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霄》 第一章 不甘之心 炎阳城,唐家堡。 日落西山,天幕渐渐深沉,喧嚣的小镇归于宁静,屋舍之内,亮起盏盏烛光。 唐家堡偏院的一处简陋小屋内,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正进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好了,你们的决定呢?” “恩,我也走,太欺负人了,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 “就是,我也受够了,我们是来学本事的,又不是来当下手的!” 此时,李悠然安静坐于人群中的一角,听着同伴们的抱怨,不发一言。 虽是沉默,但他的心情又何尝好到哪去。 与身边的那些少年一样,他们都是炎阳城唐家堡的考核弟子,即是所谓的外门弟子,为的就只是进入唐家堡,成为那里的正式弟子。 方圆千里之内,唐家堡是当地最有名望的豪门世家,从这走出过不少高手,他们之中随便一人就能轻松击退数名年轻壮年,生撕虎豹也是不在话下。 正因如此,实力雄厚的唐家成为这方地境中让人仰视的存在。 就在一年多前,唐家堡例行招取更多有潜力的弟子,在各大城镇中挑选,其中一批人手来到李悠然所在的小镇,从数万人口的小镇中挑选出十名出色少年,他正是其中之一。 原以为这是一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可这一年,他们又一直在做什么? 干活,干活,都是干活! 这一年中,他们这群外来小子一直游走在唐家堡在炎阳城的各处产业内往来帮忙,几近没有停息,让他们一度以为自己是免费叫来的苦工,而非什么唐家考核弟子。 以上头管事的口吻来说,若这点磨难都撑不下去,有什么资格做唐家堡的正式弟子? 话虽说得不错,若谁都一样待遇的话,他们可以接受。而事实上,炎阳城本地挑选出来的考核弟子却不用做这么劳累的活,大多累死累活的粗活都是他们这些外镇的小子干的,等同于将别人的活堆给他们完成。 诚然,家大业大的唐家堡并不缺少真正干活的下手,但这种私底下的偏袒表现任谁都不会舒服,尤其在他们这伙人曾口头无意得罪了带队的那名内门弟子,干的活却是最重。 这里,谁都憋着一口气,没人认为自己会是废物,努力终会有回报,于是他们这群外镇少年都熬了一年,就是要找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可是……可是…… 可是随着考核日的日渐到来,众人的那份希望却是愈加渺茫…… 想到这里,李悠然幽幽叹了口气。 初来之时,这伙少年都得到一套基础炼气心法与一式名为《冲象拳》的通俗武技,随之让他们自行参悟,可以说,开始之时,大家的起步“似乎”都一样。 可随着后来那种偏袒的渐渐出现,在他们辛苦劳作之际,那些炎阳城的本地少年却频受关照,不仅不用干那么多的活,还能得到唐家堡内门弟子的亲自指点,加上临近考核之日,部分炎阳城少年的亲属们更是花大价钱请高手为他们通脉,以更早进入关键的“入境”之段,与他们这些自行摸索的小子所拉开的差距可想而知…… 这样的落后,任谁都不会甘心。 讨论依旧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的人支持了离开的想法,听到这些,李悠然心中有些不舒服。 继续讨论现实是怎样怎样残酷么? 他不想再听…… 于是,李悠然从人群中站起身来,不声不响地向着屋外走去。 “悠然,你去干嘛?”有人问道。 “有点闷,出去透口气。” 李悠然的身影很快走出门外,这时屋中,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撇了撇嘴:“那家伙,估计又去外面傻练了。” “由他去发泄吧,”在场之中,一名个子最高且最有气场的少年叹息道:“比起我们而言,他其实更没选择。” “哼,那又怎样,”黑黝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到头来还不是面临一样的结局,他要是不走,我打赌,到头来他更会被唐昆那家伙当牛使,这一年来的教训还不够么?” 高长少年叹息了一声:“算了,由他去吧,彼此的差距,相信他会想通的。” …… 月华冷冷,淡淡洒落在地,一个不甘的声音反复回荡在寂寥的深夜。 喝!喝! 简陋的操练场内,李悠然疯狂地挥拳,双拳不停地击打在身前的那一株高大槐树上,发出“砰”“砰”的闷响,不断发泄心中的抑郁。 “为什么我做不到!” “我就真的没半点天赋吗!” “我真的不想一辈子窝囊下去!” 大树纹丝不动,似是也在嘲笑他的软绵无力。 突然的一拳划空,李悠然心中一惊,身影不由得一阵趔趄,猛得向前倒去,重重扑倒在地。 “可恶!” 他想要再站起来,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僵麻,拳头处更是血肉模糊一片,早已没了知觉。 就着最后的力气,李悠然翻了个身,终是放弃了挣扎,渐渐平复下来,失神地望向那璀璨的夜空。 月如银盘,皎皎辉华洒下,透着几分清冷。 想起来此前的抱负,李悠然突觉心中有些发堵。 他生于一个临江的贫困小渔村,家里曾过着自己自足的安逸生活。可后来,连日暴雨所引发的一场大水冲走了一切,一晚上的时间,不少村民与牲口神秘失踪,其中也包括他的父母,再也没有出现―― 有的传言,他们是被大水冲到江里去了,有的传言,是被江中的水怪带走,说法不一而足,而他,不仅失去家的同时,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个孤儿。 所幸,他还有个住在外地的叔叔,当听闻村中发生的事后,第一时间从镇中赶来领养了他,带回镇中,让他过上镇中少年的生活。奈何,他的婶婶对他这种乡下的野小子并不喜欢,对他假以眼色的同时还总让他做各种粗活。以婶婶的话讲,小李子吃她住她的,帮点活又怎么了。每逢过年,叔叔只是为他弄件像样的衣服,但若是多花了一个铜子婶婶就会大吵大闹。 叔叔是个厚道人,身为乡下汉子却娶了一个富饶镇里的大姑娘,已然祖坟冒烟,庆幸之余,自然对婶婶各种好话。 那时,李悠然就明白自己所扮演的角色,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懂事的他倒也不想让叔叔太过为难,再苦再脏的活计一并受了,从不多言,也渐渐让人觉得这孩子有些自闭。 直至那次,唐家堡过来他们镇里招人,叔叔不顾婶婶的劝阻拿诸多礼物偷偷送给那名管事,加上李悠然也实在争气,才从众人中抢得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名额。 离开那天,他暗暗发过誓,回去时,一定要出人头地,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看不起! 可……可现在,面对这样的现实,自己注定只能失败收局? 好不甘心! …… …… (新书上传,请多支持,您的推荐与收藏,将是对我最友善的肯定与支持。) 第二章 天外飞石 来这之后的日子里,李悠然一直在很努力地去做,同样的时间里,他比身边的每一个人练得都要认真,小小年纪的他早已明白,只有实力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当他看到那些唐家高手随随便便的一掌便能劈树断石,连她婶婶都无比恭维的镇长却在那些高手面前谦卑得有如下手一般,他就有一种异常的期待―― 他还记得离开那时,那名德高望重的镇长对他们这十名脱颖而出的少年所报以的期望,也希望他们能为镇里争点光,他久违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而那时,连对他一向刻薄的婶婶也难得地给他一点好脸色。 实力带来地位,可这地位却远没想像中那么好得。 现在,离考核时日还有三月,而那些炎城的本地少年却有不少已经符合基本要求,达到关键的“入境”。虽然,他们有的是靠着高手强行为其通脉而达到的效果,后续的成长比不上自行参透的“入境”少年,但比起李悠然这些至今还是一头雾水的家伙却要十足强上不少。 可现在,别说要成为唐家堡主那种威风八面的人物,就是通过考核,也是难如登天一般,即便他在接下的时日内无意练出第一缕真气,但与炎阳城本城的少年一同考核,难度自然不会一样。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一丝淡淡的苦涩在嘴角弥漫开来,李悠然只想闭上眼,这时的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去想。 天边一道星痕突然划亮,却又迅速消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李悠然的眼角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瞬间,以为只是自己眼花,直至那道星光再次闪现,然后,那个小点在李悠然的眼睛越来越亮…… “嗤!” 一道流光突然在耳旁穿过,李悠然瞪大着眼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耳旁只觉火辣辣的,那灼势的气浪划过他的脸颊侧边,只要再靠近一分,或许,他的脑袋很有可能被穿一个大洞。 心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李悠然心悸地从地上爬起,揉着脸颊,望向那不明的飞来之物。 那是一颗特别的石头,此时正牢牢镶嵌在泥土之中。 五色的光晕在石头上交相闪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皎洁的月空下竟是如此璀璨动人,眩晕了人的双眼。 这时,傻瓜也能知道,这定然是一件不俗之物。 用那双之前练得血肉模糊的双手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土中挖出那一颗神奇的石头,捧在手中细细观摩。 这是一颗鹅卵石般扁平的石头,不断交替闪动着金、红、绿、蓝、棕五种绚丽的色彩,一轮轮晃过,美得动人。 “这东西,真好看。” 李悠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只是单纯觉得有趣还有漂亮,或许,这意外来的东西,还能值点小钱。 这东西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正当他打算将这块发光的石头收入衣中时,这块石头触到了一缕之前手上流出的血渍上。 异变再起! 这个时候,五色石头好似活过来一般,散发出艳丽的光芒,李悠然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倒流,透过那右手的伤口,一道道血线纷纷向着神秘石头汇去…… 李悠然吃惊地望着这一切,看着那块石头将自己的血液吸食,而它的光芒也变得更加的神秘,正渐渐从清淡的乳白色转变成血红般的妖艳。 他不知道这石头什么来头,但看着这块妖异的石头正在吞食自己的血液,而身体也愈发觉得一阵渐来的虚弱。 李悠然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一片苍白,他知道,若继续下去,他很有可能出现危险,但此刻的他,却是无力阻挡这一切的进行,因为,他根本就动弹不动,全身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突来的一瞬间,李悠然再也抵挡不住身体的虚弱,只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 而那手中的神秘石头,在李悠然晕去的没多久后,终于停下了吸食的血液,此时,它上面泛着血红的光泽,有如萤火虫一般,安静亮着一闪一闪的光芒,似乎吃饱了般。 这时,一道精纯的青绿之气顺着已经晕倒的李悠然的手掌,渐渐注入他的体内。 …… 李悠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一片幽暗虚幻般的空间里,呈环状分布着五块不同的区域,而每一片区域,都有着一个蒲团。 此时,这五个位置中,只有一个位置泛着幽幽的青绿色彩。 他本能地走了过去,在那个青绿阵的蒲团上坐下。 坐下的那一瞬间,蒲团底下那些神妙的府文有如活过来一般,如蝌蚪般不住游动,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注入他的体内,让他精神一振,注意前所未有地集中。 这时,五个蒲团中央那块空旷区域,一个巨大的幻想渐渐显现,李悠然发现,那个巨像竟是自己本身。 此时,眼前的巨像盘坐在五块区域正中,身体的皮囊渐渐变得透明,然后,人体周身之内,一处处重要的窍穴经脉清晰地显现在李悠然的眼前。 望着眼前的一幕,他惊呆了。 那竟是一副巨大的全身经脉穴位图! 众所周知,窍穴与经脉是人体最神秘的地方,打通不一样的窍穴后,就能激发特定的奇异能力,经过一些特定的组合,衍生出各种大神通。 通过在唐家堡学习的一年中,他虽然所学不多,但还是大致了解到一些关于修行的信息。 人体周身有不知数量的窍穴,以特定的方式打通后,将修炼出最本源的真灵之气,打通的窍穴更深入者,将拥有更强的神力。 神通的能力大致分别入境、人境、地境,天境几个境界,不知道还有没有更高的,但李悠然暂时只知道这些,毕竟,当代威风凛凛的唐家家主也才位于地境巅峰之列,或许有生之年还能参透大神通的天境之列,这对李悠然这种入境都不到的小子而言,根本是不敢想远的事。 而这每一重大境界,自成一个新的周天,最少要打通十处窍穴,所以又划分为十个层阶,越往深处修炼,则会形成一个个全新的内周天,便是下一层境界,越深的周天,越能激发人体最隐藏的力量。 这一年来,他们这群少年日夜兼习,只为突破最基本的入境之阶,这个阶段,需要一口气打通最基础的十个基本窍穴。 一直以来,李悠然等外镇少年苦于没有名师指点,兼之整日劳作,自然难以突破入境之层。 可此时,却展现给李悠然一个全新的契机! …… …… 第三章 一梦成真 所谓“通穴”,是由丹田处引出本源之气,经人体经脉而疏通各处要穴而产生特定的神通,但人体经脉错终复杂,通脉的路径并非只有一种方法,有的容易,有的难如登天,好比去一个地方,知道捷径的,一举到达,而不知道路的,就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 要达到入境之阶,有名师指点的天赋少年往往只用三两月便能打通最基础的周天,炼化出第一缕的真灵之气,而普通的,却要花上数年的时间才能侥幸参透,天赋影响是一点,但方法更为重要。 就拿那些三月后即将考核的弟子来说,炎城本地的少年其实部分早在进入考核弟子时开始修炼,有的甚至已经修行了几年才达到的入境,而另一部分,则是不计代价的请地境级的高手为其强行通脉,虽然对身体有害且对以后的成长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至少比直接落选要来得实在得多。 李悠然这群外镇来的少年,除非真的天资妖孽之辈,否则想到出头,不比登天容易。 但现在,捷径就在眼前。 有了这张直观的人体图,就像走夜路一般,别人很多都是摸黑寻路,磕磕撞撞,一些有条件的则是提着一盏灯笼走路,勉强稳点,但也不敢走快,而自己头上却是直接顶着老大一个太阳,此间差别,可以省却不少无谓心力。而随着实力增加,冲穴通脉这条路越来越难走,但对自己而言,依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一眨不眨地注意着那一幅人体经脉图,心无旁骛,寻找着打通第一道基础周天的完美路径,有如凝望世上最动人的风景。 此时的他,并不在乎这是不是梦,但这个梦却如此美妙,让人有如升上云端,必须把握这难得的一次,哪怕只是一场虚梦…… 他认真盘坐下来,全身放松,对照着那处影像,再次新一轮的通脉。 那巨像之上,丹田之处,一口白浊之气渐渐提起,很快由最佳的经脉路径驶入第一处重要窍穴。 有了巨像上的参照,很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接下的步骤无比自然,身体也同时有了感应。 很快,那股充沛的气流充盈了整个窍穴,随着另一道即定的最佳经脉再次旋升,开始驶入第二个窍穴,以同样的方式渐渐注满那个窍穴,过程没有一丝凝滞,比以往快上许多。 这之间,通过清晰的观察与把握,李悠然渐渐掌握到了冲穴的技巧,动作也更为流畅,一个个穴位很自然地被注满,身体的感觉也愈加强烈,很自然地进入下一轮…… 认真的时候,时间总过得很快。 不知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但在李悠然的眼中,仿佛只是过了一个瞬间,当他注满了已知的十个窍穴后,在势头快要力竭之际,终于顺由最后一道经脉成功回归丹田。 周天形成! 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觉充斥全身。 成功了? 仿佛做梦一般。 周天成功打成,由丹田始,一道清晰的循环构现的李悠然的眼前,最先那股白浊之气在不断循环的周天作用下,渐渐顺畅,同时开始变化,化为一缕缕淡黄色的气流。 他知道,这便是所谓的真气。 正是这份真气,让他感觉到身体一阵暖洋洋的感觉,让身体很是舒服,他茫然地抬起头,再次望向这一片虚幻的景像。 希望,梦醒时,这一切都是真的…… …… 夜幕依旧深沉,不过,一只精神抖擞的大公鸡已从温暖的窝中大摇大摆爬出,扑腾着翅膀,利落飞上低矮的墙头,酝酿了一下,终是扯直嗓子―― 一道嘹亮的声响划破寂静黑夜,将沉睡中的世界唤醒。 阳光渐渐从东方升起,朝霞似火,艳染整片天空,炎阳城在新一天的到来中渐渐复苏。 清晨的老槐树上,一片片树叶承载着清晨的水露,在晨曦中摇摇欲坠,树叶片片舒张,透着几分新嫩的气息。 水露压弯了叶片,悄然滚落下来,打湿在下方少年那稚嫩的面颊。 下方少年的手指动了动,在幽幽中恢复知觉…… 李悠然从地上爬起,顺手抹去脸颊的露水。 张望了一眼四周环境,感觉哪里不对,但回起起来,昨天的记忆,似乎就停在这里。 “我在外面睡了一夜么?” 晃着脑袋,意识渐渐清醒,而此时,他竟发现,脑中竟是格外清明,目光也似乎更为清晰,看着熟悉的环境,他困惑地眨了眨眼。 这时,他感觉到右手似乎捏着什么硬硬的东西,抬起手,张开一看,原来是一颗平平无奇的乳白色小石头,他让他很快回想起了昨夜那颗意外坠落的神秘五色小石,那诡异吸血的场面,他突来的一阵心悸。 此时,他脸颊那股火辣的感觉,现在都没消退。 但自己似乎没事…… 那就奇怪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很自然地想起了昨夜那一个古怪的“梦”。 他怎么晕过去的,这自然记不得了,但那个“梦”却是格外清晰,清晰到那里的每一个细节,他回过神来,赶紧打量自己的身体,然后惊呆在了那里。 不同于往常,此时,一股暖暖的热流涌遍全身,身体也是格外的苍劲有力。 真气,他真的炼出来了…… 迟疑了许久,他还是有些不信,在重重捏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真实的疼痛后,终是相信,这不是一场虚梦! 李悠然猛地从地上弹起,无论窜起的速度与劲道,与往常都有了明显的增长,他突然跃跃欲试,开始使出自己唯一会的一套武技,《冲象拳》。 收掌,冲拳,收掌,冲拳…… 一拳快过一拳,一拳刚过一拳! 往日来,纹丝不动的大槐树在他的一拳拳下开始了颤动,时不时地落下几片青色的叶子。 这个动作,他不知反复了多少遍,而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能量,随着他的适应,渐渐发出“噌”“噌”的拳劲。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颤栗,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 终于,成功了?! 他欣喜地收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再次拿起那一颗神秘石头,李悠然再不觉得任何可怕,反生几分亲切。 那是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仿佛与身体融为一体,估计与昨天吸了不少他的血有关,即便刚才生龙活虎,此时的身体依然有点小虚。而且他知道,这块神秘小石定然与看到的那一处神秘之境有关。 虽然不知道这块小石头怎么没了那种五色夺目的光彩,但这并不重要。 他已经达到入境之阶。 …… …… 第四章 去留已定 入境:气若游丝,初窍门径。 它的特征就是练劲,通由真气而加强的拳劲力劲,将能达到更强的杀伤效果,一旦达到现在的境界,李悠然自信自己可以轻松打倒五个昨天的自己,就是这么明显的区别。 这次际遇,让他也终于松了口气,心情渐渐放松下来,那股提起的劲气自行散去,脑中的那种清明也同时消退,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莫名的脱力。 那一刻,李悠然差点直接坐倒在地。 这一瞬间里,他心中本能地闪过一丝慌张,好不容易成就的梦就这样实现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直至站稳后,又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再没别的异状,似乎只是累了点,点有贫血的虚弱,他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 仔仔想想,哪次通脉时不累人的,何况自己本身就忙活了一夜。 这也让他明白,那种清明的意识,似乎来自那块神秘小石,正是它的帮助下,才有那样出色的表现。至于那块乳白色的神秘小石,当撤去那种清灵意识时,泛起的微弱青芒也渐渐淡去。 在随后的不久,他的脑中渐渐记住一道莫名的口诀。 “心有灵犀,一点即通。” 神秘小石似乎在告诉他,只要默念这句口诀,就能进入那种事半功倍的玄妙境界。 李悠然小心地收好神秘小石,打算到时找条红线,将其串成坠子随身携带。 这件事,他不会和别人说,所谓怀璧有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具体有什么用处,但这东西显然不会那么简单,而且还有许多更深入的秘密等待他去探索。 这样能改变命运的东西,他会小心携带。 所幸的事,现在的神秘小石,不复昨日五彩的靓丽,有如一颗平凡圆润的乳白小石,藏于衣内,更是不会有人发觉。 …… 他回到了同镇伙伴们所在的小院。 这时,一众少年正好起床,而今天,都比往常起得略晚了些。 “哟,你小子这么早出去了,不会在外面睡了一夜吧,”说话的,是一名黝黑的少年,他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看到李悠然脸上那一道烫伤般的红痕,又注意到他拳头上那裂开的表皮,哼了一声:“怎么,又摔了一跤?” 那片血肉模糊早已凝固,只是表面上看着有些严重,而黝黑少年却是继续打笑道:“看来这次,还摔得不轻哦,真不知你眼睛怎么长的哟。” 对此,李悠然没有看他一眼,直接从其身边走过。 即便是来自同一镇的少年,但相比其他几人,他的地位在众人中是最低的。 除他以外,这些人无一不是镇中商贾地主家的孩子,带头那名最高长的少年,是他们这伙人中的老大,也是镇长家的孩子。 而眼前这个家伙,平时最喜欢打笑李悠然,让人很是讨厌,若非身处现在的环境,大家必须同仇敌忾、相互帮助,以抵抗外面更大的压力,他相信,在原先的镇中,自己多半都是受欺负的。 镇长儿子的那名高长少年走了过来,拍了拍李悠然的肩膀:“好了,也折腾够了,进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该走了。” “走?”李悠然怔了一会儿。 由于之前因为突破实在太兴奋了,方才记起,今天,正是大伙决定离开的日子。 “我……我打算留下……”李悠然讪讪地回道。 一直以来,因为自己小村来的身世,李悠然在大伙中都说不上话,个子也是这伙少年中最为瘦弱的,即便他刚刚已经跨入了关键的入境,一时半会儿,也难找到那种长久积累的底气。 “你要留下?”高长的少年顿时愕然,很是不解道:“别说胡话了,悠然,我们与另一群家伙的差距又不是一点半点,我知道你的努力,你也别认为你别无选择。现在,我们好歹也是一年的伙伴,回去后我会让我父亲为你在镇中安排一份像样的活计。” “我――”李悠然咬了咬唇,“我似乎摸索到了一点技巧,说不定,再努力下就可能达到入境……” 若说这伙人中,最有好感的,若过眼前这名少年,能镇住他们这伙少年的同时,为人也没什么架子。 其实他很想说出自己已经突破的消息,可大家对彼此的进展一清二楚,即便昨天,李悠然也是在最极限的状态下意外突破,若照正常进程,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即便再给大半年的时间亦是不太可能突破,此番一说,定然让人生疑。 他一脸抱歉的表情,以示自己的立场,现在的他还是选择暂时隐瞒现在的实力。 “别说了,让这家伙继续呆着,”黝黑少年不屑道:“说的好听,似乎要突破的样子,我倒要看看,最后的两个月,他能玩出点什么花样。” 高长少年摇了摇头,再次劝道:“悠然,你若留下,我不拦你,不过你要想明白了。还有就是,回程之路有数百里之遥,此时大伙叫辆车还能捎你回去,而你自己回去,别说识不识路,到时路上发生意外也不无可能。” 李悠然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决定留下。” “哼,我们走吧!”另一名脸颊方长的少年唯恐不乱,阴阳怪气道:“他即然这么喜欢当唐昆那家伙的走狗,那我们祝他好运,以后镇上说不定就回来一名唐家正式弟子,给镇里争光看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悠然,你怎么就这么听不进去呢?就你喜欢被唐昆那种狗奴使唤么?” “就是,你以为光靠坚持就能混出头么?” “别痴心妄想了,那不是你能得到的生活……” 接下来,众人语气越来越让人难受,李悠然紧捏着双拳,终再抑止不住。 “够了!” 众说芸芸之下,他沉重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最初之时,大家都是相互鼓励,他似是能感觉到一些队伍的氛围,大家好歹也撑过了一年非人般的生活。可此时此刻,他终于发现,人,原来都是自私的,当自己的梦想幻灭之际,他们不指望也更不希望别人做到自己所做不到的事情,即便口头的支持,其实更多却是看戏的心态。 他相信,若自己失败了,回去的,也将是加倍的耻笑。 想到这里,李悠然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孤独,留下去的想法不禁更坚定了。他低下头去,别人看不清他眉角下的双眸:“时间到了,我要去干活了。” 耳中再也听不下那些言语,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 …… 第五章 忍一时之气 “嘭!” 当小院中的这场闹剧刚刚停歇,外面的大门同时传来一声轰然重响,残旧的大门就此踹开,破门而入的是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青年,中等身材,眉角显得几分阴厉,进来后就扯着嗓音骂道:“好啊你们,今天倒是好大胆子!这么晚了还不去外面候着,又想偷懒是吧,非要老子我亲自过来伺候你们!” 来人穿着一身唐家堡正式弟子的青灰衣衫,手持一条藤鞭,面带怒色,指着众人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他叫唐昆,便是李悠然这伙人的指导。说是指导,却从没东西教过他们,甚至于利用手上的权力叫他们这伙少年干些不是份内的事,贪得一些额外报酬。 李悠然这伙少年中的高长子弟走了走去,对着唐昆恭敬道:“唐领队,今日我们兄弟商量了一下,自问无法通过唐家选拔,思家心切,想就此离去……” “哦?”没想到这时候众人提出离开的言语,唐昆略怔了一会儿,脸色阴沉,望向众人道:“你们要走?” 其余八人同时点头。 “呵,一群废物,也就这点出息,”唐昆冷哼一声,不屑道:“滚吧,滚吧,一群没用的东西,我就知道你们烂泥扶不上墙,亏我还想趁最后日子教你们一些东西,看来也省了我的力气。也不用说了,即然要走,我等下会向管事说上一声,至于你们,把你们的破东西通通带走,不要污了我们唐家堡这片地子!” “你!” 被这一顿毫无保留的痛骂,在场少年顿时语气一滞,脸色涨得通红,或许因为即将离去,也不怕再得罪人,有的少年想要站出,却被为首的高长少年拉住。 “怎么,想打架?”唐昆笑得更是开了,更是不屑地对着众人勾了勾手指:“来呀,来呢,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发飙的资本。” 高长少年拉住同伴,一脸陪笑道:“唐领队说笑了,我们就这收拾行礼离去,绝不多添一分乱子。”说罢,将同伴拉后,止住事态恶化。 谁都知道,唐昆这家伙,小人心思,武功在唐家堡正式弟子中不怎么样,却是长了一双厉嘴,欺软怕硬,一年多的时日,众人早已看透了这家伙的嘴脸。 但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入境三阶的实力足以稳压他们数头。 在这样的气氛下,众人心带怨气,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礼,终是开始离开这个偏院。 这时,唐昆注意到了毫无所动的李悠然,若在平时,他是不会正眼看这个最不起眼的瘦弱家伙,但看他没有作为,唐昆道:“怎么,不收拾东西?” “唐领队,我留下的,”面对同伴离去时的鄙夷眼光,更是坚定的他留下来的执念。 留下,至少还有一拼的机会,走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李悠然留下的态度,唐昆略有诧异,略作大能地点了点头:“还算有个有骨气的,既然不走,该去出工了。” “唐领队,我还未吃早饭……” 唐昆顿时眉头一竖:“吃吃吃,就知道吃,已经误了时辰,你没出去待命的事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也别给我找什么借口。”唐昆继续教训道:“若想偷懒,趁早滚蛋,省得到时丢人现眼!” “唐领队教训的是,少吃一顿也饿不死――”李悠然赶紧赔罪道。 如此情形,他只能咬牙受下,这里的情况,若他顶上一句,结果只会更惨。 当初,就是因为如此情形,他们中的一人口头上顶撞了一名领队,然后就成了各名领队重点关照对像。 作为新人,领队说的都是对的,即便你被领队打碎一颗牙,也得陪笑着连牙带血地将其吞下,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能选择暂时的隐忍。 看着李悠然的态度,唐昆倒很是满意,点头道:“好,走了一群废物也省得让我操心,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跟我来吧。” 听罢,唐昆转身走去,李悠然老实地在后面跟着,出了小院,他与另一队其他地方来的少年集成一队。 李悠然知道,他的同伴走后,那些积压下来的活必然需要另一支可怜的队伍来承担,而唐昆这样的领队共有四个,每人带三队人手,分别带队其他城镇来的少年。 而一听到李悠然的小队已经离开了,那伙少年一脸诧异,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由他们接手最重的活计,当初他们这伙人,也曾暗地嘲笑过李悠然那伙人牛般的操作,现在,该轮到他们受了。 但他们也只能心中抱怨。 在例行随队离开之时,如往常般,李悠然路过唐家堡真正的大门。 他们这些少年,虽名义上暂时是唐家堡的人,却一直住在唐家堡附近的几所外院内,而唐昆等人则是每天出入这间气派的大院。 每当看到那门面光鲜的大门,那身着正装进出的人群,李悠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向往,似乎只要进入那扇门,人生的一切就有可能,自己坚持的一切,无论多少委屈,终会在某一天里烟消云散…… “低一时的头,总好过低一世的头,在此的这些年,受的那些苦,受的那些委屈,走了,又算什么?” 李悠然发怔地望向那高大朱红铜漆大门,心中暗暗说道:“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李悠然终有一天,会将丢下的一样样加倍拾回为止!” 他紧捏双拳,如是反复。 …… 这也许是李悠然来此后度过的最艰难的一天。 傍晚时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空无一人的小屋。 他很累。 早上,他在没吃早饭且半身虚弱的情况下开始搬货,若非体内那一口真气撑着,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倒下去,尤其是昨晚撒气时弄伤的手,劳作时总有疼痛相伴,他都咬牙受下。 平时,同镇的大伙们多少还能帮忙一下,而现在,李悠然只有一个人,根本不能指望另一群外镇的少年对他这个陌生人伸出援手。而且,因同镇伙伴的离去,那些最脏最累的活轮到了另一群少年,那些家伙不敢将怨气撒到唐昆等领队,自然对李悠然这个家伙心存怨念。 但他并不在乎,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即便再脏再累,接下的情况也不会再差了。 用冷水清洗了一些手上的伤口还有满身的污渍,李悠然独自爬上空无一人的床铺中。 平时,这里是供一排十人同睡的大床铺,此时却显得空荡荡的。 这天实在太累了,李悠然也不想想太多东西,当躺上床的那一刻,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 第六章 蓄势待发 这一觉,李悠然倒是睡得倒无比殷实。 不知是否因为达到了入境,还是那块神秘小石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体能似乎比以前好了一些。 而接下来的日子,他则需尽可能地保存体力,好好修炼唯一所会的一套拳法。 达到这个阶段后,睡眠质量也开始增加,尤其熟睡之时,体内的周天加速循环,不断增加自身丹田的真气储备。 入境之后,则要开始冲击人境之位,但这需要多开启十个窍穴形成一个新的周天。在这之后,窍穴将是一个一个开启,每开启一个,便是增加一阶的实力,窍穴越多,所能储存的力量越多,自身所能发挥的力量也就越强。 李悠然侥幸刚刚达到入境,想要开启新的窍穴,则尚需一定的时间炼化体内更多的真灵之气,而且,他也没有关于后续修炼的秘籍,这得成为正式弟子后才能学习。 至于那块乳白色的神秘小石,他之前顺势拿了一条红绳将其系在颈间,竟也显得几分灵韵。 在摆弄神秘小石的时候,他也同时发现一个技巧,只要自己手心捏着神秘小石,幻想见过的那片虚幻神秘空间,自己的灵魄似乎就会游离到那里,而自己的魂体一直盘坐在那块青色区域的蒲团上。 那块青色区域,只是亮起了一小部分符文,绝大部分都是暗着的,李悠然也好奇,为什么单单这就块地方是亮的,其他四个蒲团为什么没有效果。 唯一让他总结出来的一点门道,这五块区域,似乎代表五行的力量,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他现在正似青色的木位,所带来的特殊效果那是那句口诀上所描述的“心有灵犀,一点即通”,一旦开启这种状态后,灵台会变得一片清明,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每一种变化,记性和悟性什么的也随之增强不少。 …… 当第二天鸡刚鸣叫的时候,李悠然已经起来,早早地开始练拳。 劲风霍霍,那一式通象拳在他的练习下愈加娴熟。 武技有着很复杂的一套体系,他曾听人讲过。 在众人所熟知的境界中,入境、人境、地境、天境,每一个境界都有相应能学习的武技,而每一个境界的武技又都分为天、地、人三品,品阶越高,所能发挥的威力越大。 这也并非说天品武技一定比人品要有用,人品级武技更注重实战常用,讲究临场应变,而同境的天品武技虽然威力奇大,但却需要较高的释放难度或较长准备时间。 况且,每一品都划分十个境界,这个境界,则是考验施放者的悟性,对那套武技的参透越久,越深入,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大,而每增加一重境界,一般增强那套武技两层左右的威力,十重境界的人品武技,不一定会比同阶两三品的天品武技要来得弱,而天品武技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也非资质悟性一般者可以精通。 此外,还有一种名为功法的东西,可以在武技之上增加五灵风雷阴阳之力,又能在那阶那品的武技之上增加三成甚至一倍以上的特殊威力。 但功法关系到宗门的特色,乃重中之重,非入室门人不可研习。 来这的一年多里,李悠然倒是有幸见过唐家堡的功法威力,那是一种火属性的功法,能在武技中自带明艳的焰火,效果极为绚丽。 但这些,离他尚远得很…… “噌!”“噌!” 拳劲响动,虎虎生威,卷起片片残叶。 经过一早的练习,李悠然的拳法又有所增长,隐约间又快了几分,刚了几分。 冲象拳,讲究一气呵成,一往无前,没有太多的技巧,却是极为实用。 这是一门入境人品的武技,谁都可以练上几拳,但只有炼出真气之人才能发挥它的真正威力所在。 考核时日渐近,也是李悠然唯一的契机,那本基础秘籍只是教他如何达到入境,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是真没一点头绪,只能在这套拳法上下苦功,增加通过的几率,同时也将体内的真气炼得更精纯,更实质。 所幸,当他开启神秘小石的木灵之境时,灵台清明,每挥出一拳都有细微的感悟,一点点改进之下,拳势变得愈加流畅,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三月后的考核定能让他的冲象拳达到一个令人惊讶的境界。 一轮冲象拳练完,李悠然出了一把的汗,但气息却是十分顺畅,一点没有累的感觉,反倒更为精神,就是肚子有点饿,进入那种神奇的境界,似乎很耗体力,但这相比所悟到的新东西,显然不算什么。 去简陋的小食堂处美美地喝完几碗白粥后,李悠然例行跟在唐昆等领队身后做事。 他很少言语,基本让他做什么,他都立马做什么,搬重物、清杂货、做跑腿,从不多言,在别人眼中,似极了听话的奴才。 李悠然冷冷注意着一切,他记下了每一张嘴脸,每一个耻笑,有些东西,终有偿还的一日。 低一时的头,总好过低一世的头。 …… 三月时间,转瞬即过。 那间破旧的小院里,一如往日般响起少年练拳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往返于小院中奔袭,身形如豹,颇有几分气势。 霍!霍! 拳风如袭,形神同一,随心而发。 突来的一拳击在高大的槐树上,震落一地落叶,那一片树皮早已脱落,同时树身凹进深深一块。 再次练完这一整套冲象拳后,李悠然吐出一口长气,收劲的同时,开始抹去额间那细密的汗珠。 终是到了最后的考核之日。 苦练的三月以来,李悠然从没偷懒过一天,除了每天例行的随队劳作,一有机会就开始精进自己的拳术,夜晚则是加紧粹练自己体内的真气。 相比三月前,李悠然终是比原先结实了一些,不再似初来时的那般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三月以来,因为一直修炼冲象拳的缘故,加之那木灵境的提升,他惊人地将这套简易的拳法练到能发出十重境界的层度。 毕竟是最初级的拳术,修炼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瓶颈,但平常唐家弟子对于这套基础的拳术有个五六重的造诣已属过关,谁也不会花大心思修练这么一门谁都能练的武技上,毕竟,这于他们而言不过只是芝麻。 但像李悠然一样,将这套冲象拳直接练到十重境界的,一个没有,即便那些领队,最多不过五重境界。 五重境界与十重境界,近乎差距整整一倍的实力。虽然临阵发挥虽然鲜有机会发挥最强的效力,但一旦准备充足,实实地用出,那伤害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住的。 现在,李悠然自信,单是个人实力上,自己应该可以过关,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因为,总有一些人为的影响因素,让他不得不小心。 时间不早,将鞋带系得更紧之后,他开始前往试练场地,进行那一场至关命运的考核。 …… …… 第七章 针锋相对 这一天,唐家堡外附近的操练场中倒挺是热闹。 操练场的正中,总计四十多余名考核弟子。 比起最初的规模,站在这里的人足足少了一半以上,在场之中,光是炎城本地的少年就占一半数量。 这两月来,因为部分“修行”的加重,更多无法达到入境的外镇少年苦于没有机缘,也不想再被领队们折腾,纷纷如李悠然那一镇来的少年一样结伴回家,不受这里这些“大人物”的气。于是走的走,散的散,从最多时的一百多人的规模,到现在不过四十多人。 而且,这四十多人中,能符合要求的其实不过十多人,而唐家堡所招的入门弟子,只有十个名额。 即便符合条件的,也要被筛下去一批…… 而在符合条件的这伙少年中,其实天赋都很一般,有的靠的是更早的修炼,花了三四年的时间才悟至的入境,有的则是依靠着临时报佛脚,花了大价钱请地境以上的高手代为通脉,水平参差不齐,加之所会的冲象拳最高也不过三四重的境界,李悠然至少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但问题是,所谓的“考官”,正是唐昆在内的那四名唐家堡内的领队。 一名唐家堡内的老人坐在设好的台上,看装束便知有些身份,此来主要为了以证公平,其实也不过走个过场,关键在于四名考官的出手力度。 这四名考官,实力所差不多,多在入境两三阶之间,对付一群不过入境一阶的少年,实力上应该绰绰有余了,而考核的内容则是,以接下考官的二十招为准。 但这二十招里,却有着不少猫腻。 唐家堡家大业大,对于两年招收一次的新弟子其实并不在意,都是由一些底层的下手来解决,只要达到入境之阶,实力高点差点他们并不在意。 于是乎,这就让人找到了路头,有人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进入唐家堡,只要学到一点本事出来就足以出人头地,而据李悠然所知,每年的领队与考官是下层弟子中较捞油水的地方,之前跟着唐昆那家伙时,他知道那家伙暗地里收了不少好处。 于是,为了在考核的公平性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在某些考生时,这些考官会适量的放水,但有的则是全力出手。 李悠然没有任何背景,自然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试练场里,所有考核弟子几队排开,根据场上的考核弟子数量,每一名考官差不多都会轮流与十余名考核弟子交手。 即便是排队,也还是照顾到了炎城本地的少年,李悠然等外镇少年则是被安排在最后,他更是运气不佳地排在最后一位。 虽然,这只是一门很普通的入门考核,不过聚来凑热闹的路人倒也不少,很快,第一名考核弟子上场,接受考官的二十招考验。 这是一名达到入境的弟子,能看出就是炎城当地人,他的出手也还算正紧,冲象拳练到三重的境界。在实力上,李悠然自信自己可以稳胜那名少年。 至于考官的表现,接下来,果真表现出一定的猫腻。 考核开始时,那名领队兼考官的家伙虽然攻势很紧,让那名考核弟子无比狼狈,但并没有出什么奇招狠招,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几轮之下,那名考核弟子虽然即将失利,但还是在最后时刻“勉强”撑过了二十招,成功通过考核。 在李悠然心中多少不屑,那名考官并没尽全力,只要再紧逼一点,那少年绝计撑不过十招。 第二名考核的弟子就没这么好运了,似乎太过自信而没塞礼物,。在李悠然看来,这名少年比上名还要来得沉稳一点,却因为考官测试的强度加强,只接下了十五招就被击倒在地。 路人只顾热闹,这些外人根本看不出所谓的门道,考官们的表现表面上看似很公正,但私下里的猫腻,有点实力的都能看出。 看着那名少年那失败后近乎不甘的绝望表情,李悠然心中倏地一紧。 成败一念,咫尺天涯…… 接下来,考核继续。 倒霉蛋不会太多,毕竟知根知底的达到入境的也就那么十数人,失败的,只能说礼物塞得不够。其他参选的那些少年纯粹凑个侥幸,毕竟也来此一年多了,不试试终归不会甘心,但内定名额似乎已满,结局注定让他们失望。 该成功的,都成功了,该失败的,毫无例外地扫地回家。 即将轮到李悠然之际,他的情绪也愈加紧张起来,毕竟,现在的他也不过一名刚到十四岁的少年,人生中也没经历过这样重要的时刻。 李悠然前面的那名因晚到而排在后面的炎城少年进入了考核,而此时的考官正是他所熟悉的唐昆,李悠然看架式就知道这少年多少要幸运的通过了,结局果真不出他的预料,唐昆也放水了。 而因为这次放水,这名少年刚好凑过那十个出选的名额,李悠然的位置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唐昆瞥了一眼最后的李悠然,竟是直接忽略了他,和几名弟兄说了几句,然后,竟是直接收工? “等等,我还没考核!” 李悠然猛地跳了出来,高举自己的右臂,对着即将收工的唐昆等人喊道。 “你?”唐昆不屑地望了一眼李悠然:“先别说名额刚好,就你一个连入境都没达到的家伙,别丢人现眼了,浪费我们宝贵时间。” 李悠然哼了一声。 爆豆般的响声在其右臂响起,那清晰的劲道,证明他已经达到入境所展现的劲气,他说道:“这样可以了么?” “哦,你居然练出劲气了?”唐昆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些年来,尤其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在一年多内直接练出劲气的可谓屈指可数,真要说来,潜力足以达到唐家一些亲传弟子般的天赋。 但此时,他们显然已经收过礼物,必须解决眼前这个小问题 “好,即然你达到要求,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实力,我也让你明白,唐家的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唐昆的口气很大,他并不相信一个新人可以战胜他这么一个在唐家堡呆了两三年的“老人”,刚刚入境的实力与一套最初级的冲象拳,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两方很快摆好架式。 考核之前,李悠然已将左手放于心口,看似是调整情绪,其实是激活那颗神秘小石,当激活的一瞬间,神秘小石在其衣中散发出淡淡绿芒。 木灵境可以帮他更好地在战斗中学习与反应,接下来,就让他们尝尝这几月来的苦练成果。 …… …… 第八章 有欠有还 考核关头,李悠然心弦绷得紧紧。 这场考核意义非同一般,是一场许胜不许败的比试,他虽苦练三月,将冲象拳练至令人惊讶的十重境界,但他与人的实战经验多少有些匮乏,此次那内定的名额已满,心中算盘打满的唐昆此次必然全力出手,不得马虎半分。 随着一声锣响,考核正式开始。 唐昆山几步跃起,动手很快,他显然想在最快时间内把李悠然搞定,就连旁人也能看出,他的动作显然比之前快了许多,明显动了真格。 李悠然站好步子,望着那击来的一拳,沉稳地用手挡开,却意外发现,那一拳只是虚招,正掌直朝胸口击来…… 所幸,木灵境之下,他灵台清明,反应十分迅速,赶紧反应过来,仓促间勉强挡下了这突然的一拳,只是退后了几步。 比起战斗经验,他稍嫩了些,但还无伤大雅。 李悠然挡下了这一拳,就连唐昆也颇有些意外,这招虚晃别说新人了,同实力的几名弟兄也不一定挡得下来。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的手段还多着呢。 这二十招的考验,对李悠然着实是道门槛。 尽管,他有着十重的冲象拳力量,但久居唐家堡,唐昆显然了解这套拳术的各种特点,根本不给李悠然施力的机会,而且李悠然攻击单一,唐昆至少掌握了四五门有用的武技,一开始就占据了足够的主动。 好在,木灵镜之下,李悠然的头脑也是不差,在与唐昆的几招过后,他也渐渐适应了这场打斗的节奏,而且他也并不冒进,不给唐昆一点施花招机会。 这么一来,本来也没多少实力的唐昆在过了十招之后,场面上毫无建树,他反倒有些急了,为了那说好的好处,焦躁的他逐渐放弃了防守,攻得越来越凶。 但适应了打斗的节奏后的李悠然,却是应付得更加得兴应手,他逐渐发现,自己竟有战胜唐昆的实力! 这让他无比惊讶,木灵镜中,打斗中也能学到不少东西,短短的十几招里,他就通过冲象拳的领悟渐渐学到唐昆的一招半式,并反之其用,让自己攻守更加稳健,当即将到二十招时,面对这一年多来的欺压,李悠然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在他的寻觅中,终于发现一个可以进攻的时机,一个可以施展冲象拳较佳的时机…… 在唐昆气急的攻势下,李悠然毫无征兆地出拳,拳轻冲开唐昆的拳势,穿过他的臂膀,稳稳击向他的胸口…… 破釜沉舟,势如破竹! 冲象拳,八重境界! 嘭! 唐昆整个飞起…… 众人眼前一亮,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作为一名考核弟子,李悠然竟是将他的考官一拳击飞,可怜的唐昆,在空中飘行了足足一丈距离后,以吃灰的姿式重重摔落在地。 “咳咳……” 倒地后的唐昆捂着胸口,想要站起的时候却又疼得再次倒下,气急败坏的指着李悠然:“你!” 李悠然倏地起身,冷冷望向狼狈倒地的唐昆:“唐领队,我的表现可否满意?” 这样的一拳,让李悠然着实出了一口恶气,一击获胜,自信也在无形中暴涨不少,唐昆虽然境界上要略高于他,但由于武技间那明显的差距,足以补足彼此间的差距。 众目睽睽之下,撑过二十招与打败考官,即便路人,优劣一眼就能看出。 而唐昆也算不上什么唐家堡有背景的家伙,左右不了这样的考核结果。 “臭小子,得意什么,唐昆不过对练的家伙多了,有些力竭,放点水你还真以为自己什么人物,我来试试你的水平!” 另一名张姓的领队走了出来,挑衅地望向李悠然。 其实刚才,李悠然言语间并未过激,只是他们那内定的十个名额早已说定,必将争取一下,他也认为唐昆输在大意,这一番言语,只是为自己找到一点再战的理由。 此时,击败唐昆,李悠然多少知道了自己的斤两,这个所谓的张领队,其实与唐昆不过半斤八两,充其量只是略强于唐昆,只是他并没有看出李悠然那冲象拳的特别,只以为那是四五重的境界。 这种初级拳术,普通拳法,三四重的境界与十重境界,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那就有劳张领队指教!” 李悠然摆好架式,并无畏惧,但见那张领队直接冲步而来,行径中完成足够力道的积蓄,速度很快,霍然跃起。 “杀破拳!” 十足劲道的一拳直朝李悠然面门而来,带着呼啸的劲风,不带一分留手,可以看出,这名为杀破拳的应该是这么张领队的得意武技,从他的表情可以感觉到,他想一击将李悠然击跨。 有这么容易么? 面对此等威胁,李悠然夷然不惧,之前的冲象拳因为出手时机不够导致蓄力不足,无法打出最满意的威力,现在的情,正好让他尝尝最强状态下的冲象拳。 拼硬的么? 你自找的!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李悠然伏下身子,身影如弓,右脚突然大步跨前,猛一弹出。 冲象拳,十重境界! 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猛地相击在一起…… 嘭! 一阵清亮的拳劲爆鸣下,随之,众人听到一声更为清晰刺耳的骨折声,那名之前信心满满的张领队脸色剧变,竟以一个极夸张的姿式重重落地,摔得十足之惨,而且,他痛苦的捂着自己错位的右臂,满地打滚,哀声让人心悸…… 一拳之威,竟是恐怖如斯…… “指教!” 李悠然挺直身子,冰冰注视脚下之人。 “好!” 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声之好,纷纷投向获胜的李悠然。 李悠然再次站起,他额间满是细密汗珠,感觉自己的右臂差点没有知觉一般。 但这个时候,可不是叫苦的时候,他强忍了下来,却意外显得几分咬牙的狰狞。 人善被人欺,他受够了,这个时候若再不站出来,表现点什么,以唐昆这些家伙的势力,绝对不会让自己这种小人物过去的。 李悠然望着一旁观看的唐昆等人,嘴角已经带着几分不屑之意:“不知道还有哪个领队需要指点我这微薄技艺?” “李悠然,你!” “不服,可以再来。”他淡淡回道。 这样的一句,直接让另外的两人闭嘴。 李悠然甚至再没多看一眼这些家伙,朝向那名主事的老人面前,双手抱礼。 “好,好。” 一直懒懒坐着椅上的唐家堡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鼓着掌,连说两声好字,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走向矮他一头的李悠然:“唐家堡很久没出现像你一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家伙了,通过的各位都很努力,前些年也没有今年这么人才济济,也懒得再筛落一人了,今日我破格多收一人,准备一下,我这就带你们入堡!” …… …… 第九章 进入唐家 听到老人的这句话,另外十名通过的弟子齐齐舒了口气。 李悠然之前的恐怖他们已经看到了,真比起来的话绝没一人可以胜过这个外镇的野小子,而他们这十人中,水平所差不多,随都可能被筛落,而老人的一句话,侥幸让其逃过一劫。 老人望着在场的十一人,点了点头:“好,从今日起,你们这通过的十一名弟子正式成为唐家堡正式弟子,现在,随我来。” 管事对着李悠然等在内的十一人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随后自顾转身走去,几名入选弟子结伴而行,因为都是炎城子弟,庆幸地彼此闲聊,却没有一人敢与李悠然站在一起。 李悠然走着众的的最后面,眼角的目光突然瞥向另一向注视他的几个身影,看到唐昆在内的几人恶目地望着自己,好似要将自己吃下一般。 他心中冷哼一声。 现在,你们就已经输了,还要再比以后么? …… 随着管事老人的带领,李悠然终是走至了那扇向往已久的朱红铜漆大门。 在他眼里,里面一直很是神秘,只要进入了这扇门,一切都将不再遥远…… 至少以后,他能向叔叔有个交待,更给了自己一个交待。 在进门前,管事的老人突然停下,对着身后的众少年道:“你们记着,从今天起,进了唐家的门,你们就是我们唐家堡的弟子,这是你们第一次堂堂正正走正门的机会,但别高兴太早,属于你们的路还有很长,在你们成为唐家堡的亲传弟子前,你们只能走大门旁的小门,那才是普通弟子进出的门,千万别忘了。” 一众少年先后点头,望着另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 “明白了。” 李悠然也望着那扇小门,眨了眨眼,原来,这扇大门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进出的。 随后,他终是跟着众人跨过了那高大的门槛。 这扇门,承载了太多,进入之后,他内心无比轻松。 一年多的委屈与隐忍,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的出现。 但他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这里,只是一个开始,他需要做得更好。 进入后,里面的景像让人眼前一亮。 唐家堡很大,出乎意料的大,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泉石环绕,更有各式名贵花草栽种,姹紫嫣红,往来的丫鬟与家丁皆是仪表不俗,端是一副升平景象。 李悠然生于渔村,在那里,一切都很简陋,又哪里见过这般大家的规模,即便后来居住的镇中的商贾也远没这般气派家世,由此可见,唐家堡确实非同一般。 而这里的环境,别说李悠然了,就连居住在炎城当地的富贾子弟少年,在进入唐家堡内也是激动不已,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由此可见,唐家堡在炎城超然的地位。 这里很大,在迷宫一样的唐家堡内东拐西拐,他们这一行人恰好路过一处操练场。 一群对练的青年顿时吸引了这伙新人的注意。 那些青年,身着青墨劲衫,身姿灵动,衣着待遇无一不是唐昆之类普通弟子可比的,而一群像唐昆所穿衣饰的少年正羡慕地望着练武的众人。 李悠然知道,这些弟子,正是唐家堡中坚力量的亲传弟子。 “喝!”“喝!” 阵阵嘹亮的喝喊声传来,一名名唐家堡亲传弟子练着各式让人心驰的高级武技,尤其是某些弟子挥动双手,那劲气所带出的一道灼热劲道,一看便是唐家堡立足的特色功法,玄火劲。 听闻,一旦玄火劲练到高时,便能在攻击中带出一道道炎火之力,大大增强武技的杀伤力,这些亲传弟子的实力虽然不足以平空发出火劲,但那虚化空气的炎劲,还是让李悠然这些新人神往不已。 唐家堡内的操练场不同于外面那些简陋的配置,在附近的武器架上,各式兵刃放置,刀剑枪斧无一不全,而脚下的地面更是由坚硬耐磨的青岗岩铺就而成。 看到这些,李悠然不禁再次安静下来,之前那进入唐家堡的兴奋之意也渐渐平复。 原以为自己教训了正式弟子的唐昆等人,就以为自己有点本事了,可比起演武场这场亲传弟子而言,彼此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刚刚出气后的自得之色,渐渐消得干净。 他突然发现,自己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闻,那些有天赋的人在很早时就开始习武,比如五六岁之时,就已经开始冲击入境,并在有足够的帮助下,很快达到练劲要求的入境之位。 比起此时的李悠然,那些天才或有条件的要比他早个八九年的修炼时间,在他的这个年龄,有的甚至已经达到惊人的人境之位,踏入真正的修士一行。 李悠然明白,若非自己得到的那块神秘小石,别说在场的那些青墨劲衫的亲传弟子,即便青灰衣衬的普通弟子,或许都没什么优势…… 他捏紧双拳,望着场中的新传弟子,眼中渐渐又有了一股全新的战意。 “我要和他们一样……” 需要再拼一把! 既然自己已经不可思议地踏入唐家这扇大门,那就再努力点,一点点赶上眼前这些家伙,哪怕自己天赋再差,一年、两年、三年……终有一天,他要超过眼前的这些人。 李悠然心中沉了口气,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 管事将入选的新弟子带领至一处偏院的厅堂,让他们稍适等待。 不久后,管事带着一名气态稳重、眼色精明中年男子进入,男子面容清瘦,衣着光鲜,蓄一山羊胡的,从其几分不怒而威的神色看来,一看便知在唐家堡内地位不俗。 负责收人的管事和气地对中年男子道:“唐管家,这次入选唐家堡正式弟子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请过目。” 被称为唐管家的男子打量了一眼所在的这批少年,大致清点了一下数量,在数到十一个时,挑了挑眉:“似乎多了一人。” 收人的管事恭敬地回道:“回唐管家,这次选的十名弟子不相伯仲,后更有一弟子发挥异常出色,甚至打败几名试招的正式弟子。” “哦?那群废物,竟然连外门弟子都斗不过,等下赶紧把人给我换了,省得以后再给堡中丢人,”唐管家淡淡一哼,倒也没过问哪名弟子这么出色,便望向在场的众少年:“十一个就十一个了,恰好府中这些天叫出去一些弟子,需要位置,十个新人位置也显得有些捉紧,而柴房那边说是缺个正紧的人手,即然多出一个,就让那小子去吧,其余的,按照之前的安排行事。” …… …… 第十章 唐家弟子 唐管家似乎只是例行行事,过来察看一眼,并没在这件事上放心上,叫了几名家丁过来,对其吩咐道:“去给这些新人置办十一身衣裳,将其住房安排妥当,然后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明白了么?” “是的,唐管家。” 唐管家说完这些,再次对着在场的十一名少年道:“即然你们已经通过唐家堡的考验,成为这里的正式弟子,作为这里的管家,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些新人一些事,在唐家堡,可不比寻堂人家,不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出,不得在自己以外的位置乱走,不能随意大声喧哗,也不能着装随意,一切为唐家堡的脸面着想。我不管以前以前是什么人,进来后,谁都是一样的,只有努力的人才有可能一步步走到上面,而唐家堡也不会亏待那些人,明白了么。” “明白了,”众少年答道。 唐管家点了点头,继续道:“还有一点,应该是你们最感兴趣的,即然成为了正式弟子,你们已经可以去西间的藏书楼学习那里的各种武技,具体听那里的管事吩咐,同时可以参加每日的晨练,学学唐家堡的老人所教授各种技艺,定能让你们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而且每月自有一定的月钱发放。” 听到这里的时候,包括李悠然在内的众少年眼前一亮。 高等武技,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在适应了冲象拳这种街边小孩都能练上两拳的低等武技,他们急需学习更厉害的武技,似乎这样才算与别人显得与众不同。 而且,那份月钱,对于从未有过收入的李悠然而言,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听说唐家堡发放给正式弟子的月钱,肯定不是外面那些打杂的比得上的。 唐管家将一众少年的神色看着眼里,淡淡一笑,指向眼前的一群少年道:“你们记着,我们唐家是不会亏待任何一名努力的弟子的,即便新人一样如此,那些表现最优秀的,家主不仅倾囊相授,还会将唐家的小姐或表小姐们许配给他们,一世风光不尽,这其中滋味,你们自己想像,再过几年,相信你们会明白的。” 听到这里,众少年更是有些跃跃欲试。 唐家家大业大,千里之内无出其二,各地城镇美女都愿稼入唐家,别说这里的小姐或表小姐了,单是这里的丫鬟姿色就不差了,谁会相信自己哪差,自信若在这里呆上几年,被哪名少年或是表少爷相上,一举攀上金枝成凤凰,倒比李悠然这伙少年出头要轻松多了。 他们这伙少年也一样,即便以后努力娶不到什么小姐,但若能成为这里的亲传弟子,在美女如云的唐家找个中意点的侍女或是丫鬟,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也是为什么炎城家长这么在意自己孩子进入唐家的原因之一了。 唐管家似乎还有事,已有卷袖离去的的意思,最后道:“该说的就这些了,我还有事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身边的小张等人,他们负责平日里的人事。”随后,他以示就说到这里,然后吩咐了手下一些事,自顾地离开了。 待唐管家离开后,几名唐家堡的家仆走上前来,拍了拍手,谦逊地对众少年道:“好了,你们跟我们来吧,我们来一一为你们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随后,李悠然与众新人随着几名正式家丁而去,终是在一处库房里领到了几身崭新的青灰衣服,这些衣服,都挂着唐家堡的炎火印记,透着几分气势。 衣服很漂亮,上面的布质是李悠然摸过的最柔软的布料,也是他即将穿上的最好的衣服。当他被家丁领到属于自己单独的房间,同时得到一把钥匙,得到一个属于自己单独的空间,不再像初来之际像十几人挤在一个小屋时的窘况。 这间小屋,让李悠然再次生出一种小小地满足,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拥有这样一个自在的空间。 屋子里的摆设倒是十分简洁,一张床铺、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几张椅子外加一些家具。不过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能有这样,他已经没有什么不满足了。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最理想的状态进行…… 简单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屋子,李悠然继续随带路的那名家丁走去。 进入唐家堡内,每个新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任务,有的是巡夜,有的是给里面的各位少爷老爷做下手,有的则是外出管理唐家的各种产业,至于李悠然,则因唐管家随口的一言而分配到了柴房。 虽说,劈柴是份很枯燥的活计,但这次唐管家也并没针对他的意思,甚至连他这个人都不晓得,所以李悠然倒也很安逸地接受了这份话计,相比于天天在炎城跑来跑去做杂活的他而言,劈柴显然算不得什么费心的事情了。 在接手那份活计的时候,他倒是得到了一名正式弟子的感激,当李悠然接手这劈柴的活计时,那名被暂时安置在这里的“前辈”几乎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把李悠然盼来,然后将斧子郑重地交给他,交待了一天要完成的量后,然后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或许,对于正式弟子而言,劈柴也不是什么很体面的事情…… 但李悠然对此倒没什么不满,劈就劈吧,再差也不可能比外面时干苦活差,至少,来到这里,将是一切希望的开始。 唯独让他有些心情略有不爽的地方是,他之前路上又碰到了唐昆在内的几人。 他们投来的目光,带着几分阴狠,似乎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们丢尽了脸面,若如那名叫做唐管家的大人所说,他们多半也丢了下次教育新人的机会。 但眼神恶毒归恶毒,又瞪不死人,在唐家堡内,他们也不敢乱来。 玩真的,谁怕谁? …… 花了半天的时间整理,将自己的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后,李悠然终是穿着自己崭新的衣服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心情十分不错,就连衣服都舍不得脱去。 成为正式弟子的感觉很好,一想起唐家堡内那不俗的气势,只要在这里多呆一些时日,有着神秘小石之助,相信以后自己若有机会再回来时的小镇,定然是另一派的景像。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让他十分的满意,而来到这里的目标,就是学好武艺,然后成为……这里的亲传弟子?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情不不禁浮现自己穿上那些亲传弟子的衣服,想必穿起来会更为精神,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知不觉中泛起一阵憨厚的傻笑。 不知不觉中,李悠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 …… 第十一章 选书 全新的生活让人充满期待。 李悠然早早地从床铺上爬起,很仔细地叠好那崭新的被子,开始洗漱。 过惯了独立的生活,对于细节方面一向都是他注意的,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被他打点得井井有条,完全不像一个同龄小孩所能打点的房间。 这天早上,他很早就候在那宽阔的演练场,这时时辰尚早,晨练还没开始,李悠然趁着空闲在这里走走看看。 这边的武器倒是齐全,刀剑齐备,他先是拿起一把长剑。 说到兵器,其实他挺喜欢用剑,总觉得那些背负长剑的高手很有个性,忍不住想要尝试。 拿起兵器架上的那把真剑,感觉有点份量,锋芒透着几分坚寒,兴手拿起挥舞了几下,但因没学过剑法的缘故,多是没有章法,他自己都发觉后,吐了吐舌头,将剑放回原位。 武器架上的还有大刀、长戟、重锤,李悠然也想拿来试试手,奈何一样比一样重,长戟还能拿得起,那地上的重锤只能用双手拔了。 好在,总算也过了过手瘾,他目光依然停在那把剑上,等自己有机会了就学学如何用剑,相信在神秘小石的帮助下,定能让他有所参悟。 趁着闲余时间,李悠然再次练了一遍已经熟到本能的通象拳。 晨练的人群渐渐聚来,站在最前方教拳的是一名至少人境级的高手,由他来负责今日的说拳,这也是唐家堡除了自学外唯一有教授武艺的地方。 由人教拳总比看冰冷冷的秘籍要来得有用,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名师指路。 唯一可惜的是,这天早上教的那一套名为蛮牛劲的武技李悠然根本没有学过,听着是一头雾水,但至少他还是看出这套的具体用处,多少也留意了一些,之后的学习会稍加学习。 当晨练结束,则是早饭时间,李悠然随着众弟子而去。 唐家家大业大,对手下的弟子倒也十分体面。食堂中,李悠然拿着热乎乎的包子以及热粥配菜,伙食挺好,吃得不亦乐乎。这些食物,完全不是当试炼弟子时所能有的待遇,至少他很满足现在的状况。 吃饭的同时,李悠然注意到一些注视自己的目光,似乎不止一双,透过那本能的感觉,他很快寻到那坐着唐昆等人的一桌。 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同在唐家的屋檐内,以后碰面也是很正常的事。 似乎,那一桌人都在议论自己,他感觉到一阵阵不友好的目光。 一年多的时间,在唐昆那后面跟了一年,李悠然知道,那家伙一直是个很有手段的家伙,很会用小恩小惠收拢身边的人,他能感觉到,那一些人似乎在有意孤立着自己,他也才注意到,根本就没人坐到他的边上。 但他并不在意,反正他和这群人从来不在一个世界,不过十四岁之龄的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饱饱地吃完这些年来最满意的一顿早饭,李悠然则是要去解决每天所必须的任务。 …… 回到柴房,望着那满满一堆的木柴,他不由得叹了一声。 唐家堡每日所用柴火当真不少,也是一份苦力活,也难怪他的上任在卸任时那么高兴了。但对他而言,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虽然费点时间,但比在炎阳城各处跑来跑去要好得多了,至少,早完成还能早点休息。 来到劈柴的木桩处,将一结实的柴火放好,然后拿起斧子,不住用力劈下。 这是一份力气活,无非就是一直重复这样一个动作,一开始还好,就是劈久了,手臂有些酸麻。 好在,第一天的唐家堡生活让他心情委实不错,因为想着早点完工早点前往藏书楼学习新的武技,他倒很是卖力,足足花了半天的时候劈完了一天所需的量,他方才舒了口气,敲敲早已酸麻无力的双臂,迫不及待地前往藏书楼所在的方向。 他的任务主要是劈柴,到时会有人来取劈好的柴火的,这个不用他来操心。 …… 藏书楼位于唐家堡西间的一处舍内,因为常有弟子出入,门庭倒也大气,李悠然走入屋中,望到一排排整齐高大的书架,暗叹大家果然大家,此外,还有一处明显的楼道直接二楼之处。 “嘿,小子,很面生,新来的?” 一个老头的声音从李悠然身侧传来,他转过身,只见一名老头坐在一张书桌前,倒弄着纸笔。 所猜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打点书库的管事了。 李悠然恭敬道:“是的,老先生,我是新入的唐家弟子,听说这里可供学习武技……” “知道了,”不待李悠然说完,老头很利落从一抽屉中取出一本崭新的书录递给他,李悠然就势接过,老头接着道:“这是打通人境的技巧心诀,每个新来的弟子都会发上一本,至于里面的书,一楼是你们普通弟子去的,记载了入境适合的各种武技,可以借一本出去,在我这记名,学完之后记得归还,二楼不经允许,非亲传弟子不得随意上去,这点需要注意。” “明白了,老先生。” 李悠然点了点头,拿着手上的秘籍继续走入书库里面。 终于有了入境之后的提升技巧,李悠然多少有些兴奋,这证明他很快又有新的提升。 接下来,他研究了一下接下来冲穴的技巧。 这本秘籍记载了从入境到人境的冲穴技巧,共计十个穴位,每打通一个便能拥有更大的神通,到在入境之后,冲穴变得技巧术,那十个穴位,你可以选择性地先打通其中几个。 这个选择,本质上对达到人境没有太多的区别,但选择对的穴位先冲,则能对应相应的武技,有些武技对应相应的穴位才能发挥,所以冲穴之时,切记要选对要冲的穴位,一旦错了,只能增加更多的真气冲击要冲的穴位才能学习自己想要武技,这也是一个学问。 而一旦人境所需的十大窍穴打通之后,并非直接可以从入境参透至人境,但还需要另一种全新的领悟。 人境:抱守归一,化劲为罡。 冲穴需要长久的真气积累及努力,但境界的参透,则更多需要一时的顿悟,将入境的劲气转化为实质的罡气除于体外,增加武技的攻击性。 平时,李悠然见过的那些人境以上的弟子,他们攻击之时,拳芒或是剑锋之上会有一层明显的外罡之气,不仅能有效保护拳或剑锋,还能大大增强其破坏性,加之功法附加的特效,效果更是华丽。 …… …… 第十二章 《劈山斧》 平凡到入境、入境到人境亦或人境到地境等,每一境界的转变,都是一种质的转变,彼此间的差距极难超越,不仅如此,境界的增强还能有效地增长寿命,缓解衰老。 就如唐家当代家主,他已年过知命之年,但模样上甚至比而立之年的壮年还要精神。 境界之变,妙用无穷。 了解了冲穴的一些基本知识后,李悠然则需学习一门实用的武技。 对于他而言,现在体内的真气应该足以冲破入境的第一个灵窍,有着神秘小石之助,他有信心今天就达到入境一阶,至于要打通哪个灵窍,则要视所学的武技才行。 虽然自己《冲象拳》用得还行,但用得越久,越是发觉这门武技的瓶颈与限制,需要学习更多新的武技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里的秘籍很多,没想到入境有这么多的武技可学,翻出一本之后,若觉得不满意,则是换另一本查看。 聪慧的他没有一味讲究上面描述的效果,就如晨间那名高手所演练的《蛮牛劲》,他看了一下,这套秘籍其实更适合体魄结实的人修练,虽然他能练,但效果肯定有所折扣,即便有神秘小石帮助,也定然要多花一些时间,所以,尽可能挑适合自己风格的。 但即便如些,选择还是好多…… 突然间的一眼,李悠然一排秘籍间看到了一本名为《劈山斧》的秘籍,寻思着自己这些日子不是要劈许久的柴么,每花半天时间劈柴虽不比外面时的劳累,但若是能减少这其中的时间用于更久的修炼,定然有不错的效果。 这样一来,若能节省更多的时间,这门劈柴的话计也许会比想像中更要轻松。 想到这里,他利落地将那本秘籍从书架中取出,在看到上面的描述时,寻思了一下,似乎真有门路。 斧头不比刀剑,手法无非那么几种把式,用在劈柴上也没什么不可以,学习武技要讲究实用性,对他而言,现在没有比这门武艺更实用的了。 真不知,若让创出这门武技的前辈知道李悠然竟是拿着这门绝学用来劈柴,会不会有一斧头劈了他的冲动…… 于是乎,乐观少年再不犹豫,喜滋滋地拿着这本《劈山斧》的秘籍便登记拿走。 …… 回到自己的房中,李悠然很快回到床位,盘坐下来。 虽有一本武技秘籍,但此刻他还修炼不了,必须冲开入境后的第一个对应的窍穴,这样才能修炼《劈山斧》中的把式。 对于其他人而言,冲穴是一门苦力差事,每冲一次更要数个小时,有时还不一定成功,即便达到真气量的要求,或许要连着尝试十几次甚至更多才能侥幸成功。 好在,这对李悠然而言完全不是什么问题,有着神秘小石激发而带入的那个神秘空间,对照着清晰的人体经脉窍穴图,没有比这更轻松写意的事情了。 李悠然将坠子捏在掌心,闭上双眼,很自然地让精神进入那个神秘的空间。 身体中,那些淡黄色的真气通过激发不住涌向《劈山斧》所需要的那个灵穴,通过有技巧的钻入,将阻塞的窍穴一点点钻开,一道道真气渐渐注入窍穴之中,通过回流,将缺口一点点扩大…… 一个时辰后,李悠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意识渐渐恢复到正常世界。 第一个入境窍穴,轻松成功了。 这是他唯一与那些亲传弟子们无限拉近距离的方式之一,虽然这还需要一些时间,但这些年的磨练,他有足够的耐心与信心缩短甚至超越那一切。 他现在的真气,也只够打通一个窍穴的,算是达到真正的入境一阶,虽对实力的增强并不明显,但却能学习自己所需的武技。 而且,每打通一个灵窍,对于体内真气的刺激增长也有不少的帮助,虽然越到后面窍穴打通也越困难,但打通的窍穴越多,真气的增长也越快。 其实,若非没有条件,一月前他早可以打通第一个窍穴了,就是因为没有门路,白白错过了不少时间,这其间错过的日子,他必须加倍努力,尽可能缩短与那些高等弟子之间的差距。 如何缩短时间,就得手中那本《劈山斧》练得如何了。 …… 通过余下的时间学习,李悠然不住学习着斧山斧中的把式以及真气灌入方式。 入境的武技完全靠的是最基础周天的那十个窍穴中的妙用,再然引入入境后那最新打通的那一个高等窍穴发力。 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第二天,李悠然便用起了这门新学的武技。 劈山斧,讲究气沉丹田,钜力万钧,把式虽就那几招,但并不意味着好学,尤其是像李悠然现在这种用法。 其实,在达到一定的境界前,所谓的强弱其实就看双方的力量差距,你再灵活多变也比不过朴实的一记重斧劈下来得干脆,尤其是李悠然现在这种瘦弱的体质,增强力量确实是当务之急。 但劈山斧毕竟是一门粗活,而砍柴……则相对于砍人而言,又是另一种细活了。 即便有着木灵境的加持,李悠然这一早上的工作并不顺利。 虽然只是掌握了初学的两三重的劈山斧力道,但对于砍柴的力气而言着实够了,但由于一早上手法掌握的不是很好,一斧头下去,各种劈歪以及出错,以至于不得不重新劈上一次,忙得手忙脚乱。 就这样,忙活了一早上,即便在木灵境的帮助下,李悠然还是花了比昨天那平常劈法还要更费时间,最坑的是还没劈好,这让他有些无语。 最关键的是,那些劈好的柴火很多被劈得惨不忍睹,光荣地成为他劈山神斧下的试验品…… 但这一早上并非一无所得,怎么说也是在木灵境的帮助下劈的柴,倒也渐渐悟到了几分技巧,一门粗狂的劈山斧倒也渐渐被他挥出门道,他相信,再过个几天,自己就能适应这种全新的劈法,只要熟悉后,就能大大减少劈柴的时间,然后学习更多有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李悠然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不禁又饿了。 他觉得,每当自己很用心做一件事时,尤其是达到入境之后,总是饿得特点快。但这也没什么不好,来到唐家之后,这里的伙食好了许多,而且管够管饱,除了学会更多新的武技,提高自己的实力以求更快出人头地,吃饭成了他近来唯一期待的事情了。 …… …… 第十三章 新的突破? 来到唐家堡的前几日风平浪静,李悠然难得过上了清闲悠哉的日子。 每天,除了必要的劈柴外,只需潜心研究所学武技的种种特点,尽可能快地领悟它们。现在,除了休息与吃饭的时间,他几乎没有一刻停息过,即便砍柴,也被他当成修行的一部分了。 那些与其他人相比落下的时间,他想尽可能早地弥补回来,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相信自己的天资虽说不上出类拔萃,但其实并不比很多亲传弟子们差,彼此之间,差的就是早练的那几年的距离,想要补回这些,则需比那些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通过整整一周多的时间精习,李悠然成功地将劈山斧应用到了砍柴上,虽然不过领悟了六七重的境界,但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只要将木头放好,轻松的一斧就能将其利落斩成两断,比最初之时省了不少功夫,而且随着技艺的精进,他劈柴的速度也明显地加快,这份明显的成就,让他对优先学习劈山斧这门绝学而感觉庆幸。 正是这种领悟,往常需要五个时辰连劈的时间,被他生生压缩到了两个时辰,这不仅减轻了负担的同时,反倒比很多人有了更多空瑕的时间练功。 不久后,《劈山斧》那门秘籍他已经还回去了,该记的要点已经一清二楚,只待更多的应践来精进这门技艺,此外,他又从书库里借出一本与劈山斧同灵穴的《无影脚》的腿法来增加整体的实力。 让李悠然有些苦恼的是,真气的每天增长量着实有限得很,想要冲破下一个灵穴还需一定的时日,唯有这个过程没有捷径好走,所以多余的时间则是用来精进更多的武技,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 有着神秘小石的帮助,他的悟性与专注程度远程平常的正式弟子,而且,他所见识到的正式弟子没有一个会把一门武技练到五重境界以上,都是将其当做过渡的武技,能将一门武技练到五重境界的已经算是很厉害的家伙了,称得上是得意武技。 而李悠然,则是至少把一把武技练到七八重的境界,他也没强求门门练到像《通象拳》一样的十重境界,一来时间是个问题,二来也没那个绝对的必要。 在这种情况下,李悠然以每月至少精进三本入境级人品阶武技的速度成长着。 …… 不知不觉,李悠然在唐家堡度过了近两个月的时日。 这两月里,倒也什么事都没发生,虽说唐昆那些家伙依然对他报以敌意,但唐家堡这种讲规矩讲门面的地方,他们这种普通弟子没人敢主动闹事。 但也不是说有了脾气就该忍着,若有矛盾,可以在演武场的擂台上解决,这是唐家堡内唯一公开允许打斗与解决矛盾的地方,甚至还大力支持。可以唐昆等人现在的能力,面对比他们还小上两岁的李悠然却是心虚得很,当初李悠然的那重重一笔,着实也镇到了这几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而说到最让人激动的事,莫过于李悠然领到的那一份月钱。 足足五两银子! 这五两银子可非同一般,是他赚到了第一份工钱,而且为数不少。 想想他在叔叔家过的日子,当初叔叔也不过一月三四两的工钱,自己不过当上一个普通的唐家弟子就有了这等收入,委实不易。而当初叔叔为了给他争取这个名额,足足凑了值三十多两银子的礼物,若非李悠然那时着实争气,争取到了那个名额,估计非要被他婶婶骂个半死。 现在,平时吃住都在唐家堡,这每月的五两银子他会一分分攒下来,若有机会,一并数倍还与叔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又是唯一的亲人。 随着在唐家堡的的愈加适应,李悠然也渐渐成熟起来,十四岁的年龄,也正是长个子的最佳年龄,而且他从小喜欢在江里游泳,当初也算得上一个孩子王,虽然长得瘦弱,筋骨倒也还行,而随着现在各门武技的渐渐精通,身体也渐渐活络开来,良好的饮食,也让瘦弱的他也渐渐长出肉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任务主要是劈柴,但这已经花不了多少时间了,在别的弟子还在搭建各种兄弟关系的时候,李悠然向来都是独自一人,从不多和人言语,独自研习新的武技。 这一天,他站在劈柴的木桩前,手上的斧头停在一截木头上,凝望着斧刃。 李悠然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达到一种瓶颈了。 这两月多来的斧不离手,让他的《劈山斧》成为他除通象拳后另一门可以发挥十重境界的武技,甚至更为拿手,按理说十重境界已经是这门斧法的极限了,但他突然觉得,这门功夫还能让他更加精进一步。 他不住地劈下,感受着劈出的每一个细节,木柴一劈到底,利落干脆,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 “是我的错觉么?” 木灵镜中,李悠然灵台一片清明,随着劈出的那几斧后,他愈加肯定还有超级十重境界的可能,他不断放慢速度,仔细观察着这一过程,希望可以摸索出那其中的关键…… 木柴“噼里啪啦”地断成两截,在李悠然有着十重境界的劈山斧实力下,即便不用多少力量都能很轻松地斩断结实的木柴。 因为太过专注的原因,李悠然并未发现,他故意慢劈的斧头其实并未慢上一分,而是他眼中的景像渐渐放慢了,他本以为很快就能摸索到那其中的关键,突然发现,柴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劈完了…… 这个发现,让其行云流水的思绪顿时断了,李悠然懊恼地看着那劈得整整齐齐的一地柴火,第一次生出为什么木柴会这般之少,让他苦笑不得。 “天意啊~~~” 李悠然摇了摇头,将地上的柴火收拾了一下。 并没什么好懊恼的,该明白了,终究还会明白。 而就在他捡柴火的同时,一阵脚步声朝着他这边走来。 …… …… 第十四章 有趣之人 李悠然转身望去。 那是一个胖子,一个比李悠然“魁梧”一倍的胖子,身穿唐家堡正式弟子的青灰衣衫,肥大的下巴将衣领都给遮住,但年龄估约和他相仿。 初看之时,这个胖子给人的感觉十分喜感。 李悠然多少也在唐家堡里呆了两月了,虽说他还没去过后院那种唐家族人居住的地方,但多数的面孔他还是有点印象的,这个胖子他见过,似乎是在厨房那边负责帮忙的,其他的,李悠然也没特意了解过。 “哦,柴火这么快劈好了,”胖子的目光显得几分惊讶,望了一眼地面那一地劈好的木柴,好奇地望向李悠然:“你似乎叫李悠然是么?” “是的,”李悠然继续收拾着地上的柴火,“今天这么早要用柴火么?等我收拾一下,马上装上手推车。” “不急不急,”胖子挥了挥手,弯下身和李悠然一起拾捡地上的柴火,将其收拾,一边道:“其实我这次提早过来,更好奇这次负责劈柴的家伙怎么把柴劈得又快又好,那整齐的柴火也让我们烧灶子也利落了许多。前几次我其实就想来了,就是没想到你劈得这么快,就剩一堆劈好的柴火了。” 胖子从地上打量着一根劈好的柴火,只见上面的切口十分整齐,显然是一斧头下去的成果,又快又好,他赞叹道:“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 胖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这种口气让李悠然十分舒服,毕竟没有一个少年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而从语气上看来,这个胖子似乎并不似唐昆那些势力眼,挺好说话的。 为此,李悠然也没隐瞒,说道:“我就觉得一直劈柴是门费时间的活,于是从书库里借了一本劈山斧的的武技,练着练着就熟练了,劈着也就越来越快了。” “哦?”胖子眼前一亮,“我就说一开始劈柴的那新人怎么劈得那么不仔细,原来是练的那武技,这也难怪了。”胖子上下打量了李悠然一眼:“没想到你还这么会动脑子,这么一来,难怪你事半功倍了。你的前几任我都见识过,都不把劈柴当成什么事,整天抱怨,就没像你这么实干的。” 说到这里,胖子伸出手,很友好地说道:“你好,我叫张冲,乾元镇人。” “我叫李悠然,来自清溪镇,”即然人家这么友好,李悠然也不好不给面子,与那肥手一拍,突然想到胖子说的那镇,似乎并不似炎城本地…… “你不是本地……” “嘿,惊讶是吧,不要以为只有你是以外镇人的身份进的唐家,小哥我虽然皮相不行,但也是靠真本事入的唐家,”名为张冲的胖子一脸得意,抡了抡胳膊肘:“再怎么说我也是练过几年才参加的考核,那时都已经入境五重的,那几个考核的家伙也打不过我,入不了才怪了。不过没你小子狂,真接把唐昆那家伙直接揍趴下了,还折了另一个家伙的一条胳膊,想想真的大快人心。” 胖子的语气十分坦诚,李悠然倒是被其感染,许久不开的话匣子也渐渐被这个胖子打开,或许因为都不是炎城本地人的缘故,话题也不少,于是两人随意找了两截木桩,各自坐了下来闲聊。 李悠然道:“你是怎么达到入境五重的境界的?” “更确切地说,我现在可是入境七重的实力,”胖子得意道:“俺虽是外地人,但俺爹可是曾经的唐家堡弟子,有人境以上的实力。在有了我后,从小就逼着我练功,不用心就一顿板子。老头子一直有个遗憾,就是当初没在唐家出人头地,所以就逼着我参加唐家弟子考核,指望我争气,到时娶个唐家的小姐光耀门庭,让他老人家兴奋兴奋。” 说到这里,胖子无奈地拍了拍那圆滑的肚子:“不过就我现在这卖相,估计没戏……” “哈……”没想到这胖子这么有趣,也十分坦诚,而且这毫无架子的感觉让人李悠然十分舒服:“减肥不难吧,我到现在巴不得自己多重一点。” “你倒是说得轻松,不理解每个胖子的痛若,”胖子一脸阶级斗争的批斗样:“想当初我刚进唐家的时候,还没现在这么胖的,就是因为平时贪嘴,不知怎的选择了厨房帮工这么一个活计,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不觉就……” 说到这里,胖子一脸悔不该当初的模样,痛心疾首道:“如果我这样子再回老家,老头子非一板子把我拍死在墙上不可。” “呵呵,不过你现在似乎也不错,入境七重境界,很高了,别的比你大两岁都只有你的一半。” “你也别夸我,”胖子摇了摇头:“很多弟子都是让人通脉,这明显是自找死路,练功哪有这种捷径好走,不然他现怎么会就这点成就。而我是胜在起步早,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但其实就一懒货,为此没少受老头子的训,要是有你这么用心且用功,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快达到人境了、还真别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用心的,而且偶尔看到你练拳,那拳法练得比我都要好,只要再给你一些时间,你会慢慢追上来的,相信我的眼光。” “那就多谢大侠你的赏识了。” 嘻嘻哈哈,又聊了一会儿后,胖子张冲望了望不早的天色,站起身来:“好了,先聊到这里,我们这些外地人不比炎城本地的家伙,靠的只能自己争气。你这个兄弟和我胃口,我交了,现在我还算比你厉害上那么一点儿,若有问题,你倒是可以过来找我,还有……” 胖子凑过脸来,一脸神秘道:“等下吃饭时,你早点来,我给点开点小灶,你知道我做什么的……” 李悠然哑然一笑,心中顿时一阵哭笑不得,帮胖子将木柴收拾到手推车上,然后目送他离开。 望着那离开的胖影,李悠然笑了笑。 能找到一个聊得开的人,倒是一件不错的事,虽然李悠然早已习惯了孤独,但并非真的喜欢这样,而胖子现在比他高上的阶数,多少也能给他一些有用的指点,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回想起胖子他来此的抱负,他不禁有了一种一争高下的冲动。 再接再厉! …… …… 第十五章 挑拨 午餐的时候,李悠然应张冲胖子的邀请,提早去了食堂。 张冲在唐家堡内的职务其实就是厨子,这身份其实并不比李悠然高不了多少,其实以张冲当初的能力,完全可以混到更好的位置,但这是他自愿要的这位置,谁争他当时就和谁急,自然没人和他争抢。 说来,这胖子也挺有意思。 李悠然食用的那一份,是胖子张冲专门挑了大锅菜里最好的料弄的,特意让他好好尝尝,得到的红烧肉往往是最肥美的那几块,得到的蔬菜么也是最新鲜的部分,还有部分秘料,一尝之下,果真比平时吃的要好上不少。 而且胖子也稍加提醒了下,让李悠然平时要不早点来,要不晚点来,这种开小灶的活计,张冲自己做做还行,但被人看到了,总归多点闲话,尽管,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两人坦实的性子,就段友情也就这样渐渐结下了。 而这些天里,李悠然则是尽可能地感悟着那天差点悟出的规律。 说来倒也奇怪,李悠然本以为那天之后,自己将很快悟出那种神奇的境界,但连劈了数天的柴后,依然总觉得差那么一点点感觉。 这让李悠然十分苦恼,暗叹到底差点什么,而这份情绪也影响了他学习其他武技的兴趣,且他又属于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类型,非要悟出那种境界,于是前去演练场中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全新的灵感。 他就那样走走停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仔细思索着每一个可能成功的细节。 …… 一阵阵喝彩声在演武场中传来,在一群弟子围着的圈子里,一名模样俊俏的黄袍劲衫少年将一把大弓拉至满月,在弓弦崩响的瞬间,那一箭稳稳击在二十步选的箭靶红心,箭尾抖动,而那红心上,赫然插满数只利箭。 “好!” 附喝的声音在此时格外响亮,一群弟子纷纷夸赞着射箭之人。 此华服少年名为唐虎,是唐家堡的一名堂少爷,是唐家堡主弟弟的儿子,在唐家有点身份。比起一众弟子而言,唐虎的身份已然算是十足高贵,但此少年眉宇间的那分轻浮之气影响了他给人的感觉。 听着一群手下的夸奖,唐虎嘴角上浮,满意地收回自己的长弓。 一名尖腮的正式弟子上前,赶忙夸奖道:“虎少爷这果真是箭神转世,相信世间没有几人可与虎少爷一试箭法!” “哼,你们懂什么,”唐虎不屑道:“听说世上有一门派,名为神箭宗,那里个个擅长箭法,别说二十步了,就连两千步,依然例无虚发,夺人性命于无形之中,而那神箭宗主配上那传世兵器天火弓,万步之外就能制造一场烈火之雨,此等神通,可不是你们这群家伙可以凭空想像的。” 唐虎很享受那种偶尔教育新人时的感觉,让人明白自己卓远的眼界,也让他显得几人亲民,并能十足地显示出自己的优越感。 “是是是,虎少年见识卓绝,非我们小人可以想像的,”那名尖腮弟子赶紧改口,顺势好奇搭问道:“那神箭宗主真有那等神通么?若比起堡主而言,谁更厉害?” “这……”这个问题突然问住了这名虎少爷,无论说哪一边似乎都让人觉得不妥,真是他说的那等神通的话,等于弱了唐家的威风,他灵机一动道:“哼,那又如何,看到时我一个个超了他们!” “虎少爷好气魄!” “虎少爷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什么神箭宗主,虎少爷定然一个个超了他们,成为唐家的顶梁人物……” 许是身边的马屁精实在掺人,就连唐虎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赶紧挥了挥手,扯开话题道:“射死靶什么的太无聊了,你们谁过去,把苹果放上面,这样玩起来才带劲。” 一说到这里,一个个马屁精顿时哑口无言,眼观鼻,鼻观心,瞬间没了动静。 其实,这里的人都明白,这名虎少爷的箭术并非他们吹嘘得那么厉害,他确实有点天赋,但尚未到箭箭命中的地步,而一旦有个闪失…… “怎么,没人么?”唐虎挑了挑眉,以示自己不爽,从身上拿出一锭的银子扔在地上,银锭在坚硬的青岗岩铺就的地砖上响起清脆的响声,“谁来做我的靶子,这银子就是他的。” 地上那一锭银子足有二十两的份量,足足抵上一名普通弟子的数月例钱,但能进入唐家家门的弟子,又哪个家里是真正缺钱的,即便真没钱的,以唐家弟子的身份也容易捞上一笔,真为这点钱而挨上一箭,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没人答应,唐虎显得几分不悦,而人群中央的唐昆恰在此时看到演武场中一步一停的走神中的李悠然,眼前一亮,急忙走出道:“虎少爷,我倒是觉得有个人选倒是十分适合当您的靶子。” “谁?” 唐昆指向那边的李悠然道:“那家伙叫李悠然,是一个外地乡下来的小子,仗着曾经练过几招十分嚣张。上次考核时我念他外来不容易放他几手,没想到他竟一时发狠将我打翻,更是将一名弟兄给打伤,十分狂傲。我觉得,由他来当这个靶子再好不过了,同时也能挫挫他的锐气。” “是么?”唐虎挑了挑眉,“那野小子有那么跳?” 唐虎有点被说动的样子,而身旁一伙与唐昆关系要好的正式弟子更是纷纷附喝道:“就是就是,那小子自打来到唐家后就有些看不起人,吃饭从来都是一人坐在一桌,从不和人相处,我们上前打招呼从来不理睬我们,唐家弟子和睦的气氛就被那家伙给生生破坏了。” 语气间,一行人尽是为唐家着想的语气。 “还有这样的小子,这我倒要会会,”三言两语之下,唐虎也被激起了兴趣,豪迈道:“把那小子给我叫来,我来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狂!” 唐昆等几名弟子皆是心中一笑,然后更有殷勤者跑去叫唤发愣中的李悠然。 …… …… 第十六章 最后一箭 李悠然一步一停,甚至闭上双眼,用心感觉那种神奇的感觉,总觉得哪里差上一些,这种只隔一层薄纸就能摸透的感觉实在太让人纠结了。 就在这时,两名唐家弟子跑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悠然,虎少爷叫你过去。” “什么虎少爷?”李悠然一时没回过神来,他虽然唐家有两月了,可并不知道唐家几名少爷小姐的名讳。 见李悠然不知道唐虎的名号,两名唐家弟子脸上泛起一丝鄙夷:“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好了,虎少爷的话敢不听,你自己后果自负!” 李悠然转过头,但见演武场的箭台处正聚集着一伙人,正中那名十五六岁的黄衫少年十分显眼,当下也明白那不知他能惹的人物,很老实地随着两名弟子走去。 到人众人聚集处,李悠然望着那名身份显然不俗的少爷,抱拳问道:“不知虎少爷叫我有什么吩咐?” 唐虎架势十足,点头道:“听人说,你有几分本事?” “不敢,”感觉到附近阵阵不友好的目光,李悠然自然明白被叫到这里不是好事,很谨慎地回道:“小子我现在不过入境一阶的实力,怎能与少爷与众师兄相比。” “入境一阶?”听到这个等阶,唐虎的嘴角顿时泛起一丝不屑,显然没将李悠然的这等实力看在眼里,“我叫你过来,是让你随我练功。” “我似乎不配做虎少爷您的对手?”李悠然眨了眨眼,利落道:“或许少爷您身边的师兄们更适合当你的练手。” “不,你挺合适,”看着李悠然圆滑的言语,唐虎笑道:“听人说你外镇来的,我觉得你会需要一点收入,地上有一锭二十两的银子,足以抵上你四个月的例钱,练完之后,就是你的。” 唐虎刚一说完,几名弟子就从就近端来的一只果盘中取出一个最大的苹果,想要放于李悠然的头上。 见此情形,李悠然自然明白了这伙人想要干嘛,看着身边的几名弟子动手动脚地想要将苹果放于他的头上,他强行摘下。 “我拒绝,”李悠然冷冷答道,然后望向前方的唐虎,“虎少爷,我来唐家不是来做靶子的。” 听到李悠然的话,旁边的一名弟子对他推搡道:“李悠然,你什么东西,虎少爷让你陪他练功是看得起你,又不是白让你站。” 唐虎挑着嘴角,走了过来,很悠闲地拍向李悠然的肩膀,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要明白,你站在什么地方,这是唐家,可不是你这种下人说了算的。不过,我们唐家向来公平,你确实可以拒绝,但我也有选择是否支会唐管家一声,除去某个不听安排的弟子,相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明白吗?” 如此赤祼的要胁,李悠然心中猛得被什么一扯,原本良好的心情顿时阴沉下来。 一切正朝着理想化的方向前进,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好,我做。” 当下,李悠然再没说什么,渐自走向那不远处的箭鞘附近,主动拿起手上的苹果端于头上。 即便中上一箭,比起离开唐家也不算什么。 “记得,不要乱动,你脚要是敢乱动一下,出了差错我可不负责。” 一伙围观的唐家弟子顿时哄散开来,唐虎满意一笑,熟练地弯弓搭箭,瞄准二十步外李悠然头上的那个苹果…… 绷~~~ 一记清脆的弦响,李悠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顿时感觉到头上有一阵劲风袭过,头上的那个苹果应声飞起,落地更远处的地上。 “好!” 一阵轰然的叫好声,众多的赞语纷纷送向神射手的唐虎,唐虎也满意地收弓,然后对手众手下道:“再放一个,这次我来三十步的距离!” 接连命中,唐虎对自己也渐渐来了信心,又是退后十步,而一旁的唐昆很主动地拿起果盘,走向远处当靶子的李悠然。 唐昆将一个苹果放到李悠然的头上,嘲笑道:“你还真挺适合顶这么一个苹果的。” “谢谢。” 简单的一句,李悠然直视唐昆的眼瞳,这一记眼神透着几分冰冷,让放苹果的唐昆一阵莫名心悸,不由得退完几分,或许他也觉得这举动有点丢人,放完苹果后讪讪走回人群中央。 远处,唐虎再次搭箭,做好姿式…… 一记清脆的弦响,一道劲风再次从李悠然头上穿过,又一个苹果应声落地。 同样的一阵哄闹声传遍演武场。 一伙唐家的普通弟子围聚在唐虎身边叫好,没人在意那那木桩般站着的少爷,李悠然就站着那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苹果放着自己头上,而自信爆棚的唐虎更是将距离从二十步加至三十步、四十步、五十步……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热闹,但李悠然的眼神越是愈加冰冷。 那一群看热闹的家伙,不正像一群嬉笑哄闹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 可闹得再欢,也终究只是一群猴子,即便再加一只猴王…… 李悠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皮竟是意外之沉,但这并不是昏睡的征兆,他发现眼皮眨动的过程似乎越来越慢,心跳的频率也渐渐清晰。 此时,唐虎已经站于距李悠然六十步远处,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挑战。 如狗腿一般的唐昆将最后一个苹果放置于李悠然的头上。 “最后一个,弄完你就发财了。” 李悠然没有回头,甚至于没有看唐昆一眼,而且他此时给人的感觉似乎很是怪异,即便没有回头,依然给人一种桀骜的不屑,竟让唐昆一时有些气堵,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唐昆哼了一声,不爽地回到人群中。 最后的一个苹果,也是最小的一个苹果,此时的唐虎搭着长弓,久久没有放箭。 六十步的距离,已经有点勉强了,即便唐虎对自己的箭术有十足的信心,但心中还是没谱,更何况,那是苹果似乎比前几个要小一些。 而此时,一群普通弟子正看着他,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弄伤一个普通弟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六十步的距离,至少八成以上的几率射中。 最后一箭! 当下,他再没犹豫,将弓拉至最满,箭矢即将射出…… 咣当! 在弓箭崩响的那一刹那,旁边突然响起一阵果盘落地的仓促响声…… …… …… 第十七章 生死洞明 当箭射出去的那一刹那,唐虎就知道这一箭有点糟了…… 破空而袭的一箭陡然朝着李悠然罩门而去,因为那突来一声的惊扰,以至于出现了略微的手抖…… 李悠然依然站在那里,当听到果盘落地与弓弦即将崩出的那一瞬间,他身体一颤,他本能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接近,眼瞳渐渐睁大…… 身体突然间变得无比冰冷,连体内的血液也好似停止了流动一般,李悠然突然发现,眼前的世界渐渐慢下来一般。 他抬起头,望着那飞来的诡异一箭从高速中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渐渐达到肉眼可以捕捉到的速度。 他眼皮“缓慢”地眨了眨,望着那因惊扰而失去准心的一箭偏离了苹果的路径,落点比往常低了一些,若照着即定的轨迹,那一箭将直中他的面门…… 这样的一箭,或许足以致命! 可他却没有闪躲。 望着越来越近的箭矢,那幼稚的速度让人发笑,他举起手,却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在别人眼中快得惊人,根本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是向着前方稳稳一抓。 整片演练场的气氛,突然一滞…… 六十步远处,李悠然手抓一支利箭,那利箭的箭头正对他的额心,只要再慢上半分,或许…… 这样的一幕,让所有人呆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李悠然将那支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一箭放下,头上依然顶着那个新鲜的苹果,渐渐走至唐虎的面前:“虎少爷,可否满意?” 唐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李悠然此时的眼睛时,那遮盖的头发下那透着冰寒的眸子,他心中莫名一悸,一时竟被堵着说不出话来,转过身,望向那个掉落果盘的可恶家伙。 唐昆一脸无辜地望着唐虎,赶紧告饶道:“虎少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看得太过认真,手上的盘子不小心滑到地上,我……” “虎少爷,我想问,我的事情结束了么?”李悠然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计较太多,冷冷地问道。 这一句,唐虎一时竟忘记了该说什么,本能地点了点头,但见李悠然将头的上苹果拿下,然后走至那块银锭面前将其捡起,便转身向着演武场之外走去。 当李悠然路过唐昆身边之时,他略微地撇过头,眼角的余光扫至身旁之人。 “悠然,那个,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唐昆依然试着狡辩。 “今天的事,你给我记着。” 根本不给解释,李悠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演武场。 直至李悠然的身影消失在了演武场外,这里才渐渐恢复了声音。 之前,当李悠然朝着他们走来之际,总觉有些莫名的力量将空气抽空,让人难以呼吸。 唐虎终是最先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刚才竟然被一个普通弟子给镇到了,脸上不禁泛起一阵不易觉察的羞恼,但似乎为了怕让众人发现他的尴尬,于是乎很正脆地将手中的长弓一甩。 “好了,我玩够了,回后院休息去了,你们继续努力。” 说完,唐虎迈起步子,匆忙地从另一外门口离开了演武场,留下面面相觑的众弟子。 …… 李悠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将脖颈上挂着的神秘小石取了出来。 此时,神秘小石竟泛着淡金色的余光。 李悠然撤去了那种加持的状态,只见绷紧的心瞬间松驰下来,眼神从之前的冰冷的锐利回复了往常的普通。 “好……好冷……” 李悠然缩了缩身子,刚在所处的那种境界,仿佛血液也渐渐冰寒下来,甚至冻结似的,而得到的,却是更为专注的精神以及可以“放慢时间”的特殊力量。 “生死洞明,一触即发。” 他嘴中莫名地呢喃着这一句,好似成为一种本能,他感觉到了,这是那金之位所激活的力量。 由着神秘小石的力量,李悠然闭上眼睛,顺着意识进入那片精神的神秘空间。 在虚幻飘渺的空间里,那个代表金灵之位的区域散发着淡淡光芒,一如另一个木灵之位般,蒲团之下各种金耀的符文闪动…… 返回真实世界里的意识,李悠然不禁松了口气。 没想到,意外的一次遭遇,自己也算因祸得福,被自己打开了一种全新的境界,而且是一种专属于战斗的境界,甚至于,说是生死决斗的境界也不为过。 开启金灵境之后,自己的出手不在不知不觉中快了许多不说,而且还能在一定程度内将时间放慢,虽然这样很消耗精神,但若真处于生死时刻,这将是一种至关重要的力量。 为此,他回到了自己工作的那间柴房,拿起那把小柴斧,同时开启金灵之境。 劈下的那一瞬间,手很稳,没有半分的颤抖,这在平时几乎有点不可思议,这也造就那一斧头劈得很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而且出手速度也比往常快了。 而正是这样毫不起眼的一斧,平谈中,却要比平常变了许多。 他突然感觉到,这样的一斧,朴实无华却又透着莫名玄机,造诣上已经单纯地超越了最高的十重境界,达到一种全新的境界。 虽然,力量上还是十重劈山斧的劲道,但因为精神与手法的极度协同,使之那一斧头额外发挥了更强的力量,李悠然尝试了一下,这种造诣的增进,等同让他的劈山斧达到十二重的力量。 惊人的发挥! 这让李悠然自己也十分吃惊。 “原来,十重境界并不是最高的造诣……” 很快,李悠然似乎摸清了这种力量的本质。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自负,将自信与自负达到一定层次后,武技也脱离了单纯的武技,成就一种全新的境界,而只有达到那种境界,才能将那门力量发挥到真正的极致。 他并不知道,那种大圆满的境界并非常人可得,只有在一些真正有天才人身上才能窥得一二。 世上武技类型万千,能耐心将一门武技练至最高的不多,而练出境界的更是少之又少,李悠然有幸,通过神秘小石的帮助竟能圆满那超乎常人的境界。 这个发现,让李悠然更是自信,自己终有一日能在唐家堡内出头为止。 …… …… 第十八章 入境二层 领悟一种新的境界,李悠然倒是轻松不少,这一份领悟,也让一扫之前的不快。 李悠然从衣中取出那一块二十两的小银锭,瞳孔为之一缩。 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根本没有人会高看他一眼,他被众人拉来当靶,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在唐家根本不算什么。在别人眼里,自己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他相信,若他的身份能在唐家堡里再高一点,即便少爷的唐虎也绝计不会开这种玩笑。 之前,他走过唐昆那卑鄙的家伙旁,已经警告了一句,即便没有实质的意义,相信多少能够镇慑到那家伙,表示自己已经注意他了。 果盘摔落的那一刻,他知道是唐昆等家伙做的手脚,也绝计是给他教训的,当时若非自己恰好领悟了金灵境的境界,在不闪躲的情况下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一幕…… 若以后不来烦他最好,若再敢动手,自己绝对让他好看!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有了迫切提高阶位的想法。 经过这两月多来的积累,他体内新生的真气也储布了足够的量,原先打算再过些日子再行冲穴,现在略有些勉强,但现在,他只想让自己尽早变得更强。 盘坐下来,通过神秘小石进入那片空间,坐立于木灵之位上。 身上的经脉气穴清晰地排布在他眼中,他眼瞳跳跃着绿色的幽芒,认真地控制着体内的真气,游走全身…… …… 一个时辰之后,李悠然霍地舒出一口长气,伸出衣袖,抹去额角那细密的汗珠,但精神却更好了一些。 虽然,以现在的真气储备冲穴有不小的失败风险,但好在,通过部分技巧的把握,自己还是极限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此时,李悠然已经达到入境二阶的实力。 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学习更多有用的武技。 抬头望了眼天色,突然发现时候已经不早,天色都黯淡了下来。 “不好,要过了吃饭的时候了!” 李悠然顿时一惊,赶紧爬起,摸着那干瘪的肚子开始跑路。 每次冲穴都是很消耗体力的,过了吃饭的时候就只能等明早了,他可受不了饿一晚上。 可即便李悠然跑得已经够快了,弟子食堂那边,人影稀散,只有一堆待收拾的碗筷置于桌上,而弄饭菜的几位师傅,早已经散去了。 李悠然一脸的无奈,暗叹自己果真要饿一晚上么…… “嘿,发什么呆呢!” 一个声音从李悠然身后传来,他转过身。 来人一脸贼贼的福相,不是胖子张冲又能是谁。 “来晚了吧,没东西吃了吧?” 胖子一脸贱贱的模样。 “刚才顾着练功,不由地忘了吃饭的时候了,”李悠然一脸的尴尬,抓了抓自己的后脑。 “看看这个,”胖子把那只藏在身后的手置前,那是一被厚纸包住的包裹。胖子将纸包解开,里面是白白的四个大肉馍,立马传来一阵扑鼻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胖子道:“知道你没来,特意给你留的。” “谢了,”李悠然倒是毫不客气地接过肉馍,拿起一个便大口嚼下,“嗯,味道真好。” “可怜的孩子,午饭似乎吃的也不少啊,怎么都饿成这样子,”胖子摇了摇头,坐一旁将水壶拿过,顺手为他倒了一杯凉水,“对了,之前我听到一些闲言闲语,你似乎被唐虎少爷给捉弄了?” “倒没什么事,我这不好好的么,”这样事,李悠然倒是不想深究,以玩笑的口吻道:“不过倒是让我赚了二十两银子。” “即然没事就好,”胖子舒了口气:“说到唐虎那家伙,其实是唐家年轻一辈中最自视甚大的一个家伙,若非唐家堂少爷的身份,很多亲传弟子都要比那家伙要好上一些,平时也最好捉弄下人,现在也沾上拈花惹草的习惯。当然,要是谁口才不错,能混到他手下,倒是可以在那种家伙手下混得滋润。” “看来你很有兴趣,”李悠然嚼着香喷喷的肉馍,打笑道。 “其实,我倒是对在后院里逛荡更有兴趣,”说到这里,胖子不禁来劲了,“你也别说,唐家后院多为丫鬟侍女走动,个个貌美如花。你想想,前院都是像我们这些打杂的大老爷们,而且还各种勾心斗角,有什么意思,你说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谁不想削尖了脑袋往后面钻呢?况且……”胖子拍拍脑膛:“我现在已经十五岁了!” 胖子语气荡漾,不由得让人心生鄙视,但正是这种毫不保留,让李悠然觉得十分坦诚。 对于很多人而言,成家立业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而能进入唐家堡学习功法武技,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在这里混个几年,只要出去就不愁事业的问题了。 况且,平常人家多在十四岁都已经开始谈论婚稼,此时的胖子有这种想法,倒并没什么不妥。 是问,谁以后不想抱个漂亮的媳妇? 而后院,拥有的机会将更多,胖子的最终目的是,钓上这里的某名小姐…… 人之常情。 虽然,胖子这货卖相不行,但潜力尚在,只要努力减去那一身的肉。 在李悠然吃包子的时候,胖子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几分怪异。 “怎么了?” “我怎么总觉得你小子有点变化似的……” “有么?”李悠然眨了眨眼,“可能,我刚刚达到入境二阶吧……” 李悠然并不知道,金灵境的领悟让他对武道的理解更加通透,因为看清了前路,渐渐透着几分洒脱的气息。 而胖子听到这消息后,却是一震。 “什么,你已经达到入境二阶了?” “怎么这样的表情,你不是已经七阶了么?” “草,这可不同,”胖子有如一脸怪物地望着李悠然:“我能达到七阶,那是因为我在五岁之时就已经开始这方面的锻炼了,后来几乎以一年一阶的速度增长,你短短两月就有二阶的提升,不是怪物是啥?” “你这么一说,我对前途充满了自信……”李悠然哈哈一笑,毕竟神秘小石的作用,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 胖子也权当李悠然谦虚,道:“若让你早练几年的话,成就不当如此,但现在也不算慢,等过个两年,说不定你就能赶超我了,让你这样的天才砍柴实在太屈就你了。” “还行吧,砍柴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很轻松了,每天只需花上两个多时辰就可以休息了,绝对比大多数人要悠闲。” …… …… 第十九章 厨房帮工 李悠然淡淡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现在的这份活当,将纸包里的几个肉馍吃得干干净净之后,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对着胖子道:“说来,你这份话计似乎也不错,天天能有好东西吃,也挺羡慕你的。”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胖子一拍大腿,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悠然,这些天我们这又要调走一名帮工,现在管事还在犹豫着到底由谁来接管那多余的职位,要不你过来陪我好了,反正你现在砍柴这么快,而且和做饭的时间不冲突,到时我来帮你一把,你还能更快做完自己的事,我们闲暇时候还能探讨一下各武技的妙用。” “可以嘛?”这个主意倒是勾起了李悠然的兴趣,在唐家堡内没别的近的追求,但若做这份活当,至少解解嘴馋不是问题,这让他也有些心动。 “当然,你过来的话管事巴不得呢,还能少费点心,只要不影响你的那份话计就行,如果决定了,我去和你说一声,多半没问题,”看着李悠然要被说动的样子,胖子再次打出人情牌:“还有,你在我身边也能监督我减肥不是,身上的这身肉实在太尴尬了。” “恩。” 李悠然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了。 看着天色不晚,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了,和胖子告别一声,然后出了食堂,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例行研究完一本新的武技时,李悠然方才满意睡去。 …… 第二天的时候,胖子早早地恭候着李悠然,同时将管事已经答应的事告诉了他,说是随时可以来普通弟子厨房帮忙。 对于砍柴的活计,胖子也很干脆地过来帮忙,他负责帮李悠然放好木头,李悠然只需劈下那一斧头即可,更是节省了不少他的时间。 因为胖子的帮忙,李悠然劈柴的时间再次节省了不少,但他还是想更快解决这枯燥的活计,偷偷开启了部分的金灵之境。 通过那种敏锐的感知以及对于手法的精妙掌控,他的每一斧头劈得是相当干脆连贯,将娴熟的动作将一旁拿帮忙竖木柴的胖子看得呆了过去,而砍柴所花的时间,从李悠然初来时的四五时辰生生压缩在了现在的半个时辰之内。 “厉害,真是厉害……”当看着一地收拾好的木柴后,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真是一个劈柴的天才,我还没见过像你一样劈得这么厉害,比我想像中还要快。” “熟能生巧,熟能生巧,”李悠然笑了笑:“我大老远来到唐家堡,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多一分修炼的时间,也早一分达到想要的高度,回去至少不会再被人看不起。” “就是,自从我长了这一身的肉后,别人都以为哥好欺负,尤其是那些炎城本地的弟子,个个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来者,好似我们天生要低贱一辈似的,”胖子感同深受道:“兄弟,就让我们一起出头,到时我们一起成为亲传弟子,一起把娶了后院的几名漂亮小姐,咱位一人一个……” “……” 胖子张冲是个很爱开玩笑的家伙,尤其是当他将李悠然看做是兄弟之后,彼此的话题更是多了不少。 李悠然在胖子的帮助下进入了弟子厨房做伙计,面对厨房的各种食材,即便不饿也弄得心痒痒的,以前哪里见过这么多肉食珍品。 当厨房的伙计其实是门很累人的差事,比如处理各种鱼肉或是蔬菜什么,要费不少的功夫,除了胖子这种专门为吃而来的家伙,别的弟子可不喜欢做这些烦人的话计,即便可以私自开各种小灶。 厨房中的菜类很多,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毕竟顾及到前院近百多弟子的食用,烧饭做菜用的都是特大号的锅炉,菜铲都直接用上大铲。 张冲这胖子因为平做做菜做得用心,而且个人实力最强,也说得上话些,当初花了不多的时间就成为了这间厨房的负责人,自号张大厨,为吃而战,渐渐学了一身好手艺,比练功还要积极,若李悠然想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他可以随时做出。 这个位置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克扣一些好料,私下在厨房开小灶,平日以来胖子一人吃得没劲,这次有了一个兄弟,等下亲自下顿好的让李悠然尝尝,这也是他唯一能使的特权。 当时间不早后,厨房渐渐开工,李悠然对厨房的活计不是很懂,他倒是很自觉得做起了各种粗活,比如端东西,升火什么,这些在他住在叔叔家时,平日以来多是做这些事的,倒也做得十分顺手。 除了一些粗活计,胖子还让李悠然帮忙处理点刀工活,李悠然倒也做了。 看着自己切菜那慢吞吞的速度,李悠然倒也不好拖慢大家的进度,他不由得想到金灵境的妙用,于是悄悄激活神秘小石,进入金灵之境的状态。 金灵境下,手法如风,即便李悠然对于切菜这份活计略有些手生,还在金灵境增强反应力还能提升手法的稳定度以及出手速度,他切菜的动作渐渐变得快速起来,手起刀落,只见砧板上发出“剁剁剁剁”的声音,连绵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特意练过。 通过金灵境的帮助,李悠然的活计帮得挺到位的,倒也没有增添半分麻烦,第一天来反倒比走的熟练工还要利落。 在合理的搭配下,胖子做好了一道又一道的菜肴,做好之际,让其他帮工将做好的一盆又一盆菜肴搬走,送往食堂发放众弟子食用。 这些,以胖子私下的口吻说,都是给别人吃的,味道到位,粗糙点没事,而他们这些厨房干活的,自然要对自己肚子负责,于是,胖子就着特意扣下的最好的一点料,专门做了几份可口的菜素与李悠然品尝。 好料就是不一样,李悠然轻而易举地吃下了比往常多一碗的饭量,连夸好吃。 对于李悠然的表现,张胖子也很满意,不枉他为兄弟精心做的这一顿,两人谈笑风生,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关系愈加深厚。 …… …… 第二十章 添香楼外 接下来的日子,李悠然倒是在厨房里帮上了活. 白天的时候,有着胖子的帮助,他只需花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他砍柴的活计,而厨房里的任务也不重,大锅菜一锅端,平时若不是特意开小灶,倒也挺省工夫的。 有时,胖子也让李悠然动动手,他在一旁指点兄弟做菜,倒也十分有成就感,于是前院厨房里有着一个张大厨房的同时,渐渐又多了一个李大厨。 胖子告诉李悠然,他们做的不过一些家常菜,随便学学就会了,其实去后院专门的厨房比前院的厨房干活潇洒多了,那里请来的可是炎阳城里最好的厨师,用的菜都是上好的山珍海味,专门是为后院的老爷小姐们准备的,说到那里,胖子一脸的向往,果然不负吃货本色。 至于胖子的减肥计划就算了,每个胖子都擅长将减肥的理由无限期地拖到下一天,李悠然倒也不好说破,只能看着自己的这位兄弟越来越胖…… 瑕闲时候,张冲还会和李悠然过上几招,张冲虽是一个胖子,但动作倒是意外灵活,而且基本功很稳,看得出曾经也出过一番苦功,正好成为李悠然最好的练手。 不过,李悠然毕竟修行尚浅,虽然进步惊人却也只是入境二层,比起胖子此时的入境七层还有段距离,只是凭借着对于武技更深的理解才与他斗上一斗,而且不涉及重手,以至于李悠然多是被虐的一个。 但李悠然却对些看得很开,这也让他渐渐看清自己与别人的差距,并以些为目标更快地追赶。 一段日子之后,李悠然也适应了厨房帮工的生活,而随着木灵境与金灵境的相互交替学习,他的手艺也渐渐起来,短时间内竟有超过胖子这个“师傅”的实力,让胖子感慨李悠然也有吃货的潜力,平时的小灶任务渐渐交由李悠然来处理,也渐渐显现出胖子的懒货本色。 唯一让李悠然有些烦恼的是,自己的真气储量的增长实在好慢,他迫切想要接开新的灵穴来增长自己的实力,但这个,不是他想快就快得起来的。 武技,他可以靠着神秘小石快速精进,但真气这种实打实的增他,他真是没有一点办法,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惟按部就班的方式学习了。 …… 在唐家堡前院的日子过得十分枯燥,每天除了练功,几乎没有别的事能做。 李悠然已经来唐家堡几月了,在过了那新鲜劲后,也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比起初来之际,他个头有了明显的增长,而且由于长足的练武,营养也跟得上,体魄也渐渐结实起来。 来这的日子里,因为潜心练武,李悠然暂时见过身份最高之人就是唐管家了,这名务实的管家经常会隔三差五地过来巡视弟子们训练的情况,给众弟子打打气,表现出色的,视情况可以调到后院。 说到唐家最有名的人物,自然是唐家当代家主唐震天,拥有地境九重的超强实力,这实力足以披靡唐家堡内千里之内。让李悠然觉得可惜的是,他在唐家前院呆了这么多月,还没见过那名盖世家主的真正风采。 这一天,天色晴朗,长空一碧,胖子觉得在唐家堡闷出鸟来了,正好手头有点闲钱,也让李悠然准备准备,出去置办点东西回来。 李悠然自进入唐家的门后,一直还没出去过,听胖子一说,也不由得生出去外面走走的心思。 想想了,他欣然地陪胖子出去走走。 从红漆大门旁的普通弟子房出来,他们很快溜进了街边的小道中。 望着街旁众人望着他们衣服时的表情,那一阵阵的羡慕,不禁让李悠然想起了进唐家时的对比。 那时他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考核弟子,身上身无分文的,穿着寒碜,甚至都被一些酒店以乞丐之流轰赶,而现在不过换了一身衣服,得到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那些曾经视他为乞丐的酒店小二,很和气地以少爷的叫法称呼他们。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一样的地方,却是逛出了不一样的心情,这就是实力与身份的区别。 胖子要买的东西很明确,除了购买的几样生活必须品外,还购买了几件别的衣裳,男人逛街不会扭扭捏捏,看到什么有兴趣就买了,不像街边的小娘子一般,一样东西买不买要琢磨个半天。 逛了一圈下来,张胖子的身上多了一堆的东西。 “对了,悠然,怎么不见你买上什么?”看着李悠然还是两手空空的样子,胖子好奇道。 “没什么,感觉没什么好买的,”李悠然笑了笑,坦实答道。虽说身上也有一些闲钱,但他还是习惯于存下来,以后考虑。 “悠然,不是我说你,有钱了就该好好花去,像我们这种练功的指不定哪天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花小钱有小钱的乐趣,大钱有大钱的乐子,现在我们在唐家堡赚得不多,若是以后混出名堂了,不难赚到比现在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家底。” “话虽这么说,一辈子节俭惯了,真没觉得有什么好花的,”李悠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花钱的意向。 胖子也不强求,带着李悠然继续走着。 此时,一阵莺声燕语传来,两人恰好路过当天最有名气之一的添香楼,门牌花哨,布置豪华,各式衣着暴露的艳装女子在外面招客。 添香楼,顾名思义,是一处男子寻欢作乐之处,无数男子的销魂之所,在当地小有盛名。 可以说,炎阳城美丽女子最多之处,一处是添香楼,另一处是唐家堡后院。唯一区别的是,这里,只要有钱谁都可以进去,而唐家堡的后院,则是千难万难。 “嘿,悠然,想不想进去走走?”胖子使着坏眼,眼光不住瞟向那些艳装女子胸衣上那雪白沟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看得着实让人眼馋,不禁开起身旁兄弟的玩笑。 “要去你去,”李悠然白了胖子一眼,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淫人本色。 …… …… 大修声明 本书要进行特大修整,趁着字数不多时还能补救一下成绩,争取在周一前把新内容替换上,造成不便之处请见谅。 第一章 相依为命 中原大地,神州浩土。 处中州以南,碧峰陡峭,连延千里,山水河岳壮美、绵长相连。 但此地风景虽是迷人,却应运了无数大小生灵,其中不乏大量凶猛异兽,更有化妖之物盘踞阴野,危险重重,凡人无敢穿越其内。 如很多被困在山中的村子一样,清石村正处这样一处尴尬的环境,因为山林的阻隔,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村民质朴能干,倒也过得自己自足。 除了偶尔的大能修仙之士经由本地,几乎没有闲人会越过山林,来到这里。 …… 老陈是清石村一名普通的村民,一生务实,兢兢业业,但不过花甲之龄却已满头银发,皱纹满面,端是比七八十岁的老头还要苍老。 他有着一手高超的编筐手艺,凑合着在村中混点生活,与唯一的孙儿清羽相依为命。 此时,他正如往常一般,编织着下一个箩筐,争取在夜晚前,能多做一个铜钱。 嘭! 陈旧的木门被大力推开,老陈心中咯噔一下,放下了手中编筐的活计,顿时便知定是自己那十岁的孙儿清羽又犯事了。 “老陈,看看你们家清羽,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名膀大三粗的村民破门而入,一手拎着老陈十岁的外孙清羽进来,后面还跟着几名啼哭的小孩。 被村民拎着的小孩名为陈清羽,是老陈的外孙,是个长得很灵气的小孩。可此时,他那满是补丁的旧衫又破了几道新的口子,一脸的鼻青脸肿,满身泥灰,但依然一幅不服气的倔强,而他身后的那几名啼哭的同龄小孩却是被揍得更惨,显然都是清羽一人所为。 老陈赶紧上前,陪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家清羽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陈甚至不问事情发生的缘由,就已经习惯性地开始哈腰道歉。 不过,这名气势汹汹的大人却是不依不挠:“老陈你倒是好好管管你家孩子,整日野得像山里的猴子一样,动不动就打架闹事,这次又把我家孩子弄哭,大家若不是看在老陈你为人不错的份上不与这小子计较,不然早就出手教训你家小子了。” “到底是谁先动手的你先说清楚!再说他们五个打我一个还被我弄哭还有脸说!”陈清羽挣扎着想要解脱村民的抓缚,但他的身体比起大人而言实在单薄,扯动下,衣服再次传来一阵“嘶拉”的声音,他拗执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有本事别来烦我外公,欺负我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这说理的话,有本事过几年再和我说!” “你小子还嘴硬!” 男子抬手欲打,老陈赶紧上前拉住男子的手:“只是一个孩子,没必要认真……” 说罢,老陈从衣中掏着什么,犹豫了一下终是有些心疼地取出几枚铜钱,这些原是给清羽买吃的用的,但现在…… “这些钱你们拿去,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再给我一点面子,我保证我家清羽不会再闹事了,”老陈将手上的几枚铜钱塞进大人的手中,以示自己的心意。 看到那几枚铜钱,大人掂量了一下,语气也没再之前那么咄咄逼人,而他身后的那几个小孩更是破泣为笑,拍手乐道:“哦,又有糖吃咯!” “老陈,你也不容易,我再卖你一次面子,”这下,大人方才满意,将抓着陈清羽的手往前一推,然后教训道:“陈清羽,我念在你是小孩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大人拉了拉小孩,以示可以走了。 听着此等教训的口吻,不过十岁的陈清羽却是突然站出,不屑地指着大人的身影道:“等我不是小孩的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和我说这句话!” “清羽!” 老陈的一声喝斥,终是喝住了外孙清羽的发作,他将清羽往后一拉,目送几人离开这陈旧的家。 见村民已走,陈清羽撒气地将手中砍好的柴火往地上一丢,愤愤道:“外公,为什么又要道歉,又不是我做错的。” “清羽,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闹、事!”老陈继续语重心长地一字一句道。 “可这次又不是我先动手的,”陈清羽憋气地解释道:“我砍完柴就回家了,可那些家伙在路上遇到我,他们骂我没爹娘管的我忍了,但这次又用石头丢我,我是头被砸出血了才出手的,难道我要受那群只会哭的家伙们欺负么!” “我不管结果怎样,清羽,不要再惹事了,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外公,我已经很忍了,”陈清羽不解道:“难道非要让他们砸死我才甘心么?” “我不管你怎么想,安安心心过日子不好么?”老陈不顾外孙的解释,苦口婆心道。 “若是让我做一辈子的乌龟,我活着有什么意思!”陈清羽愤然道:“这些年,您一直让我忍,但我就是不明白,凭什么一样是人,他们要看不起我们,而且,凭什么别人可以正大光明地跟着那时的仙人练功,我却连看都不能看上一眼,我就天生低人一等么?又难道说,我仅仅只是他们所说的一般,是那个男人随手玩弄而留下的孽种么?” “啪!” 突来的一巴掌清晰地扇在陈清羽的脸颊,连老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扇出了这一巴掌,看着外孙脸上渐渐浮肿,心中有种莫名的心疼。 “清……清羽……” 陈清羽站在那里,侧着脸颊,眼中一片迷雾,心里的疼远胜过脸上的疼,但他强忍着不里面的东西流出来。 “外公,你打我,这是你第一次打我,可我依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什么别人总要这么对我们,这是我们的错么?为什么我们要来承担这样无谓的责任?!” 清羽长长沉气,旋即大声吼道:“我就是不服!” 陈清羽愤愤地将脚下刚从山上好不容易劈来的柴火重重一踢,柴火顿时散落一地,只见他转身向着外面跑去,重重摔门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听着孙儿那沉重的几个字眼,深深刺入老陈的心中,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清羽的错,但有些东西,很难为不过十岁的孩子诉说。 老陈望着那离开的身影,欲言又止,终是无奈地垂下脑袋,那额头深皱的皱文仿若又让他瞬间苍老了几岁。 “清羽,我知道,这些年是苦了你了,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 老陈闭上眼睛,不禁再次回忆曾经的过往。 那年,女儿青春年少,绚烂得有如空谷中的幽兰,让人精神一振,提亲的踏破门槛…… 那天,她在山中采药,遇到重伤的他,将其带回救醒,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骄傲如日初时的晨曦…… 一句恩诺,一句等待,伤愈的他“暂且”告离,却至今再没出现,留下女儿痴痴的等待,不想还怀上身孕,直至清羽出世也未曾归来一次,女儿最终因却因难产而死,所幸尚保得胎儿性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留得他们爷孙相依为命…… “哎……” 往事不堪回首,老陈叹息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再想,走向炉灶,从柜子中将存着的最后几个鸡蛋一并拿出。 …… …… 第二章 陨落星辰 月亮渐渐悬上梢头,皎洁月光照洒遍地。 月静湖是陈清羽最常来的散心之地,这是一处很普通的小湖,离村庄数里之外,平时鲜有人来。 这个湖其实没有名字,月静湖是他取的,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他真正安静下来。 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这个地方安静一下。 冷冷山涧中,陈清羽又冷又饿,双手环抱膝盖以及双肩,蜷缩在那里。 “也许,我应该回去向外公道歉……”陈清羽努了努嘴,之前那些脾气终于撒平静了,“这时外公一定很担心我,他年纪这么大了,我不该惹他生气的,可我真的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转过头,看到身旁落着的几片绿叶,兴起之下,伸出手,中指慢慢挑起。 这时,一缕气劲渐渐从他的手上散发,那片落叶竟在陈清羽一指中渐渐摇摇晃晃地飘起,悬浮在空。 他笑了笑,指尖再次一挑,只见,地上那纷杂的落叶伴承青草渐渐汇结,汇成一条黄绿的“青蛇”,在他指间的缓慢的扭动中不住游动。 这个场景若让镇中教授仙法入门的“仙师”看到,定是惊掉下巴,陈清羽这样一个为众人为所看不起的小孩,竟是悟通了仙法最初的入门,引气。 “哼,不让我学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比他们更先做到引气之境,”说到这里,陈清羽的心情终是好了一些,望着宁静的湖面,却是一场怅然道:“二妞,真羡慕你,被御剑的仙人带走,估计学习更厉害的仙法,你看,现在的我花了比你更少的时间就达到引气期了。” 他口中念叨的二妞是村里一名比他大上一岁多的女孩,因为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叫做二妞,本人是个长得很胖、满脸小雀斑的女孩,而从小大大咧咧的性子却是让他和别的假小子没有其他区别。 当时,她因长得过于肥胖臃肿,经常受别人的嘲笑欺负,唯有陈清羽从没嘲笑过她,甚至为她出头,还为她摘山里的果子果腹,两人渐渐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这个湖,正是两人一年前常来之地。 但此时,物是,人非。 一年前,这个唯一玩伴,因为修仙的天赋不错,在村中花了不过一年就悟通了引气之境,在仙人的带领下御剑离去,拜入仙门,着实让人羡慕。 陈清羽现在练习的引气心诀就是二妞离去时给他的,这在村里其实是个禁忌。二妞虽因模样也常受欺负,但好歹是正紧人家,家人都是村里人,而陈清羽则因母亲被外来的男子搞大了肚子抛弃,以至于他们陈家在村里一辈子抬不起头。当年清羽他外公在村里有点名声,就因这样事一直被人诟病,而陈清羽更是从来不被当做村里人,从小不让观摩村里的仙术玄奇。 二妞的父亲就曾感慨,当年老陈家当真热闹,说媒的人家海了去了,踏破门坎,其中就有少时的他,老陈那俏丽的女儿在那时村里当真是姿色动人,一时无二。至于清羽当初的生父,二妞就没说他父亲那时嫉妒口吻所评价的一句“人模狗样”。 看着那淡淡的气劲,陈清羽满足地笑了笑。 修仙一途,也看天赋,若两年内还不能练至入门的引气期,则是基本没有慧根,当初二妞通过一年的努力成功悟得引气之境,被村里人引为天才,后被几年一至的某仙门弟子带走,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想起那个胖胖的女孩,就不由得让他想起女孩离去时那一句可爱的话。 “在我胖时都不嫌弃我的伙伴与亲人,等我瘦下来时一定好好报达他们!” 当初这样一句玩笑的话,却成为心中长久不灭的记忆。 陈清羽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那道青蛇震碎,碎屑陡然散落一地。 “二妞,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比我们想像中还要现实,因为你好欺负,别人才欺负你,只要你比他们可怕,他们就不会再来惹你。” 说到这里,陈清羽不禁来了信心,他坐地上找到一条坚硬的竹条,就着记忆中操场处偷学来的几式,比划了几下。 飕~飕~ 竹条划过空气,响起道道清晰劲声,陈清羽比划了“几剑”,还真有几分模样,不过这套“剑法”却是断断续续,没有真正的流畅感可言。 划了一阵后,陈清羽略有些懊恼道:“毕竟是偷学的,没有认真的学完整体连贯的剑法,要是给我一样的机会,我绝对比那些看不起我的强上十倍百倍。” 想到这里,他撒气地将手中的竹条重重甩往湖中,望着水中清淡的倒影,他沉声道:“外公,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不想就那样苟且地活着。您知道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想为你证明,你的外孙绝对比你想像中还要能干,我们并不需要一直受别人的气!” 当少年解气地说完这一段话,心情终是好了不少,就在这时,他看到天边一阵星芒闪动。 这种现象,被分为两种情况,要不是世间最厉害的仙人在天上打架,要不就是一种被称作星雨的奇象,听说,只要朝着星雨许愿,多半就能梦想成真。 上次二妞就说他曾在大半夜起来嘘嘘时看到一阵很短暂的星雨,许了一愿,似乎后面真的成功了。 想到这里,陈清羽也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不由得双手合什,虔心祈愿道:“神奇的星雨,请保佑我陈清羽可家进入某家仙门,让我得偿心愿的同时,也为我外公争口气。清羽并不是为了自己,我只想让外公可以过得更好……” 星光璀璨,闪耀天际,这时,陈清羽突然发现,那天上的一阵星雨飞得有些邪乎,原地再次观察了几眼,其中竟有几颗朝着他们这里飞来,有一颗更是在他眼前越来越亮…… 看到那一点亮光越来越近,陈清羽眼瞳睁得越来越大。 “不……不会这么妖吧……啊!” 他本能地一阵抱脑缩头,其实不用缩头那陨石也砸不到他,只是本能的条件反射,只见陈清羽头上那阵火光重重地砸进湖里,“嘭”的一声,顿时掀起一阵巨大的水浪,有如凭空下了一阵骤雨,恰好给湖旁的陈清羽浇了一个彻底的透心凉。 …… …… 第三章 神奇飞剑 “噗,这什么东西!” 陈清羽从地上狼狈地站起,吐去嘴中的泥沙,身上已满是湿漉漉的一片,他一手抹去那满脸的淤泥水渍,望向那不断蒸腾的湖面。 湖面的水开始沸腾起来,散发着灼热的红光,能看出那块砸下来的石头有点温度,但与此同时,陈清羽竟是看到那湖底闪动的一道耀眼的蓝光。 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陈清羽心中一颤,随后眼前一片火热。 他倒也听闻过一些事情,某些人运气不错,在某些特别的地方遇到天才地宝,就如他们村里一名人家,因为采药无意间采得一颗数百年的灵芝,让孩子吃下之后很快练至引气期,更有甚者…… 想到这里,他生出一丝期待,摸了摸湖水,待那水中的的高温渐渐散去,也不待脱下早已湿漉的衣衫,扑通一声跳进湖中。 那阵蓝光很是耀眼,即便在漆黑的湖里亦是那般清晰,照亮了那一方水中世界。 蓝光折射着水中倒影,在波浪中泛动,陈清羽潜水后很轻松地寻到那一片所在,在一片游杂的水草包裹内,蓝光夹杂在一块不小的飞陨中…… 他睁眼一看,然即,眼中渐渐闪现一抹惊讶。 那块石头中闪着蓝芒的,竟是一把真剑! 他想也不想,伸手握住剑柄,想要拔出。 这是个很费劲的过程,陈清羽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也不知是他力大还是剑锋锐利,在他的使劲下散发着蓝芒的宝剑真的被他“嗖”地拔出,旋即陈清羽高兴地持着这把神秘之剑,再次游回岸边。 “怎么会落下一把剑?” 陈清羽从湖边爬出,略有些兴趣地望着这把有点份量的真剑。 真正的铁剑是村里有头有脸人家才能拥有的,就如村中那教引气的“仙人”,用的就是一把生铁打的长剑,挥舞真剑的姿态着实让人眼红,而当初来村中的那些接引弟子每人都是携带一把长剑,仿佛只有拥有那样一把剑,才算一名真正的仙家弟子。 铁剑不是平常人家所有的,但村里倒是可以制做木剑,每一名修习引气期的村中少年多有这样一把剑配身,以前的打架中,他曾不止一次吃过木剑的苦头。因身份的缘故,陈清羽从不被允许学剑,他也只能偷学几式,在月静湖这偷偷练上几招。 能拥有一把真剑,这着实是让人兴奋之事,意味着,他又比村中的其他孩子站得更高了,而且这似乎不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旋即,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眼这把散发着淡淡清光的宝剑。 水底之下,蓝光浮游,让人看得不那么真切,直至上岸,于皎洁月华之下,透过那散发的辉芒,方才看清剑的模样。 剑体估摸二尺有余,通体净蓝,长度略短于普通长剑,也较之细荑,倒显得几分阴柔。 剑身之上,线条流畅,光芒亮不刺目,更有淡淡剑纹闪动,看着很是舒服。 一直以来,陈清羽都觉得剑是死物,但直至看至手中这一剑时,观念渐渐改变,觉得剑原来也能像花草一样拥有生命,甚至也能分出性别,若把它比作女子的话,这剑……定是一名倾倒众生的绝代佳人。 意外得到这样一把“神兵”,小孩心性的陈清羽很是心动,他伸出手指,在剑锋之上轻轻一触…… 只是轻轻一擦,手指上一道口子顿时划破,一道血花突然吸附剑身之上,如散弄的梅烙一样在剑身之上绽放,一时竟开得妖艳。 陈清羽只是想试试剑锋不锋利,没想到这剑竟是如此锋利,若是平常的铁剑这样轻轻一抹根本没事,而现在却意外划破这么大一道口子。 有些心疼。 不过,接下的场景却是让人更觉美异。 似乎因为吸食陈清羽那一道血液,蓝光渐渐一闪一闪,若将之前的宝剑比作沉睡者的话,现在,这名贪睡美人已经醒来。 那吸附的梅花血烙很快散去,剑身再次回复清蓝动人之色,剑身那一闪一闪的清蓝之光,竟是让陈清羽有一种剑也在观察他的错觉…… “想什么呢?” 陈清羽摇了摇头,甩去这种荒诞的想法,不过真剑在手,不由得想练练自己所会的剑术,一直以来,他练的一直都是竹竿。 真剑在手,陈清羽便觉自己越来越像那些仙家弟子,或许,仙家弟子们的宝剑也比不上自己手上这把。 那就试试拿到真剑后的《追风剑法》吧…… 剑身锋锐,划过空气时泛起嘶嘶的声音,连空气也为之嘶破,听着很是舒服,他耍了几式,还当真觉得几分气势,在达到引气期后,一剑一式中,夹杂着破袭之意,很是带感。 奈何,这是套不完速的追风剑法…… “要是我学会整套剑法该有多好。” 陈清羽怅然一叹,还是对自己的地位有些不甘心,明明自己可以比其他人做得更好的,明明…… 可就当他刚刚想完这个念头,他手中的利剑渐渐发出一阵蜂鸣,汲取着陈清羽体内的真气,他竟在剑的带动下猛向倾前,随着气意渐渐挥舞起来。 剑若流风,步如行云,皎皎月华下,一道道霍然亮起的蓝光映亮了夜晚,陈清羽惊讶地随着剑势开始舞动,那一套不完整的追风剑竟在剑的带动下很流畅地使出。 那一刻,他灵台一阵清明,脑中满是关于追风剑的各种细节,在随着那一套如影随行的剑势中,竟是渐渐悟透最初没学到的剑式。 剑势越来越快,陈清羽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剑的走速,终是不慎脱手,整个人摔倒在地,但长剑依然在自行地飞动,沿着即定的套路演化、加深…… 陈清羽眼中满是震惊。 “这……这是追风剑法么?” 这把剑竟是能自行悟通剑术,通过对于陈清羽自家对于剑术的了解,还能将残缺的剑势演化出来,甚至比教授剑法的那名“老仙师”还要来得精妙,甚至进行了更好的改进,变得更加犀利流畅,当真几分追风之意,此外,竟还演化出追风剑原本所没有的全新剑式,让人眼前一亮…… 陈清羽张巴着嘴巴,一脸的惊呆。 “好……好厉害……” 当看完整套更细致的追风剑法后,净蓝之剑似乎也乏了,以一记优美的剑旋飞回陈清羽的身前,横置地停在半空,望着那散发着淡淡清芒的飞剑,陈清羽伸出手,再次稳稳握住剑柄。 剑身一闪一闪,突然开始疯狂的汲取陈清羽体内不多的真气,他渐觉血液沸腾,剑身越来越亮,剑如清水,瑞气蒸腾,将他的面庞映成蓝色,他渐觉有些控制不住手中的剑,本能地朝着身前猛地一划,只见一道悠长的半月剑气霍然闪出,直接划过一棵成人大腿粗的槐树。 粗壮的树干应声折断,切口光滑如镜…… …… …… 第四章 突来横祸 陈清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剑气! 竟是剑气! 因为一剑抽空了他的真气,陈清羽显得有些脱力,但依然无碍他内心的震憾,要知道,剑气这种神乎其技的东西,根本不是他这个引气期的少年所能参透的。 而他却做到了…… 或许,这只是剑的功劳…… 所谓的剑气,即便村中那名得高望众的“老仙师”自己都做不到挥洒剑气的程度,这些只有在故事中才有描述。 陈清羽又惊又喜,或许他可以不在意自己这把剑究竟有多神乎其技,关键是这把剑还能帮自己学习更详致的剑法,他自信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关键是从没有人教过他,若是那样,假以时日,他定不负众望! 想到这里,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期待。 咕~~~ 就在这时,一阵不适时宜的响声从胃里传来,陈清羽摸了摸肚子,之前太过惊讶,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当下也没多想,直接回家。 …… 月华冷冷,家家亮起的烛火,显得格外寂静,只剩几声蝉鸣更添着夜的寂寥。 陈清羽回到家门,犹豫了一下,终是推开门去。 “外公,我回来了。” 清羽推门而进,里面似乎没有回声,外公似乎不在的样子? 这么晚了,外公应该不会出去吧? 这个疑问刚刚升上心头,他渐渐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让他精神一振,所有念头一消,猛地跑向厨房,迫不及待地打开灶盖。 灶里依然热着他最平日里最爱吃的鸡蛋饼,似乎是用家中最后的鸡蛋做的,此外,之前被自己任性踢散的柴火也被外公收拾得干净。 清羽的眼眶泛起一阵辛酸。 无论怎样,外公始终是最疼自己的,而自己之前竟然那么撒脾气,他觉得有些愧疚,等下见到外公时一定要好好道歉。 “要是来点香葱就更好吃了,”陈清羽满意地吃下一块鸡蛋饼,想着自家后院的篱笆上正种着香葱,摘点下来就可以来,倒也不怕麻烦走到自家后院,当然打开后门之时,他发现,地上正躺着一个人。 “外公?” 就着月光,陈清羽很快认清躺倒之人,他赶紧跑过去,发现一旁翻着一条断腿的板凳,老人显然从上面摔下来的,板凳旁的篱笆上,正放着种香葱的盆子。 平日里,为了让香葱吸收到更多的阳光,都是将其放在高处。 陈清羽赶紧抱起外公,发现外公没有半点反应,他突然觉得手粘粘的,带着些许腥气,他张手一看,眼圈渐渐睁大…… 触目惊心的红! 陈清羽睁亮着眼瞳,足足呆了好一会儿,顺势望向外公躺倒之地,一块殷红的石头是那么刺眼。 “外公,醒醒,您没事吧?” 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清羽心生一阵惧怕,当下再没犹豫,将背后的飞剑以及手上的鸡蛋饼就地一扔,赶紧背起自己的外公。 他那娇小的身子比起外公还是略小了许多,也有些重了,但当务之急,必须带外公去见大夫! 他咬牙背起外公,冲出家门,那不稳的步子在村中跌跌撞撞地横冲,直朝村里唯一的周大夫家的医馆门口。 …… “周大夫,醒醒,周大夫,急诊!” 夜里,陈清羽死命地敲着周大夫家的门,不时传来周旁邻居那恶毒的咒骂声。 “谁啊,大半夜的这么吵人,”周大夫家的大门终是打开,陈清羽背着外公直接窜进,紧张道:“周大夫,帮我爷爷看看伤势,他摔倒了,脑袋撞到石头……” 周大夫本是一脸倦意,当看到老陈头上那一大个窟窿时,心头当即一惊,顿时困意全消,知道事态的危机程度,倒也没再怪清羽这小子的冒失。 “快,送到病床来!” 陈清羽点头,随着周大夫的指引将其送到院中病床,将其稳稳放下,周大夫一摸老陈的鼻息,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快没气了…… 老陈伤势极重,此刻还未彻底死去的样子,但已奄奄一息。 周大夫一阵紧张,赶紧指着陈清羽道:“给我弄盆温水来,快!” 陈清羽看似乎还有救的样子,赶紧听命地跑出去,不久后,便从医馆中取来一盆热水。 看着周大夫不住在病床上忙活的样子,进行着各种最后的抢救,陈清羽此时万般复杂,目不转睛地望着病床上昏迷着的外公。 周大夫修出了浑身的解数,通过各种方法尽可能地挽回老陈的生命,那浸染血渍的温水的盆子换了又换,做着各种止血的事宜,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渗出…… 可是,老陈然依然一动不动。 最终,劳累的周大夫再次一摸老陈的鼻息,感受着那最终逝去的热度,终是耸下了肩膀,无力道:“要是再早来一点的话,就好了……” 语气中,尽是唏嘘,那种认命的语气让人绝望。 清羽脸色一白,眼中满是恐惧,他死抓着周大夫的衣角道:“周大夫,再帮我看看,我外公一生都没什么坏事,他不可能能这样走了的,请你再帮我看看好吗!” 陈清羽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脖颈上摘下一块玉佩。 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是一块绣着九纹真龙的玉佩,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玉质精美,显然不是平常之物,他就那么把玉佩塞到周大夫手中,跪下道:“周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外公,清羽给你跪下了,只要你能救醒我外公,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愿意!” 周大夫一脸的尴尬,平静道:“孩子,人固有一死,请节哀……” “你胡说!”陈清羽嘶吼地扯着周大夫的衣袖,哀怨地哭求道,“我外公只是晕过去了,受了点伤,是不是?他明天还会醒来的,是么?!” 周大夫沉叹一声,任由清羽拉着他的袖子,他知道,此时自己再说什么话都没用,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手上那块价值昂贵的玉佩也不敢收下,放于一旁的桌上。 清羽绝望地回过头,无意间看到外公那紧握的右手,打开一看,那是几根水嫩的香葱,因为握得太紧,里面的青汁都已经渗了出来…… 他更加懊悔自己的过失。 如果自己不撒气逃走,外公不会用最后的鸡蛋给他做最喜欢的面饼,若不做面饼,他不会去摘篱笆上的香葱,如果不是为了摘那香葱,他不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外公,都是我的错!” 陈清羽无力地跪倒在病床前,后悔着自己的过错。 如果不是他的任性,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他肯听话,外公一定还安静地坐在家中…… 他没想过外公会走得这么突然,他只想等长大之后,用自己的努力证明给外公看,他可以做好,直至之前的月静湖的事,他更是坚信自己定能闯出一番天地,他会向自己的外公以及所有村民证明,他陈清羽,从来不是一个多余的人,那些曾骂他贱种的人,他会一次次响亮地回应过去! 但此时,突然间,一切都仿佛没了意义…… “外公,求求你醒过来,清羽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打架,别人打我、骂我,我也绝不还手了,不再给你惹事,求你醒过来,清羽求你了!” 他伏着外公冰冷的尸体,伏在上面嗷嗷大哭。 那名老人,依然没有反应,没有表情,安详的闭着眼,似乎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 窗外,月华凄冷,树影横斜,枯叶零落一地,尽显萧索。 …… …… 第五章 机遇浮现 数日之后…… 山间冷风阵阵,树叶在山风的吹拂下“哗哗”作响,数不清的小土丘错落无序的散布在各处,多数坟前只是立着一块小木牌,体面点的则是放置着一块小石碑。 陈清羽长跪在一个小小的土坡前,额头一片红肿,他的前面,是几柱孤零的香火,还有几盘祭祀用的小菜,闻味道,在这里放了也有段时日了,以及至味道也有些馊了。 这座坟前的两旁,陪伴着另外两座小墓,一处是他外婆的,一处是他母亲的,此刻,更显几分凄凉。 “外公,对不起,是清羽害了您,希望你九泉之下可以原谅清羽的过失,我答应您,以后再也不任性了,”陈清羽再次在墓前重重磕了两记,眼中的泪水再次打落在干燥的土里:“清羽决定了,我要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走走,我要改变所有人对我的印象,我要证明,你的外孙定会给你们争气回来!” 他站起身后,先后在未曾蒙面的外婆以及母亲的墓前重重磕了几头。 “外婆,虽然清羽没有见过你,但常听外公说你们的种种好,说你做的鸡蛋饼最好吃了,而清羽我最喜欢吃鸡蛋饼……” “娘,孩儿从没怪过你把我生下,以前老说气话,请原谅我以前的任性,也请保佑我,保佑我能独自走出深山,进入那些人世间的大城,那一直是孩儿的梦想……” 陈清羽再次起身,双腿在几日的跪坐中早已僵硬,全靠着意志站起身来。 他渐渐听见,山间一阵走来的脚步声,正朝他这边走来。 “谁?!” 脚步越来越近,看身影是个强壮的大人,人未至,一阵扯着喉咙的响声便已传来。 “晦气,没想到走了这么久,看到烟火还以为找到人家了,居然来到这么一座坟场……” 一名穿着皮草劲装的猎护打扮的家伙渐渐出现在了陈清羽的面前。 来人足有七余有余,皮肤黝黑,长得强壮健朗,身背一具重弓,身体矫健有力。不过,他脑袋四方,一脸脏乱的虬密浓须,倒是显得几分痞气。 是模样看来,很眼生,不是本村人。 “喂,小鬼,这里是哪?”大汉说着,扇着袖子,一边抱怨道:“娘的,混口饭真不容易,打猎都打到这来了,依然没什么实质的收获,真的愁死爷了。” 他望着另一旁的陈清羽没有回应,再次道:“嘿,小鬼,问你呢!” “我不叫小鬼,”陈清羽没有回应,大步地往村中走去,没有停留。 “好好好,小兄弟,是我的错,借问一下,这附近是什么地方,”猎户有些无语这个让人头疼的小子,笑了笑,许是真心想要找到有人的地方,口气倒也灵活地转了回来。 陈清羽转过身,指着前方道:“前面是清石镇,我住的地方,如果你想找人家,跟我走就是了。” “哈,运气不错,终于找到有人住的地方了,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补给一下,继续赶路!” 猎户的抱怨突然引起了陈清羽的注意,他猛地转过头,望向高他半个身子的猎户道:“你要去别的地方?” “怎么,又问题?”猎户道。 听到猎户的话,陈清羽突来地一阵心动:“能不能带我出去?” “不行!”猎户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陈清羽不解道。 “你知道穿过这重重的大山走到这里有多危险么?”猎户摇了摇手指:“来此数百千里,我可不像某些厉害家伙一样,坐着飞剑就可以来来去去,这一路走来,我是凭借着经验避过一些山间凶兽才侥幸走到这里,带上一个小孩不说有多麻烦,到时一个不慎,被你害了,我也被山里的凶兽追赶,指不定就死翘翘了,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真的没有办法么?”陈清羽抿了抿嘴,显然有点不太甘心。 “办法~~倒不是没有~~”大汉双手叉胸,一脸的痞气道:“我进山来是打猎的,就是图个子过日子,若你肯付钱,我倒是可以冒险带你出去,童叟无欺!” “钱?” 猎户说得很实在,但钱的问题,着实难了他,要知道,他们家向来清贫,现在更是穷得一个子都没了,哪有可能支付,但能出山里,他势在必行。 陈清羽咬了咬牙,终将衣中的那块玉佩再次拿出,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事,递了上去。 “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你看够不够支付路费。” “哦,”猎户接过陈清羽手上的那块玉佩,仔细掂量了一下。 此玉光滑剔透,带着淡淡青绿之色,没有一丝杂色,能看出,这是上好的稀世翡翠,最难得是上面的雕工,细致精美,更是大师所铸。 猎户显然有点眼力,满中满是痴醉。 陈清羽皱了皱,旋即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但玉虽好,却还有一个缺点。” “什么?”猎户怔了怔,实在打不到什么瑕疵之处,一脸的好奇。 陈清羽于是从猎户手中将东西接过,却没说什么瑕疵的地方,道:“如果你对这东西满意的话,那就交易,只要你将我带出山里,来到一处大城,这东西就是你的。” 猎户一闻,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竟是被这小家伙摆了一道,不过也难怪,人家一个小孩子,自己足足比他高上半个身子,他不谨慎才怪。 他也暗叹,这小家伙的心智果然不是其他同龄小子可以比的。 “好好好,瞧你小子紧张的,就你那身板,我真要抢的话摆摆手的事,不过我是厚道人,这玉佩值得我用命拼一把,这个交易我答应了,”猎户答应得很爽快:“不过你小子也给我放聪明了,别到时给我耍花招,到时到了大城突然给我溜了,惹恼了我,到时把你家祖坟给刨了。” “如果你要抢的话我也绝不对轻易让你得到想要的东西的,”陈清羽轻哼一声:“你放一万个心就是,我没那么不守承诺。” “一言为定!” 猎户还是很好地保持着职业素养,与眼前这个有趣的小家伙立下交易,但见陈清羽伸出手掌与之重重一拍,将这个交易答应下来。 拍完那一掌,交易就算开始了,陈清羽突然笑起,然后转身便向外公等几人的坟前跑去,赶忙跪下。 “谢谢外公、外婆、娘保佑,没想到这么快,清羽终于有机会出山了!”陈清羽一脸的兴奋:“我一定不负重望,学得本事再归祭拜你们。” 说完,他再次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站起回头,利落地领着猎户回村庄补给。 …… …… 第六章 天水儒家 与陈清羽一道回村的猎户只想在村中补己一下就出发,没有多留的意思,猎户还一直嚷嚷着这一路来真的血本无归,耗了无数心力却没一份像样的收获。 可从他看陈清羽那本高质的玉佩时的眼神,清羽多半晓得这东西足够抵过那家伙一路的亏损,似乎还能再赚一笔。 但这对陈清羽而言无所谓,一块死的玉佩,换一份真的希望,值。 当陈清羽将其带到村里后,两人暂时的分开了,猎户要在这里补己一下清水还有干粮,从其干练程度看来,这家伙很熟悉野外生存的活计,这也让陈清羽渐渐放心下来,他则是收拾一下家中的东西,好准备出门。 回到家中,陈清羽察看了一下能带走的东西。 家中一贫如洗,唯一的家当都已经卖光了,身上连一个铜子都没有,他叹了口气,终是寻向这里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那把飞剑。 此时的宝剑,不似最初之时那般璀璨动人,收束了蓝光之后,但剑身依旧美丽动人,轻拂剑身,剑面光滑如水,带着丝丝凉意,沁入心间。 他淡淡一笑,他找了一块厚布,将其裹于布中。虽然他知道需要一个好点的剑鞘才能配上这把宝剑,但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剑鞘,只能凑合着用厚布包裹一下,此外,再看一眼家中,空空如野。 想着数日前还有外公在时的容颜,陈清羽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但还是抬起头,习惯性地如往常招呼道:“外公,我出去了。” 将门合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下次再归之时将是什么时日,但他坚信,只要他还活着,定然会竭尽全力以求达到自己的目标,完成在墓前的所有承诺。 再回村中时,陈清羽找到了大胡子猎户,这家伙的动作比想像中还要快上一些,显然习惯了这种飘泊野外的日子。 大胡子伸出蒲扇大的厚实手掌在陈清羽头上晃了把,乐道:“嘿,小鬼,准备得挺利落的么,也好,早点出发。” “好的。” 也没什么多说,李悠然与大胡子猎户很利落地朝着村外走去,而没走多久,一群路边玩耍的小孩子看到了陈清羽,一伙聚来乐着做着鬼脸嘲笑拍手道:“哦,村里的小杂种要走咯,克死全身的小杂种哦!” 陈清羽突然顿了顿,低下了头,叫住了猎户。 “请再等我一下,很快。” 陈清羽回过头,顿时朝着那群同龄的小孩走去。 一刻后…… 陈清羽望着眼前一地哭哭啼啼坐在地上的小孩,拍了拍手,面无表情,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大胡子猎户走去。 而就在这时,某家孩子的大人在听到孩子的哭喊声后过来,看到这里的景像,迅速朝着陈清羽跑去。 “陈清羽,你个小鬼,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我看我次……” 就在这时,大胡子猎户适时地卡在了李悠然那瘦小的身板前,叉腰俯视那比他低上一头的大人,那阴影将整个人笼住。然后,大胡子嘴巴一咧,很自信地秀了秀他那发达的肱二头肌,那大人不禁被气势吓得退后几步,不敢再上,眼睁睁地看着陈清羽朝着外面走去…… “嘿,小鬼,”不一会儿,大胡子很快跟上陈清羽,乐道:“刚才打得痛快不?” “还行,”陈清羽面无表情。 大胡子望着身边这有意思的小家伙,再次道:“看你决心要离开了,对于刚才那些‘小伙伴’又什么感想?” “他们会记住这一顿的。” 没有犹豫的一句,陈清羽甚至没有太多的感想,这是他离开前最后的感念。 而听到这透着几分傲气的回答,反倒是大胡子呆在了那里,眨了眨眼。 随后,他突然笑了,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不禁自言自语道:“不得了,这小鬼,长大了多半会有出息。” …… 出了村子后,大胡子向身边的小主顾询问接下的去向。 “我的小主顾,接下来你要去哪,这方圆千里以外的大城我可都晓得。” “我想找个地方求道,天元宗如何?” 天元宗,是当初二妞所去仙门。 “天元宗?似乎有点名气的样子,但我觉得,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来得潇洒,比如,天水城,那里是岭南儒家之地所在,格局要比天元宗要大多了,也是我下一站本来所去之地。” “岭南儒家?” 看着陈清羽一脸不明的样子,大胡子道:“我给你说明一下,天下大道,儒释道力抗正统,魔邪巫诡异多变。儒家之义,儒剑双修,所谓修得浩然正气,震散千里邪魂,天水城的儒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口中的天元宗不过是道门中的一个还算正紧的门派。” “原来如此……”陈清羽抿了抿嘴,终是点头道:“好,我们就去天水儒家。” …… 山里路途险恶,危险重重。 通过几日的了解,陈清羽也渐渐了解到了大胡子野外生存的厉害之处。 虽然,这大家伙并不会像那些仙人一样御剑飞行,也不会使用飞剑受敌于百步之外,但他经验丰富,通对一些对凶兽粪便或是尿味气息及脚印的观察,很灵巧地躲过各种猛兽的栖息之地,还懂得如何在危险重重的山林中寻到可食用的水与鲜果,让陈清羽大开眼界。 这一切,一旁跟随的陈清羽都暗自记住,原来野外生存还有这么大的学问,若让他冒冒失失地乱闯,估计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闯进某处凶兽所在,然后被其吃掉,山林中的很多猛兽,都不是年似强壮无比的大胡子可以解决的。 这也让他明白了一点,有时候,头脑比实力更重要…… 而在大胡子猎户的眼中,更是惊讶陈清羽这个十岁小孩的学习能力,自己在林中每一个躲避凶兽或寻找食物的细节都被这小家伙一五一十地学会,不出几日已经将他十几年来打猎的经验学个光光,没几天后还能比他更早发现问题所在。 一路过来,倒是更加安全,每天以近百里的速度赶路,相信不用太久即能走出这危险的大山之处。 …… …… 第七章 被伏 山中陡峭,危险重重,但在大胡子猎户富有经验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山林,一路上却是平安无事。 一路走来,久经山林的大胡子也不禁佩服起不过十岁的陈清羽,这小子比他想像中灵气得多,短短二十日内已经将他的大致打猎逃生技巧学个七七八八,连他都有点心痒,想收这小子为徒,这样的话,等这小子长大几岁,以后打猎的收成足以增上几倍不止。 但事实上,这一路走来,大胡子的山林生存技巧已经被清羽这小子偷学差不多了,他不来打猎虽然很可惜,但若是像自己一样当个猎人,则更可惜。 想想这种灵气聪明的小孩也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单纯混口饭吃,大胡子愈发觉得这小子以后多半会有一定作为,一路上倒对他也渐渐热心了许多。 人家现在年幼,指不定长大了就能有出息,至少同龄的小孩子,大胡子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小子。 近二十天的赶路,每天在危险的山林中以几十里的路程逼近,倒也无限接近所去的天水城,让大胡子放心下来的是,他们终于安然地走出了山林,走上了连通各城镇的官道。 至于陈清羽,这一路上的即遇让他十分好奇。 一直以来无法走出的大山,竟在这样不知不觉中走出来了。 之前的日子里,他很仔细地学习大胡子在山林中生存的每一个技巧,甚至通过山中野兽的粪便来辨别凶兽的种类,看看可不可以从这穿过,他也佩服大胡子居然懂得这么多技巧,也难怪可以在山中安然地走上那么之久且不出事,不依靠过多的力量,仅仅只是一颗会动的脑子以及长久积累下来的经验。 事事洞明皆学问。 好在,山林已经出来了,就如脚下现在踏着的平坦道路,安全得很,这一切都让大山中生活了十年的小家伙十分好奇,他也十分期待所谓的天水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繁华景像。 听大胡子说,那座城市要比他居住的清石村大上百多倍,人口更是夸张得惊人,人水马龙,歌舞升平,是人世间有名的热闹城市之一。 通过陈清羽脚下的这条官道,只需再有几日,就能见到传说中的天水之城。 …… “大胡子,我们还需几天到天水城?” 自从走出山林,陈清羽也不禁松了口气,经常动不动问大胡子日程。 官道上因常有行人过程,倒也不似山林中那般危险,而一路上的风景也渐显秀丽,让人不忍驻足观赏。 “估计还有三四日吧,三日后,我们多半能到天水城,”大胡子很利落地答道。 “那就好,”听着具体的时日,陈清羽也不禁更加期待起来。 近二十天的同行,一大一小两个家伙也渐渐熟络,尤其是陈清羽所展现的惊人的学习能力与适应力,让年龄大他一倍多的大胡子从来不把这小家伙以平常小孩看待,甚至以得力助手的身份看待,这一路上,还抓了几只小兽,剥了几件值点小钱的兽皮,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两人再行了数里,当经过一处小坡处,突然间,他们有了某些新的发现。 “前面有人!” 陈清羽跑在前面,最先发现了路前的情况,似乎有点异常。 视野中,一辆无马的马车停驻在前,其中,还有几具倒地的人。 这个发现,让大胡子与陈清羽同时上前,走到那处路上,只见几名家丁打扮的家伙倒在一片血泊中,身体受了不同要害的一刀,死相凄惨。 陈清羽虽见过死人,但从小生活在山中的他又何曾见过被人杀死之人,他有些看傻了,这些人中,除了几名家丁打扮的家伙,车上还有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这时,有经验的大胡子走了过去,在一名年轻家丁面前弯下身来,他用手指轻轻一碰这些人的鼻息,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但摸摸尸体,体温却还是热的…… 大胡子猛地一个哆嗦,经验丰富的他很快意识到某种可怕的后果…… “小子,我们快走,山贼很有可能在这附近没走远!” 大胡子浑然不顾这车里会有什么东西,赶紧一拉还摸不清状态的陈清羽开始跑路,而这就在这时,但闻一声清亮的口哨,从路旁几处灌木丛中顿时冒出数名身影,那些人毕是一身破布衫,手持钢刀利叉,一副凶恶的痞相,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二十多人同时出现在了陈清羽等人的视野中,以很熟练手法地将他们围在里面。 大胡子也不是善茬,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知道这一地出现的山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求饶是没有用的,当即他也没有犹豫,抽出身后的大弓直接给了前路那家伙一箭。 绷~~~ 弓弦崩响,前面一人瞬间呜呼倒地,但他们与山贼的距离实在太近,也只够放出一箭的机会,大胡子当机立断丢下手中的弓箭,从腰间抽出一把剔骨刀来。 “小子,注意了,要拼命了!”大胡子一脸的苦相,他知道接下来的情况极不妙,一个不当小命就关在这了,“真晦气,居然在这碰上山贼!只能拼了!” 二十多个山贼,虽然机会渺茫,但大胡子还是选择男人地拼一把,拼一把或许还有机会,不拼的话绝对死路一条,只是身边这小孩…… 趁着被包围之前,大胡子也顾不得太多,一人冲向某处最有可能突破的点。 陈清羽也不是笨蛋,虽然以前没碰到过山贼,但这些人现在显现是要他们命的,当下也没再犹豫,硬气地从身后听布包中快速取出那把二尺余长的飞剑,那湛蓝的光芒将阳光折射,很是显眼。 “哟,好剑!”一名歪头的邋遢山贼看到了陈清羽取出的宝剑,眼中满是醉色:“我还以为是两个没油水的家伙,没想到竟有这等好剑,我要了!” 他脚步最快,以为陈清羽是如之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被杀小孩,贪婪地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直接对着陈清羽劈去,直要小命……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一刀,陈清羽一惊,当下也再没犹豫,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追风剑中的某一剑式,当那一刀越来越近之时,长剑挥出,在那刀上顺势一搅,竟真把那刀锋搅歪,然后,他照着本能朝着前方一刺,竟是顺利刺进歪头的胸口…… 一道热血飙射出来,喷了陈清羽一脸,他那时也惊呆了。 刚才的那一刻发生得太突然,他也记不清自己怎么出的手,若不是经验不足,那一剑本本该直接正中歪头山贼的心脏。 但现在这一剑,也足以致命! 歪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刺中胸口的那一剑,看着陈清羽傻傻从胸口抽出那一利。 说来,也怪他轻敌,没想过随意的一刀却被陈清羽这么一个十岁的孩子逼开,是问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家伙杀死的情绪又会如何? 肯定觉得自己死得很荒唐…… …… …… 第八章 仙剑之威 “扑通”一声,歪头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他一手堵着胸口往外蹭血的血洞,身体不住抽搐,随后动静越来越小…… “歪头死了!” 突然的一声,让众山贼顿时回过神来,谁也没想到歪头那家伙竟然死在一个小孩手上。 这次,动怒的几个山贼立马向着陈清羽围来。 大胡子那边,因为他长得人高马大,加之一脸恶相,倒是吸引了为数不少的山贼,但以他一人之力想要解决众山贼几乎不太可能,性命危急,他倒是抱起拼死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而一群明哲保身的山贼倒也没谁肯当出头鸟,打算一步步将他收拾。 至于陈清羽这边,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之前大胡子的一箭顶多射中人身,那名山贼多半受点重伤,可陈清羽不一样,他可是实实在在击杀了一人,所以引起了那名不比大胡子矮的山贼头头的重视,操着手中的大马刀向着陈清羽冲来。 “臭小鬼,敢杀我兄弟!” 喝斥的一吼,当真几分气势,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大刀,陈清羽敢紧收回初次杀人的失神心态,面对那袭来的一刀,仓促抽剑挡去。 “铮!” 一陈清脆的交鸣,陈清羽只觉手中一股大力袭来,让他不由自主的脚尖离地…… 他毕竟还是小孩,不能和三十多岁的壮汉比力气,手中的剑不由得脱手飞去,掉得好远,整个人更是飞起,重重落在数米开外。 但与此同时,那交鸣的一记竟记那山贼头头的大砍刀直接崩出一大个口了,若非清羽力小,想必定然能将那把砍刀削成两断。 看着刀上的那个豁口,大山贼啐了一口吐沫于地上,顺势大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陈清羽抓住脖子,从地上轻松提起:“娘的,敢杀我兄弟,这就让你去见阎王爷!” 大山贼单手发力于陈清羽的脖颈,竟要单手生生将其掐死,那手劲不可谓恐惧,陈清羽两只小手不住地拍打在大山贼的手中,双脚发力,但这点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给这名强壮的山贼造成半点伤害。 陈清羽的脸色渐渐从正常转为红色,又从红色变得发青,渐渐向着淤紫转变,另一边的大胡子看得心急,但他面前是十数名山贼,根本冲不过来。 “嗡~~” 一阵莫名的蜂鸣在大山贼的身后响起,但见一名山贼厉声响道:“老大,小心!” 大山贼莫名的转过头,却听“刷”地一声,一道流光从他眼前一闪而逝,旋即,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脖颈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眼中满是恐惧…… 嘭的一声,大山贼的身体渐渐后仰,终是不止地跌倒在地,顿时溅起一地的灰尘。 只见此时,陈清羽所带的那把神秘之剑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之中,发出“嗡嗡”的碎响,散发着夺目的蓝光,这时,它再次锁定了一名周旁的山贼,再次化做一道流光而逝。 “刷!” 流光再现,见血封喉,那名山贼胸口顿时透穿一个窟窿。 异变突起,面对这把杀人的飞剑,众山贼终于反应过来,惊惧地看着已经倒地的老大以及几名兄弟,顿时慌了。 “妖……妖物!” 惊恐地一声,瞬间消了所有山贼的士气,恨不得自己再有两条腿跑,只见那道蓝光再次流转,以惊人的速度再次穿透前方逃跑的一人身体,留下一具飞扑而落的尸体…… 满是血痕的大胡子终于从一伙人中摆脱出来,顺手抓过一名离他最近的山匪,用手上的剔骨刀就势往其脖子上一抹,而他更是惊讶地望着那把飞剑追上逃跑的山匪,一一抹过他们的脖颈,一个个利落的击杀在地。 蓝光交织的几个瞬间,大胡子很快发现,身边除他以外,竟是一个不剩! 大胡子胆寒地站在那里,望着那遍地的尸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愣在那里。而那把飞剑在斩杀完毕之后,终从天上落下,潇洒地刺入坚硬的泥土中,发着嗡嗡的细响,随后,那闪耀的蓝光渐渐消去,一时恢复最初的安静,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咳咳!” 陈清羽刚从地上挣扎爬起,猛地咳嗽着,脑中一片空白,若再晚几个瞬间,他的喉咙就很有可能捏断,没想到自己竟然差点死在这里。 而当他脑中的充血终于散去之后,勉强坐起,却发现,这一地的尸体……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之前活生生的一群山贼,此时竟一个不剩,全部倒在地上。 劫后余生,大胡子的心情倒是不错,走到陈清羽身旁,将其扶起,“乖乖,你这小子怎么厉害的宝剑?” 陈清羽惊讶地转过头,望着那把插于泥土中的利剑,疑惑道:“是它杀的?” 之前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差点死去,自然没像大胡子一样欣赏到那惊人的一幕。 “我倒是想这么厉害,”大胡子一脸的无语,看着眼前这小鬼似乎也不知道他的宝物有多厉害,“你哪弄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我刚好捡到的,”陈清羽的回答如此坦实。 “……”大胡子一脸无语,嘀咕道:“我咋就没这好运,你小子走运了,说不定是某仙家至宝。” 大胡子向那利剑走去,原想过去将其抓起琢磨一番,但他刚伸手的瞬间,剑身之上突然乍现一阵蓝光,以至于大胡子猛一哆嗦,赶紧缩回手去。 都说宝物通灵,其他人一概不认,要是为此而丢掉小命,那就不值得了,这剑的威力,他之前可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 “算了,即然活着就好,”大胡子毕竟是一市井之人,宝剑不给他看就不给他看吧,他也懒得计较,倒是这一地的山贼,应该有点油水。 陈清羽站在那里,看着大胡子开始弯身走向附近的几名山贼,从衣到鞋一处都不放过,渐渐摸得一些细碎的银俩以及值钱玩意。他抿了抿嘴,自个儿则向着自己带来的那飞剑走去,将其从土中抽出,疑惑地打量了一眼手中之剑,似乎并没什么特殊。 剑身光洁如昔,不带丝毫血迹,根本不像是刚刚斩落过二十余名山贼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在意,重新将剑包进自己的裹剑的厚布中。 …… …… 第九章 偷梁换柱 看着大胡子不住地从山贼手中摸出东西,尤其是在那名差点杀死他的山贼头头身上摸出一大锭银子,那是乐得眉开眼笑,连路上打来的几张兽皮也丢了,当真是发尽死人财。 至于之前那个差点掐死他的头头,喉咙上一个醒目的血洞,死相凄惨,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血还在不住地往外扑腾着。 陈清羽也只报复性地踹了尸体一脚,倒也没对一个死人太过计较,旋即,他一人向着马车走去,望向那车上死去的同龄小孩。 死去的小孩和陈清羽差不多大小,身高差不多,脸型也差不多,大致一看,还真有五六分的相似。 看打扮,这小孩家中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胸口中了一刺,血流一地。年纪轻轻就殒落于此,当真有些让人唏嘘。 眼前死去的少年还有附近那一地的尸体,不得不让陈清羽感慨,生命之脆弱,随时可能离去,这也坚定了他学好本事的心性,若不好好努力,以后的某一天,这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下场。 就在刚在,若非自己那对仙剑的帮助,自己说不定也要陪他一同死在这里。 摸着颈间那尚留的几个指印,想想还是一阵后怕。 陈清羽不像大胡子般翻死人财,但还是看看马车里有没什么实用的东西。 车厢里很乱,有一个打开的包袱,里面有几件少年换置的衣裳还有一些杂物,看得出,这包裹里的财物已经被山贼们取走。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阵荡漾的笑声。 “哈哈,发财了,足足收拢了一百多两银子,足够我逍遥好多年了。” 大胡子闷头发死人财,从一群山贼那足足找出了不少银子,绝大多数都是那个差点杀死清羽的老大身上搜来的,其他家伙身上多是一些铜板,此外还有部分金银首饰,多半是从车里抢来的,更夸张的是还把某家伙的金牙也顺倒敲下,大胡子的流氓本色尽显于此。 不过,大胡子这家伙虽然流氓了点,也现实了点,但总得说来还是一个不错的家伙。 大胡子乐呵呵地走了过来,混然不顾身上那些细小皮肉伤,相比他的收获这简直小菜一碟,望向陈清羽:“小鬼,看什么呢?” 陈清羽在那个包裹中打到了一件差不多合身的衣服,虽然只能算是便装,但相比于他身上那身打满补丁的衣服而言已经不知好上多少倍了,他满意地收入,却意外番出一块小铁牌,上面写着几个他不认识的大字。 “这是什么?”陈清羽对于字的熟悉仅限于自己的名字,对面这块特制的铁牌倒挺有兴趣。 “我看看,”大胡子将铁牌一手接过,打量了几眼,旋即道:“这啊,叫做招贤令,是天水城的儒家发放给各处城镇的大儒们所挑选去天水城弟子所有,拥有这块牌子就等同通过了当地的考核,可以获得前往天山城的儒门进修的资格。” “真的么?”听闻此话,陈清羽不禁眼前一亮,脱口道:“那有了这东西,我是不是就去成为儒门的弟子?” “开什么玩笑,光这一块牌子怎么够,随手还有一张印有印章的画像考据,哪有可能这么容易被你混进去,”大胡子哈哈一笑,以示小鬼想多了,但当他一看那死去的少年的模样时,心中咯噔一下,“我擦,这死去的小鬼脸部轮廓倒和你有几分相似,说不定还真行……” “我就说么!”陈清羽不禁心中一喜,听着大胡子的意思,果真从那包中再次取出一张印有儒门红章的画像,上面的模样…… 直至陈清羽换上那一身崭新的月白长衫时,竟是让其显得几分出尘的灵动,若非那分山野小子的躁动劲还在,还真有某家的大门子弟的风采。 大胡子拄着下巴,眼圈咕噜转动,认真地对比了一番陈清羽与画像上的区别,除了部分细微的差异,倒和那融画像上的倒也出入不大,似乎可以一试…… 陈清羽一脸期待地问道:“大胡子,你觉得可以不?” “是有几分可能……”大胡子点了点头,“唯一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在之后是日子里被发现,就你这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伙,要文没文,这个叫张朋的少年好歹还有一些文采,你小子过去说不定没几天就破相了。” “这个我到时会临机应变的,顶多不过被轰出来,”陈清羽嘿嘿一笑:“想想他们一个大门应该不会杀我这小子泄愤吧?到时进去我会很认真地学习的,尽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儒门子弟,这样他们就不会发现我是假冒的啦。” “就你鬼点子多,”大胡子为陈清羽的大胆而有些佩服:“至于儒门名门大派,儒学仙法精修,即便发现也不会与你为难,只要你被发现得晚,已经学得本事,并与之做出有利的贡献,到时被发现了说不定还真能网开一面,反正你身边这小家伙已死,也是死无对证,死者亲属更是不可能寻去儒门特意揭穿你,也进不去,你真有信心的话,那就试试吧。” “好!那说定了。” 如此好的机会,陈清羽自然不会错过,无论成与不成,他都要试上一试。 看着陈清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胡子笑了,心中不禁感慨自己是否老了,若他自己小时候能像这小鬼这么胆大妄为,是否又会是另一番成就? 大胡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豪情,直爽道:“好,继续赶路!” …… 天水城。 作为岭南一带有名的大城,此地依山傍水,山灵水净,有着一幅不可多得的好风水。 天水城围绕有名的天水湖而建,格局气势磅礴,壮阔无边,远远看去,整座城市就仿佛是一头匍匐蜿蜒的巨龙,通体透着一股难言的威严,懂相法之人,必然感慨这大气浩瀚的盘龙天相,实乃天赐人间福地。 天水城坐拥数十万人口,屋舍林立,车水马龙,繁华无比,但最有名的莫过于建于天水湖小岛上的天水宫儒门,以呈龙目之位,俯瞰整座天水之城。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天水宫建于大城,而又隐于大城,虽处繁华之间,但又与闹市相隔一片大湖,任凭外面歌舞升平、灯夜通明,也影响不到一湖之隔的儒家门派,里面的儒门弟子潜心学门,或是精修剑艺,光耀此门。 而这天,陈清羽终于来到了这座难以想象的超级大城。 …… …… 第十章 水中宫阙 陈清羽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 街道人头攒动,各式打扮的人流穿息在足供十马并行而走的宽广街道上,车夫、商贾、小二、各地摊老板,各种身份的人应有尽有,这些都不是陈清羽呆过的清石镇能看到的,而且脚下的路多由青砖铺砌,走起来感觉十足之稳。 这里的屋舍很高,有的足有四五层之高,门庭阔气,穿着光鲜之人不住穿梭其中,更有大家小姐往来其中,尤其当大胡子路过一个胸衣鼓鼓的美艳少妇时,都忍不住抹了一把嘴上的哈巴子。 德性可见一二。 初来的时候,陈清羽十分好奇,一直东瞧瞧西看看,能来到这样的大城,见到如此景像,当真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而此时的他,身着一身月白长衫,头上也系一纶巾,因为有好好洗过的原因,倒也显得白白净净,尤其是那一双眼咕噜,转啊转的,显得分外灵气,别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家伙多半就是即将进入天水宫的新弟子。 来到这里后,大胡子也不算太扣门,顺手从街旁弄了一串他从没吃过的冰糖葫芦,味道那个鲜美,吃了几个后依然意犹味尽,但看大胡子的样子,应该不打算给他买第二串了…… 两人没有停留,没花太久就穿过外围的城市,来到天水湖畔。 眼前一片开朗。 烟波浩淼,水天一色,那无尽的蓝意让人心怀舒畅。 天水湖畔旁,乃本城的黄金地段,酒家青楼多营建于此,而湖旁,更有不少大型画舫停驻湖畔,以供旅额畅游对饮。在此最大的好处不仅可以赏湖,更是直视那碧波深处的天水宫阙,品酒赏景好不痛快。 优雅的环境,让天水湖旁倒是夜夜烟火通明,无论白天黑夜毕是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大胡子,谢谢你帮我送到这里。” 停在天水湖畔旁,陈清羽很利落地将自己脖颈上的玉佩摘了下来,朝着大胡子抛去。 做人要做话算话,这是大胡子的跑路费,他这不是赖账。 “嘿,谢老板了,”利落接到玉俩,大胡子摸着手中那场温润的好玉,一派眉开眼笑,“这一路来,当真是赚大发了。” “你应得的而已,”陈清羽淡淡一笑,望着那等待的船夫,“大胡子,接下来你要去哪?” “我一直都是四海为家,来天水城只是顺倒办半点小事,顺倒怀念一下这里青楼的姑娘,谁叫我一直光棍一条,”大胡子倒是十分乐天,尤其上次差点从山贼包围中活下来后,更是本着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的想法。 他走了过去,有如一名兄长般拍拍陈清羽的肩膀:“你小子去后要小心,如果在天水儒门混好了,自然不用像我这样落魄,以你小子的精灵,以后说不定有一堆的大姑娘挤着要稼你。” “少来,我现在才十岁,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陈清羽一阵笑骂,终是没有再说,点了点道:“大胡子,我去了,你保重。” “去吧去吧,老子的任务就到这了,接下来祝你好运。” 大胡子做了一个你去吧的手势,陈清羽也没再说,走至那专门接送儒门新弟子的船夫处。 当陈清羽亮出了他手中的招贤令的时候,船夫果真如大胡子所说,二话不说载着陈清羽驶入那平静的天水之湖。 至于大胡子,对着一路走来的小鬼挥了挥手后,唏嘘了一番,即旋从衣中掏出几两银子掂量了一下,然后望着不远处那开张大吉的青楼之所,眼神荡漾,舔了舔嘴唇,兴奋道:“姑娘们,我又来了……” 食色,性也! …… 陈清羽坐在驶入深处的小舟上,看着那碧波荡起,分不起海与天的交线,这如梦似幻的场景让他痴迷。 天水宫位于天水湖的正中,正日里都被一层淡淡的水雾笼罩,显得不那么真切,即便坐在湖畔酒坊雅间,只能看到如仙岛般的朦胧一片,让人大叹造物之神奇。 随着小舟的驶进,穿越那一层淡淡的气雾,眼前的影物愈显真切,一派气势磅礴的景像跃然眼前。 清醒的石阶,高大的门庭,以及那白色大理石堆砌的两尊巨大贤者石像,一股浩瀚的扑面而来,尽显大家之底蕴。 在此,不得不说一下儒门在中原一带的地位。 天下大势,万千宗门,唯六道掌天下之势,这六道分别为儒家、道家、佛家、魔宗、邪宗、巫宗,后三者因诡异常变,多数分布塞外、蛮荒及南疆大山,而前三者因为礼仪明化,教普大众,修习者众多,渐渐被居以正统而论,尤以儒家亲民之思想更为让人接受。 比起佛家感化众生的艰辛,道家的克己寻道的执着,儒家的修身养性更讲究与民众的教化,就如天水城一般,他们与烟花浮化之地也不过一水之隔,并时常派出弟子与之交流,讲究众生平等,虽比不上人数最多的道派之渊远,但影响力却是最大的。 天下儒门众多,天水儒门虽称不上第一儒门,但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岭南一带,以天水城为尊,千年间不曾经动摇,而且儒门更是广发招贤令,从各地招取俊才少年并加之教化,教以琴棋书画剑,当弟子大成归家之后,更如开枝散叶般铺散开去。 相比其他五道,儒派一道开宗年代最近,其底蕴是最浅薄的,但民心却是无人可及。 陈清羽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在渐渐驶近天水宫阙之后,各式人影也渐渐清晰。他看到,一些白衣如雪的儒家弟子静站水波之上,双足竟是可以凭空站在水面而不下沉,踏波而行,步履间,烟波袅袅,圈圈荡漾开来,当真神奇。 仙家道法,果真妙用无穷。 在羡慕大能之士的同时,随着儒家大门的越来越近,陈清羽的心情不禁渐渐紧张起来。 量自己胆大妄为,接受这些常人所无法见识到的东西,总有一点担心,比如这里的老仙人会不会读心之类的法术,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只是一个西贝货,心情多少有些紧张。 “小子,到了。” 当小舟停驻在那白石阶梯前,船夫以示可以下船了。 陈清羽走下小船,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却不知接下命运如何。 …… …… 第十一章:蒙混过关 “新来的弟子么?” 天水宫大门外,一名长相几分仙风道骨的白衣老头上下打量着陈清羽,拿着手上那张画像对比了几下,脸色不着痕迹。 此时的陈清羽,一脸的正襟,因为这个过程有关他能不能混进儒门,因为太重要,就显得几分严肃,在外人看来,新来的弟子多半有些紧张,几名站在一旁的儒家弟子只是淡淡一笑。 “模样上大致没错,不过本人比画像上的还要传神些,”老头摸了摸胡须,满意地点头道:“你叫张朋是吧,来自岭西城?” “是的,”陈清羽答得很是谨慎,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个老头这种稳重模样让他有些不安,仿佛真有看出他真假的能力。 “好了,”白衣老头没再多说,指着一名儒生道:“子贡,领这小家伙去新人弟子房处,给他安排一下。” “是的,师叔,”一名背负长剑的,十八九岁的年轻儒家弟子点了点头,微笑地对着陈清羽道:“师弟,跟我来。” “是的,师兄,”陈清羽心中舒了口气,赶紧溜向那名更好说话的师兄身后,随着师兄向着别处走去。 可就在这时…… “等下!” 老头突然有了什么发现,一声叫住了陈清羽,陈清羽心中一悸,暗叫糟糕,难道这老神仙难道已经看出他的不对了么,自己究竟露了什么破绽…… 忐忑之间,只见老头已经向着他这边走来。 白衣老头面目凝重,盯着陈清羽,然后,他伸出手,重重对着陈清羽背后一拍。 “儒家子弟,养浩然正气,讲的堂堂正正挺直胸膛做人,你这样佝偻着算什么,贼么?下次记住挺直腰板!” 陈清羽惊出一身冷汗,可当他听到老头的这一言时,心中反倒松了口气,赶紧把腰板挺得无比之直,正色道:“明白!” “好了,这下可以走了。” 说罢,老头甩甩袖子,继续悠闲地去大门处晒太阳。 看着那老头离去,陈清羽暗道好险,原来虚惊一场,所谓的仙门中人似乎也没想像中那么厉害…… 他身旁的负剑儒生笑道:“师弟不必紧张,这名师叔就是这样,对于细节方面的要求很高,很多新来的弟子都会被他惊上一惊,即便我们这种呆了几年的弟子都要被他数落几顿,习惯就好。” “原来如此,”听着儒门师兄的解释,反倒解了陈清羽的尴尬,他打量着部分儒生的打扮,好奇道:“师兄,为什么有的师兄身负长剑,有的不负?” “你不知道么?”陈清羽身旁的儒家师兄道:“儒家虽名为儒剑双修,但这是之后集大成之后的事了,所谓术业专攻,刚入门之时,弟子分为剑生与儒生,剑生学剑,儒生修琴棋书画,这样才能发挥彼此的特点,直至一门难有进展时,或可精习另一门,但这种天才毕竟只属少数,不分类精习的话,我们儒门哪有这么容易崛起?” “师弟受教了,”陈清羽汗颜,也没再敢多分,怕言多必失。 不过,他身边这名师兄似乎挺好说话,望着陈清羽背后所缚之剑,笑道:“师弟,你即为儒生,为何负一长剑?” 这种情况倒挺好解释,陈清羽道:“路途艰险,家里怕我路上遇上马贼山匪,于是特意为我求来一宝剑以防身之用。” “这倒也是,”儒家师兄点了点头,“看你这剑柄打造十分精细,想必是把宝剑,能打造这样宝剑的,想必张朋师弟你家世一定还算不错。希望你这些年潜力学门,将来为家乡做出贡献。” “是是,师兄说得极是……” 天水儒门很大,出乎陈清羽意料之外的大,光这么一座天水宫就比他所呆的清石镇要大了,听大胡子说天水儒门数千弟子,家底殷实,藏龙卧虎,光是身旁这名普通弟子的气息就让人分外敬佩,那负剑而立的白衣飘飘的模样,让人神往。 偶尔间,陈清羽还能看到一名名高等儒家剑修弟子御剑而行,身影化虹,姿态翩跹,好不潇洒,让人顿生羡慕。 没过多久,儒家师兄将陈清羽带到了某处专门的弟子房。 儒家的弟子方以小院分间,每间小院又有三间屋子,供三名弟子居住,所以除陈清羽外,他还将拥有两名领居。 当他来到自己的小院里,他的两名邻居恰好都在,晒着暖和的太阳,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儒门师兄将陈清羽带到这里,道:“师弟,这就是你之后住的地方了,你且在这里等下,我马上为你从库房取被褥及一干物事。” “有劳师兄了,”陈清羽很礼貌地目送师兄离开,再次打量了他的几名领居一眼,其中一名长得瘦长的少年正阅着某本不知名的古书,朗朗而颂,另有一名胖胖的少年在石桌上自行思索着围棋,思索各种布局盘杀之道。 陈清羽大字不识几个,而且也不可能懂下棋博弈之道,听说这些是儒生弟子必修科目,他这个连三脚猫都不是的家伙自然得份外小心,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虽有万般好奇,却也只能装成内向木讷的样子。 直至等了些许时间久后,那名儒门师兄提着干净被褥及一干衣物过来,同时拿出钥匙将屋子大门打开。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陈清羽随着师兄走了进去,但见里面桌椅齐全,还有几个小间,布置可谓周到,至少比陈清羽以前的家要大气得多,书房卧室都有分间,洁爽干燥,打开窗子后,屋舍通亮,相比于曾经住过又湿又闷的老家,这样的环境可谓相当之好。 陈清羽不得不感慨,仙家弟子果真不错,让他不由得联想,那在天元宗的好友二妞是否也像自己这般待遇。 这只是成功了第一步,尚不能放松,之后的日子谁晓得危不危险,先应付过来再说,儒生讲究精习琴棋书画,他大字不识几个,别说写了,琴更是没有见过,棋倒是见过,外面那下着就有一人,不过他是看得一头雾水,这些都是他所要应付过去的一切。 虽说,十岁的小孩按理说不可能会很多东西,但儒门所挑选的必然是当地的天才少年,这给了他一丝压力,就是不知原先那叫张朋的少年究竟擅长什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现在这满头浆糊中,反正什么都得硬着头皮学了。 …… …… 第十二章:蓄势待发 当东西放置妥当,儒家师兄将一串钥匙递给了陈清羽道:“师弟,以后这就是你的屋子了,不要嫌简陋,初级弟子都是这样的待遇,等以后学识能力高了,自然会有高级弟子房安排。” “师兄你说笑了,这里挺不错的。” 陈清羽笑笑,暗道哪里简陋,他能住进这样的屋子已经心中发笑。 “好了,就说到这了,你还算来得及时,若再晚一天来的话,就要进入新弟子的入门分册大典,你那时再不到的话,以儒家尊师教义,指不定你这弟子资格就被撤消了。你且记着,成为儒门弟子切记遵守礼教,该明白的东西我带来的教义中都有,这里还有棋琴书谱入门供你学习,还有,每天钟响时记得去食堂吃饭,书中有天水宫的分布图,不要误了时辰,此外就没别的注意的了。” “多谢师兄,”陈清羽望着桌上一摊的书,心里有点发虚,随后将这名和气的师兄送至屋外。 当望着师兄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院外,陈清羽怯怯地回到屋子,将门关上,门栓也堵上,倚靠着大门,长长舒了口气。 看来过程还算顺利,自己很成功地成为了儒门的弟子,似乎还正好赶上日子。 他利落地将床位铺好,将一系列事宜弄得井井有条,让这个屋子变得更加满意。 随后,陈清羽讪讪地走到那一小堆书旁。 看着上面那一堆不认识的大字,陈清羽只觉眼前一黑,除了部分配图上还能看出这是什么类型的书外,根本不懂上面的意思,实在让人有些捉鸡。 但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到时小心一点,以自己肯吃苦的精神,有不小地机会蒙过去,只要熬过那最初的几月,相信这个儒家弟子身份就能证实下来了。 躺上那柔软的床铺上,陈清羽舒服得一坐就不想下床。在曾经的家里,又哪有这么干净漂亮的被褥,陈清羽很小心铺着,生怕弄脏,而且,那一件正式的初级儒家弟子服亦是那般精神,他穿上之后的白衣纶巾形像,在古铜镜下端是那般活灵活现。 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陈清羽不由得对镜子的自己臭屁了一番,抹着鼻子道:“二妞,看到现在的我,你会不会大吃一惊呢?” 美滋滋地躺于床上,陈清羽唯独只能想起一生中唯一的玩伴,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随后,他的脑中不禁又浮现外公活着时的样子,他双手合什,小声道:“外公,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清羽我接下顺利,我定然会回清石镇为我们争一口气的。” 无意间,他无意间碰到身旁的那把宝剑。 那把清蓝仙剑,这一路也多亏了它,斩尽那些山贼。 不过,这把仙剑虽然厉害,但也并不是万能的,平时里,它多少会吸吮一些自己体内的真气,这样才能补充它消耗的力量,这对陈清羽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时间的问题,但许是他体内的真气实在太少,要将仙剑储存的灵力补满要耗老长一段时间,想要仙剑发威,必须需要一段日子的补充,才能发挥片刻的作用。 这也就是说,只要他将自己的真气练更强更纯,就能将剑的威力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想到那一晚的学剑,他就无比自信,到时自己想要学剑,必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一想起那些儒家剑修师兄的风彩,那御剑乘风的资态,真是让人羡煞。 好在,他很快就将学习儒门的浩然正气,到时自己修为一高,这把仙剑自然无须长久沉睡。 …… 来到儒门的第一天过得很平静。 第二天,鸡鸣破晓,当东方的太阳从湖畔的地平线升起之时,陈清羽在内的一干儒家弟子就早早起来了。 所谓一日之际在于晨,儒家十分讲究早上的试炼,大清早的,就有儒门师兄来到各弟子房,来领他们这些新晋的儒门弟子。 同一院里那还不熟悉的胖子及高个少年一般,陈清羽老老实实地跟在那名领路的儒门师兄身后,穿越重重的走道回廊,渐渐进入儒门学问的地方。 他们这一队少年,足足有百人之多,而这百人,都是近千里内各城镇里挑出的优秀弟子。别看这里看着人多,多数情况下,每两年一次招收,每座城镇多只有一名弟子才能从中脱颖而出,来到儒门研究学问,所以,能到此处者,必然有其长处所在。 一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风景迷人,气象万千。 儒门弟子上课之时,每每会经过天水儒家有名的镜湖。 这个湖处儒门正中,有着湖中之湖之称,长宽四百多米,从天际望下,呈一个标准的圆形,水面如镜,清蓝见底,在晨间太阳照洒之际,整个湖面会映入一种绚烂的金碧辉煌,无比壮观。 而每当这个时候,总能见到一批剑生中级弟子静站在粼粼的湖面之上,随风剑舞,好不潇洒。 羡慕归羡慕,陈清羽明白,自己现在是儒门的儒生主修的是学问一说,至于这剑之用途,等学问这关混过去了再说,儒生照样精习浩然正气,只要修为高了,再有那清蓝仙剑相助,想要学会剑法绝对要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不久来,他们来到一处过道的大堂前,有一副数十米长的巨大的画像,画上有一名和蔼老者,头发微秃,额台饱满,面露慈祥,栩栩如生,那画师技艺之高,那老者仿若随时都能从画中走出一般。 而这副画上之人,便是创立儒家的祖师,被外人称之为万师之祖的孔圣人。 不同于佛家讲究金身塑体的庄严大象,儒家的画艺精超,世间鲜有如及,儒门讲究体恤民力,这样一副巨画不仅彰显大家之气的同时,也不用那么劳民费神。 带路的师兄在此郑重停下,对着圣人的画象恭敬行一学生之礼,然后对众新弟子道:“以后你们晨课经由学堂时,须记得向祖师行学生之礼,其他时候倒也不必那般计较。” 众弟子听令,齐齐向祖师行礼,望着那副栩栩如生的画像,陈清羽这个西贝货多少有些发虚,待礼毕后,再由带兄师兄从侧旁行道越过,进入学堂之境。 …… …… 第十三章:堂中取字 他们这一百多人,自然不可能由一名师长教授。 入堂后,带路的儒家师兄便与另几名师兄交接,然后,他们这百名弟子被分做五队,每队二十一人分散地被带到某处特定的学堂,交由选好的师长指点学问,陈清羽与同一院的两名少年被分至其中同一处课堂,随着众弟子进入。 脱下鞋履,走在红木铺就的地板上,里面有二十多张桌子,桌上放置着上好的笔墨纸砚,位前每人一个蒲座。 不愧是名门大宗,每一个细节都是精益求精,即便一名普通弟子的待遇比得上外面的世家公子,这些手笔着实让陈清羽大开眼界。 座位是自己选择的,学生们自然多喜欢坐在前排,这样才好聆听师者教诲,唯有陈清羽不敢冒进,因为心中有虚,则是自顾挑了一个最不显眼的边角位置,只求先蒙混过关,表现什么的与他没有干系,这些机会就让给那些大才的师兄弟们,他巴不得暂时没人注意到他。 唯独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的两名同院室友竟是选择与他差不多的想法,恰好坐在他前排和右排,勉强比他高调那么一丁点…… 此时,众弟子站于座上,东张西望,有的学生因结识了几天,倒也熟络,纷纷细声讨论 “铛~~” 远处传来一阵钟声,那是上课的提示,听到钟声后,堂中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静若寒暄,而随后的不久,一阵脚步声从堂外传来,所有人回过头,只见一名大儒打扮的白眉老者进入堂中。 白眉老宇须发皆白,腰板直正,长袍及地,气色端是不错,那双浑浊的眼睛透着几分贤者的睿智,散发一股让人心折的大儒之气。 老者缓步坐上师者之席,将席岸一摆,这时,众学生方才同时低头,恭敬道:“见过夫子。” 陈清羽赶紧低头,学着其他弟子一样低头行礼,他可不知什么礼仪,别人怎么做他照做就行了。 老者站于席前,和蔼点头,坐了一个下座手手势,众人同时坐下。 “师者,传道授业也,在此相遇,乃众生之缘分,为师丹阳子,以后别人问你们是谁门下,抱我名声即可,”老者自报名讳,将桌上东西铺展开来,继续道:“在此之前,以儒家之教法,我得为你们各取上一字,从此之后,你们平时相称,自以字相称。” “学生明白。” 众人齐齐应声。 所谓字号,都是儒门弟子各自昵称的叫法,就如佛家的法号,道家的道号一样,熟悉之人相互称乎,平时不用俗家之名。 丹阳子捋了捋长须,随后指向第一个座位之人,那名少年顿时听命,从桌上拿起一块结着红绳线的木牌,走到丹阳子身前。 “学生李陵,见过夫子。” 丹阳子从案上找到关于李陵的家世,点头道:“李陵,凤阳人士,家中……” 大致地了解了李陵的身份后,丹阳子打量了一眼李陵的少年:“气势沉稳,声若洪钟,不错,我就为你取字子钟,意下如何?” “谢夫子取字,学生满意。” 丹阳子颔首,然后拿起笔来就在那块木牌之上写下“子钟”二字,铁画银勾,风骨毕现,端是精神。 被叫做子钟的少年拿着木牌回到座上,将木牌放于案上显眼之处。 接下来,一名名学生照例地走上夫子丹阳子的案前,接受封名。 他们这一辈乃子字辈,前面以子开头,陈清羽自然不可能记其他人的字号,不过记住自己两名同院室友倒不是问题,个子高长的那个叫做子为,意为敢作敢为,那个胖胖的叫做子聪,就是觉得些人有点小聪明。 直至陈清羽上台授字之时,丹阳子望了一眼陈清羽,老眼眨动,不禁有些困惑,竟是一时忘了取字。 “夫子,有甚问题?” 不知怎的,许是做贼心虚,陈清羽总觉得到了自己这时,问题特多…… “张朋,看你来自岭西人士,家中经商,为何看到你之时,总觉你有一股来自殷野的出尘之气,怪哉怪哉。” 望着丹阳子的表情,陈清羽一脸虚汗,暗道这老头好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部分门道,终合之前各种取字,也都恰到好处,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些老神仙的厉害之处。 在此,陈清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编道:“家中虽然经商,但学生我自幼身体孱弱,家中将我放于山中修习,说是能吸收灵气,待我长大后才将我带回家中照养。” 陈清羽也只能编出这么一个还像样子的理由了,这些还都是大胡子提前和他说好的,反正别人也不可能真正猜到他的家世。 若真猜中了,只能说这些仙人们太厉害了,被轰出儒门也没办法。 丹阳子再次打量了一眼陈清羽,眼色愈显满意:“难怪,久居山间,一般只有两种可能,或染上世俗之色,或如清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由此看来,你这山间呆得好。”丹阳子再次点头,道:“我看你眉目清秀,灵台清明,就为你取字子灵,意下如何?” 陈清羽赶紧谢道:“谢夫子取字。” 丹阳子笑笑,提起笔来为陈清羽写下子灵二字,以后,这就是他在儒家的字号了。 接下来,丹阳子又为余下的学员取完所有的字,这二十余多学生也算是有名之人,真真正正算是儒家子弟。 至于他们的这第一课,没有废话,直入正题,开始讲解儒家之奥义。 “儒家自创建已有三千余年,相比其他佛、道、魔、邪、巫等根基浅薄,但祖师天纵奇才,自成一道,悟浩然正气,发掘以学养气、以剑养气之道,开宗立派,不过三千余年的发展,再经由各大儒的补充,让儒门开枝散叶,成为天下名门之一,在此,对于接下的修炼一途,你们有何问题?” 很快有人举手问道:“夫子,听闻外界传闻,修道可以长生不老,是这回事么?”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丹阳子点头:“普通人活上一世,不过百年韶华,而修炼一途,本乃窃阴阳,夺造化,转涅盘,握生死,修炼之极,天地纵横,而蛮荒阴野妖兽通灵,更是可以活上千年乃至更久。长寿者有之,但若说长生不死,世上可绝没这么美妙之事。” …… …… 第十四章:赶鸭上架 听到丹阳子的解惑,那名弟子恍然地点了点头,另一名弟子举手道:“夫子,曾从书中所看,世上有妖灵以化形之躯混入人间,是否确有此事?” “有是有,但这种例子倒是极少,”丹阳子颔首一笑:“无论各种神通,都会有其缺点,一个不慎就会落得万劫不复。要知道,相比于普通凶兽异兽,可以化形的妖灵全身皆是宝物,它们可不会轻易久居人类集聚之地,多在人间阴野之外,你们看到的,多是那些民间野志,狐精骗书生的把戏。这种东西,等你们长大一些,自己也能写出,不过是笔者自己臆想的世界。” “哦~~”那名学生也是恍然,突然笑道:“我家乡有个书生,不思进取,整日幻想美艳狐精进房与他共戏鸳鸯美戏,平时说得好似真的似的,真的……” 听到这里,一众学生皆是同时笑起。 丹阳子道:“狐精虽有,而且多为美艳之辈,但正如山间野花一般,越是美丽的,也往往越是可怕。妖灵化形之辈想要更快获得修为,多需要人类纯阳之气补充,一种就是直接将我们人族生吃,一种则是吸干我们的精元,化为一具干尸,遇到他们,切记小心。” 嘶~~ 满座寂静,没想到妖灵化形竟也如此凶残,这对一群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而实,委实有些震惊。 丹阳子笑笑:“你们倒也不用害怕,成为天水宫的弟子,琴棋书画可不是让你学着风花雪月的,其中之道,可以蕴藏天道,以神养气,而儒家之浩然正气更是能将邪魔震散,那时,邪魔看到你们都是绕道跑的。所以,若是以后不想被妖灵吃了,那就好好学习儒家知识。” “学生明白,”众学生齐道。 丹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你们看看桌上,找到那本《浩然正气》篇。” 众学生得命,从桌上的那一案书中找寻,果真找到那本《浩然正气》,当即传来某学生的惊呼。 浩然正气,儒家立足根本,没想到,竟在眼前。 陈清羽小心望着别人看着的那书《浩然正气》,分清了那几个字后才从几本书中挑出那本,估计这是他除了名字之外认识最早的几个字,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浩然正气》分为十重境界,这书中记载着前三重的修炼方法,之后的境界,等你们达到那个境界我再专门指导。你们从各郡城挑选而来,都是已学会练气之人,之后就照着这里面的学,今回去好好研究,等过些时日,我再来考验你们。” 听到夫子的这段话,陈清羽心中不禁犯了一阵嘀咕。他本以为自己领悟了练气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没想到在场之人都是早已达到练气,也许境界还要比他要高许多,这不禁让他有些紧张,在这么一个强手如林的环境中,自己以后会不会出洋相? 此时,丹阳子望了望众学生,扫过一眼,捋了捋白须,道:“说来,平日里读诗颂句,正缺一名领读,不知谁愿意当此重任?” 众学生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要知道,所谓的领读便等于这一班的脸面,等同这一班的老大,平时里夫子的重要任务皆是交由这个领读来完成,享受更好的指点,这个机会,谁愿错过。 “学生愿担此重任!” “学生也愿意……” 一时间,响应一片。 要知道,这些学生来自各处郡城,每一名都是当地的佼佼者,无论任命谁都是可以胜任。 丹阳子似乎猜到了这样的局面,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囊,将里面的东本倒出,此时桌上正好放有二十一个小纸团。 “各位可以通过天水宫的外门考核,已经说明了你们的能力,但这个我也很难选择,无论我选谁都有失公道,要不就让上天来定,谁抽到这个位置归谁?” 这个有趣的游戏激起了这么一群孩子的兴趣,也正如丹阳子所说的,他选谁的话谁心里多有不服,这种让老天来决定的游戏,再适合不过了。 当得到学生们的一致赞同后,一名名学生听令地上去领取纸团,抽中的黑圈是失败的,红圈则是晋升。 陈清羽也老实拿到了其中一个,坐回原位。 这一席的学生中,每个都是愿意中的,唯独只有他一个巴不得不中,这样才能蒙过最初的时日,他也不太相信,自己能从二十一个学生中脱颖而出。 当得到丹阳子的吩咐后,众学生迫不及待地解开纸团。 陈清羽动作是最慢的一个,他慢悠悠地解开纸团,直至他看到上面那个红圈之时,顿觉眼前一黑。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我的吧……” 陈清羽满头冷汗,看着那大红圈圈,不禁望着左右那一张张失望之脸,如果愿意,他想和其中任何一人交换纸团…… “场下有谁抽中红圈的那张纸了?”丹阳子坐于席上,尽显大儒气度,众学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在好奇谁中了,直至陈清羽伸出手,弱弱道:“是我……” 陈清羽站起,拿着手中的小纸团,老实地将其交了上去。 场下,是一脸羡慕的眼神。 丹阳子满意道:“原来是子灵,看来上苍待你不错。” 陈清羽一脸催悲,急中生智道:“夫子,我觉得我可能担任不起这个任务,场下如此多的师兄弟愿意这个位置,要不就让给他们?” 丹阳子眉头一紧道:“子灵,这是上天决定的事,你以为是游戏,说换就换。” “可是……” 可是陈清羽自知自己大字不识几个,自问怎么可能担任得起这样一个位置? 看着陈清羽一脸犹豫的神色,丹阳子告诫道:“天降大人于斯人也,必苦其心智,劳其筋骨,这样一个位置,说难不难,说做好也不易,都是上苍对你的磨砺,这点事就要退缩,你可要明白以后给人的印象如何?” 听着夫子的一席话,陈清羽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夫子的每一句中中在理,而且子子铿锵,他想起自己前十年的即遇,不禁热血上头,顿时道:“多谢夫子提点,学生明白了。” “很好,”丹阳子点了点头,“即然如此,子灵,明天的晨诵就背这首《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是的,夫子,”陈清羽缓缓退至自己席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明天该怎么混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