我们赔钱吧? 慕泠涯耸肩:你以为他是你? “是唐前辈啊,不知找泠涯有何要事?”慕泠涯打开了门,唐星辰走进来一看顾紫筱还在这,再看她手,了然道:”哈哈,原来我唐门厨房不是遭了贼。[..tw超多好看小说]” 慕泠涯顾紫筱嘴角有点抽。 “好了好了,这次唐某来见慕小公子,只是来问一件事情。小公子这一路走来,有没有听见关于墨笺的传闻?” 慕泠涯一愣,看着异常严肃的唐星辰摇了摇头:“墨笺是何物?泠涯是从未听过的。” 唐星辰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难怪。听说今日小公子在一个白衣少女那里卜了一卦,可否冒昧一问,小公子卜的是前途?姻缘?还是其他?” 慕泠涯都摇头:“我并没有明确说想知道什么,只是那少女好生奇怪,言行神秘。” “墨??????可对?”唐星辰浅笑。 慕泠涯瞬间眼神中寒芒一闪:“前辈这都知道?” 唐星辰叹了一口气:“那盲女的话没有说完,她下一句不能说的话便与这墨笺有关。” 唐星辰坐下,慕泠涯亦然,他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唐星辰的下文。 “溯世之巅,绝世墨笺。这墨笺啊,在帝王家的眼中远远胜过一切,包括血缘。” 慕泠涯冷笑:“帝家血缘本就凉薄。” “传闻墨笺里记载着的文字,能保住这万里江山,而得到墨笺的人,就意味着得到了天下。成就帝王之尊,接受万国朝拜,四海臣服,天下归心。可在江湖里,墨笺又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它里面记载着绝世功法,谁得到墨笺就意味着成为武林至尊,获得以一敌万之力,得到无上心法。它能号令江湖,莫敢不从。这朝廷与江湖的仇怨其实与这墨笺也脱不开关系。墨笺距离上一次出现,已经有整整一百年的时间了,无数人到死都没有再见过墨笺,带着遗憾死去。”唐星辰有些唏嘘。 慕泠涯沉默很久,突然幽幽说道:“他到底是造福天下的圣物,还是危害天下的魔物?” “亦圣亦魔。” “这样啊???” “小公子心系苍生是好,但也要注意安全,万事小心。那个墨字或许已经给你带来了莫大的灾难。” “此话怎讲?” “墨尘,墨笺??????”唐星辰说完这四个字便离开了。慕泠涯一个陷入了沉思。 突然,慕泠涯对着一直未曾说话的顾紫筱道:“紫筱,我要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墨笺。” 顾紫筱抿了一口茶:“你也要得到墨笺,做个人上之人,将武林践踏在脚下?” 慕泠涯摇头:“紫筱你错了,我慕泠涯不是这样的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只是叹这武林该由何人守护?许许多多的人口口声声说道我为武林而战,可在我看来不过是拿武林做了挡箭牌而已,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为了江湖,为了武林?” 顾紫筱唇际浮起一丝笑意:“所以呢?” “我慕泠涯今天敢用尊严与人格起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慕泠涯只为守护武林,我只为这个江湖而战!”转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紫筱,相信我,我想找到墨笺,看看他到底是造福武林的还是危害武林的东西。若是危害武林,我一定会毁了它。” “若是造福武林的呢?” “放回原位,我将默默守护这偌大的江湖。” 顾紫筱放下茶杯,温柔浅笑。 “我信你。” 屋外,魏青澜久久伫立,一直保持者敲门的姿势。 唐城郊外,篝火阑珊,白衣的少女抱膝而坐,长发铺在地上,火光映着脸颊,说不出的神秘。 她在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谣:“时光如梭将前尘遗忘,心上罗盘蒙蔽看不起方向。月下的少年搭箭弯弓成了迷惘,谁家的姑娘啊泪雨断肠??????” 火光雀跃,少女看着漫天的星辰,暗淡的眼光无悲无喜,轻轻轻轻地哼着歌谣,在夜色显得那般寂寞。 “墨色将天宇覆盖成了哀伤,帝竹之笺千年沧桑,乱世覆了秋雨几场?偌大江湖生死寄遇无常??????” 她往火里加了些柴,烧的更旺了。 记忆力似乎出现这样的声音:“烧死她!烧死她!她是个妖女,会害了我们全族啊,烧死她,快烧死她!!”无数人凄厉的怒吼,狰狞的眼神,恐惧的眼神,厌恶的眼神????? “走下风雨陪魍魉,执着罗盘赴约衷肠,明月成就了离殇,我又该怎样去遗忘?夜色漾起遥遥无期的君郎,思念远方星辰随风,到了轮回场。” 白衣的少女声音有些呜咽,空洞无神的眼眶中流下了滚烫滚烫的泪珠。身后突然一声低沉却透着安慰的声音:“姑娘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吧。这歌??????” “是我的宿命歌谣。”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浅浅的说道:“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她宿命的歌谣,在她心中不断不断,不断的唱着??????” “心上罗盘蒙蔽看不清方向??????”慕泠涯念起了这句,乍听下来,只觉的一种很深很深的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萦绕在心头。 慕泠涯突然道:“我帮你治眼睛好吗,相信我,我可以治好你。” 殷浅浅摇头。 “你不想看见吗?” “我的心可以看见人世的所有悲喜,我为什么还要用眼睛看见虚假的表象?” 慕泠涯没有出声,他不知道如何去说服她,这个少女,心早已经死了,难道算尽天下,独独蒙蔽了自己?就像她永远都不想用眼睛看这个世界一样??????? 白衣少女突然天真的笑笑:“大哥哥,你想问什么就快问哦,浅浅要困了哦。” “嗯,有两个问题。一,今天你未说完的话是不是跟墨笺有关。二,我是不是墨笺的有缘人。” 殷浅浅歪了歪脖子,点了点头:“一,是。二,是。” 慕泠涯点头:“我知道了。浅浅,谢谢你。”他皱眉,还是不死心的说:“真的不想看见这个世界?” 殷浅浅却闭上了空洞的眼睛,把双手放在心上,低头似乎祈祷:“哥哥还不明白吗,我在用心,去看这个世界。” “在下告辞。” “嗯,公子慢走。” 夜色中的,周围是极其茂盛的竹林,月光映照下,树影斑驳细碎,白衣的少女久久伫立,说不出的神秘。 第十六章 :蓝离澈 听着慕泠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殷浅浅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三哥~” “浅浅真厉害,怎么发现我的?” 话音一落,一名紫衣男子从树上天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十分冷漠。高挺的鼻梁下有着一张性感的嘴唇。手中的剑也是紫色的,看起来很华丽。从远处看去,此人是个冷血杀手,但近时却能看到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邪魅气质。 “我闻到茶蘼花的香气了。三哥的紫色茶蘼气味深幽,轻轻一闻就知道了。”殷浅浅对着他微笑,小丫头极为可爱,令人爱不释手。 蓝离澈微笑的摸了摸她的头,“那浅浅最喜欢哪个哥哥呀?” “嘻嘻,浅浅最喜欢九哥哥!他的紫蘼花香很淡雅。” 殷浅浅想蹭一蹭蓝离澈的手,但人家立马拿回来了。“那就找你的九哥哥去,他没接到任务,还在紫蘼谷内逍遥着呢。” “哎别!三哥。。浅浅说错了,浅浅最喜欢三哥了,三哥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殷浅浅拉着蓝离澈的手,满是撒娇的意味。 “我和五弟都来了蜀中保护你,找你的五哥哥去。我生气了,喝酒去。”蓝离澈嘴巴一撇,就准备离开。 小丫头一急,突然想了一个好办法,嘴角一扬,猛的拽住他的手,一声惊呼,“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啊!!!” 蓝离澈的身影瞬间僵硬,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慕泠涯正走在路上,后方隐约传来了殷浅浅的那声呼喊。想到她一个失明女子在荒郊野外,遇上色徒。想到这里暗骂一声禽兽,轻功展开追了回去。 他这些天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虽然没有痊愈,施展八成功力还是错错有余。 慕泠涯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就赶回原地,刚好看见了殷浅浅被一名紫衣男子一把推开。手里还有破碎的衣物????还好来的及时! “你是谁!快放开殷姑娘。(..tw无弹窗广告)”慕泠涯怒声喝到。 还未待蓝离澈答话,殷浅浅倒是先叫到―― “泠涯哥哥!救我!!他。。他刚刚一直在摸我。。还想。。还想。。” “禽兽!” 慕泠涯目光喷火,手中云剑直接拔出剑鞘,一剑斩去! 蓝离澈也顾不得解释了,殷浅浅这么做显然就是想让他和慕泠涯打一架。但慕泠涯终究不是任务榜单的悬赏人物,自己也不好将他杀了。只能一味的躲避。 慕泠涯发现这世上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陌生的紫衣男子就连手中的剑都不曾拔出,其身法极为玄妙,难得用剑鞘稍做抵挡,一脸淡定从容。一抹淡雅的昙花香气飘来,把慕泠涯衬托的如梦如幻。 蓝离澈突然开口,“昙花?你和墨尘谷是什么关系!” “凭什么告诉你。”慕泠涯冷冷的回到,一招‘彼岸花开’使出。剑光流转间声东击西,让蓝离澈一时间猝不及防! “刷!” 手中长剑终于被他拔了出来,一剑回挡,脸上泛起一抹邪异的微笑。 慕泠涯被他看的浑身难受,剑光再次一闪,又是一招‘开天辟地’!人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一剑劈下! “哈哈哈哈哈哈!”蓝离澈突然一声畅快大笑,手中长剑借力一挑,人随之远去。 慕泠涯本想去追,但考虑到殷浅浅,又作罢了。 他缓步走到殷浅浅面前,抱着非礼勿视的念头,闭着眼睛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 “殷姑娘。。你。。没事吧?” 殷浅浅暗笑他的温柔细心,脸上却是不动神色。“我。。我没事。。谢谢泠涯哥哥。” 慕泠涯见她将衣服穿好,这才将殷浅浅扶了起来。 “殷姑娘,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姑娘家实在太危险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将你带到唐门可好?” 殷浅浅微微点头,“泠涯哥哥,你叫我浅浅就好,殷姑娘听着就怪生分的。”殷浅浅抬头,神情带着一抹期冀。 “嗯,浅浅。”慕泠涯应了一声。 两人缓步走在小路上,月下显得那样的柔美和谐。 一个时辰后,唐门。 “民女殷浅浅,见过门主。” 唐星辰转身,抬手将这位神女扶起,“我又不是皇帝,什么见不见的。我唐门没那么多规矩。”转而又看向慕泠涯,“这是怎么回事?” 慕泠涯将他所见得全部说了一通,继而一脸愤怒,“若是再让我见到他,一定废了他武功,亲自把他带到浅浅身前谢罪!” 唐星辰目光怪异的看着殷浅浅,然后向慕泠涯问道,“你确定是紫衣男子,还有茶靡花香?” “确定。” 唐星辰面露一丝古怪的微笑,“好了,殷姑娘受到惊吓,一定也累了,此事有损姑娘家的名誉,万万不可宣传出去。” 然后挥手,“来人,将殷姑娘带下去休息。” 等两人退下后,唐星辰终于忍耐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门主今日怎么了。怎么笑的如此开怀?”一位路过的唐门弟子疑惑的对着边上的问道。 边上弟子亦是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喜事吧。” ?????? 唐城酒楼 蓝离澈打开一间客房,进了进去。 一名紫色锦袍男子在床边看着夜色,听到蓝离澈回来,也并未转身。 “我见到墨尘谷的人了。” 锦袍男子缓缓回头,“三哥,你确定?墨尘谷二十年来都不曾有人出谷,你确定碰上的就是墨尘谷之人?”锦袍男子一脸诧异,有些难以置信。 此人面容华贵,相比于蓝离澈的冰冷邪魅,他有的是高傲不可攀的气质。 蓝离澈一声冷哼,“五弟,我何曾骗过人?他不仅能让昙花盛开,还会剑招‘彼岸花开’与‘开天辟地’。浅浅更是说他便是墨笺有缘之人!” 锦袍男子点头,“即是如此,那便没错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哈哈哈!也不知江湖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暴动呢?” 蓝离澈肆意大笑完,轻功展开,跟着锦袍男子从窗口跳了出去。 如夜山庄 夜色下,如夜山庄宛如一只卧着沉睡过去的雄狮,气息悠远绵长! 风夜公子手中轻轻敲打一折扇,发出规律的节奏。突然一声冷笑。 “唐门?呵呵呵,好一个唐星辰。我险些都被你骗了!卢峰。” 身侧一位看似仆从的男子两步走出,单膝跪地,“属下在。” 他一转生,缓步向卢峰走去。“记得你半年前曾入五毒教捡到了一种毒药,名为――子规啼血,可还在?”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卢峰很聪明,知道风夜心里再想什么,所以他的话语也是简单明了,神情一脸恭敬。 “莫急,唐门虽是暗器世家,但也算得上用毒高手,为以防外一,把九陨粉也带上。”风夜公子来到他面前,折扇轻轻敲了他的头三下,“明白了么?” 卢峰心中了然,恭敬回到,“属下明白。” 风夜公子微笑点头,“我对你放心。去吧,莫要让人发现了。” 卢峰点头,起身走至门口,却又回头一礼。然后缓缓前行,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好像那荆轲,壮士一去不复返。 翌日,便是传出消息,“蜀中唐门得到了传说中的墨笺!”,一时间天下皆惊,不少人纷纷赶往蜀中,想要去问问唐星辰墨笺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唐星辰当即宣布绝无此事,但天下武林人士何其之多?又有多少人会信?反正我是宁可信其有。 无奈之先,唐星辰只能命令所有家族弟子回城,唐城封锁,唐门机关术一开,即便是千军万马都可挡下! 江湖中人一时间都觉得唐星辰想私吞墨笺,愈发的疯狂!形势也愈演愈烈。 是夜,万籁俱寂。 唐城的外城,唐河上游站着一个全身都用黑纱遮住的人,他背影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男人。夜晚的风在肆虐着,周围静极了,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布锦翻飞之音在耳边响起,他的眼睛藏在黑色的斗篷里,这个男人,似乎很适合这样的黑暗,似乎,就是生于黑暗,最后,也该死于黑暗。 就像影子。 卢峰叹了一口气,把斗篷拿下来,一双眼睛在这样浓郁的夜色里显得很明朗,那瞳孔里为何如此这般的复杂? 看向这平静的唐河,几百年来造福着这里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她是多少百姓的希望?!多少生命的源泉?! 如今,如今,如今啊???????? 他看着手里的瓷瓶,平静淡然如死水的眼中竟然也涌现了一丝丝痛苦。 终于,打开塞子,瓷瓶在倾斜,一滴滴黑色的水滴落进了这唐河里,融进了唐河之水,再也无法回流了。 覆水难收。 第二天,满城飘摇,瘟疫横行。 “救救我家孩子吧,大夫,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他才三岁啊!” “大夫,我家老头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啊,我该怎么活哟!” “娘亲,娘亲” 聚药堂人满为患,满城的大夫都来坐诊,可依然还是不够,还需要更多! 而这些大夫都是在带病就医。 这些大夫不敢说,这是瘟疫。因为一旦说出来,就代表着,全城的人,都要死! 第十七章 :宁天下人负我,也不愿... “禀门主!唐城内外突然有数万人发病,城里的数百位大夫都忙不过来了!如今已经有好多的百姓带着生病的家属跪在门口请求医治啊。[..tw超多好看小说]”一位唐门弟子飞速奔来,跑到大殿上向唐星辰报告道。 唐星辰骇然,“竟有此事?” 殿下众位唐门高层顿时议论纷纷,大殿上顿时有些嘈杂不堪。 “快去叫二弟!他精通歧黄之术。对了,打开大门,把百姓放进来吧。”唐星辰暗叹一口气,人似乎变得无力起来。 “大哥不可!唐城内外有数万人发病,显然是瘟疫!如果贸然把百姓放进来,若是感染到唐门子弟该如何是好啊!”唐星辉作为唐门大长老,自然也是深谋远虑过的,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唐星辰点了点头,“三弟有何主意?” 唐星辉低头不语,显然他也手足无措。 “唐门主,让我去试试吧,如果我猜的不错,一定是有人下毒了。我想去寻找唐城的毒源。” 慕泠涯从殿外走来,白衣飘尘,好似那画中之人乘风归来。风姿如玉,绝世无双! “不可!慕小公子是我唐门的客人,我唐门尚未尽地主之谊,怎能让你以身犯险!你若是有事,该让我?????如何是好。”唐星辰说到后面,欲言又止,但慕泠涯似乎没有听出来。反而怅然一笑。 “宁可天下人负我,也不愿我负天下人。” 说完拂袖转身,魏青澜就在边上,立马跟在他身边,慕泠涯一愣,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青澜,瘟疫一旦传播,内力都无法抵挡,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魏青澜很恒定,抬眼望着他,“公子去哪,魏某便跟去哪。” 慕泠涯轻叹一声,“去准备两块幽蓝丝巾。” 魏青澜眼眸闪过一丝喜色,“明白!” 他的速度确实很快,直接从两个丫鬟手上借来了两块丝巾递给慕泠涯?????? 慕泠涯接过,又递给魏青澜一枚丹药,“出门前服下,可挡天下之毒一天一夜。” 两人轻功一跃,直接从墙上跃了出去。因为唐门的大门是不能开的,否则数万百姓冲进来,那唐门估计直接就被毁了! “门主,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就这么一个娘亲啊!” “唐门主,我家老伴快不行了,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门主,救救我儿子吧!” ?????? 唐门门口,整整数百人挤在唐门门口,拼命的敲着门。若非唐门机关之术冠绝天下,这门都要被撞破了。 看到慕泠涯与魏青澜出来,百姓纷纷奔了过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啊,他是仙人么?即便蒙着丝巾,始终能感受他那出尘的气质。 “神仙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吧,他还只是个婴儿。”一位母亲跑在最前面,一把跪在慕泠涯面前,手里怀抱这一个似乎刚满月的婴孩,这是婴孩脸色铁青,嘴唇红紫,气息都变得极为微弱。 “神仙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儿吧,昨天夜里还好好地,早上醒来就一直高烧不退。”一位年轻人也跪在了慕泠涯面前,恳求道。 不出一会儿,他跟前已经跪满了百姓。 他们从心底里感觉,这位神仙一样的公子一定有办法救他们! “大家别急,大家别急,一个个来,你们把昨晚吃过的,喝过的东西都说一遍。”慕泠涯的声音柔和,在嘈杂的哭喊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神仙公子,我家穷,除了喝过一碗白粥外就再也没吃过什么了。.tw” “神仙公子,昨晚就喝了一碗水,什么都没喝过啊。” “神仙公子,我家老伴昨夜里渴,便去家旁边的唐河舀过一碗水喝,这一大早起来人就发起了高烧,还上吐下泻。” ?????? “水?唐河?????”慕泠涯想到这里,突然暗骂一声卑鄙!那下毒之人将毒投在唐河之中,唐河贯穿整个唐城,是唐城最大的水源,只要在唐河中下毒,那弄起一城的瘟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如今唐星辰已经下令将唐城的城门关了,不过这样也好,不会让瘟疫散播出去。 “带我去唐河!”慕泠涯神情有些冰冷,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目光有转而变得极为柔和。“我先去调查水源,大家先不要喝唐河内的水,等我调查出毒源,就有办法治好大家了。” “神仙公子,老朽带你去唐河吧。”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走出来,他似乎没有被感染,除了脸色有些疲倦以外,其它都还好。 “如此便麻烦老人家了。”慕泠涯温和的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他一向都很尊重老人的。 老人家同样也是摆出请的姿势,他虽然年长,但他不敢走在一个神仙人物的前面。于是,两人并排而行。 一路走来,街上到处都是生病的百姓,有些直接昏迷在路上,不省人事。慕泠涯的心都在滴血!两只手紧紧的握拳,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到底是谁做的!如果让我知道,绝不姑息! 老人将慕泠涯和魏青澜一路带到了唐城上流处,此处的水流变得极为湍急,一股奇异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味道偏苦,还带有一丝淡淡的杜鹃花香。 老人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变得铁青。 慕泠涯脸色一变,连忙封住他的穴道。“老人家,此处毒气太重,都是慕某害了你。” 老人的咳嗽始终不停,慕泠涯刚要摘下幽蓝丝巾给老人带上,却被魏青澜拦住。 “公子,你还要去查毒源,这些事就交给魏某来做吧。”魏青澜说完,便是摘下了自己的幽蓝丝巾,然后将刚才慕泠涯给他的丹药给老人吃下。 “青澜,速速退后,你用内力也撑不了多少!”慕泠涯喝道。 魏青澜点头,背起老人就施展轻功离去。 直到他直接跑到中游处,力竭在地。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浑身一阵惧颤!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突然脸色巨变!一阵剧烈的咳嗽。人也变得极为恍惚无力。 慕泠涯当然没有看到魏青澜中毒的一幕,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到河岸灌上一瓶河水,然后离去。他要在这河水中分析出毒物的成分,才能配出解药。 一路而下,在中游处见到了刚才的老人,但此刻老人正躺在路边,魏青澜却不在了。 “老人家,可曾看到刚才背你来的年轻人去哪儿了?”慕泠涯问道。 “神?????神仙公子,他????他也中了瘟疫?????似乎为了不让你担心,一个人往前面走了。咳咳咳。”老人家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慕泠涯眉头紧缩,心里暗叹,这个傻子啊?????? 不在多想,起身又追了上去。在这个曾经美丽堪比江南的土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成了一场人间烈狱。无数人死于瘟疫,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这个曾经眷恋的土地。尸骨成堆焚烧,撒向无边的大海,随风飘摇,永远都回不了家。 把悲呛的血泪洒向了长空,万里哀哭! 唐城,乱了。 唐门却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手里执着一把白玉箫,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带着一丝孤傲。 这个人,便是如夜山庄,风夜公子。 风夜公子此时站在唐门之前,微微笑着,对着接待他的唐门之人道:“在下如夜山庄,风夜。劳烦小哥儿给唐门主通报一声。”说着把腰上挂的羊脂白玉放到了那家仆的手中。 家仆笑的开怀,不动声色的将羊脂白玉收入袖中,“原来是风夜公子啊,这还通报什么?被门主知道肯定要说小的不好好招待客人了!公子请随小的来,小的直接带您去见门主就是!” 风夜公子点头,微笑:“好。” 唐星辰负手窗前,眼神幻灭。桌子上的纸张被风吹的到处都是,铺满一地。 “禀报门主,如夜山庄风夜公子求见。” 唐星辰眼中寒芒一闪,喃喃自语:“风夜?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请公子进来吧。” “是,公子请进。” 风夜走进唐星辰的书房,触目所及满地白纸,也愣了一下。清浅的笑笑:“门主这是??????” “公子莫怪,唐某这里太乱了。” 风夜洒脱的笑笑:“哈哈哈,唐门主不拘小节,正是风某喜欢的性子,一见如故也不为过呀!” 唐星辰也笑着回答:“嗯,是啊。江湖人当不拘小节,潇潇洒洒!” 风夜沉吟了一下,说道:“唐门主莫要焦急,唐城这次,一定会渡过难关。” 唐星辰此时眼神极为深邃,声音都有些寒冷:“是的。一定会过去的。” 第十八章 :这个天下成就了你,也... 唐门后花园,殷浅浅走在花间小路上,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好像最无忧无虑的的精灵。她的双眼上覆着薄纱,长长的丝带在空中飘扬,翩然如蝶。 她停在一棵梨树前,站在枯萎的落叶上,仰起头,任枯叶落在脸上。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莫非??????是要送这些叶子回家吗?”风夜步入这里的一瞬间便注意到了那个白衣的少女。眼上覆着丝带,仰着头,任那些枯萎的叶子落在脸上。他便忍不住话语戏弄。 殷浅浅拿起一片叶子,便低下头,把覆着眼睛的丝带拿下来,然后转身,对着风夜公子的方向巧笑倩兮:“公子能不能帮我把带子绑在最高的树枝上。” 风夜没有想到这少女的眼神会如此暗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执着白玉箫的手指紧了紧。 “美人相求,风某怎会不应呢?” 然后风夜公子纵身一跃,在半空取下那段带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的触到了殷浅浅的手,殷浅浅一缩,隐隐听见风夜的低沉笑声。风夜公子直接跃到了梨树的顶上,不知道这颗梨树有多少年了,竟然这么高。他看了一眼树下的殷浅浅,嘴角扬了扬,修长的手灵活的打着结,最后绑了一个蝴蝶结。风夜公子转身再次一笑,翩翩公子,如风如夜。这一笑的风华仿佛瞬间梨花开满了枝桠,清寒一树,梨花竞放。 只是,只是这一笑的美景,殷浅浅看不见。 “多谢公子了,浅浅感激不尽。”她听见衣摆翻飞声,知道风夜已经下来了。 “无妨。只是可否容风某冒昧问一句,姑娘为何要把那段带子绑在树上?” 殷浅浅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风夜却更有兴趣了,看了看那在风中飞扬的白色带子,嘴角笑的有些肆无忌怠。只有他知道,在那段带子上,他留下了一个秘密。 殷浅浅突然感慨:“公子定是个如风如夜的人,梨花是最适合公子的。” “为何?” “清淡,孤傲。” 风夜眼中光芒一闪,他的眼睛里爆发出璀璨的耀眼的光芒! “西域星女,殷浅浅。”他勾唇冷笑,笑里有三分的怒。他感觉,在这个白衣少女面前,任何人都藏不住秘密,即便如他风夜公子亦然!殷浅浅淡漠的笑着。 这个掌握着天机命盘的少女在这个清冽的男子面前,淡淡而笑,从容低首。 “如夜山庄。风夜公子。”殷浅浅前一句话无波无澜,风夜的中指轻轻滑过他的白玉箫,似笑非笑。 “浅浅啊??????”下一秒,他的白玉箫横在了殷浅浅的雪白脖颈上。风夜公子离殷浅浅很近,唇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 “浅浅啊??????下一句话就不要说了。”风夜公子的手搂住殷浅浅的纤细腰身,暧昧至极。 殷浅浅道:“好,公子不要浅浅说,浅浅就不说。公子能陪浅浅出去吗?” “去哪里?”风夜皱眉:“外面到处都是瘟疫,估计是水源出了问题。出去不安全。” 殷浅浅摇头,自己就往后门的方向走,风夜眉头紧锁,也跟了上去。 “你们给我让开!”风夜走到后门,就看见殷浅浅脸色有些寒。“唐城的危难绝非天祸,我要出城找到天时之位,以此来卜一卦。这关乎唐城数万人的姓名,而你们竟然还在犹豫!” 那家仆也是好生为难,豆大的汗水都滴落了下来。 “这???这???殷姑娘,你是唐门主的客人,这,这外面可去不得啊!” 殷浅浅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你们放心的让我去,算尽天下,难道还算不出自己的命数吗?”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拨开守门的人,奔向了外面的人群,风夜公子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白衣的西域星女走在悲哭的山河之间,周围是哭泣与死亡,她的每一步,都踏在了通往彼岸的道路,步步生莲,血色的莲花仿佛开满了她的周身。(..tw无弹窗广告)这个看似天真却满心都是疮痍的少女,在这一刻突然泪如雨下,她看不见这个世界,却用心在感受,这山河大地的悲哀,尸骨成堆的凄凉,在她的心中成了一片血色的荒芜,到底是什么在成就她?!又是什么在毁灭她?! 白衣的少女淡然的,缓慢的走着。眼泪蒸发,血在发芽。 唐城最高的山峰,无名之峰,一袭白衣翩然欲飞,似乎下一刻便要离去,带给人一种悲哀的绝美,容易幻灭。占卜天象,她拿出了很久都没有用过九华浮生盘,九华浮生,轮回无望。这是一段箴言,九锡族最绝望的预言。每一次用到九华浮生盘占卜大天象的时候,都要以九锡一族的心头之血为引,八字箴言一遍一遍的念,这是窥探天机的代价,九华浮生,轮回无望。 紫檀而制的罗盘上刻画着日月同辉之象,背面则是这八字箴言,莲花花纹布满这个罗盘,象征着一个民族的标志。 白衣少女闭上眼睛,将罗盘平置于胸前,她的袖中滑出一只闪着寒光的匕首,尖端一点一点像心口内深入,血流出来,一滴一滴滴落在罗盘之上,仿佛开起了朵朵红莲。 “轰隆隆!”天开始打雷,马上就能迎来一场更冷的秋雨,狂风吹起她的衣带,发如流泉,衣似蝴蝶。 罗盘上的指针在不断的变换方向。最后,停止。 一片寂静无声。 殷浅浅无力的倒下去,雨下了下来,铺天盖地的下着,回忆里有这样一句话。 “浅浅,永远都不要相信命运,它只会使你失望,绝望,最后无望。” 任凭大雨冲刷,那记忆中的伤疤是未来要经历的生死无话,在绚烂的邂逅也终有一天成为真正的伤疤,了无牵挂才是最终的梦话。 她知道他在,于是道:“大天象,唐城会逢凶化吉。” 风夜公子缓缓走到殷浅浅身边,在大雨里席地而坐,让殷浅浅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只手放在殷浅浅的心口。 “疼不疼?” “不???” “骗人。” “嗯???” “为什么付出这样的代价来占卜,我不信你是为了什么唐城危机。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看见了好多啊。”殷浅浅似乎梦呓,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风夜没听见,低下头看殷浅浅,发现小姑娘呼吸绵长,早已经睡着了。不觉得摇了摇头。而眼神却冰冷了下来。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夜,我看见了你啊。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个天下成就了你,也毁灭了你。 唐门。顾紫筱趁其他人不注意,绝妙的轻功的施展出来,翻墙而出。 夜色中的唐城,笼罩着一层深切的悲哀绝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顾紫筱带着幽兰丝巾,眼中含着浓浓的焦急,她在找那个温润的白衣少年,那少年手里有她送的优昙花折扇。 “请问,你见过一个白衣的少年,他叫慕泠涯。” “你是在说那个神仙公子吗?见过见过,往唐河上流那边去了,姑娘顺着唐河往上走就能看见那位神仙公子了。” “多谢。”顾紫筱知道了大致方位,就用轻功,她速度很快,但是快到唐河中游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衣少年蹲在一个青衣少年身边,似乎是在把脉。那少年不是慕泠涯是谁? 顾紫筱下意识的喊出来:“泠涯!” 慕泠涯一惊,看向顾紫筱,手里一紧,第一次动了怒。 顾紫筱走到了慕泠涯身边,慕泠涯却用内劲一把甩开了她! 顾紫筱有些无措,弱弱的望着他,“泠涯??????” “胡闹!” “我???” “你还要不要命了!给我回唐门!” “我不!” “顾紫筱!”慕泠涯气的不轻,哪里还有刚刚对那些老百姓的温柔语气,飘然气度。 “慕泠涯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济世救人,我顾紫筱便陪你,你要是危害武林,我顾紫筱便杀了你然后自杀!你没有权利左右我的思想!这次,唐城瘟疫,不是你一个人在努力,还有我,甚至还有更多的人在努力!努力的,活下去。”顾紫筱有些哽咽,声音却掷地有声。 慕泠涯就这么深深的凝视着她,良久,浅笑:“好。” 顾紫筱再次走到慕泠涯身边,执起他的手,目光温柔缱绻。 “生死荣辱,与君同。” 慕泠涯回握她的手,目光深得像是苍茫的寰宇,却渐渐涌现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温暖。 “碧落黄泉,与卿共。” 这是誓言,在这样的环境中,成了箴言。 顾紫筱看到了慕泠涯刚刚给号脉的人,正是那魏青澜。 “他怎么了?” “瘟疫,不小心染上了。” “啊?!那怎么办?泠涯,怎么会这么大面积的瘟疫?而且还是突然之间发生?” 慕泠涯道:“若我猜得不错,是有人在唐河里下了毒。” 第十九章 :紫檀望月 “下毒?”顾紫筱觉得事情真是扑朔迷离:“居然有人下毒?有人要害唐城?谁跟唐城这么大的仇恨,要这么狠?!” 慕泠涯摇了摇头,给魏青澜服下了一颗丹药。可是魏青澜却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人事不省。 慕泠涯心上焦急,表面却很是平静,越乱他就要越平静。 “这恐怕不是针对唐城,而是针对的唐门。”这也是慕泠涯觉得愤怒的,若真是门派纷争,导致的这场人间惨剧,那么才叫可恨!这个江湖的武林门派,又与那些朝廷上的贪官污吏有何不同了?!!!真是想想就觉得寒心。 顾紫筱明白了,她疑惑道:“若是其他门派跟唐门有仇,又会是谁?唐门素来隐匿江湖,门主弟子也与甚少出入江湖。有会得罪什么势力呢??” 慕泠涯眼中寒芒一闪,不置可否! 这时远处突然有婴儿的啼哭声。 “去看看。” 顾紫筱点头。两人循声走去。 唐河下游。 顾紫筱叹了口气,抱起来这个弃婴。小婴儿似乎看见母亲,对着顾紫筱甜甜的笑。 “应该是故意扔在这的,真是世风日下???” 慕泠涯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自己的幽兰丝巾给小婴儿带上。 顾紫筱惊呼,“你疯了!” 慕泠涯淡淡的开口:“我是一位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 顾紫筱又惊又怒,连忙把自己的幽兰丝巾摘下来,慕泠涯却阻止她要给他带上的动作:“紫筱你这是干什么?” 顾紫筱冷笑:“枉你还是一位医者,你死了不要紧,可你偏偏承载着全城人的希望!” 慕泠涯一愣,继而沉默了。 顾紫筱把幽兰丝巾给慕泠涯带上,因为慕泠涯有内力可以短时间的闭息,顾紫筱却不能,吸入这的空气,她觉得有些晕眩,恶心。她只有死死地抱住慕泠涯,说道:“泠涯,你要快点配出解药来救我。” 慕泠涯也同样死死抱紧她,心里宛如刀绞,“好。” “你要是不来救我,我就????我就掐死你。哼!” “好,紫筱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的,乖。” “不怕。” “相信我。” “相信。” 高山之巅,风夜公子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风夜公子确定殷浅浅睡着了,然后又点了她一遍睡穴,才对那人说:“慕泠涯在哪?” “在四处救人。” “哦?呵,去杀了他。” “诺。” 一片空地上,慕泠涯手里拿着白晶石。而这片空地上的中心躺着魏青澜和顾紫筱,两人皆是深度昏迷。而还有四块石头分别是蓝,红,墨,绿,正是那墨尘谷五宗主的信物。 随着四块石头时隐时现,最后彻底不见,魏青澜和顾紫筱竟然凭空消失。 耳边想起了师傅的话,此阵名曰守护。可以守护你最想守护的人。 “紫筱,青澜,一定等我研制出解药,等我!” 慕泠涯原地留个一个记号,急忙往人多的地方去,因为人流量越多,瘟疫会越严重,他必须先暂时遏制住才行! 东咏巷。 一个人与敌人在无人小巷里打斗是很危险的,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只是慕泠涯不得不怎么做,他怕在外面与那个人打起来,会伤到无辜的人。 初秋已经过去,转眼也到了深秋,风中有了一种萧瑟的凉气。 还有空中隐隐锁定着他的肃杀之气。 “阁下跟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 慕泠涯泰然自若的缓缓踱步,陡然间后背剑气刺骨,一声冷哼后云剑出鞘。好似那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 “轰!轰!轰!” 剑气相对后,两股强横的内力四溢,周边小巷的瓦片轰然炸碎!若非这是无人小巷,恐怕波及即死! 慕泠涯一声暗咳,刚才的第一下,他就拼出所有的内力,但已经引起了旧伤。抬头观望眼前的黑衣人,身形佝偻,眼角皱纹很深,看起来像是一个老者。 “阁下与我难道有仇不成?为何要以死相逼。”慕泠涯问道,同时抓紧时间运气,将刚才一剑残余的剑气逼出。 黑衣人一声不吭,就好像一个冷血的工具。手中长剑一指,又是一记绝杀! 慕泠涯瞳孔微缩,这?????这是什么可怕的速度!唐星辰都不知道能不能超越他?心里渐渐的开始没底。 一道残影掠过,慕泠涯只来得及抬剑抵挡。一股巨力打来,人已经不可抑制的撞飞了出去! “砰!” 身体撞在墙上,当场一口鲜血喷出,全身酸痛无比,就连出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想抹过发间七色神针对敌,但对方已一剑落下! 这是要死了么?师傅,对不起。徒儿似乎有些明白您为何不同意我出谷了。可是我不甘心!难道就这样终结?那些百姓又该怎么办?还有青澜,还有?????紫筱????? 但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感,一阵剑的轻鸣声响起。老者急退数步。 慕泠涯抬眼,心里有些不解,怎么是他?随即皱了皱眉。 蓝离澈回头望了他一眼,“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相比起我而言,那个风夜公子你才需要去注意。浅浅恐怕要吃亏。” 说罢一剑斩出,力道是那般的大!黑衣老者脚步轻点,人瞬间横移三米!剑气轰击在墙上,直接被斩成了碎石! 这个男子究竟是谁?为何拥有这般强大的功力! 黑衣老者眼神变了变,另一只不曾握剑的手隐藏子啊袖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蓝离澈一声轻笑,“你就只敢欺负弱者,遇到我就怂了?哈哈哈!不过你的易容术太差了,快说,你究竟是谁!” 黑衣老者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脚步连动,手中长剑也随之连刺,虚空中留下数道残影。 “雕虫小技!” 蓝离澈骂完,身体却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不动,慕泠涯看的不明所以,这家伙脑子秀逗了不成,他想死? 慕泠涯的想法自然是错误的,就在黑衣老者即将刺到他的时候,蓝离澈也陡然突兀的一剑凌空而刺,刹那间正中黑衣老者眉心!但是下一秒蓝离澈又是一声大喊,“危险!快闪开!” 因为半空的黑衣老者突然化为影子飘散,手中的剑却是凌空刺来!速度有如鬼魅! 慕泠涯冷眼望去,眼神犀利而又冷淡。 “没必要。”说罢探手虚空而握,猛的指尖一弹。一道指风凌空打出。 “当!” 长剑被他一指打歪,钉在了墙上。 “好一招紫檀望月!仅仅半分力道就能破解这一必杀飞刀。”蓝离澈赞到,缓步而来,伸出了手掌,示意拉他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谷内种种绝学。” 慕泠涯盯着他,看样子如果蓝离澈不解释清楚,估计他就不起来了。 蓝离澈尴尬的收回了手,“你可曾听说过紫蘼谷?” 慕泠涯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 蓝离澈嘴角抽了抽,看来还是个初入江湖的小白。“这么说吧,我是浅浅的三哥。那晚小丫头这么做只是想让我与你打一架。” 听到浅浅二个字,慕泠涯心里就有数了,然后一脸的怪异。 慕泠涯笑笑,“原来浅浅那么坏。,”不禁颇感无奈。“如此到是慕某想多了,请君见谅。不知阁下叫什么名字?”慕泠涯被蓝离澈拉起,虽然受了伤,但也没什么大碍。 “蓝离澈。” “在下慕泠涯,多谢蓝兄相救。”慕泠涯谦和一礼,转而又是这幅翩翩公子模样。 蓝离澈一声邪笑,“他日若是听说了紫蘼谷的来头,估计你就不会谢谢我了。这枚茶蘼花你拿着吧,日后或许有用。” 蓝离澈递来的一朵紫色茶蘼花,雍容大度却又不失神秘。 慕泠涯自然成人之美,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奇异的茶靡花!双手下意识的接过。蓝离澈嘴角微微勾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对了,刚才的黑衣人没死,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损。且是易容之后的,我能救你第一次,不代表还能救你第二次。”蓝离澈眉头一皱,仔细想着他究竟是谁。 慕泠涯点头,“此人轻功境界极高,唐门主都不一定能超越他!” 蓝离澈则是冷笑,“唐门主?呵呵,不过一丘之貉。这等轻功,蜀中除了唐门的人,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慕泠涯似乎有所想法,想要再问,蓝离澈却插话道,“在唐门替我好好照顾浅浅,如今那里来了一个风夜公子,你要好生防备。”说完脚步轻点,人已经消失不见。 慕泠涯看着他远去,嘴中轻声低语。“紫蘼谷。。似乎听师傅说过。” 他突然想到顾紫筱与魏青澜还在阵法内,连忙跑了出去。 见到两人无恙,心里暗松一口气。 “泠涯????泠涯????” 顾紫筱在昏迷中还是叫着慕泠涯的名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在呢,睡吧。” 轻轻在额头一吻,顾紫筱似乎有所感应。慢慢的气息又变得平稳起来,沉沉的睡去。 看了一眼躺在边上的魏青澜,一动不动。过去把了把脉,眉头深皱。 魏青澜的情况有些不太乐观,他是最先中毒的一个,如今已经危在旦夕! “不行,我必须尽管把毒药的成分找出来!” 说罢取出腰间的葫芦,小心翼翼的往沟壑处到了一点毒水。气味顿时飘散开来。好在两人都吞了一颗百草丹,一天一夜内无论再碰到什么毒都没事。 慕泠涯取出七色神针,把漆黑如墨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沾了一点,顷刻间,沾了水的银针部位变得宛如鲜血般粘稠! “这是?????子规啼血?!” 第二十章 :五毒教 慕泠涯心里已经泛起滔天巨浪!根据药王经记载,‘子规啼,早而鸣,日落山,血满啼!’ 意思就是说,中了子规啼血的毒,只能活十二个时辰,算上昨天夜里?????那么全唐城的人到了今晚就都要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慕泠涯的心乱了,有些无助的看着天空,那双明眸此刻却失去了神采。 “嗤!” 一阵青烟冒出,沟壑缓缓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此刻还在不停的扩散。 慕泠涯低头,再次给他来了一个刺激,这是九陨粉!此乃皇族禁药,在子规啼血中混合了这等奇毒,恐怕会更要人命! 突然想起当日初来唐门,唐恒之向他介绍到:蜀中囊括中原西部地区,这里并非唐门一家,就连那五毒教、如夜山庄也在蜀中地界。那日马车内唐恒之一直在夸唐门的机关术与暗器有多么强大,但是当魏青澜问起毒药时,唐恒之却是暗叹一口气,说五毒教才是玩毒的老祖宗。 慕泠涯想到这里,收起东西,往外奔去,他要去蜀中璃山! 璃山便是五毒教地界。如果子规啼血是五毒教的东西,那一切就好办的多了。 抬头望天,太阳已经到了正中间,想来已经到了午时,还有三个时辰????? 璃山路途遥远,也不知轻功是否来得及。心里忧心忡忡的想着,刚一出阵,迎面就撞上一人。 “啊呀是慕公子,你让我一顿好找,这是?????什么阵?” 来人正是唐恒之,此刻在慕泠涯看来简直福星降世啊! “先别管它什么阵了,把你天机借我一用!我必须尽快赶往蜀中璃山,去五毒教问个明白!”慕泠涯一脸的急迫,几乎要把唐恒之背上的天机给扯下来。 “哎哎哎!我是看到顾姑娘出来找你了,不放心所以也跟出来看看,但奈何人太多,我分不清方向,你要天机干什么?哎哎!”唐恒之手忙脚乱的被慕泠涯硬生生把天机扒了下来,看样子好像见到了一个少女,已经饥渴难耐。.tw “不跟你说那么多了,这是五行石,帮我照顾一下青澜和紫筱,天机我用完就还你。”说着将一枚白色石头抛给他,正是出谷那日夜久陌给他的白晶石。然后掰了掰天机,没有一点反应,又苦着脸问道,“?????这玩意儿怎么开啊?” 唐恒之无奈苦笑,花了五分钟时间简单的给慕泠涯介绍了一下,慕泠涯本就天资聪颖,很快就学会基本操作手法,把天机绑在背上,一按开关,机械羽翼就伸展开来。人呼啸间腾飞而起,急速往远处飞去! “慕公子!小心点!天机不可碰水,一旦碰水就会转换形态!”唐恒之对着高空大呼,也不知道慕泠涯听没听到。 慕泠涯飞在半空中,低头领略群山环绕的奇景,若非现在急着赶路,以他的性子还真的忍耐不住下去玩一玩。 山顶上四角的边沿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上怪松搭棚,古藤蟠缠。峭壁下面有茂密的松杉柯樟桉等树木,云雾中,就被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包围住了。站在远处看山,很像一副风景画。再加上蒙蒙的雾,群山若隐若现,更是给山增添了一层神秘感。中午,太阳那金色的光芒照向大地,璃山好像感到有点热似的,让树木把它遮盖住,让它感到凉爽。 璃山其实是苗疆地界,正是属于中原极西地区。璃山占地面积极大,几乎囊括半个蜀中边界了!隐约中可以看到远方阁楼隐现,慕泠涯控制天机身体一动,急速朝着那边飞去。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五毒教!”一名女弟子对着空中的慕泠涯大喝,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脸色晶莹,肤色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腼腆,甚是清秀绝丽。 慕泠涯立马落地,心思一转,“姑娘,在下唐门弟子,受门主唐星辰口令来见五毒教教主,有事相商。” 少女眼波流转,看到慕泠涯背上的天机,心里便信了三分。慕泠涯虽是蒙着丝巾,但他的温润气质才是真正征服她的原因。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唐门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年轻人了。 “你等着,我去通报一下教主。” 慕泠涯微微点头,将幽蓝丝巾扯下,一张宛如天人般的脸庞惊现。少女一时间看的呆住了。 “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少女这才意思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过身去,俏脸已经变得通红。 不出一会儿,少女又走了出来,“公子,教主有请。” “有劳姑娘带路了。”慕泠涯谦和微笑。 一路走来,发现这五毒教不像唐门那样的华丽,反而像是普通的村落,男男女女都在勤勤恳恳的工作,五毒教建造在璃山之巅,从璃山往下望去,许多苗族人们都在辛勤的劳作着,一片的朴实无华。 慕泠涯心里暗叹,江湖都传言五毒教杀人不眨眼,顷刻间就能把人毒死!其实那只是人家的防御手段而已,你不惹人家,人家没事为什么要毒你? 走过许多的道路,才来到一个像样一点的大堂内。 一位女子背对他们,玩弄着桌上的一个暗蛊,直接用手指亲昵的拨弄着蛊中之物。 “教主,白衣公子带到。”少女躬身道。 “辛苦洛儿了,下去吧。”柔美的声音传来,女子慢悠悠的转身,她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漆黑的长发散在腰后,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 此人唤作沈倾烟,乃五毒教当代教主! “洛儿告退。”少女说完,缓步退下,走之前还不忘撇上慕泠涯一眼,太养眼了! “在下慕泠涯,见过教主了。” 沈倾烟笑了笑,“唐门还有姓慕的?这我倒是闻所未闻。” 慕泠涯对着她摇头歉然,“在下蒙唐门主不弃,救了一命,如今在唐门做客。昨晚有人用了贵派奇毒――子规啼血,混合九陨粉投入唐河之中,如今唐城已经瘟疫四布。在下特此前来向教主求取子规啼血解药。” 沈倾烟温和的笑了,打开桌子上的暗蛊,一条赤红色的蚕顺着她的手指爬上来,“小公子是不是认错了毒?我五毒教所有弟子都在这璃山地界以内,至今已经三月未曾出山,又怎会把子规啼血下在唐河之中。小公子莫非觉得我五毒教好欺负不成?” 慕泠涯不为所动,取出腰间的葫芦,递给沈倾烟。 沈倾烟有些狐疑,却还是接过了葫芦,鼻子刚一靠近,便打了一个喷嚏。 脸色一变,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声大喝。 “竟有此事?恐怕是我五毒教出了内鬼。来人!”沈倾烟一声令下,顿时进来了两个弟子。 慕泠涯连忙喊道,“教主,子规啼血中被混入九陨粉,毒性增强了百倍!唐城百姓已经活不过两个时辰!请教主先赐解药。” 沈倾烟自然也识大体,应道,“大川,带这位公子下去拿解药。小川,召集五毒教所有弟子来大堂外。” “诺!” “公子请。” ?????? 慕泠涯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到了唐城,眼瞅着快落地了。偏偏这时候打起了雷,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慕泠涯一声低叫,只见那天机遇到水之后,天机内部的齿轮开始急速旋转。 慕泠涯由于当时走的太急,所以没有听到了唐恒之的最后一句话,心里一阵纳闷。 突然!天机竟然还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把剑! 该死的! 慕泠涯无处借力使用轻功,眼看着就要摔下来。这时突然射来四枚暗器,一个比一个低,正好做了慕泠涯的垫脚石。 还好有惊无险的踩在了地上,手里接住了天机,一把甩给旁边的唐恒之。 唐恒之苦笑的接过天机。 “慕兄,我告诉过你的,天机遇水变形。” 慕泠涯无语了片刻,然后对唐恒之道:“我需要药材。” “药材?公子且说需要什么药材?” 慕泠涯道:“怀牛膝三十钱、骨碎补烫十五钱、鹿筋一条、狗脊烫十五钱、补骨脂十五钱、杜仲盐十五钱、枸杞三十钱。还有白酒二两,最后还需要雪莲花心,人参根须,冬虫夏草,晨璐朝夕无根之水。麻烦恒之给我备齐送到这里。”慕泠涯抬头望天,天色不早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快,要快!” 唐恒之从未见到慕泠涯如此焦急,心里有些奇怪。不由自主的问道:“公子,是配出解药了吗?” 慕泠涯点头。 唐恒之瞬间欣喜若狂,可慕泠涯的下一句话让他乐极生悲。 “只是我们还有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日落之时若还没有配出解药,唐城将变成丧城。” 唐恒之一愣,下一块使用天机直飞寰宇,竟然在大雨里疾驰!人竟然直接踏在天机上,看起来还有点御剑飞行的感觉。 不是说遇水变形吗? 慕泠涯此时无暇顾及别的,他在想如何解救这里的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那子规啼血和九陨粉加起来的毒效可以说任其发展会害死全天下的人! 自己虽然有了解药,可是不能冒昧的就撒进唐河里,那样两种药效抵抗会瞬间将唐河之水吸干! 那九陨粉可是霸道之极,它本身无毒性,但只要跟任何一种毒混合起来,就会提高那毒几十倍的毒性! 而慕泠涯要配制的药,就是一种能跟九陨粉抗衡的药物!根据药王经的记载,天下任何毒都有其解药,没有存在无药可解的境况。 所以慕泠涯有个大胆的假设。 九陨粉的药方跟刚刚慕泠涯说的那些药物一模一样!只是,九陨粉多了一个神女之泪,慕泠涯要配的药则多了一个无根之水。 眼泪是世上最极致的感情,往往情为毒药。泪水之毒,其实远胜于世间任何毒药。 而无根之水,是这个世界上至纯至净之精华。正是九陨粉的克星。。 第二十一章 :解药 “公??公子??我??我给你把药都带来了。(..tw好看的小说)” 唐恒之喘着粗气收起天机,这前前后后才一刻钟吧,这种速度,难怪会喘成这样。 慕泠涯道:“多谢唐兄了。还要劳烦唐兄为我护法,我只有一个半时辰了。”慕泠涯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目中透着化不开的愁绪。 走到树荫下,将唐恒之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都是他刚刚说的药材。其实这些药材都很好找,甚至有些都是很常见的药材,可是难就难在了配药上,要想配出跟九陨粉这种天下奇毒有相反作用的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慕泠涯有些头疼,据药王经记载,九陨粉并非无敌,只是与九陨粉药性相克的药很难配制。但也只是很难而已,并非不能配制。慕泠涯只有赌一把,因我此刻容不得他想别的办法了,就算有,也已经来不及。 刚刚他说的药材计量都是他凭这对药性的了解而计算出的量,墨尘谷学医十余年,再加上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其实这次他是有着九层的把握的,可是还是还是有那一层的失败率,就无法不忧心。 炼药的炉子就在眼前,火也已经燃起来,慕泠涯将无根之水放了进去,依次放入各种药材,每放下一种,观其成色,才敢继续放入下一味药材。他丝毫不敢分心,因为一旦失败,就真的来不及了。 火光映着他脸上,忽亮忽灭。 唐城,因为瘟疫早已经封城,这里的人,就算是死也定要死在自己的家,面对死亡,人性开始展露。 有些大家庭里,只要有一个人染上瘟疫,那么那个人必定会被烧死,然后骨灰洒在肆虐的狂风里,这风中,到底飘游着多少孤魂野鬼,何以怨气久聚不散? 在那些族人的眼中,处死一个可能威胁到全族人性命的人是对的,而那个人活下来,才是错的。 可他们有何其无辜? “母亲,母亲!孩儿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啊!” 这些稚嫩而又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这个生死一线的血城里,响彻在谁人的耳畔?那些所谓大义灭而得到族中补偿的人啊,又能否安然的度过余生呢。 呵…… “成功了。”慕泠涯有些激动。拿着手里的瓶子,他快速冲出了这方树林,轻功使到了极致。几乎一瞬间,到达了唐河之边。 同时,他传音入密对唐恒之说:“我需要所有的唐门之人背上天机通知所有的人,快,一定要赶在落日之前让唐城所有人喝到唐河之水!” 唐恒之道:“在我刚刚回唐城的时候,就告诉了师傅取药的用途,然后师傅马上派人去通知百姓到唐河了。” 慕泠涯点头,感叹了一声:“前辈料事如神。” 这时,所有的百姓都在往唐河聚集,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你看,是那个神仙公子啊!” “是啊,听说是配出了解药了!” “是啊是啊,老天开眼啊,神子降世!” 慕泠涯身边很快围满了人,慕泠涯始终不动,这时候唐恒之背着天机,在上空盘旋了一圈,慕泠涯对他点了点头,人到齐了。 “大家不要着急,在下已经寻来了解药并且配制出了加大计量的药粉。在下会把解药倒进唐河,这毒水便会成为解药,不知……大家信不信慕某?” 慕泠涯笑了笑,等着百姓们回答。 起初,一片沉寂,然后突然一个人大声喊到:“神仙公子,我信你!”然后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 “神仙公子,我信你!” “信,我信公子的!” “公子说的话我们都信!” 远处,唐城最高的无名之峰上,风夜抱着殷浅浅,看着这一幕幕,他讽刺的笑笑。 慕泠涯似乎有种被窥视的感觉,看了一眼周围,摇了摇头,暗想自己想多了。 他把子规啼血解药药粉和自己的解药兑在一起,倒进了唐河,一片绿色气浪升腾,随即迅速扩散开来。 一股清新的味道顿时把原本的味道掩盖,河水再次变得清澈无比。 慕泠涯缓缓蹲下,用手捧了点唐河之水,一口饮尽。 一个动作,让百姓们热泪盈眶。 过了一会,慕泠涯感觉身体并无异样,对百姓说道,“喝吧,是解药。” 话落,所有人围在唐河之边,用手捧起水便开始喝。 这是解药啊!救命的东西! 夕阳之光,仿佛便是黎明破晓,照耀着这片无数人热爱的土地,直抵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白衣少年,就站在阳光里,白衣翩然,一身静华。 所有的百姓都在仰望,突然觉得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人啊……只配我们去仰望了,因为他的高度,凌驾于苍生之上,只有凌驾于苍生之上的神子,才能救得了天下! 善良的百姓,就是这样想的,只有神仙才能救我们,所以,他是神。 经此一事,神仙公子慕泠涯之名,初见锋芒。 不知不觉中,神仙公子突然在众人眼中消失不见,更是为其增加了一份神秘感。 守护阵中。 慕泠涯将水分别给两人喂下,看着两人逐渐恢复的脸色,心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慕泠涯轻轻说道。 唐恒之点头,背起魏青澜。 顾紫筱中毒时间尚浅,所以已经悠悠转醒。刚想站起来,突然身子一轻,人已经被慕泠涯懒腰抱起。 “不许动,听话。” 耳畔传来他略带三分强硬的话语,不知是发自心底的顺从还是别的,顾紫筱轻轻‘嗯’了一声,头就埋在慕泠涯怀里,不敢往外看。 唐恒之心底里暗暗羡慕这对神仙眷侣,想着将来若是自己也有个美人相伴该有多好。 唐门 “禀门主!慕公子研制出的解药已经生效,唐城瘟疫已解!” 唐星辰骤然转身,刹那间精神焕发!哈哈大笑,连叫了三声,“好!好!好!传令下去,慕泠涯从此刻起就是我唐门首席客卿!谁敢惹他,就等于惹我唐门!” 堂下弟子面露一丝惊容,要知道他唐门可从来没有外姓人,这客卿二字,完全是为了他破例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唐星辰喝道。 “诺!” 风夜公子坐在边上,亦是面露微笑。“这位慕公子究竟是何人?拥有如此高超医术,风某还真想见识见识。” 唐星辰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瞧,这不是回来了么?” 风夜公子淡笑间回头望去,他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刻,少年的眼睛与他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瞬间光芒四起,那一身的静华,一身的桂花温雅,一身的淡漠清华。还有,隐藏在温润背后,潜伏的力量,一种让风夜觉得熟悉的气度。 天生上位者的气度,却被他隐藏的极其深,也只有风夜这样的人才感觉了出了。风夜暗暗心惊。 “哈哈哈!贤侄辛苦了,我唐城瘟疫能解,全靠贤侄一人之力,唐某作为唐城领主,在此谢过了。”唐星辰大笑,看他的样子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慕泠涯温和一笑,“前辈客气了,晚辈身为医者,自当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但怀里依旧抱着顾紫筱,始终不肯放她下来。 “你????你放我下来。门主看着呢。” 顾紫筱俏脸通红,一双小拳头不停的敲打着他胸口。 “我说过不许动,再不听话我就抱着你一辈子。”慕泠涯的性子难得如此执拗,看的唐星辰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以前顾紫筱蒙着面纱,如今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张惊若天人的脸庞,风夜公子轻轻一笑,起身道。 “在下如夜山庄风夜,见过慕公子了。公子医术超绝,心中大为折服,不知慕公子可否赏脸与风某交个朋友?” 慕泠涯回望过去,这位风夜公子外表谦和有礼,但眼眸隐含犀利神光,是个不能招惹的主儿。 “在下慕泠涯,见到风夜公子了。只是我还有两个病人需要照看,先失陪一会儿了。” 风夜公子点头,“无妨,慕公子请。” 慕泠涯歉然一笑,抱着顾紫筱回到了房中。 “慕泠涯!你是故意的!”顾紫筱刚一落地,回头就是一阵大骂。 慕泠涯摸了摸鼻子,突然狡黠一笑,“我就是故意的,平时哪有机会抱你。”说完人就跑了出去。 顾紫筱呆呆的傻站在原地,望着慕泠涯已经远处的背影,自己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痴。” 慕泠涯再次回到大堂,却只有唐星辰一人了,风夜已经离开。 慕泠涯也只有在顾紫筱面前,才会情不自禁的放纵自己。此刻他又变成了神仙公子的模样,淡然于世。 “前辈,晚辈有一事,也不知当将不当讲。” 唐星辰连忙道,“贤侄已经是我唐门首席客卿,但说无妨。” 慕泠涯微微摇头,环顾四周,神色显得极为警惕。 唐星辰哪里还看不出来?手中一枚飞钉打出,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再次明亮的时候,两人已经处于一间密室之中。 “泠涯请说吧,在这里,不管是谁也休想听到了。” 慕泠涯面露微笑,由衷赞叹唐门机关术天下无双。“恐怕晚辈要给唐叔添麻烦了。今日在唐城无人之巷,晚辈遭到了刺杀。” “竟有此等事?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我唐门眼皮子底下杀人。”唐星辰看起来极为气愤。因为慕泠涯可是唐城的大恩人。估计在唐门百姓眼里,这位神仙公子的地位已经不亚于他唐星辰了。 “唐叔,动手之人面容苍老,但却是易容之术改装。轻功极为可怕,和唐叔都不逞多让,恐怕是?????”慕泠涯欲言欲止,有些迟疑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是想说,恐怕是我唐门中人。我说的可对?”唐星辰笑道。 慕泠涯微微点头,“晚辈眼拙,也不敢妄下断言,只是猜测。” “这个江湖暗潮汹涌,贤侄可要万分小心。” 慕泠涯点头,“多谢唐叔提醒。” “既然是我唐门中人,想必是一个内鬼。我有一计,不过要委屈贤侄了。”唐星辰微微一笑。 慕泠涯心中了然,“唐叔说的可是引蛇出洞一计,需要晚辈做这个诱饵么?” “哈哈哈!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晚辈亦然。” 第二十二章 :蛮荒噬血阵 五毒教 大堂外站立着五毒教所有的教众成员,五毒教三位长老,四位毒使就站立在沈倾烟身侧,听候她的训话。[..tw超多好看小说] 场面很诡异,上千名的教众都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沈倾烟虽然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但教众没有一个敢忤逆她的意思。因为一旦有人敢违背她,绝对会死的很惨! “大家应该都认识这是什么吧?” 沈倾烟一抬手,一个小瓶拖于手掌之上,瓶内的液体宛如鲜血般粘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的邪魅。 “这不是子规啼血么?教主拿出这毒药做什么?” “是啊,子规啼血只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才有救,过了十二个时辰,中毒者全身溃烂,化为毒血而亡啊!” “子规啼血不是一直放在冷寂楼内么?教主拿出来做什么?” 一时间不少五毒教的弟子议论纷纷。 沈倾烟看了边上的执法大长老一眼,大长老顿时会意,气沉丹田一声大喝―― “安静!” 场面再次寂静无声! 沈倾烟微微一笑,如那三月春风,妩媚动人。“蜀中唐城中了瘟疫,而毒源就是子规啼血。”他扫视了所有人一圈,每个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大家心里都应该清楚,整个中原也只有我苗疆地界种植的了血色杜鹃。子规啼血的配方也只有五毒教才有。大家?????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教主,子规啼血一直被存放在冷寂楼内,冷寂楼乃我教禁地,除了教主、长老和四位特使外,我们都无法进入啊。” 说话的是五毒教的一个小教众,此人在大家眼中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养的蛊虫是一个冰蚕,平时就喂些青菜叶,训练它吃素?????说来也怪,不管给它吃什么它会吃,然后越养越肥,现在已经长得像食指大小了。.tw每天什么都不干,除了吃就是睡????? “小木头,你怀疑是长老或者毒使做的不成?” 沈倾烟对着他笑了,笑的意味深长。 老实人脸色一阵涨红,沈倾烟在他眼里可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如今能正面对着他笑,心里那个满足感啊?????? 旁边的人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现在还花痴?立马踩了他一脚。 老实人一声痛呼,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对着沈倾烟说道,“没错!冷寂楼我见都没见过!听师兄们说想要进入冷寂楼,必须拥有教主的焚天令和长老、毒使的同意才行。我半年前只是无意间远远路过,经脉都冻得气息不当!嘿嘿,不过这只冰蚕也是那时候捡到的。” 沈倾烟了然般点头,“小木头,你福缘深厚,要好好对待这只冰蚕哦。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想要进入冷寂楼,没有深厚的内功底蕴根本进不去,否则会冻成一根冰棍。” 全场一片寂静,目光都看向台上的三位长老和四位毒使。 “听小木头这么一说我还到真想起来了,半年来也只有卢毒使和古长老去过冷寂楼,并且两人都是经常出去采办东西的。是该好好询问询问。”沈倾烟转头看着两人,脸上虽是笑盈盈的,但眼神却是极其冰冷。 古长老看起来是个极其稳重的中年人,他单膝跪地,“教主,我古元通一心只为五毒教早想,教主若是不信古某,大可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把我和卢毒使一齐处决了。” 卢峰脸色平淡,缓步走出。“古长老深明大义,卢峰佩服。但你作为五毒教的顶梁柱,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然后对着沈倾烟缓缓下跪,“教主,这一切都是卢某做的,早在教主继位之前,我就是五毒教的卧底,但卢峰不会把主子供出来。教主要杀要剐,卢某悉听尊便。” “轰!” 场面顿时乱了,不少人立马开始讨论起来。 “怎么会是卢毒使?他三年来兢兢业业,为我教来回奔波,怎么会是他?我不信。” “是啊我也不信,卢峰毒使上个月亲自闯入密林抓蓝鬼蜘蛛。整个人险些被毒死,卢峰毒使一定是被冤枉的。” “那可不一定,卢峰毒使经常外出,鬼知道他在外面干啥呢。” “是啊是啊,人心难测。”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教众分为两派,一派力挺卢峰,一派极力要求调查卢峰。 “卢毒使好一招以进为退。但你不把话说清楚,今日恐怕是难以服众。”沈倾烟招了招手,台上三位长老和其它三位毒使已经将他团团包围! 卢峰笑了,笑的极其诡异!“沈教主非要这么毫不留情么?那卢某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腾跳而起,一把袖剑出鞘,直刺沈倾烟! 沈倾烟一声冷哼,抬手就甩出一把紫色烟雾!卢峰早有准备,周身在原地旋转起来,剑气环绕周身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气浪直接将烟雾驱散。 但那可是沈倾烟撒的毒,真的驱散的了?当然没有,只是把范围扩大了而已。沈倾烟立马下令教众离开。万一吧自己的教众毒死了,那就麻烦大了! 三位长老,三位毒使也都动了!大长老使得是一只青鳞鞭,青光闪烁间毒气纵横! 二长老古元通什么武器都没有,单凭一双肉掌对敌,但是他的双掌都呈现黑色,显然他的手就是剧毒! 三长老神色最为猥琐,在沈倾烟打斗之刻还不忘看上两眼,但他的武功修为却是最高的,也只有他和沈倾烟才是真正的主力! 卢峰的武功修为第一次完全暴露出来,沈倾烟有些骇然,如果她身边没有长老毒使帮忙,可能死的就是自己了! “蛮荒噬血阵!三长老,拜托你务必拖住他!”沈倾烟冷声说道。 三长老眼眸精华一闪,盯着沈倾烟曼妙的身躯深深咽了一口口水,随即点头,六人离开战圈,自己就压力陡增! “哈哈哈哈!教主还真是看得起卢某!蛮荒噬血阵都启动了,还真舍得下你的噬血虫!”卢峰大笑剑剑气一斩。三长老硬拼一击,受到了暗劲内伤! 沈倾烟则是抓紧时间布阵,两位长老,三位毒使拼尽全身内力,在沈倾烟投入那个暗蛊的时候,一声宛如龙吟虎啸的嘶吼声从蛊中传来! 卢峰脸色很难看。想要甩掉这个牛皮糖一样的三长老!但是人家就是缠着你不放!打死也不放?????? “起!” 沈倾烟将蛊盖打开,那只赤色的蚕一阵扭曲,然后突然变得极为暴躁! 三长老阴笑中一把粉末撒去,一解自身腰带,直接在半空中将全身衣物脱去!然后回头一脸****的盯着沈倾烟。 众长老毒使飞退数十步,将全身衣物脱了个干净。 沈倾烟红唇紧咬,但依旧飞快的脱去全身衣物。可是三长老只看到眼前一花,沈倾烟就已经将身后长长的秀发遮住了自己的几个隐秘部位。不过就是这种欲遮还羞的沈倾烟,好似一个人间尤物,我见犹怜。 卢峰大骂一声卑鄙!只见他身上长满了毒草!已经将自身束缚了起来,根本没法脱衣服。 蛮荒噬血阵,需要以噬血虫为祭品注入奇异的毒性使它发狂!会撕咬全身蔽体之人。 噬血虫一声尖啸,竟然直接腾飞而起,跳到卢峰的脖子上开始疯狂地吞噬血液。 卢峰刚刚举起手中袖剑想要砍了噬血虫,但一股头晕无力感顿时袭来。 人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最终化为一具干尸掉落在地上!噬血虫也随之砰的一声爆裂开来,血浆四溅! 夕阳西下 唐城,此刻一片平静,和谐的模样。瘟疫解除,所有百姓都躺在自家床上呼呼大睡,被毒药折磨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慕泠涯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举目遥望。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脸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大块大块的白云,他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仔细去看,会看见那云絮在天空飘动,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中一样。 慕泠涯独自一人坐在唐河边,看着被晚霞照的通红的湖面,心如止水。 “突然觉得若是再加上一壶酒,这样的江湖才算潇洒。”慕泠涯肆意笑道。 陡然,脑后一阵冰冷。 来了么? 慕泠涯早有防备,运功提劲后猛地一扬墨发!七枚色彩各异的银针射出,在夕阳的照耀下愈发的光彩夺目!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色神针直接打入黑衣人体内,但对方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些东西不错,老夫收下了。” 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一剑对着慕泠涯斜劈而过。 慕泠涯急忙用云剑抵挡,眼眸露出寒光,人不退反进,猛地凑上身,用手背连拍黑衣人腹上三下。 手掌一招,七色神针又被他打了出来。 “难道你娘没教过你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么?” 慕泠涯真的怒了!这可是他师父夜久陌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就让人抢了去? “呵呵,口舌之争。我看你针法不错,但用剑可不是老夫对手。”黑衣人手中长剑在夕阳下寒光凛冽,耍起三朵剑花直逼慕泠涯。 慕泠涯冷哼一声,双手猛地连打数下!七色神针中三枚分别与三朵剑花抵消,另外四根银针直射黑衣人的眉心!胸口!腰间!膝盖四个地方。 这是他精心计算过的!因为这四个点直接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他不管怎么躲都绝对会中其中之一! “好针法!比起什么唐门的暗器手法都要高明的多,只可惜你的力度太小了!” 黑衣人赞了一声,浑身内劲刹那间迸发。 “轰!” 第二十三章 :墨笺现世(上) 一股极为恐怖的内力气劲扩散开来,直接将四枚银子打在了地上,气劲余势未减,直往慕泠涯扑来。 当慕泠涯条件反射的跳跃起来躲过气劲时,他就后悔了,因为黑衣人早就算到了这一步,一剑当空刺来! “要怪就怪在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沙哑的声音宛如死神降临,慕泠涯不甘心的用云剑去抵挡,心里不禁责怪唐星辰怎么还不出手! 一枚石子凌空打来!黑衣人眼睛微眯,手中的剑一顿,石子已经化为流光在眼里划过。 “阁下是不是也该掂量掂量自己,他可是我唐门首席客卿。”唐星辰说罢一挥手掌,掉落在地上的七色神针又重新落在慕泠涯手中。 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可笑啊可笑!唐门乃四家之一,如今却落默到招募客卿的地步。唐星辰,如果不是他,唐城已经是一片死尸了吧?” 唐星辰面露精光,右手已经暗暗握拳,“这毒,难道是阁下下的不成?” 黑衣人一声冷哼,“是有如何?唐门也该玩完了。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后,就想离去。 唐星辰动了,速度有如鬼魅!人都没看到,一道道‘啪啪啪’的拳击声音响起!好似那雨打芭蕉。 慕泠涯揉了揉眼睛,才缓缓看清!唐星辰的速度已经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境地了! 黑衣人硬生生的挨了他数十下,看起来怒了的样子,全身内力再次迸发! 唐星辰不退反进,嘴中还骂道,“今日阁下若不给个说法,唐某只好得罪了。”手掌似勾似爪,看起来玄奥无比,强行突破黑衣人的气场,一掌直往他胸口打去! 黑衣人的身体猛地旋转起来,丝毫不惧唐星辰的手法,剑光随着身体的转动,数道流光不停的射出。 唐星辰打出不少的铁莲子,与流光相撞,眼睛直直的盯着黑衣人舞剑的手,突然脑海中想起来什么,不禁大惊。 “砰!” 黑衣人一脚踹中唐星辰的胸口,人也倒退了两步。 “唐星辰,与人对战还敢分神?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寒光,一剑刺来。 唐星辰不动声色的抬起了手,探手剑一道青色羽箭射出,悄无声息,却充满死寂的感觉! “咔嚓!” 黑衣人手中长剑与青色羽箭同时被打飞!他现在已经手无寸铁! “我看你没了剑,如何与唐某叫嚣!”唐星辰脚步轻点,人直直的冲了过来! “休要看扁我!” 一声怒吼后,人也像唐星辰一样直直的冲了上去,看样子完全是打算硬碰硬! “噗嗤!” 唐星辰仰天一口长血喷洒而出,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出!但是谁也没注意到一枚无形细针直射黑衣人! “哈哈哈哈!唐星辰,你就这点能耐?哈哈?????呃!” 笑声戛然而止,突然猛地捂住心脏处,一口逆血也忍不出吐了出来。他心里暗惊,身上可是穿着玄铁炎甲!刚才慕泠涯的七色神针都没有打中他,可是这一枚小小的细针却?????? 但他终究没有死,冷眼看了慕泠涯一眼,脚步一动,人便远去了。 “唐叔!你没事吧?此人到底是谁?为何下手如此的狠毒。”慕泠涯面露凶光,在他看来以唐星辰的武功,打败这个神秘人是绰绰有余!却不想唐星辰还受了伤! 唐星辰再次喷出一口逆血,“此人好像不是我唐门中人,用的功法与我唐门决然不同,呵呵,不过他中了我的孔雀翎,如果不尽快疗伤,死的就是他了。” “唐叔,我这就去看看他的真面目!”慕泠涯心里很气愤,唐星辰收了这么重的伤,完全是为了他啊! 唐星辰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贤侄稍等,此人轻功比我还要高上一截,已经追不上了。” ?????? 夜色下的唐门里,笼罩着一层阴霾过后的朦胧月光,那个月下的白衣少女,眼上覆着薄纱丝带,长长的丝带随着青丝在晚风里飘摇,她背对着月亮,把手放在眼前,萤火虫围绕着他的手指。 神秘的幻起幻灭。 “浅浅,在看什么?”风夜公子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殷浅浅微微转身,调皮的笑笑:“在看萤火虫啊。” 风夜目中深沉,一把抓起她的手,萤火虫受到惊吓,拍着翅膀飞走,在空中滑过几道优美的弧线。 殷浅浅惊呼一声:“你赶走了他们!” 说着就想抽出被风夜握紧的手,却敌不过风夜的力气。最后只好作罢,沉默表达自己的抗议。 风夜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浅浅啊……不要再用天命之眼去看东西了,好不好。” 殷浅浅抬头:“你怕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我怕你总是逆天窥视那些命运,这样会害了你自己。” 殷浅浅沉默了一会,笑了起来:“我是星女啊,我的使命就是窥视天机,我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命运走向。我不会让自己走向毁灭的。” 我不会让自己走向毁灭的。 这句话,风夜记了一辈子,到死的那一刻,却想问:真的么? 殷浅浅突然有意无意的说道:“曾经听过一个传说,神女之泪,本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它可以制成天下无双的九陨粉。” 风夜不动声色的抚摸着手中的白玉箫。 殷浅浅突然抱住风夜,在他的耳边说:“夜,你的九陨粉,是从哪里来的?” 风夜浅笑:“小丫头总喜欢挑战我。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 “为何?难道是算出来的?” “不,是猜出来的。” “你啊……” 风夜温柔摸着殷浅浅的头,而眼神却比寒冰还要冷。他说:“浅浅,我该把你怎么办?” 殷浅浅的嘴角,却滑过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无奈至极,悲哀至极。 “夜,我想去如夜山庄。” “好,明天就带你去。” 破晓,黎明的曙光照耀这片劫后余生的城,带来一种辛酸的无奈。 “唐门主,风某今日就要回如夜山庄了,哦对了,浅浅也要跟着,说是想看看如夜山庄。” 唐星辰惊呀的问:“浅浅也要去?”然后他看了一眼风夜身边的殷浅浅,眼中闪着暗光。 慕泠涯和顾紫筱还有魏清澜此时也到了前厅,慕泠涯看见风夜和殷浅浅,想到了蓝离澈的话,不由的皱眉,这风夜公子……又看了看殷浅浅,浅浅太小,别被骗了…… 顾紫筱眼神有些飘忽,突然对上风夜看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一惊,不自觉的抓住慕泠涯的袖子,慕泠涯不动声色的握住顾紫筱的手。 “紫筱,怎么了?” “没,突然有点头晕。” “怎么会头晕?是不是睡多了?” “你当我猪啊!” 这时候唐星辰对着慕泠涯亲切地说道:“贤侄,找唐某什么事?” 慕泠涯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晚辈在此叨扰了很久,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请唐前辈莫要挽留。” 唐星辰一愣,然后看着慕泠涯的坚决神色,叹了一口气道:“那就不挽留贤侄了,正好风夜公子和浅浅也要离开唐门了,突然感觉这偌大唐门,竟然冷清了下来。”唐星辰摆了摆手。 殷浅浅却对着唐星辰天真的笑笑:“唐前辈无需感到寂寞哦,大家过些日子还会回来的哦~” 唐星辰一听,笑了笑:“可别忘了我啊,浅浅和紫筱,尤其是浅浅,小小年纪就在这江湖里行走,小心受伤。” 殷浅浅点头,甜甜的笑了。 唐门之外。 风夜突然意味深长的笑笑,对着慕泠涯道:“慕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呢?” 慕泠涯道:“天下之大,当然是四处看看,到处游走了。” 风夜大笑:“慕公子潇洒啊,如花美娟,仗剑江湖。风某好生羡慕啊!” 顾紫筱似乎羞涩的笑了笑,慕泠涯暗暗握着顾紫筱的手,回道:“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风夜公子潇洒美少年,何愁无佳人相伴?” 风夜公子绕有兴趣的注视着慕泠涯,慕泠涯却看着殷浅浅。 “浅浅,你这是要跟风夜公子去如夜山庄?” “是啊,哥哥不要担心,浅浅会去找你们的。” “浅浅还小,唐前辈说的对,在这个江湖里啊,要小心受伤。”慕泠涯有些担心,因为风夜这个人,也着实有些危险。 风夜公子似笑非笑:“看来浅浅跟我走慕公子不太放心的样子。那不如,慕公子也随风某去如夜山庄怎样?就当散散心了。” 看慕泠涯没有说话风夜摇了摇手中的白玉箫。 “莫非……慕公子嫌弃在下的寒舍?” 慕泠涯摇头,又看了看殷浅浅,终是叹了一口气:“非也,如夜山庄之名如雷贯耳,在下怎会嫌弃?” “那便好,说实话,风某的如夜山庄在这蜀中是块好地方,风景不错,适合游玩。慕公子和顾姑娘会喜欢的。” 风夜取出手里白玉萧横吹一声,渐渐的听见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第二十四章 :墨笺现世(中) 近了,竟是两匹汗血宝马。 风夜抱着殷浅浅翻身上马,衣袂翻飞间风声猎猎。 慕泠涯也抱起顾紫筱飞身骑上了这千里良驹,顾紫筱喃喃自语:“怎么不多弄一匹马,到让你这呆瓜占尽了便宜!还有那个风夜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浅浅才十五岁吧!” 慕泠涯浅笑一声,马鞭一甩:“驾!” “啊!慕泠涯!你吓我!” “仙子,在下冤枉啊……” “你!你还变得油嘴滑舌了!” “你也变得越来越不淑女了……” “慕泠涯,你最好在你的大腿上带上蚕丝护甲!” 看着一行人远去,唐门的大门微微打开。唐语嫣手中执着水剑缓缓走出,望着那温润淡雅的身姿渐渐远去。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夜色降临都恍然不觉。 如夜山庄。 远看,如夜山庄隐藏在群山之中,周围雾气围绕,朦朦胧胧,树林中成千上万只百灵盘旋着,在雾气里飞翔。 出入山庄里,亭台楼宇,梨花树几乎布满了山庄的每个角落,正是深秋,万物萧瑟,落叶缤纷。 “浅浅,我们到如夜山庄了,我带你熟悉一下山庄,记住千万别随随便便的就窥视天机,真的,会害了你。” 风夜有些无奈。然后看向慕泠涯:“慕公子和顾姑娘一起随风某来吧,风某有个好地方。” 如夜山庄,梨花阁。 “这地界如何?慕公子?”风夜笑看着这梨花阁前的梨树,竟然梨花绽放!开满了枝桠!一树清寒一树的清贵无暇。 阁楼正中上书梨花阁。 三个字极雅,笔锋也是极凉,透着隐隐的寂寞。 殷浅浅轻嗅了一下。“夜,这里有好强的梨花香。(..tw好看的小说)” 风夜浅笑:“因为这里梨花四季不败啊,傻丫头。” “四季不败?好神奇。” 慕泠涯也点头:“却是神奇。是因为地域原因吗?” 顾紫筱摇了摇头:“不像。” 风夜轻抚手中白玉箫:“因为,这些梨花都是春天摘下来冻在冰里,然后等梨花谢了,在每晚的夜里都会有人把梨花外表的冰融化,然后将梨花用一根根银针固定在这些枝桠上。” 慕泠涯欲言又止,倒是殷浅浅,不赞同的说:“那些梨花该是很痛的……夜,他们好痛。” 风夜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让你开心的,也罢,明儿就让人撤了去。” 慕泠涯道:“梨花清贵,桂花温雅,莲花纯洁,蔷薇坚韧。这四种花我生来就有一种感觉,好像前世今生的羁绊。”他叹了口气,似乎有所感慨。 殷浅浅嘴角滑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被风夜公子看的一清二楚。风夜微微皱眉,食指无意敲击了一下白玉箫,萧孔出现了些许裂纹。 风夜道:“梨花,桂花,莲花,蔷薇?可惜莲花独独夏季开放。”他似笑非笑,表情难以琢磨。 殷浅浅点头:“是啊,可惜了。” 这梨花阁前,四人比肩而立,沐浴在这缤纷的花雨之中,显得如此那般的虚无缥缈。 顾紫筱看着满树的梨花,轻轻喃语:“这梨花,易碎。” 风夜回眸,看向顾紫筱。 翌日 唐星辰昭告天下江湖人士,墨笺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并不在唐门之内。 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个人会信?反而觉得唐门是在欲盖弥彰,前些天唐城闭门,所以江湖人士都进不来。今早大门一开,不少人都涌了进来,而且有愈演愈烈的局势!如今唐城已经人满为患。(..tw无弹窗广告)处处人头涌动,简直堪比繁华的京都! 四方客栈,乃整个唐城最大的客栈。但里面却已经坐不下人了???? 小二忙的焦头烂额,老板笑的极为开怀。今天的收入抵得上平时三个月啦! 客栈乃武林人士最喜欢的集聚之地,其实也算一种习惯问题。大家都在客栈里喝酒吃东西,刚好聊一聊江湖近况。 “呦!这位大师实在不好意思啊,里面已经没座位了。”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少林和尚,慈眉善目,颇有半分佛相。年纪看起来很年轻,但却是身披袈裟,显然不是普通的少林弟子。点小二看到了他,十分抱歉的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是来找人的,不吃东西。”和尚念了个法号。 “小二!老子的牛肉呢!怎么还没上来啊!”远处突然有位江湖人士不满的喝道。 店小二连忙应了一声,“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啊!”转而再回头时,少林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禁纳闷这和尚跑哪去了。 少林和尚此刻已经在三楼内,当然,里面依旧人声鼎沸??????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气息又隐藏的很好。他和两个弟子坐在桌上喝酒,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阿弥陀佛,凌掌门别来无恙。”和尚对着三位江湖人士说道。 “玄苦大师。快快请坐!” 凌长潇与边上的两人顿时站了起来,看得出这个和尚在少林寺地位不低。 玄苦客套了一句,便也做了下来。 凌长潇乃当今武当掌门,武当少林素有渊源!百年前武当派始祖张三丰曾经就是少林寺弟子,所以与少林寺的关系是最好的。 “玄苦大师,不知你对唐门墨笺之事,有何看法?”凌长潇问到。 玄苦不动声色,“墨笺在这世上有无还未可知,贫僧也不可妄下断语。” 边上一个坐的近的人不禁对这和尚嗤之以鼻,喝了一碗酒笑道,“少林派的所有和尚都会装出一副大智如愚的模样,其实只是装的而已!兄弟们!我敢打赌这和尚如果真的看到了墨笺,一定也会跟着动手!大家赌不赌?哈哈哈哈!” “切!我也赌他会抢。” “是啊!这就是人的欲望,和尚毕竟还只是人,尚有七情六欲,否则这和尚过来干嘛?” “对对对!我也赌他会抢夺!”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一个个都贼精贼精的!” “哈哈哈哈哈!” 玄苦看起来毫无反应,默默拨着手中念珠,开始念经。 凌长潇漠然看去,这些都是太湖帮的弟子。太湖帮其实是水贼,以巨鲸帮,长江帮并为水贼三巨头。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足以看出他们的势力强大。 “大家快去唐门啊!听说太虚门已经和唐门吵起来了,看样子快打起来了。” 不知是谁在下面喊了一声,四方客栈的所有人都沸腾了,发了疯一般的冲出大门。原本想要找他们付钱的老板瞬间欲哭无泪,看看大门,已经被撞了个稀巴烂,太凶残了????? 唐门门外 “唐星辉!你算个什么东西!快把唐星辰叫出来!否则我太虚门就不客气了!”叫嚣的是个女子,是太虚门掌门的师妹。年龄约莫四十多岁,身穿一件大红的衣裳硬是叫她穿出了俗不可耐的感觉,浓妆艳抹,话语之间显得极为尖酸刻薄,泼妇之态,展露无遗。 唐星辉一声冷哼,“我乃唐门大长老!门主有事情处理,你请回吧。” “不可能!你真当我太虚门好欺负不成?我鲁怀萍跟你拼了!”女子大喝,手中长剑出鞘,直接朝着唐星辉一剑刺来。 “你莫要欺人太甚!”唐星辉寒声说道,他已经一忍再忍。奈何这鲁怀萍像是吃了枪药一般一口咬死墨笺就在唐门之内,说着说着还骂起人来。任凭唐星辉脾气再好,他也忍耐不住了!刚想动手,一枚铁蒺藜打来。正中鲁怀萍长剑,长剑一歪,整个人都冲了几步。看起来她的武功也不咋地。 “太虚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讲理!连我唐门的面子都不给了?” 唐星辰的声音传来,鲁怀萍抬头一看,便已看到了唐星辰泰然自若的站立在唐星辉旁边。 “哼哼!终于舍得出来了么?亏你还是唐门门主,却私藏墨笺,想要做大唐门然后一统江湖么?你休想!”鲁怀萍大骂。 唐星辰再三忍住心中的怒火,淡然的回问,“你是亲眼看到我唐某得到了墨笺不成?可有何证据?” 鲁怀萍一时语塞,但又回骂道,“江湖传言你唐门已经拥有墨笺!你大可问问天下之人,谁不知道?” “哈哈哈哈!你难道不知道三人成虎这个道理么?唐某一样可以派人造谣说你太虚门得到了墨笺,一个月后,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信不信?”唐星辰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眼眸灿若星辉,使人心中一阵摇曳。 “你?????” 鲁怀萍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始终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听他扯淡!去唐门搜一搜不就一目了然了么?他唐星辰难道还敢于天下人为敌不成?哈哈哈哈!”一声畅快淋漓的大笑由远及近,随即一群人蜂拥而至,直接把唐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笑话!正当我唐门无人么?”唐星辉一声大喝,他已经忍耐不住,回骂道。 “哈哈哈哈!唐门沉不住气了,老匹夫,可敢与我一战?” “你找死!”唐星辉刚想动手,却被唐星辰拦住。 第二十五章 :墨笺现世(下) 蓝离澈一袭暗紫色,站在如夜山庄对面的山崖上,他嘴角微微挑起,衣袂纷飞间背上的长剑“刷!”的一声出鞘。(..tw无弹窗广告)三尺青锋涔寒气,一缕乱发遮住他冰蓝色的瞳孔。 “三哥,什么时候动身?” 楚流烽墨色的衣摆几乎拖到了地上,袖口绣着金线,紫靡花的花纹。 他眼中含着一股子霸气,似乎带着战场的豪迈。 蓝离澈并未转身,只是看着手中的冰辞剑,通透的剑身映着自己一双冰蓝的瞳孔,邪气而清冷。 “马上。” 一抹残影滑过,楚流烽则不动声色,目光注视着如夜山庄的方向。 一道紫色残影迅速潜进如夜山庄。 楚流烽一声轻笑,“墨笺现世。” 如夜山庄,梨花阁。 顾紫筱有些心神不定,慕泠涯轻声问道,“紫筱,怎么了?” 顾紫筱摇了摇头,“我有些头晕,可能是没睡好,想睡一会了。” 风夜何等武功修为,这些话虽然声音小但依旧听的清楚。 连忙对周围的家仆道:“带着殷姑娘和顾姑娘去休息。” “是,两位姑娘请。” 慕泠涯温雅一笑,轻轻颔首,“在下代紫筱和浅浅谢过风夜公子了。” 风夜知道慕泠涯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要去陪顾紫筱,所以立马事先打断。 “慕公子且稍留片刻,且先让两位姑娘去休息吧,周车劳顿是该好好休息。只是慕公子你可不能走啊,风某还有一个东西要给慕公子你看呢,看完再休息不迟,否则就是不给我风某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了,慕泠涯哪能拒绝,于是微笑点头。折扇一张,那画上的优昙花叫风夜公子眼睛一亮。由衷赞道:“墨白扇,优昙画,好画,优昙花,不轻开。也是好字。” 慕泠涯但笑不语。 风夜微微挑眉,“这画是顾姑娘赠与?” 慕泠涯点头。 风夜则叹息:“果然如花美眷,自在逍遥啊。” 蓝离澈偷偷潜进了风夜公子的寝居――傲雪居。 “这如夜公子倒是个雅人。” 蓝离澈不知讽刺还是赞美的说了一句,然后目光看向墙上的一幅字。 “啧啧啧,我欲问鼎天下,谁人敢与争锋……行云流水之间,睥睨天下啊。好字。”蓝离澈却是真心的赞了一句好字。 然后竟然大大咧咧的躺在了软塌上,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泯一口:“雨前龙井么?”然后一口饮尽,接着倒第二杯,第三杯……完全是把茶当酒喝了…… “也不知浅浅那丫头怎么样了,该不是被风夜欺负了吧?”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会不会,那丫头自己动不动就作死窥视天机,这世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呢……”蓝离澈眼神暗了暗,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个傻丫头啊,那种空洞的眼睛里却让人感受到了深切悲哀,从黯淡的瞳孔里涔透出来的浓郁悲伤,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蓝离澈无法想象,那个白衣的少女,在已知的命运里,面对黑暗的世间,用纯洁的心灵感应许许多多的命运之线,看透世间的人情冷暖,爱恨离愁。她不会去抱怨,只会默默的承受,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可她偏偏是殷浅浅。 殷浅浅啊…… 蓝离澈有些恍惚,好一会眼神才有聚焦,暗骂一声,刚刚要是有人偷袭自己就完蛋了! 他突然又笑了,笑的意味深长,把袖中的一个墨色的盒子轻轻的放在风夜公子的案上,然后漠然离开。 一壶雨前龙井见底。 楚流烽看见蓝离澈出现,低声问了句:“怎么这么慢?” “喝了一壶好茶。” 楚流烽靠近蓝离澈闻了闻,一脸狐疑,“雨前龙井?” 蓝离澈点头。 楚流烽道:“怎生不顺回来点茶叶?” 蓝离澈顿时笑骂:“你当我是个小偷?” “你不是?” 蓝离澈摸了摸鼻子。[..tw超多好看小说] 楚流烽看了看如夜山庄,回头又说道,“我们走吧,把消息透出去。” 蓝离澈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枚茶靡花形状的暗器。 “五弟,这是谷主在我出谷之前交给我的,你来放吧,速度快一点。我在前面等你。” 楚流烽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把它放到如夜山庄门前,然后指间一弹,一颗小火星瞬间点燃引线。只听一声很小的暗器脱落声响起,空中突然一阵气流波动。 云雾散开,夜色降临,月光隐退。星河盘旋成漩涡。 漩涡隐没,一片寂静之中,突然! 一卷古籍闪着金光,一页页的翻转,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在空中时隐时现,宛如一条卧龙盘旋在古籍周围,闭着双目。 隐没的漩涡再次急旋,古籍在空中漂浮。 楚流烽冷笑一声,然后起身去追蓝离澈,蓝离澈在暗器飞天炸开的一瞬间回眸,然后他的眼里滑过一抹很开心的笑。 一个时辰后。 四方客栈炸天了!因为有人说墨笺其实在如夜山庄!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消息砸过来!! 什么原来唐门就是为了给如夜山庄打掩护啊,还有什么这是唐门的调虎离山啊,甚至还有的说唐门如夜山庄暗中勾结想私吞墨笺。 真假难辨,众人踌躇不决。 直到―― “墨笺就在如夜山庄!” 众人看向这个紫衣的少年,瞬间寂静了下来。这个少年的手上,拿着一朵紫色茶靡花。 “墨笺就在如夜山庄。”蓝离澈又说了一遍,只是嘴角似讽非讽。 “凭什么信你!”离火教的一个教徒说道。 蓝离澈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我告诉你们是因为我高兴,我不高兴还不告诉你们呢!” “神经病。”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大家快出去看天空!” 这消息原来还将信将疑,可是在天空异象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有了几分相信。 唐门 唐星辰一声冷笑,“我唐门不与无名鼠辈交战。” 那人一声惊呼,“无名鼠辈又如何?听闻唐门暗器与机关术天下无双,紫霄门紫凡湮特来领教领教!” 说完一男子凌空跃出,手中提着一把钝剑,一剑当空对着唐星辰劈下。 唐星辰仅仅一个抬手,一枚铁莲子陡然打出。正中男子胸口,他一声闷哼,随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紫凡湮一声大呼,“唐门的人动手啦!难道我们这些小门派就只有被他笑话的份么!” “没错!老子还不信唐门敢和天下人作对!” “对!兄弟们冲啊!” 一群人叫嚣着就冲了上来,唐星辰再三忍耐住心中的怒意,与唐星辉对望一眼,同时微微点了点头,轻功一跃,同时各自往屋檐上打了一枚铁莲子。 唐门门口突然出现上千把连弩,阴森森的口子对着众人,弩剑已经蓄势待发! “谁敢再上前一步试试!”唐星辰气运丹田一声爆喝,到真是惊住了所有人。 “嗖!” 一道影子略过,但下一秒门口连弩一阵密射。 “噗!噗!噗!.。” 血雾四散后,一具被射成刺猬般的尸体躺在地上,令人不寒而栗! “谁再敢上前一步!这就是他的下场!”唐星辰冷笑,这招也叫做杀一儆百,看起来效果很不错。 唐门内 唐门其余长老和弟子都已经各就各位,暗器机关各处都已经到位,如果外面真的冲进来了,那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人了。 后门处,唐恒之一声暗叹,“也不知慕公子他们可都安好。” “啪踏。” 后门突然开了! 唐恒之一愣,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一群人就冲杀进来,还叫喊道,“大家快来后门啊!后门开着!” “唐恒之!你大胆!!!” 唐临风出现在背后大骂,一脚踢来,唐恒之便已经倒飞了出去。 “四叔!听我解释啊!这门不是我开的!”唐恒之急忙爬起来道。 “叛徒!”唐临风一声大骂,却也没功夫再去教训唐恒之了,因为一群江湖人士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唐临风冷眼扫视一圈,袖袍中掏出一枚烟花弹,发射到了上空。 烟花在空中炸开,唐星辉一阵大惊。有人闯入唐门了?! 门内隐约传来厮杀声,唐星辰苦叹一声,“走!” 回到唐门内部,已经是一片血光! 难道天要亡我唐门么?看着不少唐门子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但后门已经完全被拆了,再关也关不上了。人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墨笺到底是什么?若他日我唐星辰若能得到,必将亲手毁了! 唐星辰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提气大喝!“唐门弟子听令!全体回暗器阁!启动机关防御!誓死捍卫我唐门尊严!” “嗖!嗖!嗖!??????” 不少唐门弟子立马后撤,同时不停的回放弩箭,争取了一些时间。 “兄弟们冲啊!唐门只会用暗器伤人,皆是宵小之徒!砍死他们!” “吼!吼!吼!砍死他们砍死他们!” “吼噜噜噜噜!!!” 唐星辰立于暗器阁内,露出一个极为恐怖的微笑。 因为阁楼之下陡然出现数十万只紫色羽箭,箭头漆黑,显然掺有剧毒! “门主!一百枚佛怒唐莲已经准备妥当!” “门主!五百枚菩提血已经准备妥当!” “门主!一千根暴雨梨花针已经准备妥当!” “门主!一万枚漫天花雨已经准备妥当!” ?????? 唐星辰突然有些悲悯的看着他们,他转过身,微闭眼眸,手掌轻轻一挥。 “放!” 第二十六章 :冷暖无常局 一百位唐门精英弟子来到暗器阁的瞭望台,同时跳跃到空中,手掌以玄奥的手法变幻,出现一个极为精妙的莲花机括暗器。[..tw超多好看小说]扳动扳机,一朵朵精美绝伦的白色莲花打出。在空中滑起美妙的弧线。在每一个唐门精英弟子发完佛怒唐莲,浑身内力都被抽空了,看着前方叫嚣的江湖人士,眼神死寂冰冷。 佛怒唐莲刚一发出,一百名弟子同时倒退,又是一百名精英弟子跳上前! 他们的手中毫无机括暗器,纯属以内力迸发!十指直接被破开了皮,滴滴鲜血还未落下便被甩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普通弟子的暴雨梨花针与漫天花雨! 暗器阁之前,那群叫嚣的江湖汉子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精美绝伦的玩意儿打来,丝毫不知道死亡降临了! 最先打来的其实是暴雨梨花针。 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影宛如马蜂一般射来!顷刻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随后便是那菩提血。别看只是一些小小的血液,竟然能诡异的直接洞穿身体!随后整个人血液沸腾,经脉尽爆而亡! 佛怒唐莲随着漫天花雨而落,每落下的一颗,就是一次被炮弹击中的感觉!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时间下方血肉横飞,许多江湖人士还不知其所以然,整个人就被炸的稀巴烂。 “别打啦!别打啦!我们都被骗了!唐门没有得到墨笺,墨笺在如夜山庄!上空异象已现,千里之外都能看到,大家快抬头看啊!” ······ 如夜山庄 “慕公子请。”风夜站在梨花阁门前,示意慕泠涯进入阁内。 慕泠涯点头。 走进梨花阁,慕泠涯眼前一亮,这梨花阁可不像它的名字那般的雅。 只见阁内陈列着大量的武器,刀剑枪鞭,无所不有,且都是当世难求。 慕泠涯回首,问风夜:“风夜公子有收藏兵器的嗜好吗?” 风夜点头:“自然是有的。少年心性而已,总想得到世间最好的,可是世间最好的东西,不属于我们,它属于这个世界。” 一番话说下来慕泠涯微有感触:“对极,世界最完美无暇的东西,只属于世间。” 风夜公子么,这个人原来就是如夜山庄的风夜公子。慕泠涯看着一身华衣的风夜公子,第一次感觉,这个人似乎很猜不透。蓝离澈为什么要告诉他小心此人?又为什么说浅浅会吃亏? 想到浅浅,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暗叹:若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只怕……只怕造化弄人。 风夜浅笑,手中的白玉箫滑入了袖中,他一直往梨花阁里面走,慕泠涯则是站在原地,注视着这些冷的锋刃,梨花的清香又飘了进来,突然有一种寒气涔透进了骨子里,慕泠涯微微笑着,这风夜公子,喜欢的东西都是带着七分凉,三分冷。 性情也是有些凉薄的,又是怎样的环境造就了他的性子? “慕公子怎么在这里发呆?” 慕泠涯回头,风夜公子端着一块宝玉打造的棋盘,就连棋子也是晶莹剔透的玉石制成。 慕泠涯看着棋盘,他自是认出了这是什么棋盘。在墨尘谷,书宗宗主也有一副这样的棋。 “冷暖无常局。”慕泠涯淡淡地说。 风夜眼睛一亮,笑道:“慕公子好眼力,正是冷暖无常局。” 风夜把棋盘放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仰头对慕泠涯道:“慕公子陪风某下一盘吧,要不然风某可不会放你走。” 慕泠涯亦是点头微笑,“好,正想领教风夜公子的棋术。”说着也席地而坐。 “慕公子执黑执白?” “在下习惯了执白。” 风夜笑着把黑棋放在了慕泠涯的手边,然后把棋盘旋转一周,这冷暖无常局,便是白棋属冷,黑棋属暖。棋盘之上则是黑白交错。 “那慕公子就执一回黑吧,正好风某也执一回白。” 慕泠涯默然浅笑,颇为无奈。 “好吧。” 两人专心下棋,此刻,他们所关心的就是这盘棋了。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这盘棋依旧在继续,两人今天都是第一次碰到敌手,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自是杀得难解难分。 只听屋子里静极,只有落子的声音时不时的响。 两人都是高手,棋路清楚,出子不乱。 “慕公子,怎么还不落子?”此时风夜略胜一筹,慕泠涯大龙被包围,已出败象。 慕泠涯沉吟一下,之后落子。 风夜道:“不后悔?” 慕泠涯点头:“落子无悔。” “啪!”风夜执起一枚白字,落下。 “慕公子,你输了。” 大龙被毁,一片残局。 慕泠涯摇头:“没到最后一刻。” 下一步,慕泠涯落子,风夜眼睛一亮,赞道:“好棋。绝处逢生。” 原来刚刚慕泠涯的大龙被毁只是一碗迷魂药,真正的龙体就隐藏在这看似残局之下。 风夜看到这一步,已经料到了自己的轻敌已经坏了事情。在心里推算了几遍棋路,轻叹了口气。 只见慕泠涯下出一连串的好祺,将万分复杂的棋犹如抽丝剥茧一样,一层层理出头绪,最终,取得了胜利。 风夜苦笑摇头,“我输了。” “风夜公子大意了。” “输了就是输了,不如我们把这盘棋放在这,下次我们再重新下一局如何?” “好。” 这时突然一个家仆冲进梨花阁,风夜怒斥,“放肆!”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慕泠涯笑道:“你家公子好好的,你慢点说,说清楚。” “公子,如夜山庄之上惊现异象!” 风夜一愣,然后马上走出梨花阁,抬头。 闪着金光的古籍之象依然还在。 风夜公子眉头紧锁。 然后歉然对慕泠涯道,“天色已晚,慕公子先回去休息吧,风某去处理一下。”然后向自己的傲雪居走去。 傲雪居。 风夜急步走来,开门的时候便停滞了一下。 “金蝉丝不见了,有人进了傲雪居。” 金蝉丝从门缝里连接到窗户。如今金蝉丝已断。 风夜猛的开门,几乎一眼就看见了案上的墨色盒子! 那是····· 他猛地走上前,仔细端望着这个盒子。 这盒子约莫半米大小,样式极为古朴,甚至有些陈旧的感觉。盒子周边镶刻着一条金龙,张牙舞爪间宛如活物一般。无论从什么角度望过去,那双墨色龙瞳都凝视着风夜。试着去打开盒子,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个密封之物,没有任何的开关和锁扣。 眼神划过边上,无意间发现杯中的雨前龙井已经见底。 风夜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轻轻抚摸着盒子,“看来是个高手。”可他为什么把这种宝物送到如夜山庄,还偏偏是我的傲雪居? 他来回踱步,思量片刻后就唤道,“来人。” 屋外走来一位老仆,面容上已经爬满了皱纹,躬着腰慢慢的走了进来。 风夜一脸诧异,连忙过去将老仆扶住,坐到了座位上。“怎么是福叔,那些下人都干什么去了,让福叔你来做跑腿的。”说着脸色一寒。 “呵呵呵,好了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锻炼锻炼,平日里只是帮公子管管下人,什么活都不曾干过。” 福叔笑道,突然看到了桌案上的黑色盒子,脸色有点异样,“少爷,老奴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风夜微微一笑,“福叔想来也看到了天空异象吧,怕我遭到天下人围攻,成为众矢之的吧。” “公子绝顶聪明,老奴虽然有点年纪了,但什么事情都还做的动,公子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吧。”福叔笑盈盈的说道。 “此事还真非福叔你办不可,福叔你精通篆刻之道,想请您制作个一模一样的,不知可否?”风夜笑道。 福叔立马起身,“老奴一定竭尽全力。不知公子什么时候需要?” “明早之前,今晚要辛苦福叔了。等下把阿大,阿二,阿三也叫去帮忙。” “谨遵公子吩咐,一晚的时间足矣。”福叔躬身道。 风夜将老人扶起,“如此就有劳福叔了。” 看着老人渐行渐远,风夜嘴角抹过一丝笃定的微笑,靠在窗前望着天空异象,金龙护宝,星河变换。他若有所思。 翌日 已经有不少江湖人士赶到了如夜山庄。但奇怪的是,如夜山庄大门敞开,门口接待的家仆笑脸相迎各位江湖豪杰去庄内参加比武大会。 魏青澜心里已经怨死慕泠涯了,竟然独自带上顾紫筱与风夜公子去了如夜山庄,他虽然立马跟了出来,但轻功始终追不上马匹,蜀中占地面积极大,一路问人,一路摸索着才来到了这个如夜山庄。 “嘿!这风夜公子还真的如江湖传言的那般大气,竟然主动让出墨笺,并开办了比武大会。你说这次谁会赢?” “是啊是啊,风夜公子在江湖的名望是数一数二的。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但是谁会赢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啊!其实老子也会上去拼一把,哈哈哈!” “李兄好勇气!怕只怕那些前辈也抵不住诱惑,上台比武那就······” “应该不会,前辈都是好面子的,不会公然上台挑战我们这些晚辈的。” “如此便好啊,小弟希望李兄能得到这传说中的至宝!” “哈哈哈!贤弟谬赞了。” 第二十七章 :擂台比武,胜者为主... 魏青澜看着两个武林豪杰边走边说,在家仆的迎接下走了进去。.tw他也随即跟了进去。 走入如夜山庄,暗叹里面建筑的端庄秀丽,刚一入门便是一片极为霸气的大道,两旁的行道树皆是高贵说不出品种的大树。在家仆的带领下一直沿着大道走,一片极大的广场映入眼帘,那里此刻已经搭了一个比武擂台,台下不少武林人士相互间津津乐道,场面极为喧嚣。 “快看啊!风夜公子出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抬头,便看到风夜走到台上。 风夜笑如春风,对着台下众人道。 “江湖上的各位朋友们,对于墨笺竟然出现在我如夜山庄,风某也是始料未及。”他轻抚白玉萧,笑了笑:“不过这墨笺不该是风某的,风某无权拥有,更是无力拥有。所以,这墨笺在下今日便让出来,让苍天来决定它的主人。擂台比武,胜者为主!” 随即打了一个手势,一位家仆小心翼翼的将一个黑色盒子放在台前。 “各位!这就是风某无意间得到的墨笺之盒。谁能在这个擂台上笑道最后,墨笺就是他的!” 风夜公子说完,台下所有人都沸腾了。 风夜极其满意台下观众的状态,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深邃之意。缓步退后,一个女子慢悠悠的走上了台。见到风夜还微微躬身示礼,风夜点头。 她一身红衣遮体,修长的玉颈之下,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每一根神经! “各位哥哥们别来无恙,不知可还记得我丝娘?”那声音柔媚入骨,让人听得心里痒痒。 “呦!大名鼎鼎的四大恶人之一丝娘我们怎会不记得?看来风夜公子待你不错啊,是不是每晚都赐你雨露才那么勾人啊?啊哈哈哈哈!”紫凡湮在台下一声大笑,其余人也哄笑起来。 丝娘看起来没有丝毫恼怒,轻轻掩嘴一笑,听的人骨头都酥了。“哥哥看起来有些面熟啊,虽然丝娘记不得了,但是曾经一定见过。丝娘作为本次比武大会的公证人,便邀请哥哥来守擂如何?” 紫凡湮哈哈大笑,“好啊,不知我上台了,丝娘给我啥好处?要不晚上也让哥哥爽一爽?” “哈哈哈哈哈!” 台下众人皆是一阵大笑,紫凡湮不过是个粗鲁汉子,说话极为直白倒也逗笑了众人。 “如果哥哥能一直撑下去,并且成功拿到墨笺。丝娘会考虑考虑的哦~别的哥哥们也一样。嘻嘻~”说完竟是吐了吐舌头,妖媚中多的那丝可爱却让风夜一阵无奈。他心里很清楚,丝娘什么时候卖萌,心里往往已经动了杀机。 “好!” 紫凡湮说罢已经提着一把钝剑跳上了台,他的身高超过两米,却不胖。一阵结实的肌肉下隐藏着极为可怕的爆发力。他是紫宵门三巨头之首。紫宵门其实是个小帮会,但里面每一个都是拥有可怕力气的巨汉!所以他紫凡湮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之前他还在唐门叫嚣,但是他很聪明,没有傻愣愣的也冲进去。因为唐门机关术和暗器可不是吃素的。 “不知哪位哥哥敢上来与他一战?”丝娘笑道。 而在远处,慕泠涯静静的看着台上。他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再想着什么。 “泠涯,你觉得墨笺之事,可是真的?”顾紫筱眉头紧锁。 慕泠涯亦是摇头,“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不过我那日便说了,一定要得到墨笺。看看里面放着的究竟是造福江湖的东西,还是危害江湖的东西。” “泠涯,你要挑擂?”顾紫筱惊讶道。 慕泠涯微微点头,“先等等看吧。” 擂台处,台下一声大喊,“我来也!” 说着便跳上了台,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容精瘦,手中执一把九环大刀,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刀风四溢,倒也显得有模有样。 丝娘浅笑中退到台下。 紫凡湮一声大喝,直接对着精瘦男子冲了过去,手中钝剑一横,在奔跑的途中变幻招式,瞬间拍在男子小腹上。 男子直接应声而飞,摔倒台下不省人事。 “哈哈哈哈!还有谁敢上来!”紫凡湮说着又是一声大笑。心里暗道:这人太弱了! “妈了个巴子!别太嚣张了!”台下又有不满的声音响起,随即也跳了上来。 但是很快就被紫凡湮三下五除二解决,一时间也助长了他嚣张气焰。 “太弱了!就不能上来个有实力点给么!” 魏青澜瞥见远处的慕泠涯与顾紫筱二人,突然想到若是自己上台比武,或许能吸引他们的目光。顺便让他们看看柳叶剑法的精妙之处,让他们好好后悔后悔丢了他这个小弟。想到这里,便不再迟疑,跃上了擂台。 “再下魏青澜,前来讨教。” 紫凡湮看着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心里不禁轻视道,“哪来的黄毛小子!滚回你妈那儿吃奶去吧!哈哈哈哈!” 魏青澜神色一寒,他幼年就失去双亲,被柳无痕收入青城派一直抚养至今,如今他被逐出师门,除了慕泠涯以外已是无依无靠,紫凡湮无心的一句嘲笑却是触了他的逆鳞。手中青辉剑出鞘,刹那间已是剑气纵横。 “唰!” 只见他当空一下立劈!剑气已经凝成了一道拟态长剑对着紫凡湮直砍下去。 紫凡湮眼睛微眯,猛地一声暴喝!全身内力都涌到钝剑之上,一剑上撩,与之两两相碰。 “呜!” 随即烈风四溢,猛地朝两边扩散开来。 两人同时倒退数步。但魏青澜的柳叶剑法现在就占了上风,因为柳叶剑要的就是飘忽灵动。紫凡湮的劲则过于拙笨,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便被魏青澜抢了先机。 “柳叶逐风舞。” 青辉剑使出道道飘忽灵动的青色流光划过,紫凡湮来不及抵挡,身上便被划了几十道口子。这已经是魏青澜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服不服!”魏青澜长喝。 紫凡湮很想说不出,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变得很差,全身上下都是口子,一旦用劲恐怕会经脉爆裂而死。他冷哼一声,颤颤巍巍的就走下了台。 魏青澜得瑟一笑,往远处的慕泠涯看去。果然慕泠涯也在看着他,还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豪情,猛地大喝,“我要一个打十个!一起上吧!” “小子你莫要太嚣张了!” “对!真当我们不敢打你么?” “兄弟们,废了他!” “说的不错,打得连他娘都不认得!” 说着一行十人就跃上了台,十人青一色都是身穿黑色劲装,每个人手上都装备着一双钢爪,在阳光下折射出炫彩的光芒。 这十个人是银爪帮的十兄弟,个个练得一手好爪功,十个人一起上,魏青澜恐怕是危险了。 魏青澜不为所动,青辉剑横举与胸前,掩盖了他的双眸。剑身极薄,一旦让魏青澜刺到,能够做到一击必杀! 银爪帮的十个人将他团团围住,顷刻间就对着他绞杀过来!魏青澜冷笑,猛地一跃而起,随即倒立刺下。在下降的同时剑招便已经展开!剑尖在虚空中连刺数下,随即身影如同一抹影子一般划过来划过去,不时的听到“噗!噗!噗!”声。 这是柳叶剑法中极为潇洒的剑招之一――寻花问柳。 银爪帮的十人个个都已经受了伤,但奈何他们动作再快也没有超过魏青澜的速度,所以连魏青澜的影子都没攻击到! “铁挂银钩!” 老大一声暴喝,两位九人直接卸下了装备再手上的钢爪,一根铁链串接起来抛在半空中。与此同时飞快的跑到老大身后,将内力传输到他的体内! “破!” 他一声大喝后,猛地抓住铁链,朝着魏青澜抓去。看齐威势,一旦被打中绝对必死无疑! 魏青澜他没有躲,反而将青辉剑抽入剑鞘内。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这人疯了么? 不,魏青澜不会做寻死的事情。就在铁挂银钩即将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刹那间拔剑。一道阴影与铁钩相撞,突然猛地剑光冲天而起! 铁钩瞬间被剑光绞碎,余势未减,冲上云霄! 这招是柳叶剑法的精髓――柳暗花明。 “还要继续打么?”魏青澜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 “不?????不?????不打了??????” 十个人仓皇逃下了擂台,在世人眼里显得极为可笑。 “还有谁敢挑战我?”魏青澜淡青布衣,表情清淡,负剑而立,颇有一种横眉冷对的孤傲之态。 第二十八章 :擂台比武,胜者为主... 台下一阵骚动,风夜公子轻泯了一口茶,淡淡笑着。 这时,一个少年飞身上台,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瑟兮涧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此人正是武当掌门凌长萧的得意弟子,据说还是掌门的候选人。 少年不骄不躁,淡定自若。抱拳道:“在下韩子岳。前来挑擂。” 魏清澜自是知道这位武当高手的,可以说他是如今的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可魏青澜不怕,魏青澜长剑在手,第一次自报姓名:“在下魏青澜。” 擂台下下瞬间炸开了! “魏青澜?他就是魏青澜!!” “呀,这不是青城大弟子吗?” “听说被青城除名了啊!” “为啥?” “你问我我问谁?” 那边,魏青澜率先出剑,一剑分花佛柳,两道剑影虚虚实实,乍一看好似绿柳迎风,剑影软的很。 韩子岳以静制动,在魏青澜分花拂柳攻来之时,他的剑终于出鞘,却好似肉眼可以看见他的运剑轨迹,一式青龙出水使出,剑气激荡,力量却是极其强的横。 韩子岳用的是太极剑,太极剑是武当不传之密,其中揉和了太极拳,以柔克刚,重意不重形。 两把剑一瞬间的交叉对撞,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一个冷静,一个清淡。但两双眼中,都有一种类似的东西——战意! 一招试探结束,两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了对方的实力,魏青澜活动了一下被震的发疼的虎口,眼神暗了暗,这人的内力好强。 下一刻,眼前一花,一剑狮子摇头当空而来,魏青澜来不及躲,只有硬着头皮用剑来挡。 “咔——” 魏清澜的剑有些裂纹。(..tw棉花糖小说网)魏清澜脚下的木质擂台被内力震出个小坑。 “咳咳……”魏清澜大拇指抿了一下嘴角的血。然后在韩子岳再次袭来之前一剑刺去,韩子岳微微偏头,冷笑一声。 “咔!”电光火石之间,魏清澜的长剑被韩子岳一剑劈断。 韩子岳的出剑速度很慢,但魏青澜却就是接不住!如今长剑已断,魏清澜手无寸铁,韩子岳一招金蛇盘柳,魏青澜的衣服被剑尖绞的破破烂烂。 魏青澜脸色铁青,韩子岳冷声道:“你该认输了,再来,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伤了你。” 魏青澜一字一顿道:“我魏青澜,不知道认输二字怎么写?” 韩子岳不动声色,不言不语。 魏青澜突然笑道:“要不你教教我?” 韩子岳点头:“可以。” 然后眼神瞬间冰冷起来,剑气围绕他的周身,他的剑柄处有个太极图案,此时好像在旋转,他一剑当空而落,似乎携带万千阳光而下。 “金花落地!” 魏清澜眼神凝重,已内力凝聚出剑形,比舞台周围的菊花被剑气带的连根拔起,魏青澜的这招剑法似乎很是吸引那些残花,残花覆在剑上,似乎是一把花剑。 “残花聚柳!” “轰——” “噗!”魏青澜一口鲜血喷出,内力顷刻溃散,花雨满天,却都直指韩子岳! 韩子岳一剑劈下,没有对着魏清澜的要害,而是把剑柄击下他的大腿。然后韩子岳手指夹着剑尖,挽了一个剑花,内力荡出,满天残花裂开无数花粉,四散开来。 而魏青澜如遭重击,整个人脱力飞了出去。大腿一声咔嚓的骨折断裂声响起,冷汗直冒! “不要再打了,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我必须要赢。墨笺之事关乎天下安危。”韩子岳抱歉弯腰一礼,倒也有君子风度。若非魏青澜不听劝强撑着动手,就不会出现这么一幕了。 慕泠涯脸色一寒,还未带顾紫筱反应过来,他便跳上了擂台,一把扶住魏青澜,取出一枚药丸给他吞下。 “青澜,你这又是何苦?” 魏青澜苦涩一笑,”老大,你再不上来,我还会爬起来和他打。“ “臭小子,你若是死了,谁给我垫背?”慕泠涯手掌缓缓拍着魏青澜的背脊,内力缓缓输入。顿时只觉一股柔和清凉的气流传入体内。 “别浪费真气。”魏青澜回头说到,随后被慕泠涯扶到一旁独自运功调息。 “在下慕泠涯,前来赐教。” 慕泠涯说着缓缓伸出手掌,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韩子岳亦是回礼,“请。” 慕泠涯拔出云剑,缓步走来。每踏一步,一股极为隐秘的气流环流与周身,一身白衣纷飞,竟是无风自动。白衣墨发,自成风雅。 韩子岳握剑的手紧了紧,半步玄奥虚点,剑已经一剑划出!他面对慕泠涯,突然有了心悸的感觉!这个感觉毫无由来,人情不自禁的便主动出击。 “揽雀尾。” 韩子岳长剑虚空一抽,一道宛如雀尾的雏形在空中形成。直接对准慕泠涯抽去。 慕泠涯双眼爆出一抹精光,他的动作极其简单,只是简简单单的凌空一刺!但却是内力先至,剑气随后,剑尖最后才到。 半空中,一道白点洞穿了雀尾,下一秒,韩子岳的揽雀尾已经砰然破碎!碎沫洒了满天,韩子岳的白衣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 韩子岳落回地面上,表面上虽然平静无常,但体内却已经内力翻腾!太极之意内功迅速帮助调息。 “好功夫。”韩子岳由衷的钦佩。 慕泠涯谦然笑道,“慕某有不得已的苦衷,这墨笺请恕在下不能相让。” 韩子岳哈哈一笑,“韩某亦然。既是如此,何不痛痛快快的打?” “慕某很喜欢韩兄这样的人,今日无论谁输谁赢,都希望能交上韩兄这个朋友。”慕泠涯微微一笑,缓缓伸出手掌。 韩子岳立即用手掌与之对碰,紧紧相握。时间就仿佛在这一刻缓慢了起来,两个白衣少年,在此时此地,英雄惜英雄,那种畅快感外人不足道出其一。 台下人一片唏嘘,却无人嘲笑他们。因为这就是江湖!在江湖内的英雄豪杰也许只是几句话对口,一方有难,另一方绝对会拼死相救!因为某一刻的惺惺相惜,足以创造出一段生死之交。 仅仅片刻,两人便是松开了手掌,各自退后几步。 韩子岳突然弃剑,“剑过于噬血,不如赤手空拳如何?” “好。” 慕泠涯将云剑收回,往地上一放。 随着云剑一声落地,两个人都动了!动若脱兔,惊若蛟龙! 手掌交错间掌影接连不断,随着一声声可怖的内力轰鸣声,台下众人不停的叫好。 慕泠涯突然膝盖一顶小腹,韩子岳下意识一收,突然暗叫一声不好。 他的双手宛如泥鳅一般划了过去,一掌拍在了韩子岳背上。 他下手自然很轻,只用了一成力道。但也确确实实是他赢了。因为他打的地方离韩子岳的死穴不过咫尺之遥。 慕泠涯柔和笑道,“韩兄的太极若是化简一些,慕某恐怕会不敌啊。” 韩子岳缓缓转身,脸上却毫无恼怒之意。 “慕兄的功夫韩某当真闻所未闻,若是再与我练练手,熟胜熟负尚未可知。” 慕泠涯摇头苦笑,“韩兄莫不是想耍赖不成?” “非也非也,只是提醒慕兄小心成为众矢之的。”韩子岳说罢,人便缓缓离去。 丝娘漫步而上,对着众人说到,“还有哪位哥哥要上来挑战啊?” 台下一时间寂静无声。 “如果没人敢上台挑擂,那墨笺就要归慕泠涯弟弟了哦。”说罢就准备往墨笺走去。 突然,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响起,“慢着!老子还没上呢!这墨笺归谁还说不定呢!” 丝娘娇颜缓缓回头,便看到一位粗狂大汉蹦上了擂台。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台下一阵惊呼。 这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比紫凡湮还要高大好几分!一张圆脸极大,大眼睛,高鼻子,厚厚的嘴唇下满是胡渣。一身结实的肌肉极为紧致,宛如花岗岩一般。 “临川苍霸,前来讨教!” 台下众人瞬间沸腾了。 “天呐!他就是苍霸?看来墨笺非他莫属了。” “是啊!是啊!苍霸可是临川第一人啊,据说此人力道极大,能生撕猛虎!” “唉唉,可怜的小子,希望他能放弃墨笺的好,苍霸下手不知轻重,打残事小,打死可就玩玩咯。” 慕泠涯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他根本看不透这个大汉!很明显,苍霸比他强! 可是慕泠涯会将墨笺双手奉上么?不可能! “小子,赤手空拳可好?老子走的急忙,把斧子落在客栈了。”苍霸问到。 慕泠涯点头,“还望兄台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看招!”苍霸说完一拳打来。 慕泠涯突然瞳孔微缩!因为拳头呼啸间直逼向他,气流相吸间已经被固定上了!他的双腿竟然无法动半步! 手掌飘然抬起,内力尽数涌上掌心之间,随后已经和苍霸的拳头相碰! “砰!” 苍霸眼中突然爆起一丝精光,再次提气,猛的再次连打三拳! 第二十九章 :擂台比武,胜利为主(下) “咣!咣!咣!” 慕泠涯每受一下,内力便是一阵翻腾!第三下之后人已经被一拳打飞。 眼看着就要飞出擂台!连忙掌心一吸,险之又险的停在了边缘地带。 “吼!吼!吼!苍霸!苍霸!苍霸!” 江湖上实力为尊,苍霸的实力已经完全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苍霸一阵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子,我刚才只用了三分力道,够手下留情了吧?识相的快滚下台!” 慕泠涯一声长啸――你!做!梦! 吼完脚步瞬间一动,人有如离弦之箭直射苍霸! 苍霸一声冷笑,“不可理喻。”在他眼里,已经把慕泠涯当成了一个死人。 随即拳头轰然而至! 慕泠涯脸色木然,掌心一吸,再次用了打败韩子岳的方法绕过了拳头。 慕泠涯是聪明人,他又不傻。 他整个人就像一只极其滑溜的泥鳅,在苍霸身边绕来绕去。由于贴身缠打,苍霸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快的加速自己的攻击频率。 苍霸不知道,自己离擂台边缘也越来越近了! 慕泠涯突然一掌对他拍来。内力森腾间已经用了全部的内力! 苍霸一声爆喝,这完全是在挑衅他!抬起拳头,也是十层的内力尽数迸发! “呜!” 凛冽的拳风呼啸,直接打穿了慕泠涯,身后突来传来一股巨力!人已经掉下了擂台! “好一招幻眼云烟。” 风夜公子喃喃自语,对慕泠涯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啊!混蛋!老子不服!”苍霸不爽的怒骂在台下传来。他摔的莫名其妙啊!竟然被慕泠涯算计了! 慕泠涯转身对着丝娘说到,“是不是只要落下擂台,就算输?” 丝娘点了点头,再次朗声说道,“苍霸由于落下擂台,所以他的攻擂失败,在场的还有要挑擂的么?” 场面一时间冷场,秋风萧瑟。[..tw超多好看小说] “丝娘数三下,如果还没有人挑擂的话墨笺就归慕泠涯了哦。”丝娘红唇微张,兰眉吐气间轻轻喊道―― “三――” “二――” “一――” 场面还是寂静无声,慕泠涯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风夜轻轻拍着手走上舞台,亲自将黑色盒子递给慕泠涯。 “希望慕兄能好好利用墨笺,关于墨笺的传说有很多,也不知道里面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但风某多次尝试打开,也未找到开关。”风夜苦笑摇头。 慕泠涯眉头紧缩,这黑色盒子样式极为古朴陈旧,但重量似乎轻了些,里面好像空无一物。尝试着摇晃,又发出了碰撞的声音,极为奇异。 ?????? 唐门 唐星辰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厅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恭敬地低着头。显然,这位一直以来淡然自若地唐门门主这次,是真的气的块发疯了。 “后门是谁开的?”唐星辰语气极其淡,可就是这丝淡让下面的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唐星辰看着落针可闻的大厅,笑了笑:“怎么没人说话?” 众人把头埋的更低,开玩笑,这时候特么谁敢说话?! “老爷,请用茶。” 侍女这时候端上一杯茶,唐星辰有一个习惯,就是下午黄昏之前一定要喝一杯茶。这丫头想必是每天这时候都送一杯泡好的茶来,可今天点背,撞个枪口。 “咣当――” 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碎片划伤了几个弟子的脚,那几个弟子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唐星辰看着更来气。 “今天你们要是不说,我就一个一个的砍了你们的胳膊,我央央唐门从此变成独臂门也罢,我今天一定要找出那个叛徒!” 唐恒之刚刚被唐临风打的那一掌造成了内伤,这时忍不住轻咳了几声。.tw[棉花糖小说网] 唐恒之旁边的弟子一下子就跳了出来,指着唐恒之就道:“门主,是二师兄开的后门,把那些人放进来的!” 一句石破天惊,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是二师兄?” “不会吧!二师兄是叛徒?” “我也看见了!刚刚二师兄就在后门边上,门是大开的!” “是啊,当时四爷气的直接就给二师兄一掌呢!我看的可清楚了!” “是吗?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可得看清楚了!我觉得二师兄不像是吃里扒外的人啊……” “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唉。” 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唐恒之站出来,怒目圆睁的对着指他是叛徒的那个人道:“我唐恒之岂能干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师弟这样说,未免让人听着寒心了。” 那弟子道:“你做了还怕说啥啊?你就是个叛徒!那后门就是你开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唐恒之着急着辩解道:“我没有!我是唐门二弟子,我把唐门当成了家!我不是叛徒!” 说着立马对着唐星辰跪下来:“师傅,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叛徒啊!” 唐星辰就这么凝视着唐恒之,眼中无波无澜。 这时众人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四爷唐临风,唐临风摇了摇头,对唐恒之道:“恒之,你说门不是你开的,可有什么证据?我那时候可就在门前看见你了啊……”说到这,他有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唐恒之的肩膀:“恒之,四叔相信你,可是,你也要让大家相信啊……” 唐恒之几乎急得吐血:“四叔,你相信我啊,我没有的啊!我也不知道那门是怎么开的,就那么一下自己就开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死死抓着唐临风的袖子,眼中充满了急切。 唐临风叹了一口气,慢慢把袖子从他的手中抽出,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言不语。 唐恒之看着自己的手,目光呆滞了半响。 四叔也不相信他…… 师傅…… 想到了师傅,唐恒之目光又亮了亮,直起脊背看着唐星辰,缓缓的摇了摇头。很小心的说:“师傅,你相信恒之……你相信恒之的对不对……” 唐星辰负手而立,目光无悲无喜。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恒之,似乎悲泯的叹了口气,又把目光移到站在大厅中的唐门子弟,这个大厅很大,仿佛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唐星辰的目光依依扫过,每个人都低下了头,唐星辰目光里有了怒意,当看到唐临风的时候,唐临风对唐星辰点头示意,唐星辰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收回,眼睑微颌,只有唐恒之跪在地上,这个角度看见了唐星辰那一瞬间的表情。 悲哀而冰冷的目光,叫人遍体生寒。 唐星辰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背过身,“按我门规,因小失大导致唐门伤亡者该如何处置。” “其罪当诛。”唐星辉暗叹一口气说道。 唐恒之瞳孔猛然收缩,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脊背似乎一下子就弯曲了。 原来师傅也……不信他呢…… “不可啊!大哥!不可啊!”唐恒之转头,给他求情的人竟然是唐临风! 唐临风对着唐星辰的背影掀袍而跪,大喊道:“大哥,恒之可是你的得意弟子啊!” 唐星辰冷笑:“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大哥,就算是恒之开的后门,可是恒之还是一个孩子啊,所以难免不懂事了些,可能是无意开的!就不能从宽处理吗?” “那我唐门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命呢?谁来偿还!我的好四弟啊……你来偿还吗?” “这……”唐临风脸色僵了一下,然后猛地咬牙,“我愿意!” 唐星辰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唐临风,眼中变幻莫测。 这时候又有几个人跪下来:“四爷死,我等也绝不苟活!” 唐星辰笑了,清清淡淡的说:“怎么?你们这是要拥立四爷了?” 唐临风立刻抱拳,“不敢。” 唐星辰突然轻叹了一口气,大步向大厅外走去。 唐临风在后面道:“恳请大哥饶过恒之,把恒之降为打扫弟子也行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唐星辰的衣角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唐恒之。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唐恒之眼神有些许呆滞,里面隐隐有泪光。 不能哭,你是一个男人。 就算被同门误解又何妨? 就算被师傅处死有何妨? 唐恒之,你记住,你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去承受,就去面对。 没有什么可以战胜你,你自己,也不行! 你是男人,哭就是废物! 唐恒之看着唐临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有些踉跄的站起来,对唐临风道:“多谢……多谢四叔为我求情……” 唐临风叹了一口气:“就凭你叫我一声四叔,这情也是要求的。恒之,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唐恒之点头。 唐临风嘴角不易察觉的浮现一丝冷笑,唐恒之没有注意。 是夜,万籁俱寂,明月高悬,今夜微凉,唐恒之的衣衫单薄,坐在这柴房前,颇有一种形单影只的萧瑟之感,昔日唐门二弟子,受尽荣宠,万千艳羡目光集于一身。今朝虎落平阳,受尽怀疑初尝人情冷暖。 呵呵,当真是天意弄人。 第三十章 :小心四爷 “呵呵……唐恒之啊唐恒之,你也有今天么……” “什么时候,二哥也开始望月感怀了?” 唐恒之一愣,抬头,竟是唐语嫣。 唐语嫣浅笑:“二师兄这就消沉了?” 唐恒之不语,好久,他低沉略沙哑的声音响起:“语嫣,你信我么?” 唐语嫣坐在唐恒之身边,道:“我信。” 唐恒之略惊讶:“你信?” 唐语嫣点头。 一片密云遮住了月光,看不清唐语嫣的表情,唐恒之问:“为何?” “因为你是慕公子的兄弟,与慕公子结交的人,怎会是不仁不义之人?” 唐恒之想起了那个白衣的温雅少年,也笑了笑:“不知慕公子在如夜山庄怎么样了……” 唐语嫣道:“如今墨笺出现在如夜山庄,江湖人士分分去往如夜山庄比武。风夜公子道胜者为主。想必如夜山庄那里已经翻天了。希望慕公子不要被卷入其中,这水太深了。” 唐恒之点头。 夜色中,唐语嫣也轻叹了一口气,唐恒之问为何叹气,唐语嫣不言不语,似乎欲言又止。 密云离散,明月显露,唐语嫣的绝美容颜被月光照耀的如同不识烟火的仙子,可眼中却带着三分愁绪。 她道:“不要被表象欺骗,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为难之际救你的人最终会成为敌人,也许为难之际伤你的人最后还是你的友人。” 唐恒之要是还听不出来唐语嫣话中有话那他就是傻子了。 “此话何解?” 唐语嫣道:“没什么。”但是却暗中用手指在唐恒之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字。 唐语嫣看了看天色:“都快到子时了,这柴房虽然破旧,但是可以睡觉,这点苦,二师兄还是要吃的。” 唐恒之微微点了点头。 唐语嫣离开后,唐恒之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刚刚唐语嫣在他手掌上写的是――小心四爷 明月再次被密云遮住,院子里又被黑暗笼罩,这一次,黑暗将持续很久。 如夜山庄,明月楼。 殷浅浅坐在二楼的露天平台上,眼睛覆着白纱,她的指间又围绕着许许多多的萤火虫,把她周围照的如同白昼。 神秘又天真的白衣少女,在此刻,寂静的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她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涉足。 突然,她身子转向一个方向,双手交叠放在胸口,知道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风夜公子轻轻的在她耳边道:“都说了,不要在用天命之眼看东西了,你的寿命耗不起。” 殷浅浅却突然说了一句话:“你其实很想知道对不对。” 风夜把手臂抽回,看着殷浅浅的背影,不语。 殷浅浅转身,用很天真的语气说:“原来是真的啊……” 风夜一瞬间有些怒气,然后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浅浅又开始调皮了。”他双手轻抚白玉萧,笑的却寒冷如同刺骨之风,这笑冷到了骨子里。 殷浅浅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却似乎感觉的到,说:“好冷啊……”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不过蒙蒙亮就被人叫起。 “快起来!快起来!说你呢!还睡。”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唐恒之屁股上直接就被人蹬了一脚。 “谁!” 唐恒之猛地一跃而起,刚才那一脚可是对他人格的践踏,尊严的侮辱!但是看到自己的一身麻布衣,原本动怒的气息又渐渐平稳了下去。因为他不配?????他目光有些黯淡。 眼前站着的是唐门杂役头子,年纪大约三十来岁,体型不胖,但他的性子却是精明无比,见风使舵。如今唐恒之别贬为一个帮工,那就等于是他小弟,他想咋地就咋地,光想想就觉得兴奋。 “唐钏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交给恒之来做吧。”唐恒之说道。 唐钏有些诧异,这性格转变的有点大啊,刚才还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现在立马又变得极为听话,不会有啥猫腻吧? “那好,你就去把这两水缸挑满。”我倒是看看你这个落水狗还能翻什么天? “遵命。”唐恒之果断应道,拿着两空桶就挑水去了,极是从容淡定。 那杂役头子冷笑了几声。 水源本来在唐门也有,但是唐钏让他去唐河挑水,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世态炎凉,虎落平阳。 第一次挑水,他用上了唐门无踪步,但是跑到厨房水缸处,水都溅的不超过半桶,算是白跑了一个来回。 可唐恒之看起来一点都不恼怒,挑水还能锻炼了他的腿功,他只需要多跑几趟,多挑几桶水即可。 直到日上三竿,两个大水缸都被打满了水。唐恒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锤了锤有些酸痛的小腿,一脸吃力的做了下来。 “那边那个干嘛呢?妈蛋挑完水就休息了么?谁允许你休息的?来来来,去把柴劈了。”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怒骂声再次响起,唐恒之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立马回到,“好的。” 望着边上已经堆成小山般的木材,唐恒之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劈吧。 来到沾板前,掂了掂斧头的重量,拿起一块原木,一斧子砍下不禁有点手抖!仔细看去,斧子只是嵌在了原木上,并未砍断。 苦笑中把原木掰下,放在沾板上,再次一斧头劈下. “快点!墨迹什么呢!等下的午饭需要二十斤柴火,你这动作晚饭都别吃了!” 唐钏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其架势,一个不爽就要打上来了! 唐恒之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打起精神加快了速度。 远处突然看见唐临风缓步而来,唐钏立马笑脸迎了上去,“呦,四爷怎么来这地方了,需要吃点什么,我马上叫人去做。” 唐临风看到了一旁的唐恒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唐钏道,“你先下去忙,我找恒之。” 唐钏笑着应了声,心里不禁对唐恒之有些不爽,心里暗骂,算你运气好。如果把四爷得罪了,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唐钏远去,唐临风也是暗叹一声,“恒之,苦了你了。” 唐恒之微微一笑,“苦也是一种享受,多谢四叔求情,恒之感激不尽。” 唐临风缓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做,莫言让我唐门蒙羞!”随即转身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唐恒之对着他的背影缓缓躬身,然后再次开始劈柴。刚一用内力,任督二脉顿时岔气,随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目光骇然的望着那早已远去的背影,紧紧的捂住胸口。 “四叔,你好狠!”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有深切的悲哀。 剧痛在此袭来,胸口一阵发闷,随即便是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已不省人事。 当唐恒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在唐星辰密室之中。 唐星辰背对而立,望着墙上的天机构造图发呆。 “咳咳咳咳,不孝弟子唐恒之见过师傅。” 胸口虽然还是极为疼痛,但却是减少了许多,很显然一定是唐星辰救的他。 唐星辰并未转身,只是幽幽开口道,“恒之,你且看这天机,像什么。” 唐恒之抬头,墙上的天机形态各异,远看像大翅膀,近看却和巨剑形似。眨了眨眼睛,又像一把战矛,一把大刀。 唐恒之欲言又止,随后缓缓道,“天机可千变万化,弟子愚钝,不知道。” 唐星辰缓缓转身,吐出一个字,“道。” “道?????”唐恒之把字慢慢的嚼在嘴里,细细品味,若有所思。 “恒之,是不是怪为师狠心?”唐星辰自嘲般露出一抹苦笑。 唐恒之摇头,“师傅是想救我,四叔他才是?????” “那就给我好好的活着。” 唐恒之刹那间抬头,望着唐星辰黯淡的眼眸。展颜一笑,“弟子知道了。” 唐星辰伸出手,“起来,今后每晚子时就去我的书房等候,今日且教你‘观音有泪’。” 说着取出一颗白色的晶体,用珍珠为壳磨成,如泪珠泣落。 “观音有泪,泪中生苦。乃是唐门排名第一的暗器,一方圆润、一方尖锥,细细小小,如佳人梨雨。最少有三十二种回力激发,里面含有七种毒性相克。中此毒器者全身无力,若此生不再使用内力,则可保长寿。”唐星辰将观音有泪递给唐恒之观察,很难想象,这个宛如精美艺术品的东西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唐恒之拿起观音有泪端详起来,这是唐门第一暗器,哪怕他曾经二弟子的身份,也没有使用权,如今师傅却要教他,让他好生感动。 “恒之目前掌握了几种回力激发?打给为师看看。” 唐恒之点头,一掌猛地打出,观音有泪好似一颗子弹一般直射唐星辰。 唐星辰随手一接,随后又还给了唐恒之,“继续,第二种。” 第二次,唐恒之的手腕一翻,观音有泪发射出去的同时中指一弹,便是划过美丽的弧线,位置刁钻的射向唐星辰的后背。 唐星辰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指风打出,观音有泪直接就变幻了轨道,飞掠进他的手中。 “再来。” ?????? 第三十一章 :殊绝 永远记得风夜公子那天所说的话:这个江湖,是一个让人无比倾心的江湖,也同时,是一个轻狂绝妙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下的江湖,总是让人觉得骄傲,和绝望。 这句话,是这个时代下的江湖。 “风夜公子,这里却是很雅致的。”慕泠涯,顾紫筱,风夜,殷浅浅四人席地而坐,梨花阁没了梨花,可那种长年累月积聚下来的梨花清寒之气,却依旧还在的。 风夜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知想起了什么,只是幽幽的说道:“这如夜山庄,恐怕也早晚毁在我的手上。” 慕泠涯看向风夜:“不会,如夜山庄就如夜色一样,不会消逝。” “但愿。” 顾紫筱手里把玩着她送给慕泠涯的优昙花纸扇,一律发被风吹下来,遮住了顾紫筱的眼睛,顾紫筱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舒服。 慕泠涯伸手将那缕乱发抚过她的耳后,顾紫筱抬头,对着慕泠涯笑了笑。 慕泠涯道:“紫筱怎生到了如夜山庄后就不爱说话了?这是想扮大家闺秀的淑女气?” 顾紫筱狠狠瞪了一眼慕泠涯,惹得风夜哈哈大笑:“贤伉俪好生恩爱。” 顾紫筱瞬间脸红了,慕泠涯也连忙摇头:“慕某还未与紫筱成亲。” 风夜公子干脆侧卧了下来,一袭华衣铺地,眉间有淡淡的清冷,和隐在内里的孤傲。 “那便在这庄里成亲又何妨?正好风某做个见证之人,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 顾紫筱没等慕泠涯开口,便抢先说道:“谁要跟那个呆瓜成亲!让他自己跟自己成亲去!” 慕泠涯无奈的摇摇头。 风夜也愣了一下,也是摇了摇头:“不愧是顾仙子,有魄力。小心慕公子明日娶她人作夫人。” 顾紫筱暗地里使劲掐这慕泠涯,咬牙切齿地说:“本仙子就是不嫁给你,但是你……你要是娶别人本仙子就废了你!” 泼妇本色尽显。 慕泠涯拍了怕她的手,顺便把纸扇拿过来,任她掐,反正掐习惯了…… 顾紫筱来气了,掐的更使劲:“你听见没有!” 慕泠涯投降,传音入密道:“我的小姑奶奶顾仙子啊,你再掐慕某的腿可是真要废了!” 顾紫筱惺惺的放开手,然后似乎有些委屈:“你都不敢答应我。” “答应什么?” “你……气死我了!”顾紫筱大眼睛里全是怒气水气,在顾紫筱想拂袖而去的前一刻慕泠涯抓住她:“紫筱,我听见了。”白衣的少年笑的清澈而温润。 “紫筱,我只娶你一个人。” “这,这还差不多。” 说着,顾紫筱甜甜的笑了。 风夜看着好笑,眼中却也有几丝艳羡,他表面看起来清冷无暇,萧萧肃肃。骨子里却藏着孤傲和寂寞,那手腕生的极其通透,像是寒玉。 “慕公子,顾姑娘,既然嫌弃风某的地方不好,那以后两位若是找到了什么世外桃源,可一定要给风某送来喜帖啊。风某定去陪慕公子喝酒的。” 慕泠涯浅笑,这一笑的风雅,恰恰被顾紫筱撞见,满地落叶,这个白衣的少年如似暖阳。 此情此景,恐怕只有鸣曲吹箫,该是极其风雅的景致才能衬的上了。 风夜突然起身,对三人道:“去后山吧,那里看的开阔。”又对着侯在很远的家仆道:“把松石间意拿来。” 后山,列松崖。 风夜公子抱着一把古琴,遥望这山河万里,眼中却涌现着挣扎,抗争。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除了殷浅浅。可殷浅浅却站在离风夜很远的地方,这距离,堪堪看得见那个白衣的少女,似乎也天真的笑着。(..tw好看的小说) 慕泠涯原本以为风夜会吹箫,因为他手里的白玉萧仿佛从不离手,时间久了,感觉那萧也成了他的灵魂。 可他偏偏取了琴,抱着那把千古名琴,遥看山河。 风夜道:“今天是想弹一曲《殊绝》送给一位朋友的。” 慕泠涯挑眉,颇感兴趣:“这《殊绝》可是杀伐之曲,当年姬公子一曲绝交知音,最后于无尽的杀伐里结束了生命。” 风夜似笑非笑,背对着慕泠涯席地而坐,古琴松石间意放置在腿上,如寒玉一般的手腕隐隐露了出来,慕泠涯第一次仔细注视风夜公子的手,这双手,寒的紧。 松石间意,到也是应了景。 石块堆积而成的列松崖,巍峨清远,崖边群松傲然挺立,满目苍翠,也是孤独的紧的。 就是这样一个孤,都成了一种风骨,甚至这样的风骨,会随他葬了坟墓。 这样一个男子,起弦皆是风雅。 琴音响起,似击在了这满目的苍翠之上,带着一种决绝。 顾紫筱有一瞬间觉得他跟慕泠涯很像,都有一种君子的从容起度,使人三千清风如沐,旁人也为之倾覆。可细看,又摇了摇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人,风夜不是君子,不是雅士,他身上有一种藏在骨子的孤和傲,梨花清都熬进了骨子里,且,那抚琴的手,是带着杀伐的。 可慕泠涯,那种君子之风,仿佛天生。白衣的少年就像一副山河水墨中的人,朦胧的给人仿佛永远都不可及,即使触碰到了,也感觉像是镜花水月,害怕下一秒梦醒云散,神仙公子,人如其号,真的似乎已升了仙,成了神,世人便不可亵渎了。 有时候顾紫筱会觉得可惜,这样的白衣少年,已经被被这江湖的红尘气沾染了,那无双无暇的人啊,本该是纵情世外的。 慕泠涯听着这首《殊绝》,细细的听着。 那琴音瞬间从指尖呼啸而出,像一把把凌厉的刀刃,折枝的松柏,一种清绝的孤独和骄傲,那手腕弯曲,像是也要折骨,琴弦中闪着微微寒光,每一根弦,都有属于它一个独一无二的绝响。 这种清凌溶进了琴的骨血,成就了一篇名乐,显得决绝。 每一个音都仿佛在用生命去弹拨,穿云碎石,卷起了满天残叶,秋季,也已快逝。 清绝,孤雅。 他亦从容。 琴音开始上扬,渐渐的,震耳发聩。 仿佛一位手中执笔的男子,面对杀伐,从容赴死。 他的手指开始看不清,一连串的滑音,有如众山倾塌,碎裂成灰,耳膜都开始生疼起来。 那琴音慷锵有力,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呐喊,戈壁的黄沙遮盖了视线,兵甲在相碰,刀戟在饮血,千千万万的少年在嘶吼,飞尘淹没了眼泪,黄沙在翻滚,到处充斥着杀伐,抗争! 呼吸间,也都有了刀刃之气。 殷浅浅叹了一口气:“他奏的是这个时代。” 这是一曲震魄,是一曲决绝。 这琴音中的真意,也决不止如此简单。 山风吹来,也像刀一样,往人的眼睛里刺,青松盛极了,反倒在此刻给人一种如似荒野的感觉,琴里的雅意,杀意,绝意,在此刻,于那双抚琴的手没有关系,风夜只看见了一场苍白,这是梦境尽头,那种可怕的脱离感。 这个时代下的江湖,杀这个字永远响彻在云霄,有些人大言不惭说什么天不应我,我便逆天的话,在那些真正的智者的眼中,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这个天下,能够逆水而上的,都成了死人,真正的强者,是顺应着时代,顺应着自然,顺应着人心而生的,他们被束缚,可同时也在束缚这个时代。 可这没有几个人看的透。 慕泠涯,风夜,顾紫筱,殷浅浅,唐恒之,甚至魏青岚,都还只是俗世的人,他们不是神,且他们都有一颗年轻的心,这心太年轻了,年轻的无所畏惧。 这也正是他们的幸运。 可以无谓输赢,因为再绝望的深渊,终是有尽头的。 这琴音的真意,连弹琴的人都不知道,反而被一个身在局中却又处于局外的人感受到了。 有些命运的无奈。 风夜弹这首曲子的意思,本就只有一个,他想着,也必须只能有一个。 慕泠涯,我在你不知情的境况下把你当成了知交,又在你不知情的境况下,弹了一首《殊绝》,算是绝交。 琴音越来越激烈,这一刻,他把所有人代入了他的内心,带着一种誓死不灭的抗争里来,风夜其实赌的是人心,若这个天下都在你的眼底,你还会不会看到其他。 这或许就是他的痛苦,说不清到不明的痛苦,缠到了骨子里,成了心疾。 最高潮的时候,那种血的洗礼,都是带着清冷和雅意的,矛盾的近乎崩溃。 琴音戛然而止。 余音似乎还在耳畔,叫人遍体生寒。 慕泠涯始终笑着,风夜亦然。 两人隔空相望,风夜衣袂飘扬,慕泠涯墨发飞散,却是无话。 良久还是慕泠涯先道:“这曲子弹的叫人冷的很。” “是么。” 慕泠涯点头。 风夜看向满天都是青松,满眼都是青松,突然把琴顺着列松崖摔了下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松石间意,该是决绝的。 很久以后的慕泠涯才知道,原来这一刻,风夜公子是下定了决心与他为敌,风夜公子也早料到了,会有那种结果,就像那穿云裂石的琴音一样,葬了一场结交。 第三十二章 :给我杀了他 唐门密室内 唐恒之低头道,“弟子愚钝,只学会了八种暗器手法。[..tw超多好看小说]” 唐星辰呵呵一笑,“这观音有泪手法,算的上是唐门最难的一种了,你能学会八种暗器手法,足以看出你的努力,你的天赋或许不及老八,但却是众弟子中最刻苦的。不过你应该清楚,唐临风完全想置你于死地。该如何抉择,完全取决你自己。” 唐恒之点头,“请师傅传授恒之观音有泪的三十二种全部手法。” 唐星辰与他拉开距离,前方放着一排足有二十个靶子,那是专门用来打暗器的移动靶,每个靶子都会不匀速来回移动。光这一点,足以看出唐门机关术的高明之处。 “你且看好,这第一种,涟打。” 唐星辰说罢,手腕一转抛射而出,好像那打水漂的手势,观音有泪在虚空中连跳三下,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射进了移动靶中。 “看清楚了么?” 唐恒之缓缓点了点头,刚才唐星辰在发射观音有泪的时候,手腕并未发力,用的仅仅是三根手指!大拇指,食指,中指。他学着唐星辰的样子将观音有泪打出。 观音有泪只是一下跳跃便直接掉落在地上。 “大拇指意在控制,食指发力,中指弹射。再试试。”说着唐星辰将地上的观音有泪吸掠进手掌之内,又递给了唐恒之。 半空中,观音有泪弹跳一下后,便有了一个起跳的弹力。但力道可能没有控制好,观音有泪飞跃上空,随后无力的跌落下来。 唐恒之眼眸闪过一丝倔强的神色,“再来。” “继续!”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 “今晚先到这里,回去休息吧。”唐星辰将观音有泪收回,按下一处按钮。 唐恒之缓步走到一处地砖上,躬身道:“弟子告退,晚安,师傅。” 话音一落,人便消失不见,黑暗片刻之后,自己又到了柴房。 他强忍住睡意,盘膝而坐,进入运气状态。 翌日 唐钏惺忪着眼走去柴房,却发现唐恒之不在。转身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飞快前来,近时,才看到唐恒之踏着迷踪步挑水而来,一路上水洒了不少,到水缸处只有半桶了,但他乐得自在,多跑几趟不就行了么? “唐钏叔,早上好啊。” 唐钏冷哼一声,“快点挑你的水,昨日的柴火都是阿奇帮你砍的,若非门主交代了,你今天的饭也别吃了。”转而回头离去,嘴里嘀咕道,得意个什么劲儿,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唐恒之呵呵一笑,将水倒入水缸中,继续挑水。 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月。 唐恒之白天便是挑水、砍柴,有时去厨房做做帮工,每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唐星辰密室,练习观音有泪的暗器手法。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学会了二十三种。另外的九种手法他都理解,但奈何还未熟练,不过假以时日必能大成。 唐临风再也没有来过后院厨房,所以唐恒之过得倒也顺心。如今迷踪步已经有所小成,挑水的水桶并不会溅出太多的水了,砍柴练的手劲大了许多,若非这样,他也不可能习会了二十三种那么多。 夜色降临,柴火也搞定了。拭去额间的汗珠走入柴房,一屁股坐下调息。 柴房的木门此刻又开了,木质大门打开发出的‘吱嘎’声也引起了唐恒之的注意。 “恒之,这个月来,过得还好么?” 唐临风淡笑说到,黄昏的光芒照在他身上,配合其英俊的外表,宛如天神一般。 唐恒之也笑了,索性直接躺下,“有劳四叔挂念了,是不是知道恒之没死,过来索命了?” “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我放肆?哈哈哈哈哈哈!我唐恒之放肆的问心无愧。不像四叔,连个真小人都不敢做,只敢做一个伪君子。” 唐恒之笑的肆无忌惮,这放肆二字用在他身上倒也贴切。 唐临风深深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寒笑。“你知道我为何要这般对你么?” 唐恒之眉头一皱,缓缓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太清楚,那天师傅要杀我的时候,四爷不救我即可,何必要这般折磨我?” 唐临风咧嘴一笑,“因为我喜欢。” 唐恒之不禁嗤之以鼻,“可笑。看来我当真高看了四爷,其实你连伪君子都算不上。” “高看了又如何?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唐临风阴着脸看着他,夕阳西下,已经一片漆黑,把他的脸都模糊的看不真切。 唐恒之耳朵微微一动,陡然抓住一块木板横与身前。 一枚蓝色的飞针深深刺入木板内,尾部还在微微颤动。 “哈哈哈,一个月未见,恒之的身手快了不少,实在可喜可贺啊。” 唐恒之不甘示弱,回他道,“那也多亏了四爷给的死亡压迫,再不加把劲,被四爷轻松杀了岂不无趣?” 唐临风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多有趣。”说着拿出两枚火莲子,‘蹭!’‘蹭!’两下猛地打出,在地上擦出两道火花。轻笑一声后人消无声息的变幻了位置。 唐恒之则完全无视了这两道花火,随手两颗铁蒺藜打出,两声音爆同时响起,只听得‘轰!’的一声,柴房再次变得昏暗无光。 此刻柴房一片寂静,唐恒之屏住了呼吸,双手各执一枚黑色的石头。他闭上了眼睛,全力用耳朵去倾听。此刻的唐恒之已经把自己的命压在了耳朵上面! 因为他知道,无论是什么暗器都有声音,即便是观音有泪,也有气流的变化。 腰间陡然闪过一丝寒气,左手的石子立刻打出,人也随之变换了方位,十分警惕的注意着边上。 黑色石子与一枚长针相撞,力道抵消后跌落在地上。 唐恒之耳朵一动,感受到了唐临风所在位置,右手的黑色石子打出,但方向却是后方。 唐临风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因为唐恒之已经玩玩全全踏入了高手的行列,这枚黑色石子虽然朝着他反方向打出,但是他却是十分的忌惮,人瞬间横移三米。也正在此刻,三枚铁蒺藜已经打在了他刚才的地方! 这黑色石子只是迷惑他的,真正的杀招是隐藏在石子后面的铁蒺藜! 唐临风怒了,他也知道了唐恒之的所在之地,双手手腕一翻,数十道白花花的暗器齐发!每一种都形态各异,有铁蒺藜,有火莲子,有银针,有飞钉,有黑石。混合一种无色毒雾笼罩过去。 唐恒之不甘示弱,连打八枚铁蒺藜。随后一串的黑石打出。 “蓬!蓬!蓬!蓬!??????” 火花四溅,这一场暗器之比,一旦失误,就是被打成塞子的下场! 唐恒之不停的变换位置,他很平静,就好像平时修炼的那样随心而动。 一道璀璨的光芒陡现,仔细看去是一枚镜子,随即一枚银针打来,幽暗的蓝光在镜子下反射显得的栩栩生辉。 唐恒之只是下意识的躲过,随即就后悔了,一脸僵硬的待在原地。 “砰!” 后背突然生受一掌,人就不可控的倒飞而出。 “无趣无趣,当真是无趣之极啊。”唐临风哈哈大笑。“唐恒之,你若是不认识慕泠涯,那你的生活还会像以前那样的多姿多彩,可惜现在啊,你还是去死吧!” 唐临风大笑说完,手掌猛地探出,指尖一滴血液生生逼出,直射唐恒之。 菩提血!唐临风为了杀他,已经使出了最强的杀招,菩提血! 唐恒之心里暗叹一声,再不全力以赴,要死的绝对是自己! 一枚墨色令牌取出,蓬的一声突然化为一把大伞挡在自己的身前。菩提血打在伞上,力道瞬间化为虚伪,落在伞面上显得异样的邪气。 “天溯?!” 唐临风心里已经泛起惊涛骇然,这天溯非比寻常天机,唐门也仅有三架,乃唐门祖师爷亲手铸造,如今数百年过去了,这天溯依旧是无敌的存在! 唐恒之握住伞柄,冷哼一声,“暴雨天罗!” 伞面缓缓开始转动,机括声响起后,猛地数万把暗器齐发! “砰!砰!砰!轰隆隆??????” 柴房承受不了天溯的威力,完全散架了! 唐恒之由于靠近门口,所有才逃了出去,那么??????唐临风被埋在里面了? “四爷!!!!” “快救四爷啊!” “唐恒之!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恩将仇报杀害四爷!” “唐恒之!四爷待你不薄啊!没有四爷,你早就死了!” “唐恒之!四爷若是有何三长两短,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数十人迅速将唐恒之团团围住,各各手里都将孔雀翎拿了出来,如果唐恒之想跑。却对是必死无疑! “轰!” 一块木板被一位弟子移开,唐临风一脸萎靡的站了起来。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的样子,左臂已经被压折了,无力的挂了下来,嘴角隐有血迹。目光阴冷的望着唐恒之。 余光看向其他弟子,他仿佛很痛心,语重心长地对唐恒之说:“恒之啊……四叔哪里做错了么?你为何,如此对我?” 唐恒之冷笑一声,他也不想去解释了,因为现在他在别人看来就是凶手。 弟子们一声暴喝,在他们看来唐临风堪比唐星辰,唐恒之这么做,完全是在亵渎唐门,孔雀翎对准唐恒之,一声令下后直接发射了出去! 唐门孔雀翎,仅次于佛怒唐莲的暗器,一把孔雀翎只能发射一根银针,但却是无物不破,无坚不摧! 这数十人齐发,少说也有数十根银针!每一根都能带来死亡的威胁。 唐恒之将天溯猛地一沉,伞面将自己完全包裹住,一声声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奈何天溯终究是祖师爷的好东西,孔雀翎终究没有刺入进去。 唐临风双目狰狞,唐恒之本就武功高强,如今拥有天溯,完全是如虎添翼!一旦让他逃出生天,那他将永无宁日!所以他必须解决他! “给我杀了他。” 第三十三章 :墨衣白绸 天溯,其实是天机的升级版!说白了就是一个变得更牛逼的天机而已。 唐恒之将天溯置于背上,展开一双墨色的翅膀,双腿一蹬,就要冲天而飞! 唐临风嘴角闪过一丝讥讽,人也随之腾空而起,他的左手已经骨折使不上力气,但右手依旧可以!更何况他的轻功又岂是唐恒之可比的?即便唐恒之使用了天溯,唐临风依旧能追上他!在空中,唐临风简直得了所有的天时!唐恒之的破绽几乎全闪在唐临风的眼前!他可以随性的虐杀! 唐恒之本想往唐门内部飞去,这样的话,别的唐门弟子就能看到唐临风本性暴露的一面。可是唐临风又岂会给他机会?四枚褐色莲花打出,滑出一条弯曲的轨迹,留下四道彩色的毒烟。两两相撞,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毒气。 “咻!咻!咻!” 三枚银针从不同的方位打来,已经封死了唐恒之全部的退路! 唐恒之无法躲避,便也三枚铁蒺藜打出,与之一一相碰。 毒雾外,唐临风猛地一声低喝――“爆!” “轰!轰!轰!” “噗嗤!” 唐恒之再次身受一击,一口鲜血喷出,沾染上周围的毒雾,竟是猛地朝他汇聚而来! 一缕微不可查的毒气不经意的吸入,脸色猛地涨红。全身经脉气流顿时乱窜,内力不足以控制天溯,人便无力的掉落下来。 他此刻是在三百米的高空!自由落下绝对是粉身碎骨的局面! 唐恒之突然觉得很累,累的极了,突然萌生出一种干脆撒手归去的想法。 不如归去。 想起魏青澜冷峻的面孔,与之肆意对决的畅快淋漓;想起慕泠涯说过的话,嘴角勾起了满足的微笑。 我唐恒之,有你们,此生足矣。 感受着自己急速下降的身体,耳边的风呜呜的刮过。也许,再也不用那么憋屈的活着了吧?????? 突然,自己好像被人接住,耳旁传来一丝寒笑。 “恒之,四叔对你好不好?” 猛地展开眼睛,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宛如神明一般不可侵犯。可唐恒之打心底里有这一种厌恶的排斥感。 感受着体内毒素的侵袭,脑中不禁产生了一种眩晕感,强撑着推开了唐临风,怒道。 “唐临风,好玩么?” “哈哈哈哈!好玩!很好玩啊!”唐临风哈哈大笑,周围的弟子不禁有些呆滞,四爷刚刚不是还说给我杀了他么?????? 唐恒之想说些什么,突然一股绯色粉末扑鼻而来。 “阿嚏!” 他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忽然浑身燥热难当,下体不自觉的变得滚烫,一根铁棒挺立。 “这?????这是?????”唐恒之喃喃自语,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一时间有些难以把持。 唐临风双眼微眯,猥琐****的目光表露无遗,“奇淫合欢散。一日内若不与女子交合,浑身经脉爆裂而亡。” 唐恒之只觉下身胀痒难当,死死的咬住牙齿,一字一句道,“唐临风,你好生下作!” “对,我是下作,可那又如何?这些都是我的直系子弟。” 唐临风说着轻轻挥了挥手,周围的弟子立刻上前将他控制住。 “慢着,他命不久矣,送他出唐城,越远越好。” 说着慢慢走上来,拍了拍他那绯色的脸庞,露出森白的牙齿,“不要强奸民妇哦,小心被官府抓了。” “四爷,这天溯?????” “让他去吧,若我猜的不错一定是大哥给的。如果贸然抢夺天溯,一定会死的很惨。”唐临风眼眸闪过一丝狠戾,心里则在冷笑。 唐星辰,我会让你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竖日,慕泠涯等人向风夜辞别。 “风夜公子,我等停留于风夜山庄已有些日子了,如今青澜的腿伤已痊愈,我等也不便多留了。”慕泠涯笑对风夜,一身的温雅,谦谦如玉。 风夜今日着一身如墨的玄衣,那墨色很稠,稠的化不开的浓郁。 很沉重的颜色。 “那风某便不多留了,青山不改,愿绿水长流。” 慕泠涯道:“好。” 魏青澜抬目间看见了那一身同样身着黑衣的少女,墨色的长裙拖在地上,铺开来像是大朵大朵的黑色莲花盛放。稠的像是怎么逃也逃不开的梦魇,任那墨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是一场无果的求爱。 那墨色的少女,别样的风采,她似乎天生便无法容纳任何尘世的色彩,白色显得她过于无力,墨色显得她过于沉重。 这,便造就了她身上那种残缺的美感。 殷浅浅…… 便似乎只是这样浅浅的,淡淡存在就好了,当有一天突然消失,别人会在某一时刻蓦然想起她。会想起那个天真的少女,这便该是殷浅浅的一生了,如名一般,见证了宿命之帆。 可总会有意外,就像一丝阳光突然无意照射进了黑暗,黑暗其实也会流泪,那泪水就是夜色中的冰霜。 殷浅浅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她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可当他转身的瞬间,慕泠涯叫住了她。 “浅浅。” 殷浅浅停住了,偏头,轻轻的询问:“哥哥?” 慕泠涯向殷浅浅走来,在他的身后停下,似是怕惊到那个墨衣的少女,声音压的很轻:“浅浅,你要去哪里?” 殷浅浅转身正好看到慕泠涯身后,风夜似是询问的目光。 殷浅浅一头青丝飞舞,覆着眼睛的白纱随着乱发飘起,墨中白,突然显得很绝望。 她浅浅的笑:“哥哥,我要回去了。” “去哪里?” “去……该回的地方啊。” 风夜看着殷浅浅,沉声说道:“浅浅,不喜欢如夜山庄?” 殷浅浅摇头:“浅浅不属于这里。哥哥,夜,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跟你们一起走,可是,浅浅会成为你们的负担。浅浅要回……回家了。” 这个天真的少女,哪里还有家呢…… 慕泠涯和风夜都没在说话。 来到如夜山庄之后突然沉默寡言的顾紫筱说道:“浅浅,你不会是负担。”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顾紫筱,风夜看向顾紫筱的眼神很深邃。顾紫筱置若罔闻,拉着殷浅浅向远方走去,其他三人都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追上去询问,那是殷浅浅和顾紫筱的事情,谁都没资格未经同意就去窃听。 顾紫筱拉着殷浅浅来到如夜山庄的后山――列松崖。 顾紫筱轻叹了一口气,握住殷浅浅的手,温柔的笑,有些无奈:“浅浅,你是看的太清,可累的是你自己。别做飞蛾,明知再前进一步便是必死,可依旧扑向烈火。” 殷浅浅装傻:“姐姐,浅浅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顾紫筱望向远方,隐藏在晨雾中的群山有些幻灭。“殷浅浅,西域的星女,对吧。” 殷浅浅这次点头,因为这没必要隐藏。 顾紫筱继续道:“所以你才是这个天下活的最清楚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浅浅。” 殷浅浅沉默不语。 顾紫筱的笑容有些惆怅和沉重:“浅浅,面具带久了,便无法摆脱了。这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还在拼命想着怎样摘掉面具,殊不知这代价是自取灭亡。” 殷浅浅突然笑出了声:“姐姐在说我,还是在说自己?” “都有。” 殷浅浅歪着头,看向顾紫筱,眼里有笑意:“姐姐,该是如蔷薇一般的女子,坚韧的如同那样开在绝壁之上的奇花。而一株坚韧的蔷薇,一旦开始自卑,那么就离凋零近了。” 顾紫筱愣了片刻,突然想起来那个白衣的温雅少年,手里拿着她送的优昙花纸扇,那样一个满身满眼都是雅致的人啊,是最骄傲也最清贵的,他是八月里最淡雅最醉人的桂花,月色下那雅意丝丝入了心底,醉人的景致。叫人忍不住的想一窥再窥,最后成了心中的魔障,无法自拔。 可那样的人才永远都不会自卑! 他只会让别人为他而自卑! 顾紫筱微微一叹,“我又何尝不是在……飞蛾扑火……” 殷浅浅只是笑的天真,纯美的宛如精灵。 “所以啊,姐姐,我们其实,都是心甘情愿的啊……你为哥哥,我为夜。都是……心甘情愿飞蛾扑火啊……”墨衣翻飞,像是一只百转千回永不停息的蝴蝶,于黑暗中驻足不前,等待着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与此生不换的守候。 这是她的宿命。 “后会有期。” 殷浅浅独自离开了如夜山庄,那墨衣飘舞如蝶,行走在耀眼的阳光里,那黑色却越加的浓烈,浓的灼伤了眼睛,也灼伤了心,心上原本都是密密麻麻细细小小的伤口,如今也只是再次滑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而已。 紫筱突然很觉得心里很疼,替那个总是不言不语,浅浅淡淡的少女而疼。 最后,顾紫筱独自回到慕泠涯身边,谁都没有问殷浅浅,这成了众人的心照不宣。 “告辞。” 风夜颔首。 那一天,墨衣的男子伫立与如夜山庄之前,眼神莫测,如夜般凝重而深远。 不知为什么,顾紫筱很想看见风夜跟殷浅浅站在一起,墨衣翻飞间,淡漠天下的那种无双风姿。 她很想看见。 只可惜,到如今,竟是分道扬镖,从此各不相见吗? 第三十四章 :花辞惜镜 清泉村 这是蜀中地界非常普通的一个小村庄,村庄的边上有一捧清泉,百年来从未干涸,清泉村因此得名。 此刻已经是子时,一行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直接将一个黑色布袋扔到了清泉村周边的树林中。 看看四周无人,立刻遁走。 “撕。” 黑色布袋似乎割到了尖锐的石子,里面的东西动了动,露出一双略显鲜红色的双手,他使劲的撕扯黑色布袋,慢慢的口子越来越大,最终整个人翻了出来。此人就是唐恒之。 不过他此刻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全身看起来红彤彤的,如今已经入冬,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丝丝白色的热气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唐恒之极其困难的站了起来,感受着体内经脉毒素的乱窜,想要运功疗伤都不能了! “这是哪儿???????唔!” 一丝极其灼热的气息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经,一个痉挛又倒了下去。 在朦朦胧胧之中,他依稀感觉到自己投入了一个温暖而又清凉的怀抱,让他痴念,让他如此贪婪的死死抱着。 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已经无法做到理智,完全靠自己的本能去动作。他始终紧紧的抱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好受点。 他想尽情,尽心的去做,翻云覆雨,将自己的压抑尽数释放出来! 他感觉那双手很清凉,就像干涸地河道突然喜逢甘霖,他想得到更多! 这种时候,身体的本能远远控制了冷静的理智。 伴随这一声布锦撕裂的声音,响起了一个女子轻轻的低吟,这使原本便欲火焚身的唐恒之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清明! 他试图安抚那个明显有些惊慌浑身僵硬的女子,肌肤相贴,那女子身上就像清泉村的泉水,清凉甘冽,如沐春风。 他的纯唇碰到了那清凉的肌肤,他轻轻的吻着,慢慢就变成了啃咬,辗转撕磨,他的心跳的很快。 女子一直在挣扎,可却不敢大喊大叫,因为这是路边,随时都会有人路过。 “你,你放开我!” 唐恒之搂住女子,一起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他吻住女子的口,长驱直入,那女子挣扎的更厉害,拼了命一样的想逃。(..tw好看的小说)可哪里是唐恒之的对手。 双手慢慢的攀上高峰,随之女子的挣扎,唐恒之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撕拉。” 衣服已经被他撕扯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胸衣。 女子的眼角已经缓缓泛起了泪光,右手挣扎出来,慢慢的拔出发簪,她紧紧的握在手里,想要鼓起勇气对着脖子扎下去! 唐恒之浑然不觉,下身一阵极其难受的热浪袭来,扯掉自身有些束缚的衣物,同时飞快的褪去胸衣,肆无忌惮的吻上了胸前的那点殷红。 “啊?????” 女子完全刚要扎下去的力道瞬间变得无力,右手酥软的垂了下去,发簪滚落到远处,已经够不到了。 余光看着远处的发簪,她的手抖的不停,泪水夺眶而出。 “撕拉――” 又是一声布锦撕裂之音,素白的衣裙被扔向一边。两人坦诚相见,中间没有一块布料的隔阂! 女子感觉大腿根部抵着一个粗大的硬挺,火辣辣的感觉,她又羞又怒。 唐恒之的吻一路向下,从胸前一直吻到腹部,大腿,膝盖,玉足…… 突然,他一个挺身。 “啊!”女子泪水汹涌而出,身子不停的抖,嘴唇都咬出了血。她试图挣扎,可却感觉埋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又大了些,她羞怒的无地自容。 “王八蛋!!!” 唐恒之充耳不闻,他的理智早已被欲望左右。 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尽情的驰骋。 如此良久??????良久??????渐渐归于平静。但双手依旧牢牢的抱紧着??????? 当次日早晨的光线照射到脸庞上时,唐恒之眼皮动了动,抬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屋子很简陋,但很干净,整洁。前面摆放着一个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 仅此而已。 唐恒之觉得很奇怪,昨天只记得被唐临风险些打成残废,之后发生了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床边的柜台上放着一碗草药,闻着苦味的药香,就知道这东西绝对没有毒。唐门虽说用毒不如五毒教,但也是用毒的高手,唐临风放的四枚褐色莲花叫做幻湮烟,是一种使人产生幻觉的毒药,自己就是中了这毒,才会着了唐临风的道! 唐恒之埋头将草药一口喝完,放回柜台上,随后盘膝而坐,静静的运功疗伤。 屋外,一抹白色身影悄然而去,好似那半空中无依无靠的蒲公英。孤寂,悲凉。 ?????? 风夜一个人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长风城虽然身处蜀中,但已离江南不远,两地通商频繁,故而此地颇为繁华,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长街叫卖不绝。 喧嚣之音在风夜的耳边,他一袭墨衣在行走之间显现出流水一样的纹路,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许的寂寞,便似乎鬼迷了心翘,不喜喧嚣的风夜公子一个人往大街上走,哪里人多,他往哪里去,俨然一副闲逛外加看热闹。 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买扇子的摊子,她注意到摊主是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身麻布衣裳也掩饰不住那种风尘气,眉目间很是轻佻,这是个风尘女子,风夜这种满身都是风雅的人,风月场也是多多少少沾染的。有这点眼力也是正常的。 看到她在于一个年轻男子讨价还价,却暗松秋波。 他不仅莞尔。 又看向这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不懂事的小孩子缠着母亲要糖葫芦,母亲刚开始狠下心来不买,可耐不住小孩子眼泪攻势,最后只能掏出袖中的铜板;醉酒的青年嘟嘟囔囔的被人赶出酒馆,然后漫无目的走开;执伞的妙龄女子自巷陌深处缓缓而来,优雅而端庄的笑容,惹得很多男子注目,暗想谁家姑娘如此窈窕? 风夜一一看过去,形形色色,悲欢离合,墨衣的男子清冽如北方五月里盛放的白梨花,墨衣袖口用金线绣着枫叶,墨衣无华,却自是成了一场天下。 他只是驻足,并不有过多的动作,他的目光一直在看那个风尘女子摊子上的那些扇子。 那些扇子做的很是精致,可见制作者的细心,他一一看过去,甚至扇子中的画也看的很仔细,这点距离对于来说其实不算距离,他只是觉得无聊了些,便站在这一把扇子一把扇子的看过去。 他突然想起了慕泠涯拿在手里的优昙花折扇,不是最好的材料,也不是最上乘的画工,可他就是觉得,世上恐怕没有几把扇子比那把好了。 重在扇中情,画中意。 他的思绪突然飘向遥远的地方,曾经也有个女子,千般恩宠万般尊贵,骄傲的如同清幽湖中正欲展翅的鸿鹄,将一池的碧波,都给了她。 彼时,少女一袭天水碧,衣摆随着风扬起,执起画笔,泼墨一纸尽成了飘逸,笑容细腻。 她回眸一笑,留下了一场永恒。 风夜犹记得那时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看一个女子,那个美丽的女子。 一见钟情, 再见倾心。 说的正是如此了。 可最后,最后…… 风夜微闭双眼,然后猛的再次睁开,似乎已经甩掉了什么痛苦的东西。 可那一瞬间…… “啪――” 白玉萧落地,碎成了两截。玉碎的残渣在地面上弹跳起来,闪着晶晶亮亮的光芒。 那残片映出风夜的眼睛,惊愕到不可置信有些许自嘲的目光。 他向前走了几布,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对那摊主道:“姐姐,我看你这里的扇子我都不怎么喜欢啊,不知姐姐可还有什么珍藏?” 那摊主以扇遮面,声音很是妖媚:“当然,姑娘看来是个识货的。” 只见她拿来一个锦盒,先是卖关子:“姑娘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风夜只能看见那女子的背影,穿着淡蓝色的锦段。 那姑娘未语,只是摇头。 那摊主却笑开了眼,慢慢打开那锦盒,风夜瞳孔一缩。 “这是……花辞惜镜……” “姑娘果然好眼力!正是当今天洛公主陪嫁的花辞惜镜扇!” 风夜身体一震,天洛…… 天洛公主,为当今陛下之六公主白冰洛,赐号天洛。 那蓝衣女子又问,“这把扇子怎么卖?” 摊主眼里精光一闪:“看你姑娘家的,我也不讹你,就十两银子怎么样?” “这……这也太贵了。以后再来卖吧。”说完那蓝衣女子便是执伞离开,任那摊主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 风夜却一直凝视着那个蓝衣女子的背影,袖中的手抖的厉害。 他突然向那个蓝衣女子追去,但人群实在是太拥挤了,他竟然忘记了使用轻功! 可见其心境已经绪乱到了什么地步,他看着那蓝衣在他眼里忽隐忽现,他伸手去抓,可抓到的只是空气。 他只有更快的追去,可差点被人群绊倒,眼睁睁的看着那蓝衣渐行渐远。 终于,那蓝衣一闪,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停下来脚步,墨衣上的褶皱很多,发丝也散了。风夜公子,无双的风夜公子啊……竟也有失魂落魄伫立街头的一天。 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刻却像个找不到母亲的孩子一般。 地上那支粉碎的白玉萧,静静地躺在那里,竟然没有人来踩踏。 因为这支萧在这长风城,是王。 风夜突然急步往如夜山庄走,对那萧竟然不管不顾。 回到庄里,他急疯了一样,第一次不顾形象的踹开书房的门。 “无华!” 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的跪在风夜面前。 “给我查!尽全力去查当年天洛公主的尸骨!!!“ “诺。” 黑衣男子无声无息的消失。 风夜却似乎一下子全身的没了力气,倚靠着门框,禁闭着眼睛。 他的手亦然在抖。 此时,长风城内,那摊主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把锦盒里的扇子。 那是一把紫檀为骨,暖玉为叶的扇,天蚕丝编织而成的布锦,布锦之上水墨笔笔入了意,一树梨花偏偏入了境,飘逸灵动婉转成了一场前世今生的卷轴。 这扇子真是贵级,雅极,奢极。 暗含了这天下! 第三十五章 :临川之戮(上) 临川 这是一座规模不小于唐城的城市,慕泠涯三人出了如夜山庄,慢悠悠的骑了两日的马才来到这里。 三人走在大街上,看着繁华的街道,颇有三分逍遥于江湖的洒脱畅快感。 “公子,我有个问题。”魏青澜问道。 慕泠涯转头,“青澜但说无妨。” “公子身上带着墨笺,两天来穿过的山谷树林,却为何无人上前争夺?不应该啊。”魏青澜皱了皱眉。 顾紫筱心下也是奇怪,为何会无人暗算?她心里有一种不安感如影随形。可嘴上却开着玩笑:“难不成还天天打打杀杀?你们男人真血腥!” 慕泠涯无奈的笑笑,这笑容里有着浓的化不开的宠溺:“青澜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越是平静,就代表着越危险,自当小心为上” 顾紫筱打岔道,“我们去找家客栈吧,累死了。” 三人牵着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客栈。 “小二,来四间上房。”魏青澜对忙的不亦乐乎的小二说道。 那小二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哟!四位客官来的真不巧,这店里已经满了。几位去别家问问吧。” “满了?嗯,多谢了。” 慕泠涯到是不在意,只是道:“去别家问问吧。” 结果一连走了好几家,全都满员。 顾紫筱用帕子擦擦汗,这初冬的天气,竟然冒了一身汗,可见是走了多少家客栈了。 “这临川难道是有什么活动吗?怎么各地的人都往这赶,客栈全满了!” 魏青澜摇了摇头:“不像有什么活动,否则我们怎么也能接到一星半点的消息。怕只怕……” 慕泠涯眼神有些深邃:“怕只怕都是冲着墨笺来的。” 顾紫筱看了看天色,“墨笺在手,杀戮常有。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她有些疲累,身累,心也累。 任何一个人,在知道自己将每时每刻存在危险与杀戮中,都会感到累。 魏青澜道,“要不去百姓家里借住吧。” 慕泠涯点头:“也好。.tw” 慕泠涯看了看顾紫筱,几次欲上前,可都没有动,最后化为一声轻叹,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顾紫筱眼神有些落寞。 三人拐进巷子中,魏青澜敲响了一家的门,不久,门被一个青年打开,那青年探出头来,看到三人愣了一下,想必该是惊为天人的,那青年的瞳孔里有明显的欣赏。 那青年身穿麻布衣裳,却行了个儒家之礼,魏青澜回以一礼。 慕泠涯心下了然这青年该是读过书的,从这门边的对子便可以看出这青年颇有才华。 “但以诗书教子弟。 莫将成败论英雄。” 那青年看慕泠涯一直盯着那对子看,觉得不怎么好意思,便摆了摆手道:“公子见笑了。” 慕泠涯拿着扇子指向那个对子,笑道:“却是副好对子。”心下也顿觉遗憾,这样的人才竟是埋没在这里了?该是怀才不遇的吧。 这时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也露出了头,看到三人也是一惊,然后拍了一把那青年:“相公,你怎么让客人站在外面!好生不像话,这天色渐晚,三位想必是来投宿的吧。” 后一句是对魏青澜说的。 魏青澜点头道:“是的,这临川的客栈人满为患,我等只好麻烦伉俪了。” 那女子很是热情,连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家有空房,三位尽管投宿,两位公子到客房就好,那位很是漂亮的姑娘今晚跟我一起睡吧,相公你去书房睡!” “噗!”顾紫筱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这两个年轻夫妻看起来很是恩爱,没有什么相敬如宾,没有什么男尊女卑,只有随心随意,那青年被赶到书房,却还痴痴笑着。 看起来真让人羡慕。 慕泠涯也笑道:“主人被赶到书房,这可真是罪过了。” 那年轻女子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找个伴儿聊天,这位姑娘甚是觉得投缘,正想找她秉烛夜谈呢!” 顾紫筱道:“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当晚,三人住在了这户人家,这户人家除了在门口接待的年轻夫妻,还有两位老人和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很是活泼可爱,是个七八岁的男孩,也是最淘气的时候,顾紫筱就跟慕泠涯开玩笑道,“慕大才子,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个猴子?” 慕泠涯却无心玩笑,只是有些神游天外,魏青澜赶紧打圆场:“公子小时候肯定对自己要求很严。” 顾紫筱知道魏青澜的好意,也就接了下去:“我看未必,估计这身儒雅是后天废了八百辈子劲练出来的呢。嘻嘻~” 魏青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紫筱看了看慕泠涯,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黎明之光倾泻而出,天光灿烂到了终极。这一天的天,晴朗的梦幻。 “快要新年了。”顾紫筱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墙上掠过一只小鸟。 那年轻的女子名叫锦瑟,她拿下围裙看了看顾紫筱,道:“顾姑娘,吃饭了。” “嗯,这就来。” 早饭做的是粥,普通的米粥,还有热腾腾的包子,烧饼。 虽然简单,在这个时代的百姓吃的算是较为奢侈的早餐了,白氏王朝如今的腐朽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贪官污吏,乱臣贼子,霍乱朝纲。 近年来,一向繁华婉约的江南也染上了烽火,蛮夷进犯,百姓起义,战火连天,怨声四道。 烽火台的狼烟一直烧到了天上去! “真是厚待了。”慕泠涯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一家人,好客如斯,真是人间有善。 那个老妇人慈祥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这世道就这个样子,我们百姓过的都是苦日子,吃的哪里有什么好的,公子莫要嫌弃了去。” 慕泠涯摇头,“怎会?” 小男孩开始乱动,自从看到顾紫筱就一个劲的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名叫粟峥,吃的胖嘟嘟的,小脸蛋上红扑扑的,显得特别可爱。 顾紫筱温和的捏了捏他那肉呼呼的小脸蛋,小家伙竟然一脸享受的模样。 慕泠涯对魏青澜问道:“青澜,新年你怎么过?” 魏青澜叹了一口气:“走到哪就在哪过吧。” 锦瑟这时便对粟潇道:“相公,不如我们留下三位在家过年吧,也图个热闹。” 粟潇对妻子的话没有异议,两位老人也欣然答应。 就这样,慕泠涯,顾紫筱,魏青澜留在这里准备过年。 “青澜,你去多买点炮仗、年货吧,总不能白住锦瑟姐的家。” “嗯,这就去。” “诶呀,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破费。”锦瑟道。 顾紫筱握住锦瑟的手,笑道:“姐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来来来,我帮你贴窗花。你看你的手都冻红了。” “你要是我妹妹该多好。”锦瑟一声叹息。 “我就是你妹妹啊~” “你啊,这张嘴就会贫。那慕公子是个安静的人,小心厌烦了你的聒噪。”锦瑟不禁替顾紫筱担心。 “没事,他最近不正常,不管他,咱们贴窗花。”顾紫筱看似没心没肺的继续贴窗户。 锦瑟看着她,不禁无奈摇头。 三天很快就归去,这天,除夕到了。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这蜀中的临川城,竟然下起了雪,不似江南的婉约缠绵,不似塞北的如沙狂舞,它有一种属于临川独有的风骨,带着一丝暖意,落地成了一粒银沙。 从而,铺成了临川的雪缎。 百里雪铺。 粟峥见父母忙这忙那的,就去敲开了慕泠涯的门,“哥哥,顾姐姐呢?” 慕泠涯一阵好笑,回道,“你的顾姐姐在你娘的房间呢。” “气死我了,我娘金屋藏娇!” 慕泠涯身子一晃,这词…… “谁教你的?这词不是这样用的。” 小屁孩显得委屈,“那哥哥你教我金屋藏娇怎么用!” 慕泠涯一阵无语。 开门让小屁孩进来,看到边上放着一本成语论,想来是粟潇落在这儿的,便拿给他说道:“先把成语论背了。” 小屁孩脸色顿时发愁,“爹爹让我背的那本论语已经背的我发愁,你还让我背这本!不背!不背!不背!” “粟峥,你又在嚎啊?”顾紫筱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慕泠涯,哼了一声。 粟峥看见顾紫筱进来,顿时停住了嚎叫,变得异常乖巧。 “听话,去把成语论背了。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吃。” 小男孩眼睛一亮,结果成语论道,“我背我背!马上去背。” 看着小屁孩拿着成语论跑出去,顾紫筱不禁莞尔。 顾紫筱转身,看向慕泠涯,一步一步逼近,慕泠涯站在那不动,他不知道顾紫筱要做什么。 顾紫筱这次下手毫无留情,直掐大腿。 “你这坏人!你无非就是想对我不理不睬然后让我自己走,你觉得保护不了我是不是?!” 慕泠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吐出两个字。 “没错。” “你个坏人!大笨蛋!” 顾紫筱一下抱住慕泠涯,“呆瓜,我不走啊,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 “可你有可能为此送命。” “有你在,不会。” “我毕竟不是神。” “你要是让我离开,我就变成鬼来找你。” “傻丫头……” 顾紫筱的泪落在慕泠涯的肩上,慕泠涯伸手抚摸她的头顶,叹了一口气,“跟着我,你会受苦的啊。” “我不在乎。” 慕泠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紧紧的抱着。其实他心里也很矛盾,他舍不得她走。 ????? 今天除夕夜,万家灯火齐明,远处炮仗响个不停,锦瑟和粟潇忙里忙外的准备年夜饭,顾紫筱也来帮忙,慕泠涯和魏青澜两个大男人就在院子里陪粟峥。 一派安详。 突然,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叫骂:“开门!开门!快开门!” 第三十六章 :临川之戮(中) 慕泠涯透过门缝看向门后,一群人手执火把,站在门后砸门。 “怎么回事?” 慕泠涯刚要过去,已被粟潇拉住,“公子可别出去啊,准是那苍霸来了,公子何时得罪了他?”还没等慕泠涯说话,锦瑟就催促道:“相公别问了,你快带着三位去后院躲躲。” “好,锦瑟,小心一点。” “嗯,没事,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就这样,粟潇带着三人去后院,锦瑟去开门,苍霸一看开门的是个年轻女子,再看看屋里有两个老人坐在那,冷哼了一声:“锦瑟小美人,你相公呢?” “相公去茅房了,马上回来。” “哦?真是巧了啊。快把慕泠涯交出来!” 锦瑟疑惑:“慕泠涯?这是谁?” 沧霸像是不耐烦了,一个巴掌抽了过去:“快把慕泠涯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去宜春园当性奴!” 锦瑟抖了一下,嘴角被打的出了血。“大人,我是真不知道啊!您这不是为难人嘛!” 藏霸看着锦瑟,起了邪心:“为难人?我今天还就为难为难小美人了!”说着就抱住锦瑟作势要吻她的唇,锦瑟自是不肯,摘下发簪一下滑过他的手腕,一条血淋淋的划痕出现,苍霸大怒,夺过发簪对着锦瑟胸口插下! “啊!” “娘子!!!” 粟潇回来正好看到那支发簪****锦瑟胸口,他瞳孔猛的缩起,冲过去一把夺过锦瑟抱在怀里。手颤抖的抚摸锦瑟的脸:“娘子,你怎么了,娘子!” 锦瑟勉强笑道:“没……没……” 手无力的垂下。 苍霸一击,普通人如何受得了呢? “我跟你拼了!”粟潇睚眦欲裂,拿起身旁的铁锹就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苍霸一声冷笑。 在粟潇冲过来的时候只是反手一推,人就被内力震到了墙上!狠狠的一撞之后落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老大,这样杀人万一被官府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嘿!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把这户人家统统杀光,官府也没有证据指到我头上。谅那县令老头也不敢怎么样。”苍霸说完,举起巨斧便对着粟潇砍了下去。 “潇儿!” 两位老人一声惊呼,看着自己的儿媳儿子接连惨死,都冲了上去。 “滚开!” 苍霸一脚一个踹了上去,巨斧一一落下。 “娘!爹!姥姥姥爷!” 后院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粟峥一声大呼,竟是鼓起勇气直接冲到了苍霸身边,对着苍霸大腿张口就咬。 “啊!” 苍霸一声痛呼,云放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大腿。看着爹娘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恨不得剥其皮,吃其肉,吸其血,碎其骨!他咬的很用力,苍霸的左腿竟然生生的被他咬掉了一块肉! 苍霸运功一震,直接将粟峥甩了出去。 “小杂种!去陪你爹娘吧!” 手中的巨斧高高举起,粟峥因为被摔得七荤八素,根本来不及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斧落下。 可粟峥的眼里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刻骨的杀意与仇恨,他暗暗发誓,做鬼也回来寻仇!此仇不抱誓不为人! “哐!” 巨斧狠狠的劈下,水泥地被巨斧硬生生的劈裂,烟尘散去,却没有看到尸首。 “苍霸,你滥杀无辜,会遭到报应的。” 慕泠涯缓缓抱着云放站起来,眼眸古井无波,面对苍霸却毫无惧色。只是拍了拍粟峥的头,轻声道:“别怕。闭上眼睛。” 苍霸咧嘴冷笑,“慕泠涯,你说我滥杀无辜?若你不来到这户人家家里,又岂会还得他们丧命?罪魁祸首,其实是你!” 慕泠涯将粟峥抱到一旁,转身道,“你说到底还是为了墨笺,不是么?” “既然你够聪明,还不乖乖交上来!老子放你离去,如何?” “你想多了。”慕泠涯轻笑一声。 苍霸眼眸闪过一丝寒意,“弟兄们,动手吧。[..tw超多好看小说]” 周围的十个壮汉手掌缓缓握拳。发出‘咔哒!咔哒!’的骨骼碰撞声,肌肉愈发的呼之欲出。如果被正面打中一下,不死也残! 这十个壮汉虽然只是赤手空拳,但慕泠涯却马虎不得,因为他更害怕苍霸的巨斧偷袭! 壮汉还未走进他十步之内,慕泠涯便是先动了。好像一抹影子,悄然掠过身侧。 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慕泠涯已经在五步开外。那掠过的壮汉瞳孔微睁,喉咙里好像被赌住了只是微微的张开,看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 “噗。” 一道细微的血线隐现,骤然间开出一个大缝,紧接着便是一注血液喷洒而出。壮汉应声倒下。 魏青澜在远处眼睛微眯,慕泠涯刚才的剑法和柳叶剑形似,但他的柳叶剑法若是割过壮汉的喉管,是不可能裂开口子喷血的。这也是区别所在。 慕泠涯脸色一阵苍白,并不是因为他受了伤,只是因为他第一次杀人,如此血腥恐怖的一幕,他亲手做的感觉总归不一样。他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了,一阵发虚,现在好想找个地方呕吐一下,可是慕泠涯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看着沧霸冷笑,带着嘲讽。 苍霸双眼怒睁,一声暴喝道。“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 剩下的九个壮汉均目光阴狠的冲向慕泠涯,他们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魏青澜看的揪心,公子啊公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快出剑啊!否则死的就是你啊!眼看着壮汉就要打在慕泠涯身上,魏青澜已经忍耐不住要出手相助。 “啊!!!!” 慕泠涯第一次如此仰天大呼,内力极为雄厚的扩散开来,脚步一蹬便是冲天而起!随后往下一剑刺下。剑在半空中划过九道剑弧,每一道均玄奥无比,绕着一定的轨道流转。三尺之内的六个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大好头颅便已落下。 随后又是鲜血喷洒长空。 星星点点的血液渐在他身上,那白衣似惹了红梅,绽放的如此妖异。 “唔????” 慕泠涯不忍直视,一声干呕。 突然脑后罡风吹来,吹起了他一头墨发。 “公子?????” 魏青澜刚想喊出口,便听到慕泠涯的传音。 “我知道苍霸在偷袭,青澜,必须要找到一击毙命苍霸的机会,否则我们必死无疑。” 紧接着墨发上的七根色彩斑斓的银针陡然间****而出,在雪花的映衬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寒光! 苍霸不得已收回了巨斧,挡在自己面前。 “叮!叮!叮!叮!叮!叮!叮!” 慕泠涯随后一招,又将七色神针收回发间。 “谁敢挡我,死。” 慕泠涯说的很平静,仿佛温和的在与人交谈。但在三个侥幸活命的壮汉来说却是如同梦魇一般。一时间都咽了一大口口水。踌躇间不敢上前。 苍霸又是一阵怒吼,“混蛋!你们还是我苍霸的手下么?为什么见到他就怕了!给我上!否则我亲手杀了你们!” 三个人来回望了望,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寒芒一闪,人猛地朝慕泠涯冲去。 慕泠涯提剑就刺,突然,他又停了下来。 只见三个壮汉突然远远的绕开他,全部朝着苍霸打去! 苍霸巨斧一挥,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壮汉直接被砍成了两段!但有了他的这一下阻隔,另外两位壮汉趁机一拳打在了苍霸的身上。 “嘎啦。” 骨骼断裂声响起,两个壮汉都如遭重击,右手均诡异的扭曲起来。 “吼!” 苍霸一声低吼,双腿同时踹在了壮汉的小腹上! 两人应声高抛飞出,苍霸冷笑一声,人也腾空而起,手中的巨斧在半空中十字交错!两个壮汉瞬间四分五裂! 碎块掉落在地上,混合着红红的粘稠液体,显得极为恶心恐怖。 “这就是背叛我苍霸的下场!” 慕泠涯脸色微变,苍霸竟然这般杀害自己的手下,也难怪要造反了。 如今的世道,人情淡薄,漠视人命。 自己,不也在杀人么? 苍霸眼睛死死的盯着慕泠涯,陡然间脚步猛地一踏! 慕泠涯只觉一股大力从地下传来,连忙借力一蹬,人随之腾空而起,顺着剑势刺向苍霸。 苍霸挥舞手中巨斧,一道罡风出现,竟然直接吹得慕泠涯人一歪。 “你不交出墨笺,老子就杀了你自己去找!”苍霸说完,巨斧当头劈下。 慕泠涯只觉浑身寒毛竖起,人一个机灵,竟然从原本的酥软无力刺激的动作飞快!剑尖只是一下轻点巨斧的内侧手柄,随后借力狠狠的抽击在巨斧斧面上! 苍霸只觉一股巨力从斧面传来,另一只左手连忙握住对抗。 太慢! 慕泠涯手中的云剑再次刺在巨斧的边恻手柄上,眼睁睁的看着巨斧往苍霸身上倒去。 慕泠涯眼前一亮,云剑猛地朝他的咽喉处刺出,同时大喊,“青澜!” 魏青澜早就按耐不住冲上前,柳叶剑舞着一抹绿光同时划过了苍霸的咽喉。 陡然,一层细密的内甲浮现,剑划过只是激起了道道火花。 “哼!” 苍霸一声闷哼,左手猛地一锤自己的胸脯,一股内力扩散,巨斧借力便挥了出去! “快闪开!” 慕泠涯大喊,魏青澜第一次感觉死亡离他那么的接近,一咬牙放弃手中的青辉剑,人立马腾飞而起! 巨斧只是堪堪划破了魏青澜的大腿,并无大碍。 “可恶,本来得手了,可这该死的内甲?????”魏青澜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向了苍霸。 他拿起了地上的青辉剑,一剑砍在了苍霸左臂上。 青辉剑剑身本就细薄无比,即便云放的力道不大,却依旧将剑砍到苍霸左臂入骨处。 “危险!” 第三十七章 :临川之戮(下) 慕泠涯说完就立刻冲上了前! 苍霸一声大呼,不管是谁,手被砍掉半个都是剧痛无比的,杀意一出,右手直接弃了巨斧一拳当头对云放的脑袋砸了下去。这一拳砸下去,绝对会砸的稀巴烂。 慕泠涯突然好恨自己的轻功速度不够快,还有四尺!四尺啊! 突然,苍霸的拳头停在了粟峥上方,诡异的静止不动!慕泠涯立马将其抱住远远的走开。 “不?????不可能?????呃!” 苍霸瑕疵欲裂,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说完人便倒了下去,背后露出了顾紫筱的身影,一身红衣在雪中显得娇艳欲滴。 她缓步上前,在苍霸的后颈处将一支发簪拔出。 发簪看起来很普通,连花纹都没有,就是一只看起来木质的红色发簪,拔出来后,连血珠都没有,依旧呈现亮丽的色泽。 “你们真没用,最后还不是靠我!快走,这里好恶心。” 顾紫筱轻笑一声,缓步来到了慕泠涯身边。 魏青澜在远处张大了嘴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断气的沧霸,第一次觉得,顾紫筱天真冷艳的背后,藏着一双杀人的匕首。 他不禁汗毛竖起。 粟峥此刻的样子很奇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性子似乎变了,变得坚韧、冷静。眼眸中还带有三分锐利。他默默的起身,准备去挖坑立碑。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给魏青澜覆上了一层腿伤的药膏,默默的过去帮忙。 顾紫筱欲言又止,跟上魏青澜的脚步也去帮忙。 临川粟家百姓五口人,死其四,留一遗孤。 大雪比以往都下的更大了,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就覆盖了粟峥的头发、眉毛。夜色下显得异样的孤寂与悲凉。 奈何整个临川都不知道粟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炮竹声依旧,一片的喜气洋洋,热情高涨。 粟峥小小的身子连锄头都拿不稳,看起来晃晃悠悠的。可是他的力道却是异样的大。慕泠涯想要接过他的锄头,却被他执拗的抓在手里。他心里暗叹,好在魏青澜又找来一把锄头帮忙。 顾紫筱取来一块檀木,檀木不容易腐朽,可存几百年。用来做个简易的墓碑自然最好不过了。 “大哥哥,峥儿识字尚浅,替我篆刻一下墓碑可好。” 慕泠涯点头,取出七色神针其中之一,细心的篆刻着。粟家四人皆因他而亡,他心里也极为愧疚。即便苍霸已死。 当他篆刻完毕,就被粟峥一把夺过,用七色神针刺破了手指,沿着慕泠涯刻得字一笔一划的勾着血横。大雪中,手指已经被冻得发青发紫!血液似乎还不够多,他再刺一下,再刺了一下,把自己的十个手指都刺了个遍。 顾紫筱缓步拍了拍他的头,粟峥便是一把扑倒了她怀里,哇的一声终于哭了出来。 良久????良久????慕泠涯转过身去,暗咳了两声。 顾紫筱偷笑一声,这家伙是在吃醋不成? “峥儿,日后打算怎么办?是跟着我们走,还是独自闯天下?”顾紫筱轻柔的说道。 粟峥想都没想便回到,“现在想跟着姐姐走,日后等我强大了,再去独闯天下。” 慕泠涯转过身笑道,“好滑头的小鬼。既然决定跟我们走,需要有随时出现生命危险的觉悟,你真的想好了么?” 粟峥低着头,像是思量再三,最终努力的点下了头。“嗯!” “既是如此,你便当我的贴身小厮吧。我先教你四书五经。” 说着,慕泠涯直接横在他和顾紫筱中间。 粟峥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是?????爷。” 慕泠涯一个爆栗打下去,“不要叫我爷,下次喊公子。(..tw棉花糖小说网)” 粟峥眼泪汪汪,嘟着嘴弱弱道。“公子?????” 魏青澜见事情解决,问道,“公子,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 慕泠涯皱了皱眉,“我虽得墨笺,却没有开启墨笺的钥匙。一时间我也想不好该去哪儿。” “那便去江南吧。我早些间听闻江南有个怪侠阿曼西,只要赋予合理的报酬,他会想尽一切方法去完成。他在江南一带名气很大,或许他知道有关墨笺钥匙的消息也说不定。”顾紫筱沉吟道。 慕泠涯对顾紫筱深信不疑,赞同道,“那便去江南吧。话说这怪侠在江南哪个城市?” “江都,妒火楼。” ?????? 江南的美,是朦胧而古朴的,是树下悠然落棋,是花间醉然品酒。是庭中淡然品茶。绿水萦绕着白墙,红花洒落于青瓦,蜿蜒曲回的小河在清晨和夕阳中浅吟低唱。乘一叶扁舟撑一支蒿,穿行在青山绿水中,两岸是历经风浪的班驳和亘古柔情的飘零,一泓清水所承载的,是似水流年的痕迹和沧桑。 凌长潇与玄苦踱步与江都的河岸边。昨天,那如细雨般的小雪似乎飘了整整一个世纪,这一场漫长的飞舞终于停在了一个洒满霞光的黄昏。地如琼脂天如澄,天边那一抹夕阳。澄清的世界,暖暖的霞光,美如仙境。 凌长潇抬头望天,缓缓说道。 “玄苦大师,你就如此笃定慕泠涯会来江都?” 玄苦淡淡笑了一声,“再过三天吧。从临川到江都,不过三日的路程,这江南空幽绝美,我们再好生观赏观赏如何?” 凌长潇点头,“看来玄苦大师定是在少林寺呆久了。” 玄苦了然一笑,“我可不像长潇你,当个甩手掌柜,从来不过问武当派事宜。” “我武当派有三位师弟在,更有子岳天资聪颖之辈。我也刚好涂个自在。” 玄苦大笑三声,“长潇再自在,不也放不下墨笺么。” “大师亦然。” 清泉村 村内的其中一人家内,唐恒之盘膝坐于一草席上,真气盘旋在膻中穴,一缕缕可见的白烟从他的天灵盖处袅袅升起。在这大冬天内,唐恒之却是汗流浃背。 三天了!他还在逼毒!可见唐临风的毒有多么的霸道。若非他也是唐门弟子,知道逼毒的方法,他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膻中穴乃气穴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穴位,上通心脏,任督二脉。下通腹部、腰部、直达脚底涌泉穴。唐恒之他是将全身的毒素都汇聚到膻中穴,然后通过咽喉食道将其逼出体外。 屋外,一白衣少女静静的洗衣,对于屋内的唐恒之完全不管不顾。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满身尽是秀气,看起来娇弱不堪。脸庞清丽秀雅,容色极美。 屋外敲门声传来,一老妇人的声音响起,“寒萱,在么?” 叶寒萱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道,“是童姨么?来了来了。” 打开门便看到一位和蔼慈祥的老妇人,她手里提着一袋萝卜,递给叶寒萱道,“寒萱啊,天冷,这都下雪了,就别去山上采药了,这萝卜你拿去吃,别客气。”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家里有米,不愁吃。”叶寒萱推辞道。 老妇人脸色变得严肃,一把将这袋萝卜强行放到她手中,“叫你拿着就拿着,多来陪陪我这老太婆就行了!我先回家给孙儿煮萝卜汤喝了,寒萱记得多吃点啊。”说着便转身离去。 叶寒萱露出一个开怀的微笑,“谢谢你童姨。” 与此同时,屋内。 “噗!” 唐恒之一口逆血喷出,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他死死的按住胸口,只觉难以承受的剧痛一阵一阵的袭来,让他连坐都坐不稳,倒在了地上。 “咦,什么声音?寒萱啊,你这屋子里有人不成?”老妇人疑惑转身问道。 叶寒萱挤出一个笑容,“童姨你听错了吧。” 老妇人对此深信不疑,暗叹一口气,“唉,这人老了啊,就会经常会听错。”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叶寒萱长呼一口气,然后直奔屋内。 打开门,看到唐恒之痉挛的躺在地上,前方还有一摊的血,事情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你????你?????你怎么了?” 唐恒之勉强挤出半分笑容,“我????没事。唔????” “都这样了还没事。”叶寒萱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弯下了腰搭上了唐恒之手腕的脉搏。 半响后,她脸色微变,“你撑住,我这就去山上采血莲。” 看着那娇弱的身子飞快的奔去,唐恒之渐渐的又昏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自己都忘却了梦的内容。 清泉村外,有一座大山。大山的深处有血莲花的盛开,相传这血莲花是以鲜血灌溉三百年才能长成的稀世奇花,可解世间万毒。但血莲本身也是剧毒,如果吃得过量,原本的毒是解了,但同样也会中血莲花的毒。 不过血莲在世间极少,叶寒萱以采草药为生,她无父无母,曾经被一个郎中收留过,学了些医术。但三年前郎中不知为何走了,苦留她一人在清泉村,若非村民都淳朴好客,她也无法生活至今。 在半年前叶寒萱便是在大山内寻到了一株血莲,但那里极为隐蔽,她都险些迷了路,最终还是没有摘取血莲花,只是留下记号,待日后之用。想不到如今她用在了唐恒之身上。 第三十八章 :血莲花 大雪封山,道路极不好走。积雪并不厚,却结了冰,显得极滑。 叶寒萱亦步亦趋的走着。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视野,慢慢地,整个世界变白了。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光秃秃的树枝上挂雪,像铺上了一床厚厚的白白的绒被子似的,真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叶寒萱将寒衣系紧,吐出一口白气,坚毅的继续向前行走。她不会任何武功,她完全靠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往深山走去。 好在山里没有什么野兽,否则就真的一去不复返咯。 走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才堪堪走进山的深处,空幽的山谷好似一张吃人的大嘴,将闯入内部的人通通吞了,让其有来无回。 叶寒萱自然不会真的迷路,往四周找了找,便看到了挂在枝丫上的白色碎布条。那是她半年前做的记号。只要跟着记号走,就不会迷路,还能找到血莲,带回给唐恒之解毒。 大雪并未下到山里,那是一个空幽的山谷,一走进去,便是焕然一新的感觉。抬眼是一片绿色,给人一种春天的气息。 里面有数颗桃树,在这一月天里,竟然绽放着三月才会开的桃花。一片的姹紫千红,远远望去,似乎天上落下的一大片朝霞。桃花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那么沁人心脾。 桃花有粉红的、深红的、浅紫的,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更显得鲜艳娇美。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一丝丝红色的花蕊顶着嫩黄色的尖尖,调皮地探出头。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一阵风吹来,朵朵桃花就像一只只花蝴蝶,扑打着翅膀,翩翩起舞,叫人目不暇接,神迷意醉。 叶寒萱感受着这里的暖意,原本有些冻僵的手脚都回暖了过来。但她无心观赏桃花,沿着记号继续往内走去。 又走了半个时辰,周围别说是桃树,可谓寸草不生。方圆数十里地质都已经变得干旱无比。 叶寒萱谨慎的又将寒衣系紧。缓步前行,前方正中央一顿血色红莲妖异绽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叶寒萱从袋中取出‘当归,寒鸢尾,栀子花瓣等’药材,覆与手套之内,随后用冰雪融化的水浸泡一会儿。片刻后才带在手上,走上前。 血莲花很美,外貌和雪莲花相差无几,只是花朵、茎、叶都呈现血红色,有种莫名的妖异! 叶寒萱刚一触碰到血莲,便看到茎上隐藏的尖刺。若不是戴着皮手套,恐怕顷刻间就能吸干叶寒萱的血液。 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镰刀,用力的将坚硬的泥土切开,准备把根挖出。 但是越挖越深,根越大的长,挖到下面才发现是盘根错节。 根呈现球形锯齿装,庞大复杂的根系就像是一只刺猬一般根本无从下手!叶寒萱试图将周围的泥土翻开,陡然又是一排锯齿割破了她的手腕。 鲜血顿时汨汨流出,滴在根上面,好似一块海绵瞬间吸收! 叶寒萱果断的一镰刀砍了下去,顿时将根砍断,将血莲放入准备好的网袋中。刚一站起来就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想来是血液流失造成的结果。 她站稳了脚步,立刻又往回走去。唐恒之已经中毒,如果不赶快回去,绝对必死无疑! 大雪中,叶寒萱倾尽全力的走着,较弱的身躯在雪山里面是那样的渺小。身后,除了一串脚印外,还有点点殷红一路滴落下来。好像那孤傲的梅,苍古而清秀! 叶寒萱下山已经是半夜了,清泉村的所有村民都已睡去。叶寒萱长呼一口气,打开门,唐恒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边上的火盆已经熄灭,屋子里也一样极冷,细细望去,唐恒之的脸上已经凝成了一成白霜。探了探他的脉搏,还仅存一丝微弱的气息,若叶寒萱在晚来一步,唐恒之就真的要成为恒之了????? 一股虚弱的感觉传来,叶寒萱险些晕倒,强撑着身体将血莲花取出,扯下一片花瓣,捣碎后混入水,给唐恒之灌了下去。(..tw棉花糖小说网) 做到这一步,叶寒萱也再也支撑不住,伴着唐恒之身边软软的倒下。观其手腕处,一道切口开裂的很大,血已经不再流出,皮肉都翻卷了出来。若非没有伤到血管,她早就因失血过多死去了。 ?????? “公子,江都到了。”魏青澜指着城门上的牌匾道。 慕泠涯抬眼望去,一座古色古香的城池映入眼帘,城墙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但时间仅仅只是摧残出他的沧桑,谁也不知道它经历过多少凄凉,看过多少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感受过有人走茶凉的悲凉。 四人三骑马,粟峥原本想和顾紫筱共骑一匹,结果被慕泠涯叫去和魏青澜共骑一匹。 他们骑得都是唐门的马匹,绝对的千里良驹!整整三日,除了夜晚找家客栈投宿,别的时间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但马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反倒是粟峥由于没有骑过马,整个人都颠的晕乎乎的。 四人下马前行,青石板的小路,依依的杨柳、清清的河水、精致的小屋构成了江都最具浪漫色彩的意境!在小路两旁有许多摆摊的小商贩,把这个江南勾勒得如此的和谐与热闹。静谧的风拂遍整个江都,枯藤老树昏鸦的悲凉,小桥流水人家的悠远,荷叶田田的欢乐,就在这无数的瞬间,又幻化出另一个净洁的世界,它概括了江南的轮廓。 江都占地面积堪比十个青城,想要找妒火楼自然是需要问人。慕泠涯走到一卖糖葫芦的老大爷面前谦和的问道,“老伯,你可知妒火楼在哪儿?” 老大爷呵呵一笑,“小公子是去找阿曼西吧?” 慕泠涯点头,“小生寻找他有事相求。” 老大爷指着前方的道路说道,“沿着这条道路一直走,小公子自会看到。” 慕泠涯颔首道谢,看了粟峥一眼,小家伙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晶莹剔亮宛如红玛瑙一般的糖葫芦,无奈的掏钱买了两串,另一串递给了顾紫筱。 “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顾紫筱说着说着竟是脸红,但手却不自觉的又接过了糖葫芦。 老大爷眉角含笑,缓步离去。嘴中还说道,“呵呵,年轻人就是好啊!这般恩爱的三口子让我想起了老伴和那不争气的儿子。” 两人神色陡然一僵,一旁的魏青澜也不禁莞尔。 四人继续往前走着,粟峥咬着糖葫芦,指着慕泠涯怀里的优昙花扇道。 “公子,这扇子上画的什么,真好看。” 慕泠涯笑着将扇子取出,展了开来。 一朵墨白相间的优昙花,透着一种隽永清雅,展现在粟峥面前。小家伙想要抢夺,却被慕泠涯高高举起,不让他够着。 小小的身子一跳一跳的想要抓去优昙花扇,奈何身高差距终究抓不到。 “好一把优昙花扇,不如就送与我吧。” 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慕泠涯只觉手里一空,定睛一看,一人带着优昙花扇使着轻功在屋顶上飞驰。 魏青澜刚想追赶,却被慕泠涯拦住。 “青澜,带着紫筱、峥儿前往妒火楼,我亲自去追他!” 顾紫筱急忙说道,“不就一把扇子么,别追了。” 慕泠涯恍若未闻,人已经腾飞而起,直追神秘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飞驰,屋顶上只见两道一黑一白的影子掠过,在光天化日之下,都看不清两人的身影。慕泠涯只知道他追了好远,终在一片梅园停了下来。 在百花凋谢之时,唯有梅花生机勃勃。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数九隆冬,地冻天寒,那傲雪而放的梅花,开得那么鲜丽。股股清香,沁人心脾。 慕泠涯沉声说道,“这位兄台,你这个行为可属于抢劫,莫怪慕某不客气了!” 那人缓缓转身,他身穿一袭红色锦缎,外面还有一层黑色纱衣,一头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是,寻常青年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之极,全无半分烂漫,只让人天底下的英俊男子都应该似他这般披头散发,这才配得上是美男子。那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他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这把优昙花扇倒也挺配你的,告诉我,这扇子是如何得来的。” 慕泠涯皱了皱眉,“这用不着你来管,还请还给我,否则慕某会抢回来的。” “抢回来?好~扇子就在这儿,想要,快来抢。”他说着将优昙花扇高抛与空中。看着慕泠涯立刻一跃而起,轻笑一声后也腾飞起来。 两人同时跃到半空中,慕泠涯的手即将要抢到优昙花扇的时候,他便一掌击来。 慕泠涯只能先放弃,一掌与之对轰。 双方都未占什么便宜,立刻又接连交手三招!半空的优昙花扇此刻已经停止了上升,开始渐渐的往下坠落。 脑海中依稀想起那日顾紫筱与他说过的一句话: “优昙花,不轻开。” “是的,优昙花不轻开,而一旦绽放,便是,至死方休。” 慕泠涯又是一掌击出,此刻的内力竟是暴涨一倍,可怕的气劲直接震散了周围一圈的梅花。 第三十九章 :怪侠阿曼西 他脸色微变,后退了半步。 慕泠涯射出七色神针,将优昙花扇又取了回来。 “我说过,我会抢回来的。”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一阵邪肆大笑,“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他眯着眼盯着慕泠涯,那双眼睛略带三分魅惑之意,“因为你傻的可爱。” 慕泠涯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去。他只是遇到了一个疯子! “你去妒火楼,是去找苏问青,还是找我。” 慕泠涯脚步一僵,蓦然回首! “你就是怪侠阿曼西?!” 面对慕泠涯的追问,阿曼西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笑道:“我看你挺睿智的样子,怎么就突然变笨了呢?” 慕泠涯缓缓躬身,“刚才不知是阿曼西兄,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慕泠涯在心里欲哭无泪啊!万一得罪了这祖宗,不去找钥匙他找谁哭去?!再不装回孙子那就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阿曼西不去看他,举头望着满园的梅花,深吸一口香气,邪肆一笑。 慕泠涯心中挣扎万分,最终下定了决心说道,“刚才是慕某的不对,还请阿兄?????原谅!在下有一事相求。” 阿曼西走到边上,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 慕泠涯再三忍耐住憋屈的感觉,“在下慕泠涯,那日在如夜山庄得到墨笺,却苦无钥匙开启。来江都便是求阿兄帮忙寻找有关钥匙的线索。” 阿曼西这回总算回了一句,但慕泠涯听后有种想踹死他的冲动。 “我可以帮你寻找墨笺,报酬就用你的优昙花扇来换。” “不换。” 看着慕泠涯拒绝的如此果断,也愈发的让阿曼西对这把优昙花扇的来历感兴趣,不过他表面上则显得很淡定,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这把优昙花扇么?” 慕泠涯将折扇展开,寒风中轻轻摇着。 阿曼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薄薄的嘴唇显得别种诱惑。“这把忧昙花扇在市场上是无法买到的,看其成色,应该在半年内所绘之画,是你的心上人送的么?” 慕泠涯别过头去。有些不忍直视,这怪侠阿曼西性格古怪也就算了,长得也如此.妖孽。 “不错。正是慕某心上之人所赠。” “那可真是羡煞旁人了。”阿曼西一声轻笑。 慕泠涯无心回应到,“不知阿兄可有心上之人?” 阿曼西原本肆意邪魅的脸色隐晦的一冷,随后又笑靥如花,只是简单的突出一个字―― “无。” 慕泠涯还带追问,阿曼西已经站了起来,“别跟着我,想要让我帮忙,先去妒火楼找苏问青。”说罢身形一跃,在梅园中渐渐消失不见。 慕泠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外号的确名不虚传,性格怪极了! 他环顾四周,突然一拍脑袋,“糟了,这是哪?” ?????? 妒火楼前,三人遥望,突然有了一种震撼的感觉。 顾紫筱此刻也算明白了那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为什么说沿着道路走自会看到了。因为妒火楼简直是江都的标志性建筑! 面前是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门,朱红色的漆尽显大气简约,面前高挂一牌匾,上方书写三个字――妒火楼。笔锋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光这三个字,就使人打心底里产生出仰视的感觉。 妒火楼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建筑足有八层,好似一圆形的阁楼宝塔,耸立在眼前。 大门虚掩着,门口还有两个小厮接客,看到顾紫筱三人走来,里面上前牵马。还有一个领着他们入妒火楼。 其实当他们走进妒火楼,才知道这里只是一个茶馆,并非什么客栈。 小厮将他们领到一处静雅的地方,笑着问道,“三位客官需要喝点什么茶?” “我要喝西湖龙井!”粟峥举起小手,挥舞道。 顾紫筱瞥了他一眼,“这位小兄弟,我们不是来喝茶的,我们想找怪侠阿曼西。可否能为我们引见一下?” 小厮一改刚才的客气态度,挺直了腰板道。“他有事出去了,三位如果不是来喝茶的话,还是请回吧。” 顾紫筱对望了魏青澜一眼,他会意点了点头,青辉剑刹那间出鞘,架在了小厮的脖子上。 “江都妒火楼,听闻怪侠阿曼西脾气古怪,想不到连这的小厮都这样,实在是有失体面啊。”顾紫筱慢慢悠悠的说着,慕泠涯不在,做为女主人的彪悍已经开始展露出来。 “你????有话好好说,否则?????否则??????楼主不会放过你的!” 小厮颤颤巍巍的说道,趁魏青澜不注意一把拉下了边上的铃铛。 “叮叮叮????????!” 一串清脆的铃声的响起,门口顿时涌进来数十个壮汉。 其中一大汉对着魏青澜喝道。“把剑放下!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算老几?是妒火楼楼主,还是怪侠阿曼西?”顾紫筱不愠不火的回到。 魏青澜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顾紫筱,这不是摆明了挑衅妒火楼么? 大汉脸色一沉,大呼一声,“上!” 数十人瞬间涌上来,本就不大的地方顿时占满了人,魏青澜将粟峥拉到顾紫筱边上,提剑就迎了上去。 “何人在我妒火楼喧哗?” 温良如玉的浅色男音传来,他的话并不响,但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大汉都静静的退出门外,齐身弯腰道:“恭迎楼主!” 屋外走来一红衣男子,漫不经心的坐下。乍眼看去的瞬间,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有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让人心服。他的容颜并不英俊,可是却以一种惊心动魄的气质在勾勒着整个天地。 “你是怪侠阿曼西?”顾紫筱并未回头,淡淡的望着窗口之外的江南雪景。魏青澜缓步走到粟峥的身边,慕泠涯不在,他有义务保护他和顾紫筱的安全。 “在下苏问青,不知姑娘找舍弟是来寻仇的么?” 顾紫筱皱了皱眉,“不是。什么时候阿曼西还有个哥哥了?” 苏问青哈哈一笑,“即使如此,那便是一场误会,姑娘请消消气,阿曼西是我的义弟。” “我管你是谁!我寻找阿曼西有事相求,会赋予合理的报酬,请他出来吧。”顾紫筱猛地转身,娇斥道。 苏问青对视顾紫筱的刹那,整个人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那小嘴不点而赤,娇艳欲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风情。灵动的眼眸慧黠的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美得如此无暇,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喂!说话啊!” 顾紫筱又是一声娇斥,苏问青才清醒过来,展颜一笑。 “舍弟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过到了晚上自会回楼。姑娘不防在此饮茶,稍等片刻可好?” 魏青澜这时也说道,“公子让我们在妒火楼等候。” 顾紫筱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苏问青清浅一笑,偏头对小厮道,“来人,上瀑布仙茗。” 小厮有些惊讶,却并未说出来,轻轻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很快茶就上来了。一打开茶盖,便是一股清香扑鼻,茶叶慢悠悠的在水中翻滚,好像波澜一般极为壮观!茶汤呈现淡淡的黄色,刚一入口,好似喝了一口汽水,数万个小气泡升腾翻滚。却并未感到任何的烫意,仔细摸了摸茶杯,竟是温的。 “不知两位觉得这瀑布仙茗如何?”苏问青笑道。 魏青澜由衷赞道,“好茶!” 粟峥好像喝糖水一般两三口牛饮喝完,所以导致苏问青直接无视了这个小家伙。 顾紫筱略一沉吟,“这茶虽好,却不合时宜。如今是冬时,而瀑布仙茗在夏时引用才是最好的。” “为何?” “瀑布仙茗,入口清洌,回味清甜。一口饮下,腹中一阵畅快。此刻是冬季,喝瀑布仙茗可要大煞风景了。” 苏问青思虑再三,最终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极,在下受教了。不过???????” “不过什么?” 苏问青清浅一笑,“不过姑娘可曾想过,瀑布仙茗用的为何是温水?” 这还真是问住了顾紫筱,疑惑道,“为何?” “因为现在是冬天。” 顾紫筱一愣,突然脸涨得通红,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夏天饮用瀑布仙茗自然绝佳,但泡茶的茶水定是清凉的山泉之水直接冲泡。冬日极冷,用温水冲泡也适宜了时节。 苏问青笑着起身,在窗边突然看到了楼下种植的蔷薇花开了,人从窗边腾空跃起,落到地上后轻轻折下一朵蔷薇花,随即又飞掠回去。 “姑娘觉得瀑布仙茗有瑕疵,在下特地摘取一只蔷薇花,权当赔罪了。” 说着将蔷薇花递到了顾紫筱眼前。 顾紫筱并未去拿,苏问青心中苦笑,将蔷薇花放在了茶杯的边上。 屋外墙角处,慢慢走出一袭黑色的身影。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他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背抵在黝黑的墙壁间,看不出是喜是悲。他有种不分性别的美丽,有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第四十章 :茶道 望着楼上之人,阿曼西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他缓缓弯腰,折下一朵蔷薇花。放置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蔷薇花的香气飘来,阿曼西深深的吸了一口花香。接着手掌缓缓将花收拢,掌心运功,最终捏成了粉末。 当夜,慕泠涯终于找到了妒火楼,刚一进门,便看到满地的残花,不由的愣住了。 一个小厮走了过来,似乎认识他一般。 慕泠涯知道顾紫筱他们一定已经早早在此等候,索性直接让小厮的带着往苏问青的书房走去。 妒火楼书房 此处虽然称之为书房,但改名为茶房还差不多,这书房的占地面积相当于一楼的半个妒火楼长宽。这里摆放了五十个茶盘,最前方摆放的茶盘最大,也最高。材质由紫檀木制成,约有五米开外。 后面整整七排,每一排都有七个小茶盘,这些茶盘虽然及不上前方的这个,但也有两米多长。每一个茶盘上都有一套不同的茶具:有透明玻璃杯,青瓷碗盖杯,奶白或黄釉瓷及黄橙色壶杯具、内挂白釉紫砂、白瓷、红釉瓷、暖色瓷的壶杯、紫砂壶杯具等等。这不同的茶具均有不同的茶叶相配,绿茶、红茶、花茶、黄茶、白茶、乌龙茶、龙井茶、普洱茶?????? 茶盘的边上自然都有一到数卷的古籍。尤其是最前方的那大茶盘,茶盘的左右两边都堆满了数本,形成了两座小山。 苏问青慵懒的斜靠在大茶盘边上,左手翻着一古籍,苦苦思索,右手还在泡着乌龙茶。 这时,书房的门被小厮打开。 “禀楼主,慕公子已到。” 苏问青头也没回,专心看着书,随后道,“让他进来吧,别怠慢了贵客。” “诺。” 小厮将慕泠涯带了进来,慕泠涯看过去的第一眼,就是一种古朴大气的视觉冲击!一青衣书生模样的男子斜靠在茶盘上,看似慵懒,却有一种无形的道展开。.tw 慕泠涯突然有种错觉,他看苏问青,就好像是墨尘谷书宗宗主一般。单从背影看去,两人的气质皆是一般无二!若非其面容年龄都不符合,他恐怕要下跪拜礼了。 苏问青好像看到了极为重要的部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书上的内容,并未来的及理会。 慕泠涯沉默片刻,忍不住道:“你的茶溢出来了。” 苏问青缓缓回过神来,突然一声惊呼。他的右手刚才倒茶的时候忘记了时间,杯子倒满后岁已经溢了出来,滴到了苏问青的青衫上。 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桌案上的茶渍,慕泠涯无奈的走上前,似是心有灵犀般将边上的书一一挪开。 半响后,才将其收拾干净。 苏问青将书放在边上,笑着颔首,“多亏了慕贤弟,才没有让我的宝贝们遭殃。” 慕泠涯心里不禁笑他是个自来熟,不过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因为他的语气也和他的三师伯很像很像,嗜书如命,面对身边的人,儒雅大方又不失幽默。慕泠涯的这身气质,和这个三师伯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慕泠涯笑着说完,看了看边上的书堆,有的是关于茶艺的书籍,有的是各类诗词文学,他或多或少都看过一些,不过并未看仔细,权当兴趣品读过而已。(..tw无弹窗广告)无意间在远处憋到有一本古朴的古籍,显然是属于压箱底级别的书。 苏问青眼见慕泠涯看着这本《溯问》发呆,笑道:“慕贤弟莫非看过这本?” 说着将《溯问》拿出递给了他。 慕泠涯接过《溯问》,翻开第一页,便是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句话。 “苍生之溯,可逆不可强也。思极,念及,不如放及。” 在苍生中想要逆流而上,并非是不可逆的,但不可以强行逆之!即使思考到滴水不漏,想到念念不忘,还不如放任不管,把自己做到最好! “慕贤弟?” 慕泠涯在书中惊醒,连忙把《溯问》合上。 “慕贤弟怎么了?”苏问青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也看过这本《溯问》,但觉得里面的内容过于虚假,苍生如何能溯?如何能逆?不可能啊! 慕泠涯轻轻摇头,“没事,此书?????慕某看了深有感触,苏兄可否愿意借我阅读两天?” 苏问清对此倒是极为大方,颔首到,“尽管借去,到时候别忘了归还就好。啊对!来来来,喝茶。” 他将慕泠涯拉到下面的第三排第三个茶盘上。茶盘由黑檀木制成,呈现圆月形,边浅,色白,将茶杯、茶壶,都衬托的极为雅观。边上摆着的是一碗乌龙茶(也称青茶)。 苏问清取出两个紫砂杯,然后对着屋外喊道,来人,取山泉雪水。 小厮在屋外应了声,一会儿工夫就将一桶山泉雪水取来,当然,是已经煮沸了的山泉雪水。 青茶是经过采摘、萎凋、摇青、炒青、揉捻、烘焙等工序后制出的品质优异的茶类之一,它具有红茶之甘醇、绿茶之鲜爽和花茶之芳香之称。这泡茶的方法也极为讲究,自古以来,善于饮茶的人,都把名茶与好水摆在同等重要的位置,相提并论,加以品尝。茶与水的关系犹如红花与绿叶。“鱼得水活跃,茶靠水冲泡”。名贵的茶,没有甘美的水来冲泡,就难以发挥独特的香、味。 慕泠涯看着这具茶盘上的器皿,点头赞道,“水以石泉为佳,炉以炭火为妙,茶具以小为上。” 苏问青略显惊讶,随后笑道,“慕贤弟原来也是懂茶之人。” “只是略懂一二,不及苏兄十分之一。”说着用沸水冲洗与水壶、茶杯上,为其升温。 “山泉初沸”、“白鹤沐浴”和“乌龙入宫”。 苏问青说完笑了笑,接着往水壶中抓了两把青茶,接着提起开水壶,自高处往盖碗或茶壶口边冲入,使水壶里茶叶旋转,促使茶叶露香;开水冲满后,立即盖上壶盖,稍候片刻,用壶盖轻轻刮去漂浮的白泡沫,使茶叶清新洁净。 慕泠涯看着他做完,笑道,“悬壶高冲”、“春风拂面”。 苏问青哈哈一笑,一二分钟后将茶递过去,“这第一杯,应乘热细吸,以免影响色香味。” 慕泠涯也不客气,举起茶杯,“请。” “请。” 吸饮时,先嗅其香,后尝其味,边啜边嗅,慕泠涯饮量虽不多,但能齿颊留香,喉底回甘,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苏问青长吐一口热气,“十年零一个月了,已经有十年零一个月没有如此畅快的与人品茶了!哈哈哈!” 慕泠涯回到,“苏兄十年前是与何人品茶?怎记得如此刻骨铭心?” 苏问青微微摇了摇头,“请恕苏某无可奉告,我曾答应过他,绝不将他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天诛地灭!” 慕泠涯心里震惊,如此毒誓都发下了,他又能怎么办。 “与苏兄品茶,倒忘了正题!苏兄,在下来此妒火楼就是找怪侠阿曼西的,但在我来妒火楼之前,也就是刚到江都之时,就与阿兄碰上了,他说想找他帮忙,先过了你这关。不知??????” 苏问青沉默半响,面露难色。“慕贤弟有所不知,我那个义弟从来就没有听过我的意见。他让你来找我,恐怕只是找个借口把你打发走吧。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他?” 慕泠涯取出怀里的优昙花扇,“事情是这样的??????” 慕泠涯将事情重头到尾讲了一遍,苏问青听后便是捧腹大笑,拍着桌案道,“慕贤弟,有句话?????苏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兄但说无妨。” “只怕慕贤弟听后会难以接受。” 慕泠涯皱了皱眉,道:“难以接受也要听,只要慕某办得到,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 苏问青迟疑了片刻,缓缓道,“我那义弟,可能是中意你了。” “噗!” 慕泠涯张口将茶直接喷在了苏问青的脸上,随即就是猛地一阵咳嗽。 苏问青:“??????” “咳咳咳,苏兄当真幽默,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慕泠涯咳嗽道。 苏问青抹去了脸上的水渍说道,“有没有中意谁也说不定!何必那么大反应!我早说过你听了会难以接受。” 慕泠涯不想去争辩,问道,“不知阿兄可曾回楼?” 苏问青又冲了第二遍茶,仍用开水烫杯,泡二三分钟后斟茶。想这等好的乌龙茶如铁观音,冲泡七八遍都是仍有余香的。他将茶杯递过去,“义弟行踪不定,一个月不回楼也是常有的事。” 慕泠涯有些急迫,“苏兄,我等恐遭追杀,不敢在妒火楼久留啊。” 苏问青轻允一口青茶,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身怀墨笺,天下何处都可去的,同时天下何处都不可去的。” 慕泠涯苦笑,“苏兄也知道了?” “恐怕这天下,都知道你神仙公子慕泠涯的名号了。” 神仙公子?慕泠涯只是一声淡笑,他不在乎什么虚名,他只想知道墨笺之内存放的是什么?如果是造福苍生的东西,他会转送与有缘之人。如果是祸害苍生的东西,他宁可背着负天人的骂名,也要毁了它!不知怎的,自从他得到了墨笺,周围的任何人瞧他的眼神都不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第四十一章 :预谋 清酒客栈 这只是江都的一个小客栈,里面并不大,却坐满了武林人士。他们个个拿刀带枪,看起来像是在预谋什么,准备着一场大战。 最中央的一个位置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个人是在场所有人的领导者,因为人人都将目光注视在他们三人身上。 “玄苦大师,慕泠涯已经在妒火楼内,什么时候动手?” 四象门门主孙玄第一个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半年前在望月城,孙无象和慕泠涯打了一架后全身经脉尽废,武功全失。孙玄知道此事后,便在江湖上发出毒誓,不杀了慕泠涯,四象门再也不配在武林中存在!前些日子里听闻如夜山庄惊现墨笺,被慕泠涯拿了去,所以一路追来蜀中,就碰上了玄苦与凌长潇。 孙玄自知慕泠涯能得墨笺,武功定然极高。他不为墨笺,只为了杀慕泠涯!所以他很识相的选择了合作。 玄苦念了个法号,“阿弥陀佛,孙施主稍等片刻,时机未到。” “喂!小秃驴!你是玄苦又如何?就算你是少林玄悲方丈也没必要卖关子吧?你不说理由就让我们在这客栈一直等着,想憋死老子啊!” 说话的是太湖帮帮主胡天水,他纵横海上数十载,何时这样憋屈过?如果不是玄苦的易筋经太过骇人,他早就杀了这小和尚了。 胡天水的这句话说进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里,纷纷附和道―― “没错!你要是不给个准话,我们就自己去找慕泠涯!” “我巨鲸帮虽擅长水战,但也不是吃素的!” “对!若不是看在少林、武当、紫霄门乃江湖有名望的大派份上,我们岂会听你们号令?!” “弟兄们,我们现在就去妒火楼,我看这和尚就是在骗我们,指不定现在正派别人去妒火楼抢墨笺了!” 说着骂骂咧咧的直接往外走去。 凌长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对着玄苦道,“大师,需不需要我出手教训一下?” 玄苦摇了摇头,对凌长潇与紫青焰说道,“凌掌门,紫掌门,封耳。” 两人会意,用指法封住了自己的耳鸣穴,玄苦见时机已到,双掌合拢,轻念一声佛号后,嘴巴骤然长大。 “哈!” 一道无形音障骤然扩散,音障所过之处,所有的碟碗都凭空炸开!那些吵吵闹闹的人个个都如同重击一般面部极度扭曲,接下来就是一片鬼哭狼嚎! 胡天水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耳朵都流出了血,两只耳朵已经临近失聪! 他的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双耳,翻滚间爬到这玄苦脚边,抓住其脚踝,整个人都开始痛苦的抽搐。 “唔啊!!!玄????玄苦大师????啊!!!救命????救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大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再也不敢了。” “大师,救救我们吧。” 玄苦也不愿再为难他们,再次大呼一声“阿弥陀佛!”禅机佛光普照,众人有如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双耳和头渐渐地都不那么痛了。 过了半响,所有人都好的七七八八。胡天水此刻立即单膝跪地抱拳道,“我太湖帮,以玄苦大师马首是瞻。” “我巨鲸帮,以玄苦大师马首是瞻。” “我太虚门,以玄苦大师马首是瞻。” ?????? 看着这些人转变如此快的嘴脸,凌长潇只是在心里冷笑。 玄苦慈悲微笑,“都起来吧,现在谁再敢喧哗,休怪我玄苦不客气了。” 众人都齐声应诺,然后乖乖的坐好,不敢说话了。 紫青焰赞了一声,“好一招佛门狮子吼!大师能做到收发自如的地步,实在是惊人。” 玄苦回到,“紫掌门过誉了,紫霄门的功夫千变万化,岂是小僧可比的。” 紫霄门,在江湖中颇有名望,虽及不上四家五剑六派,却足以和青城派比拟,功法多种多样,招式也并非一成不变,短短十年,紫霄门就能发展的如此规模,可见其手段的高明。(..tw无弹窗广告) 紫青焰,也正是紫霄门的第一任掌门,也算始祖。他并不老,不过一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还带三分稚嫩。 “呵呵,如此说来,玄苦大师是打算将墨笺让出么?”紫青焰倒了一杯水酒,仰头饮下。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咕咕鸟的叫声,玄苦站了起来走至窗口,一只咕咕鸟飞到玄苦身边,它的脚上帮着一个小竹筒,打开竹筒盖,取出一张小纸条,看完后又将纸条递给了凌长潇。咕咕鸟任务完成,又展翅飞走了。 凌长潇看罢挑了挑眉,又递给了紫青焰。 紫青烟结果纸条后心中了然,掌心运功,一抹青烟飘洒,纸条已变成了粉末。 三人对视一眼,眼睛都心照不宣的暴露出一丝精光。 凌长潇站了起来,对在场所有人扬声道:“各位,三日后,江都玄武河畔,杀慕泠涯,夺墨笺!” 所有人面露兴奋之色,高声呼喊。 “好!好!好!” 凌长潇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圈,“不过凌某把丑话说前头,谁敢动手抢夺墨笺,这就是下场!”说着把拇指按在酒杯上,清气袅袅,一个拇指印清晰的展现在杯上。所有人不寒而栗! 如果只是捏碎酒杯,那所有人都能做到,但按上一个拇指印,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了。不是因为这酒杯质量好,而是因为凌长潇的功力高深。 “明白!但是如果你们敢骗我们,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众人齐声回应。 这是他们之前的一个约定,他们这些武林人士一起与玄苦、凌长潇、紫青焰合作共同伏击慕泠涯,所谓人多力量大,只要慕泠涯把墨笺带在身边,他们绝对能抢到手。但墨笺只能让玄苦、凌长潇、紫青焰三人抢夺,因为他们的武功是所有人中最强的。 只有在三人决出胜负以后,他们才能上前与之争夺。 紫青焰也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都散了吧,记住了,三日后寅时,玄武河畔。” 众人齐声应诺,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什么,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往外走去。 见所有人都离去,三人又坐了下来。 “来,吃菜。” ??????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 苏问青缓步来到窗前,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他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往地上看去。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然后又仔细揉了揉。 可是眼睛没有欺骗他,地上已无一朵蔷薇花! “来人!快来人!” 小厮喘着粗气跑来,连忙喊道,“小的在。” 苏问青缓缓抬起手,指着楼下道,“小山,蔷薇花呢?这些年来我中的蔷薇花呢?!” 小山一阵冷汗直冒,“禀????禀楼主,昨夜小的巡夜时就看到了遍地折断的蔷薇,那时楼主已经睡了,所以就自作主张让人打扫了。” 苏问青缓缓闭上眼睛,叹道,“谁干的。” 小山苦涩的摇了摇头,“小的不知。” “我干的。” 楼上屋顶突然传来邪惑之音。 苏问青摆了摆手,“小山,下去吧。” “诺,小的告退。” 看着小山渐渐走远,苏问青脚步轻点,也跃上了屋顶。 阿曼西躺在瓦片上,也不去看他,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发呆。 苏问青神色闪过一丝不忍,“你????这又是何苦?” 阿曼西依旧是邪惑的笑声,“呵呵,我很好,只是那慕泠涯不愿给我扇子,发泄一下而已。” 苏问青一愣,随即便是一声爆吼:“你为何要用我种的蔷薇花来发泄!难道不知道我辛辛苦苦种了十年么!” 阿曼西神色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扭头看向他。“十年?呵呵,我们在一起有十二年了,难道十二年之情还抵不上你种十年的蔷薇花?” “你????” 苏问青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什么你?莫非是看上了别人的姑娘,不仅想横刀夺爱,还想抛弃我们十二年兄弟之情不成?” 苏问青一阵沉默,最后只是化为一声轻叹。 阿曼西扭头,继续望着天际发呆。他不知不觉中有一种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杀机四伏,恐怕近日有血光之灾! 两人都静静的坐在屋顶上看着朝阳缓缓升起,不再言语。 慕泠涯起的一般都很早,所以他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屋顶上的两人。 他对着两人一声高呼:“苏兄,阿兄,你们在屋顶上干什么?下来一同用早膳如何?” “好。” 苏问青笑着点头,刚想下去,却看到阿曼西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他无奈的抚额,拉起他的手,直接拽了下来。 阿曼西刚一落地,闪电般将手抽了出来,随后一脸嫌弃的瞪了苏问青一眼。 顾紫筱和魏青澜都各自出了房门,然后顾紫筱立马又进了粟峥的屋,随后就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早膳很简单却很有营养,是皮蛋瘦肉粥。 粟峥一口气直接喝了一碗,嚷着还要,结果他一个人就吃了三碗。顾紫筱终于明白这小家伙为毛长得白白胖胖的了。 “阿兄?????不知?????” 慕泠涯欲言欲止,迟疑道。 “没得商量,拿你的优昙花扇来换。”阿曼西很果断的拒绝了他。 顾紫筱笑道,“泠涯,你就把扇子给他吧,过些日子我再给你画一把可好?” “不好,你曾说过,优昙花,不轻开。” “而一旦绽放,便是,至死方休。” 第四十二章 :墨笺传说 阿曼西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也不恼怒,轻笑一声。“随你,反正不给我优昙花扇,我就不帮你找钥匙。对了,忘了提醒你,最近江都来了好多人,恐怕都是为了你而来。” 粟峥顿时吓的小脸发白,随即打了个饱嗝。竟然直接被吓饱了。 慕泠涯则是淡定的喝了一口粥,“整个江都,也就数这妒火楼最安全,有阿兄你坐镇,又有苏兄相陪品茶论道,实乃生平所愿啊!” 阿曼西气的咬咬牙,哼了一声,“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找靠山当挡箭牌!妒火楼也并非永远屹立不倒,蚂蚁多了还能淹死大象呢。” “你们男人?难道阿兄????不是男人么?” 慕泠涯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阿曼西脸色一冷,“你说什么!” 苏问青连忙出面劝道,“好了!都少说两句。义弟,大家同在屋檐下,能帮的就帮帮慕贤弟吧。” 阿曼西顿时有些委屈,偏头道。“我又没说不帮他,只是他不给我扇子。” 慕泠涯依旧很坚持,不客气的回到。“不给。” “你当真不给?” “死都不给。” 顾紫筱的脸色变色愈发寒冷,最终猛地一拍桌案。 “啪!” 桌案一声颤动,两人顿时止住了争吵。粟峥张大了嘴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紫筱发飙的样子。 “其实你看中的不是扇子,而是扇子上的优昙花。我给你画一朵就是,泠涯这朵优昙花就是我随性而做。” 说着阴沉着脸盯着苏问青。 苏问青一阵干笑,扭头对边上的侍女道,“把文房四宝取来。” “奴婢遵命。” 不出一会儿侍女就将文房四宝拿了过来,撤掉了桌子上的粥,将四宝摆上。 苏问青一脸殷勤的亲自为她研墨,他的这套文房四宝皆为上品,用来给顾紫筱作画,可见苏问青对她有多么好了。(..tw无弹窗广告) 墨很快就以研好,顾紫筱拿起毛笔轻轻沾了一点墨汁,驾轻熟路的往纸上作画。笔尖游若惊龙,飘逸出尘般细细描摹,一朵优昙花再次展现出来。 顾紫筱见时机已到,一提笔,便完成了此画。 慕泠涯仔细瞅了瞅,只感觉少了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接过她的毛笔,在优昙花便是写下一句诗。 “玉骨冰肌入夜香, 羞同俗卉逐荣光。 辉煌生命何言短? 一现奇芳韵久长。” 慕泠涯又仔细看了一遍,笑着对顾紫筱道,“紫筱,你觉得如何?” 顾紫筱捏了他鼻子一把,“算你本事大。” 苏问青一时间有些失神,他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 顾紫筱等墨被风吹干,将画递给了阿曼西。 阿曼西接过画,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怀中,随后站了起来。 “阿兄,钥匙在哪儿?”慕泠涯有些急迫的问道。 阿曼西沉吟道,“你可知墨笺的传说?” 慕泠涯摇了摇头,“我只是道听途说,这墨笺上写的,定是有关天下苍生的东西。” 阿曼西露出一丝嘲讽。 墨笺,那是在白氏帝国成立之前出现的一个传说。据说,三千年前,中原大陆正值兵荒马乱年代。狼烟四起,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杀人。白帝,也就是创建白氏帝国的那位千古大帝!就是得到了墨笺,看到了上面写得内容,才慢慢的一点点强大起来,慢慢逐鹿中原,问鼎天下!最终一统天下,创立了如今的这个白氏帝国! 但江湖上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一千多年前,玄冥教出现在江湖上,他们的武功极为独特,肆意杀人,阴险冷辣。被人称之为魔教!在百年内鼎盛一时,几乎称霸了整个江湖!传说这时有九个女子无意间得到了一卷黑色纸笺,一年后只用九人之力,就将整个玄冥教屠杀殆尽!而这九个女子,便是创立了九凰山的九位始祖。 如今九凰山依旧并称为江湖六大派,可见其武功之深奥!但九凰山历代掌门皆是心高气傲之辈,武功修为极高,无人敢惹。不少人都猜测九凰山的武功就是墨色纸笺上的武学。但九凰山门规森严,敢偷学武功的人都被杀了。 阿曼西将传说一一道来,慕泠涯顿时脑补了不少知识。 他将这个黑色盒子大方的放在他们面前,苏问青和粟峥一脸惊讶的观赏着。 阿曼西拿起黑色盒子,眉头紧缩。 慕泠涯急切问道,“阿兄,怎么了?” 阿曼西摇了摇头,“没事,但愿是我的感觉错了。” 他又将黑色盒子放回原位,继续说道。 “世人所说的钥匙,并非这种普通的钥匙。”说着,将自己房门钥匙拿了出来,轻轻挥了挥。 “那是什么?” 阿曼西突然邪气笑了笑,继续说道,“江湖中盛传一句话:‘一教两谷三魔,四家五剑六派。’这五把绝世神兵,就是钥匙的关键。” 苏问青插话道,“难道五把绝世神兵,就是墨笺的钥匙?” 阿曼西望了他一眼,眼神显得有些冰冷。 苏问青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示意他继续说。 “非也。五把绝世神兵是不是墨笺的钥匙尚未可知,也许五剑与墨笺相遇,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慕泠涯眼睛爆出一丝精光,他轻声嘀喃,“五剑。我会找齐你的。” 魏青澜终于开口道,“你难道知道五剑的下落?” “我虽然知道江湖中有五把绝世神兵,但只知道其中两把的传闻。一把名为无杀剑,十年前出现在江都玄武河畔,天下大大小小的门派几乎都汇聚江都城!所谓无杀一出,有死无伤!江湖人士在玄武河畔厮杀三个月,染红了江都的玄武河,也有不少大人物死在了那里。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无杀剑在三个月后,突然消失了。” 阿曼西只是淡淡的说着,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苏问青轻轻咳了一声,“义弟,记得那时,你杀了不少人,自己也重伤濒死,若非我早年得到一朵优昙花救了你性命。你哪能这般活蹦乱跳的在这里吹牛呢。慕贤弟也别怪义弟他不讲道理非要你的优昙花扇,优昙花对他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阿曼西淡淡撇了他一眼,“谁吹牛了,只是我至始至终都未见过那把所谓的无杀剑。只觉周围有无穷无尽的杀意,险些坠入魔道。” 慕泠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好一把无杀剑,名虽无杀,实则有死无生!” “那还有一把剑呢?”魏青澜问道。 阿曼西露出追忆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另一把世人也许都遗忘了吧,那便是昔年的华山剑灵萧清夜所拥有的五剑之一――衡光剑。曾经与剑魔陆天啸有过一战,最终胜了剑魔半招,此战之后,他华山剑灵的名号已经与少林方丈比肩。但五年前萧清夜却迷一般的消失了,华山派只说萧清夜在世外闭关修炼。是真是假,谁又能知?” 魏青澜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然,和剑魔陆天啸打还能胜半招?那是怎样的武功修为与剑术啊! “阿兄可知另外三把叫什么名字?”慕泠涯虚心求教道。 阿曼西沉吟道,“五剑皆为上古神兵,世人皆都不知五剑的真实名字,连我也只知其二,那便是无杀与衡光。” 慕泠涯虽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信心,他坚信一定能找到五剑,打开黑色盒子看看墨笺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他思量了一下,打算去玄武河畔找找无杀剑的线索,便问道:“阿兄,可否能带我们去玄武河畔走一趟?” “当然可以。” “我跟你一起去。”顾紫筱立刻说道。 “我也去。”魏青澜也说到。 “还有我还有我!”粟峥举着肉呼呼的小手,很急切的说道。 慕泠涯淡淡问道,“成语论背的如何了?” 小家伙顿时迟疑着不说话。 “那就哪儿都不许去,好好在这杯成语论!”慕泠涯严肃道。 粟峥的头都低到了地上去了,“知道了?????公子。” 苏问青见顾紫筱也要去,顿时说道,“妒火楼离玄武河畔尚远,骑马也需要二日路程。要不三位歇息几日再去可好?” 慕泠涯淡雅一笑,“苏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请苏兄尽管放心,我们既然把峥儿留在这儿让你照看,便是肯定会回来的。” “可是苏某尚未尽地主之谊。”苏问青苦叹。 “无妨,苏兄大可等着我们归来再尽地主之谊。”慕泠涯说着就站了起来。顾紫筱与魏青澜一样以他为首,所以立刻也站了起来。 阿曼西突然看向顾紫筱,“顾姑娘,玄武河畔尚有血腥杀气犹存,你毫无内力,恐怕会受心智影响,还是不要去了吧。”他说完又缓缓偏头,慢悠悠的往屋外走去。 顾紫筱立马不高兴了,哼道,“凭什么!我就去!” 慕泠涯神色一寒,只见他对着顾紫筱喝道:“胡闹!阿兄既然不让你去你就别去,好好在妒火楼教粟峥背成语论。” “我们走吧。”慕泠涯对着魏青澜道。 魏青澜淡淡点了点头,跟随慕泠涯的脚步往门外走去。 顾紫筱看着三人离去,陡升一丝落寞之情。 第四十三章 :玄武河畔(上) 直到三人已消失在远方,顾紫筱这才挥舞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你叫我不去我就偏去!苏大哥,玄武河畔怎么走?” 苏问青迟疑道,“顾姑娘,玄武河畔杀气纵横,你这样偷偷跟去不好吧。” 顾紫筱并未说话,只是遥望着三人远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苏问青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轻轻唤道:“顾姑娘?顾·····” 顾紫筱骤然转身,一枚木簪顶在苏问青的脖子上。但尖头尖锐无比,已经刺入皮肤三分。 苏问青全身一紧,他只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凉凉的,一种死亡的压迫袭来,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是别人这般对待苏问青,他绝对会以内力将木簪反震而出,但那个人是顾紫筱。 他甚至忘记了该如何运功! “你说不说?” 苏问青眨了眨眼睛,眼神中皆是乞求的目光。 “那你倒是快说啊!”顾紫筱寒声道。 苏问青欲哭无泪,你不把木簪拿开,你让我怎么说?! 顾紫筱只见他眼睛一个劲的往下瞅。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他不停的往自己胸脯上喵。 她脸色一冷,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啪——” “无耻!” 苏问青的脸受了这一巴掌,头一歪顺着脖子总算离开了那诡异的木簪。 只是左脸种了一大块,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 “我····我怎么了。” “哼!” 顾紫筱冷哼一声,抱起桌子上的黑色盒子,使用轻功跃起,直接往外奔去。 苏问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连忙唤道,“小山。” “小的在。” “好好照看粟峥小公子,我不在的这几天,妒火楼一切事宜由你看管。” 一枚红色令牌抛来,苏问青也腾空而起,直追顾紫筱。 小山接过令牌,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楼主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被甩了一巴掌后照样追上去。看着手里的妒火楼令牌,异常珍重的放入怀中。此令牌有掌管妒火楼的意思,见令牌如见苏问青本人。 玄武河畔 玄武河,一条贯穿东南的大河,从许昌至江都,全长一万多千米,雄伟壮阔,被世人誉为绝世长江! 十年前,江都玄武河畔惊现无杀剑。无杀乃五剑之一,主杀戮。江湖人为争夺这把绝世神剑,染红了玄武河畔,但无杀剑杀意纵横,十年来,此处的怨气与杀气不减反增,还有愈演愈恶的形势。周围的百姓都纷纷离开此地,久而久之,玄武河畔变成了一块禁地。 由于常年无人居住,又有怨气杀气肆虐,所以此地杂草丛生,破烂不堪。 只是此刻,却又三个‘不速之客’静静的在此等候,两人一和尚。 玄苦静坐于河畔边上,默念心经。背后隐现一尊佛象,隐有佛光普照,普度众生之象。 凌长潇手持一柄长剑,一股杀意冲击而来,他并未用道家太极去化解,反而一剑刺出。 内力一激,直接逼弯剑刃,长剑竟似变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剑招闪烁无常,极为奇异。 当凌长潇一剑刺向苍穹之时,一股极为纯正浩然的剑气扩散开来,将四周的杀气与怨气击散了不少。 紫青焰笑道,“凌掌门,这武当绝学绕指柔剑你已练至登峰造极的地步,实乃可喜可贺啊。” 凌长潇淡笑回应,“呵呵,青焰何不也露两手瞧瞧?” “既是如此,那紫某就献丑了。” 紫青焰说完,人已腾飞而起,双手十指合拢,冒出诡异的青烟。随着他内力的持续输出,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层紫气之中。 陡然,他睁开双眼,随着一声暴喝。喝—— 这团紫气无形的炸开,整个玄武河畔都被笼罩了一层紫意朦胧的雾气。 “好一招紫烟。可惜对凌某,无用。” 凌长潇的体内震出道道内力,紫烟尚未靠近凌长潇就被内力给同化。 玄苦此刻也停止了诵念心经,睁开眼睛,掌心合十道,“三日之限已到,不来者,将永堕阿鼻地狱!” 说着又是一声大呼。 “阿弥陀佛。” 玄苦念完佛号,不少人都灰头土脸的来到了三人面前,不过他们此刻并不好受,紫青焰的紫烟对凌长潇这等功力深厚之人自然不关痛痒,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武者来说简直是梦魇。有些内功强横的还能支撑一会儿,但是有些功夫差的,紫烟不当心被吸入口鼻之中,整个人都咳嗽了起来。怎么止也止不住,一直呛到吐血,呛到把肺都呛出来为止。 玄苦悲怜一叹,对着紫青焰道:“紫兄。先放过他们一马吧。” 紫青焰早有准备,挥袖一洒,挥洒出一片蓝色的粉末,所有人沐浴在粉末中,慢慢的都好了起来。 众人顿时下跪,齐声道:“多谢紫掌门救命之恩。” “用不着谢我,你们现在就好好的埋伏起来,等慕泠涯过来就上前杀了他!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所有人立刻散去,谁也没发现,紫青焰转过身对着凌长潇与玄苦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也微微回了一下点头。 接着便是腾空一跃,消失不见,仿若消散于天地之间。 半个时辰后 三道马蹄声踏雪而来,似出山的一队师兄弟,英姿飒爽,绝世无双。 三人来到玄武河畔,大风中便听到了呜咽中夹杂了三分凄厉的感觉。 阿曼西指着面前的大河道,“这便是玄武河,我们脚下站的这个,就是我曾经说过的玄武河畔。” 慕泠涯与魏青澜远眺,玄武河极为的广阔雄伟,两人看着看着,竟是有了半分的失神。 陡然,一道悄无声息的墨光直刺慕泠涯。 “公子小心!” 魏青澜说完,手中青辉剑立刻拔出了剑鞘,与墨光两两相撞。 魏青澜面对这种小喽啰,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刹那间交手三招,随即便已轻轻松松的划过了他的咽喉。 黑衣人脸色骤然变得极为痛苦,魏青澜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黑衣人被一脚踢的飞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颈部收到撞击了的压迫,一注鲜血顿时喷洒长空。 随后听得黑衣人‘呃’的一声,便是死去。 可是慕泠涯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周围已经围上了数之不尽的江湖人士,但各个蒙着脸,生怕被认出来。 “交出墨笺,我太湖帮可以留你收尸。” “不把墨笺叫出来,我太虚门一定去挖了你的祖坟!” “没错!快把墨笺交出来!否则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曼西听罢嘴角一笑,“你们要杀的是慕泠涯,与我何干?” “笑话!你和慕泠涯一起而来!宁可杀错也不会放过!要怪就怪你碰到了慕泠涯吧。”胡天水冷笑之后,变得猛地一挥手。 太湖帮的帮众都哄的一声喊了出来,所有人都向慕泠涯三人冲杀过去。 太虚门的鲁怀萍、巨鲸帮的熊霸天皆是一声令下。 数之不尽的江湖人士有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涌出,慕泠涯心中怒骂一声,云剑出鞘,再也不保留实力,一剑砍到了一位小帮众。 鲜血溅在他的脸色,坚韧中还有三分阴冷神色。随即脚步连点,人有如花间嬉戏,经过的人尽皆一声闷哼,瞬间死亡! “吃我一刀!” 胡天水也并非善茬,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动手,那他太湖帮损失的人一定极多。所以他抄起一把九环大刀,当头对着慕泠涯一刀劈下。 “嗯?” 慕泠涯有所感,云剑玄奥的收回,身体以特定的规律旋转躲开了周边教众一剑,随即一脚登在教众身上,人也随之跃起,又是一剑刺去! 半空中,一刀一剑,一劈一刺,两两相撞! “咔嚓!” 胡天水瞳孔猛地一阵搜索,他只感觉慕泠涯的这一刺力达千金,他的九环大刀竟然瞬间崩碎!但胡天水是什么人?能做上太湖帮的帮主,高的不止是武功,是脑子。 他果断将手中的碎片一掌隔空拍出。 “哈!” 慕泠涯长吸一口气,宛如鲸吞龙吸一般,功法极为奇异。对着他这声哈的喊出,一道音障势不可挡的直冲胡天水。 音障所过之处,碎片又被震的四散开来,余势未减,直直的冲击在了胡天水身上。 胡天水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人不可抑制的摔在了人群中,很快被践踏成肉泥! 魏青澜此刻正与熊霸天打得起劲。熊霸天正是巨鲸帮的帮主,作为水贼三巨头之一。他的武功丝毫不低于胡天水,且天生力道无比,一口踏出就能让大地震颤,实力竟已恐怖如斯! 熊霸天使得的两柄石锤,每一把石锤至少都有千金以上,被熊霸天舞在手中虎虎生风。 魏青澜与之完全不是一个路数,青城派的武功招式主在轻灵飘逸伤敌,而熊霸天却以力量为主,且皮糙肉厚,魏青澜只能凭借身法躲开他的攻击,想要做到攻击伤敌,实在难得很。更何况周围还有如此多的武林人士。 第四十四章 :玄武河畔(中) 熊霸天心中冷笑,巨鲸帮所有帮众就把魏青澜一人围了起来,可谓水泄不通。中间留了一块方圆十米的空地,魏青澜的剑招根本无法施展,随着他体力的渐渐消耗,早晚会把他硬生生的磨死。 “浩瀚震海锤!” 熊霸天一声暴喝,整整两百多斤的身体竟是在内力作用下跳跃至数十米的高空,双锤在半空中猛地对砸。 “咣!” 伴随一声巨响,魏青澜只觉耳膜巨震,大脑不禁有些犯晕。接着就看到自己站的地面上有一片黑影急速放大! 魏青澜脸色一变,一指点在青辉剑的剑柄上,随着一声剑鸣,一式孤高的剑招对着上空刺去。 正是柳暗花明! 孤高,神秘,清冷! 随后就是一声巨响,两人已经相撞。 定睛望去,只见熊霸天的两个石锤深深的插在地面之内,其双手都因为没有受力点导致骨折。气息萎靡的躺在地上吐着血。 一道消瘦的身影猛地被打飞,半空中就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就落在后方巨鲸帮帮众之中。 正是魏青澜! 巨鲸帮帮众看着熊霸天如此惨的躺在地上吐血,都义愤填膺大喊。 “杀了他!” “大家动手杀了他为帮主!” 随着两人的呼喊,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发了疯般朝着魏青澜乱刀砍去,刹那间血肉横飞。 “青澜!” 慕泠涯一声大喊,他刚杀了胡天水,便是看到了魏青澜被打入人群中,接着就是混乱的乱刀分尸局面! 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整个人猛地朝巨鲸帮帮众杀去,人有如虎入羊群,慕泠涯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尸。 “公子!我没事!” 里面传来魏青澜的声音,一道道青光呼啸间交错而过,最后出现在慕泠涯面前。 慕泠涯一把拍在魏青澜的肩膀上。 “好!没事就好!” 阿曼西则很郁闷,因为他碰到的对手是鲁怀萍。这泼妇武功平平,奈何其嘴皮子却一直不停的在动。慕泠涯和魏青澜那边都收尾了,就他这儿,连打都没开打呢。 “你个娘娘腔!自称怪侠阿曼西,看你也就是徒有虚名!老娘骂了你这么久,都不敢攻击!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阿曼西坐在地上,扯了一根枯黄的杂草,随意的拨弄着。静静等待鲁怀萍继续骂。 鲁怀萍咧嘴大呼一口气,骂了这么久,都骂累了。松了松领子,一股汗臭夹杂着劣质胭脂香气飘来。 阿曼西呼吸一滞,脸色顿时发青。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手中枯草当做暗器嗖的一声发出。 枯草带着劲风直接打穿了鲁怀萍的左肩。 “你这死变态!竟然偷袭老娘。太虚门所有弟子听令,杀了他!” 太虚门大大小小数百米弟子很自觉的列阵,阵法虚虚实实,刹那间将阿曼西包围。 阿曼西无奈的摇头,“太虚门有这等败类,也难怪落寞了,想当年还是中原第一大派。” 说着弯腰拾起一把石子,分八个不同的方位各自击中一位太虚门弟子。 阵法顿时凌乱,阿曼西手中长剑此刻才缓缓拔出,就像割麦子一般将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生命尽数收割。 陡然,一道紫色影子悄无声息的朝着阿曼西打去,阿曼西有所察觉,瞬间回头一掌相迎。 两掌对拼,竟是阿曼西略胜一筹,不过也退了数十步。相比较而言,紫青焰后退好几米,心有余悸的甩了甩自己的手。 “怪侠阿曼西,果然名不虚传。” 阿曼西轻柔的望着他,双眸就像姑娘一般水汪汪的。他邪魅般笑道,“原来是紫掌门,不过偷袭可并非你的作风哦。” 紫青焰并不觉得阿曼西恶心,只是贼笑道:“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这般好的身材,这般绝美的容颜,若是个姑娘·····嘿嘿。” 阿曼西有些好奇,问道,“若是个姑娘该如何?” 紫青焰双眼微眯,整个人突然像烟雾一般散去。陡然间出现在阿曼西身后,他深吸一口香气,回到,“若是个姑娘,我会下不去这手。” 阿曼西长剑诡异的一弯,直刺身后的紫青焰,“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了。我不是姑娘。” 紫青焰的身体再次如烟雾般散去,声音诡异的在四面八方传来。 “是不是个姑娘,我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陡然间,四面八方出现成千上万个紫青焰对着他冲杀过来,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是一般无二,根本无法辨别真假! 头上的发带不知不觉中被解开,三千青丝如一头瀑布般披散开来。散发出一种女性化的气质。 阿曼西不为所动,静静的盘膝坐下。他很清楚,现在一定是迷失在紫青焰的幻阵中,那成千上万个紫青焰靠近他的刹那,就化为紫烟在空中消散。 而在另一边,慕泠涯与魏青澜也在苦战中。虽然都是小喽啰,但人数极多,别人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但他们是杀人杀到手抽筋,简直是越杀越多,没完没了! 突然一道极为锐利的剑气斩来,魏青澜救主心切,瞬发一招柳叶酥风与之抵挡。 凌长潇眼中有些诧异,这是青城柳叶剑法,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与他一样锐利,甚至更显冷漠的青年。身上有一种让他也感到难受的气息! 慕泠涯刚想与魏青澜共同对抗凌长潇,脸色一变,骤然转身。 玄苦无悲无喜的静静停在慕泠涯面前,看到他转身,念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慕施主,墨笺乃上古之物,还是放归原地的好。” 慕泠涯笑了,只是他的笑声是那样的冰冷。 “哈哈!放归原地?所谓物竞天择,难道有规定说墨笺非你不可得么?” 玄苦缓缓摇了摇头,“慕施主,小僧对墨笺并无兴趣,只是施主你枉造杀孽,出家人慈悲为怀,特来告诫施主。” “枉-造-杀-孽?” 慕泠涯一字一句的吐出,随后又是一阵冰冷狂笑。 “哈哈哈哈哈!你这和尚还真是黑白不分。天若顺我,我便能活,可天要亡我,那我只好杀人了。” 当他肆意笑完,再次睁开了眼睛,只是他的眼睛有如寒夜中的亮点寒芒。 璀璨,冰冷!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少林寺有“禅宗祖廷,天下第一名刹”之誉,是中国佛教禅宗祖庭。玄苦年纪虽不过三十岁,却是玄字辈高僧,与少林方丈同辈。武学功底极为扎实,内功练得是易筋经,他从五岁就开始修炼这少林绝学,如今这易筋经已练至大乘境界。随着他的佛号念完,极为浑厚的内力直接将一身僧袍撑得鼓鼓的。 慕泠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少林寺乃六派之首,所有的少林僧人都应该止恶扬善才对,可是面前的这个和尚已经完全将自己视为魔教之人,让他对少林寺的好感度瞬间降为零! 慕泠涯手中云剑上下翻飞,寒风中只看到点点星芒,飘忽间朝玄苦落去。这是墨尘谷的绝学之一——星落。 玄苦双手成掌,气灌丹田中一掌直接落在了星落上。 “铛!铛!铛!” 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是双掌合十,念了一口佛号,“慕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慕泠涯心中有些骇然,他的那招星落杀意十足,竟然如此简单的就被玄苦的一双肉掌轻松化解!瞬间把玄苦定义为危险人物,一脸阴沉的回到,“若是天下人都要杀你,你会如何?” 玄苦回应道,“天下人自有天下人的想法。小僧只要做好自己即可。” “那你,就继续做好自己去吧!” 慕泠涯怒了,此刻他的距离与玄苦极近,他哪怕拼着自己死也要杀了玄苦!他根本不相信玄苦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挡下他的攻击。手中的长剑已经换成了七色神针,散发出死寂的光芒刺向了他。 玄苦手指玄奥般打折,随后用双手合拢,将全身气劲与指尖射出。无我无相,无虚假、无真实! “砰!” 慕泠涯胸前中了一指,人被打飞好几步!整个人的气息顿时萎靡下来。 他紧紧的捂住伤口,寒声道:“无相劫指?” “慕施主才华横溢,不错,小僧刚才使用的正是无相劫指。”玄苦平静的说道。 慕泠涯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体内只觉两道极为灼热的气流在乱窜,将全身经脉搅的一塌糊涂! 玄苦道:“慕施主,只要你留下墨笺,小僧愿用易筋经为你疗伤。” 慕泠涯回拒道:“不必了,墨笺我并未带在身上,所以劝大师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用两根七色神针,扎在自己的任督二脉上。 “唔!”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是在喷出的刹那,整个人的气息都恐怖了一倍!全身衣饰无风自动,一头飘逸的墨发洒在脑后,尽显霸气本色! 玄苦皱了皱眉。慕泠涯这是强行用银针刺激任督二脉,提升自己的内力,如果运气好,那代价就是将来的三个月里内力全无!如果运气不好损伤了任督二脉,他就会变成一个废人,一个终生全身瘫痪的废人! 第四十五章 :玄武河畔(下) “双针逆脉?原来慕施主是谷中之人。” 玄苦惊异说道。 慕泠涯并未言语,静静的注视着他,其眼神只留一丝情感,除此之外就是满身的杀气。 他右手持剑,左手执针。只一瞬就消失在原地。 玄苦神情一紧,猛地一抖袈裟,一个金色钵盂打向上空。随着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左手开印,右手执钵盂,一道极为浑厚的内力扩散至全身。 可以清晰的看到玄苦全身隐现一个金钟的模样,慕泠涯的攻击即便再狂暴,除了一声声钟鸣以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少林金钟罩! 这和尚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达摩祖师重生不成? 少林金钟罩需要极为浑厚的内力作为支撑,玄苦修炼的是易筋经功法,如今已将易筋经修炼到大乘境界,武功已然高到变态!如此内力,没有五十年是无法做到的,甚至连金钟罩都支持不了,更别说是挨了慕泠涯的双针逆脉后的内力了。 一旁的一个太湖帮弟子想要上前偷袭慕泠涯,手中弯刀尚未砍到他脖子上,瞬间被内力波及至死,双眼怒睁倒下。有了他作为前车之鉴,再也不敢有人上前,默默的退后,只是围成了一个大圈。 慕泠涯的双眸始终恒定无比,他就是一个劲的打!在双针逆脉的情况下全身内力提升一倍,那代价可是三个月的青春。傻子才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呢。 而在另一旁。 魏青澜和凌长潇打得如火如荼。 两人都是剑走偏锋,每一剑都是一击致命的杀招,他们两个人打斗,绝对不会出现受伤这种情况,要么凌长潇被魏青澜刺死,要么凌长潇一剑杀了魏青澜。就这么简单。 魏青澜一招柳叶剑与之碰对,冒出一串剑火花。 凌长潇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长剑连刺魏青澜手腕的神门穴,神门穴在手掌后瑞骨之端,中剑后,手掌便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 终于在他虚晃一招下刺中了魏青澜的神门穴。 魏青澜只觉手掌一软,青辉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死吧。” 凌长潇漠然道,一剑直刺咽喉。 “啪!” 一个黑色盒子突然飞来,撞上了凌长潇的长剑,黑色盒子材质很奇特,长剑根本无法刺穿,魏青澜有了黑色盒子的阻隔,这才险之又险的逃出生天。 黑色盒子掉在地上,并未染上一丝一毫的灰尘。 这究竟是何物?难道是?????? 想到这里,凌长潇呼吸急促起来,看了看远处。紫青焰正极为费劲的去困住阿曼西,玄苦则苦撑金钟罩,生生挨着慕泠涯打。 他猛地将黑色盒子吸掠入手掌心,细细端详。 上方铭刻一条金龙,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凌长潇,宛如活物一般。 “喂!把墨笺还给我!” 顾紫筱俏生生的站在魏青澜面前,提着青辉剑指着他。 与此同时,数万道眼神同时犀利的望过来。 凌长潇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这就是墨笺?你有何证据说明?” “你爱信不信,你就当这不是墨笺,快还给本仙子。”顾紫筱娇蛮道。 “呵呵。” 凌长潇轻轻一笑,猛地用力往后一抛,落在了人群中。所有人顿时沸腾起来,疯狂的争夺黑色盒子。 “你个混蛋!”顾紫筱一剑刺向他胸口,魏青澜就算有心阻拦也没办法,他的双手根本抬不起来。 “聒噪!” 凌长潇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踢中她的小腹,整个人直接飞出。 慕泠涯双脚一踏,有如离弦之箭迎了上去,接过了顾紫筱。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捂住顾紫筱的小腹,轻声唤道,“疼吗?” 顾紫筱泪眼婆娑的嘟着嘴,“疼??????” “让你不听话,为什么不待在妒火楼,反而跟了过来?” “我????我担心你。.tw[棉花糖小说网]” “可你现在是让我担心。” “可是????可是我?????” 两人对话之际,远处魏青澜也被一脚踹飞,但定睛一看,能看到他并未死,一个青衣裳的中年人挡住了凌长潇的攻势。 正是苏问青。 苏问青的武功比魏青澜要高出很多,两手空空却能和凌长潇打成平手。他的招式很奇特,大开大合间包罗万象,与凌长潇稳稳的对抗。 他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注意到玄苦已经缓步走了过来。 将顾紫筱放到地上,挡在她的面前。 玄苦二话不说,双指猛地打出。 无相劫指第二式――一指昙花。 昙花一现,似纷华、似无情其可悲乎! 慕泠涯这次却是早有准备,手中五根七色神针玄奥的一刺一收,仿佛一朵昙花在眼前神秘的绽放。 五针,一指。两两相碰。 “咻!” 半空中指风缓缓消散,玄苦手指有些颤抖,不过很隐晦的藏在袈裟底下。 慕泠涯经过双针逆脉,内力提升一倍后攻击力、反应力都提升了一大截,所以才有这种效果。 顾紫筱老毛病发作,又想上前帮忙。 “站住,在原地好好呆着,保护好青澜。” 顾紫筱只好回头,保护在魏青澜身侧,只是她的神情始终充满担忧,对慕泠涯说道。 “你自己小心。” 慕泠涯此刻又与玄苦对上,在墨尘谷内,主修医术,但对琴棋书画都略有涉及。墨尘谷的功夫往往都是以静制动,并不适合攻。但在慕泠涯身上这些缺点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反而更加的完美!他的攻击属于稳中致胜,提升一倍内力后对付玄苦已经变得驾轻熟路。 玄苦向佛,毫无半分焦躁之意,无相劫指第三式:一指黄粱。 人本痴迷,几时方能拨云见天,吹醒黄粱梦! 这一指凌空打来,慕泠涯只能堪堪躲开。擦着他的侧脸掠过,击中后方的太湖帮弟子。 刹那间那名弟子被这一指黄粱打成粉碎! “慕施主可曾听闻我少林派达摩院?” 玄苦淡然道,面对后方那名太湖帮的弟子的惨死视如无睹。 慕泠涯缓缓点头,对于少林寺这一武林泰山北斗,夜久陌自然对他说过。 少林藏经阁共有七十二绝技,由达摩院、戒律院、罗汉堂、菩提苑、般若堂五院研习各门武学,但玄苦却是个例外,他除了戒律院的武学无法学习外,别的武学都已学会! “那慕施主就试试小僧的多罗叶指吧。” 玄苦说完,不待慕泠涯反应,就是一指凶猛打出,多罗叶指为达摩堂专研,攻击时,出指快捷无伦,且指力非常霸道!须臾之间,指力透过这门指法,十指连点,如波罗花绽开,身形步法如风般隔空将巨石一指头击得完全粉碎。 慕泠涯暗道一声不好,玄苦的指法连动,这指法威力骇人,慕泠涯只敢躲避,不敢与之硬拼。他很清楚,这等高深武学极其耗费内力,除非他是神,否则早晚会有内力枯竭的时候!所以他在等。 墨尘谷的身法讲究的是与环境融为一体。这也和墨尘谷的隐世有关,所谓千里不留痕,一旦使出来,快如急烟,嗖地直溜了过去,左穿右插,未撞上一物。 慕泠涯的身体好比一道白影一般无时不刻不在转动,速度控制的极为得当。有何玄苦展开了拉锯战。 身处幻阵中的阿曼西心中澄明,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剑往边上的石头劈下。 石头瞬间四分五裂,幻阵外,紫青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阿曼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阵眼,如今阵眼被毁,幻阵也即将溃散。 阿曼西环顾四周,不徐不缓的跃至半空中,又是一剑纵劈! 周围的紫烟此刻开始慢慢消散。 紫青焰不甘心的阴沉着脸,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怪侠。不但武功高,智商也不低,且临危不惧,头脑冷静非常。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飞快的套上一枚指套,在阿曼西破阵的同时,一拳狠狠的击打了上去。 “砰!” 阿曼西只来得及回头,就被一拳击中,人有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后背处被打了一个小洞,深可见骨! 紫青焰也并不好受,幻阵是由他全身的一滴精血为基石制成,如今幻阵被破,他也受了极重的伤,打了阿曼西一拳后,自己也萎靡不振跪倒在地。看到远处太湖帮与巨鲸帮太虚门为黑色盒子的打斗,牙齿咬的格格直响。 阿曼西缓缓爬了起来,他伤的很重,可是他有一双邪魅的眼睛,那双眼睛恍若看破生死,只余留半分痴缠。 他缓步走到紫青焰面前,将手中的剑缓缓举起,只是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一滴一滴的落下, 紫青焰喉咙一动,似是咽了什么东西。他猛地大喝一声,又和阿曼西战在了一起。拳头击打的频率极快,快到可怕! 突然,紫青焰一开口,一口青色毒箭直接喷在了阿曼西脸上! 这一下是那样的突如其来。毒箭直射阿曼西面门! 一只手拦腰将阿曼西抱住,往边上一拉,青色毒箭偏过两人方位,射在了后面。 阿曼西站稳了脚步,就从苏问青怀里挣脱了出来。 远处,凌长潇一剑劈来,剑气纵横,杀气升腾! 第四十六章 :夺! 苏问青从怀里取出一只巨大的毛笔,虚空中急速描着寥寥数笔,迎上了凌长潇的一剑。(..tw棉花糖小说网) 剑气与毛笔相撞,竟是毛笔占据上风。一阵对轰后凌长潇猛地退后了几步。 突然看到大腿上写了一个‘死’字,似那刺青一般完全刻在了皮肉上!还隐约有着半分痛感,一脸杀气的直视苏问青。 苏问青笑了笑,“怎么,不喜欢我写的字?” 凌长潇没有丝毫的恼怒,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这字确实不错,只是写在了不该写的地方,这样的话,就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了。” “代价?好啊,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紫青焰见双方对话,一掌偷袭苏问青。 苏问青猛地一脚踢中他的胸口,炮弹一般直接落入玄武河中,生死不明。 要知道现在是冬天啊,河水虽然没有结冰却也是极冷的! 凌长潇冷眼旁观,紫青焰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手中长剑一缕,剑气极为锐利的发出一身轻吟。 “咻!” 长剑在他手中竟然变成了一把软剑,有如软带一般横扫苏问青。 苏问青的毛笔顿时施展不开,又渐渐落入下风。 阿曼西有些看不下去,也出手相助,二打一共同对抗凌长潇。 凌长潇使用的是武当绕指柔剑,有如一条灵活的水蛇缠着两人,一打二照样不落入下风。 远处,孙玄望着正在抢夺的黑色盒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意,随后又颇为忌惮的望着两个战圈。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从一开始就躲在隐蔽的位置静静看着双方火拼。 他不像太湖帮,巨鲸帮,太虚门那样直接上前攻杀慕泠涯,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泠涯的功夫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了儿子孙无象的描述,他就把慕泠涯定为第一危险人物,危险系数还在玄苦、凌长潇他们之上! 如今黑色盒子正被三方小喽啰抢夺,已然勾起了他心中贪欲。.tw[棉花糖小说网] 抢?还是不抢? 他犹豫了一会儿,便是狠狠了下了决心,对着身后四象门的弟子说道,“所有四象门弟子听令,杀十人者赏一枚破元丹;杀百人者赏一瓶升功灵液;杀慕泠涯者,直接成为我四象门大弟子;抢得墨笺者,传授我门中绝学——四象真意!” 所有四象门的弟子都滚粗了呼吸,目光贪婪的望着那正在抢夺的黑色盒子。 四象门的弟子分为四派,依次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服装颜色来区分,分别为青色、白色、红色、蓝色。他们各自修炼适合自己门内的武学,也可以整合成阵法,自成一脉却又同气连枝。 “上!” 孙玄一声令下,所有的四象门弟子都发了疯一般朝着黑色盒子冲去。抢到就能传授四象真意啊! 伴随着此类思想,这些弟子纷纷展露各自的武学,有的双手化为青龙爪,攻击力凶悍的伤敌;有的力气变得强横无比,横扫一方;有的双掌一下拍出,中掌之人直接被灼伤至死。有的防御力高为变态,别人一刀往头上劈下,结果人没事,自己的刀却断了····· 四象门的突然杀出,还真是杀了个措手不及!太湖帮一干人等少了胡天水在,逐渐被蚕食而光。水贼三巨头的太湖帮,在玄武河畔一战后,可谓伤亡极大。 鲁怀萍好不容易将身上那枯草用内力震出,孙玄一刀就砍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去挡。 “咔嚓!” 整条右臂瞬间被砍下,掉落在地上。 一捧带着热气的鲜血喷洒而出,接着就是鲁怀萍的痛苦嚎叫。 孙玄懒得去理会这个疯女人,定睛看去,只见黑色盒子正被一精瘦男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是太虚门的弟子,武功和剑术都一般,唯独轻功身法极为高明,得心应手的在混乱的战局中游走,慢慢的已经接近战圈的外围,伺机逃跑。 孙玄看着他慢慢跑远,也追了上去,在他眼里,这个男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只见那精瘦男子很机警的看了一圈,看到并无危险后轻功急速发动,竟是朝着玄武河冲去,好像要跳河,难道他还在玄武河内留了什么密道不成? 孙玄不动声色的看着男子跳下了玄武河,他阴沉着脸也跟着跳下。他倒想看看这男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冰冷刺骨的河水刺激着孙玄的每一根神经,内力运行至体表,只能堪堪抵御寒气入侵。 孙玄提着刀,紧紧的跟着精瘦男子。 只见精瘦男子似是游到了一个洞里,那里光线极暗,一时间竟然也看不太清。他游了过去,突然寒光一闪,低头一看,心脏上插了一把匕首。 鲜血顿时染红了玄武河,带有一丝污浊之色。 紫青焰脸色极为苍白,将黑色盒子夺来,突然往上一看—— 孙玄惊得呛了一口水,他没有半分犹豫,带着手中的长刀就斩向紫青焰。 紫青焰将黑色盒子放开,任其下降水位。双掌玄奥结印,整个人游动的速度提升了一倍,朝着孙玄打去。 水中,孙玄的内力发挥五层都不到,紫青焰即便身负重伤,在倾尽全力一击后,长刀依旧只是不堪一击的直接断裂,双掌余势未减的打在了他胸口上。一口血箭喷出,接着就是紫青焰风暴一般的爆踢,整个人瞬间打成畸形,死的不能再死! 堂堂四象门门主孙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玄武河畔里喂了鱼。 紫青焰本就收了伤,胸口剧痛,也忍不住在水中喷出一口鲜血,抓住黑色盒子,朝着远方游去。 岸上 慕泠涯与玄苦对轰一击,双方同时巨震,整个人都颤抖了几步。 玄苦即便功力再高,也已经打得没有力气了,他的手指已经断裂,若不及时治疗,双手大拇指与食指恐怕都要废了。 慕泠涯同样也不好受,双针逆脉也有个度,不可能逆天。如果一直双针逆脉下去,那全身经脉都要破裂爆血而亡了!他如今全身经脉都鼓了起来,若再不把任督二脉上的银针逼出,那他必死无疑。 慕泠涯深吸口气,又要一剑击出。玄苦突然伸出手掌 “且慢!” 慕泠涯有些奇怪,问道,“大师难道想认输不成?” 玄苦摇了摇头,“慕施主,且看你的墨笺,此刻在何地?” 慕泠涯转身,环顾四周,却发觉四周除了混乱的打斗,已经找不到墨笺在哪儿。不禁皱了皱眉。 玄苦这时又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慕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若答应小僧不再乱杀无辜,且不再追寻墨笺,小僧代表少林寺保你平安。”说着取出一卷布棉,小心翼翼的缠在受伤的手指上。 慕泠涯点了点头,用内力逼出任督二脉上的两枚七色神针。立刻就是一阵头晕,紧紧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顾紫筱和魏青澜立刻来到慕泠涯身边,保护他安全。 玄苦说到做到,看到慕泠涯答应了他的要求,也不再为难直接跃入了苏问青、阿曼西与凌长潇的战圈。 钵盂一出,少林金钟罩再现。同时挡住三方内力攻击! “轰!轰!轰!” 三人被反震力震飞,三声可怕的轰鸣声响起后,金钟罩怦然破碎,玄苦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凌长潇堪堪站稳身体,一剑指向玄苦,森然道:“玄苦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苦一阵苦笑,指着四周的人说,“凌掌门,墨笺,不见了。” 凌长潇浑身一震,目光锐利有如闪电一般的扫视,慢慢的半空中只觉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息开始酝酿。 苏问青直接抱起阿曼西来到了慕泠涯三人身边,耳语了几句后迅速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凌长潇知道黑色盒子已经不可能在慕泠涯几人身上,他本就为了墨笺而杀人,所以也任由他们逃走了。他气运丹田,猛地提气高喝—— “三息之内,不交出墨笺者,死!”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相互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息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凌长潇腾空跃起,一剑淡然斩下。 这一剑拥有毁天灭地之威,看似平凡,实无懈可击!所有人的身体都凭空分为两半,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开来。 鲁怀萍一声尖叫,但下一秒就被剑气切成四分五裂,碎块与别人的混在一起,已经不知道谁是谁了。 玄苦一声轻叹,闭上了眼睛,默念往生咒为众人超度。 凌长潇有些虚弱的将长剑插在地上撑住自己的身体,他已经站不稳脚步,刚才的一剑虽然拥有毁天灭地的威势将众人斩于剑下,但耗费大量真气,已经后以无继。 “大师,你说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玄苦皱了皱眉,问道,“紫掌门呢?” 凌长潇脸色一变,突然猛地朝玄武河内跳下,半响后又爬了出来。其眼神却阴寒的充满杀意! “我若猜的不错,他去的应该是渝州城。” 玄苦说道,“三月期限还余两月。希望还来得及。” 凌长潇盘膝而坐,静静的开始打坐疗伤。玄苦也席地而坐,他顾不得屁股底下的鲜血了。 第四十七章 :常仲山 慕泠涯一行人一走入江都城内,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引起众人的注意。 最为严重的就属阿曼西,背后中了紫青焰一拳,一路上的血迹斑斑,绝大多数的血液都是从他身上流出。若非内力深厚,苦苦支撑到现在,恐怕早已昏迷了过去。 魏青澜双手神门穴渐渐恢复了知觉,充当苦力背着慕泠涯跟着苏问青。顾紫筱一脸担忧的跟在旁边,满脸的焦急。 他们去的并非妒火楼,因为楼内没有大夫,他们直奔江都回春堂,里面的那位大夫也是武林人士,人极好,善待江都百姓,医药费不够也没事,帮忙干活抵债即可,在江都城名望很大。 刚到回春堂,苏问青就一声高呼,“老常!快救救舍弟以及我的朋友。” 内堂走出一位粗布老者,面容并不苍老,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十分的老练。两眼在看到几人进来的时候猛地爆出一丝精光。 他立刻招了招手,把身边的几个伙计叫来帮忙。 “大老远就闻到了极为浓烈的血腥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常仲山皱了皱眉道,随即带着众人往内堂走去。 苏问青叹了一口气,“老常,此事一言难尽,救人要紧。” 常仲山点了点头,将慕泠涯与阿曼西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内,顾紫筱三人伤的不重,所以让他们先在屋外等候。 常仲山关上门,将慕泠涯放倒在床上,对了阿曼西轻声怒道:“璇儿!什么人能将你打成这副模样?!” 阿曼西捂住胸口,默默摇头不语。 常仲山心知问不出什么来,又是一声低骂,“简直胡闹!快将衣裳脱了,我为你疗伤。” 阿曼西神色一僵,立刻对常仲山说道,“你个色老头!我没事,先救他。” 常仲山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膏,一声苦叹,“璇儿,你的身份连问青都不知晓,岂能??????唉。” 阿曼西直接夺过他的药膏,打开塞盖,一股略带苦臭的药味飘散开来。她闻了闻,脸色顿时发苦,“色老头,还有没有别的药?” “你的伤极为严重,只有这松香白云膏能治愈。” 常仲山只是说着,他没有转身,而是来到慕泠涯面前。 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开始把脉,慢慢的常仲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望着慕泠涯唯有一丝怜悯。 慕泠涯体内的经脉全部都处于破裂的边缘,若再有一丝丝的压迫,顷刻间就会被内力撑爆经脉而亡! 常仲山缓缓起身,焦虑的走来走去。 阿曼西则是走到房门的后面,那儿有道屏风,有了屏风的遮拦,她这才敢脱去衣物在伤口上敷药。 常仲山突然看到边上光线微不可查的急速变亮,虽然只是一瞬,就让他的眼睛有了短暂的失明,仔细往慕泠涯身上看去,便看到他的发丝上插的七枚色彩各异的银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将七色神针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两眼越来越亮,最后只剩粗重的呼吸声。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再次看向慕泠涯的时候已经不再是焦虑,而是一脸的自信。 常仲山将慕泠涯抱起盘膝而坐,准备将七色神针扎在了他全身的七大祖穴之上。 人有七大祖穴,分别为阳陵穴、合谷穴、天突穴、膻中穴、中脘穴、气海穴、天冥穴七个穴位。任何一祖穴,一旦打通,实力将是质的飞跃!据传七大祖穴全部打通,天下无敌也!不过自前朝以来,还没有七大祖穴全部打通之人。 每一个武者在练功时期都会遇到一个瓶颈。无论你练功练得再勤,到达无窍巅峰后将再难寸进,与打通祖穴之人相比,宛如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运功时将内力灌输全身,细心之人就能发现在这七个穴位根本无法通过,只能另寻旁路。 即便是死心不改的想要将这七个穴位冲破,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都难以撼动它一丝一毫!一个人能活多长时间?久而久之,不少武者已经不再冲七大祖穴。达到无窍巅峰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但天下间也并非没有冲破祖穴之人,但凡冲破其中之一者,往往都是扬名天下之辈。阿曼西当年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冲破膻中穴,这才功夫超越世人一大截。刚才被紫青焰打了那么重的一拳,照样活蹦乱跳的。 常仲山也不管慕泠涯是否听得到,直接在耳边说道,“小子,算你命大!竟然拥有七枚与七窍契合的银针。经脉我能给你保住,甚至能借助祖窍提升功力,但同时我必须封住你七大祖窍,你此生恐怕是冲穴无望了。” 他说完,一指捏住第一枚赤色银针,对准阳陵穴扎下。一缕热气很快就通过银针飘散而出。常仲山紧闭全身气息,立刻捏起第二枚刺入合谷穴,后面依次将天突穴、膻中穴、中脘穴、气海穴、天冥穴。很快,每一根银针上都缓缓飘散出缕缕气息,三寒四热,白烟袅袅,颇为奇异! 常仲山并未松手,气沉丹田,随后双掌都印在了慕泠涯的背上,用尽全力为慕泠涯运输内力。 慢慢的,常仲山的脸色越来越虚弱,但他不能罢手,一旦停止输气,将前功尽弃。慕泠涯的七大祖窍也会在一瞬间爆裂! 阿曼西从屏风中走了出来,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大半,但脸上的邪魅之气不减反增。他看到常仲山有些无以为继,便走了上来。帮助他一起为慕泠涯输气。 有了阿曼西的帮助,常仲山这才好了很多,慢慢的,七色神针上已经不再散发冷热气流。 常仲山见封印在即,猛地大声一喝。 “逼!” 随后心有灵犀与阿曼西一同发力,强横的内力尽数打入慕泠涯体内。 慕泠涯的衣服以可见的速度撑了起来,慕泠涯极为痛苦的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半响后,猛地一声高喝。 “啊!!!!” “咻!咻!咻!咻!咻!咻!咻!” 七色神针在瞬间被****而出。常仲山两人也被这反震力震退了数步。 但随即便看到慕泠涯身子一软,又躺倒下去。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顾紫筱直接扑到慕泠涯面前,脸色显得极为苍白,她急切的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魏青澜和苏问青也跑了进来,常仲山笑了笑,“已无大碍。” 魏青澜当即抱拳道歉道:“常大夫请原谅顾姑娘的莽撞,她??????只是太担心公子了。” “哈哈哈!老夫不是瞎子,这小丫头此举实属正常。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常仲山哈哈一笑,在一旁立刻写下一张药方。 顾紫筱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羞红,可是她实在无理由反驳,紧紧的握着慕泠涯的手。 魏青澜接过单子,便下去煎药了。 苏问青看向阿曼西,脸色好了许多,换了一件衣裳之后,尽显一身妖异气质。 常仲山对着二人笑道,“你们俩还待在这儿干嘛?让这小子好好休息吧。小丫头,你要记好,这小子三个月内不能运功。切记切记。” 顾紫筱点头,目送三人离开,直到房门关上。 那绝美的娇颜此刻已是梨花带雨,小手敲打在他的胸膛上,只是那力道却可以忽略不计。 “让你逞强!那风夜公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把墨笺交给你就是想置你与死地!你怎的还不明白!现在好了,墨笺被人抢了,你还受了伤!如果?????如果你死了,我就跟着下来找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问青与常仲山两人来到了后院药园,此处种植了一些草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别把我当老糊涂,觉得我好糊弄!那昏过去的小子就是慕泠涯吧。” 常仲山一声冷哼,背过身去。 苏问青讪讪的笑了笑,“老常,你知道我的品性,不会去打墨笺的主意。” 常仲山看起来很生气,猛地转身,张口骂道,“放屁!这三个人现在是众矢之的!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连救都不会救他!”一口唾沫星子喷在了苏问青脸上,把他喷的满脸都是。 苏问青用袖子抹了抹,“老常!所谓医者父母心,你当然会救他们的。这样,等慕贤弟醒了我们就回妒火楼。绝不给你添麻烦。” 常仲山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又是一口唾沫星子喷出,“放屁!渝州城的老毒物已经把盯上他们了,我劝你尽早离他们远远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问青耸耸肩,“老常你有所不知,义弟他收了慕泠涯的报酬。已经不可能和他们撇清关系了。更何况?????武当凌长潇,少林玄苦,紫宵门的紫青焰都知道我和他们一帮的了。” 常仲山一愣,仰天一声苦叹,“你们糊涂啊!” 苏问青宽慰的拍了拍常仲山的肩膀,“老常尽管放心,慕泠涯这个人,不简单。其实我一直坚信着一句话。” “什么话?” “得墨笺者得天下!” 第四十八章 :你可笑 自信的声音一直在常仲山耳边缭乱不断,常仲山又是一声长叹,“问青,你还是放不下啊。” 苏问青一阵沉默,半饷后缓缓说道,“朝野内外,奸佞当道。武林更是一片腥风血雨,白氏帝国名垂三千年,也该改朝换代了。” 常仲山沉声道,“你没有庞大的势力,即便白式帝国已是千疮百孔,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单凭妒火楼这小小的力量,凭什么去和别人争,凭什么去改朝换代?难道只凭那虚无缥缈的墨笺?” 苏问青深吸口气,“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但若是再加上一个慕泠涯,就不一样了。” 常仲山双眼微眯,“他身上的秘密我也看不透。可是你是否太高看这小子了?你以为他是当年的白帝?” 苏问青气定神闲的笑了笑,“犹有过之。” “哦?为什么?” “优昙一现,墨笺降临。万古长青,天下无双!” 常仲山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墨尘谷?” “不错。” “哼,墨尘谷之人又如何?小心???小心夭折了!”常仲山有些口不应心的说到。 “所以我才会不遗余力的帮他,保护他。” 药园门口,魏青澜一脸漠然的站在那里,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渐行渐远。直到已经感应不到两人的气息,他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公子啊公子,你处处都在被人利用,你可知否?” 渝州城 今天的夜晚,与平常的黑夜似乎不太一样,原本墨蓝色的星空如今黑云密布,看不见一丝月光,雾气袅袅升起,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空气都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危机感四伏,令人坐立不安。 守城的士兵依旧恪尽职守的守在门口,不时有巡逻兵来过走过。 一袭紫衣飞快的掠过城墙,但士兵却浑然不觉。 那抹紫影速度极快,宛如一道紫烟翩然在屋顶上游走。他的轻功很好,每一步脚尖都会轻点一下,受力点往往是瓦片的正中间,所以发出的声音极轻。 渝州城内,有三大势力,分别是忘机楼、城主府、玄毒宗。这三个势力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如此相安无事了好些年。 玄毒宗中的老毒物欧驼子在听闻墨笺降世后就蠢蠢欲动,如今知道慕泠涯来到江都,他就想把这墨笺抢到手。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马至今未归,他一向谨慎,所有依旧耐心的等候。 如今他在宗门阁楼上遥望夜色,这毫无月光的夜色中,其眉毛也深深的皱起。 他的身体本就矮小,更是个驼背,身形显得极为佝偻。背上耸立着一驼峰,高高隆起,竟是高过了脑袋。 一道紫影悄无声息的从他面前掠过,他露出一丝冷笑,轻功发动追上紫青焰。 两人在夜空中急速飞掠,紫青焰也注意到了后面追来的老驼背,速度愈发的快。 欧驼子死死的追着他不放,速度虽然一点一点的拉进,但紫青焰终究还是跃入了城主府的势力范围。 “什么时候紫宵门与渝州城主府有交情了?” 欧驼子望而止步,脸色极为难看。紫宵门在江湖上是一大派,势力比玄毒宗都要强上一些。更何况他们三大势力有过约定,绝不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闯入另一方的领地。 紫青焰踏进渝洲城主府门内,便犹如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在屋顶飞掠。不一会,便来到一处别居,这处小院的周围都种满了梅花,这屋子使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在这冬日里也平添了一丝眼前一亮的暖意。 门上挂着陈年的匾,上书“谓我轻狂”。 紫青焰眉眼间有些轻松之意,终于到了。 于是他敲响这间屋子的门,竹子因为是空心,所以此刻声音极为清脆,这夜色里,万籁俱寂中突然响起敲门声,屋子里的主人显然并未完全睡下,敲门声起的一瞬间那烛火就燃亮了,紫青焰只看见窗户那边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那背影有些清瘦,可细看之下则不然,那不像清瘦文弱的书生一流,却像一个手握宝剑位高权重的将领军士!因为他挑灯的手,那控制的力气格外的准,甚至紫青焰仿佛都能透过窗户看见那个人站在长案边弯腰挑灯,那手上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每一根指骨都随着他的命令而移动。[..tw超多好看小说]手上定是有厚厚的碱的,紫青焰如是猜测。 门开了。 他仿佛一把已经出鞘的宝剑,没有在江湖之中的快意恩仇,这把剑似乎只存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他的刃,真的是杀人杀的多了,变得更加鲜红,透着一丝苍茫的寂灭。 他还穿着睡袍,白色的睡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却掩盖不住他骨子里透出的狰狞之气,那是戾气,当过兵的人都有一种戾气。可他身上的戾气还带着一种霸气,一种甚至有些张扬和肆意的气场。 他还散着发,可那双眼睛却分外的清明,那眼睛里仿佛有一种火焰在燃烧,激烈与冷寂。 “子剑,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 子剑是白凛战的字,字补其名,提剑而战! 他听到紫青焰说完这句话,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可紫青焰分明感觉到了他身体周围盘聚着一丝庞杂了一瞬的空气,紫青焰眉间有些恍惚,他把墨笺交给了紫青焰,心里叹息,又死了这么多。 “你受的伤太严重了,我帮你疗伤。”白凛战道。 紫青焰却有些冷意的苦笑:“严不严重此时已经没有了意义,我难逃一死的。”是啊,难逃一死,再下定决心盗取墨笺的那一刻,他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白凛战忽然看着紫青焰,半响摇了摇头,道:“你助我得墨笺,我怎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紫青焰叹息一声:“这个乱世呀……我们都想活下去而已。“ “紫青焰突然想起了墨笺的盒子是没有钥匙的。他便问:“子剑,你可知墨笺之匙在何方? 白凛战笑笑,竟有些许的狡猾和阴狠:“穆泠涯在哪,哪就有墨笺的钥匙。“ 紫青焰心道:那阿曼惜难道告诉了穆泠涯那钥匙在哪里么? “怎么了?”白凛战沉声道。 紫青焰收回心思,皱了皱眉,“子剑,不出一日,武当凌长潇、少林玄苦大师会找上门来。” 白凛战一声大笑,自有一种我自横刀向天笑的霸道与豪气, “哈哈哈哈!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紫青焰露出一丝笑意,他打自心底的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一股虚弱感直袭大脑。 白凛战一步踏出,将他扶到屋内。 回春堂 “想不到这回春堂的后院也种满了蔷薇。” 苏问青手拖起一支紫色的蔷薇花,手指小心的避开蔷薇的刺。 阿曼惜看着苏问青,这个时候,阿曼惜从苏问青的眼中仿佛看见了一个似乎如蔷薇的女子。 “呵……”阿曼惜冷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 “为什么笑我?” “你可笑。” 苏问青不再问了,以免自取其辱。他看着阿曼惜,阿曼惜依然红衣外着一身黑纱,头发高高的束起,他眼角的弧线很美,苏问青曾经说过:“曼惜的眼角,真真的绝代。” 那个时候阿曼惜不说话,只是拿那双刚刚被夸的美丽眼睛狠狠的瞪一眼苏问青,瞪的苏问青头皮发麻。 现在苏问青忽的想起来这件事,不觉笑出了声。 这回轮到阿曼惜问了:“你笑什么?” “笑你。” “为什么笑我?” “因为你好笑。” 阿曼惜沉默一会,突然一把夺过苏问青手里的蔷薇花,任那刺扎进手里也不管,他只是把蔷薇狠狠,狠狠的捏碎。 然后扬起,笑的狡黠:“苏大楼主,你引起了我的妒火。怎么办?” 苏问青却道:“你不是喜欢穆泠涯吗?怎么还惦记这顾姑娘?” 阿曼惜轻闭双眼,再次睁开时,突然全身真气涌动,瞬间满地落红四起,残风卷败满园蔷薇! “你疯了?”苏问青连忙出手,抓住阿曼惜的手腕,抓的很用力。 阿曼惜偏头,看着苏问青,他轻轻的说:“我们十二年的交情还抵不过几枝花?” 苏问青声音很低:“这没有可比性,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无理取闹。” 阿曼惜瞳孔微缩。 “你说什么?” 苏问青有些不耐烦:“我说你别像女人一样无理取闹好不好,认识你十二年了,从没见过你现在这个样子!” 阿曼惜腰背突然挺的很直,他一把甩开苏问青的手:“你给我滚,苏问青,你给我滚。”他说的语气很平,却有种撕心裂肺的震悚。 苏问青拂袖离去。 阿曼惜的眼角很黯,他的腕子被捏的发青。 顾紫筱始终不离不弃的守在床前。每次魏青澜过来送药,她都要亲自喂给慕泠涯喝。如今已是一日之后,清晨,天还未亮,魏青澜早早的就煎好了药走了进来。 顾紫筱趴在床前熟睡着,但当魏青澜推开门的刹那,她就被惊醒了。下意识的去看看慕泠涯,见他尚在昏迷之中。又转头看到了魏青澜。 她起身端过药碗,细细吹了吹。用调羹舀了一勺,缓缓递到慕泠涯的嘴里。 但不知怎的,慕泠涯的牙齿闭的特别紧,最后竟是一口把药喷了出来。 “咳咳咳!” 咳嗽声响起,慕泠涯沙哑着嗓子一声大骂,“谁配的药方!这当归怎的有股屎味。” 顾紫筱惊喜的说道,“泠涯,你醒啦!” 魏青澜本来看到他醒了也想关心的询问一下,冷不丁的听到他这么一句,冷峻的脸庞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公子若是还不醒,恐怕得把这一碗药都喝了。” 慕泠涯脸色一苦,忽觉渴的厉害,连忙说道,“水????给我水?????” 顾紫筱两步过去把水壶拿来,倒满一杯递给他。 慕泠涯两三口尽数喝下,又是让她倒了一杯,随后又是一饮而尽。如此连喝了三杯,才缓缓松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情字难书 穆泠涯喝的太急了,顾紫筱看着穆泠涯道:“又没有人跟你抢,别呛到了。” 穆泠涯摆了摆手:“这药是谁煎的?” 魏青澜道:“公子,这药是我煎的,有什么问题吗?” 穆泠涯挑眉:“你一刻不离的看着了?” 魏青澜略回忆了一下,猛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有些好笑的说:“中间我倒是让粟筝那小子看了一会。” 这……那小子不会往药里撒尿了吧?! 魏青澜嘴角有些抽搐。 穆泠涯对着憋笑憋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顾紫筱道:“那小屁孩真是………”他无奈的摇摇头,哭笑不得。” 顾紫筱瞥了一眼穆泠涯:“慕大公子连小孩子的醋也吃!” 穆泠涯选择避其锋芒以静制动,所以他默认了…… 魏青澜看着,嘴角也扬起了几丝笑意,退出了房间。 开玩笑,这时候还做电灯泡老大该打人了! 屋子里,顾紫筱看魏青澜离开了,然后猛的一下用力的掐着穆泠涯的大腿,连掐带拧,再旋转。 那笑容天真冷艳,纯情烂漫,“慕大公子~你逞能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啊~嗯?!” 穆泠涯眼神有点飘,然后轻咳一声,握住顾紫筱的手腕,阻止了顾紫筱惨绝人寰的掐拧大法,只见我们的神仙公子温柔宠溺着看着顾紫筱,看的顾仙子面红耳赤。 “呆子,你看什么!” “看你。” “看我什么?” 穆泠涯不答,只是含着温雅的笑,他眼中的水波也那般的柔情与宠溺,仿佛春风,包容这秋水。 “看顾仙子貌比花仙。” 顾紫筱眼中一下笑开了,可还是假装嗔怒:“油嘴滑舌。” 穆泠涯但笑不语。 他缓缓抚摸着顾紫筱的手背,那柔荑真是上天的偏爱,顾紫筱的手,是一双好手,触碰之下竟然像玉一样透着丝丝凉意,又如蚕丝细滑,她跳舞的时候,这双手做成兰花状高举头上,她的眼里澄澈的如镜子一样,翩然的身姿,执着彩带飞掠,那一瞬间的倾国倾城,正好落进了穆泠涯的眼中。(..tw无弹窗广告) 穆泠涯有时候就在想啊,是不是那一瞬间,他便已经喜欢上了她? 他又摇了摇头,不,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可……如果是她…… 一见钟情又有什么不好呢? “呆子,你又看什么呢!” 穆泠涯猛然回神,看着气鼓鼓的顾紫筱,这一瞬间只觉得好幸福,每次他受伤醒来的那一刻,身边必定有这个小丫头在。 “真是……傻丫头。” 顾紫筱又想动用顾氏掐拧大法,但被穆泠涯下一句话惊的回不过神来。 “嫁给我。紫筱。” 嫁给我,紫筱。 这句话在顾紫筱的耳边乍响,就像一个魔咒,生生的让她反应不及。 穆泠涯在等她的回应。 他眼里如春风般的温润无暇,笑意也是温柔,这个白衣的少年,在此刻竟然唯美的如诗如画。 爱情本身,就使人美丽。 穆泠涯迟迟等不到顾紫筱回应,便说:“紫筱,我护你、我宠你。可好?” 紫筱,我护你,我宠你,可好? 如此这般的温言细语,丝丝入了心田,甜蜜的仿佛一场怎样都无法醒来的梦,也不愿醒来! 顾紫筱一把抱住穆泠涯。 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是,穆泠涯却笑的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美的花。 时间,仿佛真的恒定在这一刻。 白衣的少年和红衣的少女紧紧相拥,如那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世间法则与碧落黄泉都无法阻拦他们! 是的,此情,尽在心中。(..tw棉花糖小说网) “呆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是我,你能不能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我?” “估计那时候你应该是个老太婆,我要是认不出你就没人认识你了,你会孤单。” 顾紫筱闷闷的说:“你才老太婆,你全家都老太婆!” “哈哈哈~” 人这一生会遇到多少个真心待你或者你真心待他的人呢? 有些人幸运,虽然有痛却最终得尝所愿,有些人不幸,虽然淡漠却求之不得。 宿命的网将我们紧紧的束缚。 这个世界里,我们都渺如尘埃,可就是蝼蚁浮生的我们,却沉浸在爱恨情仇的魔网,挣扎,抗争,仿佛使命。 七情六欲。 这是一个诅咒,上天用尽所有的血泪啊,给予了我们世上最悲哀的诅咒。 溯世之巅啊,风雨飘摇里的崖山之夜,是谁?!经年伫立不走。有是谁?!在低谷仰视山巅,奋力攀登! 那竟是所以人命运的转折……最后的起点! 穆泠涯对顾紫筱说:“等一切终结的那一天,我要把我们的婚礼,变成一场无数人仰望的传说! 紫筱,我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我们。 渝州城外小树林 玄苦与凌长潇静静的伫立着,望着那堪比江都的繁华城市,却又止步不前。 “玄苦大师,你的功力恢复到几层?” 凌长潇淡淡的说到。 玄苦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一声轻叹,“若是我的手完好如初,可发挥六层战力,但如今。。只能用四成功力吧。” 凌长潇又道,“渝州城三大势力,城主府,忘机楼,玄毒宗。大师认为紫青烟能到哪里呢?” 玄苦笑道,“玄毒宗的老毒物做事一项很辣,江湖中凶名大得很,紫宵门乃名门正派,紫青烟断然不会和他有交集。而忘机楼只做情报生意,他身怀墨笺,怎会往枪口上撞?如此,那便只能是城主府。” 凌长潇双眼微眯,爆出一丝精光。“城主府府主白凛战,五年前曾加入天殊府,仅仅两年时间就平定胡人战乱,那老皇帝没有给他什么官,只是让他当渝州城的城主。” 玄苦想到了什么,无奈叹道,“白凛战或许就是当今四皇子吧,想不到我们与紫兄竟是各为其主。” “既是如此,我们还是通知主上的好。”凌长潇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晶石。 只见他指尖一弹,黑色晶石在虚空中发出一声尖啸,一串奇异的音律响彻天际。墨色晶石在半空中跌落,又到了他的手中。 片刻后,天空急速飞掠来一抹黑影,肉眼竟是看不真切。 那抹黑影眨眼睛停在了凌长潇的肩头,凝立山岳,岿然不动。目光如电光火石般扫射四周,任凭凌长潇的气息又多么的强大,它的目光总如惊雷闪现,给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是一只黑色的老鹰,黑鸢。 黑鸢的个头很大,若是展翅足有三米多宽。如今它安静的端坐在凌长潇的肩膀上。两个爪子上绷着一竹筒,打开竹筒,取出一白色小纸条,咬破手指运功写下一句话,又放回了竹筒内。 凌长潇缓缓摸了摸黑鸢的羽毛,“去吧。” 黑鸢松了松肩膀,借力一蹬,眨眼间又消失在天际。 “玄苦,我们先入渝州城吧。” “也好,不过请勿轻举妄动。静待主上消息。” 如夜山庄 “禀公子,一个月来,已将蜀中地区所有的地方都查遍了,始终没有查到画中女子。” 大殿上,一身穿银袍的男子单膝跪地,静静等待着风夜的暴风雨降临。 风夜轻泯一口雨前龙井,细眉清雅冷淡的一翘。 “蜀中地区?呵呵,唐门、五毒教都查过了么?” 男子浑身一紧,立刻答道,“唐门已经两个月闭门不出,而五毒教璃山更是毒虫汇聚之地,手底下人伤亡很多。所以这两个地方还没查过。” “咔!” 茶杯上隐现一道裂缝。 “那你回来做什么?想死?” 男子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所以刚正不阿的沉声回到,“请公子派出三大恶人。我等?????不是五毒教的对手。”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终于说对了一句真话,除了我们三大恶人,还有谁有能耐对付五毒教?不过有我白发魔一人足矣!” 一狂傲沙哑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循声看去,便看到一白发男子阴着脸笑道。 “呦~二哥是不是想见见五毒教的沈倾烟呀?据说她貌若如花,惊若天仙。”丝娘就站在白发男子身侧,那声音娇媚的将人的骨子都听酥了。 男子皱了皱眉,对着风夜道,“公子,璃山脚下,似看到鬼恶人于单影的踪迹。” 白发男子李残惑与丝娘同时一震,异口同声大骂,“不可能!三弟(三哥)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究竟是何居心?” 男子笑了笑,只是那抹笑容显得无奈与寂寥。“属下以性命担保,绝对是鬼恶人无疑。” 此时,天边传来一声嘹亮的鹰鸣。紧接着就看到黑鸢直接飞到了风夜的肩膀上。 “残惑,你去一趟璃山,顺便查明鬼恶人之事。好了,都下去吧。” 风夜说完,所有人都对他躬身一礼,往屋外退去。 风夜取出黑鸢脚上竹筒内的小纸条。他看完,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 “呵!蠢奴才就是蠢奴才,也只是你们会想不到我拥有真墨笺。” 风夜取出黑鸢脚上竹筒内的小纸条。他看完,似笑非笑,然后随便写下几句话,放入黑鸢脚上的竹筒里,黑鸢一声低鸣,再次腾飞而起。 风夜缓缓起身,渡步到书房最里面的屏风后。 一只通体漆黑如墨的盒子,与满室檀香中,静静摆在青玉案上。 第五十章 :璃山重逢 璃山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山脉中,各种植被丛生。.tw[棉花糖小说网]孕育出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甚至能看到奇花异果,稀世珍品。 往往最美丽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飞禽走兽还好说,走着走着莫名其妙中毒身亡才是最为可怕的。 璃山内,地势奇特,盆地、高地、沼泽多种多样,也是五毒教的第一道防线。不同的地势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与奇遇。也许上一秒福从天降,获得稀世珍宝,下一秒就无声无息的死去。 璃山脚下,一百名武士整装待发。他们个个身穿一身黑色劲装,或许他们的武功不是最好的,但脑子都是一等一的机灵与聪明!绝对服从领头人的指挥。 他们的领头人自然就是李残惑。 那张脸并不苍老,显得惨白惨白的,精致的五官有种变异的病态美。一头白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远远看去,气质竟像是一文弱书生。 如果不知道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四大恶人中排名第二的白发魔,天生性淫,与女子缠绵温存后就会吸食阴气练功,所以他的武功比于单影都要强悍许多。 原本的领头人邓渊如今成了他的副将,说白了就是跟班的。 “二爷,璃山危险异常,请带好防毒面罩。”邓渊指着一黑色面罩说道。 李残惑没有动手,嗤笑一声,“若是这玩意儿有用,五毒教也会成为六派之一了。” 邓渊一阵沉默。 “带路,去五毒教。” “是。出发!” 随着邓渊一声令下,那一百人整齐的排列着,如苍鹰般一个个有序的飞掠而过。 李残惑脚步一动,不紧不慢的跟上。他本可以先行一步,或者让武者为他探风。之所以跟着他们,就是想看看鬼恶人究竟在不在璃山之中,若是在,凭借于单影的嗜杀成性,绝对会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日后众人来到了半山腰,一路上险象环生,每次遇到危险的猛禽,李残惑都会第一时间下令躲避。不过在途经沼泽地的时候还是淹了两个人。 “二爷,休息一下吧。”邓渊递来一水囊。 李残惑环顾四周,看到没有危险。便接过水囊,喝了两口。下令武者原地运功休息。 “二爷,前方是日不落山谷。被人誉为死亡之谷,同时也是五毒教禁地之一,我们还是绕开为妙。”邓渊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在他面前展开一张璃山的地图。 李残惑笑了笑,“日不落?说来听听。” “是!日不落山谷,乃极阳之地。常年遭到阳光照射,可谓寸草不生!那里没有晚上,只有白天!那里没有月亮,只有太阳!极为干燥灼热!光是这第一点天时,就能被誉为禁地。至于地利,那是一片死地,没有开口与出路,一旦进入,有死无生!人和,据说那里遍布一种毒虫――噬血虫。它可吞噬灼热之气生长,但最爱吸食血液,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旦被噬血虫叮食,往往结局就是成为一具干尸!这噬血虫也因此得名。” 李残惑皱了皱眉,他本来有兴趣想去看看,但是他现在的任务毕竟是去五毒教寻人的。所以决定回头下山再去日不落山谷一探究竟! “好了走吧,小小璃山,难道还值得我李残惑浪费一天的光阴么?” 邓渊立刻下令出发,突然脸色一变,又猛地喊停。 只见一道黑影消无声息的抓住一个武者,那武者瞬间被禁锢的一动不能动,整个人骤然僵硬,肌体渐渐干瘪,最终成为一具干尸。 李残惑脸色一沉,他作为四大恶人之一,已经很少见到无视他存在的人了。他身形爆涌,一章对着黑影拍下。 “蓬!” 黑影被李残惑打中,但马上就化为烟尘渐渐散去了。 李残惑缓缓闭上了眼睛,突然爆出一丝寒意,整个人骤然朝着前方冲去。 “二爷不可!那是日不落山谷!!!!” 邓渊急迫的大喊,但李残惑仿若未闻,眨眼睛消失在远处。 璃山丛林间,一抹白影追着一黑影,两道身影速度极快,如烟雾般直接跑进了一个山谷内。 比之前强横一百倍,一千倍的热量直袭而来,李残惑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黑影也立即停下脚步,一展袖袍,一袭黑衣盖在了李残惑头上。下一秒,就让李残惑原本的杀意瞬间化为虚无。 “桀桀,十年了,二哥,别来无恙?” 于单影缓缓露出了苍老的脸,只不过此刻的于单影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刚才吸食了一武者的血液,如今他正想消化消化。 李残惑面容呆滞,喉咙滚了滚,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视片刻,眼中神情极为复杂。经年后兄弟相遇,突然抱头痛哭,竟是相对无话。 如此过了良久,分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肆意的大笑。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情义!无论你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还是一个下贱的乞丐。无论你是神仙公子,还是大奸大恶的鬼恶人,在自己的兄弟面前,他能把自己的心毫无保留的放开! “这十年来,你究竟在哪儿?大哥他经常念叨你,总说你还活着。我和丝娘一直都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如今?????看到你还活着,那就真是太好了!” 李残惑笑着说道。 于单影沉默片刻,缓缓将自己十年来的事情尽数说给他听。 李残惑听完以后双眼微眯,闪过一丝死寂的目光。只不过他并未言语,只是拍了拍于单影的肩膀。 “二哥,大哥和四妹他们都还好么?” “他们都好,如今我们在如夜山庄当差,虽然过得不如当年肆意快活,却能安保活命。” 于单影一声冷笑,“堂堂四大恶人,我于单影不在,你们就寄人篱下?” 李残惑一阵闷笑,“少了你,还叫什么四大恶人?”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大哥会很开心的。” ?????? 清泉村 一月的清晨,露珠还未落地便凝结成了小冰晶,在阳光下,野花中显得别样的无暇,映衬着谁的眼眸呢。 叶寒萱便是在微冷的清晨里醒来的,头还是很痛,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挣扎的坐起来,这时一个有些宽大的手掌扶着她坐起来,那手掌她很熟悉,似乎那双手掌触过的地方都有些僵硬。 叶寒暄知道,那是唐恒之。 唐恒之看着这个有些淡漠的女子,她垂着眼睑,他并未看清她的神情,她似乎在躲他。 唐恒之轻叹一口气:“姑娘,在下……在下……”他实在是为难。 可,可毕竟做了那样的事情……他该是负责的,一个傲骨铮铮的男儿本该为了他的过错去弥补,去承担。 可,唐恒之却想起了那个一眼惊鸿的女子,那个梦牵梦萦求子不得的红衣女子,她的舞像是世间最孤傲的凤凰,那么高不可攀又那么绝代芳华。 那双眼啊,冷艳却天真。 可―― “姑娘,在下愿意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叛,绝不离弃。” 那毕竟是梦,一个在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局的梦。 那样的女子,本就不应该是他的。 ……血薇白昙。 叶寒萱听见唐恒之的那句话,才缓缓抬头,她笑的有些冷。就像那个雪山之中蔓延了一路的血迹,隽永苍古如同红梅,带着微微冷意,透了骨,入了髓。 “你要娶我?”她眼中波澜不惊,仿佛听到了再平常不过的问话。 唐恒之道:“是的。我要对你负责。” 叶寒暄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唐恒之不解的问:“你不愿意?”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想娶我。”她轻笑,有些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嘲讽。 她看着唐恒之的眼睛,道:“你并不是爱我,你只是使自己不愧疚而已。” 唐恒之一愣。 窗外的梅花在冬风里飘零,清冷的香气萦绕在整个院子里,梅花香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了屋子里,长年累月的沉淀,屋子里的木制家具都染了梅花香,所以身处屋子里的人自然嗅着满室梅香,心旷神怡。 可此时的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唐恒之本想着现在提出来娶她,她定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哪一个正常女子受到这样的侮辱都是致命的伤害,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嫁人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拒绝了! 她说:“我不屑你的施舍。救你本是医者天职,我不求什么回报,也请公子收起你的迂腐想法。”这个隐在小村子的妙手医者,内心竟然坚韧如同磐石。 这是一个骄傲的女子,骄傲到受不得半点折辱。 可你一旦是她受辱,她也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她不屑。她身上自有一番风骨,这傲然如梅的风骨,却也决不允许被人同情的。 所以她又说:“收起你那同情的目光。” 唐恒之深深的对叶寒暄行了一礼,是儒家的礼仪,他第一次真心实意的佩服一个女子。 唐恒之也有他自己的坚持:“无论姑娘怎么说,在下都是要娶姑娘的。” 叶寒暄没有再说话,她只是艰难的起床,下地,走向屋外。她开门的时候明显摇晃了一下,唐恒之有意要扶,可却被她躲开。 “姑娘,外面很冷。” 她开门走出,不坐回应。 叶寒暄看着满地满眼的梅花,想着当初摘下血莲花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就像冰冷了好久的心突然被填满了,虽然痛,可却觉得满满的充实。 叶寒暄承认,在那一刻,她很欣喜。后来拼了命的往回走,也只想着救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名字啊……唐恒之,唐恒之……这个男子啊,给了她一生之中最大的侮辱,可她竟然还念着他,还是为他差点送了命。 傻啊,傻得无药可救。 第五十一章 :敦煌之行 枉她自己还是一位医者。 一阵寒风吹来,她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身子有些抖。 这时一件披风落在他的肩上,叶寒暄没有回头。唐恒之站在她身后,替她挡住了些许寒风。 “梅花开的艳极。”他轻叹,有些惆怅。他又想起了很多。 叶寒暄竟然回应了一句:“确实,今年的梅比往年都要好。该是个好兆头。” 唐恒之点头,笑容却有些苦。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那梅花纷飞旋转,飘零而下,落满了叶寒暄和唐恒之的肩,鼻间都是梅花香,清淡的香气总是勾起人们悠远的情丝。纷纷扬扬的飘零,像是一场话本的浮生多梦。 ?????? 在这个城池与沙漠相连的土地上,绿洲与黄沙相伴,飞鸟伴驼玲起舞,沙漠的沙丘轮廓清晰层次分明,丘脊线平滑流畅,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面流沙如泻。在大漠深处的沙山之巅,可静观大漠日出的绚丽,目睹夕阳染沙的景色。 可同时流落天涯的人油然而出一种悲凉,这漫漫征程似乎永无尽头。 殷浅浅停了下来,她拿出袖中的丝帕擦了擦汗,一月里的敦煌冷的刺骨,可她还是走出了一身的汗。她的手指也有些僵硬,眼神毫无聚焦的望着远方,耳边有丝丝缕缕的寒风,空气里到处飘着沙,温度也冷的叫人承受不住。 她寻思着,耳边除了风声,还有驼铃的声音,隐隐还有人低语,空气里还飘来阵阵烤肉香。该是旅人吧。 果然,殷浅浅听见那边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喊着:“小姑娘!一个人赶路吗?这附近都是沙漠,冬天冷的很哟!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大雪封山,要不要来烤烤火?” 殷浅浅笑了笑,她想,那个老大伯定然一边喊一边挥着手的。于是,她寻声转过了身子,也对着那边喊道:“多谢大伯了,我还急着赶路,就不烤了~”殷浅浅到是觉得饿了,可…手里的盘缠花尽了……殷浅浅无奈的笑笑,从如夜山庄顺来的几件玉器真是不禁花…… “唉,这天还真冷。(..tw好看的小说)” 四周的寒风肆无忌惮的刮着,她居然还穿着淡薄的衣服!怪不得手都僵了! 殷浅浅迎着塞北的凛冽寒风继续走着,单薄的身影像是生在寒风里的白莲,叫人疼在了心里。她自是坚强的无力,和绝望。 她在来之前,再次进行了一次大占卜,她甚至算出了他这一路每一个迈出的步子的位置!一个看不见世界的少女,在凭着她无与伦比的记忆,尝试穿越一个江山!从蜀中独自来到了塞北的敦煌! 无法想象,她纤弱的身体里,藏着怎样的绝世宝剑,不鸣则已,出鞘便是风华无双,世人都要仰望膜拜的无上光芒。 “敦煌……”她喃喃自语,神情有些惆怅。她却突然轻轻的笑,她还穿着一袭如墨的衣,在这壮丽荒凉的地界里,显得凝重。天真的心,藏在了浓重浓重的黑里。 天色渐晚,温度竟又低了,殷浅浅有些受不了,她便开始告诉自己。 “浅浅啊浅浅,你是星女,你曾被你的子民信奉。” 她嘴角微笑,记忆突然闪现过蓝蓝的天空,金色的沙漠。沙漠里有一个模糊的背影。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久的她都快忘了…… 十二年了,十二年前她成为西域的星女,受尽了荣宠与尊耀。 “浅浅啊,你不要怕冷,你该怕的是人心。”十二年后,她一夕之间成为人人喊打的妖女,曾经她相信的子民们啊,给了她最深的痛。一瞬间就把她推向毁灭的深渊。那个伫立珈蓝塔顶的白衣女祭祀,在那场烈火里焚毁了灵魂,她耗尽了所有血与泪啊,也没能换来曾经的信仰。 是的,她曾信仰爱。 墨衣的少女突然把头仰的很高,她突然后悔想到了这些,可似乎只有这些回忆才能刺激到她了,才能让她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 她要活着走到敦煌的莫高窟! 此行,关乎天下。 日落,苍凉的沙漠中一轮如火的夕阳,仿佛一个将要燃尽的巨大的火球,缓缓地下沉,这最后的辉煌让古老苍凉的大荒漠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 可还是叫人感到寒冷。 殷浅浅突然似乎有了什么感应,她向远望。似乎在一片漆黑中,她看到了久违的光。 西千佛洞,敦煌莫高窟。 西千佛洞近在咫尺,大漠的荒凉为它增添了几分远古的沧桑。千年的历史之轮,流转不息,莫高窟早已成了西域的圣地。 被人遗忘的神圣之地。 终于到了。 “终于到了啊……”她突然送了口气,她这一路,一直在怕自己撑不到这个时候,她怕自己死在路上。真是怕极了…… 可她不后悔独身来到这里,她有自己的理由。敦煌莫高窟,有她的坚持,此生还没有一件事,使她甘愿这般冒险。 她有些想笑,可此时却笑不出来。 “好累……”她觉得好累。她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而是为了……为了什么呢?她不愿回答。 有些问题,一旦回答了,便成了笑话。 她想,她默默的做好一切就够了,然后自会有人去做她无法做的事情,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着难解的结。 ?????? 李残惑与于单影似是忘记了时间,两个时辰过去了,还在欢快的对话。 “这到底什么地方,怎么那么热?”李残惑汗流浃背,皱眉道。 于单影哈哈一笑,“这是日不落山谷,温度能有五十度以上,我这黑袍已经降温了好多了。” 李残惑拭去额间的汗珠,骂道,“什么鬼地方,我们先出去再说。” 于单影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他停顿片刻,吹了一声口哨,一条通体肥胖的血红色虫子慢吞吞的爬到了于单影的手中。细细看去,这条胖虫子的头部还有一根独角,露出诡异的红光。它就是噬血虫,只是比沈倾烟那日用来启动蛮荒噬血阵的噬血虫颜色更深而已。 李残惑强忍住踩死它的冲动,率先飞出日不落山谷。刚一出谷,就甩掉了身上的黑色袍子,一阵凉快传来,让他舒服的呻吟出来。 “二爷!” 邓渊他们就守在山谷外面,如今看到李残惑活着出来,都尊敬的叫道。 “嗯,邓渊,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也不会与三弟见面。” 李残惑说完,于单影也跑了出来。 邓渊当即跪拜道,“见过三爷,刚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三爷降罪。” 后方近百名武者也当即下跪,“请三爷降罪。” 于单影裂开大嘴,“桀桀桀桀!不知者不罪。都起来吧。” “谢三爷!!!” 动作一致、整齐。与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已是不逞多让。 “二爷、三爷,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天色已晚,再不上五毒教迟恐生变。”邓渊说道。 李残惑不屑笑道,“我就不信五毒教真有这天洛公主。大哥已经被派去寻找,如今就连我都被拖下水。” 邓渊古怪的看着李残惑,心里暗道,“大爷无华都被派去,更何况你了。” 两人踌躇间,却是于单影一步踏出,“跟我来!” “诺!” 于单影的身体化为一道黑影瞬间消失,一看已在百里之外。李残惑当即追上,邓渊和武者全力加速,紧紧的跟着于单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已经来到了五毒教门口。 还是那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洛儿,见到于单影和李残惑,连忙喝道―― “站住!五毒教不允许外人擅闯!” 于单影理都不理她,直接在洛儿身侧掠过,跃入五毒教内。 李残惑对着洛儿隐晦的笑了笑,“小美人,沈教主可在五毒教内?” 洛儿对于于单影的粗鲁感到很反感,所以也完全无视了李残惑的话,从怀中掏出一个铃铛,用真气催动摇晃,一串铃声顿时响彻整个五毒教! 身后武者刚想上前杀了她,却被李残惑叫住。 “你们都在这里候着。” “诺!” 看着李残惑身影也一下跃入门内,洛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跑到门内合上了大门,把邓渊等人尽数关在了门外。然后心急如焚的跑向五毒教的大堂。 大堂上,于单影和李残惑两人已经此处站着了,大殿最上方的椅子上,沈倾烟慵懒的躺着,即便是面对两人的到来,也是抱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李残惑看的眼睛一亮,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教主,在下如夜山庄李残惑,他是三弟于单影,我等冒昧打搅,办完事立刻就走。”李残惑先礼后兵,面对沈倾烟这等人间绝色,自然不能把内心邪恶的一面展露出来引起她的反感。 “何事?”沈倾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但在李残惑看来,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他失了神。 李残惑从怀里取出一卷画卷,展开之后问道,“不知沈教主可曾见过或者听过画中女子?” 那画中女子当真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那眼神优雅、娴静,双眼回盼流波,像是俏丽的江南女子;但又挂着一丝倔犟的波纹,又带着北国女儿的神韵。画像都如此倾城,若是见到真人,也不知该迷倒多少天下男子了。 沈倾烟看到那第一眼,下意识的说道,“这不就是那??????” 第五十二章 :尸毗王本生 “那什么?”李残惑紧闭呼吸,静静的聆听沈倾烟如何回答。 “那不就是当今天洛公主白冰洛么?据说五年前便远嫁草原,但刚到草原就传来了她的死讯。天下间人尽皆知,你难道是说我五毒教内有天洛公主在不成?”沈倾烟缓缓说道。 李残惑脸色一僵,强忍住愤怒的心态,沉声道:“我们做下人的为主上服务,又怎知主上的心思?还望沈教主配合。” 沈倾烟一声轻笑,“大家都出来吧。” 随着沈倾烟一语说完,门外顿时走进来好多人,个个手执武器毒蛊,充满敌意的看着两人。 “大家住手,两位是客人,虽然有些粗鲁的直接跑了进来,但还是不要伤了和气。”沈倾烟温和的说道。随后对着李残惑道,“五毒教所有的姐妹都在大殿上,两位看看有没有天洛公主吧。” 李残惑点点头,而于单影则是一脸泰然的站着。这一举动让沈倾烟记在了眼里,因为于单影身上有一股极为灼热的气息,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李残惑看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没有发现白冰洛的存在,对沈倾烟笑道,“多谢沈教主配合,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寻找,先行告辞了。” 沈倾烟眸光流转,巧笑焉兮。“不送。” 李残惑微笑点头,带着于单影转身离去,那转身的刹那,却爆出一道阴冷淫邪的目光!但是李残惑隐藏的很好,这目光一闪即逝,泰然离去。 千佛洞。 一月里的敦煌本就冷的很,这个时节大概也只有殷浅浅这种不要命的人才来看什么壁画了。 何况,她看不见。 可她自有她的办法。 她此时站在一副壁画之前,敦煌的飞天壁画,不长翅膀,不生羽毛,借助云彩而不依靠云彩,凭借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凌空翱翔。千姿百态,千变万化。有幸目睹的人都会背其神秘沧桑的古老线条所征服,敦煌飞天,是含着一种千年沉淀下的苍古大气,使人心生一种顶礼膜拜之感。 膜拜她的神圣。 殷浅浅慢慢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壁画,反复摩挲,她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叠很厚的白纱。经过紫靡谷主特殊处理的“印染”,可以把这种壁画的粉末粘上,从而达到复制之效,这种技术曾在几百年前流传于仿制书画的贵族手中。后来不知为何失传,今日竟是在殷浅浅的手里得以看到。 她把白纱铺开,竟是长的离谱,可千佛洞的壁画也是不可计数。但她似乎知道她需要哪张。 白纱铺在她要的壁画的那片墙壁上,便自已粘上,约摸一刻钟之后便自行脱落。这时,那白纱之上便是一副几乎完全一样的画!只是颜色有些浅而已。 就这样从日落到黎明,殷浅浅坐在满地的白纱里,她一共印了九幅,皆为宗教内容,佛家的故事图。 分别有因果报应、苦修行善的本生之画:《尸毗王本生故事图》《萨那太子本生故事图》《鹿王本生故事图》 释迦牟尼生平事迹的佛传:《乘象入胎》《逾城出家》 经变画《西方净土变》、《法华经变》《宝雨经变》 这里,那幅《尸毗王本生故事图》则是被殷浅浅摆在对面,她的手一直抓着白纱达到一角,这是一个佛家流传千年的故事。 里面讲述了尸毗王历经的一场血淋淋的考验。为了从鹰口中救出鸽子,又为了不让饥饿的老鹰饿死,曾发誓普渡一切众生的尸毗王,甘愿割下自己身上的鲜肉喂饱老鹰,然而苛刻的老鹰要求割下的鲜肉不得轻于鸽子,尸毗王割尽了全身的肉却仍然不够,虚弱的他使尽最后一点力气,自己站到了秤盘上去,结果大地震动,宫殿摇摆,飞天撒下五彩缤纷的鲜花,老鹰和鸽子都不见了,尸毗王也恢复如初。 画中。 正中高大的尸毗王将画面一分为二,正目视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小腿。 殷浅浅把画慢慢的卷起来,她做的很庄重,像是在迎着诸天的神灵,用尽了所有的血泪,把自己,也奉献给了神佛。 她抱着那些被卷成画轴的白纱,慢慢闭上眼,竟是沉沉睡了去。一路的疲倦和艰辛,她到达了目的地也做完了她该,做的,她觉得可以睡一觉了,十五年来,她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这般简单的肆意,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现在的殷浅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星女的守条,没有部落的规矩。也没有压的她喘不过气的责任,那些荣辱,都与她无关了。她真的就像壁画里的飞天仙子,无羽而飞。 可,可是如果真的放下了,真的淡漠了,她有怎会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想着,念着? “唉……” 到底不是神,怎会说放下就放下?有些道路,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回首,有些感情,一旦燃起,便再也无法舍弃…… 这一次来取敦煌的这九张壁画,也只是鬼使神差想去承担一些东西。 这九张壁画里,藏着她占卜得来的秘密,关乎着历史兴衰,天下存亡与否。 若这世间,墨笺是天下的剑,那么这九张壁画里藏着秘密便是这把剑的剑鞘! 殷浅浅的想法,与穆泠涯不谋而合,若墨笺是邪物,她便毁了这九张壁画,让墨笺永远都无法开启,若墨笺是圣物,她便把这九张画里的秘密破解之后交给穆泠涯。 聪慧如她,也不知墨笺是正是邪。 莫高窟千佛洞外,此时却飘起了鹅毛大雪,敦煌虽然冬天冷的很,但这样的大雪在敦煌莫高窟是很少见的。这雪像是飞天仙子袖子中洒落的白色莲花瓣,在阳光下翻腾,升华。 它带着大漠独有的壮丽,它并不温柔,它甚至带着绝望,一片炫目的白色,莫高窟西边的西千佛洞和莫高窟遥相凝望,隐隐绰绰间似乎一眼便隔了千年。 雪色敦煌,壮丽苍古的使人如置身千年前的敦煌,大漠里,远古部落的征伐,血光剑影里,撒下的是血与泪,保卫的是一片深深爱着的土地。 “我来守护你们……”她呓语。 还在梦中的星女。 ??????? 江都回春堂 时隔三日,慕泠涯已能下床行走。但丹田却被封印住了,这是双针逆脉遗留的后遗症,三个月内不可运功,否则经脉尽爆而亡! 顾紫筱求着苏问青和常仲山好久,他们才话费了大量真气封住慕泠涯的丹田。此刻的慕泠涯已经与常人无异,连轻功都无法施展。 庭院内,苏问青迎面走来,他还是那副淡定的笑容,望着慕泠涯身边的顾紫筱轻轻点了点头。 慕泠涯走上前,唤道,“苏兄。” 苏问青两步并成一步走来,眼中显得急切,“慕贤弟怎么出来了,要好生歇着!来来来,快坐下。” 说着直接把慕泠涯硬生生按到了石椅上。 顾紫筱也懒得去和两个男人搭话,带着粟峥继续去背书。 “顾姐姐???这成语论好枯燥,你教我武功好不好。”粟峥苦着脸,捧着手中的那卷书。 “等你哪天知识学好了,我会让泠涯教你武功。”顾紫筱说道。 粟峥的小眼睛顿时发出异彩,点了好几下头。乖乖的背书。 直到两人走远,慕泠涯这才缓缓说道,“苏兄,墨笺,在哪?” 苏问青抬头,突然看到了那双执着的目光,随即叹了一口气。 “我若猜的不错,墨笺应该在孙玄手中。只是当时情况混乱,我只远远的看到孙玄跳入玄武河去追一个太虚门抢到墨笺的弟子。” 慕泠涯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四象门的孙玄?这不太可能啊,难道墨笺此刻在望月城?” 苏问青笑着拍了拍慕泠涯的肩膀,“慕贤弟先别着急,等你功力回复,再去追寻墨笺不迟。” 慕泠涯缓缓摇头,“我等不了。” 说罢,直接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苏问青问道。 “玄武河畔。”慕泠涯头也不回,淡淡回到。 突然,又在庭院门口止步。因为前方站着一个人。 正是魏青澜。 “公子,玄武河畔,浮起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孙玄。官府已经将两具尸体带回衙门,彻查此案。” 地方官府也并非什么都不敢管,但凡涉及人命,官府都会介入。如果你的后台够硬,官府也不敢动你。当然,衙役捕快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能让官府罢手的,绝非小人物可以搞定的。 慕泠涯神色一动,“带我去衙门。” 魏青澜点点头,苏问青此刻也走了过来,笑道。 “去衙门怎能少了我这个妒火楼主?谅那县官老头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穆泠涯笑着点了点头。 临出门前,身后响起顾紫筱的喊声:“泠涯!等等!” 穆泠涯停下,疑惑地转头。 随后便笑了。 只见顾紫筱抱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大衣跑来,到穆泠涯身边用眼角狠狠瞪了一眼穆泠涯道:“出门也不穿个衣服!”然后不由分说的把狐裘大衣给穆泠涯披上。 “好了,你去吧,我还要教粟峥背书,就不跟你们一起凑热闹了。” “嗯。” 此时的穆泠涯,白衣衬着他更加的无暇,皎如玉树临风。 第五十三章 :玄武浮尸 三人来到衙门前,作为江南之都的衙门,建造的自然是极为庄严肃穆,古朴大气!黑色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御赐牌匾,上头书写‘江都衙门’四个字,威武严肃!右边摆着一个打鼓,是为百姓击鼓鸣冤所用。(..tw棉花糖小说网) 门前站着两个衙役,一身红色的制服,手中拿着一把刀,神色冷淡的静静站立着。见到是苏问青带着两人前来,竟是微微躬身。 其中一人道,“苏先生,大人与常大夫正在停尸间验尸,可否需要小的带您前去?” 苏问青也笑着摆摆手,“无妨,这衙门我可熟的很,哈哈哈!”说着带头往里头走去。 慕泠涯与魏青澜也立刻跟上。他们前脚刚走,两个衙役顿时面面相觑,左边的叹道,“我滴乖乖!苏先生身边的那个狐裘少年是谁?这一身气质岂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比的!” 右边的衙役撇撇嘴,“我若猜的不错,他就是那个如夜山庄一战成名的神仙公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左边的衙役惊呼。 “我也就猜猜,谁知道呢?”右边的衙役耸耸肩,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 若是慕泠涯在此处,肯定会惊讶墨笺的影响力怎么如此之大,比当日拯救唐城瘟疫的效果大多了。 苏问青带着两人来到衙门的后方,那里就是衙门的停尸间,还没到门口,就传来一阵尸臭味。 慕泠涯淡然一笑,取出三块幽蓝丝巾。只不过此刻的幽蓝丝巾上熏得不是防瘟疫的药,而是防尸毒的。 苏问青漠然接过幽蓝丝巾,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像是女子之物,不过也没办法将就的用用吧。其实这也不怪慕泠涯,这些丝巾是当日唐城瘟疫解了以后,顾紫筱给他的。女孩子家总喜欢漂亮的东西,如果她选了一抹布给慕泠涯熏解药,那她也不会是女孩子了. 魏青澜从不拘泥于这种小结,带上幽蓝丝巾往前走去。 停尸间前也守着两位衙役,看到是苏问青,立马带着三人进入停尸间。 “刑大人,苏公子带着两位朋友来到。” 衙役面前站着两个老人,其中一个正是那常仲山。此刻正一脸专注的验尸。旁边还有一个老者,身穿一袭官服,身材极为矮小,差不多一米六的个字,听到衙役的话,缓缓转身,那张脸显得有些苍老瘦弱,看起来极为羸弱。这堂堂江都知府,竟然也不带面罩,视这些尸臭味为空气!可见此人心性极高。 刑森和蔼的笑道,“问青,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找我什么事?” 苏问青哈哈一笑,“老刑,帮你查案来了,我们都与这二人的死有关。” 刑森沉默片刻,缓缓道,“是因为墨笺吧。” “老刑啊老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慕贤弟,你可要好好的认识一下这位江都知府刑森。”苏问青拍着慕泠涯的肩膀说道。 慕泠涯温雅的微微一礼,“晚辈慕泠涯,在此见过知府大人。” “传闻神仙公子冠绝无双,今日一见,这一声气质果然名副其实。”刑森点头微笑。 此时,常仲山完成了两具尸体的验尸,说道。“此人心脏被这把匕首一刀刺穿,运以内力瞬间将心脏震碎。” 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这匕首此刻被他放到了桌案上,衙役带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放入袋中。 随后又走到孙玄的尸体面前,孙玄的死相极为难看,双目狰狞,整个身体除了头部以外都烂成了一滩碎肉,有些许已经被水中的鱼虾吞食,变得坑坑洼洼的。尸臭味基本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杀孙玄的人练了一手极为高深的武学,若我猜的不多,应该是紫宵门绝学神门十三印!” 神门十三印,乃紫宵门鼎立在江湖的标志性绝学,共有十三层,每往上一层,印法都不同,威力会成倍的增加! “紫宵门。(..tw棉花糖小说网)” 慕泠涯轻轻说道,缓缓闭上了眼睛。回想起那日玄武河畔边与阿曼西对战的紫衣男子。那个紫衣男子目若朗星,年纪绝不超过三十岁,眉宇间还带有一丝玩世不恭的少年心性。 那日慕泠涯将心思都用在玄苦身上,这个和尚武功修为极高,即便是双针逆脉内力暴增一倍之余的情况下,依旧只能堪堪打成平手。少林武学主修内功,玄苦的易筋经造诣少说也至少有五十年之功,难道说玄苦可以永驻青春,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五十岁? “苏兄,当日那个紫衣男子,是谁?” 苏问青略一沉吟道,“现任紫宵门掌门,紫青焰。” “刑大人,晚辈若是没有猜错,紫青焰就是杀害两人的凶手。” 慕泠涯很清楚,如果人是紫青焰杀的,那墨笺就在他手中。 刑森沉声道,“天下武学玄奥非常,老夫是个文人,虽不懂武夫之道。但你凭什么说明紫青焰就是凶手,而不是栽赃嫁祸?” “哎!老邢,我来证明,那日玄武河畔边,就是我将紫青焰踢下了河,不出一会儿此二人就抱着墨笺先后下河。”苏问青轻轻用折扇敲了敲刑森的肩头,面露笑意。 “被你踢上一脚还能有力气杀人?”刑森皱了皱眉。 苏问青哈哈一笑,“老邢啊老邢,你怎么就想法子损我呢?” 刑森不予理会,招呼衙役处理一下尸体,便带头走出门外。要知道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子,闻了那么长时间的尸臭味,在没感觉的话只能说他的嗅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慕泠涯一行人也随着走出门外。 “江都玄武河畔处于中上游,直通渝州城。问青,此事就交于你了。”刑森没有回头,说完又是一声苦叹,“唉,人老了,有些事还是不去管的好。” 苏问青连忙高深回到,“放心吧老邢!此事包在我身上。” “走吧,去渝州城。”慕泠涯取下幽蓝丝巾,淡然道。 “公子,你的伤?????” 还未等魏青澜说完,慕泠涯已将抬手。示意他闭嘴。 苏问青说道,“青澜,等回去我就把义弟叫上,有我和义弟在,哪怕是那凌长潇再找上门来,我也定能保慕贤弟安然无恙!” 魏青澜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里弱弱骂道。那天差点都被凌长潇砍成碎肉,竟然还好意思说保护公子?“ 当然,他也只是心里说一声,脸色还是面无表情的跟在慕泠涯后面。 常仲山看着三人渐行渐远,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苏问青,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日后找老夫治病,别想再免费!“ 寒风中,苏问青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不禁有些奇怪,他可好好地没有生病啊。 回到妒火楼,就看到了粟峥小脸严肃的背着那本成语论,一字一句的读着,看起来有模有样。 其实昨日他们就回到了妒火楼,在阿曼西看来,回春堂毕竟是药房,终究没有自家地方住的舒服。也因为阿曼西的关系,所以都干脆回到了妒火楼住。 阁楼栏杆上 阿曼西静静的躺着,邪魅慵懒,双眼直视手中的那朵蔷薇花。似笑非笑,慢慢的将花瓣一点一点撕扯而下。 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掌心运功一震,直接将蔷薇花震成了粉末。 “义弟。” 苏问青刚一入门,就看到了一袭黑色的身影躺在栏杆上。那个姿势极为危险,往外一侧,就会从上面摔下来。 阿曼西缓缓睁开双眼,看都不看他一眼。看都不看他一眼,身子轻飘飘的从栏杆上落了下来,漠然走开,路过一个盆栽的时候,皱了皱眉,一挥手盆栽里的一株血蔷薇被摘了下来。他轻嗅一下,飘然而去。他刚才站的地方,一根花茎静静的躺着。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吵架了,慕泠涯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苏兄,你与阿兄这是怎么了?” 苏问青一声闷笑,“他定是思春了。慕贤弟身边有顾仙子这等如花美眷,又怎会不招旁人嫉妒?” 慕泠涯温雅一笑,并不说话。 又是一日过去,慕泠涯五人此刻已经来到了渝州城。 一家客栈内,人声鼎沸。到处都在宣传神仙公子的事迹,慕泠涯有些奇怪,究竟是谁那么‘好心’的将他名声流传出去,害得他还要蒙着面戴着斗笠。 ”来三间上房。“苏问青往桌案上放上一锭银子,淡淡的说道。 掌柜扫视一圈,苏问青一身洁净的棉袍,光面料就是最上等的苏州棉布,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个富家公子爷,所以立即收好银子,亲自带着五人上楼。 三间房间连号,五人都心照不宣的走进最中间的那间屋子,随后便关上了门。 清泉村。 一月的江南,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感到暖洋洋的。阳光肆意的倾泄,远山之上的青翠使人眼前一亮,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一路的青葱,看尽百灵的歌舞。北雁早已到来,盘旋在头顶树上,带着丝丝的惬意,接受阳光的洗礼。 叶寒萱摘下最后一味药材,转身看了看,这是一处断崖,绝壁上还生长着几株蔷薇。 真难得的花。 叶寒萱慢慢走了过去,伸出手似要摘。她的手并非顾紫筱那样的完美中透着绝代的风华,也不像风夜公子那双清绝透着寒意的手,她的手是个医者该有的手,常年采药的女子的手,微凉,还有细细小小的伤痕。 一道又一道,像是经久不灭的轮廓,又像无数线条交织形成的一种既定又凌乱的轨迹。 “嘶……” 第五十四章 :一语尽,几许回忆 摘花的医女伤了手。 “小心,蔷薇有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除了唐恒之还能有谁? 叶寒萱点头,收回了手。“嗯,只是看着欣喜,怕是蔷薇喜欢这里,不愿跟去山下等待着枯死的命运罢。” “呵呵……”他很低很低的轻笑出声。 “怎么了?”叶寒萱心道:难道是我说了什么错话? 唐恒之却提起叶寒萱背上的药篓背在自己的背上,拍了拍叶寒萱的后背,道:“没什么,笑叶姑娘的可爱罢了。”说罢,他拉着叶寒萱往山下走。 太阳已经升起的很高了,看的虽然有着冬日的苍白,却也有些刺眼。这难遇的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湛蓝,看的人心情也格外的好了起来。 蓝色果然有治愈人心的效果。 “我可爱?”叶寒萱不赞同,这么多年里,她为村子里的人看病,从来都一丝不苟,严于律己。从没有人说她可爱,他们总是说: “叶姑娘为人清明,离经易道。” “姑娘菩萨心怀,心里有百姓。” 还没见谁说:“姑娘你真可爱。” 唐恒之道:“通常我不喜欢伤春悲秋的女子,在我眼里,他们通常就是无病呻吟,可偏偏所谓“风流才子”都去玩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戏码。” 叶寒萱面无表情道:“你是在讽我无病呻吟?” “非也。”唐恒之摇头。 这时一只鸟儿飞到唐恒之肩头,叽叽喳喳毫不怕生人。歪着脑袋像是在听他们说话。 唐恒之突然笑了,对叶寒萱道:“这鸟儿好生好骗,就这么落在我肩上,也不怕被烤了吃了去。” 叶寒萱凉凉地回答,“你要是把他们吃了,这一林子的鸟都是你的敌人。” 唐恒之一愣,“这么神奇?” 叶寒萱点头,指着那树上道:“这鸟儿与其他鸟儿不同,被人杀死之后,全族都会为其报仇的。” 唐恒之似有所感,笑笑:“真是血浓于水。” “嗯。”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脚下树叶莎莎的声音也听得格外的清晰,山上还有别的某种奇怪的声音在四周响着,或是小昆虫的叫声,或是暗处的蛇吐信字的声音等等。 叶寒萱倒是从来没有害怕过,这条路走了十几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或困难她都能自己解决,早已习惯了。 唐恒之突然道:“姑娘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嗯?”叶寒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句是回答那句为何说她可爱的话。 “所以姑娘可爱。” “嗯。”叶寒萱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他说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她也不知道她算不算矫情,或许是话少了点,她也只是觉得没必要说的复杂而已。父亲教过她,身为一个医者,要有处变不惊,冷静从容的气度。她也一直努力的在做。 早年父母双亡,她举步维艰,曾有人诱骗她卖身烟花之地,她远远的看着梦舞楼的醉生梦死,便毅然决然的转身。 那不是她属于的生活,她属于哪里,她自己最清楚。于是她回到了村子里,开始回忆着郎中交给他的药理,关门谁也不见,半年后读便了郎中所留的所有医书,然后又用了一年,干脆住进了山里,她识遍了无数草药。 一年半的时间,经常饿肚子,也都是邻居看不过眼了平时给送些吃的东西。 唐恒之口里那些“矫情”的女孩才是她想做的,才是她羡慕的。那些女孩子身在闺中,享受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没事读读诗经,看看传记。再背着大人们偷溜出去逛街,在偶遇一个良人,结上秦晋之好,这一生真是幸福…… 叶寒萱就这样一路恍惚着回到了山下清泉村的家。(..tw好看的小说) 玄毒宗 这是渝州城三大巨头之一,高大的庭院横立在渝州城的南街上,里面建造的金碧辉煌,高调奢华。相反那城主府,却只是极为简陋的一间竹苑,如此反差,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三大势力是如何并立在渝州城的。 玄毒宗大堂内,一个驼背的老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他的面容并不苍老,却阴翳非常,尤其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不经意的散出一道危险的目光,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白凛战!你好大的胆!五年来老夫从未得罪过你,你竟敢伤我弟子。” 欧驼子神色阴冷,双目更是迸发出熊熊火焰。只见他面前站着一个玄毒宗的弟子,这弟子身躯直直的发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了这个老毒物,被毒的生不如死! 城主府,并非因为白凛战是渝州城的城主,而是因为白凛战这个人,他从未交过手,他一向谨慎,这次派出去的弟子全被打折了左腿,很明显就是给他的一个警告。 欧驼子长呼一口气,阴冷如他,终究将这口气压抑下来,沉声道,“忘机楼近日可有消息?” “禀告宗主,忘机楼弟子近日活跃非常,时常有弟子进出,也不知道具体在做些什么。”弟子一口气干练的说完。 “下去继续盯着忘机楼。” “谨遵宗主之命。”弟子说罢转身离去,在走出大堂的瞬间,他摸了摸身上的汗,俨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墨笺,究竟在哪?”欧驼子缓缓闭上了眼睛,用心去想。可是怎么也推测不出来,于是便决定出门散散心。 渝州客栈内 “我去叫小二送点吃的来。”顾紫筱说完,又跑了出去。四人一阵沉默,确认没有人听墙角了,这才说到了墨笺。 “苏兄,你何以确定,墨笺就在城主府?”慕泠涯问道。 苏问青笑而不语,半响后才道:“想办法见到白凛战,就知道为什么了。” 慕泠涯皱了皱眉,“难道这渝州城的城主还会闭门不出?不接待访客?” “怎么,不信?” 慕泠涯一脸沉默。 “若是不信,那我们去拜访一下便知。”苏问青一声淡笑。 慕泠涯一摆云袖,“不必,想来定是你和那白凛战有仇,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 苏问青老脸一红,“实不相瞒,三年前曾在江都见过白凛战一面,此人心性极高。妄言他日必能君临天下!更是说我的茶不好喝。一怒之下和他打了一架,苦战半日直到内力耗尽也并未分出胜负。随后他又妄言五年内一定超过我。如今离那五年之约,还有两年,我岂会自讨没趣的找他?” “君临天下?”慕泠涯反问,不禁有些吃惊。 阿曼西在一旁缓缓说道,“白凛战五年前便从军中退役,根据忘机楼买到的消息,他曾在天殊府担任过中队长一职,在草原胡人一战中,带领一队骑兵直插敌方腹地,取下胡人首领滚努尔首级安然无恙的回城。伤亡无!那可是不损一兵一卒的战绩啊!白凛战也因此一战成名!原以为当今圣上会封他做大将军,可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只是排他来渝州城当个小小的城主。” “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江山如画,时势造英雄,苏兄有这等人物作为对手,实乃一件可喜可贺之事。”慕泠涯笑道。“这等人物,慕某自当好好认识认识。” 说着穆泠涯出了门,临走前还道:“苏兄帮我告知一下紫筱,叫她不要担心。我会快去快回的。” 魏青澜尾随其后。 “义弟,渝州城不安稳,就麻烦你保护慕贤弟安危了。”苏问青对着阿曼西严肃道。 阿曼西还是那般不予理会他,但也起身,跟了出去。 看到所有人都走出去,苏问青一声淡笑,在桌上放了一张纸条。听到门口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就知道是顾紫筱回来了,连忙直接从窗口跃出。 打开门一看,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奇怪,一会儿功夫,他们去哪儿了?” 突然看到桌案上放着一张纸条,上头写着:“紫筱,今日未时,我在渝州玄武河边等你。”末尾还有慕泠涯的留名。字迹工整清秀,似乎写进了她的心里。 顾紫筱脸色有些潮红,但一瞬间又变得清冷绝艳。喃喃自语的一声冷哼。 “约我直接说就是了,还搞的那么神秘。” ?????? 玄武河畔,微波粼粼。河上轻舟画舫,丝竹之音不绝于耳,枯叶荡漾在冬日的风里,岸边的垂柳还未抽芽,枯枝无力垂落,树上停着几只鸟儿,新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舟。 一叶轻舟缓缓而行,漾起阵阵的水波,河里的水草在翻滚着,其中金鳞嬉戏,岸边的姑娘往水里撒着鱼食,不远处的少年殷殷切切的盼望。 冬天还未离去,却已是在盼着春回大地。 小舟上响起了婉转的歌调,声音清灵。 “浪花有意千里雪 桃花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身, 快活如侬有几人。 快活如侬有几人……” “顾姑娘的调子似百灵。”苏问清立于船头,笑看顾紫筱。 顾紫筱转身,竟是苏问清? “泠涯呢?不是叫我来玄武河畔么?” 第五十五章 :清歌漾水 苏问清今日一身天蓝锦锻,他身上总是带着几许的书卷气,八尺男儿立于船头,衣袂翩翩,好不潇洒。 “顾姑娘真是心心念念着慕公子。”他摇头,轻轻叹息。 顾紫筱也算是明白了,穆泠涯根本没叫她在玄武河等他,而是苏问清假借穆泠涯的名义骗了她。她有些恼怒,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干脆直接问了出来:“苏问清,你有什么目的?” 苏问清摇头,颇感无奈:“在下不会害姑娘的。” “那你把我骗到这里是何居心?” “在下说了不会害姑娘,就一定不会。” 顾紫筱感觉从苏问清口里也问不出什么话,便不再问,直接了当的开口:“我要回去了。”示意苏问清让开,她要划船。 苏问清从容微笑,道:“顾姑娘再唱一首曲子,我便让姑娘回去。”说着特意堵住了顾紫筱的路。 顾紫筱瞥了一眼苏问清,轻笑了下,漫不经心地道:“苏楼主这是在逼良为娼?”然后宽袖掩口而笑。 近水楼十年的耳濡目染,她对于风月之事也不是白痴,性格使然,她绝非小家女子般的一被男人调戏就脸红。当然,除了慕泠涯。 苏问清倒是有些楞,倒是没想到顾紫筱也如此伶牙俐齿。失策失策。 “顾姑娘,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的歌声动听而已。”他看着顾紫筱,眼里有着某种复杂的情愫。“再说,古往今来,美人都是应该被欣赏的。而往往懂得欣赏美人的,都是才子名士而已。不是苏某据傲,只是实事求是的说,苏某不算闻达于天下,可也该是这江南名动一时的才子,苏某懂得欣赏美。这绝非自夸。” 这话听似极扯,可细想下来却也并非没有道理,美人的美,都是出自历代文人的笔下。却也是事实。 苏问青说这些的时候,神情极为认真,他绝非说谎,而是在陈述。 顾紫筱却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只是单纯欣赏我?” “这……”苏问清凝滞了。 顾紫筱了然的笑笑:“苏楼主,别失去了月亮的时候,还错过了星星。” 苏问清目光有些深邃。 顾紫筱坐在了小舟尾部,俯下身子,指尖于河水接触,冰凉的触感让她收起了手指,她抱膝坐着,又说:“我曾经听母亲告诉我一个故事,讲的是一支蔷薇,她生长在荒无人烟的绝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着,她觉得寂寞。于是有一日一位少年牵着白驹到了绝壁上,那少年似乎想要自尽。蔷薇一眼便看见了少年的眼睛,是血色的一片如同彼岸的颜色。她醉了。后来少年下定了决心,松开白驹的疆绳,他准备接受一场轮回。可最后关头他感觉腿上一痛,然后他看见了蔷薇。” “然后呢?”苏问清很想知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 “没有。” “为何?” “不为何。” “是这样……啊……”一个没有结局却让人联想的故事。 顾紫筱拂过耳边的发,似有些惆怅:“就如我与你,你与我,你与他,他与你,与天下。其实都是没有结局的。” 苏问清不语。 沉寂了好久,苏问清才问:既然与任何人都没有结局,为何不愿意……不愿意接受我送的蔷薇?” 顾紫筱道:“现在没有结局,但我一生都在走向结局,一条路,一个终点。我不会去走什么弯路。世人就是弯路走的太多,所以才在弥留之际带着满心的遗憾。” 我想平生无悔。 “这样啊……苏某懂了。在你心里,我,是一条弯路呢。” 小舟缓缓而行,路过几做小楼,几蔟花丛。岸边有梅香,疏影横斜。沁人心脾的香浮动着,随着清风飘游在河水之上。玄武河到了这一段,水异常的浅,还透着寒气,水里细沙再这样的阳光下看的异常清楚,波光粼粼。 顾紫筱起喉再唱。 “觅梅花信息,拥吟袖、暮鞭寒。 自放鹤人归,月香水影,诗冷孤山。 等闲。 泮寒现暖,看融城、御水到人间。 瓦陇竹根更好,柳边小驻游鞍。 琅轩 半倚云湾。 孤棹晚,载诗还。 是醉魂醒处,画桥第二,奁月初三。 东阑,有人步玉,怪冰泥、沁湿锦莞斑。 还见晴波涨绿,谢池梦草相关。” 空灵的声音在水面飘走,一路醉了花草,引来了鸿雁。 苏问青有些痴,他只是似痴似醉的听,目光不知看到了哪里,眼中空惘的很。 突然前方游来一艘小舟,木舟上只有一个人,一壶酒,船上还支着鱼竿,那人船上的男子也不去管,只随着水流飘来,他侧卧船头,墨发已是浸在了水里,却还是自顾自的把酒往嘴里送,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顾紫筱突然注意到了那个男子,那男子一身天水碧,晕染的人也淡雅了起来。眉目清俊,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不经意的看到,那船上放着一卷竹笺,似乎翻开铺在了船上,与鱼竿混在一起的,正是笔墨纸砚了。 顾紫筱心道:这人倒是风雅的紧。 待那木舟近了,顾紫筱才听见他在说什么,说来真巧,那男子口中吟的诗词,便是她唱的词:“琅轩。半倚云湾。孤棹晚,载诗还。是醉魂醒处,画桥第二,奁月初三……”清淡的声音里醉意朦胧,有些别样的赏心悦目。 苏问青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身着天水碧色的男子,于是他笑:“真是纵情的人。” 没想到那小木舟竟然停在了顾紫筱的船边,只见男子紧紧抓着顾紫筱的船,然后左手随便找了跟绳子,两头都挂住了船板上的钉子上。 那天水碧色的男子迷迷糊糊的说道:“在下喝高了有些晕,麻烦两位载着在下回岸……” 顾紫筱和苏问青对视一眼,颇感无语无奈。顾紫筱闻言,理直气壮的对苏问青道:“你划船上岸吧,这河里冷的很。” 苏问青还真的撑起了篙,嘴里还笑着:“若与姑娘成个知己也好。” 顾紫筱却尽泼冷水:“只是君子之交。” 理当清淡如水,不可逾越。 苏问青尤不死心:“只是君子之交?” 顾紫筱点头。 苏问青只好默默划船。 只听那一袭天水碧的男子竟然清清淡淡的笑了起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顾紫筱几乎以为这个人一直跟着她的身后!她短短时间唱的两首词他竟然都念了出来! “公子是否听到了我的歌声?”顾紫筱对着那小舟上的男子道。 那男子好久才道:“噫!姑娘在叫我吗?”然后看向顾紫筱,眼睛挣得大了些,不再眯着眼睛。说罢许是觉得自己废话了,便又道:“在下璃玉,琉璃之璃,瑾玉之玉。” 听着这位璃玉公子的所问非所答,顾紫筱只好再次问了一遍:“公子背着两首词,是听到了什么?” 尹璃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做了个儒家之礼,笑容漫上嘴角。“是呀,在下被姑娘的歌声吸引来的。” 苏问青心道:着书生模样的男子该不会看上顾姑娘了吧…… 顾紫筱却从容道:“公子谬赞。” “不好不好,我不是公子,休要叫我公子。”尹璃玉再次饮下一口酒,笑言:“桃花酒在冬日里喝,别有韵味,当真别有韵味。”又对着顾紫筱和苏问青言:“我号尹君。” 苏问青一拍手掌,恍然大悟:“是尹君先生!” 尹璃玉望着天边,眼中印染着江南烟雨的薄雾,天水碧色的衣也染上了几点墨迹,一身烟雨年华岁月里熬出的风骨。 “尹君隐,是游人。”他低低言语,又倒了口酒。 顾紫筱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尹璃玉,号尹君先生,出了名的吟游诗人。突然记起穆泠涯曾对她说过:“我在家乡时,曾不止一次听师伯说过,当世的文人,若论性情清雅,随性自然的,唯有那么一人,尹君先生。” 没想到今日竟让她碰见了! 顾紫筱暗笑:呆瓜你不走运,要错过尹君先生了啊。 小船慢慢靠岸,尹璃玉却还不走,躺在船上望着天。 顾紫筱道:“先生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苏问青也道:“在下江都妒火楼,苏问青。尹君若是不嫌弃,便可去做客。”若轮起年岁,苏问青要比尹漓玉长了几岁,所以他叫尹漓玉尹君。 却又暗叹,果然少年多英才。 ?????? 渝州城,还是这般的如江都一般的景色,虽是冬天,却总给人一种春天的温暖。 慕泠涯并不急着前往城主府,而是一路上走走看看。作为江南水乡,总有许多的小桥流水,很多的屋子都沿河而建。路边基本没有什么小贩,反倒是那小河中,飘着几叶扁舟。小船慢慢悠悠的前行,小贩时不时的高呼着自己要售卖的东西。 若是遇到自己想要买的东西,就会将小贩叫住。在窗口用一根绳子将竹篮吊下去,竹篮里面放着钱,小贩将东西放在竹栏里,等篮子安然无恙的吊上去,离去后便继续高呼。 流水人家,小桥清丽。远远看去那情景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隐隐绰绰的唯美如画。 “相比起蜀中,我倒更喜欢江南。”慕泠涯舒展着眉头,此刻的他,自有一番安逸与享受。 第五十六章 :汝之伤口,痛于吾心 “慕公子应该没去过杭州吧。(..tw棉花糖小说网)那西湖的水,可比玄武河纯净多了。”阿曼惜笑道。 “哦?”慕泠涯立即说道,“听闻西湖龙井冠绝天下,你与苏兄都是茶中高手,何时有空带上我去畅饮一番?” “我何时都有空,只是慕兄你啊,倒是个大忙人。这赏景品茗可都是要静心凝神的,待我帮慕兄取回墨笺之后,定要邀慕兄同去西子湖畔的! “如此甚好。” 魏青澜在一旁插话道,“你们难道不打算请我喝上一杯?” 慕泠涯笑了笑,“怎么会呢!他日再喊上恒之一起。” “哈哈哈!好。” 魏青澜笑道一般,身边的阿曼惜突然出剑,一剑刺向慕泠涯前方的虚空。 “叮!” 一声兵器碰撞产生的轻响传来,慕泠涯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后退了两步! “不愧是怪侠阿曼惜,拥有此等敏锐的洞察力。” 略显低哑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慕泠涯往上一看,只见一个老驼背坐在屋檐上。手中执一柄驼剑。这驼剑短小尖锐,比匕首还要小上半分。寒风中看起来灰蒙蒙的,几乎隐约不看见。 阿曼惜一声冷哼,“哼!老驼背,我们与你素无冤仇,为何要偷袭我的朋友?” 欧驼子咧了咧嘴,露出枯黄的牙齿。 “为何?就因为你这朋友身上有着世人都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哈!” 慕泠涯突然一阵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我在笑世人愚昧无知,我在笑你悲哀可叹!” 欧驼子面露讥讽之色,“不过是个会逞口舌之利的小娃娃。乖乖交出来,饶你不死。” “我若是不交呢?” 欧驼子始终没有恼怒,淡淡说道,“等下你就会交了。” “唰!” 只见欧驼子突然撒下一捧黑色粉末。恰好一阵北风追来,直接将黑色粉末吹散开来。 慕泠涯看着眼前的景色顿时变得漆黑一片,“这是????摆渡黑沙?” “不错,正是塞外奇毒摆渡黑沙!小娃娃,难道你有什么方法可解?” 欧驼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魏青澜和阿曼惜一时间乱了心神。 慢慢的,一股虚弱感袭来,阿曼惜已经有所力不从心。 “公子,怎么办?”魏青澜也感觉到一股虚弱感,摇摇欲坠。 慕泠涯一声淡笑,从百宝袋中取出一把黄土洒在地上。 “青澜、阿兄,对着黄土泾溲一番。快!” 魏青澜哦了一声,直接解了裤腰带,掏出下面那物就对着黄土尿下。 慕泠涯看阿曼惜不为所动,笑道:“阿兄,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如此拘谨?这摆渡黑沙,非泾溲不可解。” 阿曼惜此刻已经转过身去,“不行,我?????泾溲不出。你们来吧。” 慕泠涯面容古怪的点点头。但转眼一看,黄土已经被魏青澜稀释的差不多了。 “青澜,运功将黄土拍散。” 魏青澜点了点,一掌拍了下去。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黄土突然暴增一股吸力,直接将周围的黑雾吸收了过来。 很快,漂浮在空中的摆渡黑沙已经被这团黄土吸收,成为一块煤炭般的黑色污物。 “公子小心上面!” 魏青澜一声大喝,他和阿曼惜离慕泠涯都还有几步距离,已经来不及替他挡下老毒物的偷袭。 慕泠涯神色一凝,丹田已被封印住,如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断不可能用内力抵抗!思及此,猛地一咬舌尖,一口血雾仰天对着上方喷出。 那淡粉色的血雾在空中散开,晶莹透亮中却又显得朦朦胧胧。 “嗤!” 一声宛如烫水浇在冰雪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欧驼子的惊恐大叫。 “啊!!!” 一个矮小的身影猛地从血雾中逃窜而出,此刻的欧驼子,却显得极为狼狈。刚才整个人都触碰到了血雾,如今一团一团的黑气直接在他体表升腾。 “天凝草!你吞了天凝草?!” 慕泠涯始终泰然处之,一脸不置可否的神色。 天凝草,克制百毒的灵药,服下后血液可解百毒,比千年人参都要珍贵。只不过对于墨尘谷来说却只是平凡之物了。当日唐城危机,如果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他或许会用自己的鲜血为百姓解毒。 欧驼子怨毒的盯着慕泠涯,阿曼西与魏青澜都渐渐恢复过来,他一咬牙,轻功一跃,奔逃而去。 “慕泠涯!他日必用你的血肉炼制天凝雪颜丹!” 直到此地再次变得风平浪静,慕泠涯脸色一暗,便软到在地。 魏青澜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我没事,回头喝点补药就好了,这事不要对紫筱说,她会担心。”穆泠涯说完就要站起来,但腿肚子依旧在打颤。 魏青澜心道你瞒也瞒不住。 然后叹了一口气,搀扶这穆泠涯起身。。 阿曼惜看着慕泠涯这副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她答应了苏问青要护他平安,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城主府改日再去,我们先回客栈。” 到了客栈,慕泠涯挥手示意他自己进去。魏青澜看着慕泠涯的背影,不禁摇头,有些苦笑不得。他差点都要喊了:老大你太悲壮了! 阿曼惜惊奇的说了一句:“那顾紫筱真有那么可怕?把慕公子怕成这样?” 魏青澜道沉默不语。 屋里,慕泠涯推开门的时候,只嗅着满室的檀香,那少女微合着眼睑,单手撑着额头,似乎睡着。 慕泠涯便取过一件大衣为顾紫筱披上,他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带着融进了骨子里的宠溺。 “你个呆瓜,舍得回来啦?菜都凉了……”顾紫筱有些委屈。 “呵呵……”慕泠涯轻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笑你啊,紫筱,我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呢。”慕泠涯停顿一下,似乎在找形容词。继而说道:“像个受委屈的小猫儿。” 顾紫筱脸红了红,然后羞怒的伸出猫爪子使出了顾氏掐宁大法。 “嘶――紫筱,你这是谋杀。”他其实是想说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但害怕顾紫筱的夺命连环掐升级所以才生生把后面俩字去掉。 “哼!本仙子瞎了眼了跟着你!本仙子第一次等人回来吃饭,你竟然敢让本仙子等这么久!”说着顾氏掐宁大法之夺命连环掐升级成了夺命轮回掐…… “行了行了,嘶……紫筱你再掐下午我就没法走路了……”慕泠涯脸色有些苍白,却还说着调笑的话,其实顾紫筱并未掐疼他,她怎舍得掐痛他呢? 他只是刚刚为了解那毒有些失血过多而已。 眼前猛然一黑,慕泠涯单手扶上桌子支撑了一下,顾紫筱瞬间便扶着慕泠涯,眼里有着惊愕,她道:“慕泠涯,你是不是动用内力了!!” 慕泠涯笑笑,干脆坐到椅子上,摆了摆手:“没有,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顾紫筱有些急了:“那你这是怎么回事!亏你还是个医者,简直像个孩子!” 慕泠涯苦笑,这此顾紫筱是真的生气了。 他抓过顾紫筱的手,他眼里的温柔,像是倾许了三世。 “紫筱,别生气。”他说的温柔,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紫筱的眼,顾紫筱的那双眼睛里,清晰的映出了那一身静白的温雅少年,神情如此专注。 顾紫筱撇过头,闷闷说道:“你只会使自己受伤,你只会使自己受伤。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慕泠涯无奈的叹息,却又觉得心里真是如同三月的暖阳照耀,顾紫筱此时并不知晓,她无意温暖的,是一颗经年沉静如水,不起波澜的心。 他一使力,顾紫筱重心不稳直接扑到了他怀里,他下一秒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里,顾紫筱的下巴撞到了慕泠涯的肩膀,她痛叫一声道:“姑奶奶的下巴要是毁了我饶不了你!” 慕泠涯顿时被逗乐了。 “傻丫头。” “你怎么又说我傻!”她其实心里很高兴。 “你太傻了,丫头。我怎么放心啊……我怎么放心留下你一个呢……”他把顾紫筱抱在怀里,似要揉进骨子里。 血脉相揉。 顾紫筱也环住慕泠涯的腰,她说:“泠涯……” “嗯?” “泠涯……” “嗯,我在。” “泠涯……泠涯……” “我在的,丫头。” “嗯……我害怕,害怕你离开我……你是不是突然有一天就不要我了啊……”她又说:“就算你不要我了,可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呀……”慕泠涯感到他脖颈上有温热温热的液体滑过。 “泠涯……泠涯泠涯泠涯……你不要使自己受伤,好不好?我心痛,我真的心痛……” 慕泠涯把顾紫筱抱的更紧,他缓缓的,慢慢的说:“好。” 顾紫筱突然笑了起来:“嗯!” 慕泠涯摇了摇头:“傻丫头怎么又哭又笑的。” “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好好好,我管不着。” “哼!” 多年以后,慕泠涯回忆起这时总会淡淡的笑起来,因为啊……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另一种顾紫筱,脱去天真冷艳的外表,是她内在里,最脆弱的一面。原来真正的顾紫筱,心里如此恐惧的,竟是别离。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以后会突然不要我了?” 慕泠涯这次竟然沉默了,顾紫筱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他,慕泠涯此时的神情极其庄重,凝重,沉重! 好久,他才开口,声音低低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绝对,不会。” 顾紫筱那一瞬间唇边的笑,绝世无双。 “我信你。” 第五十七章 :巷陌忘机(上) “到家了。” 叶寒萱似是在自言自语,忽然感觉周围空荡荡的,猛地回头,却失去了唐恒之的踪影。 她的目光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依稀想起小时候,那个待她如父亲一般的郎中。也就是这样毫无征兆的走了。没有任何的话留给她,走得那般突兀,令人手足无措,心在一瞬间,空了。 那纤弱的身躯,就这般僵立在寒风中,一动也不动。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滴水溅落,瞬间分成无数更小的水滴,晶莹剔透的映出了多少万水千山。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尊石像,没有表情,没有焦距,没有时间。 天边,一个看似长着翅膀的男子正在急速飞行。那黑色的翅膀只是轻轻一扇,就滑翔了将近千米,给天空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黑色流光。 此人就是唐恒之。 “公子啊公子,你究竟在何处?” 唐恒之一声暗叹,漫无目的地往前方飞行着。 “青澜应该找到你了吧?” 伴着这种思绪,忽然眼前一亮,身形猛地往右边一拐,疾驰而去。 公子,我去青城等你。 天边的那抹黑色流光,在飞行的途中时不时的落下一枚铁蒺藜。这些铁蒺藜掉在地上,便‘蓬’的一声裂开,化为两个字。 青城。 唐恒之这是给慕泠涯留的记号。不管慕泠涯能否看到,先做了再说。 殊不知,他的失策,却给了某位女子留了一条命定的路,那路如此遥远,仿佛海角天涯。 青城离蜀中尚有一段距离,即便是使用天机,一天的时间也是无法到达青城的。还记得当初就是和慕泠涯一行人坐着马车前来,整整半个月才到唐门。 见天色已晚,便到一个小城中找个客栈休息一晚上。 清泉村外,叶寒萱往山外走去。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眼中无悲无喜,只是背着一个包袱,恒定淡漠的走去。身后泥泞的土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一路弯曲折了几折早已遗忘,她只向前,前方有一条路,可以填满心的空白。 夜已深,还有狼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是根本无法动摇她的决心,她的双眸,望穿秋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吧嗒。” 她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借着月光,看到了青城二字。 叶寒萱弯腰拾起,随后从包裹中取出一物,也是一个破裂的铁蒺藜,化为青城二字,与地上的一般无二。 看到了这个,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终于,没有走错。 这给了她莫大的信心。支持着她往青城方向走去。 三天后 唐恒之站在青城外,看着这座依旧人声鼎沸的城市,不禁感慨万千。 尤记起那天,魏青澜被逐出师门。看看如今的自己,和他比起来,又能差多少? 唐门已经对外封闭,那日被唐临风陷害成如此惨状,更是糟蹋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他每想至此都觉得愧疚难当。如今一声不吭的不告而别,又岂能再回唐门送死?他想好了,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一定要回到清泉村,无论如何也要对人家姑娘负责。 唐恒之收起天机,化为一把巨剑背在身后,缓步走入青城。 驾轻熟路般来到了晤心客栈。 “小二,来一间客房。” “好嘞!客官请随我来。” 随着店小二来到二楼,指着靠窗的一间屋子道,“就这间吧。对了,再去给我准备一桶水,我需要沐浴一番。一个月呢,除了一日三餐外,不要来打搅我。” 说着,将两锭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眼睛一亮,连忙收了两锭银子,殷勤的点头。“客官请放心,水半个时辰内就给您送来。” 唐恒之走入屋子,转身关上了门,他喜静。 他看着窗外,心中有些惆怅,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一拍脑袋。 “我真是糊涂,等慕公子看到那些铁蒺藜记号,也不知猴年马月了。万一被叶姑娘看到??????” “叽叽。” 窗外种着一颗梧桐树,在这冬天里,难得还能看到鸟儿。 梧桐树的枝丫上,一只绿色羽毛的小鸟儿正学着黄莺唱歌,虽然还不及黄莺的动听,却也清脆轻灵。 “青澜鸟?” 唐恒之不禁喜上眉梢,说起来,魏青澜这名字和青澜鸟也有些渊源。魏青澜幼年时就是一副沉默孤僻的性子,柳无痕也是无意间遇上他,青澜鸟不喜近人,而魏青澜却能和青澜鸟愉快的相处。鸟儿就站在他肩头欢快的唱着歌。 青澜鸟是世间极少的珍稀鸟类,除了青城,中原地带几乎绝迹! 柳无痕见他无依无靠,才收了他为徒,听他说姓魏,便叫做魏青澜。 也正在那时,刘飞叶被唐星辰毁去一条胳膊,被绝杀门林家家主毁去了一条腿。 还记得那年他才五岁。小小的身体只是静静的站在柳无痕边上,尚还纯真的眼中,见证着所谓的江湖恩怨。 唐星辰一开始赔款就发生了大矛盾。两方险些再次火拼起来!若非柳无痕识大体,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老一辈的仇恨,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他们。也造成了唐恒之和魏青澜一见面就掐!只是当时还不知道,这种影响渐渐变成了浓浓的兄弟情谊。慕泠涯看得懂人心,一番话就将两人点醒,所以慕泠涯在他们心里有着和柳无痕、唐星辰一样的地位! 唐恒之笑了笑,一道铁蒺藜直击青澜鸟。 “啪!” 铁蒺藜只是打在了边上的枝干上,树干抖了几下,枯叶又纷纷落。 落叶中一捧粉末散开。 “叽叽!” 青澜鸟慌乱的鸣叫,但还是触及了粉末。渐渐的那种害怕感觉消逝了,青澜鸟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脸欢愉的飞到了唐恒之面前的桌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那铁蒺藜里面的粉末里散发着魏青澜的味道,所以青澜鸟才会跑到唐恒之面前。 唐恒之笑着用手中戳了戳小鸟,写下一小纸条绑在了它的脚踝上,“麻烦你去寻找青澜。让他和慕泠涯、顾姑娘前来青城相聚。” “叽叽!” 青澜鸟扇了扇翅膀,好像在说,包在我身上。紧接着,又往外飞去。 渝州城。 “你打算怎么探听墨笺下落?” “办法总是会有的” “是么。”阿曼惜似笑非笑,看着苏问青今日的衣着,眼光深了深。 今天苏问青一袭暗紫的锦衣,这颜色是显老的色,他穿着却生成了一种悠久的深远,凝聚成了夜空的颜色。 阿曼惜看的是他领口处绣着的黑色花纹。那是蔷薇花。 他眼角微挑,漫不经心的把手搭在苏问青的肩膀上,笑着说:“苏大楼主风雅的紧。也是惜花的紧。” 苏问青也任他搭着,淡淡地回复:“曼惜才是惜花的人。” 阿曼惜突然想起来某年他拿着一颗破损的忧昙花的种子,非得逼着苏问青给弄活了。还说什么第二年如果不开花就把苏问青的花圃全给烧了。 结果苏问青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生生把那花种给种活了。阿曼惜还缠着他问了好久是怎么办到的。 后来阿曼惜才知道,原来这家伙直接拿个昙花种子给掉包了,这样那种子不开花才怪! 但当时毕竟是自己心血来潮硬逼着人家,再加上之后开苏问青送了满园的红色昙花,他才没有真一把火烧了他的花圃…… 如今想起来,不过是年少时候的懵懂天真而已,甚至有些傻里傻气,阿曼惜有些忍俊不禁:“苏大楼主还记得那时候的事?” “实在是你太胡搅蛮缠外加无理取闹,这印象也就深的无可救药了。”苏问青凉凉的说。 阿曼惜狠敲一下苏问青的肩:“别把我说成女人一样!你的书都读哪去了!词语乱用小心你师父来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问青“啧”了一声,摇头:“交友不慎,误交损友。” 阿曼惜邪笑:“苏大楼主你说对了。” 苏问青心道:跟谁斗嘴也别找阿曼惜,怪侠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阿曼惜放下搭在苏问青肩上的手,转而又拍了拍他,道:“看前面。” 苏问清望去,只见两人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巷陌深处,前方却是豁然开朗。梅花树下一处庭院便坐落在这里。像极了海市蜃楼般的景象。给人一种他随时都有可能凭空消失的不真实感。 这是阵势的效果,阿曼惜知道。 苏问青看到眼前的庭院,袖袍一挥:“正好想来呢,没想到与曼惜扯了一会闲话这就散步散来了。” 阿曼惜却道:“是你早想来了吧,一路有目的的方向路线,你当我是傻子啊?” 苏问青哈哈大笑,道:“曼惜快赶上,估计你还没去过这闻名武林的忘机楼呢。说不定还能遇上几个对手。” 阿曼惜号称怪侠,其实相当于江湖的。 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她终究没去过忘机楼。 忘机楼,乃江湖中买卖消息情报的地方,可以用高价去售卖最新的神秘消息,也可以用高价去购买消息。但是,如果是天下绝世机密,那即便是有钱也没法买到的,只能以同级别的消息去换消息。 第五十八章 :巷陌忘机(下) 这忘机楼已在渝州城屹立了百年!虽说它只是渝州城三大势力,但其实是天下势力最可怕的一家。.tw因为你想啊,它知晓天下机密,等于知晓别人的老底,却始终安然无恙。光凭这一点,就能让天下人为之动容!当然,忘机楼也是很讲道义的,不会买卖危害江湖的消息,所以才会让世人所接受。 阿曼惜当然不需要靠别人知道什么事情。但这次,却是不得不到一次这忘机楼了。 她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忘机楼。说是楼,其实它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江南别苑而已,梅花纷纷落,明夜知多? 苏问青扣响了木门。 阿曼惜只是靠着墙站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直没变。他手里把玩着刚刚折下来的一枝梅枝。 “吱呀――”门缓缓推开,是一个白衣的青年,乍一看竟然有种慕泠涯的感觉,都是出尘的。 那青年微微笑,却不请人进去,而是自己走了出来,躬了躬身,道:“二位为何而来?” 阿曼惜看苏问青,苏问青不紧不慢的回答:“墨笺。” 那青年闻言也不惊,而是继续道:“那么公子想查的,便是墨笺的下落,对么。” 苏问青点头。 那青年又笑了:“公子可以给多少报酬呢?整个妒火楼么?” 苏问青瞳孔微缩:“噫!竟要让在下吃不了饭啊。.tw” “怎会?是茴雁开的玩笑罢了。” 阿曼惜有些讽刺的笑,被南茴雁看见了,他却默然低首,淡淡而笑。 “战国七朝时期,素公子的真迹。” 阿曼惜终于开口了:“一个消息的价值比的上书皇的真迹?” 南茴雁道:“你觉得比得过就比得过,认为比不过就比不过。看的,是人心。” 苏问青未等阿曼惜说第二句,便道:“好,我便用素公子的真迹换忘机楼的消息。” 阿曼惜皱眉,那素公子的真迹,中原只有一份,被苏问青收藏着,他是极爱那幅字的。苏问青曾经对阿曼惜说:“纵观这千年历史里,只出了那么一人,字里万象云集。” 南茴雁道:“苏楼主好气度。” 苏问青淡淡地说:“一幅字而已,与墨笺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阿曼惜看着苏问青的目光瞬间紧了。 目光如炬。 苏问青依然浅笑。 南茴雁到是颇为意外,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苏问青,然后了然的笑笑。 这个妒火楼主啊,要面子的很。死都不肯示弱,明明喜欢那幅字喜欢得紧,却嘴里硬咬着说的云淡风轻。 南茴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与之相处十余年的阿曼惜怎会不知,他轻叹了口气,苏问青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帮助朋友的界限了,好个苏问青! 阿曼惜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凉,他一直都知道苏问青的心到底有多大,可此时,还是觉得身体里阵阵发寒。 心比天高么? 阿曼惜寒笑。 这时只听苏问青问道:“不知我何时能收到消息?” “三日后,静待鸿雁。” “多谢。三日后,《写意》我会派人送至贵楼。” 《写意》正是素公子的那幅字的名字。 离开望机楼的时候,阿曼惜回头看了一眼那有些飘渺的别院。 “你就这么把《写意》送出去了?啧,真不像你苏问青。”阿曼惜语气有些讽刺。 “你也别着急讽我,曼惜,你不知道墨笺,有多吸引人。”苏问青有些沉重的声音,听的这样的话,阿曼惜却冷笑:“你也学那些世俗之人?为挣宝物抛弃所有?” 苏问青脚步一滞,然后继续走。他边走边道:“不会。” 阿曼惜又是一声冷笑,不知信了几分。 两人一路无话,穿梭于街路集市,叫卖的声音很是吵杂,阿曼惜知苏问青喜静,便加快了脚步。 苏问青看着前方的阿曼惜,摇了摇头,两人这十几年来习惯了斗嘴了,每次也都懂得适可而止,可这次,也不知阿曼惜怎么了,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怒气。 或许自己给他的外表,便是急功近利为得墨笺不惜一切的人吧? 他沉默的跟着阿曼惜走。 走了一会,阿曼惜突然说了一句:“问青,十二年的交情,你是我这一生,最信得过的人了。我一直都信你,只是我性格使然容易伤人。所以别总往心里去,我的话,有些时候容易气死人。” 苏问青闻言挑眉,笑道:“你居然知道自己如此不招人待见,难得。” 还是你懂我的。 阿曼惜也不接话,只是走路的步伐变得坚定了起来。 我懂你,因为……我们是知己呐。 浮生朝暮,紫陌红尘里,遇见一个可以把酒临风小楼,诗情画意入眸的知己,何止三生有幸? 行走独孤的逆旅里,才更能体会这种幸运。 阿曼惜走了几步回头,发现苏问青还在那站着,便翻了个白眼,道:“我说苏大楼主,你还傻站着干什么?等哪位姑娘呢?” 苏问青闻言道:“就会拿我开涮,这几天你把我种了几年的蔷薇都毁的差不多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阿曼惜邪笑,漫不经心的说:“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还想瞒过我?我毁了那些花只是想告诉你,若有一天,你真的得到了顾姑娘,她即使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因为……” 阿曼惜注意着苏问青的脸色,继续道“因为,她不爱你。” 是了,她并不爱我。 这个世间,总有一厢情愿的倾慕,最后总会不断的重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爱我? 殊不知根本没有为什么,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为什么。 就像一个人天生不爱吃白菜,你问她为什么,你让人家怎么回答?人家只能回答你,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爱吃。 同样的道理,同样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一厢情愿的倾慕,有时候,是真正的万人之上的孤独。 千年前,有位名动天下文士,却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子,他爱如烈火,也学了飞蛾扑火,直至,将满心的爱燃烧殆尽,最后带着遗憾归隐山林,独留下一句话: 没有理由,才叫人悲伤。 “唉……我又怎会不知……”苏问青未把悲伤流露,便突然神色一凝,面无表情的越过阿曼惜,走进了客栈里。 欲成大事,不可被儿女私情所困。这句话他一直记得,可是到了今日才发现,守住初心,难如登天。 他苏问青的初心是什么? 是说“不被微尘所累”扬言“潇洒几多年”的那个苏问青。 阿曼惜扔下了手里的梅枝,花瓣早就被阿曼惜这一路走来的时候给一瓣瓣的掰掉了。 枯树枝在阳光下,陷在了阴影里。 三天后 唐恒之伫立在青城派山门外。 这座辉煌一时的青城派已不复当年模样。萧瑟之意于这冬日越发寒冷。 那山门紧闭,门口虽然依旧有弟子巡逻,但那些弟子都是色厉内荏,草草完成任务便了事。 当日魏青澜被逐出师门,青城派的脸就被丢大了。青城派的门面也因为刘飞叶一事一落千丈。那刘飞叶更是杀心大起,去禁地水牢放走了鬼恶人去追杀慕泠涯。 看着那日渐衰败的青城派,唐恒之一声暗叹。 “也不知柳前辈可还安好。” 唐恒之喃喃自语,但依就止步不前。因为他实在没有理由进去,万一被刘飞叶知道,恐怕分分钟被碎尸万段! 忽的,唐恒之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耳朵灵敏的动了动,随即身形一动,隐如树丛之间。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两道身影缓步走来。 左边一人,满头白发,面容阴翳邪气。右边一人,看不清面容,整个人都隐藏在一身黑袍中。他似乎有些惧怕阳光,但是唐恒之却感觉到有种不一样的地方,他好像是一个黑暗化的太阳,浑身炙热无比。可以的清晰的看到,他所有经过的地方,花草树木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正是李残惑与于单影! 青城派山门前,四大恶人,一下子来了俩! 两人都看到了巡逻的数十个青城派弟子,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于单影有如一道影子在青城派弟子面前掠过。三声轻响同时响起,最前方的三个弟子,就这么突兀的停滞不前,随后直板板的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其余的青城弟子反应过来,于单影再次发动攻击,他的攻击手段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那黑色的袖袍刚刚触及到人体,瞬间就毁灭了对方生机! 又是三个人倒地身亡。后面的五个弟子长大了最大,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突然感觉喉咙凉凉的,一道血箭自喷上空。 李残惑漠然收回了骨魂鞭,眼前的五个青城派弟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二哥,你杀人,还是喜欢溅血。”于单影沙哑着嗓子道。 “是啊,我一向喜欢溅血,但三弟你的手段,怎的愈发的诡异?”李残惑笑道。 于单影漠然道,“人总要有些改变。否则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弱点。走吧,今日我要大开杀戒。” 李残惑伸出了那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今日我们便血洗了这青城派。” 两人的身影再次突兀的消失,再定睛一看,就能看到两人直接腾空飞起,跃入山门内。 第五十九章 :青城祭(上) 过了片刻,唐恒之的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十一具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悲悯。(..tw无弹窗广告)背后天机一动,再次化为一双翅膀,腾飞而起! 唐恒之一直飞到了千米高中,如果从地面往天上望去,也只能看一个黑点,根本看不仔细。在这个高度,任凭你本事滔天,也不可能伤的了唐恒之半毫! “柳无痕,我于单影找你报仇了!” 于单影一声闷喝,那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青城山!伴随着他的这声叫喊,已经有数十个弟子莫名其妙的的倒地死亡。 “唰!” 一条青色长虹,如天雷般突兀、惊骇的朝着一道黑影落下! “咔!” 伴随着这道竖劈,临近的一座屋子骤然被劈成两半,却没有倒塌,看起来完好无损,若不是那中间有着一道明显的裂缝,一定会被欺骗。就连这地面也被开裂出一条裂缝,黑黝黝的足有三尺深! “老杂毛!三年前就是用这招将我偷袭!三年后还用这招!你真当我于单影好欺负么?” 随着于单影一声暴喝!身影渐渐从另一座屋子前显现。他的这声暴喝蕴藏内力,杀机毕露!青城派弟子刚想将于单影团团围住,一道音障袭来,便把他们尽数震的后退直吐血。 “三年前?你还记得真清楚,是不是禁地水牢待得爽了,想回来待到老死?” 冷漠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一道清扬如墨的身影站在屋顶上,气质冷傲的如一柄绝世宝剑,宁折不弯! “哈哈哈!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于单影一声长笑,脚步一蹬,朝着柳无痕冲去。 一道青光闪现,于单影的眼神骤然一凝,双手猛地虚空一抓。一声类似金属相撞声响起,轻而易举的将柳无痕一剑挡下。此刻他离柳无痕不过一米。 柳无痕一声冷哼,一剑当即刺去!剑尖带着一点寒芒,充满着冰冷与死寂! “呵呵。” 伴着一声狞笑,于单影做了一个令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动作。 他张开了双臂,用自己的胸膛去迎接柳无痕的剑击! “噗!” 长剑直接刺穿了于单影的胸膛,一口逆血喷出,化为一团黑影,缓缓消散。 柳无痕眼睛一顿,突然变得迷茫起来。 眼前化为无边黑暗,寂静无声!柳无痕在这片黑暗的地方,是那样的渺小与孤寂! “柳无痕,这是我静心为你准备的幻阵!准备受死吧!” 于单影说完,一掌印在柳无痕身上,直接将柳无痕从屋顶上拍了下去。 “砰!” 柳无痕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变得萎靡不定。但他的眼神始终这般迷茫,手中的长剑已经脱了手,无力的垂着。 “师傅!!” “师傅!!!” “我跟你拼了!” 此时,青城派内院,一个黑衣白发的男子行走其间,他眼中投着一种阴邪之气,不似阿曼惜那般的单纯的邪,而是一种掺杂揉和了尘世污浊的****。 此人正是李残惑。 他正大摇大摆的把青城内院当成了自家后花园一样,肆无忌惮。 刘飞叶躲在屋子里悄无声息,他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压的极低极低。 如今所有弟子都去战敌了,这偌大内院空无一人,除了刘飞叶,因为身有残疾而得以留在这里。可让刘飞叶吐血的是,现在这大魔头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他! “他妈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刘飞叶低声咒骂,把剑紧紧地握住,调整到最佳的攻击角度,心里则推算合理的防御招式。 李残惑看了看在刘飞叶的屋前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这个屋子,是这内院采光最好的屋子,这样的屋子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才会住的。 他的手轻轻搭在门上。 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浅笑。 刘飞叶浑身僵硬,后背不断冒着冷汗。 “吱嘎。” 木门缓缓被推开。 “唰!” 在李残惑推开门的一瞬间!刘飞叶剑起身动,好似离弦之箭一样扑过去,带着疯狂的剑意。 此式名曰一叶知秋,一招胜负定,全力以赴的一招。 李残惑嗤笑一声,他的手动的很快,似乎眨眼间二指夹住了长剑,只听“刺啦――”一声,夹住的剑身正森特出缕缕白烟,一看之下,那剑竟然被腐蚀一样进行着熔化。 刘飞叶欲抽回长剑,李残惑却突然靠近刘飞叶的侧身,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双阴寒的手掐住脖子。 “你在青城派,是什么地位?” 刘飞叶虽被掐住了脖子,却始终淡定如斯,怪笑一声道:“凭什么告诉你?” 李残惑掐住刘飞叶的脖子的手更紧了。 刘飞叶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便使劲的挣扎,可是却怎么也喘不气。 “别,别杀我……我,我能给你们提供情报消息……别杀我……” 李残惑笑:“哦?你觉得还有点利用价值对么?” 刘飞叶直翻白眼,口齿不清地回答:“是……是……是……” 李残惑手一松,将刘飞叶甩在地上。 “咳咳咳咳。” 刘飞叶一阵咳嗽干呕,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说吧,你能告诉我一些什么消息?”李残惑淡漠道。 “我????我是青城派二长老,刘飞叶。咳咳咳,鬼????鬼恶人于单影就是我将他从禁地水牢里放出来的。咳咳咳。” 李残惑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眼神却轻蔑至极,嘴里却道:“哦~原来是刘长老,失敬失敬哦,多谢你放了三弟啊。” 刘飞叶连忙露出掐笑之色,“您说的哪里话,这是应该的。嘿嘿嘿。” 李残惑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不愿再去理会地上的那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刘飞叶看着李残惑的背影渐渐远去,在即将踏出门槛的刹那。眼眸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只见他仅存的一条左腿跳在了一处暗格上。 “咔!” “咻!咻!咻!” 只见大门瞬间关紧,四周数百道暗器齐齐对准李残惑发出。 刘飞叶看都不看他一眼,左手猛地一拉帘子,窗门被打开,左腿用力一蹬,往屋外跳去。 刘飞叶是个残疾人,自然布下了许多保命的手段。 “呵,雕虫小技。” 李残惑嗤笑一声,沉气运功,猛地运以内力一震,将全身衣裳都撑了起来,如钢板一般护住了周身。 “叮叮叮!” 所有的暗器打在他身上,都被这衣裳所挡下。 转头看到了那个窗口,随手一道指风弹去。 “轰!” 一道缺口就这么被他一指弹开,随后从容至极地走出屋子。 刘飞叶心有余悖,下意识地回头一望,便看到了李残惑正对他笑眯眯的打招呼,脸瞬间被吓得惨白惨白。 那一头的白发飘扬,宛如死神降临。 刘飞叶连忙转身发了疯一般的奔逃,终于在广场上看到了于单影,如救星般趴在他脚边。 “鬼????鬼恶人??????啊不对!鬼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吧。” 李残惑好笑的看着这一幕,“三弟啊三弟。这等小人,还是杀了省事。” “呜呜哇哇哇哇哇!不要不要啊!哇哇哇!鬼爷爷,就念在当初是我将你放出来的份上,救我一命吧。我????我愿为你做牛做马,答谢救命之恩。我我我,把柳叶剑谱给你。” 刘飞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地上慢慢的出现一滩水渍,还带着一股尿骚味。说着将一本书从怀里取出,递到了于单影面前。 于单影皱了皱眉,接过剑谱后一脚踹在他身上。 “给我滚!十息之后,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你连个全尸都没有。” 刘飞叶连滚带爬的磕了几个响头,“谢谢鬼爷爷!谢谢鬼爷爷不杀之恩。”说完,飞一般的运气轻功,单腿一跃一跃的朝着山门外逃离而去。 一旁的青城弟子捂着伤口,吐了一口唾沫。“我呸!刘飞叶,你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 其它的弟子也纷纷附和,“没错,日后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天打雷劈,粉身碎骨!” “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 于单影翻开柳叶剑谱第一页,眼睛便是骤然一亮。剑谱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招式。都是堪称完美!精妙无双! 青城柳叶剑法,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柳无痕一生之作!剑走偏锋,往往出其不意,杀机凛然! 柳无痕的双眸动了动,虽然还是那般暗淡无光,却隐含一丝锐利。 他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成为了一把剑。 剑在黑暗中疯狂的劈砍挥舞,一阵轻吟后,似是若有所悟,猛地朝上空刺去。 似要冲上云霄,捅破苍穹,刺穿这个世界! “轰!” 柳无痕的眼睛在一瞬间恢复清明,口中一声轻念。 “破!” 一道剑气直接从他口中形成,化为无边虚刃,连斩于单影。 “三弟小心!“ 李残惑一声大喊,人猛地朝柳无痕冲过来。 虚刃划过了于单影的身体。如念过无痕,悄无声息。于单影顷刻间化为一团黑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李残惑此刻也赶到了柳无痕面前,一掌拍下。 柳无痕一声冷哼,也出一掌与之相对! “噗!” 柳无痕毕竟受了内伤,又怎会是李残惑全力一击之下的对手?一掌相对之后,手直接诡异的扭曲,内力打入体内,丹田瞬间被毁,所以才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去死吧!” 李残惑从袖中取出骨魂鞭,一鞭狠狠的甩下。 第六十章 :青城祭(中) “啪!” 血肉飞溅,柳无痕一声闷哼,胸膛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啪!” 李残惑又是一鞭抽下,这一下,打在了柳无痕的脑袋上。脑袋瞬间开裂,脑浆四裂! “师傅!!!” “不要啊!!!” 青城派的弟子红着眼睛,挣扎着爬了起来,朝李残惑冲过去。 “滚!” 李残惑一声冷喝,骨魂鞭舞出一道鞭风,直接将那些弟子打的四分五裂,血肉飞溅。 “柳无痕,我要鞭尸三百,将你碎尸万段!” “啪!啪!啪!??????” 每一下,都用了十层的内力,每一下,都是血肉四溅的场面,别说是三百下,仅仅几十下,柳无痕的尸体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彻底变成了一堆烂肉。 “三弟。” 李残惑平静了一下,长呼一口气,对着边上的空气说道。 “我终究大意了。” 一声沙哑的暗叹,一团黑影缓缓化为人形,正是于单影! 他影在一身黑袍之中。看不清容貌,但气息变得异常虚弱,隐约还能听到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无妨,柳无痕已死,青城派,死定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和阴寒。 李残惑缓步走到尸体面前,柳无痕致死那刻,眼神都是恒定无比,毫无半分痛苦波澜,令李残惑微微皱了皱眉。用刀阁下他的头颅,寻思了片刻,下刀剜去了他的双眼。 “这样就好多了。” 李残惑看着柳无痕的头颅,剜去了双眼,立刻变得恐怖许多,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嫌脏,直接把头颅挂在了腰间。 看着那些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青城派弟子,李残惑轻轻啧了啧嘴。“要怪就怪你们师傅吧。” 说着骨魂鞭再出,一人一鞭。 青城派,除了逃出去的刘飞叶,再无一活口! “三弟,死人容易产生瘟疫,做个好事,烧了吧。(..tw棉花糖小说网)” 李残惑摆了摆手,往门外走去。 于单影取出火石,运以内力加以摩擦,将火把扔在了屋檐上。 大火一起,顿时成燎原之势,顷刻间整个青城派都着了起来。 上空,唐恒之只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天机一动,呼啸间朝着青城飞去。他刚才虽然很想出手相助,但柳无痕都死在了两大恶人手上,单凭他一人,岂不是送死?魏青澜身上有着青城派的希望。他唐恒之也有唐星辰对他的希望。 或许,他的确是个自私的人吧。 青城山,很快就火光滔天,烟尘滚滚。 一代英豪,死后竟连全尸都没留下,叫人叹腕。而他的眼,那双清明的眼啊,彻底埋葬在了烈火里,火光蔓延,青城,湮灭。 或许此后千年,青城会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留与后世,评说。 青城百姓顿时对着青城山议论纷纷。 “天呐!出现什么事情了!” “青城派着火了么?” “我们快召集邻里,上山去救火吧!” 青城上万百姓,纷纷回家取了水桶,往山上冲去。 半个时辰后,青城来了两个人。 正是李残惑和于单影。李残惑的腰间,还悬挂着柳无痕的头颅,一滴一滴的鲜血,从青城山上一路滴到了这里。 百姓见后纷纷避让,让李残惑和于单影能一路上畅通无阻的来到城门口。 “青城的百姓给我听着!一日内,不离开青城的,就是和他柳无痕一样的下场!” 李残惑沉声说完,将柳无痕的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青城所有的百姓都噤若寒蝉,沉寂了片刻,突然爆出恐怖的吼叫。 “大家快跑啊!!!” “救命啊!!!” “妈妈?????!!!” 老幼妇孺,全都乱作一团,哭喊声一片。 青城,在一瞬间,乱了! 唐恒之在晤心客栈内,看着百姓纷纷回家收拾包裹,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他的思绪也很乱。 为什么看到柳无痕被鞭挞至死,他无动于衷?! 为什么看到青城灭门,他无动于衷?! 为什么看到百姓流离失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嗒嗒嗒。”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也打断了唐恒之的思绪,他回过神,沉声道。 “进来。” 门被打开,却是那店小二。 “实在对不住,掌柜收拾了包裹逃命去了,客官当初给的房钱,小的没法退给您??????” 唐恒之摆摆手,“无妨,你也快走吧,他们连柳掌门都杀的了,更何况你了。” 小二感激的一礼,又退了出去。 看着店小二走出门外,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唐恒之啊唐恒之,你知道么?你连个店小二的品性都比不上。” 沉寂了片刻,又是一声暗叹。“也不知道,公子他们在哪儿?” 他突然有些担心,若是叶姑娘跟来了,就麻烦了……青澜听到消息一定会敢来青城。不行,先去截住青澜! 但愿,叶姑娘不要赶过来了。 唐恒之将天机附于背上,往窗外一跃,天机也骤然展开,翱翔于天际之上。 看着身下的青城,百姓哭喊焦急的收拾包袱纷纷离开这里,心里满是沉重。不知怎的,他就是有一种罪恶感,好像它就是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天机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飞出了青城,青城边上有一个小镇,名为紫星镇。 唐恒之就在紫星镇停了下来。他不能漫无目的去寻找慕泠涯或者是叶寒萱。在这里等待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里是前往青城的必经之地。 渝州城。 一月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悄悄逝去,二月天缓缓而来,渝州的柳枝在一夜间也开始抽芽,嫩绿色的嫩芽叫人眼前一亮。 春天,快要来了呢。 客栈里今天很是热闹,因为已闻春息,出游的好时间,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喧嚣吵杂,一大清早在楼上就被吵醒了。 魏青澜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处,往下望去,目光扫过,每一桌人的言行举止皆在眼前。 百态人生,人生百态。 魏青澜有所感悟,他俯视而下,看着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的脸,视觉突然有些迷离,仿佛那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的在某一刻神奇般的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仿佛梦一般叫人分不清。那种郅浩,挣扎不出的束缚,是一种叫命运的东西。 世人,其实都生活在一个释梦者编织的罗网里,不断的挣扎着,也无济于事。可若你顺着他,又是麻木不仁。 真是举步维艰的命运。 魏青澜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身上,那个小姑娘身边有一个两鬓斑驳的老奶奶,小姑娘的眼光很是呆滞,无神。是个人就知道是盲童,但那位老奶奶却始终面带微笑的在小姑娘面前低语,还做些动作,仿佛她面对的是一个正常的人。小姑娘的脸上也带着微笑。而再往左看,有一桌人,虎背熊腰,身后都背着一把巨剑,明显是习武人家,可是桌子边却跪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的脖子上挂着铁链,铁链拴在了桌子脚上。那男子面无表情,却把背挺的笔直,像是在守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魏青澜知道,那男子是从西域抓来的奴隶,这个年代,上流贵族以圈养男宠为娱乐,武林名门的一些公子哥儿便玩起了“斗奴”。就是把买来的奴隶当牲口养,然后把他们关在一个封闭空间里让他们决斗,出来的人就是活着的人。残忍而且血腥,却极大的发觉了人心里深藏的兴奋,血,能刺激人的神经,使这些亡命之徒高度的兴奋。 魏青澜皱了皱眉,可是那奴隶看起来脸色苍白得很,看似也弱不禁风,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魏青澜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太恶寒了……他没怎么同情那些被当成奴隶的人,因为世道如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走狗。想凌驾于万人之上,便只有变强,变成强者,你便万人俯首称臣。 突然,从客栈外冲进来一个人,冲的很急很急,一路撞到了很多碟碗什么的,惹得骂声连连。 这小子,赶着送死?魏青澜不禁有些想笑。 那人是个长的有些贼眉鼠眼的少年,那少年一边跑着,突然大喊:“出大事了!青城山青城派一日遭到灭门,青城的柳无痕被分尸,头颅挂在城楼上!青城,亡了!这绝对是《武林大事记》今年的头条!!绝对的武林大事记!大事记!” 魏青澜一愣,然后脸色突变,死死盯着那个贼眉鼠眼的少年。 “咔!” 他的力气之大把楼梯扶手都捏的凹了进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其中一桌,有一个壮汉站了起来,把身上的佩刀“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然后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少年道:“这渝州一带你们还不相信我?我小雁子消息可是灵通得很!” 小雁子……那大汉嘴角一抽。 “你说青城派被灭门了!?” “是啊,大侠你有所不知道啊……”那少年有些洋洋得意。 “有屁快放!” “大侠先别着急,您听我慢慢跟你说啊!” 第六十一章 :青城祭(下) “说!” “是是是!”这时候底下的人都停下了喧哗,竖起了耳朵自己听着,青城惨遭灭门,这可是个好料子。 “是这样的,咳咳。青城的掌门柳无痕啊,得罪了人喽!不晓得是上了谁家的女人了,人家丢找上门来了,诶哟那个惨啊!听说那柳无痕被鞭子一鞭一鞭打死的,据说鞭死了还不停手,继续鞭尸呢!鞭到尸体成为一摊碎肉才罢手!脑袋现在还在城墙上挂着晒呢!听青城那儿的人说啊,青城派在那夜火光冲天,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才被百姓们扑灭的!” 众人听的正起劲,还嚷嚷着:“那柳无痕到底干了什么混账事儿啊?” “嘿嘿,说不定真把哪家的女儿给……嘿嘿。” “啊哈哈哈~”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魏青澜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阵阵的发晕。他有些不知所措,又听到有人如此的侮辱他的师傅,只想上前撕烂他的嘴。可是身体仿佛动不了,从脚底涌上来的寒气冻住了全身,意动了,身却无法动,力不从心,有心无力! 青城……师傅…… “咔——”楼梯的木栏被捏碎,整个楼梯底层受到了魏青澜猛然爆发的内力而断裂,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咔!” “咣当——”木头掉落砸在了大水缸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聚。 魏青澜竟好似浑然不觉,他似陷在了梦魇里,此时的表情,无助的好似失去妈妈的孩子,又像一个受伤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伤人,爆发。 太压抑了。 “青澜……” 慕泠涯的手搭在了魏青澜的肩膀上。他神情悲悯,担心地目光看这魏青澜,他知道此时如何安慰都于事无补,所以他沉默,沉默的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承担痛苦。 楼下众人看着楼上的这一幕,许是魏青澜表情太恐怖,此时所有人都没开口问话,而是在猜这两人到底是谁。[..tw超多好看小说] 慕泠涯见魏青澜不说话,便道:“青澜,我们回青城吧。” 魏青澜还是丝毫反应。 慕泠涯与听到声音走出来的顾紫筱对视了一眼,慕泠涯看懂了顾紫筱的意思。 沉默,只是缺少一个宣泄口子而已。 “青澜,我们回青城。可好?”慕泠涯耐着性子,温和的又问了一遍。 “好,回青城,回青城,回青城……我要回青城……我要回家……” 那双眼睛,充满着无助与彷徨。 客栈外。 “苏兄,我要陪青澜去青城了。这里……”慕泠涯有些担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慕兄,你不要担心这里,且放心去青城便好。这里,还有我和曼惜。”苏问青道。 “那便,有劳苏兄了。” “哪里,这是作为朋友,我该做的。” “好,泠涯告辞。” 苏问青笑而不语。 待那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隐没于阳光之中,苏问青才缓缓的转身。 “算算日子,今日望机楼的消息也该来了。” 望机楼。 南回雁站在窗前,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微仰着头,看着窗外目光温和。 窗外的半空中,信鸽飞的到处都是,盘旋在庭院里,一片密密麻麻的白色,叫人眼花缭乱。 南回雁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忽然信鸽一齐随着低鸣,一连串此起彼伏,满院鸟鸣。 这个男子,竟然会鸟语。 他取过一个飞到他手腕上的鸟儿脚下绑着的纸筒,拿出里面的纸卷。展开,又合上。在放进去。对着鸟儿轻笑了两声。嘴里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 那鸟儿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扑扑翅膀飞向远方。 南回雁目送着它飞去,然后手指勾起,马上一只鸟儿就飞到他的手掌中。他吹了一声口哨,那鸟儿则是鸣叫了一声,围着他的手指旋转,好似跳舞。 “泠涯,你看那是什么?”顾紫筱指着天上的一只青色小鸟对慕泠涯道。 慕泠涯抬头一看,道:“是青澜鸟。以前在家乡的时候,看见过。” 魏青澜抬目看去,那青色的小鸟就在他头上徘徊着。他喃喃自语:“青澜鸟……怎会在这?” 青澜鸟飞到魏青澜的手腕上,魏青澜打开纸条,然后对慕泠涯道:“公子,恒之在青城等我们。” 慕泠涯点头。 三人加快了脚步。 而在客栈内,苏问青看着手里的纸条,目光幻灭,然后把纸条紧握在手中,一点一点碾碎。 “城主府……很好。” “苏问青,你单刀赴会的白痴行径还要再上演一次?”阿曼惜听闻苏问青要只身去往渝州城主府的消息,便急急赶来,看见苏问青在榻上坐着,便忍不住轻蔑的说道。 苏问青笑着,手里抚摸着一把折扇。 阿曼惜看见那把折扇,眼光一沉。上前做势要抢,苏问青一躲,抓住阿曼惜的手腕,叹气一声,道:“曼惜,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你与我相交甚久,难道就这般不信任我?还是你觉得,我根本胜不了白凛战?” 阿曼惜抽出手腕,双手拄着软榻前的檀木案,他的额头几乎碰到了苏问青的额头,阿曼惜的眼睛,隐隐含着怒气。 “苏问青,你找死。” 苏问青也有些许不悦:“阿曼惜!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干你何事? 阿曼惜一愣,然后慢慢的,直起身子,看着苏问青的眼睛,苏问青也仰头,直视阿曼惜。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后悔了,他们十二年的交情,早就血脉相揉,不分彼此了。刚刚那句话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算是伤透了阿曼惜的心了。 “我……”苏问青想解释。 “呵呵……”阿曼惜轻笑。 “苏楼主,算我阿曼惜,今日,没来过。你继续去渝州吧,去吧。”他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背影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涩和萧条。 苏问青目中满是担心,但他没有追出去。苏问青,有着自己的骄傲,即使错了,也不轻易承认自己错了。 以前二人也不是没吵过架,通常都是阿曼惜先服个软,然后一笑泯恩仇了。可这次,估计麻烦了…… 他看着手中的扇子,展开。 两柄选用极其珍贵的秘银,合成一柄双面扇,上面的画是用西域一种特制的火笔作画而成,清秀典丽,永不褪色。扇柄最下方有一个很小的,水印一样的图案。是一簇火焰,线条奇异,有些抽象。 这把扇子名叫“浮云火画”,是上古五大名扇之一,排名第三。 记得和阿曼惜第一次相遇,便是因为这把扇子,当时阿曼惜还是个看起来水嫩嫩的少年,呵,这个形容词要是被他知道,指不定怎么整他了。 记得那时候,阿曼惜死死的追着他,硬是要那把扇子玩,最后他被烦的受不了了,来了一句:“想要这把扇子可以!你要叫我老大!” 没想到那个瘦不拉几又软软弱弱的少年倔强地看着他:“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的扇子抢过来!” 那时候才十二岁的妒火楼少主,心里充满了好奇,那个少年,何以这么肯定能胜过他? 然后他轻蔑地说:“小弟弟,你该回家吃饭了” 阿曼惜却突然红了眼睛,指着苏问青破口大骂:“你个小瘪犊子!你别看不起我!你记住了我叫阿曼惜!”然后转身就跑。速度快的出奇。 苏问青:“……” 小瘪犊子是在骂他? 后来有人告诉苏问青,那个叫阿曼惜的孩子是个孤儿,五六岁的时候就在江都大大小小的青楼里帮着那些姑娘们买东西送私信。有的时候也会去些人家偷点剩菜剩饭,但是过些日子那家人家的厨房里就会出现许多新鲜的蔬菜。 苏问青听到这里,心下道:那孩子该是饿极了吧。他为什么不回家呢?还是……根本没有家? 后来他总是故意拿着那把扇子去街上显摆,而那孩子也总是会来缠着他,死缠烂打要那把扇子,还说什么就玩一天。总之为了这把扇子,阿曼惜的招数层出不穷,也是那时候,他知道了,阿曼惜对于阵法的天赋,有多强。 苏问青看着这把扇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好还是追了出去,这个时候,骄傲就是固执了,十二年的交情在那摆着,他苏问青的骄傲算个屁。 二月的江都,乍暖春寒。妒火楼边的一条小溪,婉转清鸣奏着最欢快地歌曲,奔向三月的春里? 阿曼惜就坐在小溪边,衣摆都浸没在了水里,不顾水边的淤泥,他就这里静静地坐着。眼中无波无澜,指间有些发白,这水边到底还是寒的很。虽然春的消息这么明显,岸沚汀兰,郁郁青青。 “我就知道你在这。”苏问青很是无奈。每次都是这里,这时故意让他来找? 阿曼惜冷哼了一声:“苏楼主不必管我这个一介白丁。” 苏问青皱眉。 阿曼惜也不回头,继续道:“苏楼主你高风亮节,敢去孤身涉险,我自知没有苏楼主的气度风骨,自是不配做楼主的知己友人,实话跟你说了吧,当初追着你看扇子也只不过是我的计策而已,为的就是让苏楼主你对我好奇,然后我就可以衣食无忧不愁吃穿了……” 第六十二章 :欲与天公试比高 苏问青摇头,这真是气急了,都开始说胡话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苏问青打断阿曼惜的话,道:“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了解?曼惜,我知你担心我,但是你要信我,他白凛战不是不可战胜!当年可以胜了他,如今亦然!” 阿曼惜沉默了好久,才说:“问青,我是信你的,我其实很放心。只是……”他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苏问青倒是不懂阿曼惜这时候的迟疑了。 “没什么,我多管闲事了而已。”阿曼惜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有些恼怒的起身要走。 苏问青立刻起身拦住他。 他道:“我懂你。你是在为我的那句话生气。” 阿曼惜停下脚步,回头望他,那双眼眸平静无波,却隐隐有些波澜,漾起了湖水。“我知道你那是气话,但是我觉得……心里难受。呵,我阿曼惜依然如小时候那般矫情,不像个男人。” 苏问青诚恳地说道:“对不起。” “问青,我也有骄傲,但请不要对我的骄傲视而不见。” “对不起。” “没关系。” “走吧,你上次的伤刚好,接触寒气你才是不要命的那伙。” “你还好意思说……对了,你什么时候走?用不用我给你送行,祝福你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后悔刚刚来找你,让你冻死这算了。” “……悔之晚矣。” 苏问青无奈摇头。 此生得一知己,纵死无憾…… 渝州,城主府。 白凛战负手而立,紫青焰就在其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这人昔年金戈铁马,肆意沙场,何等风采!今朝隐在这小小的渝州城里,身上那分杀伐也渐渐平息了,那双终年拿着战戟的手也渐渐开始染上了墨香。却衬着这人的气质更加孤高不可亵渎。 “青焰,你在想什么?” 紫青焰道:“昔年。(..tw无弹窗广告)” 白凛战似乎有些笑意:“哦?” 紫青焰也笑了起来:“在想城主你当年的风采,青焰和一些弟兄可是望尘莫及,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记得后来你做了这里的城主,大家在下面都气的要死。” 白凛战笑而不语。 “启禀城主,府外有人求见!” 紫青焰看白凛战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道:“何人求见城主?” “江都。妒火楼。苏问青。” 没等紫青焰说话,白凛战道:“请!” “是!” 紫青焰则是一惊:“苏问青来了?” 白凛战对紫青焰道:“青焰,你且先下去,虽然苏问青来了,是知道了你带着墨笺在这,但还是不要正面冲突较好。” “他是如何知道的?” “呵,不要忘了望机楼。”白凛战眼里寒光一闪。 ?????? 城主府,前厅。 “白城主,一别经年,依然风采依旧,不减当年。”苏问青眼底含笑,吹了一下茶盏里的茶叶,一派风轻云淡。 白凛战掀袍坐下,回道:“苏楼主,亦然。” 然后,只听茶盏轻碰的声音,室内一片寂静,茶香漫了开,闻着神情清明,却是好茶。 白凛战看苏问青打算一直沉默的样子,便开口道:“不知苏楼主来此小小渝州府,有何贵干?” 苏问青摇头,笑道:“城主的府门了可是不小,不小啊!” 白凛战目光深了些,绕圈子么?他乐意奉陪。 “哦?那问青可估量出了我府门有多大?” “自是估量出了。”苏问青低首。 “愿闻其详。” “欲与天公试比高。” 一语出,掷地有声,震在了白凛战的耳朵里。 白凛战一甩茶盏:“大逆不道!本城主就可治你死罪!” 苏问青笑而不语,他知道,白凛战,不会真的治他的罪。 “唔,苏某何罪之有?只不过说了一句梦话而已。” 白凛战闻言目光紧缩,梦话……这是在暗喻什么么。 “苏问青,此行目的该不是找我闲聊吧?可别忘了我们的五年之约,快到期了。”白凛战有意提醒。 苏问青却似乎听不见,所问非所答:“听闻渝州城主府的风来水榭亭很是雅致,苏某真想去目睹一次啊……” 白凛战也沉得住气,见着苏问青是死皮赖脸了,便道:“风来水榭不过徒有虚名,苏楼主不要失望才是。” 对一边的侍女道:“准备一下,去风来水榭。” “是。” 苏问青笑的一派轻松。 紫星镇 这座小镇的人口不会超过百余,自从青城的百姓都纷纷逃离以后,更是变得人心惶惶。 唐恒之静静的端坐在镇头唯一的一家客栈前喝茶。 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人路过,也是低头急走,匆匆而过。 唐恒之一坐就是一天。 “小二,上茶。” 店小二苦着脸,直接将水壶放在桌上。 “客官,本店要打烊了,你要不就在这儿住宿一晚吧,我想你的朋友也不会那么快就赶到。” 唐恒之一声不吭的丢了一块银子给他,将茶杯倒满,轻吮了一口。 店小二收了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嘴里咒骂一声,离去了。 唐恒之一直注视着窗外,手中的茶水冒着丝丝热气。 夜,万籁俱寂。不知怎的,多了一种萧瑟之意。天还是那么的冷,客栈中虽有篝火,却也驱不除寒冷。 夜空上头,悬挂着一轮弯月,惨白,黯淡。又清又冷,从西面泻下冰一样的银辉。 “呜!” 起风了,凛冽的寒风吹得屋外发出嘶吼之声。 唐恒之却是畅然一笑。 “哈哈哈!公子,你终于到了。” 门在笑声中打开,迈进一只稳健从容的步伐。 一袭白衣,气质清雅,温润无双。 他看向唐恒之,展颜一笑。 背后跟着两人,左侧的女子一袭紫衣,随着晚风衣摆翻飞,容颜如雪,青丝如瀑。她的眼清澈如水,她的笑,天真冷艳。她依偎在慕泠涯身侧,因为可以挡住风寒。慕泠涯也任他依偎着。右侧是一个男子,他身上带着一股惨烈的悲怆气息,配合他冷冽的外表。三尺之内,除了慕泠涯与顾紫筱外,无人敢靠近。 唐恒之看到了魏青澜,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愧疚感,他叹了口气,低声道:“??????青澜。” “我要回家。” 魏青澜的声音极为低沉,恐怕顷刻间就会爆发。 唐恒之立刻道:“不可!四大恶人中,排名第二名的李残惑和第三名的于单影尚在青城内,你去就是在送死!” 魏青澜停顿片刻,接着就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于单影,原来是你。” 他转身便往外走去。如今青城近在咫尺,魏青澜归心似箭,又岂会听唐恒之的劝?! “青澜!不要冲动。” 慕泠涯一把拉住了他,沉声道。 “公子,如果你的师父被杀了,仇人就在你面前,你能冷静下来么?” 魏青澜一番话,顿时让慕泠涯哑口无言。 魏青澜挣脱了慕泠涯的手,人猛地跃起,运起轻功往青城奔去。 慕泠涯叹了一口气,对两人道,“我们走吧。” 二人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如一片惊鸿之羽,悄然腾飞而起。 “呼,总算是走了。” 店小二长呼一口气,心里不禁有些偷乐,嘿,去青城?特么不是在找死么?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关门,总算可以打烊了。 突然,门外走进一个天水碧色一样的男子,一身江南微雨熬成的天水碧,风韵天成。眉目悠悠似远山,润在断桥细雨里泼墨公子,可却脚步虚浮,隐有醉态,小二远看不觉什么,近看便暗道:还是个酒痴?只闻那男子一身的清酒气,光靠近,便感觉微微的醉了。 “小二,温一壶女儿红!我渴了。” “去去去!哪来的醉鬼!本店打烊了,去别家吧。” 年轻人笑了笑,直接在桌子边坐了下来。他看似醉的厉害,实际上却并未醉。慢悠悠的取出一锭黄金,在他面前晃了晃。 “哎嘿嘿!爷!你要女儿红是吧?准够!” 店小二立刻换了个嘴脸,开玩笑!那是黄金啊!一锭黄金,可以够他小店三个月的开销伙食了! “去,把这葫芦灌满,这金子就是你的。”年轻人从腰间取出一个酒葫芦,放在了桌子上。 “好嘞!” 店小二拿起酒葫芦,在耳边晃了晃,能隐约听到些声响。这酒葫芦并不大,和普通的葫芦一般无二,只是中间多了一些鬼藤花的纹路,极为奇异。 往里面倒了两勺,感觉快满了。拿起来晃了晃,却依旧和刚才的声音一般无二! 小二耐着性子,又倒了十勺,再次拿起来晃了晃,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嘿!还真是邪门了。” 店小二惊道,最后将一整坛酒都倒了个精光,这葫芦却像是个无底洞,照单全收了。 拿起来再次晃了晃,这回总算有了些叮咚声响,不过听起来连十分之一都没到。 “好了没啊!”年轻人走到酒窖门口,对着店小二道。 “哎!快了快了!” 天水碧色的公子微微的笑。 “倒满它,不易啊……” 店小二悲愤欲死。 店小二一咬牙,为了金子,他拼了! 一炷香后,店小二将近乎满了的葫芦放在了年轻人面前。一脸悲愤的收了金子。 再看看酒窖,整整十二坛酒,全被倒在了一小小的葫芦里面。 第六十三章 :风来水榭 两人穿过回廊,俯视白玉石桥下茴清倒影,潭水冒着丝丝寒气。(..tw无弹窗广告)若是六月间来此处,便该是荷花盛放满园清香了。 “城主的府邸真是雅致的紧。”苏问青袖中折扇一甩,“啪”的一声响,扇叶张开,刹时衬的此景更是清雅。 白凛战只是在苏问青张开扇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轻笑着说:“哪有城主的风姿卓雅?” “哈哈哈,白城主这是在讽苏某只懂风月啊!”苏问青还是笑的那般畅快。 白凛战饶有兴趣问道:“何以见得?” 苏问青正色答道:“苏某知道城主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哪句?” “我白凛战是塞北的雄鹰!不是江南的雏燕!” 苏问青学着白凛战的语气,说完之后自己又摇了摇头,不顾东凤瑟瑟吹,摇起了扇子。 “苏某真是自行惭愧啊!苏某是泡在温婉细腻之地里成长的,啧啧啧,就如这样,大冬天里还卖弄风雅摇扇子。”苏问青语气隐隐笑意。 白凛战却皱眉,这是在夸他还是变着法的骂他一介武夫? “苏楼主此言差矣,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苏楼主刚刚的一番言论倒是庸俗得很。”白凛战见缝插针,立刻找机会损他。 “哦?”苏问青突然轻笑:“城主啊城主,哈哈,塞北的雏鹰!哈哈哈~” 白凛战一瞬间反应过来,他妈的,竟然被绕进去了! 这相当于他自己把自己曾说过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否决了! 好啊,好啊,好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苏问青! “呵,苏楼主果然是个妙人。” 苏问青笑的很欢快,也不知做给谁看,白凛战脸色有些青,便道:“五年之期虽然未到,但苏问青,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苏问青道:“城主作甚如此急切?”话落,白凛战的拳风已至,两人距离很近,这一拳下来也用了五成力,打在身上定然讨不了好。 苏问青目光一闪,轻笑:“果真如此急切啊。”说着却是错身躲开,手中的‘浮云火画扇’流光一闪,扇风凌厉地扫过去,扇叶横推,直抵白凛战咽喉。 白凛战立刻后仰,扇子便堪堪扫过他脸颊。苏问青见一击不成,欲收火画。 白凛战道:“你的扇子不错。”他尚还没直起腰,左手成爪袭向苏问青没收回的手腕。 苏问青笑:“呵,很多人都喜欢浮云火画。” 他的左手成掌,一掌里含着深厚的内力,斜劈向白凛战抓向他执扇手腕的手腕处。身下一腿膝盖弯曲,已踢向白凛战的腿。 东风又起,一只鸟儿飞过,落下一根羽毛。 白凛战手中没有兵器,只好右手用力一拍脚边的小白石狮子,狮子瞬间炸裂,碎石飞起,一块小碎石落到极速而来的扇子上,白凛战微微一笑,右手一捞,空中的小碎石都被他捞了去,指风一弹,细小的碎石像利刃一样飞过去。身下他的膝盖也猛力向苏问青袭来的膝盖上撞来。 苏问青目光深了些许,两人膝盖相撞骨头发生了响动,苏问青手上动作不变,掌中涌动出内力化风,搅碎了飞来的石子,同时一掌劈过去,这一掌因为时间仓促且半路有化内力挡住了碎石,击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但白凛战抓向苏问青腕子的手停滞了一下,要的就是这一下!苏问青收扇成功,身子同时后仰向后掠去。 白色的羽毛缓缓落地。 苏问青和白凛战也有三丈之远。 苏问青道:“取你的“万径人踪”来!” 白凛战冷笑一声,飞身略起,苏问青紧随其后。 “风来水榭。”白凛战道。 “这便是你我战斗之地?” “然也!” 风来水榭。 碧波荡漾下,这亭子确实极其宽阔,周遭白色的纱曼翻飞着,风来之声格外的清脆。 只见亭中央,一把战戟直直矗立。 万径人踪。 传言上古时期三部落之首,氏帝的兵器。可开昆仑,可断中皇。 一阵凉风吹来,白色纱曼扬起。 两人同时动了! 苏问青一把折扇甩出,在空中打着旋,扇上的图案在旋转中竟成了另一番情景,只见一团业火似乎要扑出了扇叶。 白凛战手握战戟,迎向苏问青的折扇,他眼睛微微眯着,看着那扇子上的三千业火。 “啪!”白凛战的“万径人踪”最前面的利刃顶在了“浮云火画”的扇骨。浮云火画打个旋,飞回苏问青的手中。 苏问青折扇再开,他目中微茫闪过,瞳孔映出那个执着万径人踪刺来的男子。苏问青没有正面对敌,而是向上跃起,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双脚倒挂在风来水榭的横梁上,然后直直下坠,浮云火画被合上,苏问青内力狂灌而进,那浮云之火似乎真的燃烧起来了。 白凛战见苏问青向上跃便知道了他想催动浮云火画这件上古兵器的特性了,但他由于惯性还是向前滑了一丈,仰头,便看见苏问青的浮云火画近在眼前。 白凛战后仰,手中战戟横过挡在眼前,那带着热气的扇骨直抵着战戟的戟身在白凛战两手之见。浮云火画的热气袭来,灼的人眼睛生疼。 白凛战的战戟上笼着一层寒冷的气,那是白凛战修习的内功心法。 这两人,心法相克。 天生的敌人。 “喝!”白凛战猛的一使力,战戟向上顶去,苏问青收扇借力落于地面,苏问青和白凛战同时转身。两人不过相距一丈之远。 “继续。”苏问青轻笑。 说罢便合着扇子扫向白凛战颈项间,白凛战后退躲过,战戟横扫,苏问青再次上跃,战戟落空,收回时斜着向里打来。苏问青临空展扇,浮云火画热气涌动,几丝热风向白凛战脸上飞去。 白凛战目光微闪,这被打到就相当于毁容!他未执戟的左手化掌,寒冷的内力与之相撞,一起泯灭。 而苏问青的上升趋势已经停止,开始进入失重状态。白凛战的戟已经卷着流风而来,直击苏问青的后背。 苏问青眼疾手快的指尖抓住了被风吹来的纱曼,一勾,借巧力二次腾空,翻到了白凛战身后。 白凛战同时转身,战戟随着转动而改变方向,再次刺向战力有些不稳的苏问青。苏问青推掌,浮云火画在空中掌心位置被内力拖着,开始快速旋转。 白凛战的万径人踪刺到浮云火画的领域便再进不得半寸。 “啧,苏楼主的功力真是见长。”白凛战还有心情调侃。 苏问青亦不紧不慢的回复:“城主知道便好。”说着开始加持内力。 万径人踪后退了一寸。 白凛战冷笑。催动内力又前进了一寸。 两人陷入僵持。 苏问青笑。 “城主,我们看看,谁的内力深厚到可以坚持到最后吧。” “你这是找死。” “试试便知。” “呵。” 约摸一柱香时间过去,两人额头都冒了细密的汗珠。那是内力消耗过大的原因导致。 “苏问青,你休要硬撑了。”白凛战咬牙道。他已有些力竭。 “你这是再用心理战术了吗?白城主。”苏问青同样有些力虚,如果这样耗下去,似乎只是两败俱伤。 白色纱曼再次拂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停止了内力比拼。 苏问青收扇,折扇入手,苏问青握扇的手有些抖,太热了。 白凛战笑了:“苏问青啊苏问青,上古兵器浮云火画,哪有那么容易驾驭。上次是地域狭小,我白凛战输你半招也无怨言。今日非比昔日,这风来水榭足够我的万径人踪笑傲天地。” 苏问青闻言,不怒。只是轻轻地道:“是么?” 下一秒,白凛战眼前便出现一身暗红锦衣的苏问青,浮云火画直击眉眼。 白凛战下意识的伸手意欲抓住苏问青手腕,可没想到苏问青竟是虚晃一招,那浮云火画竟是打在了白凛战的手上。 瞬间。 “嘶――”白凛战整个手起了泡。 那扇骨太热了! 白凛战也不是吃亏的主,他忍着痛,出拳一击,正打倒苏问青的胸口,苏问青被震退几步,却再次掠来,这次,灼热的扇骨还是正对着白凛战的眉眼! 白凛战的战戟在近距离不好发挥,便伸手抓住身后的纱曼,一扬。 苏问青视线有所遮挡,身子迟疑了一下。 下一秒,纱曼破碎,白凛战的万径人踪直刺而来。苏问青侧身躲避,却因为仓促而划到了胸前。却并没有见血,只是划破了衣料。 “这招真妙。”苏问青居然在夸赞白凛战刚刚差点伤了他的那招。 “多谢。”白凛战站在破碎的纱曼之后,浅笑。 紫星镇 “小二,这美酒有了,再上一盘牛肉罢。”天水碧色一般的公子,眉眼清雅,含着笑,仰头饮了一口酒。他喝酒的动作,做的极是清雅。 “客官你稍等。” 店小二苦着脸,回厨房切了一盘牛肉端了上来。 公子笑了笑,慢悠悠嚼着一片牛肉。 “客官,你看着天色已晚,要不我带你去一间上房,你且在这儿住上一晚如何?” “噢?别急嘛,我再等等。刚才给你的钱,足够我在这儿住上半年了。” 店小二强忍住怒意,垂着头应了声,看来他今天是别想睡觉了。 “嗒嗒嗒!” 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了来了。” 店小二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原本那不耐烦的神色在一瞬间化为呆滞。 第六十四章 :徒儿不孝 屋外,一个素衣女子站在风中,吹乱了她满头青丝。只是这样反而增添了一种柔美,她的眼神清冷,还有一种耐人寻味的坚定目光。 “你好,可以让我进来买点吃的么?” 叶寒萱说的很轻,她从清泉村长途跋涉而来,显然是极累的。 “客官里边请。” 跟着店小二的步伐走进客栈,抬眼便看到一天水碧公子仰头喝下一杯酒,那模样好不潇洒,可是叶寒萱无心看他,在边上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姑娘要点什么?” “一碗清汤面,我身上没带太多的钱。” 叶寒萱说的倒是实话,她本就过得清苦,以采草药,为村邻治病为生。有时候还需要邻居的救济。她的包裹里总共也只有一钱银子,一路而来,每日只吃一顿,每顿不是清汤面,就是馒头。到现在,只吃得起这最后一顿了。 “姑娘,清汤面有甚好吃的,若是不嫌弃,便吃这些牛肉吧。”天水碧公子笑着打了个招呼。 叶寒萱清浅摇了摇头,“我不喜牛肉,公子慢用。” 店小二这时也把清汤面端了上来。叶寒萱许是饿坏了吧,很快,就将一碗清汤面全部吃下。 她取出两个铜板递给店小二,便往屋外走去。 “姑娘可是要去青城?” 叶寒萱脚步一顿,却也不说话,继续往外走去。 天水碧公子淡淡一笑,也不去理会,自顾自继续喝着酒。 ?????? 魏青澜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往青城奔去,他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内力,夜色下,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三人。他们都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 青城,虽然离紫星镇隔了千里,但魏青澜全力以赴的动用轻功,眨眼间便到了青城脚下。 青城 一片死寂。 悲凉,沧桑! 昔日的繁花似锦,都成了过去。(..tw棉花糖小说网) 那城头上挂着的头颅已经风干了,变得干瘪瘪的。一代宗师,青城派掌门柳无痕的下场竟是如此的凄凉! 尸体不得善终,头颅还被剜去了双眼,终日悬挂于青城城头之上。 魏青澜看到那头颅的瞬间,便已肝胆俱裂。当即跪了下来。 “师傅?????” 他虽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师傅就在上面看着他。 师傅的嘴角始终这般风轻云淡,即便面容可怖,却怎么也失不去那种高冷的气质。 “砰!” 魏青澜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地上出现一抹血渍。 “徒儿不孝。砰!” 第二个响头磕下,魏青澜的额头已经彻底破开。 “徒儿不孝,砰!” 鲜血由伤口处流下,流过眼角,流过鼻梁,流过脸颊,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的垂落。 “徒儿不孝。砰!” 当魏青澜再次抬起头时,多了两行血泪,触目惊心! “青澜?????” 唐恒之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却被慕泠涯拦下。 魏青澜缓缓站了起来,也许是血流不止,有些头晕的晃了晃。不过很快就站稳了身子。 他缓缓拔出青辉剑,跃上城头,准备将系着头颅的绳子砍断。 一条骨鞭凭空出现,往魏青澜直抽而去。 魏青澜一门心思都在柳无痕身上,对于这骨鞭,他根本就不予理会,宁愿生受一击,也要夺下头颅。 “恒之。” 慕泠涯立刻说道。 唐恒之当即三枚铁莲子打出,阻挡了骨鞭片刻,让魏青澜来到了柳无痕头颅面前。 “小子,想要你师傅的头颅,就先打败我吧。” 一团黑影在头颅面前惊现,一指钳住清辉剑,露出了那无比熟悉的嘴脸。[..tw超多好看小说] 四大恶人之一――于单影! “呦,好一招弹指神功。小家伙是唐门中人吧?要不来陪我玩玩?” 李残惑出现在城墙上,深有意味的看着唐恒之,就好像在看一个猎物,一个已经是盘中餐的猎物。 “老怪物!小爷又不是怕你!” 唐恒之怒骂一声,天机展开,朝着李残惑奔去。 “呦!原来是你,当日躲在空中眼睁睁看着我屠戮青城派,怎么,现在又想充汉子当好人?” 李残惑略带好笑意味,就好像在说一个故事,唐恒之,便是那主角。 唐恒之脸色剧变。原来?????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慕泠涯转头,对顾紫筱道:“傻丫头,你不会武功,要好好保护自己,我需助恒之、青澜一臂之力。” 顾紫筱骂道:“去什么去!你忘了常大夫怎么交代你的么!三个月内不得使用内力,单凭你一身轻功,拿什么和他们打?就知道添乱。” 慕泠涯一声轻笑,笑的天真无邪,风轻云淡。 “难道你不信我?” 那月儿的少年儿郎,英姿勃发,清雅无双,眉宇间的自信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信。” 顾紫筱说出这个字,她就后悔了,但她已经无话可说。只能眼看着慕泠涯往李残惑奔去。 墨尘谷轻功与内功不同,它属于外功的一种,是运以巧劲,迸发腰部、腿部力量的一种技巧。练至大乘,可蜻蜓点水,如浮萍飘叮,随心所欲。 慕泠涯如今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在常人看来,他的轻功已经可以与唐门比肩,如影随形。速度极端可怕! “师傅,青澜会给你报仇的。” 魏青澜此刻出了奇的平静,他好像就在和于单影谈心,若非周身杀气刺骨,可能真的要被他骗了。 于单影一声嗤笑,轻轻用指尖在柳无痕的头颅上刻了一个死字。 一道白练在黑夜中凭空乍现,如长虹贯日,极为刺眼。 “来的好。” 于单影一声寒笑,指尖化爪,迎了上去。 “叮!” 一声玉器般的敲击轻响,紧接着便看到一串白花花的剑影在夜空中闪烁,每一招都以快!准!狠!使出,招招毙命,每一招都透露着刺骨的杀意。 但于单影每次都能未卜先知,将魏青澜的剑招一一挡下,还时不时会以反击。 魏青澜一声暴喝,一招柳叶青锋横剑划过,动作极为狠辣,夜色下,白光尚未闪过,于单影便是脸色一变,人猛地一跃而起。 “咔嚓!” 白光砍在城墙上,一道裂缝缓缓出现,最终砰然裂开! 于单影在半空的掌心一握,一条极为肥沃的血色虫子在他指尖翻滚扭曲着,喷出一抹暗红色的液体。 “去。” 他轻念一声,这液体在空中骤然放大,化为一蓬滔天火焰,直接笼罩在魏青澜身上。 魏青澜连忙用剑挥出飓风,滔天剑影护住他周身,但那火焰如跗骨之蛆,怎么甩也甩不开。 “小子,这东西连你师傅都没来得及享用,如今便宜你了。到地下再给你师傅好好尽孝道吧。” 于单影大笑说完,一爪拍下,掌心成焰,极为可怖! 另一边,唐恒之被打得暗暗叫苦。若非之前唐星辰教他了观音有泪手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小家伙,你是唐门中何人高徒?” 李残惑轻抚骨魂鞭,打了那么久,他都没有伤到唐恒之分毫,边上还有一个触之即飞的慕泠涯,两人的打发很阴险,都绝不会近身,保持一定的距离狂发暗器。更令他抓狂的,其实是慕泠涯手中的七色神针,扎在骨魂鞭上,竟然出现了一排细密的小洞! “唐门门主,唐星辰。” 唐恒之说完,又连发一串铁蒺藜。他使用的是涟打,铁蒺藜就像一串跳跃的丸子,刁钻的躲过李残惑一鞭,再次弹射而出,直击面门。 李残惑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骨魂鞭凌空一甩,尾部出现一条白影,竟是弹出八道暗光。 唐恒之眼睛闪过一抹残影,唐门之所以暗器无敌,眼力是最关键一个地方。他清晰的看到骨魂鞭是因为急速摩擦空气而产生了暗光,有了暗光的掩饰,只需要往下一甩,就能挡下他的涟打。 果然!李残惑猛地往下抽击,铁蒺藜直接被打成碎片,散落在地上。 “不愧为唐星辰的高徒,当年尚未成为唐门门主之时,便少逢敌手,教出来的徒弟,也不差。” 李残惑说完,骨魂鞭又是一甩,在空中有如一条白色蛟龙,月光惨淡,看的不太清晰。 “公子,快退!” 唐恒之眼眸一闪,凭借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李残惑刚才只是为了迷惑他,真正的目标就是慕泠涯! 慕泠涯对于唐恒之自然是无条件的信任,脚尖在地上连点三下,有如蜻蜓点水,速度飞快的后退。 “嘿!晚了!” 李残惑露出一丝蛊惑之意,他早就看出慕泠涯使不出内力,单凭轻功不近身的打,又能有多厉害?!可是慕泠涯不厉害,加上一个唐恒之,那就大相径庭了! 只见那骨魂鞭似是隐与黑暗之中,突然凭空乍现在慕泠涯身后,尾部呈现尖头,冒着凛冽的寒光。 慕泠涯的后退,完全是在往枪口上撞。 唐恒之暗骂一声卑鄙,有些心痛的一张手掌,掌心出现一水晶泪滴。正是那观音有泪! 此暗器由珍珠为壳磨成,如泪珠泣落。 是你逼我的! 唐恒之一声冷哼,将观音有泪夹在手指之间,运用三种回力结合触发,只一瞬消失在原地。 观音有泪稳当的打在骨魂鞭尾端,有如佳人梨雨,无声泯灭。 第六十五章 :阴阳玄冰 慕泠涯此刻也察觉了危险,有了观音有泪,他干脆一扯骨魂鞭,借力猛地一甩,人立刻飞出好些远。 “啊?这??????怎么可能?” 李残惑有些惶恐,他手上的骨魂鞭,断了! 唐恒之一声暗叹,“怎么就只毁了鞭子呢?失败啊。” “你找死!” 李残惑怒了,手中的那节骨魂鞭猛地往唐恒之扔了过去,身形爆涌,直奔而去。 唐恒之只是笑了笑,背后天机一震,往天空飞去。 半空中,看着李残惑对着他直跳脚,却无可奈何。 慕泠涯看到魏青澜遇到危机,便极为紧张了,他从贴身百宝袋中取出一块冰。 这冰极为奇特,呈现淡淡的蓝色,没有任何的寒气沈腾,摸起来竟是常温的!这也是为什么没有液化的原因。 他一声大喊,“青澜,用剑将他劈成冰屑覆与体表。” 魏青澜应了一声,人一跃而起,一招万柳回春使出,一层冰屑,一遇到火焰,顿时扑灭了。 “阴阳玄冰?” 世间有许许多多的奇珍异宝,这阴阳玄冰,可冻万物,但具体什么功效,没有人知晓。 于单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噬血虫的火焰,非阴阳玄冰不可解。慕泠涯出手阔绰,随随便便的就拿出这等奇物克敌,显然,还有更好的! 他眼中贪婪的神色表露无遗,直接放弃了魏青澜,直往慕泠涯奔去。 慕泠涯没有挡,也没有闪。轻轻念了一声。 “定!” 咔咔咔! 于单影在前行之中,体表陡然惊现一层蓝色的冰晶,越结越多,越结越厚。最终身体直接被冻住了。 “二哥!救我!!!!” 这是于单影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冰层已经结过了他的嘴巴。 魏青澜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因为现在是杀了于单影最好的时机! 剑光一闪,一式柳暗花明直击于单影! 李残惑听到了那声呼喊,人便动了,只是慕泠涯也在一瞬间挡在了他的前面。[..tw超多好看小说] “给我滚!” 他一声暴喝,强劲的内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慕泠涯受到重击,一口鲜血喷出,人也被震了出去。 顾紫筱突然一阵心悖,手抚过心口。 “泠涯!” 她再也顾不得了,脚步轻点,接住了慕泠涯。 李残惑此刻也懒得去理会慕泠涯了,因为近了!他还有三步!魏青澜的剑离于单影,却只有半尺了! 李残惑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阴阳玄冰之上。 那就好像是沸水倒在了冰上,“嗤!”的消融声响起之后,露出了于单影惊恐的面容。紧接着内力冲击到了冰层上。 李残惑在做完这些以后,人就变得极为虚弱,这个时候,魏青澜的剑也到了! “唔啊!!!!” 漫天冰屑散开,带着一声极为凄惨的吼叫。 “蓬!” 一团黑雾散开,魏青澜就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四周只有诡异的寂静! 当他再次看清惨淡的月光时,于单影和李残惑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双眸,再次化为暗淡,一口鲜血喷出,人跪在了地上。 “师傅,徒儿没用??????” ?????? 西域的风沙卷起了千堆万堆的皑皑白雪,久不落雪的敦煌,在那个西域的星女的到来而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落下。炫目的白色仿佛一场祭奠或是洗礼,又或是一场迎接星女的诸神之雪。 “时光如梭将前尘遗忘,心上罗盘蒙蔽看不清方向,月下的少年搭箭弯弓成了迷惘,谁家的姑娘啊泪雨断肠……” 记忆里似乎又响起了那首歌,空灵绝妙,在脑海中,经久不灭的歌唱。(..tw棉花糖小说网) 是谁? “墨色将天宇覆盖成了哀伤,帝竹之笺千年沧桑,乱世覆了秋雨几场,偌大江湖生死际遇无常……” 那歌声如情人最诚挚最温婉的呢喃,在耳际弥漫着,幽幽的紫蘼花香气。似乎已熟识了好久。 “走下……” “是谁?” 这首歌谣到底没有唱完。 殷浅浅睁开了眼睛,那歌声一瞬间便泯灭。她感觉身边好温暖,那是火的气息,她在熟悉不过了。 她未曾惊慌,只是抓紧一直握在手中的画。对着虚空,浅浅地道:“三哥,五哥。” 好久的沉默。 殷浅浅心里也有些许不安。 突然。 “哈哈哈,五弟,我说的吧,浅浅不会认错我们的!你还不服?”是蓝离澈的声音。 殷浅浅心突然静了。 低头浅笑,然后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一点火源,感觉后背还是有些冷,想再靠近一些,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抓住,接着自己的便被一大斗篷严严实实的裹了个彻底。 “浅浅,你真是胡闹。”是楚流烽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空灵。 殷浅浅自知自己这次确实胡闹了些,一月里就敢往敦煌跑,也不准备什么御寒的衣服,紫蘼谷的哥哥们是把她放在心里宠着的,见她这样,没揍她一顿就算便宜了。 “对不起。”她声音有些闷闷的,仿佛随时都会哭,可她没有。 唉…… 蓝离澈和楚流烽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无奈来,这个少女,逼不得,怕她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抉择。骂不得,怕她承受不住第二次的心仄,打不得,怕她承受不住第二次的萧瑟。所以,所以啊,就只有宠着她,尽最大的努力,守护她。 可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梦中的星女啊,呓语里的话有多么深切,深切的炙热入火。 蓝离澈和楚流烽,也不知道。 “对不起。”她依然在重复这一句话,三个字。 “浅浅,跟我们回家吗?”蓝离澈叹了一口气。 殷浅浅却摇头:“我想去渝州。” “去渝州干什么?”蓝离澈不解。 “等哥哥。” “慕泠涯?”蓝离澈挑眉,这次是慕泠涯? “是。”殷浅浅坦然承认。 “我想找哥哥,把东西送给他。这是浅浅送给哥哥的,第一份礼物。”殷浅浅自是笑的天真,眸子里都是明亮的光彩。 蓝离澈和楚流烽都没说话,他们或许有些懂这个少女的心了。 不远千里跋涉而来,穿越了中原的百坐城池,西域的无情沙漠,滴答莫高窟千佛洞,身心俱疲的星女,只为了九张壁画。 不,到底是为了壁画,还是为了天下? 这个曾经的西域星女,心里,竟还装着芸芸众生! 可叹,可敬。 或许还有可伶。 因为…… 她从没为了自己做过什么。 可殷浅浅却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笑着说:“你们都不知道啊……我哪里,是为了天下?” ?????? 青城山 青城派,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昔日的辉煌也全部葬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只余一片残瓦碎片,萧瑟悲寥。 暮色四合,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张网,密密麻麻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之后,便是无尽的苍凉与寂寥,心里,似乎空的只剩下了那片荒原。 魏青澜抱着柳无痕的头颅,不露悲喜,就这么跪着。 天寒,刺骨。 地上结了一层白霜,呼出的气体也看得见,缓缓消散在空中。慢慢的,魏青澜的发丝上染上了一层白霜。 唐恒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沉重的低叹。突然,他目光触及远方,仿佛天水一色的那边,有一个清清淡淡的身影,如青莲。 他紧缩的眉,竟是放松了三分。 叶寒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到那个男子回眸一望,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浅笑。 慕泠涯和顾紫筱大有深意的看了唐恒之一眼。 唐恒之缓步走了过去,面容泛苦,声音极低,且极为沙哑。 “叶姑娘,你怎么来了。” 叶寒萱还是那般清纯淡漠,轻声道:“我,不该来么?”他直直看着唐恒之的眼。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恒之极怕再次伤害了这个雅如青莲的女子,声音中,竟还有一丝急切。 叶寒萱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或许?????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了,又或许,只是想看见他。 ?????? 次日,天光乍破,那初升的太阳,出了奇的温暖,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白霜化为水蒸气蒸发在空气中,显得雾茫茫的,好似仙境一般。 魏青澜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跪着,他已经跪了一夜! 慕泠涯搂着靠在他肩上浅抿的顾紫筱,清浅一笑,将她的发丝拨到脑后。 “唔????” 可能是弄得她痒痒了,她敏感的一缩,随后幽幽睁开了眼睛。 “泠涯????你站了一夜?” 慕泠涯笑了笑,“无妨,青澜他,已经跪了一夜。” 顾紫筱轻轻叹了口气,边上,叶寒萱和唐恒之依旧静静的站着,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但可以清晰看到,唐恒之有意的让出一步距离,一步之遥,似千里之远。所以他们两个自然不像慕泠涯和顾紫筱一般亲密无间。 “青澜,把前辈安葬了吧。咳咳??????” 慕泠涯终是忍不住开口,他本就受了伤,所以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第六十六章 :血落弦已惊 “不?????即便安葬了,师傅也?????不会入土为安。” 魏青澜开口道,他的气息变得极为寒冷,隐隐还带着三分血腥之气。 “那你想?????” “呵呵?????” 魏青澜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三分杀伐,三分笃定,三分寒冷,三分血腥。 他取出火石,擦出火花后猛地一掌打出,内劲一吹,火焰顿时大了一圈。 柳无痕的头颅在火焰中灼烧,顷刻间便化为一堆飞灰,还有一个没有彻底烧化的骷髅架子。魏青澜连忙用内力将飞灰笼罩,立刻道。 “公子、恒之,帮帮我。” 两人顿时会意,唐恒之取出一枚火莲子,慕泠涯则是取出一包火炎金砂。一投入火焰中,火焰的颜色顺便变成橙黄色,骷髅架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最终还是化为一堆飞灰,被魏青澜收了起来。 他掏出腰间的一个锦囊,把飞灰倒了进去,又挂回了自己的腰间。 “李残惑、于单影,不杀了你们,我魏青澜???????誓不为人!!!!!!!” 他的这声吼叫,响彻天际,一团冰冷刺骨的杀意,直接冻裂了膝下的土地,就连那团橙黄色的火焰,竟然也在一瞬间灭了。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那是阴阳玄冰的力量!昨晚虽然将阴阳玄冰都用在了于单影身上,但那冰冷刺骨的气息,还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了魏青澜。阴阳玄冰究竟有什么作用,就连墨尘谷的药王经都不曾记载,只知道可冻万物,无所不破! 魏青澜起身,突然一个踉跄。 “扑通!” “青澜!” 魏青澜轻轻笑了笑,微微摆了摆手,“无妨,只是跪的乏了。呵?????” “青澜,我陪你去如夜山庄吧。” 慕泠涯扶着他,也不吝啬自己的内力,手掌按在他背上,为其输气。(..tw好看的小说) 魏青澜的脸色极为苍白,一阵不自然的颤抖,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公子,我们先回渝州城吧,青澜给你?????添麻烦了。” 慕泠涯笑了,只是他笑的极为勉强,他知道魏青澜的心在滴血!但是风夜是什么人?如果就这么去,就是在自寻死路。 “好。回渝州城。” ??????? 如夜山庄。 那身淡黄色貂裘加身,衬的他风姿飘逸。抚琴的手指似乎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语言,拨弦浅笑。 那双腕子,如寒玉一样的腕子的啊,通透的叫人忍不住留连,是极寒的一双手,寒且凉。 他墨发散在身后,窗外有凉风袭来,却觉得又带了几丝倾慕。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是决绝,和某种深藏不现,直抵灵魂的思绪。 那是什么?或许没人知道。 风夜公子,风夜。不是一个叫人猜的透的男子。是不是某个微凉的午后,看着飘飘散散的梨花,会想起心里,最深处的些许情动呢? 他的白玉萧,一直都没有去寻。 是在怕什么呢? 一曲终了,他奏的,竟是那日送给慕泠涯的《殊绝》。没有了松石间意的冷冽,没有了那日崖山之巅的纵横决绝,有的,只是几分寂寥,几许惆怅。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是个寂寞的人呵。 “公子。” 他的背后隐现一个墨衣男子,眉角冷冽,眼中平静如水,但对于风夜,却是心悦诚服。 是无华,那个隐没在风夜公子身后的人,无华无华,但,真的无华? “嗯?” 风夜微微抬头,那光洁平滑的下颌有些许的微光,是阳光的折射还是真的人如寒玉? “青城派,灭。” 风夜不语,只是再次双手抚上了琴弦,一指微勾,一挑,弦惊,音落。(..tw棉花糖小说网) 紧接着,仿佛震天动地的琴音呼啸而来,带着金戈铁马的凌厉,如狂风过境,刺的人口鼻流血,直欲癫狂! 那是魔音!有如魔音穿耳! 无华却不动,这样的琴音,似乎无法伤害他分毫。 窗外白鸟惊动,四散飞逃,如夜山庄的写意居似乎成了一个使人绝望恐惧的幽冥之地。 那琴音如乱珠坠地,一声高过一声,久不绝响。 嘣―― 弦断。 音止。 “胡闹!” 淡然如风夜,也发了怒。 “简直胡闹!!” 风夜的墨发无风自动,怒发冲冠为哪般? “真是,胡闹啊……” 他声音缓缓低沉下去,从不失态的风夜公子啊。 “公子息怒,事已至此,请公子思想对策。” 无华没有说是谁做的,但他知道,风夜公子在听到青城派灭门的那刻,便已然知晓,若不知晓,这般生气又是为何? 风夜却冷笑,看着自己被琴弦割破的手,陷入了沉思。 无华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也不打扰。 “启禀公子,刘飞叶求见。” 风夜微微抬头,似是在问无华,“他来做什么?” 无华迟疑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就在刚刚,赵无毅回到了山庄。” 他用的,竟然是“回”! 风夜饶有兴趣的笑了,点了点头:“有点意思。那便请青城派的二长老进来一续。” “是。” 不一会,门被推开,同一时间,无华悄悄隐没在黑暗里,连进门的刘飞叶都没发现他。 刘飞叶看到坐在柳叶琴前的风夜公子,连忙作揖,虽是独臂独腿,却毕恭毕敬。 “刘飞叶,见过公子。” 风夜却笑开了,轻“啧”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刘飞叶身前,“这怎么行呢,您是长辈啊。该是晚辈给长老行礼。” 他虽说这般说着,却没见有什么动作。 刘飞叶也不介意,只是继续说:“刘飞叶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为公子效些犬马之力,望公子莫要嫌弃我这残废的老匹夫。” 风夜不语。只是看着他。 刘飞叶见风夜不说话,便继续说:“公子,我能帮你杀了慕泠涯。” 风夜终于挑眉,又在柳叶琴前坐下,一字一句的说:“你说要为我杀了慕泠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慕泠涯?我与慕兄可是相见恨晚,风某最想引为知己的人啊。” “墨笺。”刘飞叶对风夜的讽刺毫无在意,只是今日的他,异常的平静。 “哦?刘长老此话何意?” “得墨笺者得天下,难道公子不想君临天下么?当日公子将墨笺拱手让人,刘某只是觉得公子不想成为那众矢之的而已。”刘飞叶声调有些高。 风夜淡笑不语。 “长老啊长老,你难道认为一个小小的墨笺,便能抵得过那白氏王朝的千军万马?”风夜有些嘲讽的道。 “总能成为那千军万马的一些阻碍,何不将这阻碍,变成问鼎天下的助力呢?风夜公子。” 风夜沉默了。 他突然看着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树影斑驳。今年啊,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雪呢……唉……许是不会了吧,因为快到春天了啊。柳树已经青青郁郁,树下的小草,也冒出了头,春未至,却依然一派春光明媚。 “长老说的话真让风某心动啊……” “启禀公子,丝娘,李残惑,于单影求见。” 风夜目光微闪,看着刘飞叶,发现刘飞叶瞳孔中闪过一丝惧意。他浅笑着说:“请进。” 刘飞叶眼角微斜,瞥到那白色的衣角,手开始不自觉微抖。 李残惑看见刘飞叶则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他,似笑非笑,然后随于单影和丝娘面对风夜,一齐道:“公子。” 那不是什么大礼,只是微低下头,脊背稍稍弓起,却似乎行的三跪九叩,做的庄重严肃。 刘飞叶暗道:就差四大恶人之首,那个叫无华的神秘男子没在了,这风夜公子果然好手段。 说来可笑,他殊不知无华便在暗处。 风夜把滴血的手指放在宽大的袖子里,对着三人笑的如沐春风。好似极其欢愉。 他看了看刘飞叶,便对门外的小厮道:“带青城的刘长老去客房休息吧,小心着点服侍。” 刘飞叶再次躬身道:“多谢公子。” 风夜笑笑:“日后还要麻烦长老。” 待刘飞叶随小厮离开写意居,风夜浑身的气场瞬间冷下来,冰冻三尺寒意彻骨。 “呵,我的好属下啊……残惑啊残惑……” 风夜低头,看着自己貂裘的袖口,绣着卷云纹。微阖的眼帘看不清他的喜怒,但周身的清冷似乎融进了每个人的血液。 李残惑缓缓跪下。 那一袭死白色的长袍,格外刺眼。 于单影终于明白今晨他穿上这件衣服的那句笑言是什么意思了。 那时候,李残惑对于单影说:“四弟啊,你看这像不像丧服?” 风夜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看着匍匐在地的李残惑,最后,轻叹了一口气,未受伤那手缓缓抚摸着琴弦,那琴弦还隐隐有着妖异的光泽,那是他的血。 “罢了,多说无益。残惑,你为其弟报仇,本是情理之中,但却闹得人尽皆知,你啊你,又叫我该如何保你?” 李残惑没有起身,只是看着风夜抚琴的手,那手很稳。李残惑在心里送了口气,公子他……该是想出了解决办法。 只是现在,免不了一顿骂了。 第六十七章 :天水碧色 丝娘有些幽怨的看着风夜,那双眼睛望穿秋水。.tw[棉花糖小说网] 缓缓走到风夜身边,抽走风夜的柳叶琴,然后芊芊素手搭上风夜的肩,语气轻柔地道:“公子,青城那些废物折磨了三弟那么久,二哥把它灭了算是便宜他们了。公子,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大哥你说是不是呀~~”丝娘嗔嗲的声音听的人骨头都酥了,李残惑习以为常的撇过头,于单影则是嘴角抽了抽,这三妹,多年不见,居然还是更甚媚人了。 无华缓缓在暗中显现,却并不说话。 风夜不动声色的躲开,冷笑了一声:“青城被你二哥三下五除二灭了,这消息现在全武林都知道了,啧啧啧,真给我长脸。” 应该说是丢尽了脸! 丝娘知道风夜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过多的放肆。 于单影看的清楚,这三妹二哥都成了这风夜公子的忠心下属了且都心甘情愿,尤其是无华,唯他马首是瞻。他看这风夜公子,也是风华正茂,一表人才的样子,可到底是哪里,值得江湖上也有头有脸的四大恶人之三都臣服于他呢? 于单影决定要在观察观察。 风夜以手撑额,手指依然在流血,顺着手腕一直流淌到袖子里。 丝娘道:“公子你的手……” “无妨。”话落,风夜起身,一甩袖子,不容辩解:“立即去青城。” 他神情严肃。 慢一点,就堵不住悠悠众口了。 于是他又道:“丝娘,你马上骑着我的“疏影”去青城,带上最好的工匠和篆刻师傅和密室里那块千年青玉。我和残惑还有单影随后就到。” “公子是要……” “为青城派立碑。”风夜冷冷的道,瞥了一眼李残惑和于单影,又加了一句:“不然如何压下那些想抓我如夜山庄把柄的人?” 丝娘道:“公子说的是。” “行了,速速动身。” …… 紫星镇 还是那个小客栈,里面只有两个人。除了店小二,便是那天水碧的公子。 两人都趴在了桌子上,显然昨晚折腾了一夜。 天明破晓,突然,一个奇异的声音响起。 “嗝~” 随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那天水碧的公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后很没形象的打了一个酒嗝。 “天亮了。” 说完这三个字,那副慵懒醉态顷刻荡然无存。眼中含着一丝深意,往门外走去。 出门的刹那,便是慕泠涯一行人缓步而来。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慕泠涯在看到天水碧公子的第一眼起,心里便有一种奇异感觉,那种感觉驱使着他想要深究这个男人。因为他,看不透。 这种感觉,比风夜还要强烈,至今为止,除了风夜以外,便是他才能感受到的了。 刚要说话,那公子却是先开了口。 “姑娘,早上要不要再来一碗清汤面?” 边上的顾紫筱此刻却是甜甜的对着他笑了笑,“又见面了,尹君先生。” “尹君先生?!” 叶寒萱一声惊呼,随后她的脸便微微红了起来,响起昨晚,还以为是想搭讪她呢。不想竟是名震天下的尹君先生。 “哪里哪里,在下尹璃玉,承蒙江湖人士看得起尹某,给了尹君先生这个名号,如今见到了这传闻中的神仙公子,尹某倒是要自惭形秽了。”尹璃玉说着,饱含深意的看着慕泠涯。 慕泠涯轻轻一笑,吟道:“香浮郁金酒,烟绕凤凰樽。” 尹璃玉当即便道:“欲祭疑君在,奠酒泪沾衣。” 慕泠涯脸色微变,紧接着便听到尹璃玉哈哈长笑,再看时,人已往青城走去,那身影好不潇洒! ······ 半个月后 半个月来,慕泠涯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朝着渝州城行驶,如今总算是再次来到江都,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一趟妒火楼,把粟峥接来。.tw 有了这个小家伙,倒也增添了不少生趣。 所有人都和叶寒萱的关系很好,她性子极为随和,不知不觉中,和顾紫筱还成为了姐妹。 渝州城主府 “哈哈哈!白兄,今日咱们比钓鱼,谁钓的多,谁就算赢,赢了就无条件为对方做一件事。” 苏问青手里拿着两根鱼竿,指着府中池塘笑道。 白凛战冷冷瞥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去。“我还有公务在身,苏兄还是去和你的义弟一起钓鱼吧。” 苏问青也不恼,怡然自得的在小椅上坐下。半个月都忍下来了,还在乎这短短一天么? 阿曼惜在远处看了他一眼,脸一沉,气恼拂袖离去。 他们赖在这城主府已经整整半个月了,苏问青自那日和白凛战大战一场,依旧不分胜负后。便以养伤为名,住下了。 每日便是寻白凛战下棋、赏花、抚琴、品茶。但绝大多数,都是被公务繁忙给推了。 阿曼惜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这诺大的城主府,除去家仆丫鬟,就余他一人在此自娱自乐。 所以闲来无事,就逛逛城主府,如今已把这里转个了通透,但偏偏还是寻不着墨笺的踪迹。 远处阁楼上,看着苏问青悠闲的钓鱼,紫青焰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无赖,究竟要在这里待多久。半个月了,他那点轻伤早该好了。” 白凛战看着苏问青,说道:“除非他死了,否则不拿到墨笺,他绝不会离开。” 紫青焰闪过一丝杀意,寒声道:“难道就这么陪他一直耗下去?” “呵呵,青焰啊青焰,说来也怪,玄苦和凌长潇,这段时间在哪?” 白凛战轻轻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寒芒。 紫青焰一愣,随即躬身道:“青焰明白,这就去查!” 下一秒,人跃出窗外,转眼消失不见。 玄毒宗 在最里面的内室里,盘膝坐着两个人。 一个便是那欧驼子,还有一个身披袈裟,年轻的脸庞却显一番佛光宝相,正是玄苦! 此刻,他正在用易筋经为欧驼子运功疗伤。 只见欧驼子体表升腾着一团墨绿色的毒气,玄苦封印住他的任督二脉,一层浩然佛法将两人都渡上了淡淡的金色,一层金光包裹住欧驼子,所以他的表情并不痛苦。 “施主,散!” 随着玄苦一声大喝,欧驼子便是一个激灵,掌心猛地一按,丹田内的气息直接从腹中往外扩散。 玄苦立即轻轻一掌拍下,那高耸的驼峰竟是干瘪了不少。 “噗!” 又是一口黑色喷出,两人同时收功。 “还需要多久?难道真要将我一身功力散尽么!老夫不甘心!”欧驼子感受着丹田、经脉传来的阵阵虚弱感,仰天一声怒吼。 玄苦微微摇了摇头,“阿弥陀佛,欧施主,你练得功法如崆峒派的七伤拳一般,伤人先伤己。等你背上驼峰再也无法聚集毒素之刻,便是反噬致死之时。” 欧驼子目光阴冷,当日被慕泠涯一口血就刺激到了体表的毒素,产生毒化剧变。在发狂之前,遇上了玄苦与凌长潇。 “我该怎么办?!不!我不相信!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玄苦道:“除了天凝雪颜丹,怕只有血莲花可解了。” 欧驼子自是不知何为血莲花,虚心求教道:“大师可否告知这血莲花为何物?在何处可寻得?” 玄苦沉思片刻,便道:“血莲花,于高寒之地,温暖的地方有几率出现,可小僧也只在医书中见过。至于实物,这世上有无此物还尚未可知。” “大师,你这般耍老夫,很好玩么?”欧驼子听罢,便知无望,因为血莲花比天凝草都要难寻,即便是墨尘谷,也仅仅是一朵采摘下来制成花瓣干的药材。 “禀宗主,慕泠涯已经来到了渝州城外的小树林。” 屋外传来玄毒宗弟子的声音。 欧驼子眼中爆出一抹精光,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慕泠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这是在给我送天凝雪颜丹的么?老夫不介意直接喝干你的血!”他笑完,猛地喊道:“传令下去,三百‘诡毒’,全部出动!把慕泠涯给我抓来,我要活的。” “弟子领命。”屋外的玄毒宗弟子大声应道,转身飞快的下去传令。 “玄苦大师,就劳烦您和凌掌门走一趟了。老夫这身子,已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曾答应过慕施主,只要他不再滥杀无辜,绝不会再为难他。” 欧驼子刚想发怒,一声冷淡的声音在窗口传来。 “玄苦,青城派被屠戮殆尽后,慕泠涯就跟着魏青澜离开了,但现在有好好的回到了这里,你觉得·····四大恶人会放过他们么?” 凌长潇就好像一直在那个地方,他轻轻缓缓的用布擦拭着长剑,舒缓而又仔细。 “你的意思是?” “何必要让我明说呢,凌某看来,慕泠涯分明就没去渝州城,或者说·····和四大恶人有所交集。” 玄苦一声长叹,“如此看来,小僧不得不走一趟了。” 早在他出少林寺那刻,就已经决定了要渡化众人,无论他是武林盟主还是一个江湖小喽啰,凡是他看不顺眼的,都要管。那日唐城墨笺临世,他便闻风而来,他其实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墨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他很想看看上面写得是什么。 第六十八章 :诡毒 渝州城外小树林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小道上,唐恒之充当了车夫,只不过他不太会驾车,所以一路上走的很慢很慢。(..tw无弹窗广告) 马车里,一直响着粟峥和众人的笑声,此刻,他们正在津津有味的玩着成语接龙的游戏。 “一马当先。”唐恒之笑道。 粟峥当口接到,“先见之明。” 魏青澜也说道,“明明白白。” 粟峥转了转眼珠子,想到慕泠涯出剑那刻,心头一喜,有了! “白虹贯日。” 慕泠涯微微点了点头,能接上这个词,足以体现粟峥这些天背成语论有多么的努力了。 “继续,我接日新月异。”顾紫筱继续出难题。 粟峥立即一拍大腿,“这个我知道!异想天开!” 叶寒萱温婉的摸了摸他的头,“开门见山。” 小家伙的脸胀的通红,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了,他支支吾吾了好久,又一脸期冀的望着慕泠涯。 慕泠涯轻轻吐了两个字,“山南????” 粟峥顿时灵光一闪,喊道:“山南海北!” 慕泠涯点点头,“不错,成语论,你已能灵活运用,日后还要多温习温习。接下来,便教你四书五经。” 小家伙原本斗志昂扬的头立刻无力的垂下,无力的应了一声,对这个主子,他可不敢违背啊。 马车渐渐的停止了前进,叶寒萱一愣。 “唐少侠,怎么不走了?” 唐恒之无奈苦叹,“我们被包围了。” “阿弥陀佛,慕公子,可还记得贫僧?” 慕泠涯闻言浅笑,随着众人走出马车,“原来是玄苦大师,不知大师拦住慕某,所为何事?”却是暗中观察着玄苦的神情。 佛家中人,也有贪欲么? 这墨笺,不管是什么,都像是魔笺。.tw[棉花糖小说网] 玄苦隐隐猜到慕泠涯的想法,却只是轻叹一声,自是沉默不语。 凌长潇不想废话,因为风夜让他们见机行事,慕泠涯的死活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想夺得墨笺。他们之所以帮助欧驼子,只是因为玄毒宗乃渝州城三大势力之一罢了。 他淡淡一挥手,三百名‘诡毒’弟子从袖中发射出万千毒针,有如暴雨梨花一般横扫慕泠涯众人。 唐恒之当即取出背上天机,一声开合间,化为一个圆形巨盾,挡在慕泠涯前面。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唐恒之一声怒喝,射在天机上的毒针全被一一反弹了回去。 但三百‘诡毒’弟子全都一一躲开,每人都挥洒出一捧毒雾,然后一点也不怕的冲进其中,杀向慕泠涯。 唐恒之自然要保护他的周全,他将天机又背在了背上,双手指结打出律动的节拍,暗器已经蓄势待发! 魏青澜自然也是拔出青辉剑,一声剑音轻鸣,他长身玉立,护在粟峥、顾紫筱身边,而唐恒之则是保护在叶寒萱前面。 慕泠涯眉头紧锁,自从得到墨笺的那刻起,便是永无止境的杀戮。他不得不动手,因为若是他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了他和身边他爱的人。 什么时候,也这般身不由己了…… “玄苦大师,冤冤相报何时了?慕某当日就答应过你,绝不滥杀无辜,你这又是何意?”慕泠涯高喊。 玄苦低头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慕施主,贫僧绝不会再对你动手,却也无力帮你对敌。” 慕泠涯只觉心凉,这就是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弘扬的普度众生? 呵…… 从腰间百宝袋取出幽蓝丝巾,给叶寒萱、顾紫筱和粟峥他们先后戴上。 凌长潇冷眼旁观,他知道绝不能让慕泠涯、魏青澜戴上丝巾避毒,所以当即一剑纵横劈出! 魏青澜一声暴喝,此时此刻,除了慕泠涯他们能令他情绪波动外,也唯有杀师的仇恨了。(..tw无弹窗广告)所以面对凌长潇的一剑,冷静的一剑刺出,剑气顷刻间砰然相撞。 凌长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魏青澜的进步很可怕!这才多久没见,足以与他匹敌! 魏青澜张了张嘴,不过并未出声,只是喷出一口寒气。服下慕泠涯递过来的一枚丹药,人如炮弹般对着凌长潇轰杀过去。 手中剑影缭绕,犹如万剑齐发,虚虚实实。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假。 “来得好!” 凌长潇脚步虚踏,太极真意施展而出,一剑慢悠悠的挥下。 两剑相触,手中的剑仅在一瞬间被可怕的反震力震飞,于波扩散,至少有几十个弟子波及致死! 顾紫筱把粟筝的眼睛捂住。 “乖,别看。” 两人的虎口同时巨震,血液顺着手臂如珍珠般洒落。 “哈哈哈哈!痛快!柳无痕的柳叶剑法,看来并没有就此消失。小子,你做的很好。”凌长潇直视着他,即便右手已经失去了知觉,眼中却精光闪烁。 “前辈谬赞了,若是痛快,那就继续。” 魏青澜淡淡的说完,弯腰拾起地上的青辉剑,左手执剑,剑锋直指对方。 凌长潇动了,只见他脚步虚踏三下,抬手一拳打出,此刻的他,褪去一身锐气,自有一番返璞归真的大道之意。 慕泠涯双眼虚眯,‘诡毒’三百弟子绝对都不是庸才,他们没有一个是正面冲上来突袭他们的,全部都离他们有百米之远,个个飞快的跑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恒之,先下手为强,只要我们冲出小树林,危机自解。” 唐恒之当即点头,天机展开,人主动出击,一串铁蒺藜打出。 暗器每个都击中了一个弟子,一串血花四溅,竟是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屠戮盛宴。 顾紫筱满眼都是红色,铺天盖地的屠杀。 她冷眼看着,无悲无喜。 慢慢的,三百弟子,只剩下了十人。他们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眸极为平静。 铁蒺藜一出,那十个弟子却无动于衷,就生生的被穿脑而过,缓缓倒下。尸体在倒地的瞬间,就发出了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淡淡的血雾飘洒开来,慕泠涯却是瞳孔剧缩。 “血????血祭大法!” 他失声大喊,连忙在百宝袋中翻找,眼中愈发的焦虑。 “怎么了?” 顾紫筱有些担忧的问道。 “血祭大法,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阵法,需要以三百人的尸体做引,鲜血做媒。方圆三千米内,所有生物都将化为一滩脓血!” 慕泠涯寒声道,他的身体在颤抖,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什么血祭大法,公子放心,我带你们飞出去!” 唐恒之不屑的笑道,刚一运功,一股噬心的痛直袭丹田,内力四泄!再也发不出半分功力,脚步一软,如泰山压顶般直接无力的躺倒在地上。 远处魏青澜和凌长潇也是一样,那一拳还未打出,凌长潇就倒了下去。 “桀桀桀桀桀桀!慕泠涯啊慕泠涯,可还记得老夫?” 尖锐的笑声由远及近,欧驼子在血雾中缓缓走出,露出那张极其厌恶的嘴脸。 “辛苦你们了,玄苦大师,凌掌门。”他挥了挥手,身上的贴身弟子立刻为玄苦和凌长潇服下一颗药丸。 “原来是你,怎么,还想再受一次万毒噬心之苦?”慕泠涯无力的坐在地上,轻笑道。 欧驼子并不恼怒,一声冷笑,“你觉得你还有这个能耐么?老夫这就吸干你的血,要怪就怪你吞了天凝草吧。” 说完,人便冲了过去。 “砰!” 一道黑影突然砸在了他的身上,人直接被撞到边上。 欧驼子吃痛一看,那黑影竟是天机。 “噗!” 慕泠涯当即又是一口精血喷在了失神的欧驼子上。 “啊!!!!卑鄙!” 一团黑烟直接在他体表升腾,如火焚身。整个人直接跪到在地,痛苦的扭曲起来。 慕泠涯对着唐恒之露出一个赞扬的眼神。 “呆子!怎么办?”顾紫筱艰难的开口,她浑身痛苦难受,却还是靠在慕泠涯的身侧。 “唉,若是有血莲花就好了,我们只能盼望这老驼背痛死。” 青城。 “驾!” “驾!驾!” 一骑绝尘狂冲而过,扬起阵阵灰尘,铺天盖地的灰尘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一抹红色的倩影掠过,青城城门早早便大开,迎接那位一骑绝尘,艳丽妖娆的女子。 丝娘。 一袭红袍,骑马中风动时袍子的下摆飘逸飞扬起来,隐隐春光无限。****半露,媚眼如丝的女子,欲拒还迎的笑如那异域的罂粟,妖艳至极。 她身后八匹骏马拉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车上只有一个老者,微阖着眼,自有一派沉静淡然的气场。 这一天,武林中人人都得知了如夜山庄风夜公子带着李残惑和于单影去了青城。 好奇者有之,正义者有之,隔岸观火者有之,纯属看热闹人有之,一时间,武林各路人马隐隐有齐聚青城之态。 河西走廊。 “到哪了?” “酒泉郡。”蓝离澈看着夜色里星光下苍茫风起,飞沙卷石之音传遍了大漠,他幽幽的对楚流烽道。 酒泉郡,河西走廊四郡之一,距今千年之久的前朝开宇年间,置酒泉郡。辖长洛河以西的匈奴普屠王、厉邪王故地。是河西四郡中最早设立的一郡,因“城下有金泉,其水若酒”而得名。 第六十九章 :故人如凰 这座千年的古城在夜色苍茫里神秘莫测,远方的城墙上有守城的将领,估计也是耐不住寒冷而连连跺脚,西北的城池,总是透着一种苍凉与萧瑟,冽冽的冷意。 “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蜀中?”却是殷浅浅醒了,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地方患了风寒,蓝离澈和楚流烽一直很担心,所以马上决定动身,先离开敦煌,那片土地曾是一片圣地,各国人马争相前去的地界,却因为近百年来,大漠风沙严重,灾害频繁,悠久的古城也到了末日,百年后的今天,已是一座空城,城里百姓也早迁到别的地方。 无法,只有向离敦煌略近的醉泉赶来,但是夜色正浓,守城人许是不会给打开城门,所以这一夜,还是要在外面过了。 蓝离澈对递给殷浅浅一个水袋:“喝一点。” 殷浅浅接过,喝下了几口。 蓝离澈看着殷浅浅喝水,然后往篝火旁加了点柴:“你来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一个月的时间穿越中原的。” 楚流烽也看过来。 殷浅浅平淡的回答:“三哥莫不是真的以为浅浅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她把水袋向蓝离澈那边递过去,蓝离澈接过,指间摩擦后微热,蓝离澈表面不动声色,扔在等着殷浅浅的回答。 殷浅浅狡黠地笑笑:“我出发前去找了谷主。” 楚流烽暗叹,蓝离澈点头:“那就难怪了,竟是谷主在背后帮你。浅浅,那九幅话,是给慕泠涯的?” 殷浅浅点头。 破庙外突然风大了起开,铺天盖地的黄沙卷起,星光都已经被遮盖住。 殷浅浅竖着耳朵听了听,说道:“要有大麻烦了。” 楚流烽眉微皱,看着屋外,低声道:“有人来了。” 话落便听一阵驼铃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分外鲜明的声音,带着幽幽的空灵飘渺,在风沙骤起的大漠里,唱着自己的泠泠之音。 破庙门前出现一抹白衣彩带的蒙面女子,随着她的到来,这破庙仿佛真的蓬荜生了辉。 她看见了坐在篝火旁不动的三人,微微点了头,然后对破庙外吩咐:“稍后龙卷来袭,请诸位务必小心。”顿了一下,又道:“都进来吧。这里该是容得下的。” 话落,蓝离澈便看看见银甲寒衣的侍从鱼贯而入,细数下来,正好一百零一个。 这么大排场,显然不是一般人。 殷浅浅细细听着清脆的铃铛声音,然后突然对着声音的方向,道:“姐姐的铃铛好生悦耳。” 那白衣彩带的女子侧身,看着殷浅浅,目光凝滞了一下,然后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链,那手链只是银制的普通首饰,那白衣彩带翩翩如虹的女子,却用指肚细细的摩挲。 “你是……”她张口,淡漠的眼中有着些许不确定。 殷浅浅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摇头:“不是了。” 异域的淡漠女子似乎轻笑了下,然后点头:“殷浅浅。” 她叫出了殷浅浅的名字。 殷浅浅笑笑,并不在意。殷浅浅说出来能听到她的铃铛声音就是在向她表明身份了。 这两个异域的女子,一个似白莲,一个如雪蕊。都带着一种异域的风采,塞外的坚韧。 “这世上,若还有一人能听到我的“锦瑟”发出的声音,那除了你,还有谁呢……”她如是说道,深深的注视着殷浅浅,破庙外的风声肆虐着,吼声阵阵如隔世参商的战鼓,响在耳际似乎都没了声音。 这世上,能听的锦瑟哭泣的人,只有星女一人,只她一人而已。 殷浅浅突然忆起遥远时候,一个低沉沧桑的声音,对她那样语重心长。 浅浅啊,用心上的罗盘去看这个世界,用心,去看这个天下。 这是上一辈的老祭司在她登上新的皇座的那刻,对她说的,带着老者对后背的殷殷教诲,和看透了人世看透了浮生,把毕生的心得凝成了不动声色却静水流深的箴言。 一个人,要用多长时间明白长者对你说的话? 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还是漫长而深远的一生? 要多长呢…… 殷浅浅抚过额头,正好遮住了眼角滑落的一滴泪,蓝离澈往火堆里填了些柴,对殷浅浅说:“丫头,你能听到“锦瑟”的声音?” 殷浅浅点头。 于是蓝离澈把目光放在了那白衣彩带的女子手腕上,银制的手链缠着嫩白的手腕,流苏似针,穿过流苏的是一片片小叶子纹路复杂而精致。上面密密麻麻看不真切,可蓝离澈知道,那是微雕。早已失传的手工。 世上有一种铃铛,名叫锦瑟,是一种极其微小的铃铛,只有小指十分之一那么大,相传是上古时期皇帝之妹,天界花神之物,共有七七四十九只铃铛,用来给天下花草奏乐的神器。 后来花神临凡,不知所踪,只留下锦瑟在尘世辗转。有人说,花神爱上了炎帝,抛却了神身,与之归隐山林,同游天下名川。而那锦瑟身为神器,一同被她扔在了十万大山最深处。后来被有缘人带到了中原,在中原皇室的国库里静静躺了几百个春秋,最后西域使节来朝,被当时当政的皇帝当做了礼物赐予。 今日,锦瑟重现,在这破败的庙宇里,被曾经西域众族的星女一眼道破。 锦瑟之音,唯神得以窥见。 殷浅浅曾为西域的星女,是被神选中的使者,于珈蓝塔俯视广袤沧桑的大漠绿洲,执着圣道之剑审判之权,一袭白袍临风飞扬,眉眼淡的似融进了敦煌祭坛之上,碧水蓝天之巅。 锦瑟遗音,如唱给星女的上邪,悲戚的始终未曾完结,徒留了天地间最后一丝残阳如血,泪水冲夸了边界。 “锦瑟在哭,神也在哭。殷浅浅,我们十年前见过,那时你我皆是稚子小儿。” 白衣蒙面的女子突然说道,眉间带了几分惆怅:“你给我的印象,深得再次见到你,都觉得如梦。” 数百名侍从围绕在一起生起了篝火,他们不动声色不苟言笑,守护他们的主子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蓝离澈和楚流烽却细细地听着,一场阔别十年的重逢,风霜雨雪之中两个少女都已成长,变得是不是面目全非? “嘻嘻,我变漂亮了啊。” 那白衣蒙面的女子竟点头:“比那个时候确实漂亮了。” 殷浅浅莞尔。 记忆或许已经模糊,可那夜珈蓝塔燃起了熊熊烈火,炽热的火光中那身洁白的袍子,那双天真苍茫的眼,竟让西域敦煌的公主侧目,她看见那个白袍的女孩子从珈蓝塔一跃而下,满天满天的火光中无数的信徒用臂膀撑起她的生命,从出生那天起,她就是被神选定,被神禁锢的人,也是她敦煌女皇该去俯首称臣的人。 没有不甘,没有怨恨,她只是想看看,是一个怎样的星女,值得所有人去供养? 还是少女的敦煌公主,伫立在人群外,看着那个白袍子的女童仰着头看着熊熊烈火的珈蓝塔,那一年,珈蓝塔失火倾倒,星女的生命之光经久不灭,被视为吉兆。 那一年,殷浅浅五岁,重雪凰十岁。 他们都没有想到,那场珈蓝之火,竟有某种预言般的不寒而栗,十年后的殷浅浅,在同样的一场大火里,开启了另一条苍茫荒芜的道路。 如今想来,似乎隔世残梦,那些流年里带着的冷意萧瑟,从骨缝钻进去,再从骨缝钻出来,无色无味却叫人颤颤巍巍。 “都过去了……”殷浅浅看着重雪凰,无悲无喜,只是叹息,带着微微的惆怅,那些猜不透的算不出的,才叫流年。 重雪凰淡漠疏离的眼看过庙宇外渐渐消下去的风尘,笑了笑。 隔了一会,突然很怅然:“或许吧……” 殷浅浅,所有的一切都已结束,所有的一切终将过去,可有些东西铭心刻骨深入骨髓啊,比如憎爱,比如责任。 “浅浅呐……是个恋旧的人呢。风小了,我该走了,后会有期,星女。” 夜色下的酒泉城外,一片沧桑荒凉,潇潇之风如刀剑。 白衣彩带,素巾蒙面的女子啊,在重重寒衣之前,缓步离去,三千青丝散在了风里。 殷浅浅浅笑:“叫浅浅罢……叫浅浅罢……” 转身一抹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 蓝离澈看着殷浅浅,眼神中复杂晦涩,淡蓝色的瞳孔中,那个白衣的少女神情庄重,近乎虔诚。 “浅浅。” “嗯?” 蓝离澈抬手摸了摸殷浅浅的头,揉了揉。笑笑:“你太傻。以后该怎么办呢?” 殷浅浅说:“以后……没有以后。” 楚流烽似乎冷笑一声,玄色衣袖一甩,篝火火苗猛的窜到。他道:“被偏爱的,肆无忌惮了。”这话是给蓝离澈说的,他在说,蓝离澈宠殷浅浅太过了。 蓝离澈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流烽。 楚流烽叹了一口气:“浅浅,要爱自己啊,浅浅……” 从来不爱自己的殷浅浅,被人宠着捧着也仿佛是种摧残。 第七十章 :混沌,寂灭(上) 心疼。(..tw好看的小说) 疼到了骨血里。 她总能让人觉得无力。 殷浅浅下巴抵在膝盖上,答的有些踌躇:“我已经很爱很爱很爱自己了,可是为什么你们总说我不爱自己呢……” 是真的不解。 对于她的不解,蓝离澈和楚流烽都无法回答,因为,无从下口。 最后,只化为一丝轻叹,随风而逝。 渝州城。青风客栈。 “喂,听说了吗?如夜山庄风夜公子属下四大恶人其二把青城给灭了!” “听说了听说了,现在江湖上啊,都传遍了!” “诶!我生气怎么没人哄,你说说,那四大恶人捅出了这么大个篓子,风夜公子该怎么办啊?总不会把四大恶人交出去一命抵一命吧?!” “诶哟你傻啊,青城派几百口都死了,一命抵一命他低的过来吗!这风夜啊,八成是要护短了!人家有借口啊!” “啊?啥借口?”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那鬼恶人,你还记得不?青城的柳无痕可是关了人家三年呢!那四大恶人可是八拜之交,感情好着呢!” “嘿!换做我,我也这么做!” “那我们快去青城,听说下个月初一,风夜公子要在那里为青城派立碑。” “走走走。” ?????? “血莲花?”叶寒萱诧异的一愣,惊讶说道,她余光看着玄苦,手指微动。 唐恒之紧紧皱眉,眼中盯着地上,却没有聚焦,瞳孔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显然是在回忆什么。在记忆里,朦朦胧胧的,还有叶寒萱?????? 犹记得那天,唐临风下的毒突然发作,他运功逼了三天三夜,最终力竭,毒素攻心,整个人立刻处于死亡的边缘。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汨汨的莲花汁水从喉间灌入,伴随着清凉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之后便浑浑噩噩,不省人事。 直到他醒来,再次感受了叶寒萱近在咫尺的娇躯,他什么都明白了。 “没错,若是有血莲花,每人服用一片花瓣以毒攻毒,此毒自解。可惜,这等稀世奇花,怎会说有就有。”慕泠涯苦笑。 叶寒萱艰难的从怀中摸索着,然后悄悄的放到身后,碰了碰边上的顾紫筱。 顾紫筱诧异的回头,便看到了叶寒萱平静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的接过,对着慕泠涯笑嘻嘻道,“呆子,张嘴。” “啊?” 慕泠涯下意识的回头讶到,突然就被她一把塞在了嘴里。 一丝血腥味的莲花清香顺着味蕾在口中四溢开来,下意识的一吞,花瓣已被他吃了下去。 玄苦突然缓缓起身,来到慕泠涯面前,“慕施主真是令小僧大开眼界,血莲花这等稀世奇花,竟然也有,想来该是墨尘谷、紫靡谷二谷之一中人吧。” “什么?!” 在地上痛哭翻滚的欧驼子猛地一拍地面,人发了疯一般冲向慕泠涯。 “砰!” 玄苦猛地一挥僧袍,一道可怖的内力冲击到他身上,可怜的欧驼子仰天一口老血喷出,人倒飞出去。 “你?????” 欧驼子双眼死死的盯着玄苦,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呵,佛……”佛家的慈悲便是如此么…… 玄苦根本没有理会他,反而温和的看向叶寒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姑娘,把血莲花交予贫僧,贫僧有欧驼子的解毒丹,并送你们出渝州城。” “这位大师实在不好意思,小女子唯一的一片血莲花瓣,已经进了慕公子的肚子里。”叶寒萱淡淡的回到。 玄苦也不恼,“姑娘,若贫僧猜的不错,你怀中应该还有整整一朵血莲花。那一片,玩玩算不做数。” 叶寒萱冷冷的闭上了眼睛,在她看来,这和尚已经见财起意了。那淡淡的莲花香味,竟然还是逃不过他的鼻子。 如此僧人若飞升极乐,她叶寒萱真的只能呵呵了。 “阿弥陀佛,施主,血莲花对贫僧有大用,不得已为之了。” 说罢,分别点了三人的穴道,然后也不避嫌,直接将血莲花取了出来。 “果然是血莲花,七情六欲丹,又找到了一味药材。”他喃喃自语,将血莲花高举空中,像一堆即将燃起的火,像一罐立刻要倾泼的颜色,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的神色。 叶寒萱目光寒冷如昆仑山终年不化的冰雪! 突然,玄苦一脚猛地往后一踹,如龙行虎步,霸气十足。 “砰!” 唐恒之瞬间被踢飞,但他却是紧闭嘴唇,汨汨的鲜血在嘴角不停的流出。 “放下?????唔?????”刚一开口,便是一大口鲜血无法遏制的喷出。 玄苦对他歉意的一礼,”我们走吧。“ 凌长潇缓缓起身,随之离去。 “不准走!” 欧驼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心中一狠,用匕首猛地对准驼峰刺下。 “噗!嗤!” 一捧血箭直接从驼峰中喷洒而出,欧驼子一跃而起,整个人,如一颗流星朝着玄苦砸下。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 一层金光在玄苦身上闪耀,紧接着,一指打出。 大力金刚指! “咚!”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欧驼子身上,一个血洞,前后通透,眼看是活不成了。 但令人惊讶的是,欧驼子却是极为兴奋,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统统去死吧!” “轰!” 欧驼子的身体在瞬间炸裂,血肉四溅后,一团黑烟却是凝而不善,笼罩在玄苦、凌长潇上头。 凌长潇一剑刺出,剑气锐力十足。但诡异的是,那黑烟有如无形之物,剑气直接穿透而过,那黑烟却是如跗骨之蛆,笼罩在两人上头。 两人脸色一变,立即面对面盘膝而坐,运功将黑烟抵挡在外。 这时,马车动了动,钻出了粟峥小小的身影。 “峥儿,把这些丹药给自己和大家都服下,并让青澜过来为我解穴。”慕泠涯用传音之术,将话说给粟峥听。 小家伙立马乖乖跑到他面前,在百宝袋中取出慕泠涯解释的丹药,给众人服下。 过了一会儿,魏青澜已能勉强走路,在粟峥的搀扶下,解了慕泠涯的穴道,人已经虚弱不堪。 粟峥没过一会儿,便头重脚轻,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显然也中了毒。若非有着丹药的支持,凭他早就撑不住了。 “辛苦你们了,峥儿,青澜。” 慕泠涯缓缓起身,他紧紧捂住胸口,目光森然的盯着玄苦二人。 因为玄苦,才让欧驼子把目光盯在了他们身上,最后还要一个小孩子以身涉险,因为玄苦,血莲花被夺,那一刻叶寒萱眼中的冷意慕泠涯看的清楚,也就可以想见雪莲花对于叶姑娘的重要性。 许久不用的云剑,被他拔了出来,他第一次,动了杀念! 以往杀人,都是不得已为之,这一次,他是因内心的杀念而为之。 一招‘开天辟地’使出,虽然没有内力支持,但光光是剑招,就看到了一条剑影流光。 剑锋所指,正是玄苦! “阿弥陀佛。” 一层金光浮现在他的体表,渐渐形成一个金钟的模样。 少林金钟罩! “挡!” 一击未成,慕泠涯并不恼怒,手腕一转,便是一招‘彼岸花开’,对着边上的凌长潇横扫而过。 凌长潇毕竟少了一条右臂支持,头只能往边上一弯,双眼闪过一丝冷意,左手猛地夹住剑身,欲直接掰断。 慕泠涯笑了笑,双手猛地一阵剑柄,同时另一只脚踢向凌长潇。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中了他的丹田,只听到一声闷响,凌长潇便是哇的一口鲜血喷出,黑烟直接进入了他的口鼻之内。 “玄苦!救我!唔?????” 玄苦的眼皮抖了抖,一掌拍在他的小腹上,一口黑气再次被喷吐而出。 慕泠涯也正是看中了这个时机,一剑刺在金钟罩的一点上。下一刻,金钟罩已经消散。 “快走!” 玄苦急喝,他们都顾不得慕泠涯了,真正要他们命的,是那凝而不散的黑烟! “这黑烟乃老毒物驼峰中之物,除了血莲花,世间无药可解。” 慕泠涯冷笑,如果玄苦真的用血莲花解毒,那就是他夺回血莲花的最佳时机! 玄苦紧缩眉头,依旧不为所动。 “那就让我来给你解毒吧!” 慕泠涯剑影一闪,划向玄苦的咽喉。 看到玄苦下意识的用手挡在喉咙前方,突然张口一喷! 一口精血喷在了黑烟上,那黑烟顿时充斥着一抹妖异的红色,有了精血成分的黑烟,已经不会去误伤慕泠涯了,似有灵性般独独笼罩在玄苦的身侧。 慕泠涯手掌一引,猛地拍向玄苦。 那精血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天凝草,这一口精血,等于是天凝草加上黑烟的混合毒雾。 玄苦终于是忍耐不住,一声长叹,掌心一按,一层内力扩散开来,慕泠涯被内力震飞了好几步。 血莲花又被他取了出来,肉痛的摘下三片花瓣,掌心一运功,猛地拍进了毒雾中。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微笑,他一声轻念。 “合!” 那混合毒雾骤然朝着血莲花瓣收拢,一团有如混沌之物,无声无息,虚幻无形。 一丝毁灭的气息淡淡的流露,紧接着,砰然破碎。 混沌之物如天地初开,世间万物都无声湮灭,这东西虽然没有这般恐怖,但力道也极为惊人。 第七十一章 :混沌,寂灭(下) 那一片的毒雾无声无息的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有昆虫鸟兽,都诡异的在一瞬间蒸发,生命于瞬间便消逝,浮生之路太多人事无法预料。 玄苦和凌长潇都只能飞快的往后奔逃,但毒雾的速度又岂是他们躲得过的? 顷刻间,便扩散到他们身上。 慕泠涯的位置很刁钻,那毒雾只能扩散方圆百米,刚才被玄苦震飞的距离已经快到了百米,他飞快的退后几十米,便看到了毒雾冲击到玄苦二人身上,他的眼前似乎只有一团浓稠的毒雾。 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还不死?” 只见那毒雾冲击在两人身上,却并非如花草树木一般凭空蒸发。只是一声闷哼,一口红烟从嘴中喷出,在空中消散。其实那只是蒸发了以后的血液。 身上的衣服都无声无息的泯灭,露出了里面的内甲。 那内甲很薄,贴身穿着在两人身上,上面全是一层细密的尖刺,毒雾在冲击到内甲上时,竟然被尖刺所吸收,但内劲冲击到两人身上,虽然被内甲卸去九层的力道,单单剩下的那一层力道,照样令两人经脉破碎! 举目望去,那百米,已经成为一片真空地带,即便是大炮也不可能造成这样恐怖的一击。说来也是慕泠涯的医术高明,他很清楚,血莲花和天凝草本就是相生相克的草药,之前叶寒萱就给他吃了一片花瓣,血祭大法的毒素已解,那么他的血液暂时成为了无毒之物,但一喷在毒雾之上,再混合三片左右的血莲花瓣,直接加大了血莲花毒素的剂量!血莲花本就霸道无比,碰上老毒物驼峰内的剧毒毒雾,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所以才会有刚才的一幕。 慕泠涯漠然抬起手,他的手上带着天蚕丝手套,上方缭绕着一丝血色毒雾。 他极其珍重的用手套将毒雾扎紧,然后装在一个袋子里,然后在放入百宝袋。 刚才就在玄苦拍飞他之前的那一刻,刻意用手掌一引,目的就是取种,可作为日后功敌破敌的手段。 他缓步走向玄苦,两人都已经重伤昏迷过去,一声暗叹,没有杀了他们,只是用云剑挑开他身上的内甲,把血莲花拿了回来。 纯善如他,习惯了杀人喜欢了江湖也习惯了冷漠的人世,可,面对生命,也习惯了尊重。 杀人本身就是藐视生命,而救人本身亦是尊重生命。 杀人,救人。 很矛盾的心。 可有心人便会知道,那是他的本性,内心依然纯善如八月里飘逸雅致的桂花。 内甲他原来也是看上了,但应该是毒雾的攻击过于霸道,所以云剑刚一触及,就碎裂开来。 他给每人服下一片血莲花瓣,将众人扶上马车,猛地一甩马鞭。 “驾!” 马车缓缓朝着渝州城驶去。 至此以后,渝州城外的小树林,方圆千里,鸟兽绝迹,千百年后,沧海桑田,这江南之地,独这一方沙漠奇观,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绝秘之地,死亡之林。最后,大地变迁,成了一片荒芜,只在在稚儿的童话里出现。 而此时,树林最中央,有一颗极大的树,枝叶繁密,那是整片树林中最高的一颗,那颗树的枝丫上,紫青焰冷冷一笑,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树丛间。 唯他刚刚战着的地方,叶子微微轻颤。 城主府 苏问青与白凛战坐在长亭内,正相互弈棋。 两人正尽情厮杀,只见白凛战黑子落下,直压白子大龙,呈四方围剿之势,直逼黑子。 苏问青不为所动,避其锋芒,攻其右翼。 “哈哈哈!这一局,又该我赢了!且让我想想,这局的赌注是什么。”白凛战笑道。 苏问青一笑,“我就赌上我的浮云火画扇。” 说着,将那扇子放在了棋盘边上。 白凛战呼吸一滞,随即双眼便恢复清明。这浮云火画扇,苏问青视若珍宝,明明快输了的情况下,却敢用来当赌注。要么他已经疯了,要么他有必胜的把握! 但凭苏问青的性子,若是变成疯子,又怎会成为妒火楼楼主? “哈哈,算了,赌那么大干嘛?玩玩罢了。”白凛战哈哈大笑。 苏问青暗笑,不动声色的收回浮云火画扇。白子落下,背后再次惊现一条大龙。 白凛战一声闷笑,暗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原来在这里。 黑子落下,连忙将开始回拢。 “禀城主,慕泠涯和他的朋友在外求见。”一个士兵跑到长亭外,躬身道。 “我看是来找你的吧。”白凛战看向苏问青,笑道。 苏问青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不错,白大城主难道不欢迎我的这些朋友?” “岂敢岂敢,带他们去大殿。”白凛战笑着摇头。 “诺。” 两人也起身,来到大堂。 很快,慕泠涯便走了进来,但下一秒,苏问青原本满是开怀的笑脸瞬间荡然无存。 “发生了什么?” 慕泠涯苦笑,“苏兄见笑了。” 白凛战看到他们都伤的不轻,立刻下令道:“来人,把大夫请来,为诸位看病,几位快去白某府上住下。” 慕泠涯则是留在了大殿上,将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后面,白凛战猛地一拍桌案。 “竟有此事?!” 慕泠涯摇头苦笑,“老毒物已死,玄毒宗,也完了。” 白凛战当即下令,派人去玄毒宗收并。渝州城的三大势力之一,若是成功收并了,对他大有裨益。 “慕公子若是不嫌弃白某屋子简陋,便住下吧,在城主府,白某绝对护你和你的朋友平安。” 慕泠涯点头,“如此,便叨唠城主几日了。” 白凛战大有深意的笑笑,“哪里哪里,有慕公子在,苏兄便不会再拖着白某下棋了。啧,这几日棋下的白某头晕的很” 苏问青斜眼看了他一眼,浮云火画“啪”的展开,似笑非笑,一派随然。 青城。 城门再次打开,吱呀一声,沉重的仿佛牵动心上的锁链。 一袭素白,清寂孤雅,青玉萧在唇边,手指微动,一声声悲廖的音乐缭绕在碧水长天。萧上的白色流苏随风飘摇,那如玉的手指,也沾染了悲伤。 昔日白玉已碎,今朝手指间静静躺着的,是通透的青,比风云更透的颜色,就像他的人,转身一刹那,尽是冷冽。 白色的祭纸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发,又因着他的走动而落在了地上,进了泥土。 他身后有十人,皆一身素白。 十人抬着一块通透的青玉,玉石长约十丈,宽一丈余。十人抬起青玉,走的缓慢,一步一步走的沉重且空灵。 城门内站着白衣白发的老者,袖口虎虎生风,破有几分仙风道骨。 老者的身后,站着丝娘,妖娆绝代如罂粟,笑容自带了三分的魅惑,魅惑众生的女子,骨子里是无情还是多情? 风夜停止吹奏,他来到老者面前,手指青玉萧,作揖。 “晚辈风夜,见过白石老人。” 这是真的一揖到底,极为尊敬。 白石老人微微一笑,道:“公子无需如此多礼。” 风夜道:“是。” 白石老人看着风夜身后,李残惑和于单影就在身后,一左一右。 于单影对来到青城很是抗拒,也很不愿,但碍于李残惑,只好忍着。因为这次如果不把事情压下去,等待他们的,是众矢之的,人人喊打。他倒是不怕什么,可是李残惑是为了他才去屠杀青城派的,兄弟同心,时隔十年依然如旧。他要对得起兄弟的心。 风夜转身,看着身后,那块绝世的宝玉,眼里光芒流转,若有所思。心下叹息,此玉五百年未见一块,今日算是物尽其用了,却是为了一场墓葬,一场祭祀。 “上城墙吧。” 南方二月的风,吹过时带着泥土鲜花的芳香,叫人头脑清明。 自从风夜一行人登上青城城墙,城下便开始渐渐围绕些人,后开越来越多,最后密密麻麻。都是江湖上闻讯而来的人。 等着看一场热闹。 风夜冷笑,对此不屑一顾,却表面波澜不惊。 两个时辰后,太阳升高,快到了头顶。 风夜看了看城墙下,人越来越多,摩肩擦踵。 有的手提大斧,凶神恶煞;有的慈眉善目,一派稳静;有的面目平常,光芒内敛;有的红颜剑客,冰肌玉骨。 风夜终于说出了登上城墙的第一句话。 “诸位江湖上的朋友们,在下风夜,相必今日到达这里的人都是闻讯而来。皆知晓,我如夜山庄之人出手,导致青城派覆灭的消息了是吧。” 他用的是陈述。 果然,地下就有人嚷嚷着:“这青城派可是个不小的门派,说灭就灭,如夜山庄难道是想破坏武林时局么?” 风夜目光一冷,随后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哪里话,风某无意江湖纷争,只想守那如夜山庄一偶,此生安稳岁月静好,如此便可。青城派覆灭我如夜山庄当然有责任,可以说是我风夜一首造成,可是我事先并不知情,小兄弟怎可说出此等危言耸听之语?” 一番话说的小剑客面红脖子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第七十二章 :青玉铭 “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一言说出,地下便响起一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tw超多好看小说] 风夜冷笑,冷眼看着。 李残惑看了一眼于单影,那脸隐在一声黑袍内看不清神情。 待众人喊声小了许多的时候。 风夜又道:“大家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该风某说了。”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诸位可有兄弟?在这江湖快意恩仇里可以把后背交付给对方兄弟?可以一起喝酒谈论谁家姑娘貌美如花的兄弟?可以因外人说了你一点的不是,他就可以拔剑相向的兄弟!你们有么?” “当然有!” “呵,那李残惑就没有错!!!”风夜一语掷地有声,震耳发聩。 于单影猛的抬头,看着风夜的背影,城墙风大,吹的那衣摆随风扬起,裂裂作响。 风夜道:“青城派的柳掌门关了于单影三年,大家,可以理解李残惑了么……”随后他又叹了口气:“风某承认,事到如今,我是在包庇属下,但是,我不觉得李残惑有什么错的。你们可以骂我风夜冷血无情黑白不分!甚至可以骂我是江湖败类!这些都无妨,因为,我已无所畏惧。” “我还要说一句,现在于单影和李残惑就在这里,你们谁要为青城派报仇的就尽管上来。只要你能从风某的身边走过。” 风夜的清冷孤傲,在这一刻展露无疑,青玉萧上的白色流苏被风吹的狂乱摇摆。 过了好半天,却是没有一点动静,风夜又等了一会,还是寂静无声。 开玩笑,这风夜都是摆明了护短了!还护的这般光明正大!就连白石老人都不说什么,谁会傻的去触风夜的逆鳞?! 如此。 风夜站在城墙上,对着众人,深深一拜,道:“风某会好好管教属下,此等大祸必不会在出,风某说到做到。且,风某会为青城派立碑,以做纪念,也是风某为了恕罪。会守碑九日,以后每年都会来此守九日,直到,枯骨成灰的那一天。” 有些记忆和着斑驳的微光,一同隐匿在了岁月的年轮,一年又一年的刻意去记起,又刻意去遗忘,有些辉煌,前人用生命给予了后代的万世荣宠,却不及光阴刹那,给以转瞬即逝的一抹悲凉。 那个摇曳在江南黄昏暮后的城,巷闾街角,依稀可见昨夜的繁华似火佳期如梦。 那执着骨伞的男子,走过一程又一程的雨巷,脚下是潮湿的青草泥土,白衣的下摆也沾染了泥土的污迹。淡漠的如同碧水云天之上的流云,透着微微的凉,彻骨的清,绝世的寂。 腰间的青玉萧,白色的流苏在荡漾,微风里都是它的舞台,可以尽情的尝一遭世情。 他倦了,也醉了。 倦了那些无缘的风花雪月,寂灭的柔肠百结。醉了那些无情的世间万象,忆起了当年的响泉流风。 他不是个该纵情山水的人,却是个可以与微尘相交的过客。 其实,该是个温良的人,却让这浮生,熬成了一个如风如夜的公子。 青城还是繁华的,只是那些人声鼎沸的喧嚣,都隐没在了寂静的背后,等待一场重生的雨。 洗净了铅华,静静地伫立。 一方古砚,一支狼毫,就把天地染成了墨色,墨色的雨滴无声地落,转眼又变成了妖娆的红色,血一样的幻象寂灭后,眼前蜿蜒的小巷到了尽头,一座沧古的玉碑立在天与地的交替。 雨下的青玉,显得更加的通透,温润。 他微微仰头,玉碑上乍看无字,但细细看去,却皆是字迹。 是微雕。 风夜叹:“果然鬼斧神工……” 数丈青石上,万字功德。 是的,刻下的,都是青城派历代以来造福苍生的事迹,一件未少,一件未落。 雨沥沥的下,那柄骨伞有些倾斜。 青城最高的酒楼上,李残惑和于单影静静地看着雨中的风夜,撑一把骨伞,行走在微雨的暮色,最后停留在碧水一色的玉碑下。(..tw无弹窗广告) “他哪点,值得效忠?”于单影这样问。 李残惑不说话,只是目光有些深远,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于单影的肩膀。 “总有一天,你会知晓。” 酒泉。 “明早就继续出发吗?”殷浅浅问蓝离澈。 蓝离澈皱了皱眉:“你且给我好生休息,等你身体好些再出发吧。” 殷浅浅摇了摇头:“我想早点到江南。” “有事?给画不急于一刻。” “因为那里暖和……” 唉……蓝离澈躺下来,看着满天辰斗,道:“嗯,那就早点到江南。” 殷浅浅笑笑,然后又躺了下来,连日的伤寒已经导致她再无精力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看着直往被子钻的少女,蓝离澈不禁失笑,楚流烽往这边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待殷浅浅睡着,蓝离澈起身,道:“五弟,你跟我来。” 意料之中的对话。 客栈外,蓝离澈问楚流烽:“那日我听到了她的命卦。”他神情有些疲惫,手指抚上眼睛,轻轻的揉。 楚流烽负手而立,神情深邃。 “是什么?” 蓝离澈有些难以开口,却还是道:“情寿不深,慧极必伤,强极必辱。” 楚流烽手中的空拳一下子握紧,然后看着蓝离澈:“当真?” 蓝离澈苦笑:“宿命歌谣的审判,谁也不能说错。” 门后,殷浅浅靠着木门,目中若有所思。 大漠的风声在耳边回响,仿佛听见了远古时期,孤独的旅人穿行茫茫的沙漠,呼麦的声音高亢而响亮。 若是个草原便好了,草原,才是那个会古老唱功的民族的家乡。 如今已经一步一步远离了敦煌,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无法形容的牵挂,和难以言说的缘劫。 明日又要离开酒泉,这个有着如此清远寂寞名字的城,带着一种边塞独有的荒凉肃杀,展现了一幅辽阔清宁的画卷。 淡淡的梦见它,默默的离开它。 也许下一个渡口,我与你,还会重逢。 城主府的格调,从外表看来只是一个竹苑,但一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 并非寻常的琅环阁楼,而是一座座的小木屋,周边小桥流水,自有一番隐世的韵味。最中央是一片空地,每日清晨,白凛战都会将守城的士兵集合起来做晨练。虽说边关告急,外蛮却也绝不会打到江南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白凛战在! 一座小木屋内,苏问青奉上一杯花茶,淡淡的雾气升腾,伴着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苏兄,这些日子,倒是难为你了。”慕泠涯歉意道。 “我倒也无所谓,这些天,我已将城主府转了个遍儿。”苏问青平淡的笑道。 慕泠涯点点头,“需要我做些什么?” “等。”苏问青眼中掠过一丝微光,他向着府院深处望去。 “慕兄,这城主府可有快宝地,名唤风来水榭,景色美得醉人。这可惜上次光顾打架忘了赏景。啧。” 慕泠涯缓缓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苏问青这是在提醒他。说来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贸然去风来水榭翻找,白凛战完全有理由拿下他们 “对了,怎么没见曼惜?还在吵架?”慕泠涯轻泯一口香茗,颇有几分揶揄之意。 苏问青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有些日子没见他了,随他去吧。这样也好,我也乐得清静。” 慕泠涯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去找找吧,曼惜他只是嘴硬心软。” 一阵无话。 慕泠涯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出屋,往周围看了看。确保四周无人后,将门窗都关了起来。 “搞的神神秘秘的,慕贤弟想要做什么?” 苏问青有些好笑道。 “你可认得此物?” 慕泠涯说着,将血莲花取了出来。 苏问青眼睛一直,一把夺了过来,眼中满是狂热的神色。 “这????这是在哪找到的?青城山,不适合生长此物啊。” “叶姑娘所赠。” “可是那叶寒萱叶姑娘?”苏问青问道。 “正是。” 苏问青眉头紧缩,“这叶寒萱你们只是第一次相见,短短半个月,就送你这等稀世奇花?” 慕泠涯只是笑笑,“我相信恒之,所以相信叶姑娘。” 苏问青似是想到了什么,一阵干咳。凭他的眼力,早就看出叶寒萱并非处子之身了。心中暗骂唐恒之艳福不浅。 随即又是一声长叹,“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想的如此绝对,人心难测啊。” 慕泠涯清浅的抿了一口茶,对苏问青略带一丝笑意,“苏兄,自从我那日来到你的妒火楼,你便视我如曼惜一般为知己,我还在疑惑你有什么阴谋呢。” 苏问青老脸顿时一红,举头一看,看到了慕泠涯清澈的明眸,心里产生一丝愧疚之情。 “我这般助你,便是觉得你,就是我要等待的知己,也不知你,何时才把我当成知己。” 慕泠涯还是这般浅笑,就这样看着苏问青,“我将血莲花拿出来,便已将你当成知己了。” 苏问青深深呼了一口气,“那好,说来也怪,每次与你一起品茶,都只觉淡然无味,下次定要和你喝酒,喝到?????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两人高举茶杯,却豪情万丈,一声碰杯的轻响之后,便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 醉人处,茶亦如酒。 “好了,陪我煎药去,那些庸医,治不了血祭的毒。”慕泠涯起身道。 苏问青将浮云火画扇打开,轻轻扇了扇,笑道,“用我这扇子煎药,效果绝佳。” “那真是天底下最贵的药了。”慕泠涯边走边道,心情极好。 第七十三章 :墨笺再现 而在另一座竹苑内,紫青焰站在白凛战面前,将他所看到的一切汇报给他。 “玄苦?凌长潇?呵呵。”白凛战一声冷笑,根本不在意。 “城主,是否需要青焰帮忙收管那玄毒宗?”紫青焰扯开话题道。 “不用了,你且看好墨笺。”白凛战横眉扫去,说的继续小心。 紫青焰轻轻一笑,“明白,即便没有我,这风来水榭也不是好进的。” 城主府的东苑,是白凛战分给他们众人居住的屋子,因为苏问青就住在东苑,为了方便,便分一块儿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对此,白凛战显得极为大方。 慕泠涯与苏问青,端着亲自煎的药,走进了屋子。 粟峥正趴在椅子上背书,看到两人走进来,顿时兴奋的冲了过去。 “这是什么汤,闻着好香啊。” 苏问青看向慕泠涯,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 不愧是神医,连煎的药闻着都是香的。 “甜汤,快趁热喝了。” 慕泠涯将药端到粟峥面前,小家伙捧着药碗,一大口灌下。 “呸呸呸!苦死了!这是药!” 粟峥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上当了,不过喝都喝了,一抬眼看到慕泠涯淡漠的脸庞,吐了吐舌头,捏着鼻子将之全部喝完。 “你就知道欺负峥儿不懂事,我才不喝呢。” 顾紫筱从内屋走出,窃笑道。 慕泠涯的脸顿时一沉,“不能不喝,里面我可是放了一片血莲花瓣,可治血祭之毒。” 顾紫筱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那双天真冷艳的脸庞上出现了罕见的俏皮可人模样。 “不喝,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唔?????” “嗯哼?” “你喂我。” 慕泠涯宠溺的刮了她一下鼻子,“好,我喂你。来。” 苏问青恶寒的看了两人一脸,心中咒骂秀恩爱死得快!带上粟峥将剩下的药端了出去,他这是要去给魏青澜他们。 慕泠涯用调羹舀出一勺,轻轻用嘴吹了吹,待凉了以后,送到她的唇边。 顾紫筱张开小嘴将药喝了下去,脸上不自觉的热了起来。 慢慢的,一碗药都喂完了。 顾紫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抬起头,可怜巴巴的道:“泠涯,你这什么药,真苦。” “紫筱乖,良药苦口,这都喝完了,等下就不?????” 正当慕泠涯宠溺说的时候,顾紫筱突然起身,对着他的嘴唇印了上去。 慕泠涯如遭雷击,整个人直接变得僵硬无比。下一刻,那温润如凉的小嘴,便离开了他的嘴唇。 “呆子!” 顾紫筱气恼的拍了他一下头,往屋外跑去。 过了良久,慕泠涯轻轻用手触摸自己的嘴唇,感受着那早已消失的触感。刚才的那轻轻浅吻,已经在他心里深深的扎了根,再也?????无法自拔。 入夜 慕泠涯一行人走在渝州城的街道上,这儿人生人海,一片喜气洋洋。 快入春了,今日便是元宵花灯会,慕泠涯实在是熬不过粟峥的吵闹,才带他来街上逛逛。哪知刚一出门,顾紫筱、魏青澜他们全跟出来了。 街道上,全是精美绝伦的花灯,花灯式样繁多,造型美观,新颖别致,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活灵活现的走马灯,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有吉祥如意的荷花灯,有舞姿婆娑的仙女灯,有色彩鲜艳的孔雀灯?????? 给所有人都买了一个花灯,来到玄武河畔,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片花灯的海洋。 湖面上,飘着各种各样的花灯,里面每一道微弱的烛光,都是来自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祝愿,在这个充满节日气氛的地方,慕泠涯又岂能不应应景? 他手中是一个荷花灯,将灯芯点燃,缓缓蹲倒在地,将荷花灯放在水面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边,顾紫筱、唐恒之、叶寒萱、魏青澜、苏问青、还有粟峥,都各自将灯放了出去,缓缓闭上眼睛,一同开始许愿。 “泠涯,你的愿望是什么?” “不可说。”慕泠涯浅笑着摇头。 顾紫筱哼一声:“我也不告诉你我的愿望!” 慕泠涯笑笑,并未说话。 有些话,不必明说,有些梦,不必挂念。 自在心中。 “蓬!” 天空出现绚烂的烟火,为这个繁华的江南再添一份美丽。 接下来烟火不断,所有人都陶醉其中,慕泠涯揽住顾紫筱,他此刻的心极为平静安逸,只要她在身边,便如乱世里的偏安一偶,他愿用一生去守候。 突然,烟火一变,当众人举目,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都傻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那?????那是????? 黑夜中,又是一卷古籍在空中浮现,古老、神秘的文字在空中忽隐忽现。 紧接着,古籍隐去,化为两个字。 徽州! “天呐!难道说墨笺现在就在江南徽州?!” “当日就是此等异象,出现在蜀中如夜山庄,难道说,现在墨笺被神仙公子带到了徽州?” “指不定呢,走走走,去徽州瞧瞧。” 慕泠涯慕泠涯马上隐在众人身后,转身便拐进巷子里。 因为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那样会成为众矢之的。 “徽州?反正我不信,这许是白凛战的调虎离山计吧。” 苏问青不置可否的笑道。 “苏兄,那我们便去风来水榭,一探究竟如何?” 慕泠涯笑道,其实他也不信。他相信苏问青的能力,白凛战再厉害,也不会在苏问青的眼皮子底下把墨笺搞到徽州去。 “那是自然,苏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墨笺,不会在徽州。” 苏问青笃定的说道,气宇轩昂,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城主府 白凛战目光复杂的看着天空中墨笺异象,陷入了沉思。 徽州……那可是殊途世家的地盘。 他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便是紫青焰。还有一个人身材匀称,却是身穿银甲,腰间执一把长剑,眉宇棱角分明,那双眼睛好像是一头猛虎,不过却收敛了獠牙,静静的站在那里。 “会不会是殊途世家想要引天下人齐聚徽州?”紫青焰皱眉道。 “目的何在?”白凛战问道。 紫青焰苦笑的摇了摇头,要他去打架可以,但是动脑子,就并非他的强项了。 白凛战一声长叹,“罢罢罢,五年了,已有五年未见雪颜,便去徽州走一趟吧。” 紫青焰面露一丝微笑,“老大,当年天殊府中,你便与八妹情投意合,想来也该去看看她了,小心她已嫁做人妇。” “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罚你给我看好城主府,看好墨笺,看好,慕泠涯。” 白凛战转身,对银甲男子笑道,“七弟,随我一同去徽州走一趟吧。” 银甲男子漠然点头,跟在了白凛战的身后。 “唉,老大就喜欢性子冷的七弟和八妹。” 紫青焰苦叹,猛地腾空一跃,眨眼间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翌日 “什么?白凛战走了?!”苏问青吃惊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城主府的管家王浩,腰板挺得笔直,不卑不吭。 “正是,不过城主已经吩咐了,诸位都是贵客,这东苑可以一直居住,他过两天便回来。” 一旁的慕泠涯问道,“他可有说,去哪儿了?” 王管家摇了摇头,“城主去哪,哪会告知我这个下人?诸位在城主府若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在下。” “如此便有劳王管家了。”慕泠涯温和道。 王浩摆摆手,“无妨,王某还有事要处理,便不陪诸位了,请便。” 说着,便走了出去。 待听不到王浩的脚步声,苏问青才缓缓沉吟道,“若我猜的不错,白凛战是为了昨晚的墨笺异象,前往徽州了。” 慕泠涯一声长叹,“苏兄,那墨笺就在风来水榭,白凛战究竟意欲何为?” 苏问青摇了摇头,“我们去风来水榭,一看便知。” “走。” 慕泠涯当即起身,突然回头对顾紫筱和叶寒萱二女道,“紫筱,叶姑娘,烦劳你们在此照看一下峥儿。恒之、青澜。” 唐恒之和魏青澜很自然的跟在了他的后面。随着步伐远去。 看着他们越久越远,顾紫筱气恼的跺了跺脚,“不去就不去!找什么理由啊!” 一旁的叶寒萱温婉一笑,“顾姐姐,苏大哥曾说过,风来水榭是块险地,慕公子明显是不想你以身犯险。莫要辜负他一番好意啦。” “我知道。只是那个呆子啊?????太傻,太天真了。” 顾紫筱的神情有些落寞,但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起身对叶寒萱道:“寒萱,我出去走走,就烦劳你照看峥儿了。” “放心去吧。”叶寒萱宽慰道,将一件貂裘披在了她的身上。 ?????? 春风又绿了江南岸,这经久不灭的淡雅风骨和千年的柔肠百结,似乎揉进了这南国三千里的隽永江山。 那紫衣的女子,自巷陌款款走来,二月的春风似乎剪刀,剪断了冬日里的惆怅,剪断了那些刺骨的忧伤。紫色于春,褪去了刻意冷漠的花瓣,漏出了本真的绝丽。笑容也明媚如花,眉目都开始欢愉起来,眼中映着的,是人间的二月天,是这南国未曾遇见未曾感受的少女情怀,天真冷艳。 第七十四章 :公子请自重 她迎接了日出,所以笑容也温暖起来。顾紫筱自从遇见慕泠涯之后,很少一个人散步,因为形单影只漫无目的的行走,很容易给人一种孤独萧索之感,在某个蓦然回首的刹那,身后没有那个温雅如玉的少年,是会寂寞的罢…… 她竟然还真的回了头,果然也没有看见那个拿着绘有优昙花的折扇的少年,那抹无暇的白色啊,就像是天边最无暇的那朵云,云中有水,水里都是满载着记忆,慢慢的散开来,散开在风里,散在了微尘。 那些记忆,却还在。 顾紫筱摇头:“果然,人都是习惯了习惯。” 习惯了身边的人事,若顷刻了无声息的消逝,总是会有一种怅然若失接着便是铭心刻骨。 习惯了有你陪伴,所以我抛却了孤单。 若有一天,沧海成了桑田,刻在三生石上我们的名字也不再联系,你会否依然在某个雨后的巷陌行走,无意接住跌落的因果? 江南总是让人多愁善感,是不是也是一种宿命的因果呢?这里适合怀旧,适合暮年的你我,在这安稳的日子里,泡上一壶清茶,之后浅尝辄止。 “我都在想什么……”顾紫筱喃喃自语着,眼神无意的掠过这诸多的门户与店铺,她与每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都是一种全新的心境,一种不同的心惊。 娘亲曾经告诉我:紫筱,你要把你人生中的每一个过客眼神无意的掠过,都当成一种宿命的因果,需要你格外珍惜与他们无声的承诺。 又想到了娘亲,似乎还记得在孩童时懵懂天真的样子,母亲温声软语的诱哄只为了怕她冷而叫其多穿衣服。记忆里,似乎每次见到母亲都在夜里,她定然在挑灯夜战的做着针线活,那密密麻麻的线满满的都是爱。等第二天天亮看到崭新精致的衣裙,在她尚还年幼的内心,似乎缝补消弥了所有的痛。 她眼神渺远,天边云卷云舒街上人声喧嚣,都成了她眼中的风景,而她,是不是在同样的时间里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好一个衣如蝴蝶,发如流泉。顾仙子之名名副其实。” 只听一声轻浮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调笑和半分故意。 顾紫筱向声音处看去。 只见前方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人似乎看不出年龄,因为那张平和安宁的脸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有眼睛,瞳孔深处有着经年过去,人事一一历过,浮生过半,怎能了无痕迹? 那老者身边的是个少年公子,一身墨色的锦缎,用金线绣着祥云纹,盘绕而上似乎龙腾,这少年其实是想绣龙的罢?奈何皇家象征不好儿戏,否则定然是绣了的。 那少年长身玉立英姿飒爽,双眸目若清风,眉如碧水,带着简单明了肆意如风,直袭人心。 不算俊逸的容貌,偏偏有一种骨子里的肆意呼啸而出,刚好还是少年轻狂的时候,是个明快如风,潇洒不羁的人。 他的年龄似乎与顾紫筱相仿,此时正看着顾紫筱,似笑非笑,眉眼弯弯的正好。 顾紫筱心道: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 那少年却毫不在意顾紫筱的沉默,隔着稀稀疏疏的路人,对着顾紫筱道:“在下殊途沚,今得见姑娘惊为天人,欲求与姑娘结一段露水姻缘。”说完还眨了眨眼睛,轻浮中偏生透出了几分可爱来。 那身边的老人面色古怪起来,轻咳一阵,然后咬着牙道:“你跟老二学的倒是快,好的不学尽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殊途沚道:“二哥除了风流,还有哪点是好的?” 老人一恼,恨不得把他按到地缝里去。 顾紫筱看那一老一少小声对话,老的咬牙切齿,少的春风得意。 自觉好笑,便生了玩闹之心:“公子说笑了,紫筱心已所系。(..tw棉花糖小说网)” 果然那少年目光一沉,快步走来,近了才看清那少年的皮肤,细腻的如同女子,顾紫筱摇摇头,怎么跟那呆子都一个德行? “老子才不管你心系没系,老子就要你陪我逛街泛舟品茗看戏!” “噗……” 这年少好生有意思。 殊途寤抚额,默默把头偏向一边。 这样的女儿,没救了。把他老脸都丢尽了! 就知道跟他二哥在一起,准不会学好! 风来水榭 这是白凛战唯爱的后花园,平日里他想要去看看,白凛战都拽着他不放,然后一同过去。也正是因此,苏问青便察觉出了其中古怪。 走过白玉石桥,水潭边的垂杨柳已经抽出了新芽,一番春意盎然。 此地没有任何的竹屋,就连个凉亭都没有,荷花池的边上是一块空地,半月前苏问青就在此和白凛战大战了一场,还是不分胜负。 也就在那个时候,苏问青便开始留意周围了。 空地边上的边上是一片桃树,枝桠上已经长出了桃花花胚,再过几天,便能看到桃花齐放了。 三月桃花一开,胜似人间仙境。 慕泠涯突然想起来,他曾对顾紫筱说过:来年桃花盛放之时,我带你去我的家乡赏遍百里桃林。 只是,如今三月已快至,大概是要爽约了吧,那丫头会不会怪我? “随我来。” 苏问青驾轻熟路的带着众人走入桃花林,突然在一颗桃树上停了下来。 “紫青焰,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苏问青寒声道,浮云火画扇,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哈哈哈,不愧是江都妒火楼楼主,想来,你该是在半个月前,便发现紫某一直藏身于此吧。” 伴随着笑声由远及近,一道紫影跃在众人面前,一派肆意娇狂! 不是紫青焰还能有谁? 苏问青心中窃笑,是你自个儿承认的,跟我没关系。 “你等来此何事?”紫青焰对着众人道。 “你说呢?”慕泠涯轻轻一笑,身边唐恒之和魏青澜均踏出一步,待慕泠涯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哦,来抢墨笺?不好意思,不在我这儿。” 紫青焰直接耍起无赖,耸了耸肩,慵懒的靠在桃树上。 “这本就是慕某所得之物,请恕我等无理,再次寻上一遭了。”慕泠涯的气息在一瞬间攀升到了极点,话语未落,唐恒之的天机瞬间变形,变成一只机械兽,开始就地搜寻起来。 紫青焰也不去阻拦,嘴上却道:“城主一走,你们这些所谓的贵客就原形毕露了。” 魏青澜横眉一扫,一道冰冷的杀意牢牢的锁定紫青焰。 ······ 顾紫筱看着这少年,忍俊不禁:“不知公子是看上紫筱哪一点了?”见惯了风花雪月的顾仙子,调戏起人来自有一种风采。 殊途沚倒是有些不适应,她挠了挠后脑,然后颇为豪爽的挥挥手,墨色的衣袖掠过,一片金色的祥云闪现。 “你问我凭什么看上你了?我这一时半会可如何说?” 话落又觉得这么答不妥,便又道:“仙子莫不是要拒绝在下?”还没等顾紫筱说话,她马上道:“今天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要不老子就把你抢家里交给二哥!” 她心里已经在暗暗着急。 我的天啊……按道理不是老子在这一站便会有美女投怀送抱么?怎么这个不一样?二哥你怎么还不来,我搞不定女人啊! 殊途家是个大家族,世代经商,且是隐商。至于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或许只有本家的人才知道了。 殊途沚是殊途家的三小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先不说她的两个哥哥,就单说她一人,是个天生的惹祸精,大祸小祸接二连三层出不穷,也是个要强的女孩子,江南女子多是温婉贤淑的,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好家伙,她殊途沚是谁?殊途家的三小姐,人送外号“混世魔女。”专门喜欢跟街上的小混混们在一起闹腾,酒坊赌坊青楼斗兽场,都没有她不去的地方,说她十恶不赦也不尽然,最起码人家知道劫富济贫惩恶扬善,每月都在城门口施粥什么的,在民间颇得赞誉。 倒是个奇女子。 在她二百五的自报姓名的时候顾紫筱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可她扮男人扮上瘾了,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风流气,竟然想占她顾紫筱的便宜,明显是在找死。 只见顾紫筱温柔地笑,上上下下打量着殊途沚,然后摇了摇头,颇为可惜地说道:“可惜公子看似单薄孱弱,也不知能不能护得住紫筱呢?”声音委婉柔和,最后一个音微微上挑,顿时无限的欲言又止欲语还休。 慕泠涯若是在,估计会被顾紫筱现在这个样子逗乐,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他呆久了,也学来了他一星半点的腹黑。顾紫筱心里乐的正欢。 “仙子是看不起在下了么?” 殊途沚危险的笑笑,是个人都应该看出来,殊途大小姐怒了,殊途本家坐落于徽州,所以你若去徽州,随便找个人问问:混世小魔女最受不得什么?他们给你的答案一定是:让她觉得你看轻她了。 所以,顾紫筱触到了逆鳞。 然而,触到逆鳞不一定要死,也可能…… “老子要定你了!走!我们先去喝茶听曲!” “公子请自重!” 第七十五章 :龙涎灵浆 只见殊途沚紧紧扣着顾紫筱的手腕,扯着她就往茶楼走方向走。显然是怕顾紫筱施展起卓越的轻功跑掉,所以抓这顾紫筱的手腕丝毫不放松。 顾紫筱恼羞成怒,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今儿是领教了这句话的真谛了! 深呼吸一口气,便随她了。反正也无聊,她才不会回去陪孩子呢,倒不如陪着传言中的殊途家小姐玩玩呢。 “少年时,如斯风姿噫······” 殊途寤负手而立,望着头上垂下的杨柳,丝丝风中带着早春的气息,不禁想到遥远的朔方,二月的天气还是飞雪满天,一片银装素裹。 何时江南也可以承载朔方的千万风雪?何时朔方也可以温柔了风花雪月? 清晨的阳光在树影下斑驳细碎,明晃晃的刺眼。谁家的姑娘在歌唱,那唱词婉转成了最动听的音乐,吾侬依语隐隐还自期许,唱着旧都江南的故事。 故事里,有一个执着竹伞的少年,徘徊在西湖的岸堤,风雨有湿了青衫,眉眼还带着温雅。 一副画里歌里故事里的影子,又叫谁家的姑娘一见便忘了流年几何岁月几指。似水年华赋予了多少刻骨的相思? 简约故事里,我们都刚刚看见开始,结局,还在天涯。 ······ “怎么,想打架?” 紫青焰双手缓缓握拳,他本就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面对魏青澜的挑衅,他岂能视而不见? 魏青澜一声冷笑,“既然来了,你觉得在拿到墨笺之前,我们会走么?” 紫青焰心中冷笑,脸色却是豪声大喊,“好!若是有胆,便随我来!这片只是寻常的桃林,并无墨笺。” 说完也不去管他们,身子一跃,直奔桃园深处。 苏问青与慕泠涯对望一眼,双眸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同时哈哈大笑,人也随之跃起,发动轻功追了上去。 唐恒之收回天机,和魏青澜迅速跟在了他们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已经奔出桃园之外,来到一片幽谷之内。 环顾四周,此地可谓是巧夺天工,这幽谷似乎是一块绝地,没有任何出路。中间是极深的一潭泉水,瀑布从山谷上空直挂下来,除了水流声,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处在大自然的磅礴气势下,很容易使人觉得心慌。 “紫青焰人呢?” 苏问青扫视了一圈,此地极为宽裕,该有方圆千米的距离了。一个人若是要躲,很难找出来。 唐恒之笑了笑,“未必。” 背后天机一动,化为羽翼腾飞而起,双手连发一串铁蒺藜,落在山谷的各地和水潭内。 突然,他双眼一眯,对着水潭冷笑,“还想躲?” 掌心一震,一把用象牙篆刻而成的匕首出现在手中,这匕首一出现,光线便骤然亮了起来,这匕首竟能吸引光线! 他冷静的落在一颗梧桐树上,取下背后天机,变成一把机括型暗器。随后把象牙匕首安装在了机括上。 对准水潭某一点,静静的伫立不动。 他竟想一击必杀! 慕泠涯等人都不再说话,围着水潭包围起来,为以防万一做准备。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唐恒之始终平静如一,双眸恒定无比。 作为唐门的内门弟子,暗器手法已经大乘,同时也拥有了作为一个狙击手的潜质。就好像是一个猎人,静静的等待最佳的狩猎时机。 突然,他的双眼闪过一丝异色,手指一勾。象牙匕首悄无声息的发射了出去。 有如一道白色闪电,一下射进了水潭之中。 “哚!” 水潭只是冒起一个小小的漩涡。 一片寂静。 此时此刻,唐恒之的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然!这是他第一次,发射象牙匕首失败! 山谷中,只余一片哗哗的瀑布水声,诡异!诡异到令人彷徨! 如此,过了许久。 “怎么回事?” 慕泠涯皱眉的看着水潭,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走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我会水,下去看看。”魏青澜说完,就要对着水潭跳下,苏问青却是一把拉住了他。 魏青澜疑惑道:“怎么了?” 苏问青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盯着这一汪水潭,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不是水·····这是······” 他说着,缓缓弯腰用手舀了一些,舌尖轻轻点了点,浅尝辄止。 突然,他猛地吐了出来,然后一阵咳嗽。 慕泠涯连忙顺了顺他的背,耐心的听他讲。 “酒!这是酒!” 苏问青有些惊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慕泠涯也稍微喝了一口,只觉平淡如水,微微摇了摇头,“我尝不出酒的味道。” “呵呵,说来可笑,若是天下人知道我苏问青怕极了喝酒,估计要被笑掉大牙了吧。” 苏问青一声惨笑,继续说道,“我之所以精通茶道,其实也是为了逃避酒而逼自己喝的茶!” 慕泠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意气风发的妒火楼主,此刻的神情是极为消极萎靡的。 慢慢的,酒香被慕泠涯等人所闻到,由清浅变得醇香。光闻一闻,便是醉了。 苏问青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不太通畅,开始猛地咳嗽起来。 慕泠涯取出幽蓝丝巾给他戴上,仔细想了想,又封了他的嗅觉。 “好大的手笔!万万没想到,这竟是一大潭子的酒。” 唐恒之也喝了一口,那酒入口即化,如冰雪般迅速消融在舌尖的味蕾之上,仔细再去品位时,才意识到已经将酒喝进了肚子里,他的脑子闪过一丝追忆,突然一拍大腿。 “这是龙涎灵浆!” 龙涎灵浆,乃皇室独有的佳酿,唐恒之之所以能喝出来,便是因为唐星辰曾在一年前进宫面圣,皇室赐予了他美酒。唐星辰带回唐门后,却被唐恒之偷喝过一口,所以一直记着这个味道。 这酒,称得上世间最好喝的佳酿了。 可是在这个地方,却拥有整整一水潭! ······ 古老的唱腔咿咿呀呀地不停,年轻的花旦在戏台上从容的游走,那双眼睛似乎看过百态人生,独留了一份淡漠。 清晨的茶楼里,人还是不多的,台上唱戏的女子也意兴阑珊,都在等着晚上,才是真正的开始。 红尘紫陌,被浊世侵染的心,其实早就守不住那份最初的心了,不是想改变,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顾紫筱浅饮着一杯热茶,余光瞥向戏台上,不看唱戏的女子,只看那台上布置花哨的彩带,飘飘扬扬美不胜收。 “怎么?仙子难道也要来一支曲儿?”少年有些随性,不顾形象的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翘个二郎腿,悠哉悠哉的随口说道。 顾紫筱轻笑:“改日吧,我的紫蕴东华快排完了,到时候邀请公子去。别笑话紫筱的舞就好。” “怎会?仙子之名可谓是流传甚广,一舞可舞尽天下,这锦绣的江山都成了背景了。没亲眼目睹仙子的舞,真是遗憾。”殊途沚这次却是说的极为诚恳,望月楼顾仙子的舞,不知道多少人愿一掷千金,只是,顾紫筱的清高,从来都对那些不屑一顾,可是生活在风月场的女子,就算是只百灵又如何,不过是生活在一个金丝编织而成的笼子。 说到底,只是这个时代所造就的悲剧罢了。 顾紫筱笑笑,眼睛上有一层朦胧的水雾,一缕长发垂到脸颊,顾紫筱伸手拂过,优雅的姿态,恰到好处的微笑,有是绝对的冷艳无双,蔷薇有刺,外人无法近身,否则必见刀光剑影血流花海。 冷艳里,藏着刀剑。 “顾紫筱,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如蔷薇一般的女子。”殊途沚不动声色的看着顾紫筱。 顾紫筱一愣,然后答道:“似乎没有。” 殊途沚笑,轻轻端起一旁微凉的茶,浅泯一口:“真是个冷美人,但越冷的美人在自己心上人面前的时候就越傻,哈哈哈~” 顾紫筱果然黑下脸来,一阵无语。 殊途沚兀自摇头笑着:“是那个神仙公子慕泠涯吧?真是绝配的称号啊,不羡鸳鸯只羡仙!” 顾紫筱脸上不高兴,心里还是嘀咕的,第一次发觉,这江湖人也忒能掰了,前几日还收到姐妹们的私信,信里还嚷着什么绝世双仙羡煞旁人,回去要老实交代什么的。她只想扶额掩面,真是……没法了…… 自从慕泠涯为墨笺有缘人的消息走出去后,这绝世双仙的名号也不知被谁传了开去,那武林大事记的主笔世家莫家更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据说今年的武林大事记中要为其独开一篇,篇名便叫《双仙》。 殊途沚看着顾紫筱发呆,便有些想笑,果然……果然遇到真命天子便傻的无药可救! “仙子啊仙子……”她轻笑,漫不经心的的喝了一口茶 “不知三小姐何以如此开心?”顾紫筱淡淡的问。 “啪!” 茶杯掉在了地上,茶汤溅了开来,湿了殊途沚的衣衫。 第七十六章 :戏里浮生 “三哥,我们到哪里了?” “快要离开西域,到达中原了。(..tw好看的小说)” 白衣的少女站在阳光下,白沙覆盖着眼睛,她仰着头,张开双臂,笑着说:“三哥!我要变成苍鹰!我要飞跃东海!” 那笑容灿烂的使人无法直视恐迷了眼睛,大漠之边,中原边境,她一袭白衣纯净无暇,送走了皎皎月色,迎来了满天朝霞,衣摆猎猎作响,某一刻,她不是我们眼中心中那个脆弱的懵懂少女,而是一个辗转浮生,历尽世态炎凉千回百转,轮回镜前奈何桥边,是否独独不愿饮下那碗孟婆? 白莲太过圣洁,她自知不配,可世上还有什么,可配她呢? “三哥,你信不信?” 蓝离澈站在她身后,低声道:“浅浅,我信。” 我一直信着呢,浅浅。 边塞的天空格外的湛蓝清澈,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唯有那蓝色,铺天盖地的映入了眼帘,是世上最博大的色彩,最崇高的胸怀,将所有可包容的一切,都一一容纳。 一直都知道,蓝色,容得下这个天下,和天下中的我。 “三哥,有生之年,我殷浅浅一定要飞渡东海,抵达彼岸!我踩下彼岸的一枝花,送给一切可送之人,一切仍守之人。” 我还愿倾尽所有,守住那片净土,等我老了的那一天,我就去哪里,了此余生…… “吾与谁人归呢……” 与谁人归。 与谁人归…… 可是,那一日的殷浅浅,独独忘了一件事! 我为自己起的卦,此生短暂如同昙花…… 她独独忘了…… 只是真的……忘了……吗? ······ “青澜,这皇帝才能喝的酒,你一定没喝过吧?可要来尝尝?” 唐恒之又喝了一口,那味道极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其中的味道。其实龙涎灵浆本就是如此,想要酿造此等佳酿,所需要的材料与制作工艺,都是极为奢侈的。 魏青澜愣了片刻,点头道:“好。” “慢!” 随着苏问青的冷喝,魏青澜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这酒····有毒。” “不可能,我唐门也是玩毒的祖宗,我能断定此酒无毒。你不喜喝酒,走远点便是。” 唐恒之极为生气,在他看来,苏问青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心里。 “恒之!不得无礼!” 慕泠涯连忙喝道,不知不觉中,他已将苏问青当成是知交好友,又怎会容忍唐恒之出言不逊? 唐恒之不再说话,一个人走了开去。 “我去劝劝他。” 魏青澜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山谷中,只余苏问青和慕泠涯二人。 慕泠涯宽慰道,“恒之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心情不好,苏兄你也别介意了。” “不,你可知,他因何变成刚才的模样?” 慕泠涯听得身子一颤,突然站起了身,指着水潭道:“因为酒?” 苏问青摇头苦叹,“早在我发觉此中古怪的时候,便来不及了。因为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慕泠涯回头指着路道,“怎会?恒之他们,不就······”突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无比。 “放开他们。” 一道紫色的修长影从桃林出口缓步走了出来,双手各提着一个人,赫然就是魏青澜和唐恒之! “现在发现了?晚了!” 紫青焰一声狂笑,手掌对着其脖颈缓缓握紧,两人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慕泠涯刚要起身,突然一股失重感传来,人不可抑制的跌倒在地。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十指微微张了张,眼眸闪过一丝破灭的寂寥。 “你难道没听苏楼主怎么说么?早在这小子将匕首射入水潭内的时候,就触发了机关。你们闻得酒香,实则是一种迷香。城主当年费了大价钱购买了整整三千坛龙涎灵浆投入这池子中,就是为了,让人,醉生梦死。哈哈哈!” 紫青焰将两人直接扔入水潭之中,泛起两串水花。 慕泠涯眼中急切,“你放过苏兄和恒之他们,有事冲着我来。” 紫青焰缓步走来,慢慢的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慕泠涯的脸蛋。 “慕公子,哦不对,应该说是神仙公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么?” 慕泠涯目光冰冷的笑了笑,“确实·····你想要怎么做?” 砰!轰!轰!轰! 那一汪潭水突然凭空炸开,水花四溅中,溅湿了三人的衣衫。 “师傅,青澜要给你······报仇了!” 一条水箭直射慕泠涯,青辉剑一出,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青澜!!!!” 苏问青大喊,但魏青澜似乎闻所未闻,双眼通红无比,速度快的出奇。 “噗!” 水箭打在慕泠涯胸前,当场便喷了一口鲜血。 紫青焰退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一脸淡然的看着魏青澜把剑刺向慕泠涯。 剑锋清冷,寒光掠过。 慕泠涯不躲不闪,只是对着他清浅一笑。 “一笑泯恩仇。” 尤记起那天,慕泠涯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毁伤。两位公子刚刚竟是想两败俱伤吗?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呢。” “这世上人人都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可这偌大江湖武林,又有谁真正做到了这一点?这个江湖,到处都在杀人,每时每刻都在饮血!刀光剑影,血海深仇而已。” “任何人只要身处在这个江湖中,都会渐渐失却本心吗?” “那好,我问你们,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的对手死去了,你是不是很快乐呢?” “你们谁也不会快乐,因为你们手里有着最重要的人的鲜血!” “人这一生,最重要的除了至亲至爱,最重要的莫过于你的对手了·····某些时刻,他们才是使你成长使你强大的源泉。我说的不对么?你们肯定从小就是对手,看你们的打斗就可以看出是经常对战,从而打斗的时候反而像是一场精心配合的舞台打戏!惺惺相惜,亦敌亦友对吗?” “你们的所谓门派之仇其实在你们眼中不值一提,只是你们给自己找的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对战的借口!” 魏青澜如遭雷击,手腕青辉剑一松,“叮当”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紫青焰惊讶的看着慕泠涯,他很清楚,慕泠涯说的这五个字,对魏青澜有多么大的影响,甚至能冲散他的执念!他的杀意。 戏楼 顾紫筱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为殊途沚斟满。 她不动声色饮茶,那份由内到外的心灵安宁。自己仿佛也变作了一杯清茶,那缕久隐于内心深处的古韵悄悄地散发出来。一份温柔,如小几上盛开的兰花,幽幽地溢漫于静静的清晨。 “你怎么看出来的?”殊途沚看着顾紫筱,似乎很感兴趣,她微微笑着,瞳孔中一片澄澈的微波荡漾。 顾紫筱看着殊途沚,摇了摇头,继而摸了摸耳垂,其意再是明显不过。 耳眼。 殊途沚恍然。也摸了摸耳垂,无奈的笑笑:“女儿家自出生之时便被祖母扎下了耳洞······” 顾紫筱眼神飘渺起来,喃喃的说:“是吗······“ 可是她,是在十五岁的时候,拗不过望月楼的妈妈的劝阻,便在深夜里,自己用烤的通红通红的银针刺的,记忆里的痛苦早已经不再刻骨铭心,它随着记忆越飘越远,掉进了深渊。 这茶真是苦。 喝着让人陶醉的一种苦。浮生匆忙,转瞬即逝,有些感情有些理想都来不及去实现,我们便被逼得逆水行舟永不回头,是不是一种无能为力却心甘情愿的悲哀呢? 有些痛,说不得,忍不得,只能放任着,去等时间来消磨,时间是上天给我们最好的良药,却也是走投无路后最消极的认命。 奈何,惹了尘缘。 “殊途三小姐的名字,这偌大江湖武林,可是没几个人不知道。”顾紫筱如是说道。 殊途沚闻言却颇为得意,拍了拍顾紫筱的肩,笑的毫无淑女形象。 “紫筱啊,他们只是怕了我的混账性子,才不是真心把我当女侠仰慕呢!” 顾紫筱心里暗道:亏你还知道啊! 她为殊途沚斟了一杯茶,道:“三小姐是个爽朗之人。” 殊途沚接过她手里的杯,浅饮一口,将目光放在戏台上,年轻戏子咿咿呀呀的长音拉个不停,云水袖子似乎甩到了天边,脸上的表情随着戏曲变换,融进了那深深浅浅期期艾艾的故事里,故事里,所有人都是主角,所有人都在做梦。 恍然醒来,才发现,原来,我做了一个叫溯世的梦······ “紫筱,你当我嫂子吧。” “噗······” 顾紫筱呛了一下,轻咳了一会。 “你不答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刚刚,我便说过,紫筱也有所心系,三小姐如此这般是为哪般?”顾紫筱语气有些冷。 “那又如何?你没见过我二哥,你若见过他,你会喜欢他。”殊途沚略有深意的道,她缓缓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一眼那个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曲调,似乎再唱一场地久天长。 第七十七章 :神门十三印 可是啊…… 戏子的地久天长,故事的永恒时间,又有多久呢…… 你告诉我。 “今此一生,非涯不嫁。至于他人,皆为过客。” 皆为过客啊。 殊途沚转身,回头。 她笑:“顾紫筱,好一个顾紫筱。” 她走出茶楼,顾紫筱随后跟上。 刚走出门外,顾紫筱便问:“刚刚那位老者,便是殊途家主,殊途寤吧?” “正是家父。” 顾紫筱没再说话。反而是殊途沚,突然看了一眼顾紫筱,眼中略带戏谑之意。 “顾仙子,这天还长的很啊,接下来去哪里?” “公子想去哪里,紫筱便去哪里。”她也是个合格的戏子,任何角色,都是她的舞台。 十年的风花雪月,风尘四起,夜夜笙歌的望月楼里,每一个人都是浮生戏子,饰演着种种悲欢离合。 殊途沚笑的有些肆意,拉着顾紫筱的手向更热闹的地方走。 “去哪?” “青楼!” 顾紫筱一愣,殊途沚看了一眼顾紫筱继而哈哈大笑。 “怎么?仙子这是再也不想入那污秽之地了么?” 顾紫筱笑。“公子,听说过莲的故事么?” 殊途沚挑眉:“仙子这是自比为莲?” 顾紫筱看着这灯火人间,烟花柳巷里的人们,醉生梦死的,才是真正清醒的人。 “紫筱非是自比为莲,紫筱自知身低命微,风尘中长大的孩子,再怎么清高,再怎么冷傲,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微。怎么……能是那样孤雅的莲呢?” 她笑了笑,并不在意。 “可我只是觉得,任何生命,任何感情,都值得尊重。” 殊途沚点头。 “你知道吗,风尘之地,烟花楼阁,这些,都不是我的噩梦。它并不是我的噩梦。” “嗯。” “逆境,带我成长。风尘,使我成熟。束缚,令我坚强。” 我还会怀念那里,望月楼有我的夙缘啊…… 若我当初没在那里,跳那支舞。[..tw超多好看小说] 今天,便不会是如今的顾紫筱了。 便也不会,成就以后的顾紫筱。 “顾仙子,说的极好。世有顾仙子,绝代又风华呀……”殊途沚调戏顾紫筱,可眼中却满是赞赏,她又看着天色,已快正午了。 “仙子,这秦楼楚馆要华灯初上去才有意义,现在早了点,不如我们先在这闹市转转如何?” “你要转多久。” “先转着吧。” “……好。” “你是谁······于单影·····于单影·····李残惑······李残惑······啊!!!!恒之呢?恒之!!!” 魏青澜头疼欲裂,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头,他的眼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强劲的内力朝着寒属性转变,远远看去,能看到他体表升腾着缕缕白雾。 慕泠涯瞳孔微缩,那是阴阳玄冰的力量,魏青澜·····竟然吸收了! 说来也怪,当初慕泠涯就是用阴阳玄冰来把于单影给冰冻住,由于魏青澜体表有噬血虫的火焰,两者相生相克,竟是让魏青澜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成功吸收了阴阳玄冰的力量,只是他······不知道! “青澜,恒之在水潭里,快救他!” 苏问青运以内力,对着他大喝。 “水潭·····水潭·····” 魏青澜猛地往充满龙涎灵浆的水潭中望去,身形爆涌间,再次跃入水潭之内。 不出一会儿,他便将唐恒之从水里捞了出来。 只见唐恒之浑身的酒气,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若非魏青澜及时将他救出来,恐怕要淹死了。 “唔!好冷啊!” 唐恒之打了个寒颤,半醉半醒间看到了魏青澜,心底猛地一寒,一身冷汗直冒,竟是醒了大半分! 紫青焰看着魏青澜,手掌握拳,发出了指结碰撞的嘎达嘎达声。 若是再任其发展下去,绝对会出大事情,现在,就要将魏青澜扼杀在摇篮里。 “酒!哈哈哈!我来了。” 唐恒之的酒劲又上来了,只见他往里一侧身子。扑通一声又掉在了水潭之中。 魏青澜想再去拉,紫青焰的拳头已经到了。 他只能转身一剑横斩,剑气中除了锋锐,还有一种寒气的侵蚀! 铛! 一拳过后,魏青澜突然收不回青辉剑了。 只见紫青焰用双指夹住那三尺青锋,一缕青色的火焰在指尖缭绕,抵挡住寒气的侵蚀。 “我当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说完,猛地运劲,竟是想震断青辉剑! 但事已愿为,青辉毕竟是青城派的名剑,柔韧度极高,当他手腕一转,准备掰断的时候,却发现那剑如蛇一般扭曲着。 手一松,立刻又恢复原状。 魏青澜神情冷漠的看着他,就好像再看一个跳梁小丑。 紫青焰自是恼羞成怒,手上带着一层指套,凌空一拳打出,立刻形成一道拳风,威猛十足的对着他打了过来。 魏青澜当即一剑纵劈,手腕一松,人也随着剑一齐劈下。 半空中,呈现一道剑的虚影,劈在那拳风上,立刻将其劈成了两半,余势不减反增,砍向紫青焰。 “来得好!” 紫青焰冷笑。这摆明了就是挑衅,想他堂堂紫宵门的掌门,怎能让人看轻? 只见他双手飞快的掐印,一道道玄奥的紫色弧光缭绕在指尖,当那剑的虚影即将劈砍到他身上的时候,掌心托天,猛地往上空打去。 咚! 这一声,响彻天际。整个城主府,都听到了这声巨响。 咔! 半空中的紫色虚印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寒气凛冽,最终化为内力飘散在空中。 印上的剑的虚影也渐渐散去,慢慢归于平静。 紫青焰目光阴冷的看着魏青澜,短短数月功夫,魏青澜的功夫已经变得极为可怕了!最诡异的,就是那寒气。 “这就是紫宵门的·····神门十三印?” 慕泠涯喃喃自语,心里有些忌惮。他刚才看的仔细,紫青焰的印分明没有掐完,才一半,就不得已发了出去。 若是给他时间让他完整的使出这套武学神门十三印,恐怕加上苏问青、唐恒之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悄悄的在百宝袋中摸出一物,当即对着紫青焰大喝。 “看招!” 与此同时,手中那物便对着紫青焰扔了过去。 “青澜!快跳入这水潭之中!” 慕泠涯说完。一脚将苏问青踢下了水,踢完自己也没了力气,人随着重力翻入水潭之中。 “找死!” 紫青焰早就发现了慕泠涯扔过来的东西,只不过他有的是一脸的不屑,拳头一打,化为拳风直接打烂了那物。 魏青澜看见了却是一愣,下一秒发了疯一般跳入了水潭里。 半空中,一道粘稠宛如活物般的混沌之体扭曲着。 “这是?” 紫青焰闪过一丝追忆之色,突然脸色大变,刚想跑远,这混沌之体便悄无声息的湮灭。 那速度比之前还要快,顷刻间就冲击在紫青焰的身上。 “啊!!!!” 紫青焰一声惨叫,人猛地转身,连打数拳,每一拳,都用了十层的功力,拳头上,青色火焰在他的拳头上燃烧着,但看起来支撑不了多久。每一拳过后,衣衫开始寸寸破碎,露出了一身健硕的肌肉。 体表流光运转,却在被混沌之物冲击之后,变得黯淡。 紫宵门是练体的宗门,能硬抗混沌一击,足以看出功法的高深之处。 十几拳之后,那混沌之物已经彻底的湮灭开来,最后的核心一击冲击在紫青焰身上,人便口吐鲜血,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混沌之物余势不减,方圆百米所过之处,再次化为一片真空地带! 良久之后。 一阵机括声响起,空气中的酒香渐渐的又变淡了,最后,消失不见。 水潭边,冒出了慕泠涯等人的头,他们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体的不适,很快就消除了。 他们慢慢的爬到案上,突然齐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臭小子!真有你的!” 慕泠涯笑的最欢,猛地一拍唐恒之的肩膀。 “公子,恒之不辱使命,已将墨笺找回。” 唐恒之笑着将黑色盒子递给慕泠涯。 只见那黑色盒子的下方牢牢的抓着一机械手臂,正是那天机! “好!” 慕泠涯郑重的接过,与苏问青对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苏大哥,请恕刚才恒之对你无理了。” 唐恒之弯腰一拜,他是个知轻重的人,江都妒火楼楼主和慕泠涯的关系明显不一般,他岂能得罪? 苏问青笑着将他扶起,“哪里哪里,人之常情。恒之不必介怀。” “贤弟,你扔出的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苏问青有些好奇的问道。 慕泠涯微微一笑,在百宝袋中取出了天蚕丝手套,手套内,缭绕着一团血色毒雾。 “此物乃当初欧驼子自爆时从驼峰内转变的毒雾,只要混合血莲花,便能转为混沌之物,百米内,死!” 苏问青目光骇然,看着远处的紫青焰,微微点了点头。 远处,紫青焰浑身都血肉模糊,血液都在瞬间被蒸发,不死也残了。 慕泠涯继续说道,“此物,若用得好,发出的效果可是极大。我前日里研究发现,只要用血毒滋养,它就能缓缓增多。刚才扔出去的,只是我前日里的一个试验品。” “不愧是神仙公子,此等医术,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都是极为可怕的!所幸苏某与你是知交好友。哈哈哈哈!” 面对苏问青的大笑,慕泠涯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既然墨笺已经到手,这城主府,也该离开了。” “公子,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魏青澜问道。 “去徽州瞧瞧吧。” 第七十八章 :浮生两苍茫,今生总轻负 塞北的天空,澄澈的冷冽,她一袭白衣猎猎,站在一处小山丘上,与天空吻别。 “三哥,我喜欢这里的感觉。” 蓝离澈牵着马在下面仰着头看她,笑的漫不经心。 蓝色,让他穿出了邪魅与清雅,两张感觉更迭迷离,揉和在一起视线都在迷离,那抹蓝色,叫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澄澈。 “那浅浅以后要常来这里,因为让浅浅看到喜欢的景色,可真是不易。” 殷浅浅的两指捋过系在脑后的白丝绸带子,偏过头来浅笑:“不,不了,三哥,有些地方,有些人事,就让他成为真正的云水过往,留在记忆里,便好。我并不想去留恋。” 可有些事情,由不得你想不想留恋。 蓝离澈没有说出来,殷浅浅也并非不知,只是,云水过往,求得,便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潇洒。 没有人,愿意去揭穿自己的伪装。 “那也好,那便好好看看。或许经年后,你我会一一归来与之永别。” 殷浅浅点头。 楚流烽站在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天地以睥睨之资,倨傲而立。 “或许真正的离别,不会告诉任何人。最后只是自己,默默地与所有人事,所有过往一一告别。” 楚流烽轻叹。 又下雪了。 想起了西域的雪,在那群山环绕的村庄中,雪在屋檐下、山地上风姿万千,神化般塑造着大山与村庄的奇幻世界,迎接八方来客。又想起在半山腰的茅屋前看雪,远望着蜿蜒的山林,雪以母亲之怀包围着苍翠的大地。 可却更想念大雪盛装的紫蘼谷,淳朴自然,宁静幽远,带着前世今生的一份安静,她所求所想,其实不过一份宁静,现实安稳,一世长安而已啊…… “三哥,我想起了紫蘼谷,这一年来,浅浅感觉,像过了三生。” 这一刻,她的笑容犹如碧辞九霄云淡天色之下的圣女,月光也失去了纤华。 蓝离澈不语,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他叹:神女无心暮早泠,湮落长街安忍得? “跟我回紫蘼谷吧。”蓝离澈微笑着。 顺着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浅浅,我们回家?” 殷浅浅却一瞬间泪如雨下,她喃喃不知所措,唯有泪千行。 碧辞九霄云淡色, 月失妃华纤水仄。 神女无心暮早泠, 湮落长街安忍得? “三哥,我会回家,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所以,浅浅,你要走的路还长,等路尽了,你倦了,你就往回走,紫蘼谷的紫蘼花,开的很美。” “嗯。” 浮生两苍茫,今生总轻负。 殷浅浅看着这山河大地,慢慢拂袖转身。 江南,渝州。 江南的天空,似乎总带着烟雨雾色,那种细雨微波,荡漾成了别样的风花雪月,温柔了谁笔尖的墨迹? “听闻神仙公子慕泠涯身上的一把优昙花折扇,便是顾仙子所赠。” 顾紫筱差异,道:“这种事情,江湖也在传?” 殊途沚道:“是啊是啊,如花美眷想陪,玄武河畔起誓。如夜山庄定情,是不是……墨尘谷下作嫁?哈哈哈~” 顾紫筱无奈。 “休要拿我寻开心。墨尘谷哪里是我可以去的?” 殊途沚唇贴在顾紫筱耳边,轻浮地道:“我可听说慕泠涯曾经许下三月桃花之约,世人只道墨尘仙境,可墨尘桃花,世无其二。” 古有野史曰:墨尘桃花,灼灼其华。紫陌仙居,世无其二。 “楚阁魂梦人,发里桃花香。哈哈哈~顾仙子,这楚阁依你的眼光看,算不算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殊途沚笑的爽朗,手搭在顾紫筱的肩上,暧昧不清的说。 顾紫筱此时坐在楚阁的雅间里,一首拿着茶杯,令一手搭在窗框上,斜眼看着楼下的莺歌燕舞,觥筹交错。 “想要醉生梦死,何必来这里呢?公子。”她说公子的时候,咬音略重,意味不明。 殊途沚闻言道:“哦?那在下该去哪里求一场醉生梦死?” “黄泉。” “……好地方。” 殊途沚默默的饮茶,顾紫筱这女人,亏了慕泠涯受得住。 顾紫筱笑如夏花:“原来三公子也认为那是个好地方啊!紫筱一直苦苦介怀无人懂我,今日竟遇到如三公子这样的知己啊!真是三生有幸呢。” 殊途沚愣了片刻,“……如果有美人作陪,那么在下虽死犹存。” 她又想了想,再来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顾紫筱沉默了,殊途沚说完也沉默了。 一片死寂。 殊途沚心里暗道,顾紫筱貌似除了轻功便不会武功了吧? 她已经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 顾紫筱只是轻笑,云淡风轻,一派淡然。 “三公子真是幽默。” “呵……呵呵……”殊途沚干笑。 顾紫筱起身,看着楼下的繁华糜乱,可真是个销金窟,风尘中那些屹立百年不倒的秦楼楚馆,都是有它自己独特的风韵。 “三公子,紫筱要告辞了。” 殊途沚笑道:“要去找情郎了?” 顾紫筱瞥了殊途沚一眼,纵身翻窗跃下,远远的飘来顾紫筱的声音。 “后会有期。” 殊途沚看着她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那一袭紫衣出尘的冷艳。 “父亲,我要她。” “我知道了。”殊途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殊途沚回头。 一愣。 “二哥……” 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手里抱着一把三十六骨紫竹伞,伞因合着所以看不清伞面的花纹。他执伞的的手却不似那些贵公子那样如玉温润无暇剔透。 他的手,像是常年练武或常年做粗糙的劳动的手,奇怪的很。 “三妹学的到快。”殊途晏眯着眼睛笑,身姿修长,靠在屏风边,单薄的屏风却不倒。 殊途沚看着他这个二哥,极是普通的容貌,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就是白衣。也没有什么高华温雅的气质,可是,他眉目间,偏偏有一种肆意的风采,瞬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似乎清风微云,缓缓而来。 殊途沚想,二哥是殊途家最普通的人,就是这种普通,是他在家族中总是被人忽略。有人说殊途家的二公子是个游戏花丛的人,可她觉得不尽然,因为他懂得适可而止,从不贪恋风尘。他只是喜欢逢场作戏,喜欢那些肆意潇洒的生活。 大哥对此极是叹息。 他说:“二弟啊二弟,你什么时候才长大?” 每每大哥这样说他,他总会漫不经心的回一句:“大哥你什么时候懂得责任?” 之后大哥便会沉默。 殊途沚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对着殊途晏道:“二哥,我刚刚可是给你拐嫂子来着,刚刚你也看见了,嫂子根本就不愿意交给我们殊途家啊~” 殊途晏笑而不语。 他来到灯下,对殊途沚道:“我的好三妹,没工夫跟你扯,紫竹伞坏了,我很急。” 殊途沚凝神看去,果然,那伞裂了一个口子。 她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看着殊途晏修伞。 她知道,这把伞,他珍之若命。 她还知道,这把伞,是他一位故人所赠。 他一留,便是十九年。 此时,大街上。 顾紫筱快步走在街上,已是夜半时分,她已经在外面野了这么长时间,泠涯该生气了。 只盼着她撒撒娇就过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 眼神恍惚起来,看着人群里,思绪却飞到了那个白衣的温雅少年身上,那少年的眼睛,温柔地宠溺。她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唔!”她没注意,便撞上一个人。 她眼中一片白色,抬头,果然是那个一身温雅的白衣少年,笑如温柔,眼中满溢着担忧。 “紫筱,你去哪里了?” “楚阁。”顾紫筱的神情极为淡定。 慕泠涯:“……去青楼了?” “闲的无聊,去逛逛,泠涯难道不允许我去么?”她有些委屈,小心翼翼地问。 慕泠涯无奈的道:“紫筱,我们必需即刻赶往徽州了。” 顾紫筱点头,并未多问,就如同慕泠涯也同样没有问她去青楼做什么一样。 有些信任, 娴熟于心。 “贤弟,徽州我是去不了了。当日答应了老邢,要找到杀害孙玄的凶手,并绳之以法。如今犯人就在这里,我自当秉公处理。” 苏问青说着来到了紫青焰身前,细细端详着。 紫青焰全身上下都变成一片漆黑,就好像是被炸药炸的血肉模糊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突然,苏问青注意都他的手指上指套。 此物呈现暗红色,牢牢的包裹住十指的关节,想要拿下了,却发觉好像长在了皮肉内,根本掰不动。 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还有尚存一丝气息,立刻道,“贤弟,帮我救活他。” “好。” 慕泠涯走了过来,取出七色神针,将他仅存的一丝命脉给封住,接着让苏问青给他灌输一些内力。 半响后,慕泠涯从百宝袋内给他服下一颗丹药。 “接下来,是生是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苏问青收了内力,远处传来脚步声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都怪我,刚才打斗弄出了大动静。”魏青澜苦涩的笑了笑。 “不怪你,你若是不拼命,死的就是你了。” 第七十九章 :离尘 唐恒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潜在水底下喝酒的?竟然没淹死,真是奇迹。” 魏青澜愤愤道。 苏问青最为淡定,看着远处的桃树笑道,“他们短时间内进不来。风来水榭,处处都是机关。” “那我们该如何出去?别人进不来,也代表着我们出不去啊。” 慕泠涯一声轻叹,微风拂过,显得一脸惆怅。 唐恒之当即大笑,“哈哈哈!公子,机关,又岂能难道我唐门天机?” 说完,一阵机括声响起,变成了一只机械鸟,轻灵的飞在唐恒之的身侧,紧接着又慢悠悠的往左边飞去。 “随我来。” 唐恒之自信一笑,轻功发动,跟在了机械鸟的后面。 苏问青当即背上紫青焰,和慕泠涯、魏青澜一齐追了上去。 机械鸟的飞行速度并不快,却能完美的找到出谷的方法,并且躲过别人。 没过多久,他们已经出了桃林,再次来到了风来水榭。 唐恒之收回机械鸟,突然眉头一皱,“有人来了,快走。” 三人齐齐点头,轻功发动,跑到墙边,一跃而起,越了过去。 当四人翻墙之后,一队巡逻的士兵经过,领头的小队长目光如炬的扫视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继续搜!” “诺!” 说完再次跑远了。 墙外,慕泠涯等人都松了一口气,驾轻熟路的来到木屋内。 木屋内,粟峥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叶寒萱趴在桌子上,也睡了过去,好在没有睡死,当门一打开,她就醒了。 叶寒萱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太好了,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之前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城主府都听到了,王管家极为生气,正在派人搜寻。”说着往窗外看了看,已经是晚上了,却灯火通明。 “紫筱呢?” 慕泠涯问道。 “之前公子你不带顾姐姐去风来水榭,她一生气便出了门,如今都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真是急死人了。”叶寒萱神情有些急切,满脸愁容。 “胡闹!” 慕泠涯一声冷喝,心中急切万分。 “慕贤弟,等你找到紫筱,便去徽州吧,我若猜的不错,义弟定会在那里。等我把事忙完,便来徽州寻你们。”苏问青笑道。 “好。一切小心。”慕泠涯点头道。 苏问青也不多说,直接背着紫青焰,纵身一跃,往外飞掠而去。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 “城主府不能再待了。恒之,看好墨笺和叶姑娘,青澜,峥儿就交给你了,我们现在就走,然后务必将紫筱找到。” 魏青澜将熟睡中的粟峥抱起,跟在他的后面。 唐恒之接过黑色盒子,用天机的锁扣牢牢的锁住,随后拉上叶寒萱的手。 慕泠涯深吸口气,“走!” 打开木屋的门,轻功骤然发动,往屋外飞掠而去。 身后,唐恒之天机展开,将叶寒萱搂在怀里跟在后面。魏青澜也背着粟峥,急速的飞奔。 慕泠涯俯视着夜色下的渝州城,家家灯火摇曳,一派安详。花街柳巷丝竹笙歌不绝,花灯飘摇,迷花了眼。 “那个傻丫头,跑哪去了……” 夜空下,只看到三道黑影掠过。 ?????? 中原的星空,不知为何,总是没有塞外的壮丽繁华。 殷浅浅看着满天的星辰,眼中闪闪亮亮的光芒,这一刻,谁都相信她看得见红尘紫陌日月星辰。 她笑颜如花的绽放,完全是少女的清丽懵懂,天真单纯的样子。 三哥不知去了哪里拾柴,只有他和五哥在烤火。 火星迸溅的声音在响着,空气中飘来烤肉的香气,还有身边沉稳的呼吸。 五哥是个清冷到无欲无求的人,就连呼吸都那么更古长宁,冷情如他的剑一样,孤傲不群。 “浅浅,先吃点吧,你三哥还要晚些时候回来了。” 这般孤傲不群的人,在这里伺候她这个小姑娘,真是白瞎了。殷浅浅不禁想着,听到他说话,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伸手准确无误的接过那块烤肉。 楚流烽心却是细的,烤肉串在一根木棍上,应该是在火外晾了一段时间,以至于殷浅浅咬下去的时候,不觉得丝毫的烫嘴,也不会寒凉。 楚流烽见殷浅浅吃的差不多了,才说道:“浅浅,你根本没打算跟我们回紫蘼谷,对么?” 殷浅浅顿了一下,才笑道:“五哥这是说什么,浅浅自是要回去的,那里该是浅浅的归宿。” “东海彼岸,才是你心之所向。” 殷浅浅沉默许久。 抬头看着星空,楚流烽偏过头去,明明知道那个少女看不见,可每次她仰望星空的时候,都感觉在用眼睛去一一描绘,仿佛此生最后一眼。 让人觉得,生生的心痛。 “我骗人的,那是我骗人的……”白衣的少女淡淡的说着,口中的话却是给自己的否定,残忍的把昨日的梦粉碎成了枯沙。 “东海彼岸,只是说说罢了。我知三哥对我好,他不顾一切的对我好。我怎忍心,我怎忍心让他为我担心?”她轻轻的诉说,像是蝴蝶轻触花蕊,不敢过分停留。 楚流烽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沉的似是压下来千山万壑,只是很深很深的叹息。 “果然如此么……” 她在用谎言,创造一场注定凄呛的结局。 虽美,却痛。 千疮百孔的心脏,怎可能真的无知无觉?希望不属于星女,希望只属于蝼蚁。 真正坚韧的人,本身便是一种绝望,于绝望中,才能创造一场不朽的传奇。 “只是有些时候,关心则乱。最冷静的思想,压制不住最炽热的诚心。” 说给谁人听? 天下,亦或自己。 楚流烽微微偏头,远处,一袭蓝衣,冷冽邪肆。 那人有一双澄澈如天空的眼。 看着你时,仿佛天水镜。 楚流烽突然嘴唇微勾,对殷浅浅道:“浅浅,你也在骗你自己。” 殷浅浅从容俯首,淡淡而笑。有那么一瞬间,极是像风夜。 “或许。” 她又道:“或许吧……” 天空一颗流星突然飞落,划下一道弧线,生命之花点燃的烟花,最后一刹那,最美丽的邂逅。无暇。 “三哥。” 蓝离澈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处,他把抱回来的干柴扔在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听见殷浅浅叫他,便回答:“嗯?” “三哥,离尘三千里,人鬼殊途步。这两种轻功,都是当世绝学,武林公认的轻功之中最上乘的功法秘籍。” 蓝离澈挑眉:“浅浅有话直说便是。” “那好,三哥,你的离尘三千里,该是练到最高一重了吧。” 蓝离澈点头。 殷浅浅却有些犹豫不决。 离尘三千里,最高一重便真如腾云驾雾一般,一步三千里,一步一天涯。但这样的功法,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用此功法,精血枯竭过半。 蓝离澈一生只用过一次。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恍惚。 这次……他笑笑,他总是不忍拒绝她的。 “浅浅要去哪里?” “徽州。” “据此万里之遥,确实该用离尘的。” “三哥……” “别说了。你应该很急,否则不会提这个要求。” 殷浅浅不再说话。 她突然恨自己,恨自己软弱无能,无法逆水行舟。 溯世之巅,无法逆水行舟逆流而上的人,是不可能抵达的。 “三哥,教我离尘,好吗?” 江都 三天以来,苏问青一直背着紫青焰,今日终于抵达江都。这个他极为熟悉的地方他的步伐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这是内力所致,但速度却始终奇快无比。 苏问青没有去妒火楼,也没有去回春堂,而是直奔衙门。 绕过三条街,翻过高高的墙,直接来到了衙门的门口。 “什么人??????阿!苏先生。” 衙役弯腰一礼,心里暗骂自己嘴贱,苏问青可是不好伺候的主儿,连刑森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万一他告个状,自己的饭碗可就要没了。 “老邢在么?” 苏问青轻喘了一口,冷冷的问道。 衙役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唯唯诺诺道:“刑????刑大人在书房。” “让他去公堂。” 苏问青说完,直接背着紫青焰往公堂走去。 “????诺。” 衙役欲哭无泪,这妒火楼主?????架子也忒大了吧! 苏问青跑进公堂,直接将紫青焰放在了地上。三天来,一直在观察他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到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命已经保住了。 “唉,若不是因为当初答应了老邢查案,我才不管你的死活。” 苏问青一声苦叹,又往他嘴里喂了一颗丹药。 这是慕泠涯之前给他的,每天给他服用一颗,才把他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奈何三天了,紫青焰还是昏迷不醒。也不知是装的还是怎样。 “我当是谁如此大的架子,原来是妒火楼主来访啊。” 宽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还带有三分调笑意味。 苏问青轻轻一笑,缓缓回头,“怎么,刑大人不欢迎?” “哎呀!哪里哪里!岂能怠慢了贵客?上茶!” 第八十章 :纵情浮生意,谈笑山海移 刑森说完,轻轻摆了摆手。 跟在他身边的衙役连忙应诺,走下去了。 偌大的公堂,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啊对,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紫青焰。 “老邢,此人就是紫青焰。” 苏问青一合折扇,指着紫青焰道。 此刻他已经换成了普通的折扇,并非浮云火画扇。 刑森顺着折扇看去,面容一变。 “这伤???????难道是被玄武大炮轰上一下了?” 苏问青微微摇头,面露苦笑,“老邢啊老邢,玄武大炮可是当年白帝攻打中原的利器,如今都过去几百年了,皇宫里还能用的玄武大炮应该不足十台了。你难道觉得紫青焰能那么好运见到那西洋人的玩意儿?” 刑森蹲了下去,仔细看着皮肤上的伤口,皱眉道。“可是这伤??????除了大炮,老夫还真是想不出什么东西能伤成如此模样了。” “如果我说,这是神仙公子弄出来的,你信不信?” 一阵沉寂。 如此过了良久,刑森却始终不说一语。 这时,衙役将热茶给端了上来。 刑森一声轻叹,“把紫青焰关入地牢,上报六部。听候发落。” “诺!” 等衙役将紫青焰带下去后,刑森突然拍了拍苏问青的肩膀。 “问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问青哈哈一笑,“老邢你说的哪里话?说来,我也没选错人。神仙公子慕泠涯,就是我要找的明主。” 刑森微微轻叹,“只怕神仙公子,会厌倦了江湖的恩怨情仇,日后也会厌倦了血战沙场,或许?????还会厌倦了当万人之上。” “说来也对,只有纵情浮生意,谈笑山海移。那才是神仙公子啊。” ?????? 徽州 江南之地,有一都三州之称。这一都自然是指江都了,也是江南的都城,江都二字,便是取自其意。 三州便是指渝州、徽州、杭州。 三洲各有特色,尽显江南水乡的柔情与清雅。 徽州,乃江南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是江南的商业之城,原因,便是因为此地是殊途世家发展出来的。 殊途世家,有富可敌国之称。他们的祖先殊途瑾当年就是跟随白帝打下了整个中原,白帝称帝之后,就将江南徽州赐予了殊途瑾,更是号令天下,并赐予殊途世家世代经商的玉牌。 从此以后,谁也不敢打殊途世家的主意,完全放任其坐大。 几百年以来,殊途世家的产业已经遍布整个中原,更是远达西域敦煌、波斯、缅甸、草原、雪山等世界各地。各种奇珍异宝,对于殊途家可谓是数不胜数。 整个徽州城,除却殊途世家,就没有别的势力存在。说白了,徽州就是殊途世家的地盘。 白凛战和银甲男子走在徽州的街道上,不禁有些犯愁。 两人都换了一身常服,自从走进了徽州城,便是人挤人的场面。街道两边热闹非凡,没有任何的小贩,有的,是一排一排整齐的店铺,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这么多年了,徽州还是这般热闹。”白凛战微微的说完,突然看到边上的甜品店铺。 店铺里,老板娘正张罗叫卖着甜品。 白凛战突然笑了,“雪颜啊,最爱吃桂花糕了。” 说完,来到了店铺前,指着桂花糕道,“来一份桂花糕。” “好嘞!总共二钱银子。”老板娘麻溜了将桂花糕包好,七弟付了钱,拿起桂花糕,跟在了他的后面。 “大哥,殊途世家的府邸是找不到的。” 银甲男子迟疑道。 “我知道,可那并不代表,我找不到雪颜。” 徽州。 “哥哥!” 慕泠涯蓦然回头,极为惊讶。他才刚到徽州,便有人在背后叫他,而且,还是个熟人。 “浅浅?” 数月不见,他已变幻诸多。温雅的少年,那个执着优昙花折扇的白衣公子,真的像是预言里那个归寂了天下的人呢。 也不知墨笺,到底何时归位。 殷浅浅想着,然后天真地笑。 “哥哥,浅浅此次来找你,是想交给你一件东西。” 她怀里抱着画轴。 逐月客栈,天字一号。 “哥哥,数月不见,怎生变了如许多?”殷浅浅淡淡地说,手指轻轻画着眼上的白稠,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殷浅浅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慕泠涯,只觉得与那如夜一别,那身通透高雅的气质里,多了些稳重淡然,还有些隐藏的深些的东西。 江湖果然是个拔苗助长的好地方。 慕泠涯淡笑,看着站在窗前的白衣少女,阳光散在那白衣上,翩翩如蝶。 “浅浅也是变了,过完生辰了吗?”大年已过,也不知这丫头过没过完十六岁的生辰。 殷浅浅摇头。 慕泠涯随口问道:“何时呢?” “二月二十八。” 他一愣,然后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黄历。 “竟是今日?” 今日,正是二月二十八日。 而,却没有一人知道她的生辰。 除了慕泠涯。 门外的蓝离澈收回了敲门的手,苦笑。 浅浅啊…… 慕泠涯道:“那正好,紫筱是个喜欢热闹的,在这溯世大陆的白氏江山,女子十六便已成年。便让紫筱为你准备成人礼,如何?” 殷浅浅摇头。 慕泠涯疑惑:“怎么了?” 殷浅浅低着头,好久不说话,阳光斑驳了鬓发,细影婆娑。 “娘亲说……这一天,是她和父亲和离的日子。” 慕泠涯心上一揪,不敢再问。于是便道:“女孩子的成人礼,总要像些样子,怎可忽视?记得小时候师傅曾经对不想办成人礼的小师姐说,没有成人礼的女孩子,一生都不会幸福的。” 殷浅浅一把把覆在眼上的白稠扯下来,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慕泠涯的方向。 她笑:“哥哥居然迷信这些?” 幸福与否,她早已不甚在乎。 惟愿今生安稳流年,一世淡然。 慕泠涯淡笑不语。 …… “醉饮一壶酒,天下皆为友。”那清雅迷离的声音,伴随着客栈百般的喧哗,他独饮一桌,不知几多盏。 天水碧氲染的丝绸,穿在他身上飘逸出尘,不食人间三千风烟迷乱。临水而居的谦谦君子,歌里酒中隐没的璃玉隐君。在这污浊的客栈里,饮得肆意,纵情长醉。 “若山水心依,缘字何解意?何解意?”他似醉非醉的问,问给自己听。 随心随情的句子,却总有有心人记录下来,再由了了数笔,刻在武林大事记里独数于他的隐君先生章。 此时,尹璃玉侧头,眼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最东边,那里有一桌人,他比较感兴趣。 “怎么,长夜还未至,你便在这里喝上了闷酒?我的好三哥。” 蓝离澈不理楚流烽的戏谑,只是有些叹息似的轻愁。 “五弟,这世上,相隔最远的,便是人心了吧……” 楚流烽沉默。 蓝离澈也不再说话,也不喝酒,只是神情沉静。 楚流烽叹了口气,从袖中取过一件事物。 是块暖玉。 “你拖我找的沧海天蓝玉我找到了,不是要送给浅浅的么?今日正赶上她的十六生辰。” “你也知道她的生辰是今天?” 楚流烽一愣,继而缓缓开口:“莫非你不知道?” 蓝离澈点头。 楚流烽却道:“那便奇了,你都不知道,浅浅更不会告诉别人的。为何谷主却要我给浅浅带一句话。谷主说,帮他跟浅浅丫头说声生辰快乐,回谷里,他会给浅浅补一个成人礼。” “刚刚飞鸽传书么?” 楚流烽点头。 蓝离澈澄澈的眼睛里有望不穿的思绪,他拿过楚流烽手里的沧海天蓝。微叹。 “这并不奇怪,浅浅是谷主救回来的。这一年来,我们都看在眼里,浅浅之于谷主,有如亲女。” 楚流烽点头。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了解那个丫头多少?” 除了知道她有个西域星女的称号之外,她的故事,还是个谜。 蓝离澈没有半分犹豫的说:“可以说未到半分。” 楚流烽看着蓝离澈,轻轻摇了摇头:“奈何我身边的人,都是疯子。” 疯的可爱。 此时,逐月客栈。 “什么!浅浅,你听姐姐跟你说啊,中原女孩子都是把十六岁生日看的很重要。你既然在中原,就要入乡随俗!来来来,你不喜欢热闹是吧?没关系!我帮你办一场绝对难忘的成人礼。你今晚可不许跑了,听到没?” 顾紫筱很是兴奋,两眼闪闪发亮。看的慕泠涯一阵好笑,孩子气还是这么明显。以前却装的像模像样。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 顾紫筱大手一挥,对着房间里的一群人扫视了一圈。然后甜甜地笑道:“大家有活做了哦…是不是啊,恒之?!” 刚刚要落跑的唐恒之欲哭无泪。 “是是是……” “好了好了,现在,谁陪浅浅出去走走?好了,就你了,泠涯,不到晚上不许回来!” 慕泠涯拿着折扇的手一顿,笑容微僵。 “紫筱,现在……还没到中午呢……” “嗯哼,你想说什么?”顾紫筱的顾氏夺命追魂掐准备就绪。 慕泠涯:“没,没……” 殷浅浅无声微笑。 第八十一章 :离散经年,佳人犹在 白凛战走在街边,望着沿岸的垂柳。[..tw超多好看小说]枝丫上已经长出了新芽,远远看去,闪烁着清清浅浅的翠绿。 这里是途径徽州的玄武河畔支流,离内城有些远,所以看不到什么人。岸边,除了一个老翁在对岸垂钓,再无他人。 他看着空旷的草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万径人踪!” 他身后的银甲男子龙狅当即将背在身后,用层层布匹包裹住的戟取了下来,递给白凛战。 白凛战右手一握,顺势一甩,一道狂风直接被他舞了出来。 龙狅连忙退了开去,静静的呆在远处看着。 只见白凛战将万径人踪舞的如一条银龙,上下翻飞间,出现了一道道的弧光。 “千山!” 伴随着他一声怒喝,长戟猛地一滞,因为这突然的停顿,使得半空中的戟影变得虚虚实实,层层叠叠间如千山万岭。 “鸟飞绝!” 长戟在一滞的刹那,突然当空一刺。似是要捅破这苍穹,霸道无比! 一刺之后。 上空化为无边飓风,对岸的老翁惊恐的看了白凛战一眼,收起鱼竿跑远了。 白凛战不为所动,他的眉宇间还是那样的冷傲平淡。 双腿猛地一蹬,跃至半空中,长戟侧身缠绕,借着刚才一刺之力,顺着飓风开始抡转起来。化为无边虚影,对着周身的每一个方位刺出。 “万径!” 他内力一震,周边似乎真的出现了上万条小路,虚虚实实,让人看的不真切。 白凛战眼色一沉,因为四周除却他和龙狅,还是没有别人。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左手紧紧握住长戟,右手则顺着戟杆滑到末尾,然后奋力一掷。 “人!踪!灭!” 长戟如一颗孤傲的流星,朝着天际直射而去。 突然,一道寒光掠过,那‘流星’表面浮现一层诡异的蓝色火焰,紧接着,就被一条长陵给收了过去。 白凛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脸色却依旧冷漠平静。 “究竟是何人抢吾万径人踪!” 远处,传来一淡淡凉凉的声音,那声音,清清冷冷。如那把古琴鸣凤发出的绝响,珠玉跳脱泠泠不绝。每一个音色,似乎都是一场山河绝唱。 “一个破烂,居然还在当宝。” 那声音近了,不远处,走来一女子。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属于苍蓝色,仿若一片海般湛蓝,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即便是浅浅一笑就能吸引住千万人。身后总散发着淡淡的悠悠的清然的自然的薄荷香。 “破烂怎么了,当年若不是因为这破烂,如何取下衮奴尔的大好头颅,为你父亲报仇?” 白凛战平静的望着蓝衣女子,其指尖,却在微微的颤抖。 慕容雪颜不再说话了,只是其脚步未停,一步一步的走进。 五米···三米···一米···咫尺。 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吹在脸上的淡淡酥麻感。 白凛战冷傲的脸罕见的露出一丝温柔。 “雪颜,大哥来了。” 吧嗒! 这是万径人踪掉在地上的声音。 嗒! 一颗明丽的泪珠掉在了白凛战的衣摆上,慢慢的,越来越密集,如雨打芭蕉。 白凛战猛地一把揽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 “雪颜····雪颜以为大哥不要我了。” 那声音很低,却是白凛战第一次感觉到了慕容雪颜的温婉柔美。 “傻丫头,大哥若是不要你了,还配当你们的大哥么?” 没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远处,龙狅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缓缓的转过身去,走远了。 ····· “卖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 “哟,李家娘子,又来买糖葫芦了?” “是啊是啊,小宝又想吃了。” “你家小宝该过五岁的生辰了吧!” “可不是嘛,就今儿!” “呀,今天啊?瞧瞧,那你还给什么钱,拿去拿去,算做给小宝子的礼物了!” 惠风和畅,徽州盼来个不是细雨蒙蒙色好天气不容易,慕泠涯第二次陪女人女孩子逛街。这次比上次好些,还知道走在殷浅浅左前方,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市里,殷浅浅双目失明,被碰到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浅浅,想去哪里?” “哥哥想去哪里?” 慕泠涯看着殷浅浅的手抓着他的袖口,还是不怎么放心。于是道:“浅浅,抓紧些,人多,走散了有危险。” 殷浅浅应着,抓的紧了些。然后笑道:“这样多像个小孩子?再说了,我听声辨位可比哥哥还厉害,要不要试试?” 慕泠涯微笑,放慢了脚步,道:“紫筱就是个孩子,你比她还小。” “被顾姐姐听到,该骂哥哥了。”殷浅浅好意的提醒。 慕泠涯嘴角一抽。 “她知道了也是浅浅使得坏。” 他可没忘记那夜和蓝离澈的相遇,要多乌龙就多乌龙。 殷浅浅果然笑出了声,银铃般清脆,细听又有微风细雨般的温雅。 “人越发多了,浅浅,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坐坐吧。那个丫头肯定在客栈里折腾恒之和青澜呢,叫我们晚上回去定然是有什么秘密的,且让我看看,她能搞出什么来。”慕泠涯是真的觉得轻松许多,想想那个丫头,真是贴心的很,怕是故意放他出来散心的。数月以来的忧心沉重压的气氛低迷,江湖险恶,他如今才知道何为身不由己。 浅浅是个温顺的性子,到有些像是邻家小妹的感觉。若是他没有在墨尘谷,浅浅也没在西域长大,他们只是在这江南一个普通的小村子里成长,他定是会从小就在她身边,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帮她打跑欺负她的孩子,下雨天给她送伞。 慕泠涯脚步一顿,何时,竟然有这种想法了? 一个相识不到数月的人,到像是有着隐秘的羁绊。 有些疑惑,必需要问说口了。 “浅浅?” 身后的殷浅浅感觉到了慕泠涯的踌躇,于是浅浅的笑着:“嗯。哥哥,你想说什么?” 两人已经到了凉亭里,慕泠涯扶着殷浅浅坐下。才说:“浅浅为什么叫我哥哥呢?难道是我长的特别像浅浅的哥哥?” 殷浅浅了然,原是在疑惑这个啊…… “哥哥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便叫慕大哥吧。慕大哥,别多想,浅浅纵然精通占卜之术,但也无法光凭这些便看出一个人的三亲九族。只是觉得,慕大哥很像很像娘亲口中的哥哥而已。” 慕泠涯有些不自然,眼中复杂难测。 殷浅浅试探的开口:“慕大哥?” 慕泠涯道:“一个称呼而已,是我过于执着真意。反倒让浅浅想起来那些旧事,乃我之过。” “没事,有些事情总是忘不掉的。嘻嘻,那这么说,哥哥是默认这个称呼了,那哥哥我们干脆结拜吧!”殷浅浅笑的欢欣。 慕泠涯道:“《易系辞上》中有“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的字句。浅浅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殷浅浅摇头:“我不甚了解中原文化。汉语还是跟母亲学来的。” 慕泠涯凭栏而立,看着远方,目光深邃:“如金石般坚固的友谊。” 殷浅浅:“血脉相揉?” 慕泠涯:“血脉相揉。” 慕泠涯又道:“传说月下义结金兰,便是一场地久天长。” 旁边一位姑娘突然插话道:“就像七姐妹的故事!” 殷浅浅忍不住一乐,慕泠涯轻咳两声。 那姑娘见此,也觉得这个比喻实在失败,于是呐呐地说:“本来就是这个故事嘛……” 是夜,万籁俱寂。 逐月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顾紫筱终于大功告成,一切准备完毕。只等着正主回来了。 叶寒萱看着唐恒之和魏青澜被顾紫筱折腾的东跑一趟西跑一趟的,最后唐恒之直接坐在椅子上死活不起来,不禁笑道“顾姑娘,慕公子和殷姑娘该回来了吧?” “嗯,应该快了。” 叶寒萱点头。然后看着屋子里,由于没点灯的原因,一片漆黑。 但叶寒萱可是全程参与准备这场特殊的成人礼,这里有什么名堂她可是最清楚。 “殷姑娘会高兴的。” 顾紫筱喜形于色,破有几分得意忘形地道:“那当然!” 叶寒萱也点头。 “浅浅,时间仓促,所以便给你买了一个发簪作为你生辰的礼物,可别嫌弃了啊。”慕泠涯轻声道,他的语气极为温柔,可却与对待顾紫筱有所不同,因为那是对亲人,对妹妹的那种疼爱。 “怎会呐!哥哥送的发簪很好看。”殷浅浅甜甜的笑道,手抓着慕泠涯的衣角。她的头上,插着一浅白色的簪子,簪头如一朵雪莲在她发间悄然绽放,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第八十二章 :婵雅之皇 慕泠涯温和的笑了笑。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逐月客栈。 两人上了楼,慕泠涯突然闪过一丝笑意,因为屋里啊,竟然关着灯。 刚要打开门,突然听到唐恒之的声音。 “浅浅,快把门推开。” 唐恒之的声音很轻,很淡。但在殷浅浅的耳中,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声音,别的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传音入密。 殷浅浅走上前,指间碰到木门,突然无由来的紧张。手心都有些汗,于是她笑着回头:“哥哥,十六年来,浅浅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客栈二楼的灯火明明灭灭的闪烁,映衬着她的眼睛,慕泠涯仿佛在她的瞳孔深处,看见了雀跃的光。 慕泠涯回以一笑,她转身。轻轻推开门。 吱呀—— 客栈的木门,年代久了,在这般寂静的夜里,发出的声音听的极其清晰。 一片漫无目的黑暗席卷了慕泠涯的眼帘,但那只是一瞬,一瞬之后,黑暗中,缓缓出现了微弱的烛光,烛光由暗渐渐的变的明亮起来,慢慢的,在他们的面前,已经出现了数之不尽的烛火。 他看着殷浅浅缓缓走去。满地的烛火映衬她一人的白衣。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当他听到一个铃铛声之后,就如那烛光一样,慢慢的开始增加。渐渐地,在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那奇异的铃铛声。 慕泠涯举头看去,一时间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那是一片白色的铃铛,每一个都只有鸡蛋一半的大笑,却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极为醒目。铃铛上,分别有着数条线条相互交错着,把整个房间分成一块块的菱形。 窗户中吹来一阵微风,铃铛便随之飘荡着,发生一阵阵律动的响声。 殷浅浅觉得一阵清风吹来,房间里的窗子是开着的。.tw她断定。 走进屋里她只觉得温度明显比屋外的高了些许。 她知道,屋里一定是点着蜡烛的。且,是很多支。 屋子里很静,她甚至感觉不到有人的呼吸,但她知道,这屋子里,定是有很多人在陪她。 她一直走着,这屋里本来是很小的。所以很快就走到尽头。他触到了窗框。 晚间的清风柔和着吹来,桃花未开,可香气却已经随风而来。 突然,耳边良久的寂静被飘渺清脆的声音覆盖。这妙曲仙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她一人的周身。 空灵而有隽永。带着轻柔的微风,把思绪迎回更远的时空,那个时候,大漠,没有寂寥,只有苍蓝壮丽的天空,苍鹰展翅翱翔,据傲的眼光成就了天空的霸主。 萧瑟的风雪上,有着行行马蹄印迹,一路通往遥远的天尽头,年轻的战士缓缓归家。 白衣的少女带着纯澈的微笑,立于珈蓝塔顶,仿佛一场祷告。 带着天真的心,听着万万中圣灵共舞的声乐。 一双温柔的手搭在她还单薄的肩上。 “娘亲……” 慕泠涯回头看向殷浅浅,笑了。 因为这个小丫头,已经听得醉了,她的手掌对着虚空摆动抚摸着什么,已然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良久。 殷浅浅猛然神思归来,却不觉得悲怮,那因乐带着治愈人心的神力,让心灵平静如水,灵魂与之齐鸣。 世上便有一种宝物。它能使你莫大的哀怮,换一个角度去感受,往往是另一种人心的温暖。 “浅浅!喜不喜欢我的礼物~” 顾紫筱突然叫出声,慕泠涯收回目光,看向躲在屏风后的顾紫筱等人,不禁摇了摇头,亏他们能弄出这些东西。殷浅浅循声望去,虽是看不见顾紫筱,却也能感受到她的爱意。 “当然喜欢啦,谢谢顾姐姐,谢谢大家。浅浅·····浅浅都不知道怎么回报大家了·······”殷浅浅说着·····眼眶中已经盛满了泪水 下一刻,她感觉一双手轻擦她的眼角,带着淡淡的清幽莲香。 “成人礼,不准哭,不吉利的。” “好好好,浅浅不哭,叶姐姐,我只是高兴。” “对对对!浅浅乖~你唐二哥再赠送一个礼物。” 唐恒之笑道,说着把一个象牙匕首挂在了殷浅浅的腰间。 “呐,这匕首有鞘,若是遇到歹人对你不利,就轻轻扣下这个按钮,对着前方发射,此物有唐门机关锁定,百发百中!咳咳,没事别乱玩昂!误伤我就不好了。” “谢谢唐二哥。” “哪里哪里。” 顾紫筱扫了一眼唐恒之,翻了个白眼,然后走过来,拉过殷浅浅的手。 殷浅浅只觉得一个很凉的东西落在手心。 “这是?” “婵雅之皇。” 殷浅浅道:“竟是……婵雅之皇……顾姐姐……” 顾紫筱佯装怒道:“给你就收着!不要就是看不起我顾紫筱!” 殷浅浅果然握紧手中的婵雅皇铃。 她笑着点头,道:“那我收着。” 婵雅,与重雪凰的锦瑟齐名,并列上古神器谱。 所谓上古神器谱,并非是神器,而是指那些鬼斧神工,暗和天数的奇兵! 魏青澜这个时候也走了上来,他轻轻一叹,拉起浅浅的手,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个字。画完之后,将她的手掌合上。随后又淡淡的走了开去。 “谢谢青澜哥哥,浅浅谨记。” “既然大家都送了礼物,寒萱只是一位医者,身上无甚资产,便送给浅浅一个小玩意吧。”她把一个锦囊塞给了殷浅浅,殷浅浅只觉得锦囊很轻,里面很软。 “浅浅,晚些时候在打开吧。” “好,多谢叶姐姐。”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没什么钱,要不我给浅浅姐背首诗吧!” 粟峥伸着手在慕泠涯边上跳了出来。 “好,你背吧。” 听到殷浅浅的应允,粟峥喜上眉梢,清了清嗓子,将手放在身后,挺直腰板,摇头晃脑的开始来回的踱步,一边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时间,一片寂静······ “怎么了,我背的不对么?”粟峥有些委屈道。 “哈哈哈!”突然门口传开一声极其爽朗的笑声。 “好诗啊好诗!” 众人回头,只见一蓝衣男子倚门而立,他手撑着额头,浑身轻颤。 浅浅也有些僵,不用想也知道蓝离澈该笑成什么样子了。于是她欲哭无泪的说:“哥哥,这小鬼头是谁教出来的……” 粟筝抢先回答:“公子和顾姑娘教的!” 慕泠涯轻咳一声,赶忙澄清:“浅浅,我可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都是紫筱在照顾这个小鬼。”他微顿了顿:“还有,小鬼,你应该叫顾姐姐,顾姑娘不适合你叫。”末了又加一句:“不听话就去抄百草谱。” 粟筝泪眼汪汪的看着慕泠涯,眼神无限哀怨。 “噗……”叶寒萱都忍不住破功。 顾紫筱眯起眼睛,笑的极其温柔,她咬牙切齿的对慕泠涯很‘温柔’的说道:“泠涯……我又想掐人了怎么办?” 慕泠涯转过身去,假装没听到。 顾紫筱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怒道,很好,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慕泠涯则是一脸尴尬,这尼玛被掐是小,现在丢脸是大啊!好家伙,这小鬼竟然背起了关雎!死都不能说是他给的诗经! 殷浅浅轻笑,然后隔空对着蓝离澈的方向道“三哥。” 江都 衙门刑房内,狱卒将紫青焰带了进去。他的手脚上绑着用千年寒铁打造的铁链,任凭你本事滔天,也休想挣脱这铁链。 “既然来了,就画押吧。”牢狱长将一张写满字的纸头交给狱卒。 狱卒麻溜的接过,取过印泥,在紫青焰的手指上按了按,然后抓住他的手,往纸笺上按去。 自始至终,紫青焰都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观看者。 他早在前日里就醒了,但功力却恢复不到一成,别说震断铁链了,动一下都没本事。 “哼!” 紫青焰一声冷哼,一道青色火焰凭空而现,刹那间灼烧在纸笺上,几个眨眼间,就付之一炬!? “嗯?” 牢狱长两眼猛然爆出一缕精光,却丝毫不惧。 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从一个普通的狱卒开始当起,几十年来,见惯了太多的凶神恶煞的人,对于紫青焰的这一举动,只是一声冷笑。 他漠然站了起来,猛地对紫青焰身上扬起了一捧白沙。 “呃!” 紫青焰瞬间便感觉身子软了起来,最后一丝内力也被抽空。 于是他抬头,直视这那牢狱长。“怎么,这是要严刑逼供么。” 牢狱长冷哼一声:“严刑逼供,怕你受不住!少说废话,来人,重新呈上来一份罪状,对付你这种人,我有百十张状子,我耗得起。” 紫青焰怒极反笑:“你不就是这江都知府的一条狗么,乱吠什么!未经过公堂会审便急着让人画押,可真是妙。”紫青焰讽刺的笑笑,好你个苏问青,江湖之事最忌朝廷介入,你妒火楼主也不过如此! 第八十三章 :兽咬之刑 “小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在这般拖延也无济于事。” 呵,怀柔政策? 他只是偏过头去,看着墙上明明灭灭的烛光。 “身处江湖的,哪一个人不是满手血腥呢。那苏问青,杀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可笑你还装什么神圣公廉,有屁快放吧,老子没空陪你墨迹。” 他有笑了笑:“哦对了,画押什么的老子才不画,要打要杀随便你。” “啧啧啧,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怎么,你以为我会给你吃鞭子么?不会。” 牢狱长铁林一声轻笑,转身对边上的狱卒们道,“弟兄们,你们喜欢点天灯,还是刖刑,又或者······兽咬?” “兽咬!” “对对对!让这小子尝尝被野兽咬食的痛苦!” 铁林一愣,猛地哈哈大笑。 “你们这群兔崽子!一个个都阴险的紧。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 紫青焰眼中幽深的光芒转瞬即逝,他任由着狱卒拖着他到一个乌黑的大铁笼边。沉重的锁链发出窸窸窣窣叮叮当当的脆响,铁门被钥匙打开,发出一声令人悚然的声音。 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传来,紫青焰皱了皱眉,瞥过乌黑的铁柱,细看之下,竟然有些地方是黑到发紫的颜色,那是血液干涸凝固的痕迹。 紫青焰暗自冷笑。 “愣着干什么,给我进去!”说着那狱卒使劲推了一把紫青焰。 紫青焰一个踉跄,跌进去,身后有人踹了他一脚,然后就是铁门关闭,上锁的声音。与此同时,铁笼子侧面开了小门。 紫青焰猛地转身,眼睛顿时一沉。 只见小门里,跑进一只长约八尺的野狼,它浑身的毛发都翻卷竖起,还飘着浓厚的恶臭味,在看到紫青焰的刹那,便张开了嘴巴,开始‘啪嗒’‘啪嗒’的留下口水。 这是一只恶狼! 侧门在这时,已经关上了。 “哈哈哈,大贵,乡子,咱们哥几个打个赌如何?” 那个叫乡子的是个瘦弱的少年,呆头呆脑的样子,可眼中看着紫青焰的方向,却异常兴奋,那是对血腥的亢奋。就像斗兽场里那些纨绔子弟看着场中或是人或是动物斗得你死我活时,都从内心深处萌发出一种极致的快感刺激。 人性的黑暗面就像一张蛛网,把你网进其中,挣扎无果便是俯首称臣。 “赌赌赌!这必须赌!我出十两银子赌他撑不过一个时辰!” 那个在牢里开赌桌的人叫二福,是个有些贼眉鼠眼的男人,眼神浑浊不堪。 “你小子,小心把裤衩都赌没!大爷我赌二十两!他撑不过半个时辰!” “你们两个这都开赌了?靠,我老子拼了,也出二十两,赌他撑不过两刻钟……奶奶的谁踢我!” “我!” 众人一齐看着旁边的牢狱长,其中一个上前,点头哈腰的顺带挤眉弄眼:“头,咱们犯了赌瘾……你看咱们拖家带口不容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咱玩玩?” 牢狱长破口大骂“奶奶的给我一边凉快去!赌钱是吧?这奶奶的得我做庄!” 众人瞬间哄闹开。 紫青焰紧咬牙关,神情冷淡的看着笼子外那些看戏的狱卒,心中不禁感到莫名的苍凉与悲哀。 之前中了铁林的白沙,仅存的一层内力也消散了,力气,也不足以往的一半。 他握了握拳,说时迟那时快,野狼已经一跃而起,对紫青焰扑了过去。 “给老子滚开!” 紫青焰一声闷喝,虽说失去了内力,但当年在天殊府什么没经历过?上去就是干!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野狼的头上。 磅! 沉闷的响声传来,野狼与紫青焰同时被反震力震了开去。 吼! 野狼没有喘息,一声低吼后,再次一跃而上,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犹有过之! 紫青焰一个侧身,双手看准时机猛地抓住野狼的颈部,人猛地坐了上去。 在一瞬间,他已经把野狼坐在了屁股底下,抄起拳头,如雨点般对着野狼砸下。 野狼疯狂的挣扎,开始一点点的挣脱紫青焰的束缚,作为一只恶狼,岂能甘心被人活活打死? 笼子外,铁林一声冷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在了紫青焰的手上。 啪! 因为这一下,紫青焰的手一停滞,立刻就让恶狼有了有机可乘,后蹄猛地一蹬,那粗壮的尾巴一个横扫,结结实实的抡在了紫青焰身上。 下一秒,紫青焰如一颗炮弹般飞了出去,野狼的气力大的惊人,仅仅的是这一个甩尾,紫青焰就不可抑制的撞在笼子上,一口血哇的喷了出来。 “哈哈哈!这小子要遭殃了!”大贵看的哈哈大笑。 果然,那只野狼猛地扑倒了紫青焰的身上,张开大口,直接往他身上咬了下去。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紫青焰的大腿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一大块肉生生的被咬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 野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嘴巴一开一合,两三口就把肉吞了下去,似乎味道不错的样子,口水依旧‘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混合着鲜血的血腥气,愈发的阴森可怖。 紫青焰痛的险些昏死过去,整条左腿几乎是废了,但也激发了他的凶性,仰天一声长啸,这一声长啸,有如虎啸龙吟,惊天动地! 野狼竟是缩了缩,随后一声低吼,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紫青焰缓缓趴在了地上,与野狼对视,双手虚抓,两个指环隐现在他的手指关节处上。 吼! 野狼再次一扑而上,紫青焰也动了,双手猛地一撑,人有如一道闪电,与野狼交错而过。 半空中,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随后,野狼与紫青焰都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笼子外的狱卒突然发出不满的嘘嘘声。 只见野狼一声呜咽,鲜血从它颈部喷涌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紫青焰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野狼面前,一拳打烂了它的颈部,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心里发寒。 他不顾野狼的恶臭与血腥,直接对准喉管喷涌的鲜血开始吸允,慢慢的他觉得不够,撕扯开野狼的皮肉,开始生吃起来。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喝过一滴水!没吃过一粒饭了! 他想······活下去! 笼子外,铁林的双手影在袖子中,正在微微轻颤!刚才紫青焰对视野狼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有这种凶性。甚至·····还有可怕的多! 铁林深吸一口气,镇定的对一狱卒道:“把苏先生叫来。” “是,老大!” 徽州城西紫竹园 紫竹苍翠,颇有些遮天蔽日之感,竹香清雅,透着微微冷冽。 “雪颜不是说,你是殊途世家的首席客卿么?怎么居住在这等荒无人烟的地方。”白凛战淡淡的笑,放眼望去,此地除了漫山遍野的树木与紫竹,便只有此处的一间小别院了。 这小别院不大,占地面积不足城主府的十分之一,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院前种着青竹,篱笆里野花开的正好。 “大哥的嘴怎么和五哥一样欠抽了?” 慕容雪颜淡淡回了一句,让龙狅在一旁坐下,倒了两杯茶。 白凛战无奈的摇头,“五弟就是因为嘴皮子欠抽,被我留在城主府看门了。” “城主府,只留五哥一人么?” 慕容雪颜喝了一口茶,问道。 “怎么,难道还会有人把我的城主府拆了?” 白凛战反问到,随后不置可否的在一旁肆意坐下。也只有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感到快活。 慕容雪颜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只怕五哥脑子笨,看不好那天下人都垂涎之物啊。” 白凛战的神情一僵,愣了半响,才缓缓道:“你·····你·····都知道了?” 慕容雪颜嗤笑一声,“我看啊,五哥那傻子已经被苏问青带回江都,如今,该是成为阶下囚了。” “不可能,凭五哥的武功,即便打不过,自保也绰绰有余。”龙狅在一旁插话道。 慕容雪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饮茶。 白凛战眉头紧缩,经慕容雪颜这一说,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因为他这个八妹,向来不会无矢放的! 他突然紧握茶杯,骨节泛白,瞳孔深处似有无形的漩涡。 “大哥,我要吃桂花糕。” 听到雪颜的呢喃,白凛战一愣,展颜一笑。 “是我疏忽了,七弟。” 龙狅连忙取出了之前在街上买的桂花糕,包裹一打开,露出里面的桂花糕。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光闻着,就觉得甜腻腻的。 慕容雪颜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味道清甜而不腻,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好久没吃桂花糕了,味道还是这般的清甜。” 她甜甜的笑了,阳光照射在慕容雪颜的身上,透着一种谪仙般的出尘秀丽。 白凛战的心有了一抹无由来的疼痛。神情却反而变得冷淡起来。 “我这桂花糕就是在徽州城买的,你一直住在此地,怎么不上街看一看?” 慕容雪颜回眸淡淡的望着他,“故人不在,旧物无味。” 龙狅与白凛战都不再说话,记忆思极五年前。 那年,他们兄弟八人奇袭草原王庭,穿越死亡沙漠的时候,粮食和水都用光了,就在慕容雪颜即将奔溃的时候,白凛战取出了一块已经干裂的桂花糕。 兄弟八人,把桂花糕分成八份。也正是因为这干裂的桂花糕,重拾慕容雪颜生存的希望。 从此以后,她便爱上了桂花糕。 “雪颜,五年了,跟大哥回去吧,好么?” 慕容雪颜一声冷笑,“回去?你是要让我帮你打理城主府么?” 白凛战深吸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不!只是时机未到,待大哥君临天下,便带你踏碎这盛世山河可好?” 慕容雪颜展颜一笑,如三月阳光,消融了千年不化的冰雪。 “好。” 第八十四章 :一契金兰 苏问青走入牢房,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使得他皱了皱眉。.tw[棉花糖小说网] 狱卒将他带到铁林面前,躬身道:“老大,苏先生带到。” 铁林当即赔笑的迎了上来,“劳烦苏先生亲自来这污秽之地,铁某惭愧。” 苏问青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知铁狱长让苏某所谓何事?” 铁林当即伸出手,露出‘请’的姿势。 “苏先生请随我来。” 苏问青点点头,跟随铁林来到笼子处。 笼子里,躺着一个人,此人披头散发,衣服破烂不堪,其左腿被啃食下一大块的肉,鲜血还在汨汨的流淌而出。 他的边上是一堆骨头,定睛看去,竟是一头野狼! 再看那人,借着明明灭灭的火光,那人眉目很是熟悉,竟是紫青焰。苏问青凝视了一会,有些沉默。 “苏先生,此人心性凶狠无比,对于画押,铁某实在是无能为力。”铁林低头沉声道。 画押,其实就是一个立案的证据,只要犯人在立据上画押,就能按律处置。 “无妨,打不了砍了他的手指画押吧。” 苏问青说完,淡淡的笑了笑。 紫青焰呲笑一声:“苏问青,你真行。都可以代替行政官审判了。公堂会审都直接略了。” 苏问青听到他这么说,猛地哈哈大笑,“行啊,我就等你这句话!铁狱长!跟老邢说一声,尽快公堂会审吧!” 紫青焰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恨不得饮其血,吃其肉! 苏问青并未再看他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一天后,京城刑部派人来到江都。 “江都知府刑森,参见刑部特使大人。”刑森恭敬的弯腰道。 在他面前,是一个骑着千里良驹,一脸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此人是刑部派来传令的特使汪溪。 “奉刑部王大人手谕,犯人紫青焰见财起意,对孙玄杀人夺宝。.tw[棉花糖小说网]命江都知府刑森公堂会审,并画押!半个月后,于菜市场斩首!” 汪溪说完,将手里的刑部手谕递给了刑森。 “下官领旨!” 刑森结果手谕,打开后又看了看,确认无误后,便笑这对汪溪道:“下官即刻公堂会审,劳烦特使大人旁听。” 他的心里却极为奇怪,刑部什么时候对一个杀人案如此上心?且摆明了要让紫青焰死!竟然只等半个月就斩首。一般不都是秋后处斩的么。 汪溪点了点头,他本就要在江都衙门待上半个月,半个月后,要亲自监斩紫青焰! ······ 都说春花秋月是人间最美的风景,可春月呢? “三哥。”她低低的唤着。 脚步声传来,行走间带来一缕清风,还有淡淡的紫蘼花的味道。 殷浅浅感觉蓝离澈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他附在殷浅浅耳边,道:“小丫头,生辰都不告诉三哥,看你回紫蘼谷的时候怎么收拾你。”然后他抽回握着殷浅浅的手,下一刻,殷浅浅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戴在了脖颈。 “这是?” 慕泠涯看着那快通体剔透晶莹,晶蓝色淡而华丽,流光划过,一片温情般的缠绵。 他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有些怅然:“沧海天蓝玉,师傅找了二十年,却在这里被我遇见。当真缘来无意。” 蓝离澈挑眉,墨尘的药王么。 殷浅浅却迟疑些许,然后手抚摸上垂在胸前的暖玉。 一股暖意直抵心灵深处,缓缓流经最柔软的地方。 蓝离澈对慕泠涯道:“这玉当世只有一块,若想要,去找浅浅换吧。 不过……” “千金不换,就算是哥哥,也不给。”殷浅浅调皮的说,手里握着那块玉,觉得心都暖起来。 慕泠涯摇头笑,无奈地说:“师傅要这个东西也是拿来玩,还不如给浅浅,浅浅体寒,留着有用。” 窗前月色照进屋子里,一束苍白的光柱,可以看见那光柱里飞舞的尘沫。 “浅浅,还记得我白天说的那句话吗?” “哪句?” “同心之言,其嗅如兰。” “哥哥。” “嗯?” “若有一天,所有兰花都一一败落,若有一天,所以往事都一一展开,不知又是如何的一场因果。” 慕泠涯看着那个站在月光下的白衣少女,空灵的有些虚无般的寥落。 “身处这大染缸里,所有人事都在一一改变,最后面目全非。可是总有些东西,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样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等待着人们去发现。” “嗯。” “跟我来。”他牵着殷浅浅的手,走过满室的蜡烛,深夜,客栈里静静地,似乎所有生命都在沉睡。 月亮弯弯,就像姑娘的眼,笑起来很是无害的天真。 “哥哥。” 身后有少女低小的声音。 “嗯?” “没,没事……” 他轻叹:“别怕,我一直是在的,有什么,只管说便是。” 她兀自摇头。 “那便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浅浅,今夜我们便奉行古时的规矩,效仿先人的金兰之礼。你从见面起就叫我哥哥那我便做你的哥哥。” 细月微芒,好在晨光烨橪,暗无天日的夜色里,他们总能找到方向,不至于迷了前行的路。 荒芜的路途,星月陪伴已足够,人生就像一根蜡烛,在奋力点燃之后华丽寂灭,就像一场转瞬即逝的烟花,带着无比绚烂的光芒与你擦肩而过。 而最后留下的,只是无限的苍凉,带着微微的冷冽。 就是那种冷冽里生成的袅袅烟雾,徘徊在指间,因而才觉得寂寞。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你的悲欢离合里不为所动,在你的淡然无争里兀自沈默,像是一泓清泉几缕流风,在暮尽夜来的时刻,还是无暇的伫立。 他可能告诉你,高地还在远方,这面旌旗却还在你的手中。 是啊,你要将旌旗插向高地。 于是你幡然醒悟,努力把前尘一一遗忘。 他或许还会站在烟火绚丽寂灭的那刻,沉默而温雅。 “我怕前尘不灭,后事如魇。当万般归寂,万物俱灭。” 有些时候,倒不如不做这个能窥视天机的星女,做个普通的人,纵情在山水雾里,双溪舟上。或许便不会遇见这个世界了。 可遇不见这个世界,该有多寂寞…… “我不俱刀剑,不惧天命,更不惧人心。”他似乎有些感想。“浅浅,若最后是那般归寂,我便会在这溯世之巅,叩问苍生!” 一语掷地有声,震耳发聩。 殷浅浅猛然止步,风撩起她的发。 “溯世之巅……” “浅浅天天都在想什么呢,来,我们到地方了,这里宽阔。按照习惯,结拜的时候按人数各用一沓红纸写出每人姓名、生日、时辰、籍贯及父母、祖及曾祖三代姓名的《金兰谱》,然后摆上天地牌位,根据年龄的大小,依次焚香叩拜,一起读誓词。不过我生来便不知父母之名,我们便书上各自姓名生辰便好。紫筱,笔墨纸砚。” 随后而来的顾紫筱摆出笔墨纸砚,此情此景格外的庄重,都在用最庄重最慎重的心来对待这场仪式。 顾紫筱把竹简平摊在殷浅浅面前,然后执起她的手腕放在了最开始的位置。 殷浅浅行笔极其慢,却一笔一划写的极其任真。 写罢,两人交换金兰谱。 焚香,平举与头顶。 拜天。 蓝离澈看着慕泠涯和殷浅浅,嘴角上扬。 浅浅,我们都会守护你。 “清风弦月,万物圣灵为证。今,慕泠涯与殷浅浅结为异性兄妹,不求同生,亦不求同死。惟愿风雨同舟,千帆过尽享岁月长宁。” “墨夜晨星,千般人事为鉴,今,殷浅浅与慕泠涯结为异性兄妹,不求同生,亦不求同死。惟愿荣辱与共,纵使万般寂灭亦不惧。” 月下的誓言,是流淌在岁月里最美的歌谣,飘飘瑶瑶丝丝入扣,随风舞,与水流。 插香,袅袅轻烟盘旋而上。一直飘到广寒宫边的玉树,嫦娥在遥望。 “浅浅。” “嗯?” “已是血脉相揉。” “嗯,血脉相揉。” “啧,浅浅不会有了哥哥就忘了你可怜的三哥吧?”蓝离澈开玩笑。 殷浅浅道:“怎会?三哥,浅浅永生不忘的。” 蓝离澈眉眼微挑,似要说些轻浮的话,突然脸色苍白起来,然后转身快步向院外走去,似想离开。 殷浅浅耳朵一动,急喊一句:“三哥?”慕泠涯察觉出异样,对顾紫筱使了个颜色,顾紫筱会意的拦在蓝离澈身前。下一刻,蓝离澈竟然有些要倒地的兆头,慕泠涯见此连忙急走过去,抓住蓝离澈的手腕:“我为你把脉,别让浅浅担心。” 本想抽手的蓝离澈却在后一句话说完停止了动作,任由慕泠涯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我没什么,只是有些头晕,想去喝水。” 慕泠涯看着蓝离澈另一只手紧抓了一下他的衣袖,便明了了蓝离澈的意思,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嗯,确实,有些贫血,明早让紫筱熬顿鸡汤就好了。蓝兄我服你回房歇息吧,紫筱你负责把浅浅带回去,小心些,我一会回去。青澜和恒之,早些睡吧。” 交代完他便扶着蓝离澈走远,殷浅浅竖着耳朵仔细听,三哥的脚步似乎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他用离尘,可是精血过量流失……大概,三哥有什么灵丹妙药吧?还是明早问问吧,正好哥哥也在,应该能帮些什么。 顾紫筱却看的很清楚,蓝离澈的问题,不小。只是大家都不想让殷浅担心,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都有些沉重。 第八十五章 :君身七重雪,天下谁可配? “你的精血几乎耗尽。(..tw好看的小说)”慕泠涯沉声说道。 “我知道。”蓝离澈答的云淡风轻,不以为意。“可我还活着。” “怎么会流失精血的?人体血液中,精血最为重要,你是放血了?却没看见伤口,那是……用了什么代价很高的武功?” 慕泠涯觉得一定是后者。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种功法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离尘。 离尘三千里,一步一天涯。 蓝离澈看着慕泠涯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 “你们从哪里来?” “敦煌。” “敦煌?去那里做什么?还带着浅浅。” “不是我要去那里,是浅浅,去的时候是我和五弟暗中保护,回来的时候是结伴而行。” 慕泠涯更觉得惊异:“西域这个时候冷的要命,浅浅去哪里你们怎生不拦着?” 蓝离澈扶额:“不是不拦着,是她要去的理由我们无法去拦。慕泠涯,你总会知道。” 慕泠涯沉默一会,然后点头。他说:“把这个吃下去吧,可以帮助你恢复过来。” 蓝离澈看着慕泠涯手里的小瓷瓶,道:“是什么。” “千雨花。” 下一刻蓝离澈从容接过,打开瓷瓶,一株极其微小的风干的小花被倒出来,他扔进嘴里咀嚼。 “多谢。我这种亏损精血的毛病只有这东西能治,正愁去哪找这东西,没想到你竟然有。”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离家的时候带了些而已。” “那么慕兄的家真是殷实。” 清晨总是这般快,在还来不及蓦然回首的时候,一丝瞑光悄然而落,继而山河大地开始星月隐退,旭日奔涌而出,壮丽炫目。 “我该回去了,你好生休息,浅浅不傻,想要让她以为你无大碍,便要真的无大碍。告辞。” 慕泠涯起身离开,带起一阵风,蜡烛终于燃尽,一缕烟雾生气,模糊了蓝离澈的视线,他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一会,天大亮,他倒头就睡…… 慕泠涯离开蓝离澈的房间,一路向西行,走廊过道里还很昏暗,灯火曳然。 他推门,一惊。 “紫筱,怎么还不睡?” 顾紫筱深思有些飘渺,乍听慕泠涯的声音吓了一跳。“嗯,在等你,等着等着就想起来许多往事,历历在目,不敢忘记。” 慕泠涯轻叹,走到桌前,伸手拉她,奈何坐的时间长了,顾紫筱闷哼一声:“别动,我腿麻了。” “活该。”然后却掀开衣摆蹲下,把手放在顾紫筱小腿的肌肉上,轻轻按揉。 过了一会,他强行拉起顾紫筱:“麻了就走走,不动更麻。” 顾紫筱想了想,说道:“那你陪我出去走一走。” “嗯,走吧。” 清晨的街道上,还是冷清的,许是太早,连以前开门最早的刘记布庄都还锁门。 一路走过,相对无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月亮河。 顾紫筱轻笑:“我们刚刚好来晚了,这条河要晚上看才有意境,白天来只能纯看水。” 慕泠涯看着这条被称为徽州月亮河的河流,沉默不语。 “听闻这里到了冬天,特别是霜降以后,两岸的柑桔林内桔果压树,立船头远望,恰似在绿色翡翠上缀满颗颗红宝石,游船仿佛在画廊中航行。可惜我们也错过了冬天。”顾紫筱有些怅然。 “没错过春天就好。”慕泠涯淡淡的说。 顾紫筱偏头看他,那双眼眸闪过一丝微凉。 “紫筱,你看那边。” 顾紫筱随着慕泠涯的手指看去,然后恍然:“哦,那是峰回水转,古时女子送别丈夫,泪洒安江。” 慕泠涯看了那块巨大的石头,然后拉着顾紫筱的手,卧的很紧。[..tw超多好看小说]他说:“紫筱,这里冷,我们回去吧。” “好。” 远离闹世偏安一偶,一瞬也能成为一生。 “君身七重雪,天下谁可配?” 慕泠涯笑:“篱外下弦月,与卿饮三杯。” 顾紫筱道:“只会哄我。” “是啊,就是哄你呢。” “啧,君子之风何在?”顾紫筱揶揄。 “对待紫筱用不着君子之风。”慕泠涯棋高一筹。 “?????不跟你扯,扯不过。不过……对饮三杯怎能够呢?” 慕泠涯目光灿然:“那么紫筱以为,须会饮多少杯?” 顾紫筱轻轻道:“一生吧。” “哈哈,如此甚好!” 两人继续走着,诺大的徽州城,如今已是人声鼎沸。一些街道上,已经是人挤人的场面。 但那些人都不是百姓,而是各种武林人士。 “张兄,都两天过去了,你说到底是谁放出墨笺在徽州的消息?不会又跟上次唐城一样,在玩我们吧?” “他奶奶的!李兄啊,我无量派这次是豁出去了!如果是假的,那我一定要把那假传消息的人渣剁成肉酱!” “嘿!还真别说,指不定是殊途世家搞的鬼呢。神仙公子慕泠涯和他们合作,想让把我们这些觊觎墨笺的人除之而后快!” “殊途世家又如何!就是那皇帝老子带上天殊府军队来,老子也要抢到墨笺!” ?????? 慕泠涯一声暗叹,拉着顾紫筱立刻转到了一普通人家的后院那里。 他拥有墨笺,乃众所周知的事情,一旦暴露在世人面前,也许就是被群起攻之的局面。更何况,他的身边还带着顾紫筱。 “泠涯,对不起,让你遇到麻烦了。”顾紫筱忧心忡忡的说道,如今,徽州城已是人满为患,慕泠涯一出去,就将成为众矢之的。 突然,慕泠涯神色一冷,冷淡道:“谁?” “啧啧啧,公子的洞察力还是这般敏锐。是我。” 那略带妖娆的中性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走出一个黑色锦衣的人。 两人均松了一口气,“阿兄,别来无恙。” 阿曼惜一声轻笑,“我好得很,只是感觉你现在很不好。” 慕泠涯面露苦笑,“阿兄可别再笑话我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说声好听的哄哄我,我就帮你。” 阿曼惜笑道。 顾紫筱在一边用手紧紧捂嘴,那眼睛眯了起来,身体在轻轻颤抖,显然在偷笑。 慕泠涯纠结的想了想,微笑道:“阿兄,等回到江都,我让苏兄给你赔礼道歉!那厮真是太过分了。” 阿曼惜眉头一挑,“算你过关,拿去。” 只见一个人脸面具扔了过来,在顾紫筱的细心帮助下,把面具贴了上去。 这面具是易容的好材料,适合各种脸型。一会儿功夫,这举世无双的神仙公子已经换了一副容貌,面容冷毅,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多谢阿兄。”慕泠涯微笑道。 阿曼惜“不必多礼,我和紫筱先走一步。” “哎??????” 阿曼惜回头笑道,“怎么,你是想让天下人看到顾仙子和别的男子在一起?” 慕泠涯欲哭无泪,你以为我想这副模样见人么! 看着两人远处,慕泠涯一声轻叹,往反方向走了出去。 他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突然想起当日唐城,墨笺现世那刻,唐门成为众矢之的,最终落得闭门不出的下场! 他突然想到这里是殊途世家的地盘,他们即便与墨笺毫无关联,但徽州毕竟是他们的总部,一旦发生大规模争斗,定会殃及池鱼。 殊途世家,要完了。 究竟是谁,竟是想屠尽天下武林人士? 慕泠涯甩了甩头,缓步来到一个街边茶摊前。 “客官,想要喝点什么?” 茶摊小二笑着迎了过来。 “青茶吧。”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 慕泠涯不禁有些好笑,当日在妒火楼喝了苏问青给他煮的青茶,便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 一会儿后,青茶端了上来。慕泠涯静静的坐着饮茶,不禁有些觉得这店铺煮的青茶,不及苏问青的万分之一。 茶摊边上,还有好多个座椅,不出一会儿,便来了两个武林人士。看穿着打扮,应该是点苍派弟子。 点苍派不在江南,看两人一脸风尘仆仆之色,就知道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来的。他们随便点了一普洱茶,在慕泠涯后面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大师兄,我们似乎没有来晚,墨笺,应该还未出现。” “嗯,当日听五师弟说,在渝州城上空,再次出现墨笺异象,次日夜里,据说在城南登天楼又出现了一次墨笺异象。” “错不了。我倒要看看,那慕泠涯凭什么胆子那么大。就凭殊途世家么?” 慕泠涯在一旁低头冷笑,递给小二钱之后,往登天楼走去。 当他来到登天楼的时候,脚步停了停。 登天楼,乃徽州的一家戏园子。这戏园子的老板将舞台搭建在百米高空,观众,在千里之外都可看到!所以这登天楼,一直很火。 自当日登天楼惊现墨笺异象后,就显现被一群江湖人士给拆了,若非殊途世家及时出手相助,恐怕徽州城再也没有登天楼这个地方了。 慕泠涯举头看去,登天楼巍峨的耸立在徽州的城南,登天楼,已成为了城南的标志! 登天楼共有两层,但慕泠涯一走进去,不禁有些犯愁。此地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武林人士,就连楼道上,都挤满了人! 慕泠涯不禁有些好笑,若是墨笺真在这儿,哪还轮得到他们? 第八十六章 :余,无罪!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先看一圈。 扫视了两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看到数之不尽的人流涌动,再无其他。 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来到了登天楼的最高处。 登天台! 他举头遥望高空,苍穹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在登天台上环顾了一圈,其正东方处,就是逐月客栈。 “阿兄和紫筱,应该回到逐月客栈了吧。”慕泠涯喃喃自语。 他再次在登天楼逛了一圈,却始终一无所获。微微摇了摇头,往逐月客栈走去。 驾轻熟路的回到了逐月客栈,便看到客栈的掌柜正神色匆匆的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这马车不大,却是两马并驱,就连那马夫,身上的穿着也并不普通。 慕泠涯对着小二道:“你们掌柜的,这是要去哪儿?” 小二摇了摇头,“掌柜的去哪儿,哪会告知我这个下人。客官要吃点什么?” 慕泠涯笑着摆摆手,示意不吃。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 他没有立刻跟上去,因为刚才在观察马车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的杀气。 缓缓上了天字一号房,摘下易容面具。 屋里面,只有叶寒萱、粟峥、殷浅浅和蓝离澈在,想想也对,如今的徽州已不太平了,贸然上街是极其危险的。 “恒之和青澜他们去哪儿了?”慕泠涯问道。 一旁的叶寒萱答话到,“他们说是想为公子分忧,去调差墨笺的事情了。” 慕泠涯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小憩。 “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顾姐姐呢?”殷浅浅疑惑道。 “没错!你把紫筱骗到哪里去了!”粟峥在一旁跳了出来,气鼓鼓道。 慕泠涯黑着脸给他吃了一个爆栗,“臭小子,紫筱不是你能叫的!还有!四书五经背的怎么样了!” 可怜的小不点眼泪汪汪的摸着头,一脸落寞的抱着一捧书看了起来。 “在路上遇到了阿曼惜,由于我易了容去调查墨笺,所以让阿兄带着紫筱先走了。怎么,她们还未回来?” “再等等吧。” 江都府衙 作为江都的府衙,架势自然不小, 衙门公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围在门口议论纷纷,看起来兴致勃勃。 “狗子!是谁犯了案,竟然有刑部的特使前来旁听。” “我哪知道!指不定是谁犯了命案,杀了皇亲贵胄呢。” “呦!那这罪可不轻,要杀头呢!” ······ “威!······武!······” 伴随着木杖快速敲击地面的声音,一股森严肃穆的气氛瞬间渲染了整个衙门。 刑森穿着一身官服,当仁不让的在桌案前坐了下来。他的右手边,摆了一张旁听椅,汪溪也直接拍拍屁股坐下,静静的看着。 苏问青一脸淡然的站在刑森的左手边。他现在的身份,是刑森的师爷。 刑森一脸严肃,猛地一拍惊堂木。 “带犯人紫青焰上堂!” 很快,两个捕快将紫青焰抬了上来。 只见他蓬头垢面,左腿缺了一块肉,自然是走不快。所以是被捕快拖上来的。一路上血迹斑斑,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紫青焰深吸一口气,靠着一条右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向堂上之人,目光极其阴冷。若非手脚都锁上了铁链,恐怕会直接冲上前打刑森和苏问青一顿。 “大胆!见到刑大人和刑部特使大人岂能不跪?”边上一捕快冷喝道,目光如炬。 “笑话,我紫青焰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一概不跪!是不是啊,汪大人?”紫青焰笑盈盈的对汪溪说道,但其眼神,却能冻彻江都城外的玄武河! “紫青焰,你跪不跪!” “不跪!” 汪溪瞳孔微缩,强行镇定住。随后说道,“来人,五十杀威棒!” 那捕快看向刑森,在等待着他的指令。 “就按特使大人说的做,五十杀威棒!打!”刑森说完,扔出一个木令。 “诺!” 边上立刻有三个壮汉捕快走出,把紫青焰强行暗道一板凳上。 左右两边各有一捕快执着木杖,就势便打! “汪溪!若我紫青焰能活着出去,日后定会当今日耻辱百倍偿还!”紫青焰骂道。 汪溪皱了皱眉。 “打!”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棒已经结结实实的砸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如雨点般交替的连打,紫青焰却一声哼叫都没有哼出,只是紧咬牙关,冷汗直冒,瞬间浸透了衣衫。 公堂外,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呦!这是谁啊,竟然敢和刑部特使大人叫板,嫌死的不够快呢?” “嘿!说不定就是想早死早超生呢!” 苏问青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从汪溪和紫青焰两人的对话来看,两人明显是旧识! 五十下杀威棒很快打完,如今的紫青焰,却已是不得不跪。因为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若非意志坚定,恐怕早就昏厥过去了。 刑森见时机已到,又是猛地一拍惊堂木。 “紫青焰!三月前在玄武河畔杀人夺宝,致使望月城无象门门主孙玄死亡,你可知罪?” 紫青焰冷笑,“余,无罪!” “带人证、物证上堂!”刑森不慌不忙道。 只见常仲山带着一把匕首走上公堂,他的身后,还有两个无象门弟子。 “就是他!当日就是他和门主先后落入玄武河畔,在那之后,就发现门主消失不见了。玄武河畔极大,我们搜寻门主多日,才发现了门主尸体。”无象门弟子指着紫青焰道。 常仲山这时也将匕首呈了上来。“刑大人,这把匕首,当日就是在验尸的时候在孙玄体内发现。杀人者将匕首插入心脏后,直接运以内力震碎心脉,按照伤口可以断定,正是紫宵门的绝学——神门十三印!” “紫青焰,你可还有话说?”刑森冷喝道。 “余,无罪!” “大胆!你敢藐视白式帝国的律法?杀人偿命!实乃天经地义之事!”汪溪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紫青焰猛地哈哈大笑起来,“杀人偿命?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命是什么?过家家么?当日我若不杀孙玄,孙玄就会杀了我!我难道要等他杀了我,然后期盼着你们按律法处斩孙玄?” 汪溪此刻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但还是阴沉着脸道:“荒谬之极!孙玄好端端的又岂会杀你,定是你打那宝贝的主意,孙玄才不得不出手。” 紫青焰一阵沉寂,突然微笑道:“汪大人,那我先杀了你,再让皇上按照律法处斩我可好?” “你!” 汪溪极为恼怒的站了起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真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杀了他。 城西紫竹园。 紫竹耸立,疏影横斜。 “八妹。”白凛战看着修剪花枝的雪颜,眼中柔情如许。 “嗯?大哥,唤雪颜何事?”慕容雪颜回首笑道,紫竹为衬,成她绝代风景。 “这么多年在殊途世家,受委屈了吧。” “没呢,殊途世家又不是京都的大内监牢,雪颜是他们的客卿,怎会受委屈?他们对雪颜很好。”慕容雪颜继续修剪这门前的花枝,动作优雅而端庄。 白凛战点头:“那便好。” 之后隔了一会,慕容雪颜突然道:“大哥,不去拜访殊途家吗?您亲自来到了徽州,不去拜访一番,他日该被人挑了理去。” “嗯,正有此意。那便八妹安排一下吧,客随主便。” “嗯,好。” 殊途府邸建在徽州一座普通的山间,山下是小村子来来往往皆是通商之人,却不及徽州城里那般热闹,徽州城里每到春天,便会有长途跋涉而来的商人蜂拥而至,交易额数一日统计下来竟比国库也相差无几。 一晃,春日也将来了。 殊途世家是隐商,却隐的天下皆知,这也是个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直到这代的少公子殊途墨说了一句话。 他说:隐的是一种风雅,又不是一种口哑。 上山的路很好走,白玉石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半山腰,那座风雨里飘摇了数千年的府邸,在日出日落之中仍然保持着最初的样子,白墙红瓦,门前的彩灯的流苏随风飘摇。 “大哥,由于家主和二公子三小姐都出去游玩了,只有大公子在府上,昨日跟公子一提,公子对渝州城主很是感兴趣呢,说着待大哥去了可要好生招待。”慕容雪颜拿出绣帕请擦了些额头上的汗水,一阵清风却正好吹来,缓解了些许燥热。 白凛战道:“风凉,小心吹出伤寒,二月天不像三四月份。” “噗……”她忍俊不禁笑道。“大哥,多年未见,到把雪颜当成闺阁里的娇娇女了!” 白凛战摆手:“好好好,是大哥的错,雪颜是个当之无愧的将军,我的将军。” 慕容雪颜果然笑起来,身后一路沉默的龙狅的嘴角也轻轻勾起。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兄妹几人在一起,虽然生活中处处都是苦水,到处都是血腥,相互扶持数载,风风雨雨历过,感情就像一坛陈年美酒,香醇浓郁,经久不灭。 “大哥,到了。” 白凛战看去,那刻下风霜雨雪的古老府邸,门前站着一位白衣男子,黑檀门前沉默不语,负手而立,龙章凤姿。 第八十七章 :殊途墨 殊途墨,殊途家少家主,连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都要尊称一声少公子的人。(..tw好看的小说)古老的府邸,篆刻下沧桑,也谱写过亘古。那墨衣上锦绣山河图,他一举一动带着智者的儒雅,会成为一代名士的吧,白凛战这样想。 “竟让少公子等候多时,真是过意不去。”白凛战上前作揖,一派从容。 “无妨,没有等多久,这山路难走,本应去山下接白兄的,但是身负家父嘱托,家父归家之前不可离家。还望白兄海涵。”殊途墨还礼,语气谦和。 第一印象,白凛战觉得此人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殊途墨身上有一种气质,儒雅淡漠,骨子里有浓墨一般的大气深远,眼中却犀利如电。 于是白凛战便随着殊途墨进了殊途府邸。 并没有多么奢靡,也不显得轻浮。府中一亭一栏一水一石都有独到的地理,暗和奇门遁甲,五行天数。白凛战学过兵法,他看的出来这些,于是他更加不动声色观看。 每一处都雅的恰到好处,每一处都淡的理所当然,每一处都秀的无限留恋。 如此点到即止的恰到好处,度的掌握达到如火纯青,让每个来到这的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如此之下暗暗心惊。 “这便是历代族人的心血。殊途府,凝聚着殊途家历代人的呕心沥血,这里的每块石头,每一粒尘土,都有属于他的一个故事。”殊途墨恰到好处的说道,既解了白凛战的疑惑又充分在一个外人的面前将家族的荣耀适当的展露。 “殊途世家的历史,可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白氏江山几千年未曾覆灭,已然是这历史的王者。而这殊途家更是历史的执笔者!白氏,是与殊途共存的。” 白凛战声音里有些沉重,当你身处一个千年不倒的古老建筑里,听着前辈们不朽的歌魂,看着沧桑与历史的交叠,光影与日月的颠覆,你会油然而生一种我身微渺如尘埃,纵使身在暮入台的悲哀。.tw[棉花糖小说网] “呵……或许。”或许会与江山共亡。殊途墨嘴角的笑有些凉薄。 白凛战目中暗芒一闪,晦涩难懂。看着身边的慕容雪颜,又看了看头上苍蓝水天,神情肃穆。 “白兄,听闻雪颜道你六艺俱精,我很是佩服,但今日墨只想问一句,白兄为何而来?”殊途墨淡淡的问,眼中神情辨认不清。 白凛战一笑:“为了少公子不挑理啊!”他竟然说的很自然,且半点玩笑意味也无。 殊途墨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狅看了一眼慕容雪颜,慕容雪颜回以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这个少公子,性情使人捉摸不透,但有些习惯却日久不变,比如听实话。 白凛战当然不知殊途墨的这些性子习惯,只是她今早特意叮嘱才不至于被赶出府的后果。这殊途少公子,可是不管谁都敢惹,却二十年来无人敢报复,其中缘由不便透露,但世人应该猜到些许。 “流风响泉。” “嗯?” “前方是祖先亲手搭建的流风响泉亭。” 前方弯弯曲曲回还而绕,浮桥上刻字,彩绘雅竹清荷,风格却与当世迥异。 相传流风响泉是千年前两位知己至交闲来无事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地方,在短短数日里享受清闲与世无争的生活,斗茶拼酒,下棋赏花,推算星运…… 三日后各自背起行囊,他们背负的,是天下。 “那可真要看看了,白帝与殊途世家的渊源,至今是个佳话。” “怕是要让白兄失望了。” “此话怎讲?” 殊途墨沉默一下,然后似乎在轻叹:“你以为,千年前的东西,还会存在么?假如存在,还会像千年前那样坚不可摧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 “没什么。” “其实看看也没什么,流风响泉确实仍然在的。只是……” 话间二人以到了近前,白凛战抬眸,笑了笑。 千年紫檀,本应该不朽,但在风霜雨雪侵蚀之下,再不可磨灭的东西也在悄然腐烂。 紫檀已灭,何况人心。 “两位请坐,就劳烦雪颜上茶了。”殊途墨浅笑。 白凛战自是不客气,龙狅扫视一圈,也坐了下来。这诺大的流风响泉亭,竟是没有一个家丁丫鬟! 慕容雪颜翻了翻白眼,“大公子,一月未见,怎么拿我当丫鬟使?” 殊途墨大笑,“哈哈哈!雪颜啊雪颜,我是让你孝敬你的两位哥哥。罢罢罢,我去叫一下环儿。” “不用麻烦环儿了,大哥、七哥,喝茶多没意思,不如雪颜去给你们拿酒来。”慕容雪颜笑道,脚步一踏,动用轻功直接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又神色如常的回来了,手上提着两坛酒,瞥了殊途墨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龙狅顿时露出痴迷的神色,“竟是兰陵美酒。这下可有口福了。” 殊途墨则是面露苦笑,“雪颜还真是不客气,把我这压箱底的存货取出来了,这兰陵美酒,一共也只有这两坛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八妹。” 白凛战哈哈大笑,手上一点也不客气,将酒一一倒在了杯中。 酒色呈琥珀光泽,晶莹明澈;保有原料的天然混合香气,浓郁袭人;酒质纯正甘冽;口味醇厚绵软,光是闻一下,便觉得醉了。 “请!” 四人共同举杯,浅笑碰杯。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如此美酒,怎能少了我?哈哈哈哈!” 那声音由远及近,只觉眼睛一花,一坛酒坛就消失不见。 白凛战神色一凝,刚才即便是他,也没有看轻纠结是何人偷了一壶酒。 “阁下是哪位,还请现身一见,这殊途府,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殊途墨朗声大喊,指尖上缭绕着一丝内力,已经蓄势待发! “唉,真是小气,不就是一坛酒么,还你就是。你这殊途府,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可信?” 一坛酒隔空扔了下来。龙狅眼尖,起身一跃,将酒坛接住。随即便摇了摇头,将空酒坛露给三人看。 殊途墨突然了然一笑,“你这厮,不就是一坛酒么,可别因此落上了一偷酒贼的名号。” “你这厮,真是小气非常!大不了我买下就是。” 一锭黄金隔空飞来,殊途墨却是一掌将他打偏,脚步一动,人如离弦之箭朝着某个方向直射而去。 不一会儿,他回到了流风响泉,微微叹了口气。 “刚才那人,究竟是谁?好可怕的轻功。” 慕容雪颜目光骇然,眉头紧缩。 “一个你万万想不到的人。” ······ 徽州的天气总让人措手不及,刚刚还说晴空万里,转瞬便烟雨弥漫。 路上尽是匆匆而行的人,手中尚来不及执伞,便已经湿了青衫与布履。 “哥哥,外面下雨了。”殷浅浅坐在窗前,聆听万物归寂又重生。 慕泠涯坐在桌前似乎在想些什么,眼神飘渺似乎隔了什么更加捉摸不透的迷雾。 “嗯,江南本就多雨,我们一路行来,几乎都是烟雨蒙蒙,细雨绵绵。”慕泠涯随口回应。 殷浅浅点头。 雨声沥沥而响,拍打在窗框上又溅在殷浅浅的脸上,她觉得格外的舒爽,下一刻就被人关了窗户。 “浅浅,别在这坐着,潮气重,会得病。”慕泠涯说完,又道:“浅浅现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刚刚看见街上有人欺负女孩子,去去就回,不会惹麻烦,你放心。” 说罢人就直接推门离开,殷浅浅轻笑:“急着英雄救美么?” 她左手伸出,刹时就触到了那卷裹得很严实的画轴,画轴粗糙的质感在她手指尖摩擦,微微温热。 “等徽州之行结束的吧……” 她却又推开了窗户,雨下的大了些,滴滴答答珠玉跳脱。 慢慢的她的衣服尽落雨水,发梢染上了雨珠,额头水滞滑落,顺着痕迹一路下滑,最后滴落在地板上。 “你啊,又是不听话。”是蓝离澈,无声无息的来到这个房间的,且不会让殷浅浅察觉的,大概只有他能做到了。 “别关,我只想听听雨声。三哥,西域是个缺水的地方,一年里也不知道会下那么几场雨,小时候一到下雨,所有人就都会笑,那笑声如今想来,真是满足安宁。” 蓝离澈的手停在了窗框上,继而收了回来。笑笑:“那便不关。我叫人烧些水,一会沐浴,这样淋着可别伤寒了。” “你怎么与哥哥说的差不多,伤寒岂是说得就得的,那我也太弱了吧。”殷浅浅明显不服。 蓝离澈摇头,心中苦笑,倔起来真是没人可以说服。 “好好好,浅浅准备什么时候回离开徽州?” 他问的是离开徽州,并不是回去紫蘼谷。 他早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回去的打算。 “过些日子吧,等哥哥这边暂时尘埃落定,我便要离开了,这画轴最后还是要给的,之后,也请三哥先行回谷吧,浅浅要去一趟蜀中。” 蓝离澈看着殷浅浅,那个坐在烟雨里的白衣少女,沉静沉默的近乎不懂烟火。 “去如夜山庄?” “或许……” 蓝离澈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声点头,可殷浅浅看不见。 第八十八章 :蒹葭采采,依人所谓 “谢谢公子出手搭救,若非公子,小女子便要被人欺负了去。(..tw无弹窗广告)”她一袭淡黄纱裙,眉眼盈盈处,尽是山水秀丽。脸上有个小酒窝,笑起来多了几分可爱迷糊。 “举手之劳而已,在下就是看不惯光天化日之下举动轻浮的那些个纨绔子弟。姑娘不必将这些放在心上,萍水相逢,后会有期。”说罢慕泠涯转身便要离开,梦依采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急忙拽住慕泠涯的衣袖。 慕泠涯回头,不解的看着梦依采。 梦依采头皮有些发麻,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离家出走,现在是绝不能归家的……公子,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慕泠涯果断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梦依采眉头紧邹,有些焦急。 “在下异乡漂泊居无定所,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以免家人担心了。刚刚那种事情,还会发生的,如今世道已成乱世,人心不古,姑娘,还是家里安全的。”慕泠涯试图劝阻梦依采归家,这世道其实也真如他所说,乱的很的。 可惜梦依采似乎很执着。只见她低垂着头,小声地说:“不。” 慕泠涯无奈,只有甩袖离开。 没走几步,就听身后‘呀’的一声惊呼。 他回头:“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脚崴了那么一下……没事的……”梦依采喃喃的说,只是额头间的冷汗密密麻麻的,叫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没事。 慕泠涯只好扶着她:“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试试,还能走吗?” 梦依采点头答应,然后借着慕泠涯的搀扶,勉强走了几步,突然一个不稳又要摔倒,慕泠涯见此马上抓住她的手臂。 “啊!”只听梦依采一声尖叫,慕泠涯连忙道:“怎么了?” “啊……痛,又,又崴到了……公子,我,我走不了了……嘶……” 街道上已经有人往这边看,光天化日之下再这样下去也委实不妥,有伤风俗。就算他慕泠涯不在乎可也不能害了人家姑娘,所以只好在梦依采身前蹲下去,颇感无奈地道:“姑娘,在下背你先去逐月客栈吧,然后帮你联系家人,可好?” 梦依采心上高兴,眉目间含羞带怯,但是两手不客气的搂住慕泠涯的脖子,笑的极其娇羞。 逐月客栈,向着殷浅浅未关的窗户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慕泠涯和那淡黄衣衫的女孩子的一举一动,殷浅浅看不见,可蓝离澈却看的一清二楚,不觉得轻笑出声。 “三哥,怎么了?如此高兴。” “哈哈哈,浅浅,慕泠涯他啊……撞上一支娇美的花儿。” “花儿?” “是啊,这花美虽美矣,但对于慕泠涯,却是个麻烦。麻烦大喽!” 殷浅浅也笑,点头极为认同道:“却是个大麻烦。” 隔壁。 顾紫筱轻轻关上窗户,冷艳的容颜藏在阴影里,那窗口缝隙后,街市仍然熙熙攘攘,拥挤在人群中的白衣少年,背着黄衣的少女穿梭其间,少女双颊绯红。 顾紫筱慢慢走到衣柜旁,大打开来,一件鲜红色的衣裙静静地挂着。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拿下来,快步走向屏风后。 果然,不一会便听到了敲门声。殷浅浅道:“进来。” 开门的是慕泠涯,他把梦依采直接放到软榻上,然后起身,对蓝离澈问道:“可看见紫筱了?” 蓝离澈摇头,嘴角却邪魅的勾起,看了看隔壁:“估计快要看到了。” 慕泠涯没说话,这是只听梦依采对着端坐的殷浅浅道:“小妹妹,又看见你了,那日在街市上看见你时,就知道肯定会再见面。” 慕泠涯一惊:“你……”他可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这个女孩子居然依然认了出来!其实慕泠涯是记得这个淡黄衣裙的梦依采梦姑娘的,那日他带着殷浅浅去集市上闲逛,他跟浅浅说起金兰之交的缘由时,身后就有个女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一句:“很像七姐妹的故事啊……” 没错,此人便是那个女子,慕泠涯在回客栈的路上知道了她的名字,梦依采,蒹葭采采,所谓依人。 只是,那个时候慕泠涯没戴人皮面具,如今可是戴着的! 这女子…… 梦依采连忙道:“公子莫要误会,我不是歹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人海茫茫,一瞬间便识得了公子身上独有的气质,我本想着会不会看错人呢?但是公子一开口说话,我便万分的肯定了,就是公子了,不会错的。” 慕泠涯沉吟片刻,道:“姑娘,在下帮你通知一下家人吧,一个女孩子行走在这江湖上实在不安全,况且,在下无法带着姑娘的,夫人会不高兴。”说完慕泠涯很淡定的笑笑。 殷浅浅喝茶的手一顿,蓝离澈玩弄衣摆的手一滞…… “夫君,你可回来了。” 只见大红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衬的她肌肤似雪,容颜绝丽。眉心点着红朱砂,一颦一笑见清丽孤雅,眼中盈盈处,水波潋滟,亮若辰星。唇色绯红,似温润无暇的玉片,泛着淡淡的光泽。优雅不失骄傲的端然而立,似是画中仙,飞天而来,带着满室暗香摇曳万千红烛。 “啧……不愧是顾……”蓝离澈话到嘴边又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梦依采,便停了。 顾紫筱轻移莲步,每一步都分外的优雅,每一步都似一场惊鸿的舞蹈,流云鬓下珠花点缀,流苏坠垂到了眼帘,随着他走路而轻轻摇晃,更像一场梦中的邂逅。 “夫君……妾身今日身体略微不适,还请夫君……替妾身诊断一番。”声音极其温柔,如化不开的温润细水。 慕泠涯却一抖,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顾紫筱……今天疯了。 登天台 此楼还是这般火爆,掌柜的亲自下来跑堂,他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拿酒和收钱。 “踏马的!不是说登天台有墨笺异象么,在哪呢!”说话是一个丐帮弟子,此人一声破烂的棉袍,刚一走进,便是一股恶臭传来。 这乞丐手里拿着一根竹棒,东看看西看看。周围的人一看到他,立马就避了开去,生怕沾到一丁点的脏东西。 “踏马的!掌柜的在哪!把墨笺给我双手奉上,不然,我丐帮百万之众,踏平你这狗窝!” 乞丐说完,痞里痞气的走到一个桌案上,直接用手抓了一烧鸡开始大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桌案前,坐着四个天剑门的弟子,每人背上都背着一把剑,一声长袍,气质也如剑一般,锐气十足。为首的女子一个眉心有一点朱砂。 “哪来的叫花子!给我滚!”女子神色如常的冷喝,声音中蕴含内力,极聚威慑力。 周围的一些普通江湖侠士纷纷面露惊容,纷纷将目光看向此处。 奇怪的是,这乞丐竟是无动于衷,反而眼露精光,贼笑道:“呦~~好水灵的小娘子,出自何门何派?” “大胆!竟然对我天剑门大师姐出言不逊。” 女子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站起来指着乞丐大喝,这男子长得也算英俊,他一说完,就偷偷对着女子喵,看到女子毫无反应,眼神微微一黯。 “呦~~~天剑门?不好意思,我没听说过。”乞丐笑笑,嘴里确是不停,将鸡腿扯了下来大吃着。 “你想死!” 男子猛地一拍桌案,就欲拔出背后的剑。 乞丐手中的烧鸡一扔,竹棒横与胸前,已经蓄势待发。 女子冷声喝止住他:“慢着。师傅交代过,墨笺是当务之急,切莫因为一叫花子坏了大事。” 说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兄台海涵,这一锭银子,全当小女子赔罪了。” 乞丐不动声色的收了银子,对着男子冷哼一声,“这次看在小娘子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人群中,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双眼微眯起来,突然露出一丝冷笑。随即朗声大喊。 “臭乞丐!你不就是那污衣派吴长老的亲传弟子陈如亮么!三天前吴长老就在徽州城外小树林绑架了慕泠涯,套问墨笺出处么,怎么,如今来这登天台做甚?” 话音未落,乞丐浑身一凛。 因为此刻有上千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给他一种如芒在刺的感觉。 “刚才是谁冤枉恩师和陈某?可敢出来一见!”乞丐扫视四周,越看越心惊。周围所与人都将杀念盯在了他的身上,就好像此刻他就是墨笺,等待着被众人夺取的一刻。 “既然墨笺就在你师傅那里,那我天剑门,便不客气了。” 朱砂女子冷笑,果断拔出背后的长剑,一道白练掠过,如蛟龙出海,煞气十足。 她这一动,乞丐周边的所有武林人士都露出一丝看好戏的劲儿,因为天剑门再强大,也还是及不上他们的势力,所以他们并不急,墨笺早晚也会回到他们的手里。 乞丐手中的竹影如漫山鞭影,将白练挡了下来。 “哼!丐帮打狗棒法,被你耍出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女子冷笑,手中长剑猛地在虚空中连刻九下,成九星轮回之势,轻轻的勾勒转动。 第八十九章 :请君入翁 “凝!” 伴随着她一声指令,半空中的剑影立刻止住了转动。 “刺!” 一语落下,剑气纵横散了开来,如万剑齐发般疯狂的射向乞丐。 乞丐冷汗直冒,心中后悔之前得罪了这个女人,有句话说得好,女人的心肠,比蛇蝎还毒! 他不再多想,猛地大喝道:“天下无狗!” 这是打狗棒法的最后一招,一帮竖劈打出,四面八方都是棒,劲力所致,化为漫天棍影。所有的飞剑都被棍影挡在了外面, 朱砂女子不为所动,冷淡喝道:“合!” 一字落下,这虚影竟又慢慢的凝成一把虚空之剑,散发种种可怕的气息,势不可挡。 “灭!” 当这个字念完,女子当即喷了一口精血在虚空之剑上,脸色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但身子还是提剑往前与虚空之剑合二为一。 这大剑直接长驱直入,天下无狗,此刻已是空门大开。 若是女子一切顺利,就能刺伤乞丐。以此做到控制住乞丐来威胁他的师傅吴长老。 那乞丐双眼猛地露出一丝狠色,再留手,恐怕要把面子丢大了。 竹棒突然一横,猛地一声尖啸,“我打!!!!” 磅! 竹棒落下,掷地有声,直直的砸在了女子的剑上。 下一刻,女子的长剑如玻璃板变得粉碎,人如遭重击,口喷鲜血的倒飞而出。 “冰儿!” 天剑门的那男子上前接住了她。另外两名弟子纷纷拔出长剑,看样子,是打算斗狠了。 “妈了个巴子!敢跟老子的杀贼棒硬碰硬,你们以为这些破铜烂铁的玩意儿是五剑么?” 乞丐贼笑道。 杀贼棒,在丐帮中是仅次于打狗棒的信物之一,由吴长风长老掌管,想来是极为疼爱这小徒弟,所以将杀贼棒给了他。(..tw无弹窗广告) “诸位!我天剑门自知无力争夺墨笺,但求能抓住这乞丐,小女子在此谢过了!”冰儿拭去唇边的鲜血,紧紧捂住胸口,对着周围的人躬身道。 乞丐一愣,故作轻松对众人笑道:“嘿嘿嘿,误会误会,别听这女人瞎说。”慢慢的,他转到门口,瞅准时机撒腿边跑。 开玩笑,人家几千号人,一人一下就能把他砍得连渣渣都不剩! 人群中,那锦袍男子大声喊道:“不能让这臭乞丐跑了!大家抓住他!” “……紫筱。”慕泠涯欲言又止。 顾紫筱走到慕泠涯身前,微低首,轻轻抓着慕泠涯的袖子,巧笑倩兮:“怎么了?妾身今日有什么不对么?” 慕泠涯缓慢的从上看到下,然后摇头。 顾紫筱在他身旁坐下,为慕泠涯斟茶。 “怎么如此不小心,茶汤都撒了。到叫客人见了笑话去。”俨然一副良家女子大家之风。 慕泠涯唯有点头,却有些忍不住的笑意爬上了眼睛,奈何还必须忍着。 “为夫这不是看夫人今日甚是温婉贤淑么,一时间……” “嗯?一时间什么?”顾紫筱笑的更加温婉无害。 慕泠涯生生拐弯:“一时间真是又想起来那些未入江湖的平静日子。” 顾紫筱满意的点头,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害羞的依着夫君的样子。 殷浅浅耳朵动了动,似乎有些痒,这话真是,麻到了耳朵里… 蓝离澈余光瞥了一眼梦依采,见她表面不动声色,藏在袖间的手却定是紧握成拳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啊…… 有意思。 他抱臂上观,是一派悠闲自在。 “公子……这位是……”梦依采终于忍不住发话打断了这两位无休无止的秀恩爱。 慕泠涯回头,然后看了一眼顾紫筱,然后道:“梦姑娘,这位是在下的夫人。叫……萧儿便好。” “那公子你呢,又叫什么呢,说来依采真是无礼,至现在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在下,莫之远。” 梦依采点头,道:“我记下了。” 顾紫筱听着慕泠涯在那瞎掰他们的名字,也随着他去,毕竟他们身份也着实敏感。 “瞧我,总在这里打断萧姐姐和公子说话,刚刚萧姐姐说身体不甚舒服。不知姐姐是哪里不舒服?”梦依采当然不信顾紫筱是真的不舒服,如此问问便要看她如今作答。 “旧疾而已,梦姑娘难道与夫君都同样懂得医理?”顾紫筱看着梦依采,眼神深邃暗藏戒备,如水一般的眼神一直看到梦依采的瞳孔深处她看到了极其隐晦的厌恶与嫉妒。 于是顾紫筱突然心情很好。 “敢问姑娘家在何方?姑娘休要与家里闹别扭了,速速说来我们也好安心,夫君说的对,这个世道不想白帝平定之初的太平盛世,庙堂腐朽,帝星渺茫。正是乱臣作威,天下颓势。” 顾紫筱一番话说来,殷浅浅也点头:“萧儿姐姐说的对,没想到萧儿姐姐也懂观星。” 顾紫筱轻抿一口清茶,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是因为某一天听了某某说书先生的胡言乱语,这便顺了来,本想着只要唬一唬梦依采就好了,没想到居然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梦依采这下子倒是不得不说了,再不说就显得矫情了。 于是她要坦然答道:“我家在京都,只是住宅在惠州,诸位不必丹心,过不了今日,家人便会找到这里的。” 如此,慕泠涯也算松了口气。只见这时候楼下窗外。 “快去看!有人为了墨笺打起来了!” “哟,这帮武林人士终于开始动手了?” “快去看看,听说这次来了好多门派呢!” 慕泠涯暗道:来的正好。 便浅笑着渡步到门边,手搭在门上,道:“梦姑娘麻烦……夫人好生照顾,我……为夫去去就回。”然后果断推门,脚步极其快。 顾紫筱眯着眼睛,哼了一声,梦依采看着慕泠涯离开,眼里有了些许落寞,却依然笑的灿烂。 蓝离澈饶有兴趣的看着,却也不说话。 “三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好。” 慕泠涯在街上迅速奔走,走了好远,回头又望了望,确定没人追上来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长呼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徽州城的城北角落地带,此地人烟稀少,四周是漫山遍野的树,在这春天里,倒也显得春意盎然。比起内城,此处是清静多了。 突然,他神色一动,脚步轻点,跃上了高高的大树。 很快,一阵马蹄声响起,一辆马车快速的从他脚底下行驶而过。 这个时候出门,却正直墨笺现此徽州,这掌柜的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正是那逐月客栈掌柜的马车! 慕泠涯等它走远了,看着地上的车轴道,面露微笑。 因为细雨绵绵,道路也显得泥泞不堪,而且此处可谓是荒无人烟,只要沿着车轴道走,就能找到这掌柜的到底去干什么了。 一路再向北走,远处,有一座极显静雅的竹屋在那里静静的伫立着。 摸了摸脸,确认带着人皮面具后,才把胆子放大,朝着竹屋走去。 刚一靠近,突然走出一青衣男子。 这青衣男子神情冷淡,手中握着一把剑,将慕泠涯挡在屋外道:“你是谁?闲杂人等,请迅速离开!” 慕泠涯微笑的拱拱手,“这位兄弟,在下赶路赶得口渴之极,还望能讨口水喝。” 青衣男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刚要动手驱赶慕泠涯,竹屋内,突然传来一宽厚淡漠的中年人声音。 “让他进来吧。” 慕泠涯淡定的缓步前行,推开竹屋的大门。 大门内,却是看到一大扇素色屏风,里面端坐着一人,看身形就知道是刚才中年人。 茶很快的就上了,但慕泠涯即便再渴,也还是慢慢的轻允,一派风轻云淡。 “阁下的位置选的极好啊,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哈哈哈!”慕泠涯放声大笑道。 “呵呵,是啊,我这不,刚好请君入瓮了么?” 中年人微笑回应道,随后,缓缓报出了那令人疯狂的名号和名字。 “神仙公子,慕泠涯。” 慕泠涯猛地一拍桌案,开玩笑,三月期限已过,他早已迫不及待。 内力充斥到全身,一阵热流涌动在七大祖窍上,慢慢的,开始冒出一丝丝的青烟。 屏风后,那中年人猛地一声大喝,“杀了他,我不要活的,死人足矣。” 话音未落,十个手提弯刀的黑衣人突然从梁上跳下,对着慕泠涯砍去。 哼! 慕泠涯的脸色闪过一丝憋红,一声冷哼之后,内力在一瞬间,尽数迸发出来! 如水波波纹般猛地扩散出来,轰击在黑衣人身上,尽数倒飞而出。 正在此时,那青衣男子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 他双眼微眯,提剑就一声大喊,“保护老爷!!!” 说罢一剑拔出,快若惊鸿之羽,一旦被击中,就是身亡之时。 慕泠涯也在刹那间取出七色神针,但诡异的是,双手刚一触及七色神针,七大祖窍都不约而同的颤了颤。不过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当即以针化爪,与剑两两相撞。 下一秒,青衣男子直接就被慕泠涯甩飞了出去。 第九十章 :三罪 “唉,既然打了,就都出来吧,慕某,奉陪!” 慕泠涯说罢,浑身一震,将内力充斥于全身,猛地一声大喝。 “哈!” 可怕的气浪比之前犹有过之,自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不愧为神仙公子,好针法!不过,还是留在这里吧。” 中年男子在屏风后笑着,手掌却在微微运功,寻找着将慕泠涯一剑必杀的机会! 慕泠涯身边,又来了几十人。 “只怕你要失望了。” 慕泠涯笑道,脚步一点,如一阵风一般,对竹屋外奔去。 “给我追,要是给放走了,拿你等问罪!” 屏风拉拢,露出一张冷毅面庞、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 他掌心虚握,一丝气劲已经成型。不过慕泠涯显然已经跑远,他猛地对地一拍,借助反震之力,人向前急速飞掠。 青衣男子吐出一口血沫,眼睛变得极为寒冷,轻功发动,跟在众人身后追赶。 慕泠涯此时此刻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奥的状态,七大祖窍同时发出阵阵热流,流向四肢百骸,整个人慢慢的飘飘欲仙起来,神清气爽,身轻如燕! 脚步只是一踏,人竟是横移了进七八米,开始一点一点的与中年男子拉开距离。 慕泠涯没有刻意去动用七大祖窍,一点一滴的感受着这股热流缓缓流淌着,最终流到丹田处盘旋起来。 中年男子的眼神愈发的阴沉,手掌一挥,身后的数十人都露出了手腕上的连弩,弩箭在雨中泛着紫黑色的光芒,显然猝有剧毒。 “我再说一遍,若是放走了他,你们的命,也没了。” 中年男子说完,那数十人纷纷露出狰狞的神色,身形跳跃间两两交错而过,在那交错的瞬间,同时扳动了开关。 只见这数十根弩箭两两相触,但近时就能发现,第二只弩箭是在第一只弩箭微微靠后的位置! 弩箭的速度终究不是人力所能超越的,慕泠涯在听到中年男子声音的时候,便已转头。他的身后,是一条大江――玄武河! 这条大江自汴京为起始点,一路横穿南北,直达江都城! 其实慕泠涯一行人,从江都开始,就在往京城的方向走,只是慕泠涯第一次出谷,尚不知中原地势。 慕泠涯将七色神针夹与指尖,双针逆脉之后,他再一次动用了墨尘谷的武功。 面对数十只弩箭,他仅仅就做了一个动作。 双手在弩箭即将打在他身上之时,交错而过。 下一秒,数十只弩箭纷纷掉头,比之刚才更加快的速度朝着中年男子等人射去。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用兵器格挡。但有些人还是被射到了身体,毒药顷刻发错,当即暴毙而亡! 慕泠涯感受着此刻的身体状态,如今的他,已经跃入了武林高手的行列! 再见到于单影、李残惑他们,他完全有胆魄与之一战! 但他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因为体内的七大祖窍在热流发散完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他的七大祖窍,根本没有被冲破! 依稀记得那天常仲山说过―― “小子,算你命大!竟然拥有七枚与七窍契合的银针。经脉我能给你保住,甚至可以借助祖窍提升功力,但同时我必须封住你的七大祖窍,你此生恐怕冲穴无望了。” ?????? “当真冲穴无望了么?” 慕泠涯摇头苦笑,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感受着强劲的内力。突然猛地一扫,劲风吹过,冷冽如雪。 对面的中年男子,面露一丝忌惮之色,不过很快就被压倒脑后。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杀!” 慕泠涯眼神一凝,脚步在眨眼睛连走了十步,每一步的时间间隔都不远,但每一步之后,都会在数十米外出现,给人一种视觉错乱的感觉,就如瞬移一般。 此步法,乃墨尘谷轻功绝学――咫尺天涯。 慕泠涯每走一步,七色神针就随之变幻一次,十步之后,已经出现在中年男子身前,手中的银针,已经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轻轻一动,就能让你血溅当场。你,信不信?” 中年男子冷汗如注,却一语不发。他的手下,将慕泠涯团团围住,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慕泠涯饶有兴致的笑了,又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殊途世家何时能容忍外人在徽州这般猖狂?” “哼!我凭什么告诉你?”中年男子冷哼道。 “你不说也罢,我不愿妄造杀孽,好自为之。” 慕泠涯说完,轻功一跃,往内城奔去。 青衣男子等人刚要去追赶,却被中年男子叫住。 “不要追了,无用矣。” 远处,锦衣男子身侧,站着一个一脸福泰的中年人。正是逐月客栈的掌柜的! “是时候,坐山观虎斗了。” 锦衣男子笑着说完,和掌柜的一齐上了马车,朝着内城驶去。 很快,整个徽州城的人都知道了青锋宗在城北抓到了慕泠涯,正在盘问墨笺出处。 丐帮的吴长老总算是拜托了绑架慕泠涯的罪名。所有江湖人士,都往城北其聚,讨要墨笺。 一时间,城北竹屋外,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 青锋宗宗主正是那中年男子,他名为章冷锋,此刻却是闭门不出。 ?????? “特使大人,何必与小人斗气,人证物证俱在,还怕他抵赖不成?” 苏问青笑着说道,将汪溪又给请回座位上去。 “苏问青!你就是一头向朝廷摇尾乞怜的小狗!白氏帝国有你这等蛀虫在,要亡了!” 苏问青也不理会紫青焰的大骂,怡然自得道:“笔墨纸砚,苏某今日于公堂,欲抒其三罪。” 没过一会儿,衙役将东西取来,只见苏问青坐了下来,在罪状上写道:罪一,紫青焰见孙玄拥有江湖至宝,心生歹意,上前争夺。所犯劫夺之罪。罪二,孙玄拼死护宝,紫青焰心生杀意,杀人夺宝,所犯杀害罪。罪三,紫青焰对杀人一事否认,并辱骂白氏帝国,所犯欺国之大罪! 苏问青将毛笔放下,让衙役将罪状呈给邢森。 邢森看完之后,面露古怪之色,随后又将罪状递给了汪溪。 汪溪扫到最后五个字,当即开怀的一拍大腿。 “好!” 他面露精光,随后一脸坏笑的看着苏问青。 这小子,写的实在大快人心啊!欺国之罪!竟然是欺国之罪啊!这是白氏皇朝,最为严重的一条律法,比之欺君更甚一筹,触者,九族尽诛! 说起来这也是汪溪和苏问青的功劳,若非他二人故意激怒紫青焰,紫青焰也不会一时冲动骂出口来。 汪溪将三条罪状都读了一遍,一说完,人群都轰一声热闹起来。 “完了完了!这小子是死定了,就算是免死令牌也保不住他了。” “是啊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唉,可怜,可悲,可叹啊!” 一时间,场外各种声音响起,杂乱不堪。 “公堂之上,肃静!” 邢森一拍惊堂木,一声大喝之后,才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随后他又说道:“紫青焰!无论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人证物证俱在,速速画押!” 紫青焰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想我紫青焰一世英明,竟然毁在了你苏问青和汪溪手里。老大!老五没用!给你丢脸了!二哥、四哥、六弟,你们在黄泉路上慢点走,我来找你们了!” 苏问青神情一变,手掌一招,浮云火画扇出现在手中,随后猛地一扇。 劲风横扫,把刚要咬舌自尽的紫青焰一下打晕。 他长呼一口气,挥手道:“画押!” 衙役点点头,直接在他手指上涂上印泥,按住手指往罪状上一按。 汪溪笑道。“苏先生武功高强,在下甚是佩服,否则,就要死无对证了。” 苏问青摇头,“这是在下分内之事。特使大人,何时问斩紫青焰?” “半个月后。”汪溪说完,便让衙役带了下去,期间严令他寻死,所以在牢房里,多了一倍的看守狱卒。 邢森也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 他本想和苏问青再说会儿话,但苏问青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衙门。 苏问青来到了妒火楼,小山当即迎了出来。三个月没来,这江都妒火楼,依旧是客满为患。 “楼主,三月不见,可还安好无虞?” “当然好了,干得不错。” 苏问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我哪有楼主经营有道,你和副楼主不在,可忙坏了我们。”小山嬉笑道。 “臭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拍马屁了,我去书房一趟,把千羽鸠给我取来。” 小山点点头,跑远了。 苏问青走入书房,久违的茶香扑鼻而来,使他倍感亲切。原本有些忧愁的神色,也以烟消云散。 他慢慢的为自己泡了一杯绿茶。在书堆中寻了良久,微微皱眉,“奇怪,去哪儿了?” 苏问青细细回想,突然面露恍然之色,“原来是借与慕贤弟了,这个臭小子,竟然只借不还。” 他要找的,正是那本溯问。 随即又把陆羽的《茶经》翻开,缓缓看着。 “楼主,千羽鸠已经取来,你这是要给副楼主写信让她回来不成?”小山将千羽鸠带了进来,笑道。 苏问青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忙吧。” 小山吐了吐舌头,见他不愿多说,也只好将千羽鸠放下,走出了书房。 “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 他长呼一口气,随手抓了一把茶叶,在桌案上摆弄起来。 第九十一章 :响泉来客 雨不知不觉已经停,碧空如洗。[..tw超多好看小说] 慕泠涯离开没多久,顾紫筱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她忧心忡忡的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徽州民风也是白氏江山出了名的雅风。几乎每家每户的人们都识字看书,诗词歌赋对联等等满城皆是,路边摊随便那么一看,变皆是一些笔墨纸砚丹青水墨。 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三声一顿,显示此人有极好的教养。 顾紫筱试探地问道:“是谁?” “在下渝州故人。” 顾紫筱听声音已经知道所来何人了,只是心里奇怪,他这个时候来,到底什么事情…… 吱呀—— 殊途晏看见门被慢慢的推开,而后万丈阳光透过,殊途晏微眯着眼睛看,仿若三千亚火尽皆被这红衣女子敛尽,她一侧目间的风情,像是一场他命里注定的劫难。 他看的云淡风轻,带起一丝浅淡的而走不径。 “二公子,又见面了。”顾紫筱淡淡说道。 此人正是殊途晏,传言里那个不应该在传言里出现的殊途家二公子殊途晏。 “是啊,这次,在下乃受家族之托,邀请姑娘做客于殊途。”殊途晏浅笑着,性格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好,淡淡的柔里,不叫人觉得冷漠,却不轻易可以接近,拒人千里的性子。 温柔是他最锋利的刀剑。 “家族之托?”顾紫筱有些目瞪口呆。她虽然在如今的江湖上知名度较高,但是与那些老江湖上的大侠大隐相比,差的不是一个等级。殊途家若要追根溯源,那是在白帝的时代了,流风响泉的故事也早已经结束。可一个家族能在烽烟乱世立足千年,本就是一代宗师。 如今这样庞大的家族,竟然独独邀了她一人去做客……不是应该邀请泠涯么? “真是有劳二公子了,紫筱这便随公子去也无妨,可泠涯还未归来,只怕……” “无妨,我派人来通知一下慕公子便可以了。.tw[棉花糖小说网]顾姑娘莫要担心,置于……里面那位姑娘,她的家人马上就会来接她了,到时候可是由不得她走还是不走的。” 顾紫筱点头,边走边道:“这下该告诉我,贵府找我这一介风尘女子何事?” 身前的殊途晏脚步一顿。然后笑如有些无可奈何:“你总会知道。” 顾紫筱没再问话。 “知道这山是什么山么?” 他们走的正是上次慕容雪颜带白凛战等人上山的路线,三月已至,山间桃花香气袭来,清冽幽雅。 “不知。”顾紫筱确实不知道这殊途家的府邸为何要建在这种不出名又不出宝的山腰上?莫非是为了所谓的不可同脉相吸,以免龙脉被吸尽?所以建立在这样普普通通的山腰上? 殊途晏看了看远处的雾气,笑了笑:“说来也巧,这山有个秀气的名字,叫做东紫。小时候,东紫山就是我们心里期期艾艾求之不得那个净土,我和大哥比是谁爬的快,小妹就在树下喊,可每次总是喊着二哥打倒大哥,为此大哥还总是找机会揍我,哈哈。”殊途晏有些感慨。 经年已过,如今各自有了各自的执著,有些劫数也必然如期而至。殊途晏看着山山水水桃花缤纷,突然又觉得意兴阑珊。 “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桃花了。可惜这东紫山似乎与桃花有着宿命般的联系,到叫我哭笑不得的。” 顾紫筱倒是被这话勾起了些许好奇:“此话怎讲?” 殊途晏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多说,顾紫筱也没有多问,她本不是个多话的人。 一个时辰后,到了殊途府邸。 看着苍古的白玉石路,延伸到目不能及的地方,白玉石上刻着日月星辰诸般变化。 “殊途府邸屹立千年,就连主宅都透着这般沧桑的风韵,在这里住着,不会觉得寂寞么?” “任何禁得起沉淀的事物,都禁得起寂寞,如我殊途家。”殊途晏说起殊途家,语气总是控制不住的上扬,是真的爱到骨子里吧…… 顾紫筱点头道:“极是。” “这茶有些苦了,浅浅,泡茶的时候,需要心无杂念。”蓝离澈坐在二楼的窗边,走廊尽头,他手里端着热茶,随意的站着,目光飘摇似乎看向什么方向。 “有的泡就不错了,下次你泡。”殷浅浅站在一旁,笑道。 白丝绸覆在眼上,长长的丝绸带子一直顺着头顶拖到了脚踝,往往风一吹来变带动了三千青丝飞舞,那几分白色似蝴蝶雀跃在如墨稠般的花蕊之上。 “不了还是浅浅来吧,浅浅泡的茶,有塞外的气息。”蓝离澈把茶杯置于光下,看着透明的杯里,流水轻轻晃漾。 殷浅浅闻了一口茶香,“也许吧。” 此时,流风响泉。 “少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哦?二弟回来了,可见过吾父与小妹同归?” “未。” 殊途墨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同归者谓谁?” “回少公子,乃一轰衣女子。不知姓名,只知她来自蜀中望月城。” 殊途墨笑,已是猜出了来者何人。便道:“邀至流风响泉。” “诺。” “墨兄是有客人了么?”白凛战不经意的询问。 “是为值得相见的陌生人。”殊途墨回道。 慕容雪颜不动声色的看着殊途墨,眉眼紧皱。 “雪颜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殊途墨淡笑着对慕容雪颜道,看向慕容雪颜的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慕容雪颜却摇头,笑道:“不就是少公子在欺负我大哥么?这来的人,可不太适合见大哥啊……” 殊途墨道:“该来的,总会来。” 白凛战看着俩人打哑谜,也不去问,反正该知道的,马上就会知道。 不一会,远远的便听见一个极其轻浮的声音自远而近:“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浅吟处,算是蛊惑了人心。 白凛战侧目,几乎不用看,他便知道吟这等风花雪月情诗艳词的,必定是这殊途二公子殊途晏。这人也比传闻中的还要放荡,样貌也只能算是秀气,竟是民间传言中的“晏郎”?原以为殊途晏能被天下女子赐一个“晏郎”别号,该是何等游戏花丛潇洒肆意的一个少年呢,如今看来,除了举止轻浮,着实看不出他的‘艳’在哪里。 白凛战不禁摇了摇头,心下也凛然,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面之缘便妄想评价一个人,半辈子驭人之术也白学了。 “这边是晏二公子了吧,在下白凛战。”为客,他便应该主动打招呼的。 殊途晏却‘啧’了一声,渡步到白凛战面前,距离极是近。就这么看着白凛战,嘴角的笑意轻浮且放肆。 只听他转过头,对着殊途墨道:“大哥怎么找一个如此俊秀的美人儿也不与二弟分享?” 白凛战笑了。 “放肆!”殊途墨叱喝,就知道这个二弟准没好话,这次居然直接调戏到白凛战头上了……不知死活! “大哥何必动如此大的气?”殊途晏很没形象的坐下,往背椅上一靠,抓起一只酒杯就开喝。 啪—— 哗啦啦的碎裂声响起,殊途墨砸了酒杯,玉杯四分五裂,碎片飞起从殊途晏耳边擦过去,脸上有些血痕,不过不易察觉。 “殊途晏,你给我过来。给渝州城主道歉。父亲不在你就这般给我殊途家丢脸是不是?”殊途墨面无表情。 殊途晏听闻只是略微惊讶的道:“哦,这小白脸原来是男的?”然后就没了下文,白凛战见殊途墨是真的动气,便也站出来道。 “墨兄多想了,我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二公子好开玩笑,在下也当是个风趣的笑话,听一听便过去了,哪有像墨兄这样的,看起来像是要关二公子禁闭了啊。” 慕容雪颜也接话:“可不是,二公子啊,三天里有两天被禁足。” “喂!雪颜美人好生不厚道,将我老底揭了个干净。”殊途晏叹息着交友不慎。 顾紫筱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声,白凛战这才把目光转到随殊途晏而来的红衣女子身上,宫装加身,她艳若桃李。眉眼却带三分冷寂。 顾紫筱看着白凛战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她说:“蜀中,顾紫筱。” 白凛战恍然,原来是她…… “渝州,白凛战。” 慕容雪颜看着他们现在的相安无事,有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只是他眉眼也剧烈煽动,随时都会迎接最后的顷刻之崩。 “诸兄即为吾弟说情,我亦不好多说,那便作罢也好,二弟,你且去书房等我。” “我说,你不是吧!开个玩笑你又要找我麻烦?”殊途晏即为不耐烦。 顾紫筱眼波流转,不由猜出了大概,这殊途晏对外的性情便一直是这样,今日借此,他兄弟二人演了一出这样的戏码,本意确是在给白凛战一个忠告,与警告。 龙狅也看出了苗头,便一直沉默,反而是白凛战,一路陪到底,让这场戏有声有色,皆大欢喜。 先是府门前,殊途墨端然而立,一人的气场有时候在特定的领域,会得到恰到好处的挥发,而殊途府邸,便是他的领域了,此为借势。 第九十二章 :真真假假又奈何? 后来又是一路白玉石,日月星辰诸般变化尽在,阵法格局他一眼便能捕捉到。 真是巧合?此为迷魂。 流风响泉,先辈与这万里山河脱不开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只在史书渺渺数笔以终结,留与后世万般猜测,而人们还是寄与它美好的结局,生死之交,同归于穴。 然而却在这里,得到了一个千年后的答案,紫檀已灭,他说何况人心。 禁得起岁月的侵蚀,才经得起寂寞。而我们不是神,短短数十年的生命怎比得了神子仙官的天长地久。所以我们禁不起岁月的侵蚀,也禁不起寂寞的洗礼。 最后,万物归湮邪? 白凛战微微一笑,暗道:这最后的流风响泉,才是一个忠告。 是的,是一个忠告。 别让寂寞的岁月,把前尘与后世尽皆毁灭。 啧啧,好一个殊途家的大公子啊,好一个殊途墨! 白凛战看着手里握着的杯盏,兰陵酒在阳光下粼粼漾开,映在酒中的影子看的不甚清楚,于是他道“时辰不早,在下不再贵府逗留饶人清净了。” 殊途墨目中微茫一闪,笑道:“那墨亦不多留客,有缘自会再见。雪颜与白兄八拜之交,经年未见,便在近些时日多陪陪白兄吧。”他语气隐晦,其意无非是在成人之美,慕容雪颜也欣然答应。白凛战自是求之不得。 “少公子,青山不改。”他拱手。 “绿水长流。”他浅笑,展扇,轻摇三下,合。 三人走后,只剩下顾紫筱与殊途晏,和殊途墨。 顾紫筱也想告辞,但是还没有与主人说几句话就走,却是有失礼节了,于是她刚想起唇,便听殊途墨道:“顾姑娘不必多礼了,姑娘是客,便应该我尽到地主之谊。二弟,去把浮生叶取来吧。” 殊途晏一改刚刚纨绔样子,微笑的道:“好。” 待殊途晏走远,殊途墨叹息一声:“二弟的面具,摘下来,谈何容易。而一个家族,若想盛世乱世长治久安,更是不易。总是要牺牲,要毁灭。” 顾紫筱未曾接话,家事,她一个外人,难以插手。 殊途墨却问她:“若是你,可愿为了家族的兴衰去牺牲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 顾紫筱毫不犹豫的点头。 “不会后悔?” 顾紫筱却摇头。 “很好,顾紫筱顾仙子,才貌双绝,果断狠厉。哈哈哈……难怪家妹喜欢你!” “啊?!”顾紫筱一愣。 “咳咳,抱歉,用词不当,顾仙子莫怪。” “……不会。” 殊途墨在顾紫筱的面前,感觉突然耳目一新,那个在白凛战面前深沉如墨的男子恍然是一个昨日的梦,就像传言中的殊途晏,放荡不堪寻花问柳的晏郎,而却只是个惆怅的少年,他会拿着紫竹伞,游走在雨后的木桥。 恍然,此时这个会开自己妹妹玩笑的男子,与那个拿着紫竹伞游于冬雨的少年,这才是真正的殊途家两位公子的性情。 “哟,什么时候大哥跟顾姑娘这么熟了?” 殊途晏拿着浮生叶,手中还有茶具。 西湖龙井,是江南名茶。春茶之最,便是西湖龙井、小小的茶叶外形扁平光滑,苗锋尖削,芽长于叶,色泽嫩绿。 顾紫筱瞥了一眼,赞到:“上品。”殊途晏闻言道:“这可不,这点破叶子还是从皇宫里讨来的,今日便宜了你去。” “真是荣幸之至。” 殊途晏将檀木盒子塞给殊途墨,道:“你来泡。” 殊途墨接过,看着打开盖子的盒子,摇了摇头道:“你什么时候把茶泡好了,什么时候再跟我提去西域的事情。” 说罢他开使沏茶。 “大哥!我必须去西域!不然我就天天流连花街!”殊途晏耍起了无赖来,殊途墨只是把热水倾注而下,嫩绿的茶叶在杯里翻腾。 然后他抬头看殊途晏,似笑非笑:“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你不用担心变成残废,大哥养着你,直到你死。” 即便是个死人听到这句话也都能给气活了,殊途晏自然也是。不过他忍了。 顾紫筱轻轻一笑,看着两个活宝。 殊途晏欲杀人的目光看过来,她马上止笑,在他转过头去她却笑的更欢。 渐渐地,茶汤色泽嫩绿明亮;一阵嫩栗香飘来。 “请。” 顾紫筱接过茶杯,浅尝辄止。便感觉滋味浓醇,唇齿留香。 再看茶叶,叶底嫩绿。 果然好茶。 “非画而胜于赏,非诗而胜于吟。”顾紫筱如是说道,在一片氤氲的茶香里,如沐春风。身与心巧妙的结合,再无空隙。 殊途墨淡笑不语。 “踏马!给小爷让个道!” 闹哄哄的人群中,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小乞丐出现在人群的视野中。 他正是之前在登天台被‘追杀’的那个小乞丐。 他是吴长风的亲传弟子,唤做陈如亮。此刻终于没人再追他了,这才一路走了过来。 陈如亮的手里握着一根墨绿色的竹棒,雨渐渐停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点点晶莹的绿色,颇为奇异。 “呦~这不是陈小爷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得罪了你,让你这么不开心?” 人群中,几个武林人士对着他笑道。 “踏马!小爷要是知道,岂会在这里骂?”陈如亮骂完,随即往边上吐了一口唾沫。 “哈哈哈!听闻是被谣传了。丐帮吴长老绑架了神仙公子,他们是想抓了陈如亮来威胁吴长老呢。”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陈小爷还和天剑门的李冰儿打了一架,毁了人家姑娘的宝剑呢!” “陈小爷真是生精虎猛,我等,佩服啊!” “哈哈哈哈!” ?????? 人群中爆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听得陈如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动手自然是被虐的份儿。 “踏马!小爷我一夜七次!今晚就让那小娘们尝尝小爷有多厉害!” 刚一说完,周围的武林人士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陈如亮,是个当之无愧的活宝。 众人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竹屋前,那里已经汇聚了不少武林人士,其门口,数百个青锋宗弟子守在门口,与外面的武林人士对视。 其中,最起眼的就是三个点苍派的弟子。 此刻若是慕泠涯在此,一定能认得,这三人里有两位,便是那在茶铺喝茶的时候有着一面之缘。 三人中,站在最前方的男子面如冠玉,身上背着一把短弓,还有一壶小箭。 点苍派,位于云南大理苍山。苍山共有雄峙嵯峨的十九峰,山顶上终年积雪,被称为“炎天赤日雪不容”。 点苍派以百步穿杨的箭法闻名武林,正所谓“点苍箭法,一箭封喉”。派内弟子皆习弓箭,箭术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点苍派常年位居深山之中,白雪覆盖的苍山,赋予了点苍派最独特的地理位置。不被外人干扰的点苍派弟子,在这里潜心修炼,与世无争。 此人唤作柳风,是点苍派的内门弟子,虽说排不上名号,却比身后的两个记名弟子身份高了不止一倍,光那把弓就足以看出来了。 与他对峙的,正是之前的那个青衣男子。 只见他一声冷笑,“点苍派素来与世无争,想不到门下弟子竟然也打起墨笺的主意,也不知道点苍掌门柳沧樱知道了,会不会将你等清理门户。” “你找死!” 身后两个记名弟子一怒,刚要拔剑,却被柳风制止。 “兄台说笑了,后面这么多的江湖人士,我点苍派乃名门正派,岂会索要墨笺,只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墨笺,大家说是不是啊!”柳风说完,身后纷纷发出应和,让青衣男子眼神愈发的冰冷。 “我青锋宗向来一言九鼎!没有就是没有!尔等莫要欺人太甚!” “踏马!你当我们是白痴么?有没有墨笺,让我们搜一搜不就知道了?”陈如亮在后方叫道。他的心里那个爽啊!之前被人冤枉,现在说说别人,心里的憋屈豁然间一扫而空! “没错!让我们搜一搜,若是没有,自当离去!” 青衣男子只是冷笑,看着周围漫无边际的武林人士,心愈发的往下沉。 开玩笑!搜一搜?恐怕顷刻间就能把竹屋拆了吧! 正在这时,竹屋的门开了,那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正是青锋宗宗主武半天。 “各位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我武半天在此发誓,我青锋宗绝对没有绑架慕泠涯,也没有得到墨笺,若是我说的有一丝一毫的假话,就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武半天说的很响,甚至可以说是振聋发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一瞬间,一片寂静! 人群中,依旧是那个紫袍男子,面露诡异的笑容,脚步一点,缓缓消失在人群中。 下一秒,也不知道哪里传来了震天怒吼。 “武半天!你夺我墨笺,我慕泠涯,与你誓不两立!” 武半天长大了嘴巴,面露惊容。刚才的声音???????与之前慕泠涯的声音不太一样啊。 第九十三章 :城北初戮 可是天下人中,又有多少真正听过慕泠涯的声音?在听到这声怒吼之后,所有人都一哄而起,直接抄起兵器往竹屋杀了进来。.tw[棉花糖小说网] 轰! 竹屋外的篱笆在顷刻间被冲破,如今的他,已经四面楚歌! 数百米的弟子纷纷拔出长剑,但神情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下一刻,一个头颅带着一捧血液冲天而起,其眼神,还弥留在恐惧与绝望之间停留。 数百米青锋宗弟子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顷刻间,已经死伤大片! “不?????不??????不!!!” 武半天不敢置信!可是事情就在他的眼前发生了! “宗主快走!” 青衣男子正是他的首徒,此刻已经抵挡不住,下一秒,便被一支白色羽箭割喉。 一眨眼!仅仅只是一眨眼!一眨眼间,除了武半天,所有青锋宗弟子,亡! 武半天周围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如今的他,已是插翅难飞! “武半天,交出墨笺,留你全尸!” 柳风冷笑道,只见他正站在屋顶上。双手搭弓,一只短小的白色羽箭正锁定了他。刚才杀死青衣男子,正是他所为。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武半天,竟是如此的可悲可叹。也罢,既然想要墨笺,就来拿吧。” 一番癫狂的大笑之后,武半天罕见的变得极为平静,只见他在怀里摸索着,看样子好像要把墨笺拿出来。 但下一秒―― 他的身体凭空炸开,一团恐怖的气流从丹田处肆虐开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极为璀璨的青光! 这道青光如刀锋一般横斩而出,身处在他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人,顷刻间被斩成了碎片! 百米外,陈如亮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嘀咕道:“踏马的!还好小爷没有冲上去,否则小命玩完了。(..tw好看的小说)” 屋顶上,柳风也被肆虐的内力震成了内伤,不过好在没有被青光斩道,只是吐了一口血。 他在两个记名弟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静静的调息。 没过一会儿,一个声音又从竹屋里传了出来。 “哈哈哈!武半天,所谓因果报应,你即便得到了墨笺,也没命打开看。这墨笺,还是物归原主吧。” 屋外,剩下的人面露精光,一阵寂静之后,所有人都动了!朝着竹屋杀了过去。 刚才武半天这一下,只是杀了不到百分之一的人,还有更多的人,都没有被青光所波及。如今听到这一声呼喊,所有人都目光热切的冲进了竹屋。 陈如亮并没有冲进去,反而谨慎的跳上一颗树,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咔! 整个竹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随后咚的一声,彻底塌陷! “妈蛋!谁哪个王八羔子夺了墨笺?” 一人破口大骂,若非跑得快,就要被屋子给压死了。 紧接着,熙熙攘攘的声音互相骂了出来。 “周胖子!是不是你抢了墨笺?” “妈蛋!你个王八羔子,老子没有抢!”一人回应道,人群中,可以一眼就看到一个肥硕的身躯,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却让人看一眼,就感受到了逼人的杀气。 “嘿!你这周胖子一肚子坏水,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混元金手周胖子的名号?肯定就是你抢的!” “你他妈找死!” 周胖子一双肉掌一把握拳,由于速度极快,掌心内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捏爆,发出了一声闷响。 下一秒,一双金色的手掌如蒲扇般朝着刚才辱骂他的人扇了过去。.tw 砰! 掌风所至,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所有被波及的人都在一瞬间被拍飞了出去。 柳风更是可怜,原本还在调息丹田,但却被一群人撞飞了出去。 气一岔,当即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丹田内气流愈发的不稳,只觉一股内力直冲天灵盖,其双眼,在一瞬间变得血红。 两名记名弟子心头大骇。点苍派弟子最忌讳的就是走火入魔,一旦这样,唯有毁灭一途! 只见得柳风仰天一声长啸,天地间的灵气都在无形中被震得混乱不堪,下一刻,人如一把出鞘的绝世宝剑,对边上的人开始厮杀起来。 此人如同杀星再现,手中挥舞的,就是那把短弓! 短弓通体素雅的洁白,材质极为特殊,是由苍山才有的苍岭雪木制成,此木可以吸灵,内力可以暂时性的储存在短弓之内,在攻敌时突然爆发,可以取到去其不意的效果。那弓弦也是极为奇异,形状如一道齿轮螺旋,呈现暗红色,弹力更是普通弓箭的两倍! 柳风只是猛地一弹弓弦,一道极为恐怖的颤音出现,音波所过之处,所有人的经脉都凭空爆裂,无声无息的死去。 这诡异的一幕,也愈发勾起了柳风的血性。短弓借势一记横扫,伴随可怕的内力,极为狂暴的将一些人打成了碎肉! 周胖子右眼皮开始突突的跳起来,下一秒,一道流光掠过,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滔天杀意! “王八羔子,我周胖子也不是吃素的!” 周胖子破口大骂,当即双手猛地一合,随即一开,一道如混沌初开的恐怖内劲在他掌心乍现,下一刻,砰然间炸开。 只见两道身影在顷刻间炸飞,撞入了人群中。 周胖子身躯本就庞大,他这一撞,瞬间压死了数十人???????好在这数十人给他当了肉垫,所以又艰难的爬了起来。 柳风则不同,此刻有如虎入羊群,短弓挥舞间,方圆十里,再无生机! 可是,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朝着此处奔来! 这场争斗,从一开始的争夺墨笺,变成了互相的嗜杀! 点苍派两个记名弟子目光连闪,几次呼吸间,整个人都变得极为阴冷。身处乱世之中,不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所杀! 他们不想死! 两人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剑,远离柳风和周胖子两大战圈,在自保有余的前提下与人对打起来。 徽州城北,聚集了太多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就连五岳剑派等声望颇高的名门正派,都能看到一些弟子互相厮杀。 陈如亮此刻也加入了战圈,但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若是再不想办法逃离城北,那此地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只见他手中杀贼棒挥舞,击打间在空中闪现出道道棍影,所有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靠着这招天下无狗,使得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远离战圈。 终于,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艰苦奋斗,陈如亮终于杀出了重围,随即发了疯一般的逃入内城之中。 但城北竹屋还在继续,不死不休! 一直到暮色降临,徽州城北,已经弥漫着极为浓重的血腥味道。 从一开始的几百人到上千人,最终再达到上万人!不单单是城北,几乎整个徽州外城,所有武林人士都开始厮杀起来。 其实所有人根本没有想过,他们因何相杀?天下江湖人士,大多都是莽夫,只是因为别人砍了我一刀,我就必须一刀砍回去!不死不休! 千里之外,一紫衣男子静静的看着徽州城里发生的一切。此人样貌极为普通,却有一种极为干练老道的气质,更让人猜不透的是,此人似乎没有一丝的内力,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他,却是所有紫袍男子中的主心骨! 他的身侧陡然跳出一个紫袍男子,见到他以后,当即单膝跪地。 “大人,千转轮回阵,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尉迟铭漠然点头,“启阵,此次代号,屠尽天下!” “诺!” 紫袍男子当即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射向天空。 下一秒????? 璀璨的光芒照射在所有人的眼里,全都呆若木鸡。 墨笺??????又现世了。 半空中,一卷古籍在空中时隐时现,淡淡的金光闪烁着点点古老生涩的文字,看的众人如痴如醉。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空气中的血腥味里,多了一丝奇异的清香。 “墨笺一定就在这里,所有鹰谷弟子听令,杀!”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没有白来,所有狂刀武馆的武士听令,挡我者,死!”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那鹰谷谷主狞笑间一指捏碎了一人的喉管,随后扔在了地上,随后杀向了下一个人。 他没有注意到,那人竟然突兀的消失了,随后化为光芒再次汇聚成人型,对着他冲杀过去。 千转轮回阵,悄然开始运转。 ?????? 一杯西湖龙井饮罢,顾紫筱才道:“晏公子想去西域?” 殊途晏有些犯困,那把紫竹伞不知何时又被他拿了出来,抱在胸前。听见顾紫筱喊他的名字,有些鼻音的回道:“嗯,想去西域逛逛。” 殊途墨淡定的说道:“二弟是玩心大了,哪危险就往哪钻。姑娘大可不必听他的胡扯。” 顾紫筱倒是来了兴趣,笑了笑,对殊途墨道:“少公子不让晏公子去西域,定是有着什么更紧要的缘由吧。” 殊途墨放下杯盏,想了想,道:“这倒是,已过了弱冠之年,加冠礼都毕了的人,而且还是我殊途家的公子,去西域闹腾也没什么,只是……” 第九十四章 :海东青 ?殊途晏闷闷的说:“其实只是大哥懒,想让我管理那边的茶路。可我生来最不爱茶,大哥,这个也是要看天赋的啊,你看我一天到晚除了风月就不会别的了。” “你继续扯,我听着。” “……茶玛古道爱谁管谁管,我不去,我去西域是有重要事情的,不是去看着各家各户的茶队的!” 殊途墨依旧很淡定,轻轻地往茶壶里倒入开水。 “那就别想着去西域了,我敢保证你连殊途家的大门都出不去。”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出去了怎么办!” “我就无条件放你到西域野去。” “成交。” “三天期限。” 顾紫筱看着这兄弟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公子和胞弟的感情真是好。” 殊途墨却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说:“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一母同胞,总要纵容着的。” 殊途晏摆摆手:“去!又用这种语气说我,让顾姑娘笑话了去。” “啧,你还知道让顾姑娘笑话了去啊……我还没追究你刚刚做的好事呢,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肥了,连白凛战都敢去调戏?” “咳……那不是……不是情不自禁吗。” “呵。” 殊途晏没再说话,而是开始左顾右盼。殊途墨知道他又想跑路,便用眼睛瞥了他一眼,殊途晏果然悻悻的坐下。 “呵呵,你们慢聊,紫筱该回去了,估摸着我的朋友们都回客栈了。” 殊途墨也不留客,只是点点头。对殊途晏道:“送送顾姑娘。” 殊途晏点头。 顾紫筱却道:“不必麻烦了,告辞。” 殊途墨这个时候却说道:“请姑娘半月后,务必再来做客一次。” 顾紫筱心下疑惑,却也不问,只道:“好。” 一个人下山,山间的桃花冷香扑面而来,清冽幽香,一路嗅着桃花香气,她突然想到那个约定。 某个记不太清楚的日子,那个一身无暇素白的少年公子,对他如此温柔的说着一些细腻的话语。 “紫筱,来年春天,我带你去我的故乡,看桃花绽放。” 如今三月已至,这桃花也开的这般妖娆。 顾紫筱叹息,这江湖中似乎总有说不完道不尽恩怨情仇,刀光剑影里我们都在违背最初的心。 是不是,要失约了呢? 她又笑笑,那又如何呢?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我的桃林。 逐月客栈。 顾紫筱推开房门,只见眼前一花,她迅速反应过来,身法快的离奇,几乎一瞬间便扣住那人的颈项。 “是我。” 顾紫筱瞬间松懈下来。笑骂道:“你这个呆子,突然翻窗进来,是想占我便宜么?”说着便坐在椅子上,几许的促狭笑意。 慕泠涯笑道:“占你便宜还用偷偷摸摸翻窗么?”说着他慢慢靠近顾紫筱,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闪过,顾紫筱一猜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道:“别乱想,我可没去偷茶,西湖龙井是蹭来的,殊途家不知怎么了闲的邀请我去喝茶。” 慕泠涯有些惊讶,这殊途家在徽州的地位,老早就听他们说过,他自然知道这殊途家的辉煌。这个时候,殊途家邀请顾紫筱去做客……到底意欲何为? 慕泠涯眼神有些深,顾紫筱却有些脸红,慕泠涯许是没发现,他刚刚要作弄一下顾紫筱而向前倾得身子在他思考事情的时候停住了,于是他和顾紫筱的距离格外的近,他墨发都垂到了顾紫筱的眼前,近看慕泠涯,顾紫筱发现,他的眼睛格外的澄澈,通透的如同琥珀一般。(..tw无弹窗广告) “喂,你可以离我远点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姿势不雅,你就这么想毁了本仙子的名节?” 慕泠涯才注意到现在的情形,于是笑了笑,坐在她旁边。 “紫筱,我带你去看桃花绽放的约定,不会作罢。” 顾紫筱眼睛一亮,道:“去你的家乡吗?” 慕泠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现如今我们还离不开徽州城,就算离开徽州奔回我的家乡,也要太久的时间,桃花早就谢了。不过我的家乡,早晚会带你去。” “那我们去哪?” ······ “雪颜,陪大哥走走。”白凛战叫住慕容雪颜,眼中噙着一丝笑意。 慕容雪颜展颜一笑,“大哥好雅兴,也好,五年都没有与大哥一起散步了,真是怀念的很。” 龙狅在他们边上一愣,笑道:“你们可别怨我搅了你们的兴致,在徽州我实在是无路可去了。” “怎会呢?七哥。”慕容雪颜跑过去拉住龙狅的手,拖到白凛战边上后另一只手立马揽住了他。 她的脸上洋溢着女儿家甜美开怀的笑容。 三人漫步在徽州的街道上,街道上已经冷清了许多,几乎都看不到什么武林人士。如果让他们知道武林人士都被骗去了城北,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三人来到了一簇花丛间。 每到春天,红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竞相开放。它们有的花蕾满枝,有的含苞初绽,有的昂首怒放。一阵阵沁人心肺的花香引来了许许多多的小蜜蜂,嗡嗡嗡地边歌边舞。 慕容雪颜此时也展露出小女生的天性,来到一月季花前弯腰闻了闻,深吸一口气后,直接慵懒的坐了下来。 “不想走了,大哥走得好快,累死我啦!” 白凛战走过去也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道,“雪颜乖,大哥习惯了大步流星的走路,难道你要我一个大男人扭捏的走小碎步?” 慕容雪颜顿时笑的花枝乱颤,推了一把白凛战道:“大哥好生讨厌,就会逗我!” 龙狅也在一旁笑道:“若是让天殊府的人知道曾经的一代战神白凛战,竟是如此的······哈哈哈!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臭小子,回头把你跟五弟一样禁足!” 白凛战失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反问道:“奇怪,七天了,城主府却是一个消息都不曾传来。” “许是五哥在城主府玩的太过尽兴了,懒得搭理你!”慕容雪颜娇笑。 白凛战微微摇了摇头,“五弟绝不会如此,定是出事了。” 只见他轻轻一吹口哨,紧接着一声嘹亮的鸟鸣破空传来。一道白色闪电掠过。下一刻,一只海东青已经傲立于白凛战的肩头。 “大哥哪里找来的海东青?这可是只生于南疆大海的鸟儿。”慕容雪颜一声惊呼,但双眸却是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哈哈哈!八妹,此鸟是在五年前我们分离后,在一个树林间遇到的,当时他只是一只刚破蛋而出的小鸟,却被一群大雁直接带了过来,我把它救下,一直养育至今。”白凛战顺了顺它的羽毛。海东青舒服了缩了缩头,露出懒洋洋的神情。 他又对这肩膀上的海东青道:“回城主府一趟,找一找五弟,速去速回。” 这白色的鸟儿歪了歪脖子,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然后挺着胸脯拍了拍翅膀,就好像再说包在我身上。随即又化作一道闪电,消失在天际中。 ······ 徽州城北,此刻已经成为人间地狱。 一场血腥恶战就这样在瞬间爆发,是偶然,亦是必然!刹时间,杀声震天!无数刀剑翻着筋斗,冲着对方横飞而去。可怜一些武林人士来不及招架,就被无数刀剑连劈带砸,杀得血肉横飞。 “我雪狼帮不是吃素的!弟兄们!墨笺一定就在周胖子或者柳风两人身上,给我上啊” “哈哈哈哈!我无极门也来插一脚!所有弟子听令,发现墨笺者,得无极门无上掌法!得到墨笺者,直接成为首席大弟子!” “嗷呜~~~” “吼吼!轰!!!”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扣人心弦的狼嚎,听的人心里直发毛!伴随狼嚎的还有一道道不要命般的吼声,就如同发了疯的野牛一样,疯狂至颠! 一道道黑色的人影穿梭在人群中,手中是一套钢爪,呼啸间交错而过,只余一道闪亮亮的银光。 紧接着,就听得一声惨叫,伴随着一捧热血喷涌而出。 这些黑色的人影都是雪狼帮的弟子,他们每杀一人,血腥气就重一分,可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每次杀死的人在一会儿后又出现了。似乎能无限复活,永无止境?! 突然他只觉腹部一凉,一把刀生生的穿过他的小腹,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无极门的众弟子都是为了墨笺,所以听到雪狼帮帮主这样喊,便发了疯一般的朝周胖子和柳风杀去。 他们使得是一把软剑,连绵如一条白绸,却暗藏杀机!所有人都无法近他三尺之内,三尺之内,鬼神难救! 整个徽州外城,几乎聚集了天下江湖人士,除了一些武林名宿外,什么人都能看到。 狂刀武馆、鹰谷、雪狼帮、无极门等等········ 周胖子如今已是暗自叫苦,人多到令人发指!别说是攻击柳风或者是被他攻击了!连近身都难!身边的人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没完没了! 第九十五章 :东紫桃阵(上) 他本就体型肥大,这周胖子三个字也不是白叫的,他混元金手周胖子在武林上也颇有名气。 只见他上千斤的体重,整个人如同一座小山,十多个人堆起来都不及他一个!所以他的攻击力与防御力都显得极为变态。所以其速度也变得极为缓慢,且每一击,都是极为耗费内力的。 慢慢的,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动作也愈发的慢,渐渐地让更多的人有机可乘,均攻击到他身上。 “王八羔子!老子没有墨迹!挡我者,死!” 周胖子一声大吼,整个人也随即旋转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陀螺,朝着四周横扫! 另一边,柳风早已失去理智,疯狂的杀戮!白苍弓已经变得破损不堪,内力四溢间就能震开不少人。 “我等四人共同杀了这畜生,再寻墨笺如何?” 说话的是狂刀武馆的管主李狂,此人是个八尺大汉,背后扛着一把九环大刀,眉宇间满是狂躁之气,大有睥睨风云之色,颇显霸气! 鹰谷谷主吴世阴一声冷笑,随即应允道:“也好,此人走火入魔,除了一死,别无他法!” 雪狼帮和无极门两人也点了点头,四人当即以掎角之势攻了过去。 李狂主攻,且是正面对攻!手中九环大刀大开大合,刀芒之下,隐有乾坤!他这一刀砍下,竟然直接砍断了白苍弓,余势未减,砍在了柳风的肩头。 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肩膀,一声尖啸之后,竟是取出两只羽箭,狠狠的****了李狂的胸口。 下一秒,他的头颅已被吴世阴捏碎!生机也在一瞬间断绝! “可恶的畜生!” 李狂将羽箭拔出,当即涂上金疮药,退到边上倒吸凉气。 “哈哈哈!李狂!最后还不是靠我?哈哈哈哈,该怎么感·····呃······” 吴世阴说到一半,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因为他的太阳穴上,插着一支白色的羽箭。 其余三人心头大骇,柳风没死? “等等,不对········柳风死了,他以生机断绝。”无极门门主皱眉道。 他们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柳风了,此人一改之前嗜血杀戮的模样,变得面无表情,只是无形中,多了一丝煞气! 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杀戮机器的时候才会有!如今的柳风,已经成为了一具傀儡! 仅在一瞬间,柳风动了,快若雷霆,如闪电般飞过雪狼帮帮主的身侧。 下一秒,雪狼帮帮主头一歪,一道血箭飚射而出,倒地身亡! 柳风速度极快,点苍派功夫此刻竟是被发挥到淋漓尽致,杀了雪狼帮帮主,就往无极门门主冲去。 他当即脸色大变,目光微微一闪,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怀里取出一方大印。 此印刚一出现,就给人一种古朴大气的视觉冲击,似乎在无形中吸引着众人。 随着柳风越来越近,他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方印上,紧接着一掌拍在方印上。 方印随即旋转起来,似乎长了眼睛一般追着柳风跑,然后结结实实的印在了柳风身上。 篷! 柳风的身体如砂砾一般化为烟雾飘散。 等了片刻,见柳风再也没有重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方印,视若珍宝的刚想放回怀中,就被一指捏碎了咽喉。 他缓缓倒下,其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吴世阴。 李狂冷汗如瀑布般直冒,之前被两只羽箭伤了心肺,如今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实在令人无法短时间内接受。 短短眨眼的功夫,四人中,独独剩下了他一人! 直到无极门门主面无表情的再次站起来,李狂的心,?在这一瞬间极为苍凉。 他一声长叹,也不顾胸口的两支羽箭,提着九环大刀朝着三人杀去,其眼神始终淡定无比,直到死亡的那一刻,瞳孔中,还残有半分凉意! 周胖子内力也很快就消逝了,他的周围已经围上了各门的弟子,个个手持杀招,阴险的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击他。.tw “王八犊子,你们的师傅都死了!还抢个屁的墨笺啊,都给我滚!” 周胖子一声暴喝,随即一合手掌,一道狂暴的内力从他掌心肆虐开来。 其周围方圆近五十米的范围,所有人都被震碎成血沫,浓重的血腥气飘散开来,显得愈发阴森可怖。 周胖子出完这一掌,整个人都萎靡下来,强忍着一口血不喷出来。 只见他往嘴里塞了几枚丹药,就地开始恢复修为。 但那些心系墨笺的人又岂会给他机会?每人一刀,直接把周胖子砍成了碎肉! 片刻后,光芒一闪,周胖子又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是此时此刻,他已面无表情。 远处 尉迟铭轻轻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嗜血光芒,如一头恶狼,凶性暴露。 “众人听令,当他们成为傀儡时,爆!” 他的身后惊现数十名身穿紫色锦衣的男子,这些男子的腰上都挂着一枚三品带刀侍卫的令牌,手中是一把精铁刀,也是三品带刀侍卫的象征。 此刻听到尉迟铭发令,纷纷应诺。 “这次,就叫血屠行动。” ········ 东紫山 东紫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好歹也是个护城山,老人们都说,托着山神的福,这徽州城年年也算风调雨顺。 而这殊途世家便坐落在东紫山的正阳面,正东方,俨然一派大气天成。 东紫不算名山,在众多大山大川中也只有珉然于众的份,但东紫有一处景儿,却是颇为出名。 ——东紫桃阵。 称之为桃阵,而不是桃林,却也有一番说法的,那是流传在老人口中的故事,经过祖祖辈辈的流传更改,或许已是面目全非,可也总有那么几句,还是真的,而我却也不甚明晓。 “传言东紫山的深处,住着一个被贬谪的仙人。”慕泠涯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东紫山里,群树合抱的苍天蔽日,蝉鸣不绝于耳之中,显得格外的儒雅。 顾紫筱看着虽是灌木森森,却还有着一条残余小路供人行走,又听见慕泠涯这样说,便很是惊异:“你从何而知?” “在徽州呆了些日子,没事的时候,听那些祖辈都在这里安家乐业的百姓说起的,听着听着,听出了兴致来,便记得了。第一次听人说,徽州东紫山的桃阵比杭州的百里桃林还要美,那个时候便萌生了定要陪你走一遭的想法。”慕泠涯一袭白衣翩然,眉目如画,清贵无瑕。 顾紫筱侧目,又问:“所以这里是经常有人来寻访仙踪?”这一条小路明显是被人为开出来的。 慕泠涯点头:“或许便是了。” 风吹着数目窸窸窣窣沙沙作响,还有不知名的小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山中人迹罕至,一个人走,危机重重不说,就是那油然而生的孤独感就够受了。好在这个时候身边有他。顾紫筱挽住慕泠涯的胳膊,慕泠涯也就势揽过她。 只听他低低的笑:“怎么,害怕了?” 顾紫筱冷哼一声。 慕泠涯道:“没事,我在呢。” 说罢一扇横劈,扇风凌厉掠过,前方较高的长草都一一被斩断。 收扇,再走几步,复而展扇,斩断高草揽着顾紫筱继续走。 “你知道桃阵在哪么?”顾紫筱问。 “按着老者口中的传说,那位仙人是犯了情戒,锁其仙骨,于这东紫山深处的桃花阵里囚禁万年。既然是说东紫山深处,那我们便往深走,总会柳暗花明的。况且,来之前我打听清楚了,山中确实有着这一处仙境,只是很难找,但也总有人找到过。否则,这东紫桃阵何以如此传奇?”说罢慕泠涯沉吟片刻,又道:“就算最后找不到桃阵,我就带着你去春华楼看看曲。” 春华楼是徽州的一所青楼。 顾紫筱果然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找准位置使劲一掐:“找不到桃阵你就等死吧你!” “嗯,我的仙子,你悠着点,现在掐死我了,就真的找不到了。” “哼哼!” 青城。 一袭白衣,宽大的袖口上淡淡的金色细线盘旋而上,一副隐隐约约的绣画在上。袖口露出一双如寒玉的腕子,通透的似乎冰冷的晶石。 他的手指也似乎很凉,执笔的姿势有种默然的孤高,墨汁里金光闪闪,是被加了金粉的墨。 狼嚎挥就,他一笔,行云流水而过。 写的便是“行云流水”四字。 真如蔚蓝天空上飘渺的云,看起来是那般的捉摸不透。再一看又如棕棕细水,兀自长流。最后一眼,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一场惊鸿。 就好似有无数碎裂的冰晶扑面而来,梨花香似有似无,无孔不入的流淌着。然后,轰然破碎,墨金字在眼前四分五裂决绝孤傲。 恍然回神,惊觉一场虚梦。 “残惑,该回如夜山庄了。” 是他,也只有这般的风姿,这般孤傲冷漠的风骨,才配得上那个名字了。 风夜,如夜山庄的风夜公子。 “嗯,我叫上三弟和四妹。” 风夜不语,慢慢渡步,到屋外,一眼便能看见远处屹立的青玉碑。他仰首,不知是笑还是讽,眼神波澜不惊,衣摆飞扬,宽大的袖子在风中飞舞,合着他头上白玉冠垂下的带子,漂移恍如谪仙。 他看着东方,眼神有些虚无缥缈的空洞。 “你在哪里……冰洛。” 与此同时,徽州逐月客栈,殷浅浅推开窗户,遥遥望去,那个方向,正是青城的方向。 同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在相隔千里的空中,对视,不曾察觉。 殷浅浅的双手抚上眼睑,温柔的轻触。同样的无波无澜一片静默,与永无尽头的黑暗。 第九十六章 :东紫桃阵(下) “看,我没骗你吧。东紫桃阵,到底不尽是传说。只要有人见过,我就会携你寻到。”慕泠涯满眼的温柔,春风拂面,醉了人心。 “嗯。” 顾紫筱的脑袋轻靠在慕泠涯的肩头,此时日暮西下,晚霞正是炫目。 眼前,是一场前世今生的恳求,大片大片的桃花绚烂的仿佛画中仙境,无与伦比的绮丽,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舞,在这山间的低谷里,竟是开满了桃花! 远远望去一片梦幻般的迷雾,更多的桃树时隐时现,就像是曼妙的女子,裙带飞扬间顾盼生辉,唯美的时光静好,岁月安然。 “一直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人配的起桃花了,今日看见,更落实了我的思绪。”顾紫筱手捧起一些飞落的花瓣,放置在嘴唇边,她轻轻一吹,正好一阵清风吹来,桃花在她手心旋转的飘起,随着风,不知到了何处。 “为何呢?”慕泠涯带着顾紫筱往里走,重重迷雾在他们身后,渐渐也看不清他们的影子,一紫一白,仿佛就此走进了画里,再也不会归来。 顾紫筱满眼都是话不开的柔情:“因为,世上许是没有人,可以爱的如桃花那般了……” 望着眼前铺天盖地的桃花,置身其中,温柔中有着几许清冽的冷寂。侧目,天边的晚霞也已有退象,此地便将迎来暮夜。 世人提起桃花,也大多是予个庸俗,祸水之类的评价,而今天顾紫筱的有感而发,慕泠涯听在耳中,却显得有些感伤。 是谁?!午夜梦回曾入了他的梦。重复吟哦着那曲前世今生的上邪,鼻尖还有淡淡的桃花冷香。 “桃花,为情动之人生长,为伤情之人绽放。” “奈何情深不寿?” “这次,换我先走。你无需回首,记得,便够……” 到底是怎样的梦魇呢?绝望悲哀到撕心裂肺,看着刀尖划破手腕,听鲜血流淌不止的声音。 又一次惊醒! 慕泠涯觉得灵台突然清明起来,他刚刚……刚刚……脑海里出现的画面,那模模糊糊的画面,他十九年的生命里,是从未遇见的。那么……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慕泠涯一把抓住顾紫筱的胳膊,道:紫筱!你有没有觉得被梦魇迷住了心神?” 顾紫筱瞳孔深处流光一闪,摇头:“没有,泠涯,你怎么了?” 慕泠涯摇了摇头,喃喃道:“无事,就是一恍然,被梦魇抓住了。许是此处有些什么东西制幻吧。毕竟是东紫桃阵。” 顾紫筱点了点头。眼前迷离梦幻,桃花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她说:“泠涯……” 慕泠涯道:“嗯?” 她迟疑:“我……” 他轻抚顾紫筱的头,笑道:“怎么支支吾吾的。” 她钻进慕泠涯的怀里,仰起脸,道:“有一天,我犯了错,你还……你还……” “嗯?”他闷笑。 “还会不会像这样,每一天都这样宠我?会不会……” “就算你把这白氏王朝祸害了,我也依然这样宠你,傻丫头。” 于是顾紫筱笑骂:“你又不正经!我好端端的去祸国殃民,找死啊!” “就算你去祸国殃民了,我还在你身后呢,你有我,还怕什么呢?”慕泠涯说的极其认真,眼中不见半丝玩笑。 是的,我还有你。便无所畏惧,亦无畏悲伤。 天将暮落,他眼中尽是流光泼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陌上一袭白衣。 “紫筱,若再不回去,等天黑了林中会显得阴沉,你该害怕了。” “那便在这住一晚吧,明早回去。” 慕泠涯一愣,看着还窝在他怀里的顾紫筱,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罢了,住一晚就住一晚吧。 “那好吧,我去找些干柴生火,你啊你,好端端的客栈不住住这荒郊野岭的,也不怕生病。(..tw棉花糖小说网)” 顾紫筱对着慕泠涯做了个鬼脸。“好了好了,你怎么也开始婆婆妈妈了?快去找木头生火!” 看着慕泠涯的背影,顾紫筱坐在地上发着呆,眼神有些淡淡的哀愁,看着满地满地的桃花,她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突然把头仰起,看着苍茫的天空,辽远的天边尽头,一轮红日渐落,光芒璀璨的夺目而绚烂。最后一丝光打进她的眼睛,那眼中隐隐有泪。 然后,残阳消默,她的头依然仰着,不知在看什么。抑或……什么都没看。 不久,慕泠涯抱着一捆柴归来,熟练的架起,拿出袖中的打火石,打了几下,一簇火苗生起。 进而,火光闪耀。 “紫筱,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 “紫筱,以后,我们都老了,就来这里,过安稳的日子。” 翌日,天光乍破,一片朝霞。 慕泠涯天未亮便醒了过来,看着尚在睡梦中的顾紫筱,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使她眼睑下一片阴影,像是扑闪的蝶翼。还怕她冷,于是他把自己的外衣给顾紫筱盖上,自己只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里衣,他轻轻把顾紫筱拥在怀里,鼻尖还有淡淡的冷香,是蔷薇。 很难得的,没有被这桃花香掩埋。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顺着她的长发,眼中无声的描述她的容颜,刻在了心上。 桃花落满了全身,唯美的真是无法再用语言去描述,落笔也难书。 “唔……天亮了?”慕泠涯看顾紫筱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样子,嘴角弯了起来。贴近顾紫筱的耳朵,轻声道:“再不起来,就把你卖了。” 顾紫筱迷迷糊糊的回答:“卖也得多卖点,千万别做赔本买卖……” “紫筱此言甚是有理。”慕泠涯一本正经的点头,等着顾紫筱反应过来。 果然—— 下一刻,顾紫筱猛然睁大眼睛,揪住慕泠涯的领子。 “你还敢卖了我!本仙子要把你卖了!好买漂亮衣服买漂亮簪子!” 我们的顾仙子炸毛了。 慕泠涯握住顾紫筱的手,笑道:“再抓就是谋杀亲……” 顾紫筱一瞪大眼:“谋杀亲什么?” 慕泠涯脸色一遍,生生把话转成:“谋杀我……” “这还差不多!” “那你可以不掐我了么……” “嗯哼~” 慕泠涯无奈摇头。 “紫筱,回去吧,回去泡个澡,这样怕是要生病了。” “嗯。”她起身,然后拿起慕泠涯的衣服,压了压褶皱,然后示意慕泠涯起身。 慕泠涯也站了,要拿顾紫筱手中的衣服,顾紫筱道:“我帮你。” 于是他笑笑:“嗯。” “现在你打算如何做?”她指的关于徽州惊险墨笺意象的事情。 “不如何,这里面,有种很不好的气息。” ······ “大哥,别担心了,凭借五哥的功夫,常人断然不可能打败他。”慕容雪颜宽慰道。 白凛战颔首。 突然,一声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来。 龙狅皱了皱眉,说道:“城北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杀声震天?!” 慕容雪颜当即起身,跃上内城城墙,当即愣住了······ 白凛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慢的走上去,他的步伐很慢,但每走一步,似乎就能在这条路上留下一条足迹,这印记,永远在此处,不可磨灭一般。 一声嘹亮的鸣叫再次传来,三人往空中一看,只见那只海东青已经飞了回来。 只不过此刻却没有落在他的肩头,而是着急的在半空中盘旋,还时不时的发出急迫的叫声。 白凛战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猛地一锤城墙,“好你个苏问青!” 他说完当即转身,城北屠戮的一幕已经提不上他的兴趣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救紫青焰了! “七弟,通知紫宵门所有弟子,即刻前往江都解救五弟!五弟要被杀头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我即刻动身!” “好!” 龙狅冷淡的应允。 “大哥,不打算带上我一起么?”略带苦涩的声音响起,白凛战的身子便是一滞。 他蓦然回首。 “殊途世家那里,你该如何交代?” 慕容雪颜笑了笑,“我乃殊途世家首席客卿,我要走,难道他们还有理由拦我不成?” “好,那我们救了五弟,就回家。” 白凛战伸出了手掌,那双手掌布满了老茧,却拥有出奇般的温暖与关爱。 “嗯哪。” 慕容雪颜扑了上去,将手紧紧与白凛战的紧紧握住。 龙狅苦笑,不禁暗叹此次徽州之行根本不该来,这不,当了电灯泡······· “大哥,我们去哪儿救五哥?” 白凛战指着空中的海东青道:“跟着它走吧,若我猜的不错,应该在江都。” 海东青飞的不快,为了给三人带路,也算尽职尽责了。 ······ 他两臂平伸,顾紫筱为他系好绣着流云纹的腰带。然后看了看,从她自己的袖口里拿出来个玉佩。 “送给你。丢了你就等死吧。”手下确是极其轻柔的为他别在腰带上,挂的极其用心。不是什么上好的美玉,只是极其普通的白玉,黄色的流苏有微乱。她便素手轻抚而过,把流苏捋的一丝不乱才罢休。 慕泠涯看着顾紫筱为他挂玉佩。眼中莫名的有些流光,迷离的隐隐氤氲的水雾。 “嗯。”他牵起顾紫筱的手,二人相携走出桃花阵。 第九十七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顾紫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落英缤纷的仙境,眼中淡淡的不舍。 她没告诉慕泠涯,那块玉佩,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东西,玉如其命。 我愿把生命交付。 可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懂爱,不知道有些时候,人性最冷酷无情的一面展露,足以颠覆曾经所有殷切期望生死誓约。 才知道,其实有比生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有太多的人往往会放弃生命,而救人害人,仅仅一念之间。 爱?那个时候,万物寂灭人事归湮,谁又来告诉她,告诉身处欲界苦苦挣扎的众生啊……什么是爱呢? ………… 东紫山,离他们越来越远,两人携手走向逐月客栈,他们自信朋友们会原谅两人的任性。 远处,一道黑色流光也飞向逐月客栈,看到慕泠涯后一滞,往地上降去。 “公子,可算是找着你了。” 唐恒之一收天溯,凌空翻了一个后空翻,稳当的落在地上,对着慕泠涯喊道。 “恒之,发生什么事了?”慕泠涯问道。 唐恒之刚要开口,一道青影滑过他的身侧,露出一脸冷毅的脸庞,正是魏青澜。 唐恒之苦着脸,“青澜!你跑的慢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毛毛躁躁的。” 魏青澜淡淡瞥了他一眼,直接对着慕泠涯说道。“公子!徽州外城,已经成为人间地狱。据说就是因为公子和墨笺而自相残杀!” 一旁的顾紫筱脸色微变,“竟有此事?墨笺可还在?” 唐恒之将天溯拿到了手中,一按开关,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盒子。 “墨笺自是在的,这一切,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慕泠涯露出一个儒雅的笑容,“看来恒之想问题想得很远,那你说说,可有什么发现?” 唐恒之与魏青澜面面相觑,最后摇头道:“还是请公子去城北一探究竟吧。” 慕泠涯点头,“也好。” 刚走了两步,随即又停了下来。 “紫筱,回逐月客栈找浅浅和叶姑娘他们,让她们务必小心。” 顾紫筱目光连闪,却一语不发,片刻后,微微一笑。 “好,一切小心。” 慕泠涯轻轻点了点头,一派风轻云淡的前方城北走去,他神仙公子慕泠涯之名,是时候展露出一点了。 顾紫筱静静的伫立在原地,直到三人消失在街道深处,才默默的往客栈走去。 一炷香后,三人来到了城北内城的城墙之上,有高高的内城城墙阻挡,且登高望远,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疯狂的杀戮。刺鼻的血腥味比之当日玄武河畔要更加的浓重。 突然,慕泠涯脸色大变,对一旁的唐恒之道:“恒之,可否给我抓一个人到此地,我要活的!” 唐恒之咧了咧嘴,“好说!” 说完扣动天溯的扳机,一道锁链对着一个雪狼帮的弟子直射而去。这锁链的前端是一跟长钩,极其锋利,眨眼间就射入了体内。 只是下一秒,那雪狼帮弟子如烟雾一般消散,锁链余势未减,射入了草地中。 唐恒之张大了嘴巴,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一脸惊讶的问道:“我刚刚?????是眼花了么?” 慕泠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双眼死死的盯着城下疯狂杀戮的武林人士,慢慢的,一层细密的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千转??????千转轮回阵??????” 千转轮回阵,入阵者会吸入阵眼发出的迷香,这种迷香只能存在于阵中,但却能无孔不入,即便人屏住呼吸,它也能通过皮肤渗入人的体内。仅需一刻钟就能让人的身体爆发出无限潜能。 这并非是最恐怖的地方,此阵的恐怖在于中毒者即便是生机断绝死去,也能利用迷香重塑身体,再次战斗! 轮回二字,便是取其意。[..tw超多好看小说] “恒之!速回逐月客栈通知紫筱浅浅他们,让她们快走!我只能坚持三天时间!三天后,城破!人亡!” 慕泠涯说完,轻功发动,当即高高跃起,直接跳下城墙,落于城门口。 魏青澜看了他一眼,也随之跃下。 唐恒之沉着脸点了点头,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收回锁链之后,天溯又化为羽翼,朝着逐月客栈飞奔而去。 “青澜,为我护法,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画阵,在一个时辰内,万万不能让人打扰我!” 慕泠涯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沉声道。 魏青澜拔出青辉剑横与胸前,“公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慕泠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 只见他手掌一招,那五枚晶石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红、绿、黑、蓝、白五色交相辉映。 掌心轻轻一运内力,五枚晶石便缓缓漂浮起来,在他的牵引下分成五个方位落在城门之上。 紧接着从百宝袋中取出一块通体晶莹的绿叶,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但还是将绿叶祭炼起来。 这绿色名为五色石楠叶,整个墨尘谷也只剩下两片了,他这次出谷,就带了这么一片,如今要被他使用了。此叶的功能很简单,就是封住天下奇毒,只要是毒,无论是迷香还是诡毒,五色石楠叶都能封印。 要知道千转轮回阵的迷香极为恐怖,若是那些傀儡破阵而出,其身体本就是迷香,在顷刻间就能徽州城成为一座死城! 一刻钟过后,掌心的五色石楠叶已经变成一团绿色的气流,在慕泠涯的控制下扩散开来,慢慢的,扩满整个城门。 紧接着,慕泠涯又从百宝袋中扔出数个低级晶石,开始加固。 一个时辰后,阵法已经完成!远远看去就颇具规模,不仅扩满了整个城门,还扩充到了两侧城墙上。空中缓缓形成了一个大圆盘缓缓转动着,宛如太极一般。时而变成红色、绿色、黑色、蓝色、白色。 慕泠涯轻轻一拂袖袍,圆盘又渐渐影于虚空中,消失不见。 魏青澜问道:“公子,此阵唤做什么?” 慕泠涯微微一笑,“此为五行须臾阵,可攻可守,若我算的没错,可挡世界万物攻击,但……这一次,恐怕最多只能坚持三天。这千转轮回阵,实在是太强。” 魏青澜若有所思,却也不多说什么。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紧接着一只千羽鸠飞入慕泠涯的怀里。 “慕公子,这是我义兄给你传信的千羽鸠,看完把它还给我。” 慕泠涯转身一看,正是阿曼惜。 慕泠涯笑盈盈的取出脚踝上的信条,然后将千羽鸠递给阿曼惜,嘴上不饶人的说道:“阿兄与其兄真是感情深厚,连只信鸽都如此在意。” 阿曼惜大眼一瞪,接过千羽鸠梳理着它的羽毛。 慕泠涯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屠尽天下,以杀止杀! “苏兄啊,你莫非可以眼观千里之外?”慕泠涯不禁失笑道。 “非也,义兄有观星之术,定是那厮前些日子里夜观星象,这才给你传信。”阿曼惜说着,又顺了顺千羽鸠的羽毛,轻轻道:“回去跟那厮说一声,我很快就回去。” 千羽鸠轻轻咕咕了一声,伸展开翅膀腾飞而起,消失在天边。 “观星之术?” 慕泠涯有些惊讶,在慕泠涯的印象里,也只有他师傅夜久陌能夜观星象了。 “行了,那厮也就这点本事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此地不宜久留,先上城墙吧。”阿曼惜淡淡的说完,跃了上去。 逐月客栈 顾紫筱沉默不语,眼神很深。城北的肃杀萧瑟,让这本应该百花齐放春和景明的时候,生生觉得寒意透骨。 客栈也显得冷清,呵,大多都集中在城北了吧。 墨笺墨笺,当真是沉默无声的剑! 她紫衣摇曳,简单的发髻垂下,风扬起,半边脸都被遮住,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感觉。 当她推开客栈殷浅浅房间的门时,目光一闪。 “萧儿姐姐。”梦依采笑吟吟地打招呼。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顾紫筱一看屋子里,只有殷浅浅和梦依采在,便问浅浅:“浅浅,怎么不让蓝公子陪着你,现如今这里不安全。” 浅浅笑道:“我只不过想静一静罢了。”这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果然,梦依采脸一黑。 这个瞎子!合着我套了这么长时间近乎全白搭! 顾紫筱道:“那我便不打扰了,浅浅,还是叫蓝公子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这城北现在都炸了锅了,我害怕波及到这里来。” “嗯,三哥就是去帮我买东西去了,马上就回来,小嫂嫂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嘻嘻。”殷浅浅此时的表情很天真,一袭白衣端坐窗前,逆光看去,一片璀璨的温柔。 顾紫筱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你啊你,倒是个孩子。” 她开门,然后看着梦依采,梦依采若是再不出去可就是真不懂事了,人家都要静一静了…… 于是两人从殷浅浅的房间出来,顾紫筱一路顺着走廊走,一直走到尽头,她推开窗户,隐隐还能看见城北冲天的杀气和怨气。还有那城墙之上,一个模模糊糊的白点,她知道,那是慕泠涯,那个淡然的少年,定是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 她转身。 “姑娘,奉劝一句,万事万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梦依采笑:“这句话,送给你自己更合适。顾仙子啊……” 第九十八章 :无字传书 顾紫筱一瞬间眼睛眯起,与此同时她的手腕似乎随时都会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翻转,一支银色发簪夹在她的指尖,这一刻,她动了杀心。 不会武功,单凭借轻功,她也有把握不费吹灰之力杀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是她顾紫筱心狠手辣,妒心甚重。而是,她不能,也不敢拿慕泠涯的身家安危做赌注来对他人仁慈。这个女子,知道她是顾紫筱,那么,定是知道莫远之便是慕泠涯。 所以…… “小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一大群人突然跑过来,带头的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眼睛却异常的犀利。 顾紫筱瞬间把手中准备偷袭的簪子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看着他们。 梦依采显然十分不高兴:“你们怎么又跟来了!本小姐不是说了不要跟来嘛!” “小姐,快回去吧,老夫人病了!” “奶奶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小姐快回去看看吧!” “快去请大夫!我这就回去!” 随即她又对顾紫筱道:“萧儿姐姐,后会有期。” 顾紫筱轻笑,并未接话。 “叶姐姐,紫筱是不是被公子甩了?” 此时此刻,粟峥拄着下巴,看着门后面模模糊糊的影子,刚刚顾紫筱和梦依采的对话,粟筝就在门后偷听到了。也恰巧这个房间就在走廊的最后一间。 “噗…小孩子乱说什么,你家公子甩了你都不会甩顾姑娘。”叶寒萱很淡定的说道,顺便打击了一下小粟峥。 粟峥听罢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沮丧,只听他道:“公子为什么不甩了紫筱呢,为什么呢……” 叶寒萱一阵沉默,这话要是被慕泠涯听见……想到这里,她当即又打了个冷颤。 “行了行了,你一天到晚竟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书背完了么?” 粟峥可伶巴巴的瞅着叶寒萱。.tw 叶寒萱装作视而不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粟峥怒而翻书,读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叶寒萱:“……” 正午十分,慕泠涯还是没有回来。顾紫筱草草疯吃了一点点心,一直站在窗边看北方。 叶寒萱拍了拍她的肩,道:“别担心。” 顾紫筱轻叹:“我只怕这场战斗没那么简单。泠涯他又心肠软,他啊,救起人来不要命的。” 叶寒萱却道:“慕公子活的比谁都清醒,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他心里都有数。” 顾紫筱没在说话。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姑娘,出大事了!” 顾紫筱和叶寒萱对视一眼,是唐恒之。 打开门,唐恒之看见是叶寒萱,微微一愣。然后道:“顾姑娘呢,我来转告顾姑娘一件事。” 叶寒萱让开身子,让唐恒之看见顾紫筱,唐恒之便两步并做一步快速走了过去,语气很快道:“顾姑娘,城北惊现上古阵法,千转轮回阵!公子叫我速来转告你带着其他人快走!” 顾紫筱惊呼:“千转轮回阵?!我的天……泠涯现在在做什么?”顾紫筱说着便要出门,唐恒之连忙拦住她道:“公子说,他只能为大家争取三天时间!顾姑娘,这里就交给你了!莫让公子失望!我要去帮公子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时,见叶寒萱一直盯着他,于是停下来,抓住叶寒萱的手道:“万事小心,保重。” “嗯”叶寒萱点头。 唐恒之离去,临走前那一眼,是看向顾紫筱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担忧。叶寒萱看的分明,眼神一黯。 我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果然…… 可我未必比不上顾姑娘,恒之,就算她绝代风华我平庸至此,就算她六艺俱擅我唯通医理,可,那又怎么样呢?恒之,我只一点比的过她,就是我爱你。 这便足够了。 叶寒萱笑的温婉。 顾紫筱在一边道:“叶姑娘,你快带着粟峥去殊途世家,还有,帮我传一封信给大公子。然后便待在殊途家不要出来了。” 叶寒萱知道情势如此容不得半点犹豫,于是她点头应允。 顾紫筱提起毛笔奋笔疾书,书罢交给叶寒萱。 “快走。” “嗯。你也多加小心。” “我会的。” 房间里,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她目光深邃的看着城北的方向,苦笑一声。 “徽州城啊,也因此而灭……这一路走来,满是荆棘。” 门在这时又开了,传来清丽的甜美嗓音。“顾姐姐。” 顾紫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冀,“浅浅,你来了?” “嗯,我来了。徽州城,是必亡的,何种因,种下何种果。这是徽州的宿命。”殷浅浅站在门前,也不进来,只是淡淡的陈述着。 顾紫筱笑容越苦:“因果轮回,因果轮回……” 殷浅浅轻叹。 “顾姐姐,不怕,我们也不能怕……姐姐,此后的你,是注定……注定不会怕的人啊……”殷浅浅又在泄露着所谓的命运,她也不怕天机的存在,因为在她这里都不会成为天机。即使藐视天机的代价是她自己的命! 既然一切都是命运作祟,那我泄露的这些所谓的天机,也可以用命里该然来解释。我此生的种种云水姻缘扶风过往也可以用命里该然来解释,而我每做的一件事情也可以用命理安排来解释。那我又有何惧?! 殷浅浅不禁想到了这些话,这些,是曾经一位西域祭司说过的话,那一日乌云满天,那位白袍祭司傲然站在祭祀台上,以孤身迎战神灵,与天地为敌! 他最后,葬身在族人为他升起的三魇之火中。 那是他的师傅。 唯一的师傅。 “姐姐,你要去哪里呢。” “哪都不去。我在这里,等泠涯。”顾紫筱眼神清澈而幻灭,语气严肃。 殷浅浅轻声道:“嗯。” 之后静默好久,顾紫筱回头,门前,以无浅浅身影。 “傻丫头……” 然后,她来到桌前,笔墨纸砚尽在。临桌一笔,毫不停歇,云水天成。 她轻轻吹了一个口哨,一直紫色的瘦小鸟儿飞到顾紫筱身边,她把信折起来放到信筒里。 “去吧。” 鸟儿飞上天空,渐渐看不见了。顾紫筱则是有些心神不宁,惨笑一声,然后坐在木椅上。静静地坐着。 天空上的那只鸟越飞越远,突然,一只羽箭急射而出,射在鸟儿的翅膀之上,鸟儿一声哀鸣,坠落下来。 “小姐,射到了。” “拿来。” “是。” 梦依采站在客栈南方的一片空地上,看着家丁呈上来的那只鸟儿,轻轻道:“是紫鸢,白瞎了。”然后她取出信,展开。 竟然是无字,一张空白的纸。 梦依采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来,便道:“是不是用了特殊颜料?” 那家丁道:“不会的,老刘眼睛尖着呢,这点距离不在话下。那女人用的绝对是普通的黑墨。” “那怎么看不到字?这肯定不对,我要去让张叔看看。” 顾紫筱,一个无父无母的青楼妓女,你到底想给谁传信呢……信鸟向南飞……呵。 殊途家。 殊途晏坐在檀木桌边,看着桌上那把紫竹伞。颇有些无奈。 “如今世道乱的很,丫头,你若在我身边,我当然二话不说就带着你去归隐山林。如果你不走,我即便是绑也要绑你走的。”他的手极轻的抚摸着烦白的伞叶,伞柄的檀木发出油滑的光泽,一看就是有人总是拿在手中才造成这样的痕迹。 他是爱极了着伞。 “可是现在呢,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不能离开。这殊途家,不能都叫大哥担着,大哥也有自己的梦,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小时候啊,大哥就对我说,他要造福一方百姓。哈哈~那个时候父亲就说,大哥一定会有出息,一定。现在确实,整个殊途家,都是大哥在运转,他屋子里的灯,就从来没有四更前灭的时候!他累,累的受不了了也受着,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呢……”屋子里有些暗,殊途晏,这个不羁桀傲的男子,在他人眼里放荡不羁的晏郎。在对着一把伞说话。 “丫头,还记得殊途沚那个疯女人吗?当年啊,你跟她可是姐妹啊,一唱一和的。还说什么将来一起做女将军,最崇拜的人居然是花木兰……呵呵,小妹现在啊,也成了女侠,殊途沚三小姐,混世魔女。” 他以手背撑额,喃喃自语:“可是如今的殊途晏呢,他变了,丫头,殊途晏变了。从前的殊途晏,乖巧懂事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长辈们都说,就算他将来什么成就都没有,也永远是殊途家的二小子,大家都会永远宠着他。可现在呢,他流连风月行为放荡,大多数时间都醉在了温柔乡里。呵……”说到最后,实在自嘲。 “丫头,殊途晏已经死了。” 在你离开我的那一瞬间。 与你一起死了。 “罢了罢了,还有许多事没做呢,大哥,大哥也快撑不住了吧……” 门开了,复又关上。 屋子里,只有那把伞,静静地躺着。 第九十九章 :晏雨阁 叶寒萱与粟峥两人走在街道上,两侧的商贩还在售卖着各种货物,只是街道上的武林人士少了许多,除了寻常的老百姓,也只有殊途家的卫士会在街道上巡视了。 叶寒萱走到一个正在收租的卫士面前,柔声道:“这位小哥,可否麻烦你带小女子前方殊途老爷家?” 那卫士转过身来,双眼顿时一亮,好一个娇弱秀美的女子。 粟峥有些恼怒,站在了叶寒萱面前,气鼓鼓道:“不许打叶姐姐的主意!” “呦,小娃娃,这是你姐姐?”卫士好笑道。 “没错!哎!都说了不许打叶姐姐的主意,你怎么还盯着她看!小心唐二哥把你打成筛子!”粟峥举起小手,看起来有些无法忍受,就差动手打人了。 叶寒萱连忙把粟峥拉到边上,对卫士柔声道:“家弟年幼不懂事,还请小哥不要放在心上。小女子有要事相求贵府大公子,还望小哥带路。” 卫士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姑娘请随我来。” 徽州城也算极大,一路走来处处都是华贵的商铺,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不是叶寒萱所买得起的,走到殊途府面前,更是被深深的震撼了,不禁苦笑自己见识太少了。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的府邸如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殊途府’。 跟随卫士走进殊途府,寰宇厅楼,雕龙画凤。门扩柱红,仰而望之。宫殿林立,放眼一观不见尽头。 粟峥在一边看得已经彻底麻木了,地上踩得都是白玉石,可谓是穷奢极欲。 在卫士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雅间,随即对叶寒萱笑道:“请姑娘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下大公子。” 叶寒萱微笑点头。 卫士暗暗一笑,随即又一脸严肃的走了进去。(..tw无弹窗广告) 轻轻推开门,绕过一展屏风后,便看到殊途墨正在计算账簿。 “禀大公子。雅间外有一女子求见。” 殊途墨并未抬头,有些微恼:“女子?那应该是来找二弟的,清风啊清风,你带她来找我作甚?” 清风嘴角抽了抽,苦笑道:“大公子,那女子只说有要事相求。” 殊途墨微微抬头,那张脸庞有些倦意,双眼微红,布满血丝。他已经一晚没睡! “带她去找二弟吧,我还有事。” 清风轻轻一叹,将桌案便已经燃尽的紫檀香取下,又点了一根新的。 “清风告退。” 门又被关上,紫檀香袅袅升起,将此处雅间衬托的如梦似幻。 “嗒!” 殊途墨手上的毛笔跌落在地上,随即均匀的鼾声响起。 清风走到雅间外,对叶寒萱歉然一笑,“大公子事务繁忙,劳烦姑娘移步晏雨阁,二公子也能处理的。” 叶寒萱皱了皱眉,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在清风的带领下来到晏雨阁,叶寒萱也不禁莞尔一笑。 说来晏雨阁算是殊途府里最花里胡哨的一间了,那阁楼雅致的紧,不知道的以为是姑娘家居住的地方。即便是三小姐殊途沚的若沚阁,也及不上此地了。 走进那阁楼,环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靠近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听着岁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一股清香扑鼻传来。 “清风,你不是收租子去了么,来我这儿做甚?” 门开了,走出一个男子,样貌虽是普通,却似乎想要整个天地都为之作陪! “启禀二公子,这位姑娘说是有要事求见,之前找过大公子,只是大公子还有事务要忙,所以让清风带他们来找二公子。”清风说道。 “哦?不知姑娘所为何事?” 殊途晏微微伸出手掌一展,示意她和粟峥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使了个眼色让清风下去。 清风无奈的微微躬身一礼,悄悄的退下了。 叶寒萱将顾紫筱书写的书信交予殊途晏,随后微微一礼,带着粟峥坐了下来。 殊途晏看罢,一改之前翩翩君子形象,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友,那便请二位住下了,还请叶姑娘和这位小弟弟不要嫌弃了寒舍简陋。” 叶寒萱面露苦笑,“只愿二公子能和大公子商议一下对策,毕竟三天时间很短。” 殊途晏点头,“我这便去找大哥商议,来人,带二位去客房休息,可别怠慢了贵客!” 城北。 慕泠涯布好阵抬头,便看见那一袭白衣似风似云而立,城墙上,她默然静立,似乎无悲无喜。 “浅浅?真是胡闹,不是让恒之通知过一遍了么,怎么还如此任性?” 殷浅浅面朝城北,城北杀气冲天,她感觉得到。一股阴寒至极的感觉流便全身,这是与她本命相克的气场。 ……千转轮回。 慕泠涯不知何时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肩上,一股清纯的内力涌来,下一秒,殷浅浅便错开了肩膀。 “别浪费内力,我无碍。而你,还有一场杀劫。全靠这一身的绝学了,切记,万事小心。”她说的很缓,但每一个都是至关重要的,都可以成为箴言。 “好。” 殷浅浅的手触到了城墙上的城砖,手间那粗糙坚硬的城砖,就是这样一块一块的堆砌,最后成了巍峨壮丽的城墙。这些城砖啊,建造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而一旦倾蹋,山河悲哭,万里残暮! 殷浅浅手一紧。 “怎么了?”慕泠涯注意到了殷浅浅的变化。 “我想再为徽州起一卦。” “为徽州起卦?”慕泠涯不知道,占卜大天命的代价,于是只是疑问。 “嗯,没事,只是需要些天时。若是苏先生在的话就好了,有他的观星之术把握天时,我便可以推演命盘,九锡之术也可倒行逆施,达到真正的置身未来。”她笑了笑,对慕泠涯道:“哥哥,若将来你有了你的王朝,我当然为你起卦祈福,从而紫气聚拢,山河不老,千年不灭。此卦非卦,乃是我九锡族的不传之密,唯有弥留之际才可以施展的巫术。” 慕泠涯皱眉:“怎么一天天不想些好的,总想着死。还有,卜卦本就飘渺,但也并非虚无,我知你从未骗人亦或糊弄世人,但是这巫术之说却是不可尽信。” 殷浅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哥哥以为我傻吗?但是,总有人宁愿活在梦里的……这祖辈流传的故事,哪有几分真呢……都是梦罢了。” 慕泠涯没说话,有些话,适可而止便好。 “浅浅,你顾姐姐可还在客栈?” “然也,哥哥料事如神,嘻嘻。” “那也好,留在那也算安全。浅浅,这里是城墙,危险的紧。” 看见魏青澜一直在观察阵眼,又问道:“青澜,阵法如何了?” “嗯,公子刚刚说的,阵眼出现白眼了。” 慕泠涯点头。 五行须臾已成,唯差一样东西加固了。 神女之泪。 九殒粉的配方中不可缺少的药引。 “三天之内,一定要寻找到神女之泪。” 魏青澜当即道:“殊途家一定有!” “不错。” 殷浅浅这时候却说:“哥哥,我去殊途家求取神女之泪吧。” 慕泠涯沉吟一下,浅浅去殊途家也是安全的,于是便点头。 “青澜,送浅浅去殊途家吧。” 远处,梦依采看着城墙上的白衣少女和身边温雅的少年,眼中闪着一抹精光。 “张叔,你模仿一下顾紫筱的笔迹,就写……慕泠涯停滞徽州吧。” “是。” 她抬手拂过一缕鬓角的发髻,手腕上的银镯子闪着璀璨的光芒。 转身的殷浅浅一顿,对慕泠涯道:“哥哥,你觉得,怎样的爱,是无悔之爱?” 慕泠涯一愣,倒是有些反应不及,这个问题实在突然,好端端的,殷浅浅怎么会如此一问? 慕泠涯当下深思,怕是……有意提醒。 于是他浅笑作答:“如果是紫筱,定会说,碧落黄泉,纵死无悔。” 殷浅浅眼睛一亮,然后从容转身,白绸覆面的眼睛似乎看了一眼某处,她淡淡而笑,衣袂飘飘。 梦依采突然有些心慌,刚刚……慕公子说了什么,他的眼睛,就算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也叫人,忽视不掉那分温柔…… 于是她再也按耐不住,走向徽州城墙。 与缓步走来的殷浅浅擦身而过。 这个白衣少女,真是…… 慕泠涯伫立在城墙上,那双眼,波澜不惊,看着殷浅浅和魏青澜渐行渐远,迎面走来的鹅黄衣裙的少女笑靥如花。 “慕公子。”她在城下仰望,那白衣翩然,似是乘风欲飞。 “梦姑娘,是来找慕某吗?” “公子在这里,做什么呢?”梦依采看起来不知城北厮杀。 慕泠涯道:“梦姑娘,趁现在,慕某劝你尽快出城,回你的京城去,不要回头。” 梦依采苦笑,这算是什么? 第一百章 :离间 “慕公子……” 慕泠涯叹气:“姑娘,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城北厮杀震天,上古阵法再次复出,这徽州城,怕是要亡的。.tw[棉花糖小说网]” 梦依采一惊,然后反应过来,登上城墙,极目远眺。 “这……这是……” 慕泠涯的眼神,深邃的叫人沉沦。 “愿与城共亡么?” 听在梦依采的耳朵里简直像魔咒。 “我……” 她还年轻,对于慕泠涯,也只是年少无知时孩童迷恋任何一件事物一般,路还长,她以后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人痛苦一生的。 也许过些时日,她会猛然发觉,自己当时的行径是有多可笑,幼稚的不忍直视。 于是梦依采,她明白自己该放弃什么,和争取什么。 贵族人家教出来的孩子,永远带着冰冷的理智。 “慕公子,以后还会见吗?” 慕泠涯轻笑,点头。却说:“姑娘,后会有期。” 这一刻,梦依采突然看见慕泠涯的双眸,向着远处望去,带着似水流年般的温情。 她不甘心。 不甘心! 顾紫筱,一个风尘女子,哪里配得上天下无双的神仙公子? “其实……其实依采来此是来给姐姐送一个失落的东西的。” “什么东西?” “喏,这个。” 慕泠涯看梦依采带给他的东西,取过,是一张小纸条,明显是信鸽上的信件。于是他展开。 慕泠涯抬头,直视梦依采。 “你想告诉我什么?” 梦依采表现的很是欲言又止。 “这……休要怪我挑拨离间……” 慕泠涯不语,只是沉默。 梦依采袖中的手握得死紧,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于是,抬头,看着慕泠涯的眼睛,说道:“慕公子,人心难测。” “我知道。”他点头。 “公子可知徽州殊途?” “自是知晓的。” “顾姐姐,那天,被晏二公子请去做客的时候,真是美。”那身红衣她至今记忆犹新。 “你记错了,紫筱不轻易着红见人。”他最了解了,顾紫筱的红衣,只为了舞蹈而现。那天…… 纯属意外。 梦依采却不管不顾,自是继续道。 “呵,这殊途世家可是与皇家交往甚密,那殊途二公子可是天下女子口中的晏郎,顾姐姐她……” 她注意这慕泠涯的脸色,后者波澜不惊,她继续道:“宫中传言,皇帝陛下在十几年前丢了一位公主呢。” “慕公子,知人知面不知心,顾紫筱,顾紫筱啊……公子可别忘了她可是近水楼的顾仙子呢……”风尘女子罢了,呵。 “说完了么。”慕泠涯说道。 梦依采再也不敢看慕泠涯的眼睛,她把目光移到城北的厮杀中,一瞬间觉得灵魂都在震悚。 “公子,她会背弃你。”梦依采说的畅快无比。 “休再胡扯了梦姑娘,你我后会无期,不送。” 梦依采却笑出声:“哈!你慕泠涯也不过如此!” 慕泠涯皱眉,看着这个黄衣女子,目光莫测。 “你到底还是信了几分!哈哈,不过信了几分也是好的!足够了!足够毁了所谓的天荒地老……” 梦依采看向慕泠涯身后,笑的无比的明媚。 慕泠涯回头。 乌云蔽日,一场春雨就要落下,那云层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让人一看便知是场不小的雨。 江南多是细雨缠绵,这样的大雨一下……水灾必是降临人间。 徽州……又要死多少人? 他在阴暗的光线下,看见那城墙下,刚刚梦依采站的位置,现在,另一个女子静静伫立。 她一袭紫衣,素雅沉静。 却阻不住那分天真冷艳的气韵。 除了顾紫筱,还能有谁。 谁也不知她站了多久,这一刻,像是永恒,自古以来永恒多寂寞,但愿,这场永恒不是荒途。 “紫筱。”白衣的少年轻轻的唤着她的名,目光柔和如初。 然后,梦依采看见,紫衣的少女温柔点头。 “我在。” 依然相信啊…… 梦依采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 她不会承认,是自己在犯错。 殊途府,在这日里突然忙碌起来,大公子殊途墨下令,命所有徽州城百姓在两日内逃离。一时间,徽州城彻底乱套了。殊途墨之所以只给两日时间,就是希望最后一日能有时间处理徽州的金银财宝! 所有殊途家的卫士都出来维持秩序,让百姓不要靠近城北,全力逃出徽州城。 一时间民怨四起,民不聊生。 “不要啊!这是我祖上给我留下的唯一一间茶摊铺,我怎么舍得走啊!” “大人,我们祖上三代都生活在徽州城,留给我很多的财富,我怎能说走就走?再给我点时间收拾一下东西吧。” 清风是此次梳理百姓的小队长,他面对众商贩的埋怨,只是冷冷一笑,“笑话!天大的笑话!祖上?你们难道不知你们的祖上若没有殊途家的允许,能在这徽州城安居乐业,百年来变得经商有道么?” 众人顿时一阵沉寂。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走了,能去哪里?”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呼喊。刹那间,又是人声鼎沸。 “是啊!离开了徽州城,我们终究没有任何活路!” “大人,就算是死,我也要与徽州城共存亡!” “不错!我等誓与徽州城共存亡!” ······ 清风皱了皱眉,奈何这些商贩各各都被钱财冲昏了头脑,让他好生为难。 这时,有个带着浑浊的老年嗓音喊了出来。 “那好!现在就请大家抄起家伙,随我殊途家共赴城北,与匪党决一死战!”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看似清秀瘦弱的少年挽着老者的手,缓步而来。 那是·····殊途家主!殊途寤! 一时间所有的商贩都变了脸色,他们从祖上就开始在此经商,到了他们这一代,何时经历过战火硝烟的场面?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再说话。 殊途寤身边的少年正是那殊途沚,此刻猛地一声娇喝:“都给我听好了!要么在两天内给我滚蛋!要么现在就抄起家伙随我去城北迎敌!否则,休怪我殊途沚不客气!” 周围的商贩脸色变化很是丰富,最后不得不咬牙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能拿走多少是多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开玩笑!混世魔女殊途沚在这个徽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罪了这位姑奶奶,恐怕下一秒就会把自己的商铺给拆咯! 清风感激的对两人躬身道:“清风见过老爷,三小姐。” 殊途寤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要辛苦清风两天了,两天内,务必让所有百姓出城。沚儿,先别给我野,随我回府。” 原本想兴冲冲去城北一探究竟的殊途沚对着清风拌了个鬼脸,随后悻悻的转过身,如小兔子般乖巧的依偎在殊途寤身边。 清风笑了笑:“恭送老爷,三小姐。” 殊途寤两人来到府内,便看到殊途晏正热情的招待叶寒萱和粟峥。 殊途沚的嘴角一咧,喊道:“二哥啊二哥,别人都在忙着疏散百姓,也只有你在此坦然的与如花美眷调情。哈哈哈,真乃我殊途家神人也!” 殊途晏不羁的站了起来,“见过爹。” 转而他又对着殊途沚笑道:“小妹,这位是叶寒萱叶姑娘,她可是顾仙子的知交好友哦。” 殊途沚顿时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走到叶寒萱面前细细端详起来,转而笑道:“在下殊途沚,幸会幸会。” 叶寒萱温婉的与她握了握手,“小女子叶寒萱,见过殊途老爷,三小姐。” “哎呀!你既然是紫筱的朋友,那以后就是我殊途沚的朋友,我殊途家的客人!莫要这般客套了!” 殊途沚把她强行按到座位上,然后对着她问着关于顾紫筱的事情。 一旁的粟峥有些生气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我知道的比叶姐姐还多呢!” 殊途寤在一旁使了个眼色,殊途晏顿时乖乖的跟了过去。 “雪颜哪去了?” 殊途晏的脸色顿时一跨,“爹,白凛战来过我殊途府。” “唉!该来的总会来,也罢,我殊途家终究留不住白凛战的人。”殊途寤黯然一叹,对于慕容雪颜,他是打自心底的喜欢,那小丫头并不懂经商之道,却是在五年前他留住了她,使得她成为殊途家的首席客卿,没有之一。 因为她是护国候的女儿。 护国候,早在八年前在玉门关外被衮奴尔一箭射杀,虽说胡人被天殊府打退。却也因为这一代名将的死去,使得白式帝国走上了下坡路。 如今的白式帝国已是外强中干,内忧外患。外有蛮夷之族侵扰,内有数位皇子夺嫡,毕竟当今皇上年事已高,却并未立太子,使得膝下的诸位皇子均对皇位虎视眈眈。 殊途沚在听到殊途晏所说之话之后,当即一拍桌案:“好个白凛战!那日去了渝州没见到他,原来是来我府里拐走雪颜姐了!我殊途沚是可忍孰不可忍!” 殊途寤喝道:“沚儿!稍安勿躁!雪颜早在五年前便说过,她只是我殊途家的客卿,我殊途家,没有资格约束她,所以她是来去自由的。” 殊途沚的神情有些落寞,默默的坐下,轻轻一叹。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梦魇沙火 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二人,梦依采心头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甚至难受到??????想哭。(..tw无弹窗广告) 看着顾紫筱一步一步的登上城墙,梦依采只觉心头被生生插了一刀! “小姐??????老夫人又派人来催了,快走吧!”张叔在她边上痛心疾首的劝慰,梦依采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怎能舍得她如此难过? 梦依采眼中的哀愁一瞬间尽皆敛去,她看了一眼城墙上的顾紫筱,轻闭双眼,然后猛然睁开,一抹精光闪过,她然后转身,漠然离去。 “我,绝不认输。” 城墙上,慕泠涯将外套披在了顾紫筱的身上,柔声道:“傻丫头,冷么?” 顾紫筱天真冷艳的一翻白眼,“本仙子体质好,倒是你啊,三月刚过,又要玩不要命的了?” 唐恒之静静的站立在远处,突然寒芒一闪道:“公子,快看城下的翠竹林!” 慕泠涯当即转身看去,突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的这抹微笑很平静,隐约中,带着一丝笃定的自信。 “等了这么久,鱼儿终于快上钩了。” ?????? 翠竹林 数十个紫色锦衣的男子半跪在一个紫衣锦袍男子面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听候他的发落。 此人名为尉迟铭,乃当朝老皇帝的贴身带刀侍卫。 尉迟铭往城墙上望去,三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帘之中,左侧的一个男子身后似乎长有一对黑色羽翼,异常沉着的对视着他,尉迟铭眉头一皱,光是此人,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右侧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即便是远远望去,也有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姿。但这两人尉迟铭都可以忽略不计,在千转轮回阵下,无人可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中间的那个男子,他的心就随之沉了下去。那个男子,龙章凤姿,虽是内敛,却有三分俯瞰天下之意,那双眼,澄澈无比。嘴角一抹浅笑,是恍若置身千军万马中的不动如山,沉静从容。一抬眸间,风姿如玉。隐隐间,散发于无形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 尉迟铭目光有些躲闪,多少年了,除了面对老皇帝外,这是头一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他冷然道:“一群废物,不能再等了!阵中还有多少人没有化为尸魅?” “禀大人,千转轮回阵中还有两千多人尚未化为尸魅。”身侧的一名带刀侍卫答道。 “不等了,立即启阵,屠城!”尉迟铭深吸一口气,身形一跃,又隐入层层密林之中。 “诺!” 所有紫衣男子齐声应和,纷纷跃至阵法的九个方位,将一枚墨色晶石投入阵中。 刹那间,一阵古老的轰鸣声响彻天地,似乎在祈祷大地万寿无疆! 所有紫衣男子纷纷暴退,顷刻间,千转轮回阵中的所有人纷纷炸成了粉末,那些已经成为尸魅的倒还好,只要阵法不灭,他们便不死不灭。只是那些尚未变成尸魅的人却极为可怜,丹田内的内力在一瞬间被吸成了虚无,随后整个人化为浑浑噩噩的形态,一股可见的虚无云烟被源源不断的吸入阵中,这些人就已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最终化为一蓬粉末,消散在天地间! 慕泠涯内力一引,半空中五行须臾阵顿时出现在虚空中,一道道澎湃的能量扩散开来,海纳百川般抵挡着千转轮回阵的侵袭。 半空中,只见一道巨大无比的磨盘在缓缓转动,其间夹杂着数道速度不一的圆形齿轮,如千道轮回,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齿轮上凭空出现密密麻麻一片的人,都如不要命一般朝着城门攻去。 “轰!” 整个天地都似乎为止一颤,五行须臾阵发出厚实的暗黄色光芒,将这一击尽数抵挡下。 “杀!!!” 刹那间杀声震天,足可撼天动地!若无五行须臾阵保护,这徽州城恐怕能在一瞬间被撞成一片废墟! “公子。” 唐恒之皱了皱眉,却被慕泠涯挡住。 “天道之力不可敌!但却能借天道之力对抗己身,是为大道!”慕泠涯笑道,手掌又是一挥,五行须臾阵瞬间化为红色,随后一道滔天火焰对着城外喷涌而出。 这句话正是出自《溯问》。 火焰带着一丝明灰色,若是见多识广的人定能识得此为梦魇沙火,此种火焰没有任何灼伤效果,却能令任何事物反其道而行。 就如?????? 齿轮上的多个尸魅在燃上梦魇沙火后就自行攻击到一起,不死不休! 尉迟铭目光连闪,猛地一吹口哨,九个紫衣男子都干练的集中过来。 “所有人,到各自位置持阵!务必要在殊途家动作完成前攻破此防御阵,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都要搬家!” 所有的紫衣男子眼里均闪过一丝惧色,纷纷称诺,随后回到九个方位。 尉迟铭则立于阵中央,盘膝坐下,随即从怀里掏出数十块墨色灵石,随便抓了一块,投入阵眼内。 同时掌心运功,朝着阵法内灌输内力。 其它九个方位的紫衣男人均如此做,个个不遗余力的将内力传入阵内。 只过了片刻时间,一团黑气又回输给十人,除了尉迟铭外,所有人的双眸都变得极为璀璨,气息绵长,似乎举手投足间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一般。 尉迟铭则不同,好似一个孤高的领导者,千转轮回阵,他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任意操纵。 只见他一声轻念:“散!” 虚空中的大阵,齿轮上所有厮杀的尸魅顷刻间化为虚无。 “凝!” 尉迟铭又是一声轻念,烟雾袅袅,转而又化为一个巨人。有夸父之象,一拳悍然对地轰下。 “咚!” 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颤,一道裂缝蔓延到城墙上。 五行须臾阵尚还安好,只是这内城的城墙,却是危矣。 慕泠涯一叹,“恒之,把紫筱带到安全的地方。” 顾紫筱什么都没说,因为她明白,如果继续待在他边上,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唐恒之天溯一引,将顾紫筱飞行到百米之外。 “顾姑娘,别再过去了,如今公子也是无暇分身。待我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唐恒之将顾紫筱放下,忧心忡忡的说道。 “去吧,万事小心。” 唐恒之点了点头,化作流光飞向城北。 顾紫筱一声暗叹,美眸望着远处那道从容的白色身影,一声低叹:“傻子,你让我??????如何安心?” 说完脚步轻点,跃上边上的屋顶,在那个位置,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来到慕泠涯面前,却也可以不给他惹麻烦。 慕泠涯掌心一引,那虚空中的五行须臾阵转而化为一道水幕。 巨人的拳头打在水幕上,化为阵阵涟漪。 五行须臾阵就胜在变化多端,在巨人收拳的时候,慕泠涯心念一动,阵法又化为一道圆盘,上面春意盎然,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藤条,缠向巨人。 顷刻间巨人的手脚都被缠上,一条极为粗大的藤条猛得往巨人胸膛上一抽。 “啪!” 千转轮回阵的九个紫衣男子均如遭重击,脸色变得苍白。 尉迟铭也觉眉心一痛,这藤条的一下抽击,力道很是可怕!他当即又扔入一块墨色晶石,随后一声暴喝。 “开!” 空中的巨人似乎拥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猛地睁开了藤条,随后将那条粗壮的藤条握在手里,猛地一拉。 嘎嘣! 慕泠涯当即一口逆血喷出,半空中的藤条又化为点点灵力消散于天地间。 他的脑海中想起苏问青寄给他的一句话:屠尽天下,以杀止杀! 以杀止杀! 他手掌一展,五行须臾阵在顷刻间又转变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圆盘,一道道凛冽的杀气盘旋,直接朝着巨人割去。 巨人挥拳相向,与巨大的圆盘战在了一起。 “砰!” “砰!!” “砰!!!” 整个天地都为之震颤,金色圆盘与巨人打得难解难分,极为宏伟。 唐恒之此人站在慕泠涯身边,略一沉吟,随即果断的将一枚观音有泪夹与指尖,对着阵眼中的尉迟铭冷冷一笑,手掌漠然打出。 虚空中正在运行着一道轨迹,这道轨迹按照跳跃性的流动路线穿梭,直击尉迟铭面门! 尉迟铭右眉一跳,一种压抑的感觉使得他气息都无法透出,当即猛地一声轻念。 “护!” 巨人用巨大的身影挡在了尉迟铭的前面,下一刻,一枚晶莹剔亮宛如珍珠眼泪般的东西射入了巨人体内。 巨人当即一滞,那金色圆盘的攻击也到了,实打实的切割在巨人的头颅上。 “轰!” 下一秒,巨人沉沉的倒下????? 那金色的圆盘又在顷刻间化为原样,再次出现在城墙的面前。 城墙上,慕泠涯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立刻变得萎靡不振。唐恒之一声暗叹,将事先准备好的丹药给他服下。 当然,尉迟铭等人也不好受,都一声闷哼,连千转轮回阵都有些难以把持。 尉迟铭与慕泠涯同时抬头,四目相对,双眼发出万千战意。 “再来!” “再来!!!” 第一百零二章 :你现在,不够格 殊途府 突然,殊途沚站起身。 “紫筱在哪?” 殊途晏笑道:“大概在城北吧。” “城北?!” “是啊,有神仙公子相陪,你的顾仙子哪里会搭理你?哈哈~”殊途晏觉得打击自己的妹妹很开心。 殊途沚眯起眼睛:“二哥……” 殊途晏果断闭嘴。 开玩笑!这丫头一天到晚除了到处打人就是到处追着大哥告他的状!每次不管他有多无辜,最后总是被罚的那个!谁叫他是二哥呢……丫的! 殊途沚邪笑:“二哥你死定了……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哈哈哈~” “站住,你给我好好呆着,外面乱的离谱。” 殊途墨站在门口,他有些沉郁,看着面带微笑的殊途寤,苦笑了两下,然后深深拜倒。 “父亲,殊途家自从由孩儿打理的这些年里,没见什么扩大,反而是渐渐凋零了,真是……无颜面对先祖。” “你尽力了。”殊途寤依然在笑,给他的孩子一个看似坚不可摧的靠山。 “殊途家的命数罢了,千年不曾腐朽,也注定会被时代打败。”他幽幽说道,眼中含着化不开的深沉。 他扶起这个从小就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的孩子,他是殊途家长子,这么多年里,也确实做到了一个长子该做的一切。 他累了。 而这个时代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早已经疲累不堪,风雨依然在击打着坚挺的脊背。 在某个深深的夜色里,风雨也无法击垮的身躯,却被一声声悲痛沉郁的叹息拧弯。 “尽我们殊途家该尽的责任吧,保住,这方土地,最后的生命……” 是夜。 万家灯火不复旧时明,街道冷清,走在夜色里,诡异又透着孤寂。 该走的,早已经走了。 不走的,是那些发誓与城共亡的人,也只有他们,那些无儿无女无亲无故的老者,才会真正了无牵挂的陪着故土逝去,若干年后白骨荒塚,谁又会来为他们祭拜? 说到底,留下的人,到底是爱这片土地,还是因为了无牵挂生死都没有了意义? 怕是答案太伤人,所以我也不敢去揣测。 殊途府邸的后墙,一个娇小的黑影闪过,刷的一声从内墙翻出来,平稳的落地,她的手里提着一把同样被布包着的兵器,不知是剑是刀。 她左顾右盼了一会,没有人路过,于是她把手指蜷起来放在嘴里,一声清脆的口哨远远传开。 不久,马蹄声响起,以御风之资奔腾而来。 殊途沚翻身上马,一气呵成。再一晃眼,已经在百米之外。 当真是良驹。 此时,殊途府。 “父亲,小妹她……” “无妨,让她去,我殊途家的女儿,该是骄傲的凤!就绝不是软弱的小花!” 三妹,你会成为女将军的,大哥一直相信你,你一定会成为那千古第一人。 …… 殊途沚一路飞奔,生怕被大哥和父亲发现她偷跑出来然后把她抓回去,纵马跑了一会,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追,这才放下心,心道:嘻嘻,你们其实是相信我的! 下一刻,她目光如炬。 此次城北之战,她要让殊途沚的名字,真真正正的被世人铭记,不是惧怕,不是鄙夷,而是敬佩!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名其实是浸在血中的。 呵…… 一骑绝尘掠过,尘土四散扬起。 慕泠涯还在城墙上,神女之泪却还没有到。 他不禁有些心急,浅浅莫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而他却不知道,殷浅浅根本就没有去殊途家! 魏青澜看着丝毫不打算走路的殷浅浅,他也不催。 白衣的星女只是微仰着头,在离城墙慕泠涯站的位置不远的地方,可殷浅浅知道,这个地方是一个死角,慕泠涯不会发现她。 “魏大哥,你就不问问,浅浅为何不去殊途家么?”她状似天真的询问,却在要求别人来问。 魏青澜抱臂看着殷浅浅。 “浅浅,你想做什么?” 这时,只听一声马蹄嘶鸣,远处一骑绝尘,马上的身影很是娇小,像个小孩子。 远远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雪颜姐姐被拐走了,紫筱姑娘也被拐走了!真是气煞我也!!” 殷浅浅不禁笑出声:“怎么跟粟峥一个样子?” ······ 城墙上 慕泠涯定睛一看,便以内力将声音穿出去。 他道:“来者何人?” “嘻嘻。”殊途沚轻笑。 “公子,她是殊途家三小姐,殊途沚。”身边的唐恒之在一旁做了解释。 慕泠涯道:“一个小孩子来这里做什么?” 没想到这话竟被殊途沚听了去,于是她大声回道:“慕泠涯!你记住了!我殊途沚,要掌握虎符号令千军的!我会成为千古第一人!” 小丫头足够狂,慕泠涯浅笑。于是他道:“你现在,不够格。” 殊途沚似乎毫不在意的笑笑,纵马而来,终于到了城下,一拉马缰,千里良驹前蹄抬起,顿时扬尘四起。 月光炫目如此,她璀璨的笑容竟比月华还有光芒万丈。 慕泠涯永远记得这一天,他见证了了一个传奇的崛起。 殊途沚翻身下马,借力再次跃起,在落在慕泠涯身旁,挑衅的看一眼慕泠涯。然后狡黠的想起了什么恶作剧一般。 只见她笑的豪爽,猛地一拍胸脯:“慕泠涯慕公子!你且躲在本女侠后面,看我如何杀尽这些匪类!” “噗!” 远处,顾紫筱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随即发觉自己失态,连忙捂住了嘴巴。 慕泠涯露出一丝浅笑,“啧,匪类?殊途姑娘,你且登上这城墙好好看看,这城外究竟是匪类,还是什么!” 殊途沚双眼微眯,直接在马上站了起来,随后借力一蹬,跃上了城墙。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身姿如鲤,清傲挺拔,眉宇间还有一丝将军的领袖气息。 只见她往城下看去,不禁轻咦了一声。 城下,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人影对着五行须臾阵冲杀,此刻的五行须臾阵化为土黄色,如一面坚硬的盾牌,挡在了城门前。 慕泠涯手掌一招,阵法转变为红色,一股滔天大火突兀的喷涌而出。 所有的尸魅都在顷刻间被大火包围,随后失去了理智,对着同伴开始疯狂的厮杀。 时不时有中了同伴攻击的尸魅化为一阵烟雾消散了。 “梦魇沙火!”殊途沚惊呼。 她转身看慕泠涯,“啧”了一声,道:“慕公子竟然有这等好东西,出手真是阔绰,不知师从何门?” 慕泠涯淡淡的说:“慕某曾发誓不得告之任何一人师门情况,请恕在下实在是无可奉告。” “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殊途沚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望着阵中的杀戮。 慕泠涯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对战场与鲜血的狂热。 假以时日,她必将属于战场! 梦魇沙火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无数的尸魅在自相残杀。 齿轮旋转,像是命运之轮永不停息,就如同我们都是在走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 殷浅浅在远处,她的位置本来看不见城外的情况,可她偏偏是星女,西域的神女,辗转流落到中原,也改变不了她血液里的能力。 “浅浅,用心去看这个世界。”上一任的守护者殷殷教诲,她也始终铭记。 可用心看到的这个时间啊…… 是怎样的呢? “我说慕大公子啊,你这破阵能档多久?” “十个时辰。” “啊??!不是说三天么!!”殊途沚始料未及。 慕泠涯目光紧缩,沉沉地说道:“有了神女之泪,就说三天。没有,就十个时辰!” 他又问:“浅浅可去了殊途府?” 殊途沚一愣,问道:“浅浅是谁?去我家做什么?” “她是我妹妹,是去贵府求取神女之泪的。” “神女之泪……”殊途沚喃喃自语,表情有些恍惚。 “怎么了?”他心里是在担心殷浅浅,看样子,浅浅还没到殊途府,那么,她会在哪里? “这神女之泪休说我殊途家没有,就算是有也早就用不了了。” “为何?” 慕泠涯是第一次听人说起神女之泪的秘密,他只是知道,神女之泪可以说是天下最厉害的媒介。夜久陌也告诉他,五行须臾固然强大,但也并非坚不可摧,除非有神女之泪为祭,可以大大加强它的自身防御,正可谓是达到最强效果。 殊途沚轻叹道:“神女之泪,不是一个随便起的名字。那是真正的泪,天下致悲致悯的血,泪,即是血的。” “神女是谁?” “无从知晓,只知道,神女之泪,是西域流传过来的。” 西域…… 西域…… 慕泠涯隐隐知道了些什么。 于是他看着眼下,城外厮杀震天,无数的齿轮开始旋转,像绞肉机一样,血肉满天,城下血流成河! 殊途沚突然爆发出一种杀气,很重的杀气。 慕泠涯道:“你……” 下一刻,她翻身一跃,跳下城墙,地下她的宝马飞奔而来,接住它的主人,然后向着前方奔跑。 那是,城门的方向。 城墙十几丈,固然是你轻功再好也是飞跃不过的,更何况,殊途沚还骑着马。 慕泠涯皱眉,这丫头要做什么? 下一秒,他了然了,因为城门下,此时,站着一个人。 第一百零三章 :连湘 是的,只一个人。 手提一把长刀,伫立于黑漆漆的城门前,这肃杀的气氛下,显得狰狞。 那人紫衣锦袍,一脸冷峻。 慕泠涯道:“那人…单刀赴会,目的何在?”他隐隐觉得,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生出来。 这场劫,到底是谁的? 他于是叹息:“这里我便是五行须臾的行阵者,相当于五行须臾的力量之源,我走不开,所以恒之你去帮帮那个丫头,切记,别胡乱帮忙,取了反效果。” “嗯。” 殊途沚一早就发现了那个人,他站在成门前,只是看着城墙上。 殊途沚知道,他在看慕泠涯,其实他想让慕泠涯下来吧。但是那种古老的阵法一摆出来,慕泠涯走不走的开还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她殊途沚心里是不甘心的,殊途家的女儿,就应该如凤凰一般,展翅高飞! 她不需要任何守护!对于凤凰来说,这都是一种伤害! 她要打败这个人,将此人斩于马下! 胯下的马儿在距离紫袍男人两长的距离停下,马蹄差点踢到他,他也不躲,只是冷眼看着。 殊途沚坐在马上,俯视他,可这个人身上的气场,强的叫人就连俯视他的时候都有一种他在俯视你的错觉。 她猛地喝到:“你是谁?!” 尉迟铭看着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殊途沚,心下不屑,只是个黄毛丫头,差的远。 殊途沚捕捉到了他眼里飞快闪过的不屑,于是声音更冷,道:“小小鼠辈,装神弄鬼,真是给你爹娘蒙羞……” 话音未落,只听刷的一声,殊途沚反应还算快的躲一下,但是下一秒冰冷的刀刃却近在眼前,殊途沚极是冷静,头微偏,同时拍了一下胯下马儿的脖子,她的马很懂她的意思,只见它飞快的退后,将她与那紫袍人的距离拉远。 一道璀璨的白光掠过。 殊途沚的兵器出窍。 同样,是一把刀。 于是,尉迟铭身体一滞,看着殊途沚手中的刀。 “这是……” “呵……你听好了,它叫——连湘!” “竟是……连湘。” 连湘,全名连湘寒月。 相传此乃前朝时期徐夫人所铸名刀。 这徐夫人本来是一个文人,经常喜欢对月吟诗作对。一天夜里,忽然刮起了狂风,乌云密布,天空成红晕色,并且有无数流星协月而行。一记惊雷打来,一道金光急冲浓云,继而金光轰地,引起巨响将徐夫人震晕。 当她醒来后,看到远处的树林发出阵阵刺眼的光芒,随即走入一片树林,令她大惊失色!那中间的散发奇寒的已不是块陨石,而是近乎成型的宝刀,浑然天成。徐夫人顶着奇寒拔出宝刀,见其通体光滑晶莹,在皓月之下更显邪异之色。且型似新月,寒气逼人,故此名曰:寒月。 徐夫人将自己关在屋内,就去研习铸刀之术。夫人在炼刀方面天资过人,学的很快。在屋内,为了铸成寒月十天十夜只喝水不进食物,已达到忘我境界。 十天后,夫人出门,友人只见她面容憔悴,头发银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而她手中的寒月更是光芒四射,摄人心魂。教她刀艺的师傅本想用自己的宝刀与寒月一比,但不知为何在寒月面前都拔不出鞘。原因就是在刀中之皇寒月的威慑下任何宝刀也不敢与之争锋。 寒月劈风斩疾,销铁断金,名声立刻传到王耳中。王命使者携万金买刀,但徐夫人说此刀并非凡间之物,不应受凡人染指。王听此言,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便命刺客夺寒月宝刀以及徐夫性命。当夜,一百二十名高手围杀徐夫人,但夫人依仗寒月神锋与刺客们僵持。凡被寒锋所伤,血液冻结,筋骨尽断。可是两拳难敌四手。最后徐夫人精疲力竭,以刀自刎。 王得刀后常做恶梦,每当寒风袭来就会听到徐夫人的哀嚎,其后妃子病死,皇子失踪,王便将寒月压在宝鼎之下,以镇刀的恨意。后不出一年,国亡。最后转入邻国之王手中,当时也只有邻国之王的皇威可以镇住此刀。后来天下大乱,寒月也下落不明。 后来此刀于十年前重出江湖,却以连湘之名示人,渐渐的,人们忘记了寒月,只记得连湘。但那些熟知历史阴云的人,还是认的这样一把刀中之皇的。 近几年,听闻刀主颢已以逝,此刀下落不明。如今……竟在这小小徽州城见到了传说中的绝世宝刀! 尉迟铭感觉到,他手中的绣春刀已经蠢蠢欲动,这是王者遇见另一个王者的战意! 他手中的绣春更是上古宝刀,传说当年是白帝发现并赐给当时的武将的。 看着对面手持连湘的殊途沚,摇了摇头道:“寒月在你手上,发挥不了什么威力。可惜了。” 殊途沚用行动告诉她,她的不服。 只见她执刀自马背上跃起,风缭乱她的长发,她眼中有着执着的光芒一闪而逝。连湘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一声破空之音响起似乎撕裂人的耳膜。 叮当—— 尉迟铭横刀挡住殊途沚一击,殊途沚也当即借力后撤,同时喊道—— “燕儿!”马蹄声响起,原来那千里良驹的名字叫燕儿。 殊途沚落到马背上,手握住缰绳,冷眼看看着尉迟铭。 “小丫头,你还太弱,颢已瞎了眼了怎会把寒月交给你?” 殊途沚一瞬间杀气将起:“燕儿!去!” 燕儿的速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一眨眼便到了眼前。一阵逆风吹来,殊途沚的发带被吹落,一头青丝狂乱飞舞,颇有一种诡异邪魅。 尉迟铭脚不动,只是抬手,绣春刀光一闪,月光下冰冷的刀锋泛着冷意。 叮—— 叮!叮! 殊途沚仗着与燕儿配合的默契,对着尉迟铭的绣春刀在电光火石间连砍数下。 一时间火花连闪。 殊途沚还有时间说话,她冷声道:“颢已师傅的名字,你不配说起!” 尉迟铭嘴角一勾:“是么?” 殊途沚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她的后背就感觉到一丝冰冷的气流。 于是她执刀反手向身后刺去。 叮! 一击挡住尉迟铭的攻击,然后只听燕儿长鸣一声,竟然一跃而起,身体选择一百八十度,直直从尉迟铭头顶掠过。 殊途沚看好机会,连湘刀向下直指慰迟铭头顶。 “去死吧!” 尉迟铭抬头,似乎轻蔑的笑笑,右手轻飘飘的持刀平举过头,左手两指蜷起骨节抵住刀锋。 他竟是直直的接住了殊途沚自上而下的一刀! “这招应该就是那有名的花前月下吧,啧,还真是无力的一刀。”说罢他内力猛的一弹。 “啪!” 殊途沚年岁尚轻,但怎可比得过他十几年的的内力深厚?她当即便被撞飞,燕儿长鸣一阵,一跃而起接住殊途沚。 下落中只听破空声响起,几道刀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殊途沚却还未反应过来。 眼看着便要生生受了这刀气,但下一刻,几枚铁莲子打来,刹那间又是一串电光火石,随后将内力化为无形。 燕儿此时已经落地。 殊途沚抬头,一个黑影在头顶盘旋。 是唐恒之。 尉迟铭目光渐冷,嗤笑一声。 “才刚刚开始呢,小丫头。” 他刚刚,一直都没有真正动手! 因为他早就注意到空中的唐恒之了! “有本事别逞口舌之快!”殊途沚连湘刀一转,一道极为凛冽的刀光照在自己的双眸上,那双眼睛,充满着火热的战意。 尉迟铭说道:“你可敢与我公平决斗?!下马!并且让那小子走远点!” “有何不敢?” 殊途沚当即翻身下马,随后抬头看向空中的唐恒之道:“再出手,我先杀了你。” 唐恒之面露一丝苦笑,羽翼一震,缓缓退了开去。 尉迟铭哈哈一笑:“有种!在这世上,已经鲜少有女子像你这般胆魄了!” “过奖了。” 殊途沚喝道,连湘刀却也是不停,手腕一转,人也随之旋劈而出,当即一道极为霸道的凛冽刀光轰出,杀气十足。 尉迟铭笑了笑,“这才有点样子!” 绣春刀当即一记斜劈。 咣! 一道沉闷的重金属声音响起,两人同时倒退了几步。 殊途沚本就是女子,所以脚步有些乱,却还是生生止住了退势。 她银牙一咬,手中连湘刀绕着自己周身盘旋了一圈,脚步三下连踏,眼神一冷。 尉迟铭脸色一变,绣春刀一击上撩,同时右脚骤然踹了出去。 所谓攻敌必有所救!殊途沚不可能一开始就跟他以命搏命! 果然,殊途沚刀势一转,打在尉迟铭的右腿上。 殊途沚的脸色极为倔强,寒声道:“再来!” 挥舞手中连湘一刀拦腰斩出,威力十足。 尉迟铭当即用刀去挡,可是下一秒,殊途沚却是手腕一翻,刀锋变为刀片猛地拍在了绣春刀上。 这一拍,用了殊途沚十成的内力,而尉迟铭却并未来得及用全力去挡,一口逆血当场喷出,人如一颗流星一般急速被拍飞远去。 “我让你狂!本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殊途沚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小心后面!!!” 第一百零四章 :连湘刀意 城墙上突然传来慕泠涯急切的呼喊,殊途沚只觉后颈一麻,全身都凉透了。(..tw无弹窗广告) 叮!叮!叮!······· 一连串的暗器击打声响起,殊途沚也当即反应过来,连湘刀反转,通过腋下直接插向后方。 尉迟铭一声苦叹,那唐恒之当真是阴魂不散,只要殊途沚遇到危险,这暗器每每都能救下她的命。 一刀挡下,随后又是猛地一推。 女孩子本就气力小,在他这一推之下,殊途沚顿时又是一个踉跄,一口血险些也喷了出来。 这样一来,尉迟铭也算是报刚才殊途沚一拍之仇了。 尉迟铭根本不打算让她继续活命,因为唐恒之的暗器切换的很快,想要杀人,就绝不能给殊途沚一点活路!所以在这一撞之下,人也随之跟了出去,绣春刀泛着冰冷的寒意,再次一刀斩出。 殊途沚只能靠着感觉回刀一撩。 铛! 殊途沚只觉虎口剧颤,一丝鲜血,已经顺着她的手腕流淌到连湘刀上,顺着刀锋,滴落在土地上。 她的手,已经换成了两手齐握,其右臂,在微微的颤抖! “可惜了,若是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只不过现在要在我刀下香消玉殒了。”尉迟铭冷笑,嘴角猛的发出吼声,人如疯牛一般冲上殊途沚,手中绣春刀上下翻飞,唐恒之射来的暗器均在一瞬间被切成了粉末!人也越来越逼近殊途沚了。 殊途沚看着危险越来越近,心却变得极为空灵与平静,那是······ 刀意! 连湘刀意! 在绣春刀即将砍到殊途沚的刹那,她动了!快若狡兔,惊若游龙!身体如水蛇般贴着尉迟铭一滑,一刀斜劈而出。 ······叮! ······铛! 一阵凉风吹过。 尉迟铭低头看向腹部,衣服已经被砍破,露出了里面的金色内甲。 他当了皇帝的御前侍卫一职已经有十年了,十年来,这内甲救了他好几次的性命,这次,也不例外。 当啷! 连湘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就是殊途沚无力的倒地。 尉迟铭动了,他意在那地上的连湘刀! “哼!” 远处,唐恒之站在城墙上,取下天溯,一阵机括声响起,下一刻,一道流萤之光如皓月般瞬间普照整个夜空。 唐门暗器,流萤皓月! 噗!噗!噗!噗!·······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暗器全部对着尉迟铭一人发去,尉迟铭只能用绣春刀去挥舞抵挡。 唐恒之冷冷一笑,跃下城墙,抱起殊途沚,顺便拾起连湘刀再次跃上了城墙。 “你们卑鄙无耻!!!!” 看着城门下殊途沚与尉迟铭的厮杀,慕泠涯又有一番新的感悟。 他现在完全有能力动用五行须臾阵灭杀了尉迟铭。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尊敬殊途沚与尉迟铭的一战! 看着殊途沚被伤痕累累的抬回来,慕泠涯神情一冷,看着城墙下的尉迟铭。 “公子!殊途姑娘伤的不轻!你快来看看啊。”边上唐恒之急切的呼喊,慕泠涯冷冷一哼,立马走到殊途沚面前。 “可恶!老娘不服!再来!!!”殊途沚脸色惨白,嘴角鲜血汨汨的流出,却死死忍着不让鲜血吐出来,嘴角还咬牙切齿的骂道。 慕泠涯从百宝袋中取出一枚黑色花瓣,并未让她服用,只是放在她鼻前让她闻一闻。 片刻时间,殊途沚的骂骂咧咧声渐渐的轻了,随后沉沉的睡去。 慕泠涯将黑色花瓣珍重的收了起来,随后给她服下一枚丹药,“恒之,把她送回去。” “可是,公子你········” 唐恒之说到一半,就被慕泠涯打断,“好了,速去速回。这儿有我顶着,一时半会儿还撑得住。” 唐恒之一声轻叹,天溯一动,一道黑色羽翼伸展开来,抱起殊途沚,飞到了那千里良驹上。 “驾!” 燕儿一声长嘶,似乎知道它的女主人此刻情况危急,全力朝着殊途家奔去。 夜色下,只余一记绝尘。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的神仙公子竟然是靠女人活命,如今这殊途沚也帮不了你了,我看你还能猖獗到几时?!” 城墙下,尉迟铭将刀指向慕泠涯,杀气腾腾!若非有五行须臾阵保护,他恐怕早已跃上城墙与慕泠涯一战了!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女人?呵······” 只见他右手化掌,对着地面轰然一拍,人已经跃下城墙,站在了尉迟铭面前。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慕某倒是想讨教一二。” 尉迟铭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尉迟铭。”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笑道:“原来是尉迟大人,这皇上啊,下手真的够绝!” 尉迟铭猛地喝道:“大胆!你竟敢欺君罔上!” 慕泠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尉迟大人,可敢与我一战!” “有何不敢?!” 慕泠涯取出腰间悬挂的云剑,此剑已经三个月没有出鞘,如今,他再一次拔剑了! 刷—— 一声清脆的轻鸣响起,剑光划过,一道微芒。 剑锋流纹古朴,一眼看去,行云流水,不愧云剑之名。 尉迟铭目光微闪,嘴里却道:“唐家大小姐的剑用的如何?” “啧,废话真多。” 尉迟铭脸色铁青,绣春在手中,刀锋一转,月华下他眼神极其认真,严峻。 剑如行云流水,讲的当然是一个快,极其流畅的快。慕泠涯当然先行出剑,薄如蝉翼的剑锋在极速的气流中依然不曾弯曲,直指尉迟铭的眼睛! 尉迟铭偏头,同时从侧面挥刀,刀刃与剑锋相撞。 叮—— 一声极其清脆的声音发出,刀剑又快速分开。 转身之际,尉迟铭出脚,欲踢慕泠涯下盘。 慕泠涯再次挥剑挡下尉迟铭的一刀,左脚一记直蹬,对上了尉迟铭的一脚。 凌厉的风声夹杂的内力,脚风所带的内力先一步对上,带起一阵气浪。 云剑挽风,每一剑都寻着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去,凌厉如风,游若惊龙。 尉迟铭见招拆招,意在蓄势,薄积厚发。 一时间刀光剑影看不真切,两人的你来我往速度奇快无比。 刀剑之影似乎天罗地网,将二人周身笼罩的密不透风。 唐恒之抱着殊途沚,纵马于城内,马蹄踏踏之音格外清晰。 他回首遥望城北方向,目光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殊途沚,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驾!” 这边慕泠涯与尉迟铭还在继续,远远望去五行须臾阵牢牢的护着徽州城,而城外,到处是尸魅,自相残杀惨不忍睹。 叮——叮——叮! 一连串的兵器相撞之音传开,此时正是夜色最深的时刻,周围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暗夜里,呼吸都显得压抑。 尉迟铭蓄势已久,只听他大喝一声,抬手一刀于空中连划,刀气激荡,气流随着刀气而走,形成一个大十字。 慕泠涯冷眼看着尉迟铭,手中握着的云剑因连续对击而微微颤动。 慕泠涯我自岿然不动,狂风席卷而来,一袭白衣吹得猎猎作响,温雅而清冷。 “聚。” 随着慕泠涯的声音落下,下一秒风更大了,风声在耳边嘶吼呼啸,像是婴儿的哭声一般。 尉迟铭的刀已经势如破竹般的攻来。 慕泠涯缓缓举剑,风势再大一分,这剑,简直可以驾驭风云! 尉迟铭触到云剑风域的时候,威力骤减,尉迟铭到底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他慕泠涯了! 风云同归,世人皆知!这云剑便是风的媒介,御风之剑,本就是以风为剑! “有风的地方,我便是主人。” 下一刻,慕泠涯剑走如游龙,在狂风肆虐中依然稳如泰山,速度却快的叫人眼花缭乱。 他的第一剑,就直刺尉迟铭的眼! 尉迟铭反折其腰,躲过之余出刀,劈向紧追而来的慕泠涯。 慕泠涯一掌拍出,狂风有内力加持,一瞬间一股脑的涌向尉迟铭!尉迟铭暗骂一声卑鄙,然后果断闭上眼睛,听声辩位! 第二剑,刺尉迟铭的耳朵! 尉迟铭右耳一动,绣春刀在身前以胸口为中心飞快选择。风力竟也被他化了几分去,迎面而来的慕泠涯面无表情,剑尖直接往旋转的绣春刀中戳去,一击穿透绣春周围的气层。 哗啦啦—— 刺耳的兵器摩擦之音在静夜里显得异常的巨大。 慕泠涯这一剑刺得极好,竟然不偏不倚的刺中了绣春的刀锋,顿了一下,剑尖上偏,如蛇一般向上滑去。 尉迟铭脸色一变,他也发现了慕泠涯的意图。 于是他蜷起右腿,膝盖向慕泠涯的命根子撞去。 混蛋!我看你是要我耳朵还是要你的宝贝! 慕泠涯当然不会跟他鱼死网破,于是猝然收剑,‘咫尺天涯’步法全力施展,只一瞬就到了离尉迟铭十丈开外的地方。 慕泠涯刚一落地,尉迟铭便紧随而至,绣春刀森然落下! 咔—— 刺耳的兵器相撞后猝然一声异响。 不是兵器断裂之音。 慕泠涯一惊,暗道:时间快到了…… 然后他再也不恋战,云剑一转。 第一百零五章 :美人迟暮 第三剑――云水长天! 一剑离手,万千清风齐鸣。 一个剑客,通常是不会让他的剑轻易离开他的手中的,除非,那离手一掷,他有必胜的把握。 否则,剑客无剑,必死无疑! 尉迟铭眼睛睁大,欲躲时发现自己竟然丝毫无法动弹! “呃!” 云剑自他腹部穿过,金色内甲砰然裂开,带起一串血花。 慕泠涯淡淡地看着尉迟铭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慢慢渡步到尉迟铭身后,拔出插在青石地上的云剑,那剑上,血水顺着剑锋上的纹路流下去。 慕泠涯轻叹:“便留你一条命罢。”其实这一剑看似凶险,但却没有伤害到尉迟铭的要穴,就是失血过多身体漏个洞而已。他转身,向着城墙的方向,慢慢走去。 身后,两个紫衣男子迅速架着尉迟铭离开。 慕泠涯看着天色,最深的夜色已经过去,每一秒,都将离天亮更近。 可是,天一亮。五行须臾必然崩毁…… 神女之泪,神女之泪怎么还不到? 他又是一声长叹,能护着这地方多久,便护多久吧…… 拼尽全力,也要守这徽州城哪怕一刻的长安呢…… ?????? “采儿啊……这徽州城,都要成修罗地狱了啊……快走吧,快走。回到京城你的父亲那里去,那里,你能得到最好的保护。”白发苍苍的老者语重心长的劝说着这个不愿离去的黄衣女子,梦依采泪眼迷离,她看着躺在榻上的老妇人,枯瘦如柴却满眼流光,容颜依稀可辨当年风华绝代。 越美的东西,再毁灭之后,总能让人觉得心如刀绞,遗憾终生的。 美人迟暮,也不过如此了。 老妇人见梦依采不答应,便咬咬牙,叹了口气道:“采儿啊,你是我梦家,我梦家的独女啊!你爹膝下无子,老来得女,对于你的期望那是比任何人都要高,你,你不能让你爹娘伤心啊!采儿……听话,回京城去。” 梦依采跪在老妇人的榻前,泪流淌下来,似乎极其悲切:“祖母,你……你非要守着这里吗?爹爹……爹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祖母,你跟采儿一起走好不好?” 老妇人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梦依采的头,语气无限爱怜:“采儿啊,祖母就是属于这里的啊……这里啊,是祖母的家啊……”眼前依稀闪现年轻时候年少轻狂,眼高于顶,对那些富贵公子哥很是瞧不起,偏偏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在桑树下抚琴的男子,他有着一双叫人心醉的眸子。 “采儿啊……你的祖父就在这土地下。” 一世终是有限的,任你年少轻狂高歌纵马,百年后照样是美人迟暮英雄白骨,这总是逃不了的。 梦依采突然有些后悔,什么才是爱?爱又是什么? 便是像祖母和祖父一般的生死相依,还是如父亲母亲那般的患难与共? 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她又想起了那个一身清华的白衣少年,站在满树桃花下那般无暇的寂寞。生生叫人不敢忘记。 情就像水,覆水难收。 于是她发觉的时候,根本来不及。 喜欢便是喜欢了,又有什么呢?喜欢便去争取啊!她梦依采别的或许没有,但自信,她从来不缺! 可是当她自信满满的以为那温雅的少年定会为她侧目时,她甚至想到了洞房花烛夜,他挑起她的红盖头,她温软娇羞的执起他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他的手掌里,再轻轻地道:“采儿,采儿今天把自己交给你,莫要轻负??????” 只是梦罢了。 只是梦! 梦依采啊梦依采,你太自信了。 “祖母……我……” “采儿有什么要说的吗?” 梦依采笑着问:“祖母,你跟祖父是两情相悦的对吗?” 老妇人好像陷入了回忆,甜蜜的笑笑,说着:“是呢,当年可是一见钟情。” “那祖母……如果,如果那个时候,祖父有喜欢的女子了,你还会去喜欢祖父吗?”梦依采有些紧张,说话声音渐渐微小。 老妇人看着梦依采,一晃眼啊,孙女都长这么大了,可她还是会时不时把自己当成当年的那个娇蛮的千金小姐,一日偶遇一少年琴师于树下,便满心满眼都是他。 再回首,沧海桑田,斯人已逝。 留她一人独自惆怅。 “采儿,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梦依采点头。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吗?” 梦依采继续点头。 只听一声长叹,老妇人悲悯地看着梦依采,轻轻抚摸她的头。 “孩子啊……如果足够深爱,就要准备好十分的悲哀。你这一生啊……才能了无牵挂的重新再来。” 梦依采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对着老妇人笑了笑。 “祖母,保重。采儿走了。” “平安便好。” 梦依采点头。 她走到墙壁上,手指有韵律的敲了几下,一条隐秘的隧道便展开了。 梦依采走进隧道,墙壁慢慢合上。 空气中似乎还存留着她最后呢喃般的自语。 “我只是,只是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一个对的人。” “我又有什么错?” “我没错。” 是啊,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只是……只是……有些时候,天意弄人罢了。 都是常事。 殊途府。 “叶姑娘,你确定要留下?” “确定。” 殊途晏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道:“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殊途家,会保护你直到最后一个战士战死的。” 叶寒萱道:“多谢晏二公子了。” 殊途晏摆了摆手,道:“无妨。” 一旁的粟筝也闹着留下,叶寒萱冷着脸道:“你要是你赶快滚出城去,你紫筱姐姐一辈子都不会搭理你的。” 粟峥委屈地撇嘴,要哭出来的样子,只见他抽抽噎噎地说:“我就要留下来等紫筱嘛!我要等紫筱!紫筱紫筱紫筱!!!” 最后简直是魔音穿耳,让叶寒萱和殊途晏都捂住了耳朵。等着小混蛋喊完了,殊途晏才笑眯眯地说道:“臭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紫筱姐姐可是在城外等你呢,你不去算了。” 叶寒萱看着殊途晏吊儿郎当的样子,觉得实在是误人子弟。但是……误的是这小混蛋,误就误吧. 没想到粟峥也不傻,指着城北就大吼:“猪才信紫筱在城外呢!她在城北跟慕泠涯在一起呢!” 叶寒萱愣了愣,然后凉凉地说:“你当着你家公子面前你也连名带姓的叫么?” 粟峥道:“我才不是猪,他不打死我才怪!” 叶寒萱:你还知道啊…… 殊途晏看着这活宝,一时间觉得头大。 城北依然有散不去的杀伐之气,这长夜,漫长的叫人绝望。 五行须臾阵的光芒时隐时现,显然已经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慕泠涯心里焦急,脸色却是不动声色。 城下,尉迟铭被周围的侍卫干练的包扎处伤口,封住他几处穴道,血也不再流出了。他吃下一颗丹药,盘膝运功片刻。 片刻后,他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极为虚弱。 “大人,若无你支持大阵,千转轮回阵将不攻自破啊!”他的身侧,蹲着一个紫衣男子,此刻忧心忡忡的说道。 尉迟铭阴沉着脸,看着城墙上一派淡然的慕泠涯,脸色变得铁青。 “铁牛!你来助我一同主持大阵!”他的手死死的抓着泥土,牙根紧咬,几乎是把字挤出来一般。 他身侧的紫衣男子连忙应诺,将尉迟铭扶到了千转轮回阵的阵眼之中。 “铁牛,抱元守一,气运伏海。你我二人如今心意相通,共同主持千转轮回阵!” 铁牛的脑海中突然收到了尉迟铭的说话声,当即照做,并回应道:“大人,你且安心运功疗伤,这里有我。” “好!你且按我说的去做,这千转轮回阵,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可随意操控!”尉迟铭说完,一声轻念:“散!” 铁牛如心有灵犀一般一挥袖袍,齿轮中互相厮杀的尸魅全部化为了云烟。 “化枪!” 伴随着尉迟铭说完,云烟袅袅升起,凝聚成一把锋利的长枪,尖端泛着乌光,似乎能将这苍穹捅破一般! 长枪在形成的刹那,风云变色,却诡异的透着安静之色。 “杀!” 铁牛也同时大喝,那长枪,动了! 一道乌光闪过,比闪电都要快上一分,下一秒,已经刺在了五行须臾阵上。 此刻的五行须臾阵虽然及时被慕泠涯转换成了土黄色,却还是听到了一声宛如玻璃碎裂一般的‘嘎嘣’声! 这‘嘎嘣’声之后,宛如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一直到慕泠涯的脚边。 慕泠涯一声长叹,“还不来么?那我便与徽城,共存亡!” 尉迟铭脸色满是狰狞之色,一口精血喷在了阵眼之上。一旁的铁牛也随即一口精血喷了上去。 两人目光变得极为嗜血,同时仰天一声嘶吼。 “破!!!!” 那长枪上延伸出道道血色丝线,一道道纹路补满了整个枪尖,紧接着,五行须臾阵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伴随这两人这一声嘶吼,五行须臾阵,顷刻间化为能量,缓缓消散。 那血色长枪却是未停,直逼慕泠涯! 第一百零六章 :神女之泪 殷浅浅一瞬间觉得身边有风掠过,于是他知道,魏青澜已离开。[..tw超多好看小说] 于是她又知道,慕泠涯那边出事情了。 算算时辰,天应该亮了吧,哥哥的五行须臾阵也油尽灯枯,这徽州城的朝阳,该是凄美而悲壮的。 殷浅浅不知怎么,想到了故事里经常说到的太阳,故事里的太阳,都是作为陪衬而存在,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太阳的出现理所当然。 而这一次,殷浅浅知道,可有人希望看见朝阳。朝阳升起那刻,便是一场绝望的无可奈何。 空气流速很快,白衣的少女一直伫立,默然无语。 发带纷飞,如同最脆弱最凄绝的蝴蝶。 确是淡漠而又沉静。 在无光的世界里,她用心去看这个世界,以心为眼,默默看着所有。 最后,看透了芸芸众生,看透了离合悲欢,也看透了隔世参商。 星女又如何? 看不见人间疾苦的星女,本身就是一种赎不清的罪孽。 殷浅浅伸手捋过一缕乱发,笑了笑。 从没见任何一个人,笑的可以如此叫人心痛心碎。 这一刻,我听到了气流翻滚的声音,似乎撕破了耳膜。那声声的悲哭好似天下最无辜的孩童!一声声的呼吸,强而有力,似乎就在寂静的耳边,我知道,这是前所未有的幻觉。 五行须臾崩毁的一刹那,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万物生灵的绝望。 那绝望就像针,一根根刺入你心里最无法防备的地方,深深,深深的刺入,看着鲜血缓缓流淌,顺着针一直滴到地上。 氤氲开来…… 山河,都在哭啊…… 殷浅浅这一刻的表情很奇异,似乎面无表情中有什么在悄然破裂,时间推移,那天光乍破也并非遥不可及。 白衣的少女,缓缓的,蹲下,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一个小团。 然后,始料未及,只听在这极其寂静的心湖里,滴下一滴水。 同时,殷浅浅的眼角有些湿润。她一手扶着城墙,一手紧紧赚着画轴。 一滴清泪滑落,这泪水似乎有着生命,在空中漂浮着,泪水中心一片璀璨的金色。 为苍生而落,为天下而泣! 这才是······神女之泪! 嗤! 这泪水在尚未滴落在地上的时候,就散成虚无,飘荡于天地之间。 城墙外,一团极为浑厚的天地五行能量在顷刻间成为五面圆形明镜。即金黄、绿、蓝、红、土黄五色。 他们只见相互吸引,一滴璀璨的金色眼泪在他们融合的同时,滴落在阵眼之上。 一层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五行须臾周边,此阵更加坚固! 这一切散的快,聚的也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所以那血色长枪,仅仅走了三分之一! 尾端的三分之二,被五行须臾阻隔了一下,减缓了来势。 慕泠涯的眼睛在虚无的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使得他整个人再次变得意气风发。只见他拂过发间,将七色神针夹与指尖,刹那间满头青丝垂落,宛如天神降临,绝美非凡! 他只是举起了右掌,七色神针对上了那血色长枪。 “停!” 伴随着他这一声轻念,长枪随后就被五行须臾阵的金光触到,那长枪在一瞬间化为齑粉。 慕泠涯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后不断地咳嗽,这时,一股清凉的内力涌进慕泠涯体内,慕泠涯并未回头看,只是说道:“怎么不在浅浅身边?” “马上回去。” “嗯。” 慕泠涯没问神女之泪的事情,魏青澜也不会说。于是保留着适当的默契。 好一会,他才抬头,看着重新运转的五行须臾阵,眼中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忧伤,浓的化不开的忧郁。.tw[棉花糖小说网] “最多……两天啊……” 殊途府 “好好地殊途家,难道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么?”殊途墨举头,黎明来临,离天亮,也不远了。 他已是而立之年,至今无妻室,无子嗣,自弱冠之年掌管殊途家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兢兢业业的处理家族的所有事物。殊途寤年纪大了,喜欢云游四方。所以经常不在徽州城,自然无妨帮他。二弟殊途晏,自那个女子死后,就一直醉生梦死,流连红尘间无法自拔。还有他那不成器的三妹,一直给他惹祸,十年来从未消停过。殊途世家,十年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操持家业,以至于一直蒸蒸日上,没有没落下去。 可是他也有梦想啊!若他不是长子,定要入朝为官,凭他的学识和胆魄,定会另有一番大作为。 可是现在······ 他要亲手毁了这里,毁了他十年来兢兢业业的劳动成果! 他不甘心! “驾!” 朝阳缓缓升起,远处街道上,飞奔来一记绝尘。 片刻间就奔到了殊途家的家门口,那是······ 殊途墨心头一堵,轻功跃起,奔至前方。 唐恒之抱着殊途沚翻身下马,便看到殊途墨已经飞奔了过来。 “大公子,不好好看着令妹,是想让她去死么?”唐恒之一声冷哼,将殊途沚放在他的怀里。 殊途墨面色一苦,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妹妹,问道:“三妹伤的如何?” 唐恒之面色冰冷:“公子已经给她服下丹药,性命无碍。只是半月内不可动武,需好好照顾她。对了,寒萱和峥儿,可还在你的府内?” 殊途墨听到性命无碍时,松了一口气,随后点头道:“叶姑娘和粟峥正在府内。” 唐恒之没有再走入殊途府,寒声道:“请帮我照顾好她们。” 殊途墨点了点头,再看时,唐恒之已经展开天溯,在空中朝着城北急速飞掠。 “原来是唐门中人。” ······ 殊途家仓库 殊途晏眉头紧缩,看着来来往往运送财宝的家丁,脸色始终阴沉。 殊途家的仓库,自殊途瑾在徽州安家以来,就把各种稀世珍宝藏于此处,百年来扩充了十倍有余,现在只有两天时间,根本搬不完! “所有人都给我快点,把价钱高的东西抬出去,快快快!”仓库中负责指挥的管家殊途基也是心急如焚,边上那些金子此刻如垃圾一般堆在边上,所有家丁都手忙脚乱的搬运着那些西域、波斯进口来的奇珍异宝。 “还有多少?”殊途晏沉声道。 “禀二公子,我们只能搬运西域、波斯的异宝,还有些金银珠宝,实在是搬不下了。”殊途基拭去额间的汗珠说道。 殊途晏看着仓库里琳琅满目的财宝,苦叹道:“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了,我最多再给你一天时间,明日即便搬不完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殊途基点了点头:“明白,我尽力而为!” 一天的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原本繁花似锦的商业大城徽州,如今已是人走茶凉,一片孤寂与苍凉! 街道上的百姓几乎都走光了,只有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还在源源不断的运送出城。殊途家数百年来的积蓄,已经不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了! 徽州城外,一伙山贼发出精光,看着源源不断运货出城的马车,兴奋的直搓手。 “哈哈哈!发了发了!只要抢到一车,这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山贼头子的哈喇子流了一地,见夜幕降临,当即一挥手,顿时数百名喽啰挥舞着刀剑朝着城下的马车杀去。 清风一直在城墙上观察着,此刻一声冷笑,“大公子果然算无遗策,真有找死的来抢钱。” 他猛地一挥手,数百名弓箭手立于城墙上,将冰冷的箭头指向下面的山贼。 “放!” 刹那间,万箭齐发,那些驾驶马车的车夫纷纷躲入马车内并关好门窗。箭矢凡是射在马车上的,纷纷被弹开。但那些山贼就没那么好运了,很快就死伤大半。 山贼头子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转身就跑。 清风轻轻一笑,“拿弓来。” 一旁的小厮递来一张大弓,只见清风随后捏过一只羽箭,对准后毅然松手。 “咻!” 只听得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下一刻,已经穿透了那山贼头子的胸膛。 那山贼头子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再次变得一片寂静。 清风微微挥了挥手:“加快速度!务必要在明早之前全部出城!” 翌日 此时的殊途晏,完全脱去了往日的轻浮浪荡,满头青丝随意的用一条带子半绑在脑后,余下的发带随着两鬓的发垂下来,墨中红丝,竟有一种意外的慵懒。 一袭白衣加身,修长玉立。 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容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有着一般人难以比拟的气质,透着由内而外的一种风骨。 殊途晏,就有这样一种风骨,似乎隐藏在凡胎肉体中的艳瑟。 是的,是艳瑟。 瑰艳而萧瑟,很难形容的一种特征,却早已经揉进了他的骨子里。 “二弟。” “嗯?” 殊途晏回首,那映在他眸子里的人,一身的白衣,素白色,穿在殊途墨的身上竟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如同最浓烈的血,红到尽头已变了白。 黑与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死亡的颜色。 “大哥……你……” 殊途墨摆了摆手,然后默默注视着仓库旁边来来往往的人,沉默不语。 殊途晏也不说话,就这样,与他一起看着,眼神都那般的幻灭。 第一百零七章 :殊途覆灭 仿佛站了很久,一分一秒,尘埃往返穿梭。(..tw棉花糖小说网) “二弟,不能再等了,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我们要安排一下殊途家的几百号人。我们,没有时间了。” 殊途晏的唇紧抿着,然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殊途墨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火烛,转身就要进仓库。 殊途晏一惊,连忙抓住殊途墨的袖子,见殊途墨回头,他迟疑的说道:“大哥……你是想……” “殊途家,就算毁也要毁在殊途家的手里。” 殊途墨此时极为平静,平静的近乎冷漠。他犀利沉重的目光,扫过殊途晏的时候,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手掌拍了拍殊途晏的肩膀,轻轻说道:“二弟,三妹你多照看些。这些年,你心里苦,做哥哥的怎能不知?只是……该放下的你终将要放下,没什么可怕的,真的,无需去害怕。” 这似乎是二十几年来,殊途墨第一次这样跟他说话,像个平常的哥哥,在外出办事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弟弟殷切嘱咐。 殊途晏有些恍如昨日的感觉,似乎前一日自己还是那个殊途家的宝贝二公子,今日便要面对颠沛流离,亡命天涯一般的生活。 于是他轻叹,趁着殊途墨没留意,一把抢过烛台,然后大步像仓库走去。 “大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这个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做就好了。你是殊途家的天,你绝不能倒下。” 殊途墨欲追的脚步一滞,一瞬间,他的眼里,布满了沧桑。 有些沧桑,并非表现于外的须发皆白,而是心的苍老,只一瞬间,就可以老的快要死掉。 不一会,冲天大火自仓库里冒出,殊途墨看见,那火光处,一身白衣的殊途晏缓缓而来,脚步坚定,没有犹疑。 我们,其实都在被逼着成长,这代价,根本难以付的起的。 殊途晏知道,如果这把火让殊途墨来放,他必定会随着火海一起湮灭的,这殊途家的繁盛,在大哥手里发挥到了一种难以企及的高度。他和父亲,深爱着这片土地,甚至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他们势必,与殊途共亡的。 所以,他来做就好了,他又不会去自杀,所以,他来做这样的事情,就好了…… 殊途晏嘴角勾起,即使,他的眼角早已湿润。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粟峥跟着叶寒萱身后走来,面对火光冲天的殊途府邸,实在叫人无限唏嘘,令人惋惜。 粟峥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天,火光四起,桃花树上燃起了火花,那是真的火树银花,凄绝清冷。 咕噜噜—— 一个小珠子滚到他脚下,他大眼睛动了动,那小珠子通体银白,倒是无甚特别。但不知怎么,粟峥便弯腰捡起了它。 拿在手心里,温凉地感觉很舒服。 白玉石桥蜿蜒回旋,夜空有些寂寥与惨淡。 桃花四月芳菲尽。 这流水里皆是桃花的尸体,辗转漂浮,身似浮萍,随波逐流。 殊途寤一个人走在黎明前的夜幕里,身穿一袭古朴玄色的丝绸长缎,衣摆拖地三尺,在白玉石桥上静静滑过,悄无声息。 此夜,静极。 他竟然来到了流风响泉,这个分不清爱恨也分不清对错的故地。可是,他一寸寸着抚摸着木栏,眷恋的看着每一笔精雕。却是猝然长叹,叹了悲喜,纵观浮生,与此夜此间的寂寞无奈。 还是故地么? 就算檀木千年不灭,就算玉石万年不朽,就算这亭下水流亘古无波直至今朝……可,旧时覆在此亭之上的尘埃呢,那些细细小小不易擦觉的事物,再也没有了呢。 故地,这可笑的故地,又叫故人来寻找什么呢? 殊途寤以手撑额,夜色星月下,只看见他眼神似乎浓的不见天日,悲哀绝望至天崩地裂,万物倾颓。 “呵……每一代的家主,最后都会在这里,结束生命。这理由原来如此这般的简单……” 是啊,何其简单,以死亡,来看透万物,看透人心。.tw[棉花糖小说网] 其实,哪里是流风响泉在变?一直是人心在变而已。 “殊途家啊殊途家……竟要在我这里,终结了么……” 不是不可以全身而退,不是不可以保全千年底蕴,不是不可以啊! 但,眼睁睁的看着徽州城覆灭,殊途家又怎会不管不顾?! 到底,还是爱着这片土地的…… 殊途寤仰头,看着清冷的明月,继而摇了摇头。 “何事长向别时圆……别时圆……” 满亭寂静,古朴幽香的紫檀木在历经千年沧桑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灵魂,香气聚定,这流风响泉周围,在这一夜,紫檀盛极。 一丝暝光在夜空上闪现,继而万丈霞光喷涌而出,朝阳东升,竟是一团悲戚血色,迷离了谁的眼帘…… 此刻,殊途寤已没了气息。 殊途寤,这位殊途家的家主,选择在最接近光明的时刻逝去,不带半点留恋,不带半分犹豫。 远方大火冲天,如同火龙。 吾之命,归于殊途。 一丝幽幽檀木之香弥漫开,殊途晏和殊途墨同时屈膝,对着流风响泉的方向,长跪不起。 生死无常,这种事情,这种结局,他们早已准备去接受。 徽州城北 尉迟铭的脸色阴晴不定,自两日前五行须臾阵溃而重塑后,这大阵竟然又顶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行!再这么下去,不止无法完成任务,生命精华都要被千转轮回阵吸光了!”尉迟铭想到这里,似乎下定了决心,将九名紫衣男子叫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我等誓死遵从!” 看着九人忠心耿耿,尉迟铭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这次任务办成了,皇上定会封你等为百户,共享荣华富贵!” 铁牛道:“大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了!” 尉迟铭迟疑片刻,随后道:“所有人都去各自阵眼,将精血注入阵中,定要在明早之前,破开慕泠涯的大阵!” “诺!” 所有人齐声应允,回到各自阵眼盘膝做好,在同一时间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入阵眼内,随后整个人就变得极为虚弱,软软的倒了下去。 尉迟铭嘴角勾起一抹寒笑,“慕泠涯,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随着他这句话说完,千转轮回阵的齿轮上袅袅升起了血色红烟,片刻后,一个个通体血红,极为狂暴的尸魅疯狂朝着五行须臾阵冲杀过去。 一个尸魅的力量或许并不大,但成千上万的尸魅一起,那场面就壮观了! 前仆后继杀声震天。 “轰!” “轰!!” “轰!!!” 一波比一波猛烈,一波比一波强悍,五行须臾,再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慕泠涯在城墙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徽州,该亡了。” 他不再留恋,转身离去。千转轮回阵毕竟是上古法阵,他的五行须臾即便有神女之泪加固,也是有时限的,如今,已然到了再次破灭的时候了。 远去,顾紫筱的眼眸幻起幻灭,红唇紧咬,踌躇片刻,转身奔向殊途家去了。她可不能让慕泠涯知道她其实一直在远处默默的关注着他。 ······ “走吧……”殊途晏率先起身,步伐有些凌乱,殊途墨扶了一下他。 “你……” “无妨,无妨。”殊途晏笑笑,状似拍了拍自己衣上的灰尘,然后缓缓向着殊途府外走去。 殊途墨看了看身后的火树银花,然后随着殊途晏的脚步,二人不再回头。 一朝荣辱,就此,化为飞灰。 叶寒萱摇头惋惜,粟峥眨着大眼睛,说:“叶姐姐,墨哥哥和晏哥哥,还有沚姐姐,是不是没有家了啊……” 叶寒萱眉宇轻轻皱起,看了看快要蔓延到这里的大火,她拉着粟峥也离开,边走边说:“乱世将起,这天下,谁有敢说,安家乐业呢……” 粟峥似懂非懂,只见他回头,眼睛里似乎有几分悲悯。 “叶姐姐,好漂亮的火树银花啊……” 是啊,美的幻灭。 以覆灭,来成就这种美。 殊途府的大门前,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叶寒萱一到门前,便看见那一袭紫衣的女子,仰着脸,不知在看什么。 殊途墨坐在九级石阶上,一腿蜷起,另一条腿支起,他的一条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从来不苟言笑冷静自持的殊途墨殊途少公子,此时看起来这样颓废。 殊途晏似乎毫无影响,摇着折扇,眼睛微微眨着,嘴角还在翘着。背靠在桃花树下,一树桃花落满了双肩。 他更轻浮浪荡了…… 叶寒萱心里叹息。 “紫筱。”她唤了顾紫筱,这样的气氛下,不说话,会被静寂逼疯的。 顾紫筱闻声看向叶寒萱,道:“泠涯一会要回来了。” 叶寒萱点头,她当然知道顾紫筱在等慕泠涯。 殊途墨突然道:“顾姑娘,准备跟慕公子去哪里呢?” 顾紫筱一愣:“走到哪里是哪里吧。墨笺之钥,还没有找到呢。” 殊途墨不语。而后,又对殊途晏道:“沚儿我叫人送到京城了,那里最安全,也最危险。所以,我们立即动身吧,殊途家,没那么容易垮掉。” 殊途晏点头,却道:“大哥,我想去西域。” 殊途墨沉吟许久。 “去吧,注意安全。对了,你的……紫竹伞呢?” 那相当于二弟的命。 “扔了。” “扔哪里了?!”殊途墨一惊之下问了出来。 殊途晏指了指身后。 殊途墨不在说话,只是看着殊途晏的目光极其悲哀。 殊途晏笑了笑,极轻,极伤。 第一百零八章 :奉画 徽州城北 “青澜,恒之,你们先回殊途府。(..tw好看的小说)” “嗯。”唐恒之看了一眼魏青澜,然后震开天溯,盘旋一圈,然后向着殊途府飞去。 魏青澜道:“公子,浅浅还在,似乎有话对你说。” “嗯,我知道。”慕泠涯向着殷浅浅所在的方向走,魏青澜则是看了看还在苦苦支撑的五行须臾阵,清冷默然的神色,却眼底映满了阵光的金色。 慕泠涯在看见神女之泪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西域的星女,便是神女之泪的宿体。 走到殷浅浅周边,他突然感觉一阵围绕着殷浅浅的旋风无声无息的存在,再一凝神,他看见殷浅浅手中拿着一方墨黑色的罗盘,古朴繁复的纹理,刻着日月星辰诸般变化。 她苍白的指间轻触罗盘中心,一滴殷红的血液滴落,她眼中映着罗盘上的纹理。交织成她另一只手指在青石地上画下的奇怪符号。 九锡族的字。 倘若有九锡一族的人在此,定会认得殷浅浅在画的是什么,准确的来说,这不是画画,也不是写字,而是在演算,这是命理心算中,一种极其耗费精力的算法。 没有武功的人,不敢轻易尝试。 因为一不小心前功尽弃,她将得不偿失,还会被天机之意反噬。 且一旦启算,便不得受外力干扰。 慕泠涯就算再不懂命理之术,也知道在这些十分复杂的仪式里,一旦收到干扰不亚于武者闭关时被人打一掌。 所以他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女,有一瞬间,他突然想通了为什么风夜总是不厌其烦的告诉她――浅浅,不要再窥视天机了。 她其实是个一意孤行的人,是的,就是一意孤行。 一意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自以为的孤行。 环境造就人性,人性成就人心。.tw[棉花糖小说网] 当乱世的序幕终将落下,我们迎来了硝烟弥漫的号角。 仗剑游侠儿,横行在金樽酒的时代里,那些原本就辗转漂泊,身似浮萍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慕泠涯不知道,殷浅浅也不知道。 或许这个乱世,总会一知半解。 风声渐小。 “哥哥,徽州不会亡。” 生命中,或许有很多的声音与之重叠,可这一刻,他分明看见一个白衣少女执着不变的眼神,在多少个仿佛亘古的长夜里,就这样,渐渐消散在风里,可空气里仿佛还有回音! 以精血为祭,生命为笔的一场命卦。 慕泠涯但笑不语,等着浅浅的后话。 殷浅浅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奈何跪的久,腿早就麻了。 于是在浅浅张口前,慕泠涯扶起她,牵着她往城里走,魏青澜默默跟在身后恰在好处的地方,不刻意去听,是听不到前面的说话声的。 殷浅浅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画轴塞给了慕泠涯,慕泠涯一只手扶着殷浅浅防止她踩到凹凸之地,只余下另一只手接过画轴,然后负手置于身后。 “浅浅是嫌这画轴太重了吗?”慕泠涯故意说笑。 殷浅浅点头:“确实很重,载得动芸芸众生的命运。” 慕泠涯笑容一滞。 殷浅浅继续道:“墨笺之钥的指印之画。” “为什么给我呢?” “因为……” “又是命运所言?” “不,不是。” “嗯?” “也罢,就当是命运牵引吧,哥哥,我信命,可你却不能信。”她说这话极其认真。 慕泠涯当然不可能看不见她眼中明明灭灭的光芒,有些幻灭而幽雅。 他轻笑道:“西域诸国的星女,坐于神权顶峰,感召星命诸般变化。却在这里跟我说,不要去信命。你个傻丫头,真是没救了。” 殷浅浅也笑起来:“这是中原,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破事。” 此话一出,算是让慕泠涯见识到了殷浅浅的另一面,于是他笑的颇为肆意,不断摇头:“你啊你,跟紫筱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变得如她那般了,以后可怎么嫁人?” 殷浅浅笑道:“嫁人还早着呢,实在没人要我,我就麻烦哥哥给我拐来一位吧。” 见到殷浅浅一反常态的开起玩笑,慕泠涯突然觉得,这个刚刚还在做着逆天窥命的行径的人,其实还只是个少女,按中原女子的年岁说法,也才刚刚及竿而已。 可她却在红尘紫陌里辗转不停,其实这个时候该问一句,何时归家?却到底没问出口,试问哪一个真正有家的人,会身似浮萍一般的漂泊呢? 何去何从,他不忍问。 “好,待你年满双十,青莲盛放的时节,我给你把夫君拐去,如何?” 本是一句戏言。 “好。” 她也没当真。 奈何,有些时候,不得不相信命里有时终须有。 当她年满双十,正是青莲最美的时刻,承载多少离合悲欢的西子畔,那断桥边,果真遇见了心里的良人。 而慕泠涯大概不会想到,一场暗潮汹涌笑里都藏着刀剑的游湖,真的验证了那句戏言般的承诺。 直到最后,他问她:若是早知道了会遇见那个人,你还会不会去? 本以为她会笑着告诉他:哥哥,我还会去。 可她却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的告诉他:那我死都不会去! 青莲,宿命般的情深不寿。 “到了,哥哥,紫筱姐姐在等你呢。” “你怎么知道?” 殷浅浅翻了个白眼,道:“我嗅到了紫筱姐姐的气息。” 慕泠涯失笑,果真是个鬼精灵。 殊途府邸,大火早已蔓延到了大门上,烈火燃烧热浪翻滚。 “紫筱,我回来了。” 顾紫筱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也没有说话,慕泠涯眼光深了深,然后叹了口气。 目光转到了殊途墨和殊途晏身上,心下了然,这定是殊途家的后人了。 于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在下慕泠涯,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殊途墨起身,回礼。 “原来是慕公子,在下殊途墨。”殊途墨仔细凝视着慕泠涯,这个传言里的神仙公子。白衣翩然,温润无暇却是真的。 “这是家弟,殊途晏。”殊途墨话音落下,殊途晏却不准备上前客套,只是遥遥对望一眼,点头致意。倒是慕泠涯,突然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不掉的熟悉感。 似曾相识。 于是他多看了几眼殊途晏,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最后只好作罢。 “如今徽州将灭,我等,还是速速离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殊途公子也莫要过于哀莫。” “这我还是省得的。” 四周突然沉静了,过了一会,殊途晏率先离开,走时对着殊途墨道:“殊途家,其实需要一个有野心的人来重建。” 殊途墨很严肃的点头。 然后他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紫筱,顾紫筱目光深邃。 慕泠涯道:“恒之,青澜,如今墨笺之钥的指引图已经在此,可愿与我一同寻觅?” 唐恒之一眼便注意到了慕泠涯手中的画轴,之前一直被殷浅浅抱在怀里的宝贝画轴,原来竟是墨笺之钥的指引图! “公子,我有句话想说,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泠涯笑了笑,“但说无妨。” 唐恒之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意,“早在当日唐临风设计陷害我的时候,就发誓定要报仇雪恨!但公子天纵奇才,虽说跟在你身边能长了不少见识,却不知怎的有种安逸的感觉。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能独自闯一闯这个溯世大陆!” 一旁的魏青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道:“公子,恒之一语点醒梦中人,我魏青澜定要手刃了于单影、李残惑!不过现在扪心自问还没那个本事,所以望公子成全,让我也独自闯一闯这个江湖!” 慕泠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好!若有一天,我等还活着,那定要在这溯世之巅,笑看苍生!” 唐恒之眉毛一挑,“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慕泠涯伸出了手掌。 “驷马难追!”魏青澜和唐恒之齐声伸出了手掌,与之紧紧的相握。 三人齐声大笑,身后的叶寒萱等人纷纷面露微笑,这或许就是男人之间所谓的义气吧。 唐恒之将天溯一展,把墨笺又放到了慕泠涯的手上。 慕泠涯面露苦笑,接过那黑色盒子,想了想,也只能放在贴身的百宝袋中了。 “公子保重,我会回来的。”唐恒之说完,轻轻一礼,随后转身就欲离去。 天溯刚一展开,突然转身,伸出了手掌。 他很清楚,无论他走到哪里,叶寒萱都会去寻他。 “我还当,你又要抛下我了。” “怎会?我便带你看遍花开花落,待我强大,护你一世安好无虞,可好?” “你是不是骗人?” “我即便骗的是自己,也不会去骗你。” 天空中,一道黑色身影划过天际,绝美无双。 魏青澜走得很安静,当所有人把目光都聚集到唐恒之和叶寒萱身上的时候,他便默默地离开了。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慕泠涯心里明白,他一定会回来的。 慕泠涯闭上了双眼,他自墨尘谷出来后,遇到的朋友中,就属此二人关系最好,如今两人都纷纷离开了,让他的情绪在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表。 第一百零九章 :峰回石转 顾紫筱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对着看过来的慕泠涯道:“泠涯,我有话对你说。.tw[棉花糖小说网]” 然后她转身也不等慕泠涯,一个人向着前方走去。慕泠涯眉头紧锁,看着顾紫筱,心里隐隐不安。于是握紧袖子里的优昙花折扇,跟了上去。 殷浅浅耳朵动了动,向着顾紫筱离开的方向迈了一步,然后顿住。 罢了,是哥哥的事情。这因果,可是万万沾染不得的,到时候凭空又生出了诸多劫难,便真的罄竹难书了。 于是她静默伫立,目光浅淡。 殊途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白衣的少女,她是谁?在慕泠涯身边的人,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 他突然想起来一年前西域传来的消息…… 那么,她是谁,不言而喻。 殊途墨收回了目光,可她是谁与他而言,与殊途家而言,是没有什么牵扯与羁绊的。 徽州安江支流,月亮河。 河上有一景观,峰回石转。 顾紫筱轻功早已经出神入化,所以,慕泠涯跟上来的时候,便看见流水落花之岸,巨大的岩石边,顾紫筱衣袂飘杨,静静地站在那儿。背影有些意外的柔软,与不可名状的忧郁。 “紫筱,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紫筱不答反问:“泠涯,离开徽州,你要去哪?” 这一问,竟问住了慕泠涯,好久,他才有些许迟疑的说:“要看壁画的指引了,但无论如何,如今应该马上离开徽州,徽州城的下一个城池,便是洛阳,可以去洛阳,正好等等苏兄那边的消息。” 顾紫筱点头,表示知道了。 慕泠涯看着沉默的顾紫筱,有些明了的说道:“紫筱有了自己的目标?” 顾紫筱再次点头。 这下慕泠涯却无话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五行须臾阵的能力正在逐渐减弱,这月亮河的水波竟变得有些急促,一道道小小的波浪氤氲开来。(..tw好看的小说) “我……” 慕泠涯就看着她,隔着仿佛在某刻有些迷离的空气,凝神看着有些纠结的顾紫筱。 “我这一生,活着的理由。”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在这样的时刻说出心底的话,其实代表着离别。 “是我娘。” 她似乎有些艰难的说出口,看着巨大岩石一层一层的青苔,眼眶不知怎么,竟然湿润了。 “泠涯你知道么,我娘其实是个单纯的女人。她总以为,自己忍耐些,再忍耐些,便可以一直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慕泠涯静静地听着,也不出言打断。 顾紫筱清清柔柔的声音染上些许难以诉说的哀怨。 “善良的可悲啊……别人对她半分好,她便要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她无悔,真的,她的琴声里,满是决绝的无悔。” 慕泠涯几乎能感觉到,一直藏在顾紫筱心里的弦,正在一根根的崩断,然后再用泪水粘结,之后再次崩断…… “可并不代表,她不恨。” 顾紫筱回头,一字一句的对着慕泠涯说:“我娘,是被两个男人害死的。一个,是她深爱的人,另一个,是深爱她的人。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 慕泠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顾紫筱道:“我会亲手,杀了这两个人。”她说的很淡,很冷静。 可慕泠涯仿佛看见了她隐藏在骨子里的杀意仇恨,那是一把沾满了火星的双刃剑,剑锋上清清冷冷,映着那双绮丽冷艳的眸子,还有心里无声无息慢慢滋生的魔鬼。 顾紫筱,此时此刻,像是个地狱里生长在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 慕泠涯心里一冷,他不希望看见这样的顾紫筱,作茧自缚最后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他一点都不希望看见。 于是他走过去,轻轻执起顾紫筱的手,吻上她的额头,划过眼睛,尚还忍着没滴落的泪水便滑进了他的口中。 泪,就像是泡过黄连的海水,苦涩而微咸,难以让人忘记,又时常怀念。 他说:“紫筱,别这样,你还年轻,君子报仇尚且十年不晚。羽翼未丰怎可轻举妄动?” “我知道……泠涯,我不能再跟着你了。” “为什么?”他后退一步,以此看清顾紫筱的表情。 顾紫筱却不看她:“泠涯,我会给你添乱的。”她轻轻的说。 “没有,你从来没有。” “有没有我自己心知肚明,慕泠涯你别骗我。” 慕泠涯隐隐叹息。 “紫筱,你要怎么做?” 顾紫筱幽幽的看向他,好半天才说:“泠涯,有许多事情,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是……是我怕。” “怕什么呢?” “怕什么啊……我不知道。就是怕。” “不怕,我还在呢。” “我知道。” “紫筱,跟我一起走,墨笺之事完结,我便与你回到墨尘避世,师傅定会喜欢你的,那时候我们成亲,我不会负你。”慕泠涯的语气,如誓言一般。 顾紫筱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然后,苦笑。 “泠涯,你走吧……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顾紫筱!”慕泠涯终于隐有怒意,他抓着顾紫筱的衣袖,缓缓说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顾紫筱突然甩开他的手臂,大声回道:“别逼我!” 哒!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顾紫筱脸色瞬间白了。 慕泠涯弯腰捡起来,是个小竹片。 他看完,突然笑起来,仿佛那日近水楼,她临空一跃间的惊鸿一瞥,那个白衣加身,温雅如玉的少年。 慕泠涯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顾紫筱,把小竹片拿起来,阳光下,那上面的字一清二楚。 只见淡黄的竹片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落款只一字――夜 慕泠涯道:“猜猜我都看见了什么?” 顾紫筱默然不语。 于是慕泠涯便轻声说道:“如今风云动荡之局,乱世将起……筱,自古侠以武犯忌,你且谨记,墨笺一物切不可落于武林之手……武林之士慕泠涯,名声渐起,恐乃变数……筱于望月楼几载,恰偶遇慕泠涯,实乃天赐机缘。筱只需随涯而行,将之日夜作息尽数记于册上交传与我……筱亦谨记,此人若危害你我之计,必要时可先斩后奏。切不可迷乱于风月……” “够了!你够了!” 慕泠涯停了话语,可眼睛里有化不开的笑意。 “紫筱……你真是……叫我伤透了心。”慕泠涯的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 “那又如何!我就是风夜公子的人!那又如何!你如今知道了,那又如何呢……” 慕泠涯深深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如何。” 顾紫筱有些慌乱的说:“呵,对,我就是一个奸细,我早就与风夜设好了局,你的一举一动,每天就会送到如夜山庄……慕泠涯,你错看我顾紫筱了,我本就不是个相信爱情的人,没了感情我也可以活,我不爱你,慕泠涯我一点都不爱你!我只是跟风夜做的等价交换而已,他帮我报仇我帮他缠住你而已……” 是这样么?紫筱。 如果真是这样,你何必哭呢…… 傻丫头…… “慕泠涯你大概早就忘了我是谁。我是望月城近水楼的顾仙子,我一生都生活在风花雪月里,风尘烟花之地……你指望我像梦依采那样爱你吗!哈哈哈……可笑!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对我的好我便放弃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吗?!” 她在发抖。 慕泠涯看了她的手,几乎抖的不成样子。 一时的怒火过去,只剩下平静。他突然看见了什么明明灭灭仿佛隔世一般的东西。 顾紫筱说到最后,隐隐带着哭腔。 唉―― 他一声仿佛无奈的叹息。 你又何必……何必如此贬低自己…… 紫筱,给我们时间,我们,需要时间。 你想做什么,大可去做,我之后的路,也极其凶险,你跟着我反倒容易害了你。 紫筱,再遇的时候,我希望你找回初心。那颗,最真实,最炽热的初心。 这,无法成为我们的障碍。它,只会成就我们。 不要怕,千万不要怕。 我……依然在。 ?????? 仿佛过了太久的长夜,天,在此时此刻,才真正乍破。 顾紫筱泣不成声。 峰回石转,她痴痴凝望那袭白衣渐行渐远。 五行须臾似乎马上便要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在发出仿佛最后的拼死挣扎。 地面,隐隐颤抖。 “浅浅。”蓝离澈和楚流烽同时出现,看向殷浅浅的目光一顿。 “胡闹,又去占卜大天机。” 蓝离澈牵起殷浅浅的手,对着刚刚从月亮河回来往这边走的慕泠涯点了点头。随后抱起殷浅浅,对身后跟着的楚流烽道:“先回去吧,谷主的传书你也看见了,啧,再不带着浅浅回去看他老人家,就要扒了我们的皮。” 楚流烽默然点头。 殷浅浅嘴角勾起:“三哥,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现在抱着我,以后可要娶我的。” “你先把自己桃花给算明白了,再丫的来找老子娶你!” “哈哈……” 慕泠涯站在十步开外,对着浅浅道:“保重。” 殷浅浅点头。 第一百一十章 :五行破,轮回灭 蓝离澈的离尘施展,楚流烽一挥袖袍,借势御风而行,三人顷刻不见踪影。(..tw棉花糖小说网) 慕泠涯看着尚还未打开的画轴,笑了笑,又望向远方,那许许多多的山峰。 东紫山的夏季,已经在初醒。 而这条漫长似乎永无尽头的路,其实也才刚刚开始。 每个人的生命都像一颗星星,有着自己的运行轨线,而一旦与其他的星星发生碰撞,那么结局很简单,要不两败俱伤,要不生死陌路。 而所谓的缘分,其实可能是一种擦肩而过,未曾伤害也未曾痴缠,只是两颗星子相遇,擦肩,浅笑,继而陌路。 万物其实也就是如此了,哪怕再深的缘,最后,也不可能同归来路。 一条路,一个人,是孤身么?其实不是,还有星辰。 殊途墨在慕泠涯再次出现的时候,便离开了,去的,也正是月亮河的方向。 慕泠涯只是沉默。 他突然看向从刚刚开始就极为安静的粟峥。 他靠在一颗树上,正打着盹。 慕泠涯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轻弹出去,正中小家伙脑门。 “哎呦!谁敢打老子!” “跟谁说话呢,还老子?”慕泠涯暗笑。 “呀!原来是公子!”小家伙一见慕泠涯,在别人面前露出的顽劣相立即荡然无存! 慕泠涯哭笑不得的看着粟峥用可伶巴巴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在无声控诉他刚刚吵醒他睡觉了。 “行了行了,现在就剩你我二人了,你该何去何从?”慕泠涯问出的话很是沉重。 他眼睛一瞬间有些迷离,瞳孔里滑过一丝无措。其实他只是在装睡,顾紫筱、叶寒萱、唐恒之、魏青澜纷纷离去,让他极为不安。 慕泠涯一声轻叹,继续道:“峥儿,跟着我,你便注定要在江湖上漂泊浮沉,每日都过着刀光剑影一般的生活。你可受得了?” 粟峥的目光在一瞬间的无措后,却溢满了坚定不移的信念。 “我受得了!怎么样都受得了。”他眼睛里有光,晃得人目眩神迷。 慕泠涯道:“哦?” 粟峥仰起头,他的身高还不到慕泠涯的胸口,却仿佛已有了抵御风云万变的能力。 就像飘萍。 坚韧。 “公子,我要变强。我想过了,只有跟着你,走在最危险的日夜,拿着最锋利的刀剑,说着最随心的话语,我才能变强。” 他变了。 在慕泠涯不知不觉间,这个孩子,已经变了。 成长有时候也可以这般的快,在无声无息的滋长,那个在初见时候还天真懵懂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少年,在被岁月和人世而改变。 白纸上,其实早就被用仿佛锤炼了无数遍的字迹,书下了一个醒目的字。 ――溯 粟峥啊粟峥,你的成长,建立在多少个饮恨无眠的长夜,你的成长,建立在多少个暗无天日的噩梦里。 它就在刀锋与剑刃上舞蹈。 一瞬间的绝美,如流星一般璀璨的光芒,而流星落幕,遗留下的,只有那个满天幕的黑暗,与刺骨的苍凉。 “说的不错,峥儿,这有这样,你才能变强。” 时时刻刻在厮杀,拔苗助长般的成长,有时候,才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嗯!公子,早晚有一天,我会站在溯世之巅!” 慕泠涯看着他,这个孩子,是不是某种意义上,就像他一样呢? 是的,溯世之巅,溯世之巅! 待我们―― 君临天下! 徽州城北 数以万计的尸魅疯狂的轰打五行须臾阵,那些尸魅个个眼睛泛着血光,不断撕裂着大阵,慢慢的,一道道细密的裂纹蔓延开来。 “慕泠涯,你能让五行须臾重塑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来第二次!” 尉迟铭目光森然,将仅剩的十块墨晶石全部投入阵眼之中。[..tw超多好看小说]虚空中,千转轮回阵发出道道彩光,密密麻麻的齿轮相互交错,云烟袅袅,使得那些尸魅愈发的疯狂。天空中,浮现一大片的红云,气氛极端的压抑。 五行须臾阵的裂纹越来越明显,其阵眼处,浮现一滴晶莹透亮的金色液体。 神女之泪! 只是如今这滴神女之泪,金色的光芒已经变得极为黯淡。渐渐地,散成了虚无。 咔嚓! 下一秒,五行须臾阵直接被成千上万的尸魅硬生生的撞破,随后疯狂的涌至城墙下,用手砸碎城墙! 咔咔咔! 这城墙如纸糊的一般,顷刻间砸出一个大洞。 就此,那些尸魅已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如鱼得水般,冲向徽州城。 过了一会儿,城北的城墙全部倒塌,随后就是一阵天崩地裂! 轰!轰!轰! 徽州城的那些房舍商铺,尽数被无情的践踏,不一会儿,如拆房一般轰然倒塌! 尉迟铭当即进了城,看着空空如也的徽州城,彻底的呆滞了。 片刻后,爆出一声嘶吼。 “慕泠涯!我与你誓不两立!!!!” 喊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无力的坐在地上。身边只余那些失去理智的尸魅在疯狂的拆房子。 远处,一个尸魅一拳砸碎了一个店铺的招牌,嘶吼了一声后,转而攻击下一个地方。 啪! 那挂招牌的地方,突然掉下一块白玉,显然是那店铺的老板急着赶路,把这白玉落下了。 尉迟铭脸色一变,“不好!殊途家的仓库??????” 想到这里,立马冲向了殊途家。 当他赶到殊途府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焦炭。 如紫禁城般辉煌的殊途府啊,如今只余一片萧瑟的断壁残垣。 “够绝!可我不相信!殊途家近千年的基业,短短三日能全部转移和焚毁!”尉迟铭脸色铁青,往仓库寻去。 过了很久才发现,火正是从仓库烧起的。如今凹陷地下三尺有余,有的地方还未烧透,残余着火苗。 尉迟铭心念一动,周围的数百名尸魅顿时收到他的指令,向地下挖去。 过了片刻,又觉得数百名不够,再次引来上千人,一齐挖掘着仓库。 数千人的效率立刻翻了一番,片刻后挖出了一堆金光闪闪的金子。 尉迟铭面容不变,“再挖!” 尸魅挖了片刻,又翻出了一些早已烧毁的破碎的陶瓷器,随后又挖了好久,却再也挖不到别的东西了。 尉迟铭脸色变得苍白,思及当日承诺皇上的事情,眉心一冷,一口鲜血当即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好!我尉迟铭此次认栽了!慕泠涯,若他日有一天再遇,定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一把将一锭金子捏的变形,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大人,我等快撑不住了!千转轮回阵已经开始吸取我们的生命精华!” 铁牛的声音在尉迟铭脑海中响起,尉迟铭冷冷的应了声,将所有的黄金都取了出来,让几个尸魅又运到了徽州城北。他清点了一下,约有五万两! 殊途家残余下的垃圾,竟也有黄金五万两! 他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那被尸魅发狂的徽州城,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爆!” 他的话刚一说完,所有的尸魅都凭空炸开,一人的自爆或许影响很小,但数万人的自爆,那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徽州城,如天劫降临,所有的房舍,都随着尸魅的自爆化为虚无! 徽州城北的千转轮回阵,其上端的齿轮纷纷卡克,缓缓停止了运行。 九命紫衣男子各自喷了一口血,身体变得萎靡不堪。 “走!” 尉迟铭大喝,九名紫衣男子强运内力,轻功发动,奔出了徽州城。 轰! 下一刻,徽州城彻底成为一片废墟,曾经的商业大城,就此成为了过去。 而在东紫山上的桃花阵深处,雾气弥漫中,最高的一颗桃树上突然落下一只玻璃珠子,通体漆黑。下一刻,湮灭无痕。 此处,正是千转轮回的阵眼。 千转轮回桃花纷纷流水不归 生当如莲该当生来无悔 小筑水湄前尘飞灰伤极是慧 三更时辰梦几回刀口旧痕 不言恨 一场梦永隔参商还在追 浮生过半有去无回 也无悔 烟花凡生眉眼倾覆天地永恒 万物归初青梅怀袖挑灯 微雨蒙蒙刀剑纵横荣辱也清冷 几笔山水描几幅江河波诡往溯洄 杀阵里刀光剑影英雄泪 与城亡红颜的卢誓不归 等一场轮回 等一场轮回?????? 时光,如水般在身边悄悄流逝。它不经意间带走了少年的青涩与青春的萌动,带走了曾经美丽如画的清晨与黄昏。就如梦依采的祖母,美人迟暮,却为了爱,哪怕是死,也要陪伴她所爱的人。 “小姐,老夫人之前交代过了,让我毁了这条地下暗道,防止有人通过密道追杀小姐。” 梦依采的身侧站着一个老人,身形虽然有些佝偻。但其眼神却是犀利非常,看得出在他年少时,也不是个善茬。 梦依采回眸,看着那黑黝黝的暗道,一行清泪无声的落下。她静静的跪倒下去,喃喃自语:“祖母,采儿??????采儿愿你能找到祖父,即便是在地下,也能一世长安。” 老人轻轻一叹,右手猛地一扇袖袍,只见一股强劲的内力轰击到洞口上,边上的巨石顿时纷纷落下,将洞口彻底埋了下去。 “小姐,我们走吧。” 梦依采轻轻嗯了一声,站了起来,看到了远处的城市,不禁眉目一亮,那是??????? 洛阳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花语令 看到不远处的管道上,微风拂过,借着星光看去,颇是萧条。(..tw棉花糖小说网) “张叔,顺着这条官道往前走,便是洛阳了吧?” “正是洛阳城。” “那再过半月,就是洛阳花会了!” 老人有些迟疑,“小姐,老爷和夫人在京城恐怕要着急了。” 梦依采笑道:“无妨,我会写一封书信告知爹爹,权当是给我放个假散散心了。” 老人微微点点头,他只怕这个任性的小姐又乱跑遇上坏人,看起来又得劳烦他这把老骨头贴身保护了。 两人走入洛阳城,这洛阳城乃七大古都之一,也是前朝的帝都,若非当年白帝逐鹿中原之时将洛阳打成一片废墟,也不会迁都汴京了。 在百年时间的重建下,洛阳已变成了仅次于汴京的名城,一片繁花似锦,欣欣向荣之色。 一路走来,即便是路边的野花也开的正盛。 街道上已经百花林立,梦依采一路看去,眼中虽是喜爱,却并未停留太久。 两人随后去了一家客栈投宿,随后再次出门,这次,去的是洛阳的云花海。 这云花海,就是洛阳花会的地方,虽说还有半月有余,但此地已是人满为患, 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 还只是四月,在这茫茫花海中,蝶影蹁跹,没有尽头…… 微风拂过,一根根柔嫩的茎带着一片灿烂一起晃着。一群群蝴蝶飞向了花海中央,翅膀上一层薄薄的鳞片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一双双小小的复眼看着四面八方,但一会儿又陶醉在了香甜的花蜜之中。 “哈哈哈,徐兄,这回又有什么好品种啊?”人群中,一男子哈哈大笑间走向一个石桌。 那石桌上坐着一名男子,桌上摆着一盆紫云英,只不过此刻不能称为紫云英了,称作蓝云英更为恰当,因为此花的花瓣,从头到尾皆是蓝色的。 “原来是吴兄,请看,这是我培育的新品种,蓝云英。”徐姓男子有些得意的一指蓝云英,心中有些窃喜应该是有希望争夺本次花王的称号了。 吴姓男子有些惊讶的点点头,却很快恢复平静,笑道:“徐兄的蓝云英培育的果然不同凡响,不过???????看看我的新品种吧。” 说完拍了两下手掌,跟在他身后的家丁异常小心的将一盆花端了上来。 只见这花它还没有完全盛开,几片纤巧的花瓣羞怯地卷曲在它那湿润的花心周围,花上有二、三颗晶莹的露珠在闪光。小巧的花朵发出璀璨的蓝色,像是孩子在眩目的光芒里眨巴着眼睛。里面错综开着一蕊蕊小花,仿佛紫蝴蝶翻飞在上面,颇为奇异。 这花一摆上来,周围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好漂亮的花!这究竟是什么品种,为何我闻所未闻?!” “天呐,我参加了两届的洛阳花会,难道本次花会的花王称号也注定与我无缘么?” “老夫纵观花语数十载,还从未见过此等稀世奇花,吴公子,快跟大家介绍介绍此花吧。” “是啊是啊,给我们介绍介绍吧。” 吴姓男子得意的笑了笑,“此乃波斯传来的新品种,零香花。” 边上的徐姓男子脸上变的颇为难看,这零香花一摆上来,他的蓝云英顿时黯然失色,连陪衬都做不到。 “哎呦!吴公子的门路真是大,我等只能干看着啊,有钱都买不到啊。” “笑话,吴公子家里世代经商,波斯又算得了什么?!” “吴公子的零香花果然是妙,这花尚未全开,等半月后绽放了,定能夺得此次花王,成为花蓁蓁的入幕之宾啊。” 一时间不少人对他笼络。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吴姓男子心中窃喜,嘴上却谦虚道:“哈哈哈!大家谬赞了,等花会那日,定有更多的稀世奇花与我的零香花争雄,介时还望诸位多多支持。” “一定一定,我等就恭祝吴公子一夺花王称号,见一见花蓁蓁的容颜!” “多谢诸位。” 吴姓男子微微躬身,眼中却满是得意自豪。这零香花其实是从殊途世家转购而来,花了他整整一百两银子。这钱虽然花的肉痛,但一想到花蓁蓁,眼中就爆出一抹精光。 人群中,梦依采本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吴姓男子,在她手上,别说是零香花,更是珍贵的花她都拿得出,甚至是皇宫里的帝罗兰。此刻听到花蓁蓁三个字,不禁有些奇怪,此女究竟是何人,来历极为神秘。即便是她梦依采,也只知道此女精通花艺,且生的花容月貌,有白式帝国第一美女之城。只不过她一直带着白色面纱,且武功高强,所有想见见此女真容的人,无不铩羽而归! 待许久之后,那吴姓男子已经离去,只留下那徐姓男子苦苦哀叹。 梦依采眼珠一转,面露温婉之色,向徐姓男子走去笑道:“公子,不知这花蓁蓁,究竟是何人?莫非此处花会与她有关?” 徐姓男子抬头,不禁一愣,眼前的女子姿色或许不及花蓁蓁,但也长得极为耐看,如果洛阳没有花蓁蓁,恐怕梦依采就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梦依采见徐姓男子望着她发呆,不禁面露一丝满意的微笑,随即道:“公子?公子?公子在看什么呢?” 徐姓男子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不禁为刚才的事感到羞窘,笑道:“没?????没看什么。花蓁蓁花仙子是本次洛阳花会的主办者,介时她出席花会,并与另外两位鉴赏者共同评出百花中的花王。得到花王称号的就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共同讨论花语。唉,只是可惜了本次花会,花王的称号注定与我无缘了。” “原来如此,小女子多谢公子解惑。望公子莫要气馁,毕竟花会还有半月时间,公子可以尽全力培养出新的花种。”梦依采鼓励道。 徐姓男子面露感到之色,“多谢姑娘的鼓励,在下徐忘生,不知姑娘芳名?” “梦依采。” “梦姑娘想必不是洛阳城的人吧?”徐忘生笑道。 梦依采温婉一笑,“徐公子好眼光,小女子从京城而来,听闻一年一度的洛阳花会要举办了,特来凑个热闹。” “哦?京城而来,那姑娘定是名门望族,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徐忘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梦依采笑着摇头。“不敢当,家父梦竹帘。” 徐忘生一愣,当即变了脸色,“竟是兵部侍郎梦竹帘的千金,请恕草民唐突了。” 梦依采噗的笑了出来,“徐公子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难道会吃了你不成?对了,不知徐公子可知这洛阳可有购买花的地方?小女子出门走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花。” 徐忘生微微摇了摇头:“姑娘,洛阳城是禁止贩卖花的,这其实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正是花蓁蓁立得规矩,想要看花买花,就去紫菱园吧。” 紫菱园,是洛阳城唯一的一个花园,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地方,越有洛阳城的三分之一。 园中各种花都有,但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必须要持有花蓁蓁的花语令方可入内,否则一经发现被抓到,直接送衙门。 而这花语令,想要得到,就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在每年的花会上通过初赛。 徐忘生从腰间取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朵凤鸣花,样式华美,还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梦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拿着在下的花语令去紫菱园瞧瞧。” 梦依采不客气的接过:“如此便谢过徐公子了,不知徐公子家住何处?小女子买了花,会把此令送还。” “城北绸缎庄就是我徐家的产业,姑娘到了城北一问便知。”徐忘生说完,将桌子上的蓝云英拿起,“在下先行告辞了。” “好,徐公子慢走。” 看着徐忘生渐行渐远,梦依采笑着一拍手道:“张叔,走,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紫菱园,究竟有多大,多美。” 老者轻轻一叹,苦笑的跟在她后面。 江都 阿曼惜站在妒火楼前,嘴角勾起邪肆的轻笑,脚步一滑,如风般直接翻身上了楼。 小山刚从大厅出来,看到阿曼惜顿时眼睛一亮。 “副??????” 还未说完,阿曼惜便抬手让他闭嘴,随后问道:“那厮在哪?” 小山用手指了指楼上,阿曼惜当即又是纵身一跃,飞檐走壁的上了顶楼的书房。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楼主自当日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如今副楼主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但愿别把这儿给拆咯。”小山撅了撅嘴,随后又去招待客人了。 阿曼惜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在最前方的大茶盘上,苏问青就趴在那里呼呼大睡。 刚想喊他,突然注意到四周的小茶盘上各摆了一杯茶,每一杯都热气腾腾,茶香四溢,好像是刚烧开的水一般。 阿曼惜好奇的走到就近的一个茶盘边,上面摆放着一杯绿茶,杯中茶叶还在盘旋,就好像在冲泡翻滚一般,颇为奇异。 她将杯子拿起,突然一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杯弓蛇影 “啪——” 杯子掉在地上,将瓦片摔得破烂。 这一声巨响自然将苏问青吵醒,他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看到阿曼惜后整个人顿时变得极为清醒,内心的石头似乎已经放下,随后轻轻一笑:“义弟,怎么咋咋忽忽的?” 阿曼惜一恼,怒道:“你这厮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些到底是什么?” 苏问青缓缓站起了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拿了一把扫帚,将瓦片扫扫开。 “杯弓蛇影。” “你什么意思?”阿曼惜眯起了眼睛。 “你所看到的,就是你内心中所想的事情。义弟,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让你的心如此不安?”苏问青正视着她,那双眼睛沉静睿智,看的阿曼惜心里一乱。 “没什么,徽州城,亡了!”阿曼惜微微摇了摇头,神情颇为萧瑟。 苏问青皱了皱眉,“慕贤弟他们没事吧?” 阿曼惜一声冷哼,“就知道你的慕贤弟,我才不管他的死活!” “哈哈哈!”苏问青哈哈大笑,笑的极为放肆,一派骄狂。 “你笑什么?”阿曼惜寒声道,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骂道:“你这混蛋!快跟我说什么是杯弓蛇影!别老是卖关子!”阿曼惜恼极,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你只要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我就告诉你” “你······” ······ 衙门 “刑大人,今日是问斩紫青焰的日子,此时也该将犯人带去菜市场了。”汪溪今日一身特使服加身,穿的极为隆重。 刑森点了点头:“一切全凭特使大人做主。铁林!” 一旁的牢狱长铁林当即应诺,下去了。 铁林一路来到牢房,身侧的一些狱卒顿时迎了过来。 “见过老大!” 铁林虎目一扫,点了点头道:“给紫青焰戴上枷锁,送他上路了!” “诺!” 众狱卒咧嘴一笑,来到关押紫青焰的牢房中,猛地往他左腿上踩了一脚。 “起来了起来了,该上路了!” 紫青焰的左腿被踩了一脚,顿时痛的醒过来,但身体极为虚弱,自当日被打了五十杀威棒后,就一直病着,且左腿本就是伤腿,至今估计已经是个残废了。 大贵看紫青焰不起来,又是一脚踹过去,紫青焰被这一脚踢的七荤八素,愈发的痛苦难当。一旁的那些狱卒看的哈哈大笑,如同在看一个猴子。 紫青焰没有说话,却死死的盯着大贵不放。大贵被看的心里发毛,骂道:“看什么看!再不起来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大贵!退下!” 身后传来铁林的声音,大贵等人纷纷噤声,让开一条道。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索性痛快点,也能少一顿皮肉之苦。”铁林说完,轻轻一挥手,身后的狱卒麻溜的取来枷锁给他戴上,也不管他起不起得来,强行拖了出去。 牢房外,狱车已经准备妥当,将紫青焰押了进去。 此时,汪溪与刑森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汪溪看着刑车内的紫青焰,冷冷一笑,暗道你也有今天,随后说道:“去菜市场,带犯人游街示众!” 随后,整个江都城,纷纷在街道两侧围满了百姓,一时间均对着紫青焰指指点点。 “看啊!这年轻人要被杀头了!听说是杀了人呢。” “嘿!哪是杀人那么简单啊,你是不知道啊,当初在公堂上,他可是当众辱骂特使大人与白氏帝国,犯了欺国之罪呢!” “唉,这世道啊,跟官府作对往往没有好下场。” “行了行了别说了,小心也把你抓去杀头!” ······ 紫青焰一路过来,心头却只是在冷笑。[..tw超多好看小说] 辱骂特使大人?欺国之罪?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若老天还给他活命的机会,定要覆灭了这所谓的白氏帝国! 待刑车行驶到菜市门口,那里的刑台已经办置妥当,周围也围了不少的百姓。 汪溪与刑森两人翻身下马,往高处的座椅上走去。 “特使大人,今日你是监斩官,还请上座。”刑森笑道。 汪溪也不客气,“刑大人说的哪里话,不过我也是任务在身,刑大人今日就且在边上旁观吧。” 两人纷纷入座,离午时三刻尚有一个时辰,两人也急不得,只能默默等候着。 汪溪看着紫青焰跪在刑台上,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对刑森道:“刑大人,还望你将所有的衙役全部调遣过来,防止有人劫法场!” “汪特使说的是。”刑森点了点,心中却是暗暗苦笑,不一会儿,所有江都府衙的衙役全部赶了过来,围在法场四周严阵以待。 人群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些带刀剑的武林人士,那些人纷纷戴着斗笠混与人群中,但有心人却能发现,他们的位置都与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上空无遮拦物,且三步之内和进入法场。 白凛战一身白袍立于人群中,他的身侧,赫然站在慕容雪颜与龙狅。 “大哥,还不动手?午时快到了!”慕容雪颜神情焦急的说道。 “不可轻举妄动,若我猜的没错,法场四周绝对有汪溪的人,当日那血毒,可让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啊。”白凛战轻轻笑了笑,他的神情极为冰冷,看向汪溪,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慕容雪颜寒声道:“那怎么办,难道任由五哥被此人斩首?” “五弟自然要救,我白凛战是个瑕疵必报的人,当年汪溪对我做的种种,我定会一五一十的尽数还给他!雪颜、七弟,你二人附耳过来。”白凛战在二人耳边轻语片刻,两人听后面容微喜,随后各自离去。 汪溪在椅子上盯着那滴壶沙漏,离午时三刻已经越来越近了,却不知怎的,时间越是接近,心中就愈发的堵得慌,极为的不舒服。 他时不时的往人群里喵,那些戴着斗笠的男子被他一一记在心里,冷笑道:“四殿下啊四殿下,即便你把紫宵门的人全部叫来了,我也定能让你有来无回!” 午时将近,一衙役将紫青焰的三罪再次朗诵了一遍,人群中再次发出哄的声音。 “行刑!” 汪溪将一令牌扔了出去,刑台上,屠夫取出大刀,接过边上递来的一碗酒,喷在了刀上。 此时,紫青焰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汪溪!我紫青焰在此发誓,就是做鬼也要让你不得安宁!” 汪溪冷笑,在他眼里紫青焰已经是个死人,让他呈一时口舌之快又能如何?此刻两名衙役已经将他的按到了砧板上。 “斩!” 随着一声令下,明晃晃的大刀举起,刀光刺眼,可紫青焰的眼睛,连眨都不眨。嘴角一丝冷笑,笑的行刑的人心里发抖。 大刀狠狠的斩下。 一捧鲜血扬起,人群中骤然发出惊呼,随后慌乱的四散逃逸。 紫青焰只听得边上一声惨叫,疑惑的睁开了眼。 只见那屠夫的右手手臂被一刀砍下,鲜血溅在紫青焰的脸上,显得愈发的狰狞。 “何人胆敢劫法场?!来人啊!给我统统拿下!”汪溪一拍桌案,猛地站起来大喝道。 人群中冲出数十名身带斗笠的男子,冲入法场内就纷纷将斗笠摘下。 “门主!快走!” 紫青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容:“凡湮?!” 紫凡湮哈哈大笑,手提一把巨大的钝剑。随后一剑横扫而出! 钝剑所过之处,所有的衙役纷纷被震开,还有九位男子纷纷加入战圈,有此十人杀入,周围的衙役纷纷受伤被打。要知道紫宵门也算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其武学自然也颇为不俗。 汪溪眼中闪过一抹寒笑,“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坐看紫青焰被砍头,为此,我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法场四周,突然围出不少的官兵,个个手持箭弩,密密麻麻的箭头全部对向了法场。 紫青焰苦涩一笑,“你们不该来,若我们都死了,紫宵门也该在武林除名了。” 紫凡湮一拍巨剑,咣的一声横与紫青焰身前,眼中杀气升腾。 “门主,紫宵门······已经名存实亡!朝廷早在半月前就派遣大量杀手暗杀江湖的各门各派,我紫宵门三巨头,如今只剩下我紫凡湮一人也。” 紫青焰一愣,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我紫青焰做事向来问心无愧,想不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笑,可笑之极啊!哈哈哈哈哈!” 汪溪此时从台上寒声道:“紫青焰余党公然搅乱法场,所有弓箭手听令,放!” 十个巨汗当即将紫青焰围在中间,纷纷扬起手中钝刀钝剑抵挡。 噗噗噗噗噗噗噗! 紫青焰在里面听得泾渭分明,那分明就是箭头射入体内的声音!他的心仿佛在滴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死死的咬着牙,一丝血线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你们这······又是何苦······· 箭矢慢慢的减少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缓缓迷漫开来,变得腥味扑鼻。 汪溪那得意的笑容突然凝固,顺着他的眼睛看去,一人手提一杆银色长戟,每走一步,就有数人死于他的长戟之下。他的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宛如三尊杀神,所有人都进不得他们的身。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故人之子 “汪大人,五年未见,别来无恙啊。”白凛战淡淡的说道。手中长戟却是不停,连杀三人。 汪溪右眉开始突突的跳起来,他僵硬了一会儿,回到:“四殿下,偶不,应该是白城主,五年来我常常在做噩梦,为何我当初心软,没有杀了你呢。” “汪大人,你是在后悔么?确实,五年后,我白凛战,来报仇了!” 白凛战说完,长戟虚空一划,脚步猛地踏出三步,来到了刑台上。 紫凡湮身上中了数箭,但紫宵门毕竟是练体的宗门,所以并未直接死亡,只是晕了过去。只是他依旧如一尊门神般静静的伫立在紫青焰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重重箭矢。 汪溪心头一横,拔出藏于腰间的匕首,也来到了刑台上。 “报仇?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了多少本事。”汪溪说完,一匕首刺来。 白凛战长戟顿时一挑,末端一拍紫凡湮等人,纷纷落下了台。 龙狅眼疾手快接住了紫青焰,交予慕容雪颜后立刻来到紫凡湮等人面前封住他们的心脉。 汪溪手腕一翻,匕首顿时顺着划了过去,另一只手握住长戟,让白凛战一时动弹不得。 白凛战猛地一声大喝。 “杀!” 万径人踪发出一串急抖,身子同时往边上一侧,一脚踢了过去。 汪溪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了内伤,但却咬牙憋住,硬受他一脚,手中的匕首已经快割到他的咽喉了。 白凛战突然张口,一道血箭直接喷在了汪溪的脸上。 “啊!!!!” 悲怆的惨叫加上宛如沸油浇在冰雪上的声音,汪溪的双眼,在顷刻间变得破烂不堪,血肉模糊! 白凛战一脚将他踹开,笑靥如花,“汪大人,这血毒的滋味,觉得如何?” 汪溪痛的连匕首都拿不稳,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 他的双眼慢慢的溃烂,露出血肉模糊的黑色眼眶,一道道隐秘的血线自眼眶扩散到全身的血管,很快,就如同蚯蚓般狰狞的蠕动。(..tw无弹窗广告) 远处,刑森静静的站着,就好像一个看客般,对于面前发生的一切,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半点感触。 “刑大人,此人我带走了,若刑部追问下来,就让他们来渝州城主府找我吧!”白凛战说完,长戟直接将汪溪挑起,淡然离去。 白凛战身后,慕容雪颜扶着紫青焰,龙狅更是一人连拖九人,却是一派淡然。 白凛战几人,完全是视江都府衙如无物一般,救了人就走。 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刑森的眼眸闪过一丝睿悟。随后缓缓躬身。 “恭送四殿下。” 三天后,慕泠涯两人终于来到了这中原数一数二的名城——洛阳! “呼呼!公子,教我轻功吧,看我走得满头是汗,你却一点也不累!真是不公平!”粟峥拭去额间的汗珠,一脸风尘仆仆之色。反观慕泠涯,始终一派淡然,风姿如玉。 慕泠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当真要学轻功?” 粟峥的大眼睛顿时放出精光,拉着慕泠涯的袖子道:“要要要!等我学会了轻功,那天下都可去得!” “好!以后没得睡懒觉了,每日清晨就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只有下盘稳健,方可练习轻功。” 粟峥眼眸闪了闪,迟疑了片刻,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他心里却是在暗喜,终于不用背书了,他宁可去蹲马步,那样还能保护自己呢。 “好,蹲完马步,再去背四书五经。”慕泠涯拍了拍他的头,往洛阳城走去。 粟峥的嘴骤然长大,活活能塞下一个鸡蛋。 “啊······公子!就不能商量商量么······” “没得商量,若是不背书,我便不教你轻功。”慕泠涯说完,步入了洛阳城。 粟峥苦叹一声没天理,吐了一口气又连忙追了上去。 两人走入洛阳城,顿时被眼前的景色给深深的吸引了。街道极为宽敞、亮丽,足有徽州城的三倍有余。街道两岸商铺林立,不少的百姓正在挑选自己喜爱的东西,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慕泠涯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氛围,这里的百姓,似乎没有任何陌生,就好像在墨尘谷内的人们一般,竟像个大同社会。 “哎~~新鲜的包子啊!走过路过莫错过啊。” 一阵肉包的香味传来,粟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立马道:“公子,我想吃包子了。” 话落,好似为了证明什么一般,粟峥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慕泠涯无奈下买了两个包子递给他,决定找个客栈投宿。 一路走去,发现路边的野花多了起来,还有一些花草树木,充当了行道树的位置。如今已是四月下旬,春天不知不觉中也快要结束了,路边,一些牡丹、芍药竞相开放。 粟峥想上前摘一朵,立马被慕泠涯拉出。 “这些花是公家的,切记切记,只可远观。” 两人来到一家客栈住下,看着那一直盯着花看的粟峥不禁笑了笑。“峥儿,不是想看花么?我们去紫菱园吧。” 粟峥苦着脸转过身,“公子你是有所不知,想要入紫菱园,必须要有花语令,没有花语令,即便你付出千金,也去不得。”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那这花语令,该如何得到?” “只要以前参加过万花会,并通过初赛,便会奖励一枚花语令。爹爹本来也是有的,但是······”粟峥说到这里,眼眸又是一黯。突然,他的眼眸一亮。“有了!爹爹往年参加万花会,都会去城北的绸缎庄与一位徐公子叙旧,那徐公子是爹爹曾经的同窗好友。我们去找他借花语令,或许能行。” 慕泠涯笑着点头,“既然是粟兄的好友,那我自当去拜访一番。” 两人出了客栈,在粟峥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北,这城北的绸缎庄更是气派十足,光店铺就开了十家,一直到了府上。 其实那也不能称为徐府,士农工商等级森严,若家中没有为官的,是不能拥有府邸的。此地虽然气派如同府邸一般,却也只是一个商人的家。 两人来到徐家,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家丁,看到两人后顿时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所为何事?若是想要买绸缎,去边上的绸缎商铺选购即可。” 慕泠涯微微摇了摇头,“麻烦小哥通报一下徐公子,就说故人之子拜访。” 其中一位家丁点了点头,入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道:“两位请,少爷正在后亭的花园里。” 一路跟着家丁来到后亭,远远就看到一男子坐于花丛间,细心照料着一朵紫罗兰,甚至不嫌脏,一点一点的往土壤内加着肥料。从他的举止就能看出,此人是个爱花之人。 粟峥此刻直接走到徐忘生身侧道:“峥儿见过徐叔叔,徐叔叔别来无恙?” 徐忘生骤然转身,手中的铁锹不知觉的滑落,敲在脚趾上。 他顿时一声痛呼,半响后惊呼:“峥儿?!” 粟峥道:“徐叔叔,我是粟峥。” “太好了!峥儿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也被那些狗贼害了去!真是老天保佑啊!!” 粟峥点了点头,“若非公子,峥儿应该长眠于地下陪伴爹娘了。” 徐忘生看去,目光骤然一凝。一声冷哼:“原来是神仙公子,徐某谢过慕公子救下峥儿了。” 慕泠涯面露一丝悔意,“徐兄。此事的确是我慕泠涯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粟兄一家也不会······” 徐忘生怒视而指:“慕泠涯!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敬你,爱戴你!可我徐忘生却不会!粟兄与我情同手足,若非你的出现,岂会害得他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这个孩子?!” 粟峥一把拉住徐忘生,“徐叔叔,不要怪公子了,要怪就怪那风夜公子!若非他,岂会让苍霸害我全家?” 慕泠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子看问题看的极为透测,十年后,定是他的天下! 徐忘生冷哼一声,“我这里不欢迎你,走吧!来人,送客!” 一旁的粟峥连忙叫道:“徐叔叔,徐叔叔!峥儿此次来是借花语令一用,还望徐叔叔念在家父的份上借给峥儿吧。” 徐忘生一愣,摇头道:“晚了,我的花语令已经借人了,峥儿,你难道要让他替你参加万花会?” 粟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徐叔叔的花语令既然借人了,那峥儿也不打扰你了,这就告辞。”说完拉住慕泠涯的手,就像是拉住他父亲的手一般,走了出去。 徐忘生想要喊住他,却不知怎么的就是喊不出口,神情露出一丝追忆之色,仰天苦笑,“粟兄啊粟兄,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么?难道·····真的是我错怪了他?” ······ 长街上叫卖不觉,一片熙熙攘攘中隐约可听见一个成年男子不遗余力的叫卖。 “卖字画!卖字画嘞!” “小姐小姐,你过来看看我的字画,你看啊,这富贵牡丹多衬小姐你啊!小姐肯定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啊!” “哎哎哎!小姐别走啊!别走啊!讲钱好商量,好商量。就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你这人好生讨厌,我家小姐不买就是不买,你个穷秀才瞎嚷嚷什么!滚开!” 许是看这书生实在欠抽,小丫鬟忍不住出口恶言。 只见那满身破补丁的男子,却浅笑着摇头晃脑道:“姑娘真是好生粗鄙,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哎哎哎,小姐小生不是故意的!别走啊!这幅富贵牡丹一枝独秀美不胜收!正是与小姐一般无二啊!”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