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烽魔涛缘》 楔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雨势磅礴,雷霆万均,风雨飘摇中,一辆马车急急奔来,于繁华闹市而停。马车中有一神秘人物落地,从头至脚身着黑袍,夜色中面目模糊不清。手中怀抱五岁孩童,恬静入睡。黑袍之人,抬头仰视,牌匾楷体‘霹雳茶馆’四字入目三分。霹雳茶馆,茶楼林立,立于闹市,江湖中人来往汇聚分离之地。夜半时分,已无客官。皎洁月光之下,神秘人施展轻功,踏月无痕,翻入二楼厢房。 厢房中,幽幽微光闪烁。暗处有一人影晃动,似是厢房主人。主人头也不回,背对不速之客缓缓道:“你终于来了。”踏月之人也不惊讶,点头应道:“馆主,你我数面之缘,今一事相求。”“盟主,你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来吧?”厢房主人正是霹雳茶馆馆主。却见他移步光亮处,道破来客之意。幽幽烛光中,只见馆主面目清秀,气质高雅,负手而立。可惜双眼失明,只露余白。 来客之人正是当今正道武林盟主,刀皇轩辕十三!贵为正道领袖,来者揭开黑袍头罩,露出浓眉大眼,脸上十字刀疤却更显英气勃勃。轩辕十三似对馆主极为敬重,彬彬有礼道:“馆主曾三度为在下指点迷津,助我渡过难关,在下无以为报。只是五年之前,馆主金玉良言相劝,在下并未参透,是以浩劫将至。”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世人痴迷,情之谜障。你我皆凡人,又岂能轻易参透?一切皆是命运释然。十三兄,不必介怀。”馆主说着从轩辕十三手中接过五岁孩童,放在身后亮光之上。孩童那瘦小的身体竟悬浮于空,融入幽幽明火。他依旧安然入睡,对外界浑然不知。 轩辕十三这才注意到馆主身后光源之物: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张翡翠所制,黑线分明,碧绿通透的围棋棋盘。乍看之下,除了棋盘比普通围棋棋盘大了三倍有余之外并无特别。只是在这古玉棋盘之中,数道大小不一的裂痕蔓延,诉说着它的古老与沧桑。 翡翠棋盘之上,并无黑白棋子,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数幽幽烛火微微飘在棋盘上方。不知是否错觉,清幽烛火沿着特定的轨迹轻轻浮动,错落有序,忽明忽暗。无数烛火之中,另有七颗黯淡无光的星辰飘在中央。正中一星正好浮于棋盘的天元位上方,一动不动。其余六星围着天元星成六角趋势,缓缓移动。而轩辕十三带来的孩童,此刻正好浮在千万烛光之上,纹丝不动。轩辕十三看着眼前奇景,怔道:“此物是何仙家法宝?” “此乃幽烛七星棋局,代表世局无常,幻化万千。底座名唤幻世轮回棋盘,寓意天地宇宙。万千烛火即是苍生万物,七星则预示着不久的神州七大浩劫。幽烛七星棋局由寰宇精华所孕育,透露天机无限。上古时期,创世神手下之八翼天使长---掌管白昼与太阳的烈日神涅槃太皇见人间能力超凡者逆天改命,修炼逆天长生之术,妄图以凡人之躯修道成仙。世人更甚堕落,荒淫杀戮,罪孽深重,远离天道,认为人族不配成为世间万灵之首。意图开启灭世之宏图大业,再创完美国度。掌管黑夜与月亮的暗夜女神化身嫦娥,挺身阻止。双神在开战之前,曾以此棋局执子而斗,意念交战,以道论战,可惜口舌之争,未分胜负。后有涅槃太皇幻化十大金乌,欲以太阳之火毁人间,却被嫦娥与后羿化解。” 说到这里,馆主指着轩辕十三背在身后之宝刀,淡然笑道:“据传烈日神之脊椎八翼被暗夜女神一一斩断,八大神翅后世化成中原武林八翼神兵。而你---刀皇手中的龙雀刀便是其中之一。” 轩辕十三下意识地抚摸背后宝刀,喃喃道:“我以为只是传说,岂料真有其事!”说到此处,龙雀刀在刀鞘中频频鸣动,似有感应。 “最终,暗夜女神炼成妖雪凋亡花,困住涅槃太皇神源。并将涅槃太皇的神体带至月宫,自我牺牲,同归于尽。嫦娥奔月之传说也是由此而来。而执这苍穹棋盘者乃是命运,运行轨迹乃属自然,即是道。棋局本无七星。不过,涅槃太皇在其神源被封之际,魔心已生。他将十分之一的魔气灌入这天地棋盘,逆天而行,图谋他日神源脱困,再临灭世。七星浩劫应然而生,最终形成这幽烛七星棋局。” 轩辕十三听闻,动容道:“这七星浩劫可有化解之法?” 馆主摇头道:“七星浩劫既然出现在棋盘上,也是天地命运之一。唯由自然之道来自我化解。否则就如同涅槃太皇逆天改命,只会让万物生灵之命运不断扭曲,有违天道……” 说到此处,幽烛七星棋局忽生变化,万烛流动之特定轨迹变得错乱不堪,且转速飞快。引流光溢彩,色彩斑斓。偶有数道幽烛两两相触,陆续轰然爆破。馆主不禁脸色微变,退后一步,用手遮挡。顷刻之后,万烛归位,恢复本相,错落有致,缓慢运行。而黯淡七星之旁,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案,阴阳两气缓慢运行。馆主惊道:“这孩子……” 却见孩童依旧浮于小小寰宇之上,丝毫未动。只是发色由黑变红,红发随风飘然而动。双臂左右伸展,稚嫩掌心向天。左掌心金光闪烁,熠熠生辉,显出圆形图案,犹如昊日!右掌心射出淡淡黄色光芒,浮出玄月图案,宛如夜月。胸口有黑白阴阳两道真气,缓缓流动,逐渐形成太极之图。 轩辕十三震惊:“这是为何?” 馆主微微一皱眉,伸出双手,不断变幻手诀,凭空划出黑色十字,迅速隐入稚童宽额脑门。双掌之日月图案逐渐变得黯淡无光,直至消失殆尽。棋盘中的太极图案再度幻化回微微烛火,色彩呈现暗绿。馆主这才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冷汗,连声感叹:“好险好险。这孩童是何来历?身上竟然隐含‘天行逆’。‘天行逆’非凡,有改变天地命数之能力。灾星陡增,七星险变八星浩劫。不过我已用大十字术将其‘天行逆’封印,应无大碍。”言语间,将孩童抱回轩辕十三怀中。 轩辕十三凝视怀中稚童,英气脸庞浮现出一种只有博大父爱才特有的怜爱之情。忽地,情不自禁,亲吻孩童红发,尽显怜爱。刀皇话不多说,几句道谢,转身欲走。 “十三兄,这孩童真是你和她的孩子吗?” 轩辕十三悄然停顿脚步,不由地将孩童拥得更紧了,缓缓道:“馆主洞悉寰宇,尽晓天机。又何须明言?不管此子将来是祸是福,不论我是生是死。我都希望惊鸿能远离江湖纷争,平淡成长。我不会让他人得到他身上的‘天行逆’!” “你为了她,面对即将到来的武林浩劫,可曾后悔过?”馆主见轩辕十三并不言明,二度追问。与之同时,双眼湿润,声音忽现沙哑。 听此一问,轩辕十三之英气双眸几度失神,脑海中仿佛又沉浸在与她相遇的那一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然而迷茫过后,思绪回神,一滴英雄泪悄然落在孩童脑门,声音哽咽却又显沧桑:“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我早已厌倦非常。纵然此生终结,我之一生,未曾愧对天地。浩然正气,不曾悔过……馆主,此生多谢!来日若能躲过此劫,有幸再见,保重!”说着,步出主人厢房,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馆主望其项背,含泪微笑道:“十三兄,保重!”身后幽烛七星棋局在这寂静黑夜中依然缓缓流动,不动声色地推动着天地命运,未曾停歇。仿佛江湖英雄的生死,各门各派的兴衰都与它无关。过了良久,黯淡的浩劫七星之中,外围的第一颗星辰亮起夺目眩光,是为红色。预示着神州七劫的第一场浩劫已然开启…… 《神州逆天传》就此拉开序幕,正文的故事开始却已远在十年之后…… 第一章 鲛人女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南域之海,旭日东升,江潮连海,日共潮生。遥远的南海,浮列岛屿无数。南海天都贵为神州南海之第一大门派,旗下十二分堂,掌管南海数百岛屿,百万庶民之众。罗生门岛位居诸岛北侧,岸线漫长,形胜险要,有“岛海雄奇,孤悬而有不可难拔”之美誉。它更是南海天都第一分堂---罗生堂的堂口所在之地。 湛蓝之海波光粼粼,晴空万里,沉鳞竞跃。偶有微风掠过,激起小小浪花。远处的晨霭烟雾还未完全散开,一艘破船却打破了宁静的海面,缓缓飘来。破船之上一个高挑壮实的少年迎风而立,一头红发更是惹人注意。红发少年破衣烂衫,一看便知久经风浪,远道而来。突然,东南方不远处的一艘楼船画舫上传来一声惊呼,引起了他的好奇。 楼船上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负手而立。身后一名腰大肥粗的胖子指着海面,扯着大嗓门喊道:“少爷,快看!有人!”锦衣公子与红发少年各自顺着胖子所指方向望去,只见海面上平飘着一位妙龄少女。少女红唇齿白,安静地闭着美目,仿佛沉睡中的仙子,楚楚动人。她上身**,一头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覆在胸前,似乎想掩盖她的玲珑曲线。锦衣公子本是垂涎其美色,却又连道可惜。只见那少女下身竟然覆盖着一片金闪闪的鱼鳞,修长双腿竟是一条鱼尾。这不正是传说中的的鲛人,又是什么? 千百年来神州武林中一直有一个传说:**海底中生活着一群鲛人,本属精灵界。普通鲛人半人半鱼之身,其脸丑陋。不过据说鲛人中尚有一高贵种族,其状与人无异,出落美艳,背上生有薄如蝉翼之双翅,可上天入海。其精灵武学,素有高人一等之说。这群贵族甚至在海底建立了一座神秘宫殿---无极云海宫。有古书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二可证:“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另有《述异记》卷上亦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但这些都只是传说,并未有人证实。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得以亲眼所见。 锦衣公子闷不吭声,淡淡的一挥手。身后的胖子立刻明其心意,命身边的手下撒下渔网,将那鲛人少女一把捆住,倾力拉上船去。眼见此景,站在破船头的红发少年面露不悦,一个灵巧地翻身落入楼船之中。胖子怒喝一声:“何人鲁莽?不知罗生堂的江少爷在此?竟敢在南海天都的范围内放肆!”听到胖子叫唤,身边的手下纷纷拔出随身佩刀,一片霍霍刀光顿时闪现。那锦衣公子正是罗生堂的少堂主江银丰。 红发少年不惧刀光,厉声责问:“你们想对她作甚?”江银丰打量来人,见其身材精壮却破衣烂衫,面露鄙夷之色,不由冷冷地道:“谁都知道鲛人在海底深居简出,毁我渔船,实乃阴邪之物,人见人宰。只是这个鲛人毫无反应,似乎已死。本少爷还没吃过鲛人肉,今而个想尝尝鲜。还要将它金鳞一片片拔下。” 红发少年怒道:“鲛人之所以毁你渔船,那是因为你们南海垂涎鲛人的珍珠泪,屠杀鲛人在先。在我东海,奉鲛人为海中圣物,礼待有加,何曾发生过鲛人袭人之事?”江银丰正自心中暗恼:哪来的野小子居然敢管本少爷的闲事?一听到他说东海,不由恍悟:原来是东海蛮夷,居然敢欺负到我头上。见到少爷愠色,胖子会意地一挥手。身边手下一拥而上,七八把大刀一齐向红发小子砍去。 红发少年冷哼一声,左肩微微向右偏移,闪身避过第一刀,顺势擒住对方右手,另一只手勒住他的腰带,硬生生地将其高举过头,向其余敌人摔去。随着数声惨叫,江银丰的七八个手下顿时摔成一团,大刀纷纷落在甲板上。江银丰见其轻而易举地将七八个手下制服,愣了一愣,心知遇上了好手。可俗话说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他是咬一咬牙,一跃而起,以一阵快掌抢攻,意图讨回颜面。 这一套掌法正是南海天都的得意绝技---千秋英烈掌。红发少年见其掌势如鹰,来势凶猛,不敢怠慢,出手相迎。双方你来我往,顷刻间已过数十招。江银丰拆招之间,见对手不下于己,不由问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红发少年见对方掌法确实有些精妙,也是暗暗称奇。可惜对手三十招后出招有些凌乱,步法不稳,心浮气躁,想必是平时疏于练功,破绽百出。不愿拖延时间,红发少年变掌为指,晃过江银丰双眼,似慢实快,轻轻地点在双掌手腕处的太渊穴。江银丰突然感到一阵酥麻,双掌提不起劲,摆落在腰际。红发少年随即右肩往其胸口一顶,江银丰不由自主地连退四步,甲板亦随之破裂,木屑横飞。 见江银丰好容易收住退势,红发少年掸了掸肩膀,笑道:“好生记住了。我叫羽惊鸿。”说着扯开渔网,将鲛人少女抱在怀里。江银丰平时和手下过招,因着手下不敢真练,几乎赢遍全场,何曾受过今日大辱?左脚猛地一踏,正欲向前。不料,身边胖子心知少爷脾气,急道:“少爷,明日便是娶亲吉日。岂可为这厮和阴邪鲛人伤了玉体?”其实江银丰见对手比自己强悍,本就有些犹豫,听到此话,有了台阶,不由顿住了脚步。任由羽惊鸿抱着鲛人飞身离去。胖子怕节外生枝,命手下转舵回堂。江银丰站在船头咬牙切齿,暗自发誓,待娶亲完毕,必定要让这个羽惊鸿好看。 羽惊鸿将柔弱无骨的少女鲛人放在破船之中,探其鼻息,生气全无。望着她那如秀美不可方物的娇容,不由暗自忖道:看来真是一具鲛人女尸。传说一般鲛人面目丑陋,唯有贵族鲛人才拥有艳丽之貌。但贵族鲛人应该身形与我人族无异,况且背后还应有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才对。倘若将其推入海中,恐怕尸首不是遭鱼虾食肉,便是如方才那般遇险。我还是上岸将其土葬才好。想到此处,划船靠岸。在一处树林中,寻得一块宝地,挖土掩埋。“想不到为了一具鲛人女尸,耽误了不少时辰,我还是尽快找寻义父下落才好。”眼见烈日当空,羽惊鸿自言自语着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斗转星移,南海的夜幕悄然降临。暗绿色的海水晃晃荡荡,不时卷起层层波浪向无尽的黑暗深处蔓延。惨淡的月色下,掩埋鲛人女尸的黄土出现莫名地松动,悉悉索索往四周散落。突然,一只碧玉洁白的手臂破土而出,五指招魂般地在那一片诡异的气氛中不安地舞动,不禁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第二章 诡谲新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翌日,罗生堂迎来少堂主江银丰的喜事,鞭炮爆竹声不绝于耳。南海的英雄豪杰从四面八方前来拜贺,各自之间还寒暄打趣,热闹非凡。婚礼一切循规蹈矩,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用八抬大轿将新娘接回了罗生堂。当宾客向罗生堂主江千胜打听女方户籍之时,江千胜喜庆的笑容上闪过一丝不同的隐忧。 江千胜身为罗生堂的堂主,在南海自然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老来得子,对于江银丰这个独子甚是溺爱纵容。江银丰平日人仗势欺人,弄得罗生门岛天怒人怨,邻里街坊却是敢怒不敢言。为管束爱子,江千胜有意将自家的丫鬟雪莲许给江银丰。这个雪莲不仅容貌出众,更是出了名的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江银丰起初也是满心欢喜,双方打得火热。江千胜看在眼中,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只等雪莲给江家开枝散叶。 岂料江银丰竟然始乱终弃,不知道从哪里看上了一个叫做萱萱的姑娘。任凭雪莲以泪洗面,将其弃之不顾,终日在外与萱萱厮混。人生大事岂能儿戏?江千胜自然是勃然大怒,喝斥江银丰。可惜这个独子恍如喝了迷魂汤,不惜以死相逼,硬是非萱萱不娶。江千胜最终拗不过爱子,用数百银两将雪莲打发之后,随着江银丰去萱萱家中提亲。 想起前度提亲经历,至今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之感。罗生门岛北端坐落着一座约有百户人家的叶家村。不过从十年前开始,这个叶家村的人陆续生染怪病,相继死亡。具具尸体身上的血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干,形如干尸,死状恐怖。附近之人怕此怪病如同瘟疫般传染,无人敢去那里。从此,叶家村也被称为‘死亡荒村’。 按常理叶家村死的死、散的散,应无人居住。可这个萱萱却偏偏是叶家村人,称家中还有一老父盘居。江千胜无奈随着爱子前往叶家村。一路上叶家村家家户户断墙残瓦,前前后后杂草丛生,荒芜一片,渺无人烟,显得死气沉沉。阵阵阴风吹过,耳畔还不时响过清脆风铃声,若隐若现。萱萱的家置于村西尾头,家中老父年约六旬,驼背体弱,自称老爹,只会一门江湖技艺来聊以生计,那便是做木偶。像江家这么大势力的亲家,对于这门亲事,老爹自然不会反对。对于这个亲家,江千胜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面对江家的厚重聘礼,苦于家境贫寒,老爹拿不出像样的嫁妆,便以自己亲手制作的两尊木偶作为嫁妆。老爹将之前准备的得意之作----两尊将军木偶赠于亲家。这些木偶个个如真人般高大,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可惜江千胜一见到那人形玩意便浑身不自在,却又不便回绝,命下人抬回罗生堂后,便一直放在柴房,未曾瞧过一眼。 吃饱喝足,宾客渐渐散去。江银丰喝得酩酊大醉,打着趔趄、东倒西歪地步入洞房。屋中幽暗的烛火微微闪烁,新娘萱萱身着凤冠霞帔,手中不紧不慢地拿着一块东西刺绣,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良人归来。江银丰跌跌撞撞地开门之际,被一阵凉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一个酒嗝,继而傻笑道:“娘子,你等地心急了,所以聊以刺绣了么?”萱萱一声不吭,继续独自刺绣。 江银丰见其不予理睬,淫笑道:“娘子,我来了,还刺什么绣?让我们来快活快活吧。”言语间,一把夺过新娘手中的刺绣,无意中撇了一眼,觉得似曾相识。江银丰努力拍了拍脸,醒醒酒意,睁大双眼定睛一看:萱萱绣的竟然是一张血淋淋的人皮,而且是昔日情人雪莲的脸!看着人皮刺绣中的雪莲幽怨地盯着自己,吓得江银丰哆嗦着一把扔掉人皮面具。 江银丰指着地上的人皮,惊恐地问:“娘……娘子?这是从哪里来的?”萱萱温柔地道:“相公,夜色已晚。为何还不揭下我的红盖头?”语气无限娇柔,在这等气氛下更添诡异。江银丰方才被吓得不轻,酒意全消。他哆嗦着手缓慢地掀开红盖头,新娘的脸刹那间映入眼帘。只见萱萱的瞳孔血红,直愣愣地盯着新郎。昔日秀丽的瓜子脸蛋,生气全无,布满点点尸斑。仿佛她已离开这个人世许久。江银丰吓得魂飞魄散,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夺门而出。床头新娘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笑之意。 江银丰宛如疯癫般地穿过玄廊,闯入堂主卧寝,惊慌失措地道:“爹……不好了!不好了!”江千胜正要宽衣,见到爱子如此,忙问:“丰儿,你为何如此惊慌?”江银丰惊魂未定,将方才情形慌乱地描述一番。江千胜心想此家诡异,果不其然。本想责备爱子不听老人言,见他惊吓之状,又于心不忍,只得将责备之言咽下。 江千胜带着爱子赶到洞房,早已空无一人,就连地上的人皮面具都消失地无影无踪。江千胜甚感蹊跷,便细细询问:“丰儿,最近,你可有与人结怨?”江银丰一阵茫然摇头,突然想到昨日鲛人一事,又是一番诉述。江千胜听闻羽惊鸿点穴手法,微微皱眉,问道:“丰儿,你可否将他所使之招重演一番?”江银丰摆弄姿势,依样画葫芦地指指点点。江千胜看他手法,眼前一亮,道:“这是‘醉指拂穴手’!东海独行侠盗燕青铜的独门绝技!” 江银丰正想细问,屋外人声鼎沸,夹杂着数声凄厉惨叫。父子俩互望一眼,两人慌忙赶去。罗生堂筑于海边,数十门人聚集海滩,沸沸扬扬。一见江千胜父子前来,门众瞬间鸦雀无声,不由地让开一条路,足见其平日威望。路的尽头是碧海连天,数十具天都门人的尸体横七竖八,沉寂在岸边不大不小的浪涛声中,双眼惊恐,死不瞑目。 海上不远处静静地飘着一艘船舰,犹如鬼魅。江千胜见到船舰上刻有【海殿】二字,一阵莫名凉意瞬间涌上心头,惊道:“海殿鬼船?!”忽然,水花四溅,上百条黑色身影猛地从海中窜了上来。江千胜见到那些身影身着铁甲,列队整齐,训练有素,分明是一支军队。再度细瞧面容,面无人气,惨白无神,都是人偶傀儡。人偶军队的首领竟是放在柴房的两尊将军木偶!其中一个高大威猛,身着金甲的将军人偶手持方天画戟,巍峨耸立在鬼偶军队之前,势如西楚霸王再世。 江千胜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未遇到过这等邪事。突然,将军人偶将手中画戟斜指向天,身后人偶军队一齐高举手中兵器,呐喊震天,直奔罗生堂口。月夜依旧,涛声不灭,杀戮四起!擒贼先擒王,江千胜疾点轻足,一跃冲天,一双肉掌击向将军人偶。金甲铁将画戟一扬,犹如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飞刺江千胜。这一刺动如脱兔,快如闪电,江千胜却是勇者取险,一手擒住戟蛇七寸,另一掌重重击向将军胸口。 将军人偶左掌在胸前一伦,亦出一掌硬生生接住江千胜这一招。双掌一触,江千胜惊觉不对,只觉从对方人偶之手竟然传来源源不断的高深内力。江千胜牵动内力,引发肚腹伤痕,裂开一道伤口,血染衣衫。对方既有内力,想必是有人假扮。江千胜心念及此,又出一掌,劈中将军人头。突然,木屑碎裂,偶头奔溃。真的是人偶!江千胜始料未及,大惊失色。愕然之际,无头将军长戟一挥,刺穿江千胜胸口,挑在月光之下,与粼粼波光遥相辉映。堂主一死,人偶军队势如破竹,大杀四方。罗生堂众人死伤无数,尸横遍海,一夜之间,尽遭屠戮…… 第三章 一舞倾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竹海处于罗生堂一里之外,风雅幽静,苍翠绵延。一个红发小子独自徘徊于竹林之中,犹豫不决。此人正是勇夺鲛人尸体的羽惊鸿。七日前,他的义父---东海侠盗燕青铜突然失踪,了无音讯。他沿途打听,一路从东海南渡至罗生门岛,正是为了找寻义父下落。但线索到了此处,如同陷入无底泥沼,音信全无。路人向其建议可至罗生堂询问。羽惊鸿何尝不知,可是一想到昨日才将少堂主打得人仰船翻,便有些踌躇不决。突然,罗生堂的方向传来阵阵杀喊声,羽惊鸿心知不妙,疾奔而去。 羽惊鸿越接近罗生堂,死亡气息亦随之愈发凝重:浅海已被鲜血染成血海,满目疮痍的尸首从海面一路漂浮至堂口玄门的沙滩上。个个双目圆瞪,死状惊悚,宛如修罗炼狱。罗生堂的房屋熊熊燃烧,黑烟滚滚,炙热逼人,烽火连天。羽惊鸿震惊之余,不免被滚滚浓烟熏得连咳数声。他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四处寻找活口。眼见羽惊鸿靠近,无数死人堆中突然蹦出一个人影来,害怕地手舞足蹈道:“不……不要杀我!” 羽惊鸿一眼认出他就是罗生堂少堂主江银丰,惊喜地一把攥住他的双肩,问道:“你没死?究竟发生何事?”江银丰满脸血污,目光呆滞,歪着头盯了羽惊鸿半天,猛地跪在地上,哭喊道:“爹……爹!孩儿不孝,害你被鬼偶杀了。”羽惊鸿不解其意,追问道:“此话何解?”江银丰突然跳了起来,面露惧色道:“你……你…….你这个鬼偶!居然敢杀害我爹!”说着,举掌就劈向羽惊鸿。羽惊鸿闪身避过,江银丰又手舞足蹈起来,喊声中带着几分恐惧,几分凄凉:“鬼偶杀人了……鬼偶杀人了!” 见此情景,羽惊鸿面带失望。突然,被鲜血染得妖艳血腥的海水中闪过一道碧绿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将其拾起来一瞧,乃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玲珑玉佩。玉佩通体碧绿,不规则的形状上雕刻着一只海燕,展翅翱翔,气势通天。这不正是义父燕青铜的随身玉佩么?羽惊鸿喜出望外,看来义父当真来过此处。他将玉佩拿到江银丰眼前,追问:“你可曾见过此物?”江银丰一见那玉佩,立刻变得异常安静,小心翼翼地张望一番,然后小声道:“我见过。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那个鬼偶将军的东西,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羽惊鸿更觉奇怪,厉声问道:“什么?什么鬼偶将军?”“鬼偶将军有两个!一个和我爹同归于尽,这个东西是另一个的!他们带着好多鬼偶来杀我……我,我好怕!”江银丰吓得双手抱头,蹲在沙滩上,居然嚎啕大哭起来。羽惊鸿听得云山雾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叱:“来者何人?竟敢对我南海天都行凶?” 羽惊鸿转过身去,见到一个被众多手下簇拥的高贵美妇赫然立在十步之外。但见她风髻露鬓,一身鲜红琉璃花裙,身姿修长婀娜,风姿无双之态一露无疑。明眸皓唇,美发飘飘,平添三分妖娆。羽惊鸿从小被人遗弃,是他义父一手将他带大。义父燕青铜之名威震东海,羽惊鸿自也传得一身傲骨。一见被人怒叱,亦是不甘示弱,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美妇还未开口,其中一个手下怒叱:“大胆!竟敢对我南海天都的掌门夫人出言不逊?”天都雄霸南海数十载,掌门海天殇和其夫人舞倾城的大名更是享誉四海。手下第一分堂堂主之子大喜,海天殇由于俗务缠身,未能到场。舞倾城却是不能再缺席,饕餮盛宴后本已尽兴离去,岂料看到火势冲天,故去而复返,听到只字片语,误将这个红发小子当成凶手。 羽惊鸿从小在东海长大,知晓舞倾城素有南海第一美人之称。据江湖传言,舞倾城当年为南海第一舞女,身姿曼妙,能歌善舞,素有‘舞神’之称。至于是否真能达到一舞倾城的神化之境,却是无人能够有幸见识。只知晓舞倾城嫁与海天殇之后,却是恪守妇道,绝不再出入风尘。 羽惊鸿从小崇拜英雄侠士,不由缓和态度,作揖道:“原来是海夫人舞倾城大驾光临,失敬失敬。晚辈羽惊鸿来到此地时,不巧命案已经发生。”舞倾城看着他手中的玉佩,警惕地问道:“这是何物?”羽惊鸿道:“这是我义父之物,为何出现在此我确实不知了。” 舞倾城柳眉一扬,道:“听闻丰儿方才之说,这是凶手留下的证物。你不能带走!”羽惊鸿虽然崇拜英雄侠客,但听闻对方似乎将义父当成凶手,亦是不能抑制,决然道:“不可能!”说着,转身欲走。 舞倾城见到天都旗下堂口一夕之间被人灭门,心中忿恨难以压制。只见她长袖一挥,曼妙身姿旋身而过,羽惊鸿只觉一阵微风夹带着幽幽体香扑鼻而来,舞倾城已经身在眼前。羽惊鸿道声得罪了,步法如痴如醉,飘忽不定,双指似慢实快,点向舞倾城手臂。舞倾城非泛泛之辈,居然折腰避过。 羽惊鸿心知对手非江银丰可比,不敢轻视,当下使出‘醉指拂穴手’的第二招‘指点江山’。此招将对手人体比作神州,将人之脊椎当成龙脉,用手指将其龙脉穴道尽数破之。羽惊鸿踏着暗藏杀机的踉跄醉步,企图越至舞倾城背后。岂料舞倾城踩着极其优美的舞步,在不知不觉间将羽惊鸿的所有出招封锁,使他一步不能近其身。 舞倾城几乎从未在下人面前出过手。身后那批手下甚至并不知晓她会武功。今夜难得一睹其传说中的绝美舞姿,更是目瞪口呆,将其奉若天人,连声喝彩。就连疯了的江银丰亦是看的痴了。熊熊烈火亦随着第一夫人的曼妙舞姿而飘忽不定,翩翩起舞。节奏随着她的舞姿而忽快忽慢。羽惊鸿虽然从小练武,可惜义父严厉,从未轻易与人交手。应付类似江银丰等一般人自然不在话下,但要对付像舞倾城这等高手却是不堪一击。舞倾城瞄准破绽,使招长虹贯日,轻轻一拂长柚,一道红光闪过对手双眸,将其击倒在地。 倏然,烈焰也在一瞬间燃烧殆尽,熄灭如烟。羽惊鸿跌倒在地的同时,房屋仿佛亦是被舞倾城的曼妙舞姿所倾倒,应声轰然倒塌,尘烟飞扬。羽惊鸿败得彻底,涨红着脸,想不服输,却又无从辩解。舞倾城的面色却变得从容不少,道:“以你的武功绝不可能将罗生堂灭门。况且看你的功夫路数……似乎是点尽苍生穴道的‘醉指拂穴手’。‘嗜酒逍遥,指点江山’的燕青铜和你有什么关系?” 羽惊鸿挣扎着站起身来,傲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燕青铜正是我义父。七日前,义父失踪,不曾回家。我沿途打听,从东海一路找到南海罗生门岛。方才在此捡到的正是义父之玉佩。”“燕青铜侠盗之举享誉东海,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想来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虽然丰儿已经变得举止疯癫,但他所说之话亦是今夜凶案的线索之一。我不能轻易放过。”舞倾城沉思道。 羽惊鸿心想事关义父清誉,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当即决然道:“义父义薄云天!如果海夫人能够相信我,给予我时日,必当让真相浮出水面,给南海天都一个交代。”舞倾城望着眼前人,眼眸中透露出一丝赞许,道:“好!少年人,我信你!你走吧!” 身后一名手下诧异掌门夫人的决定,愕然提醒道:“夫人……”舞倾城摆手示意其住嘴。羽惊鸿感激夫人的信任,暗自发誓要找出真相,为义父洗冤。一个作揖后,转身离去。看到羽惊鸿的身影渐行渐远,方才那名手下不解,迟疑地问道:“夫人。此人有重大嫌疑。况且燕青铜亦是其义父,为何……?”舞倾城目露精明,道:“看这少年武功虽弱,但将自己的生死置于义父的清誉之后,难得一片赤子之心。况且你认为在南海范围内,他还能逃过天都的掌控之外吗?”那名手下连声称是,不敢再言。 第四章 金缕血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都罗生堂一夜之间被灭门,不日清晨便轰动南海。谁知荒村新娘这一幕才仅仅是噩梦的开始。一个月之内,南海天都的八歧、无量、大梵、无心四大分堂亦是相继被灭。一时间,各种怪力乱神的谣言传遍整个江湖。其中各种传说中唯一的共通点便是木偶杀人。木偶真的会杀人吗?面对这闻所未闻的难解之谜,南海人心惶惶。天都掌门海天殇在一筹莫展之际,无奈中只得向中原三大门飞鸽传书,请求高人相助。 一月之间,羽惊鸿辗转被灭口的各个分堂,耐心寻找义父的蛛丝马迹,发现有很多尸体确实有中过醉指拂穴手的痕迹。难道义父当真是凶手?这个念头不止一次闪过羽惊鸿的脑海。但是基于对义父的了解,又立即摇头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有心人嫁祸! 既然在凶案现场发现不了什么,羽惊鸿猜想凶手可能将目标放在剩下的七大分堂之一。但究竟是哪一个分堂呢?目前按照凶案发生的时间顺序来看:以罗生堂为始,无心堂为末。从地形上来说是以东向西的排列。如此推算,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天机堂。想到此处,羽惊鸿渡船赶到天机岛,暗中潜伏在天机堂之外。 南海天都接连受创,剩余七大堂口更是不敢怠慢,凝神戒备,严加死守。天机堂亦不例外,里里外外加派数倍人手守护。堂主李子雄为了稳定军心,已经亲自坐镇堂口三天三夜,不曾休息。一连数天,不曾有过动静。正当羽惊鸿怀疑自己是否推测失误之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度发生。 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双手捧着一个包裹,由远及近,蹦跳着走向李子雄。那女童闪动着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玉雪可爱。女童走到李子雄面前,将手中之物递给李子雄,灿烂地笑道:“爹,娘叫我把这件衣服给您,别着凉了!”李子雄看到女童,甚是怜惜,一把抱起女童,用胡髯扎在女童稚嫩的脸蛋上,笑道:“青儿最乖了!你娘在家可好?”青儿先是咯咯地大笑,随即问:“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住?我不想住在姥姥家。”李子雄放下青儿,摸摸她的头,爱怜地道:“快点回去吧。莫要叫你娘亲担心。待爹爹打败了坏人,你们很快可以回来住了。”“爹爹最厉害了!坏人一定能打跑。那我先回去告诉娘。”青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笑间又蹦跳着离去。 目送女儿走远,李子雄这才打开那个包裹。一件金光闪闪的金缕玉衣赫然陈现在他的眼前。金缕玉衣由上千和田玉片透过天蚕金丝人工绣成,做工精细平整,传说是古时将相王侯的陪葬佳品,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岳父王家是出了名的珠宝世家,四处搜罗天下奇珍异宝,所以拥有此物并不稀奇。但据说这件物品也是数日前才从他人手中以高价获得。 此等穷尽奢华之物,李子雄并不喜欢。但是一想到娘子既然已经托女儿好心送来,而且此物坚硬,又能抵挡尖锐兵器。李子雄二话不说,当即将它穿在身上。初时,李子雄只感到有些分量,略为沉重,随意走动了几步。突然,金缕玉衣越缠越紧,几乎裹得他喘不过气来。李子雄察觉有异,拼命想将玉衣脱去。金缕玉衣却是如同灵蛇般扭动紧缚。不仅如此,玉衣上的每一片玉片如同八爪鱼的吸盘一般,牢牢吸住自己的肌肤,开始嗜血。李子雄顿时有百蚁挠心之感,疼得翻滚在地。手下们七手八脚地想帮其脱衣,忙得大汗淋漓,却是怎么都脱不下来。 李子雄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血色全无,喉咙中发出干呕之音。原本晶莹剔透的玉片也渐渐变得鲜红,抹上了一层妖艳诡谲的色彩。最终,李子雄在痛苦中挣扎死去。落得个皮包骨头,双眼深陷。妻儿好心好意的雪中送炭,金缕玉衣变成了一件夺命凶衣,一件金缕血衣! 转眼之间,一堂之主居然如此毙命。手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羽惊鸿亦是在一旁看得心寒,愣神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天机堂内部夺步而出。来者身长七尺,粗布麻衣,脸颊清秀,远远望去并无特别。唯有他那一双异于常人般的修长十指,最是让人印象深刻。此人正是红发小子的义父,江湖人称‘嗜酒逍遥,指点江山’的东海侠盗燕青铜!羽惊鸿欣喜万分,正想出去相认,突然看到义父出手了。 只见燕青铜脚踏醉步,双手微张十指,随意地在天机堂各个手下身上轻轻一搭。只这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门外十余个手下纷纷瘫倒在地,毫无还击之力。羽惊鸿看的清楚,知晓这便是自己日夜勤练的醉指拂穴手。燕青铜这一次出手,个个点的是他人的死穴!燕青铜既然从里面无声无息的走出来,里面护卫的下场可想而知。羽惊鸿不解,义父为何会变成这样?!昔日劫富济贫,惩恶助善的东海侠盗去了哪里?面对这样草菅人命的义父,心中一股无名的愤怒顿时涌上心头。 羽惊鸿一跃而起,双腿连环踢向燕青铜。燕青铜先后伸出左右前臂,运用十足的内力硬挡这个昔日义子的连环重踢。羽惊鸿这才亲眼见到燕青铜的真实面容,甚觉触目惊心。只见义父面无血色,神似木偶,五官精巧犹如木雕细琢,双目空洞,下颚一张一合。这个究竟是人还是木偶?!羽惊鸿大惊:看外形分明是酷似义父的一尊等人高大的木偶。可是木偶又怎么会拥有义父的武功和内力?江银丰果然没有撒谎,义父变成了一尊鬼偶! 羽惊鸿心下一沉,想到义父对其恩重如山,养育之恩本就无以为报,这该如何是好?犹豫踌躇间,已被燕青铜逼得节节败退,如临险境。出于对义父武功的了解,眼看燕青铜就要使出醉指拂穴手的杀招。此时,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袭来,竟然硬生生将他与义父分开! 羽惊鸿回头一瞧,一个手持青锋宝剑的英俊少年站在身后,剑锋怒指燕青铜。此少年剑星眉目,貌似潘安,清新俊逸,双眸中却透露着一股无比的冷漠。他的身旁还站着一老一少。老者黑发,身着青袍,年约五旬有余,双目神彩飞扬,透着精光。另一名少者却是一名娇滴滴的少女,清婉丽人,秀色可餐。那少女一身淡蓝色的劲装,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一头青丝披在香肩,一身打扮精致细巧。羽惊鸿从小和义父在东海长大,未曾见过中原大户人家的妙龄少女,一时之间不由看得痴了,忽然有种怦然心动的异样感觉。这种甜涩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少女见到这个红发小子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俏脸滚烫,感到对方甚是无理,不由紧咬薄唇,握紧手中宝剑。羽惊鸿察觉到少女的细微异样,方才知晓自己有些失态,不由转过身去,对着那英俊少年作揖道:“在下羽惊鸿。未请教?” “剑国之府,令狐逆情!”英俊少年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出这八个字。 第五章 剑国师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中原武林门派数百,高手如云。其中尤以三大名门势力最为庞大,几乎三分天下:剑国之府、月牙仙城、江南东皇楼。其中剑国之府虽立派年数最短,近年来势力却尤为昌盛,英雄辈出。剑国之府分为一阁四门,主城称为天剑阁,另有‘春夏秋冬’四大门阀。而四大门主又被江湖奉为‘春夏秋冬四武剑’。这个黑发老者正是剑国之府的创派功臣,‘春秋四武剑’之一的‘冬武剑’陆啸宗。此人历来刚正不阿,不苟言笑。而令狐逆情正是他的得意关门弟子。 陆啸宗师傅见到非人非鬼的燕青铜,心中亦是暗暗吃惊。令狐逆情的英俊脸庞仍是面不改色,持剑对着燕青铜一阵快攻,或劈或斩,或截或撩。剑法丰神脱俗,淋漓刚猛。燕青铜被攻得险象环生,羽惊鸿瞧得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中原第一大派----剑国之府的剑法?!羽惊鸿一时间有些神往,却不免开始为义父担心。 燕青铜并无兵刃在手,自其进攻以来,一直游离在令狐逆情的快攻剑网之外。突然,他的双手在胸前交叉一伦,修长十指形似缓慢晃动,实则急速转动。羽惊鸿一眼望去,顷刻间手指数量仿佛已升至上百,心知这义父即将使用醉指拂穴手中的第八重境界---醉百仙指!但见燕青铜提起左腿,一个金鸡独立,双手成扣势,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紧接着突然身子一顿,双手连环翻出,一手成爪式扣向令狐逆情喉部穴位。这正是醉百仙指中的曹国舅之仙人锁喉扣! “雕返归巢,将其破之!”眼看令狐逆情将遇杀招,陆啸宗捋捋胡须,也不出手,只作口头指点,似乎对其很有信心。令狐逆情得师傅指点,上身向后一仰,避过锁喉扣。再顺势踢出一脚,一个凌空翻身,利用翻身之力,迅速将身子折回,剑锋直指对手咽喉。 燕青铜一跃而起,双脚轻轻点在他的剑尖上,双腿连环踢向令狐逆情。这招正是方才羽惊鸿攻击燕青铜的招数-----武松醉踢景岗虎!可是与羽惊鸿相比,威力却是长了数倍。习武之人都知道,神州素有‘南拳北腿’之称,这醉拳腿法更是集合南北两家之长,以勾、挂、缠、踢为妙用,显示醉拳形醉神不醉、身醉腿不醉的特色。 令狐逆情知晓这连环腿一虚一实,捉摸不定。若当面踢中,只怕重伤。见到令狐逆情陷入苦战,蓝衣少女满脸担忧之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失声道:“师兄,小心!”令狐逆情全神投入打斗,充耳不闻。倒是羽惊鸿听得心中泛起一丝酸意。 令狐逆情眼疾手快,正好擒住踢出的右脚,轻轻一拨。燕青铜因着自己腿劲之大,眼看就要顺势向前跌去。可是燕青铜亦不是等闲之辈,身子凌空转了几圈,收缓跌势,稳稳站立。这次进攻虽然没有成功,却已成功突破令狐逆情的剑网,欺近其身。 机不可失,燕青铜大开双手,十指不断拂向对手全身穴道。招式奔放如醉,乍徐还疾,往复奇变,忽纵忽收,形如醉酒毫无规律可循,但招招势势却讲究东倒西歪中暗藏杀着,扑跌滚翻中透出狠手。令狐逆情的应招亦是极为灵巧,丝毫不落下风,长剑犹如长着天眼般,剑剑刺向对手罩门。 双方正打得难分难解,天际突然响过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燕青铜闻之,抬头望天,停下攻势,借着令狐逆情的攻势,飘出三丈之远,向海边疾奔而去。令狐逆情急欲追赶,羽惊鸿突然双臂一振,挡住他的去路。令狐逆情不解,冷冷地道声:“让开!”,一剑刺向羽惊鸿。羽惊鸿左躲右闪,试图拖延。突然,陆啸宗不知道什么时候现身其后,一掌轻轻拍在羽惊鸿的后颈之上。羽惊鸿双眼一黑,摇晃几下,失去知觉,瘫软在地。 还未等令狐逆情开口询问,陆啸宗正色道:“那鬼偶已经走远。逆情,将这个红发小子绑起,带去南海天都。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找出线索。”令狐逆情道声:“是!”,依言将羽惊鸿捆绑,背在身上,随着师傅赶路。妙龄少女自然也跟在其后。 不知过了多久,羽惊鸿朦胧中感到嘴唇湿润,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坐在一片郁郁树林中。那个心仪的妙龄少女正用叶子喂自己喝水。看到羽惊鸿惊醒,感受到他的炙热目光,妙龄少女不由双手一颤,红着脸道:“你……你醒了。”看到少女脸红,羽惊鸿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正当他无意中牵动双手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不由叫道:“快把我放开!” 令狐逆情冷冷地问:“看方才非人非鬼的武功路数,想必是东海侠盗燕青铜。你为何要阻止我?”羽惊鸿忿忿道:“他是从小将我养大的义父。你说我要不要阻止你?”少女疑声道:“可是……可是我们刚见你的时候,你们不是在打斗吗?”羽惊鸿听她问话语气温柔,吐气如兰,不由心神一荡,态度缓和下来,有些神伤道:“我也不知道义父为何会变成如此。不仅人不象人、鬼不像鬼,还轻易杀人。或许这根本不是义父。不管如何,见他杀人,我就阻止。但你若要杀他,我便要阻止你!” 陆啸宗坐在树荫下打坐,闭目养神。听闻羽惊鸿所言,缓缓开口地问道:“就这么简单?”羽惊鸿知晓就是他打昏自己,没好气地道:“就这么简单。你爱信不信!”陆啸宗哼了一声,起身道:“无论如何,我要带你到南海天都审问。届时各派齐聚,真相定会水落石出。暂时要委屈你了。” 于是,剑国师徒再度动身。羽惊鸿无奈跟在身后,起初满口牢骚,可是一想到义父的鬼偶之谜或许可以在天都找到答案,而且又可以与佳人同行,渐渐安静下来。一路上羽惊鸿得知心仪少女名叫韩玲珑,是‘春秋四武剑’之‘春武剑’颜如玉的关门弟子。此次出门是跟随陆啸宗师徒来江湖上来历练。而陆啸宗师徒正是奉剑国掌门之命,前来南海助天都一臂之力。 途中,韩玲珑还偷偷向羽惊鸿透露令狐逆情在剑国之府的辉煌成就。剑国之府弟子等级森严,依剑法境界分为天地人三等,其中自然是天剑境为最高,人剑境为最低。而令狐逆情身为陆啸宗的得意弟子,今年一十六岁便已近天剑之境,实属天纵奇才之列。论其悟性,纵观江湖,怕亦是不出十人。陆啸宗正是一年前见其悟性,将其收入门下,作为嫡传弟子,悉心教导。不过令狐的性格却是孤高冷漠,不苟言笑之态颇有其师风范。 难得可以与韩玲珑相处,但她的话题却总是围绕着属于她的心上人。哪怕是只言片语,抑或语气神态,就连傻瓜都能感受到韩玲珑对于令狐逆情的痴恋与着迷。他的武功,他的孤傲,他的一切,已经在韩玲珑的心底深深扎根。没来由的,羽惊鸿感到一阵莫名伤感,人生第一次有这等酸楚的感觉。这便是暗恋一个人的感觉吗?羽惊鸿喃喃自问。 无及顾暇沿路风景,就在羽惊鸿煎熬着淡淡的甜蜜与浓浓的酸楚时,陆啸宗的一句:“到了!”,令众人明白目的地------南海天都的古堡已经近在咫尺! 第六章 南海天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顺水千舟朝洪圣;伏波万里显真龙。此幅七言对联苍劲有力,赫然刻在南海天都巍峨堡垒之左右两侧,顿显城门气势非凡。历经沧桑的古老城门数十年如一日一贯敞开,近来一月却是紧紧锁闭。且城门内外卫兵林立,戒备森严,一副如临大敌之象。剑国一行人经门卫通报后进入。初出茅庐的羽惊鸿被天都建筑的气势所震慑,连连感叹。剑国师徒却是不以为然。韩玲珑偷偷告诉羽惊鸿,这里与剑国之府相比,只怕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虽然早从义父那听说中原的繁荣昌盛,但羽惊鸿对于韩玲珑所言还是将信将疑。 天都古堡的英雄厅内,今日会见天下英雄。厅中名贵陶瓷每隔三步一立,堂上挂着一副潦草书法,上书‘沧海英雄’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霸气外露。书法之下,龙雕红木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目露三分威严,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身蓝海底色的长袍,镶绣数朵金丝祥云。胸口一轮红日冉冉东升,大有寓其主人蓄势奔放,气吞山河之意。朱红腰带,玲珑古玉,尽显主人身份之名贵。此人正是南海天都第二代掌门----海天殇。 厅中会客数十,门派有别。海天殇面露微笑,起身作揖道:“今日承蒙中原各派不弃,应邀前来南海。南海贫地,委屈各位英雄了。”开场尽显客套,厅中各派也是回礼作答,多是例行寒暄,南海之地福寿无量之类。寒暄完毕,龙座右手边的陆啸宗起身作揖,正色道:“海掌门有礼。虽然大致情形已在书信中简要记载,但不知可否再次详加言明。” 被陆啸宗提到要处,海天殇忽现愁容,却是欲言又止。在座各位英雄见之无不愕然。料想能让南海第一大派掌门踌躇犹豫至此,看来此事真当是非比寻常。 此时沙沙声响起,从内堂珠玉门帘内,走来一名绝色美妇。除陆啸宗不露声色之外,在座的各位英雄,无论男女,双眼皆为之一亮,将其惊若天人。此人正是海天殇之妻。虽然舞倾城的姿色早已传遍整个江湖,但见到舞倾城真容,众人心中仍是不住点头赞许:真乃美女配英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舞倾城略略一弯身,微微低头与众人寒暄之后,坐上海天殇身旁凤座,俏脸露愁,开启玉齿道:“实不相瞒,其实南海天都十二分堂先后已有六个堂口惨遭灭门。而行凶的……”说道此处,微微一顿,迟疑间又道:“却不是人。”众人听到南海天都六个分堂被灭,皆是一惊。再闻凶手却不是人,更是震惊中夹杂疑惑。 来客左手边带头之人约莫弱冠之年,一身强而有力的肌肉却是惹人注目。浓眉大眼,手中一口寒气逼人的巨刀直插于地,双拳在握。浓眉之人双眉紧锁,不解问道:“不是人是甚?莫非是凶猛异兽?如果是凶兽,定叫其死在我问鼎巨刀之下!”说着,手中巨刀轻轻一轮,呼呼有声。高手听辨其声,约莫百来斤重。 此时,剑国之府一众中,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冷笑。众人一眼望去,冷笑之人却是站在陆啸宗背后的令狐逆情。浓眉不悦道:“小子,你冷笑作甚?” 令狐逆情冷冷道:“如是奇珍异兽,海掌门又怎会如此兴师动众?何况禽兽又如何识得专攻南海天都的六大堂口?”说得浓眉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 “逆情,不得无礼!”眼见失礼于人,陆啸宗面露愠色,随即又向浓眉之人作揖道:“刀无双贵为月牙仙城少主。小徒令狐逆情年少无知,适才无礼,还望诸多见谅。”那浓眉之人正是中原三大巨派之一的月牙仙城少城主刀无双。也许令狐逆情是见刀无双只不过年长几岁,却有意摆弄,故而出声冷笑。 刀无双见其年少数岁,虽心中微怒,但自恃身份,不便发作。只是月牙仙城中人,多数练刀,而剑国之府却几乎全然使剑。这两大门派的刀剑之争在江湖上历来渊源极深,纷争已久。尤其是剑国之府第二任掌门萧神迹在位之时,简直是仇深似海。这故中缘由,容后娓娓道来。 此时,坐在尾座的白发老者打起圆场来:“后辈们年轻呛声乃是常有之事,江湖儿女,无伤大雅。但请海夫人继续!”圆场老者满脸皱纹,身形极瘦,似有病态,话音刚落却是咳嗽不止。此人身着粗布麻衣,身边竖着一个用幽幽黑布包裹着的长形物体,形似古琴。江南东皇楼中有‘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被江湖中人统称为流星五神将。而这位白发老者,乃是五神将之一的木道冲。身旁包裹之物,正是其天下随行之神器---浩天琴。 作为东道主人,适才气氛略显尴尬。见到木道冲打圆场,却是海天殇接下话题:“方才内子所言不虚,凶手确实不是人,却也不是什么珍奇异兽。说来各位也许不信,乃是人偶傀儡!”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凛。 “莫非是傀儡术?”木道冲沉吟道,“那只是跑江湖的把戏,而且傀儡由线牵引,操纵的主人也必定现身……” 话音未落,海天殇苦笑摇头道:“陆前辈,有所不知。灭吾六大堂口之人偶,约有真人一般高大,身后并无什么线牵引,即无人操纵。而且动起手来招式内功无一不精,似是武林高手。据身还者回报,攻我分堂之时,数量竟有上百来个,犹如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海天殇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将信将疑,个个瞠目结舌。如不是从南海天都掌门口中说出,怕是即刻嗤之以鼻,张口反驳。但看海天殇之神色,却绝不似嬉笑之言。何况千里迢迢召集中原三大门派前来助阵,绝非玩笑。唯有和鬼偶照过面、交过手的剑国之府泰然自若。但见众人神色,海天殇随即苦笑道:“各位英雄怕是难以置信。这不怪诸位,最初之时我也不信。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在此期间,关于木偶杀人的传说在民间不断,更有无辜百姓丧生于这诡异人偶之下。南海已不太平,人心惶惶。” “那这人偶之来历,海掌门可曾清楚?”木道冲询问。 “据探子多方查探,人偶乃是乘坐一艘海盗鬼船,从一座神秘的岛屿而来。而那海盗之船名唤‘海殿’,正是当年先师之死敌---海殿冥王龙沧海的坐船!” 众人听闻‘海殿冥王’龙沧海和先师二词,皆然变色。龙沧海乃是二十年前横行东南海,声名狼藉的海盗,势力庞大。正是海天殇的先师---聂万峰,以一己之力将龙沧海的势力从海上连根拔起。自此聂万峰名声大噪,创立南海天都,威震四海。聂万峰的英雄事迹在南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在中原也是威名远播。韩玲珑江湖阅历极少,却是不明,面露好奇之色,欲问又止。羽惊鸿心领神会,悄悄在其耳边道:“韩姑娘,稍后再告之于你。”韩玲珑闻之,含笑点头。再看一眼身边的令狐逆情,却仍是漠视之态。韩玲珑面上竟露出一丝难过,心中隐隐作痛。 “莫非是海殿余孽前来寻仇?”刀无双喃喃道。 海天殇摇摇头,接口道:“龙沧海及其手下当年已经全部死于先师的千秋英烈掌下。况且这傀儡鬼魅之术,不似海盗能使出的伎俩。个中因由,确实匪夷所思。我曾派多名手下,刺探那座神秘岛屿,凡是登岛之人,却都是有去无回。今日召集各位,正是想借助中原三派之力,一同登岛探个究竟……” “实不相瞒,昨日鬼偶现身天机分堂之时,我们亦正巧路过。”陆啸宗起身插话道,“发现行凶鬼偶所使功夫乃是醉指拂穴手,而容貌也和燕青铜极为相似。原本小徒令狐逆情有机会将其擒获,却被一个名叫羽惊鸿的少年阻拦。今天,我将这名少年带到了天都,大家一问便知。” 羽惊鸿知晓这一幕迟早上演,不等他人开口,独自走到大厅当中,作揖道:“我就是那名少年---羽惊鸿。大家有什么指教?”心中暗下决心,今日必当誓死维护义父清誉。 第七章 神秘老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羽惊鸿衣衫褴褛,一头蓬乱红发飘肩。由于被五花大绑,胸口隐约可见戴着半截翠绿玉佩。其实在剑国一行人中,众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红发小子,只是碍于讨论的主题,并未涉及到他,不便多问。现在他走入了众人视线,海天殇首先开口道:“倾城,这个就是你所提到过的那个红发小子?” 舞倾城向海天殇点点头,接着又对着羽惊鸿提问:“罗生堂被灭之时你在场。你说要查出真相,为你燕青铜洗刷冤情。想不到天机堂被灭之时,你也在场!此刻,你可有掌握证据,可有话说?” “燕青铜是我义父,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义父身为侠盗,历来劫富济贫,义薄云天。从不滥杀无辜,侠义之名享誉四海!我相信他绝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曾多次深入命案现场查探,发现了一些线索。”虽然被南海天都掌门夫妇问话,羽惊鸿毫无惧色,字正腔圆,吐字清晰,“首先,据罗生堂少堂主江银丰所言,鬼偶数量繁多。那个形似我义父的鬼偶只是其中一具。其次,从死尸的伤痕来看,武功路数繁杂多样,也就是说这些鬼偶各个拥有独自的武功。还有一点非常独特,那就是和义父交手之时,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却能感受到他的内力。” “这些又能说明什么?”木道冲不解问道。“没有气息,说明真的是木偶,而不是活物。木偶拥有义父的内力和武功,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个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义父由真人化成了木偶,但保留了内力和武功。第二个可能:木偶本身就是木偶,但被人用异术将义父的武功和内力转嫁到了木偶身上。而不论基于哪一个原因,义父现在必定身处险境。而这些木偶的杀戮目的明确,具有这么强的针对性,想必是受人控制。而且这些木偶数量众多,如我所料不差,可能武林中还有其他多人失踪。”羽惊鸿分析道。 羽惊鸿这一番分析,在情在理,众人一时语塞。过了半响,陆啸宗叹道:“实不相瞒,武林之中最近几年倒确实是有多名好手离奇失踪的案例。鄙派掌门也曾让我留个心眼,看两件事是否有所联系。但是真人变成木偶,这等离奇之事非亲眼所见,万万不敢相信。” 此时,海天殇道:“羽惊鸿,你所说的都是一面之词,你有没有切实的证据来证明你所言非虚?你又能否证明你没有和你义父串通?再者,也许连你也被义父瞒在鼓里。而你义父确实就是鬼偶岛的主人,在背地里策划这起阴谋也说不定。” 羽惊鸿以上所言皆是自己的推论,一切皆以义父不是凶手为前提的推论。故而海天殇所提的这些问题未曾思量,只得叹气道:“说来惭愧,在下并无确实证据。” “小子,看来你有心包庇你义父!实情到底如何?快快招来!”刀无双怒喝一声,猛然出手,犹如闪电般擒住羽惊鸿左肩,顺势一按,迫使其下跪。羽惊鸿扭动身躯,似要挣脱。奈何刀无双蛮力惊人,羽惊鸿又全身被绑,怎么也无法脱身,不得单膝跪地。只是他外柔内刚,从未屈服过任何人,无论如何绝不低头。羽惊鸿回头怒视刀无双,眼神中露出一股永不服输的气势。 刀无双瞧他眼神,也是勃然大怒,一双肉掌当头劈向羽惊鸿。就在这危急之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旋转着从厅外向刀无双急射而去。刀无双见来物古怪,呼呼有声,不敢硬接,侧身避过。这时,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太婆拄着龙头拐杖,缓缓踏进厅内。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厅中飞了一圈,又转回其手。 “来者何人?”见来人能居然能透过重重守卫而不被发现,知晓来了高手,舞倾城一声怒喝。老太婆咳嗽两声,发出苍老的声音,叹道:“嗨~一个老婆子的名字有什么好问的。你们就叫老婆子就行了。”见来人不肯透露身份,众人注意到她手中黑乎乎的东西乃是一个黑色的生锈铁盒。‘老婆子’又咳嗽两声,道:“海掌门,老身今日前来乃是替人传物。”说着举起铁盒似要递上。 海天殇察觉铁盒甚为古怪,不敢贸然徒手去接,随意一挥掌,铁盒盖子便已翻开。铁盒中忽的传出数声婴儿啼哭声响,甚是怪异。众人惊奇,往盒中一探,看到有一红色襁褓,襁褓中露出些许黑发,似乎是个婴孩。舞倾城一见婴孩,我见犹怜,伸手便去抱。岂料,一抱于手,那婴孩转过头来,却是一张木无表情的木偶脸庞。木脸惨白,双眼带着血泪,直瞪瞪地盯着美人,下唇僵硬地一张一合,发声啼哭,口中射出一根极细微的银针没入舞倾城的脖颈之中。银针显然淬过特殊药物,舞倾城惊愕之余,双手猛地一松,瘫倒在老太婆的身上。那木偶跌落在地,忽地咧嘴开笑:“南海天都,血债血偿!哇哈哈~”笑声鬼魅,如幻亦真,还不时射出数道银针,击向海天殇。 海天殇躲过银针,震怒之余,一掌拍出。那木偶手脚灵活,后空一翻,竟然轻松避过第一掌,发出阴森笑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哇哈哈~”笑声未落,第二掌随即来到。哗啦一声,木偶顷刻支离破碎,散落一地。四只手脚先后落地,抽搐数下,方才停歇。 众人见到真物,这才对鬼偶传说深信不疑。这个老婆子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带此等邪物踏入南海天都!海天殇勃然大怒。可是厅中哪里还有什么老婆子的影子?就连舞倾城亦不知所踪,想必是老太婆趁乱掳走了舞倾城。这时,整个天都古堡回荡着那个苍老的声音,渐行渐远:“这是鬼偶岛上神偶山庄的主人所托之物。铁盒中还有一份海岛图,算是一封特殊的请柬,邀请各位登岛一聚。切勿伤害羽惊鸿,否则舞倾城性命堪忧!” 听到此处,海天殇走到铁盒面前一探,果然在铁盒夹层内发现一张前往鬼偶岛的航海图。海天殇将其拽在手中,冷笑道:“原来鬼偶岛上还有个神偶山庄。好一个登岛一聚!我等本就有此之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让我们会会这个神秘的神偶山庄!倾城,倘若不将你救出,我海天殇决不罢休。”众侠一听,群雄响应,纷纷摩拳擦掌,连声叫好。羽惊鸿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老婆子感到头疼万分,这下可越描越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八章 天都祖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翌日清晨,风和日丽,海波不惊,正是出海的大好时机。众英豪登上南海天都之御用巨舰,浩浩荡荡地向传说中的秘境鬼偶岛进发。海天殇独自立在船头,眺望海景。一想到如今爱妻生死未卜,不免黯然神伤。中原三派众人各自养息,分布在巨舰各处。红发小子羽惊鸿则由令狐逆情看管。巨舰两旁波光粼粼,偶有鱼跃龙门之景。远近岛屿三三两两,渔民扁舟错落有致。一见南海巨舰驶过,渔民们纷纷伸手示意。天都在南海的民心所向,由此可见一斑。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数位远道而来的中原豪杰因不习海中颠簸,纷纷呕吐。剑国之府的韩玲珑便是其中之一。羽惊鸿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心生一计,哄道:“韩姑娘,不如我给你讲讲南海天都创派掌门聂万峰的英雄事迹吧?”韩玲珑强忍海腥味,依靠在船舷上,艰难地点点头。 “话说南海天都这十二分堂本为南海十二帮派,原各自为营,分割岛屿,自立称王。在这贵有海上丝绸路之称的南海,更有数千海盗横行,以致人心惶惶,民不聊生。直至二十年前,南海横空现世了一位传奇式人物,此人便是南海天都立派祖师----聂万峰! “提起此人之传奇经历,在南海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十年前,神州海域海盗盛行,且门数众多。其中尤以船号【海殿】的龙沧海最为出名。此人手下有十三太保,亡海四鹰,数百门众。打船劫舍,杀人放火,那是家常便饭。海殿在东南海上横行无忌,心狠手辣,纵使同为海盗者,都不放过,人人俱其三分。故此被世人称为‘海殿冥王’!而龙沧海本人却是神秘莫测,从未现身。知晓其真实面目之人,除了亡海四鹰这四名亲信之外,便是无人见过。” 羽惊鸿这一招转移心神果然有效,单纯的韩玲珑已经全然忘了晕船之苦,作凝神倾听之状。说到精彩处,羽惊鸿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某日,龙沧海手下十三太保屠村之时,聂万峰挺身而出,以其独门功夫-----二十四手千秋英烈掌,徒手挑战。十三太保不止尽数败倒在其掌下,更被一一击毙。聂万峰救下数百村民,因此一时名声大噪。英雄此举激怒了海殿冥王龙沧海,命其亲信亡海四鹰截杀聂万峰。 “聂万峰风闻此事,英雄孤胆,倒也不惧。更在海边立下石碑,上书:灭鹰屠龙海殿亡!聂万峰独自一人,傲首立于石碑之上。附近村民惊恐万分,认为此举将会为他们带来杀生之祸,纷纷逃命。正月十五,海殿船驶至……” 听到此处,韩玲珑甚是紧张,瞪足了双眼。见到师妹如此,羽惊鸿更是绘声绘色,说到精彩处,手比足划。 “亡海四鹰一见此碑,勃然大怒,一拥而上。聂万峰楞是以一己之力,将四鹰生擒。沙滩上海殿手下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聂万峰自身已是断了七根肋骨,八处刀伤,仍是屹立不倒,伟岸身躯,犹如修罗再世。海殿手下唯唯诺诺围在身边,一时不敢上前侵犯。此时,海殿船上怒喝一声,飞出一人,落在沙滩。此人脸上露出十字刀疤,眼神凶悍,左手已无,却挂着铁钩。右手持一金丝大环刀,喊杀而去。此人正是海殿冥王龙沧海。两人大战数百回合,直杀得天昏地暗。最终,龙沧海毙于千秋英烈掌下。而聂万峰亦是九死一生,几乎只剩一口英雄气。 “至此,聂万峰扬名立万,创派收徒,征战南海,开启霸业。先后尽收十二大帮派于门下,创立南海天都,一统南海武林。亡海四鹰则被囚于南海葬罪岛,列为禁地。如无聂万峰之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闯入。然而据传闻所言:十年前,聂万峰带领大弟子海天殇赶去岛上巡视之时,亡海四鹰不知怎的,竟逃脱枷锁,企图越岛。双方发生一场恶战。激战中,亡海四鹰竟不惜纵火烧牢笼,与聂万峰同归于尽。五人皆葬身火海。危难之际,唯有大弟子海天殇被聂万峰一掌推出火海,幸免于难。其后,海天殇正式接任南海天都第二代掌门。” 羽惊鸿平素最喜爱听义父说起武林上的逸闻轶事,此刻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说完甚觉口渴,可惜自己的身份是个犯人,没人拿水给他喝。听完聂万峰的英雄事迹,韩玲珑却连道惋惜,拉着身边闭目打坐的令狐逆情的衣袖,柔声问:“令狐师兄,你说是也不是?”令狐逆情眉头一皱,只是嗯了一声。韩玲珑却已是满心欢喜,正要开口,欲再说些什么。却闻巨舰舵手高声喊道:“诸位,鬼偶岛已至!准备靠岸!” 众人闻声抬头,前方不远处虽然微有薄雾弥漫,却隐约可见一座孤岛。一眼望去,岛上怪石嶙峋,渺无人迹。水手们应声各自忙活,逐渐收帆。就在此时,万里晴空风云突变,乌云压顶,聚集在鬼偶岛上方,黑压压的一片,偶有闷雷声响,犹如鬼神震怒。鬼偶岛附近水流陡生变化,逐渐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惊涛骇浪间,巨舰忽然失去控制,犹如一叶扁舟在海上颠簸。猛地,巨舰好比那脱缰的野马般急速驶向鬼偶岛。眼看就要撞上一处海礁群。不知谁喊了一声:“弃船!”众人纷纷跳海的跳海,使轻功的使轻功。 只闻轰隆一声,巨舰已然撞礁。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整艘巨舰硬生生的分成了两半。噼里啪啦间,不及闪避之人夹杂着破碎板块被抛上半空,随着咚咚声响,纷纷落入海中。羽惊鸿就是其中一个,由于双臂被绑,不能游水。顿时感到口鼻入水,吐气苦难,拼命挣扎了一会儿,渐渐失去知觉。一切尽在电光火石间,武功高强者虽已落地,却仍然惊魂未定。正待落海之人游上海岸之际,游行中忽闻数人发出惊恐地惨叫声,陆续被一股无形的水下力量拽入海中,再也没有浮出水面。渐渐地,各种声响消失,碧绿的海水中一股血腥味道和一片红色弥漫开来,犹如一朵朵血花绽放。 木道冲一声咳嗽,再道一声无奈,卸下所背之物,揭开黑布,正是其成名兵器---浩天琴。只见木道冲十指在这檀木古琴上错落拨动,忽快忽慢。一阵绝妙弦音腾空而起。婉转曲折,悠然飘渺,时而韵律高山流水,时而沧海大浪淘沙,时而马蹄踏碎江山,直听得人如痴如醉。海面仿佛也受鸣琴影响,随着一弦一音波动,忽而惊涛骇浪,万马奔腾;忽而波澜不惊,平静如镜。忽的,天籁之音扶摇直上九万里,颤音陡增,海水波动频率增快,急急陡变。随着木道冲大喝一声:“起!”众人眼前海水犹如龙卷海啸一般,轰然升起十丈来高!众人尽管一退再退,却还是不及闪避,被那潮落海水砸地生疼。待浪涛回潮完毕,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众侠视线中。这只庞然大物体壮如牛,八脚腿长却作蜷缩状,神似蜘蛛。前端却是长着两只螃蟹般的大螯钳,宛如巨大剪刀,锋利无比。头顶长有两朵鲜艳“奇花”,触须蠕动。 海天殇一皱眉,道:“夺命蜘蛛蟹!诸位小心寄居在这畜生头上的海葵,所喷毒物能在瞬间夺人性命。各位远道而来,乃是客人。岂能让诸位代劳?”说着一挥手,四名天都手下疾奔而去。四名壮汉各自挥动手中粗壮铁链,呼呼有声。猛地,四臂齐齐挥动,四条铁链犹如灵蛇般,围绕数圈,缠住蜘蛛蟹四只大脚。四名壮汉大喝一声,正欲四分这只海中畜生。不料,蜘蛛蟹似是恼怒,怪啸一声,八脚缩紧一扭。众汉子竟然力有不逮,反被畜生控制了铁索力道。四人不由自主被这股怪力牵制,齐齐扑向蜘蛛蟹。 第九章 鬼偶秘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蜘蛛蟹大螯一挥,正等猎物上门之际。只听古琴脆响,四条琴弦陡然飞射而去,分别缠住四人,硬生生将他们拉了回来。随之,一道电光闪过。一名魁梧少年手持问鼎刀,纵身而上,正是月牙仙城少城主刀无双。那蜘蛛蟹似也机警,瞬间移动,速度极快。哗地一声,刀无双手起刀落,再度引起一阵巨浪滔天!刀无双一刀斩空,怒道:“好家伙!倒是我小瞧你了!”说完,双手握刀,手中刀势再变,旋身而起,正是其得意绝技“一刀破空”。乒地一声,蜘蛛蟹居然用双螯紧紧钳住,挡住了这来势汹涌的刀势。刀无双浓眉一扬,怒喝一声:“畜生!还没完呢,看招!”说着,身子在半空飞旋,问鼎刀随之一舞,顿时,蟹肉螯壳横飞,大钳顺势崩溃。刀无双趁胜追击,再度用力一斩。蜘蛛蟹嘶叫一声,顺着刀势被硬生生地劈成两半,顿时蟹黄横飞。头上海葵射出的毒雾因着海天殇方才之提醒,刀无双已经旋身避过。 “好!”月牙仙城一众人等,齐声喝彩,“少城主好样的!”刀无双正欲谦虚几句,不料身后波涛四起,巨浪二度来袭。刀无双回头一看,差点惊呼。只见十余只蜘蛛夺命蟹陆续浮出海面,挥扬巨螯,嘶嘶作响。 “快跑!”眼看形势陡变,木道冲琴声再起。刀无双不及多虑,纵身一退,疾回沙滩。与此同时,浩天琴音激射,海面炸起数道三丈浪花,挡住了蜘蛛蟹前进的步伐。众人趁机逃离海边,退进岛上的茂密树林中。 “那个红发小子呢?”刀无双四处查探,怒喝一声,“看来那小子当真和神偶山庄串通,来陷害我们!”众人四下打探,发现羽惊鸿早已在慌乱中不见踪影。 见有人打破沉默,海天殇趁机抱拳作揖道:“各位,此行凶险,已远在我意料之外。这岛甚是古怪,诸位牵连其中,海某实在感到万分抱歉。” “海掌门言重了。我等既然敢应邀前来,早就料到此事之凶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陆啸宗带头回答。 “好!就让吾辈一破神偶山庄,想必山庄主人必有离开此地之法!”海天殇此话一出,群侠纷纷响应,士气再度高昂,向树林深处进发。 不知过了多久,羽惊鸿感到头痛欲裂,慢慢地睁开双眼,环视四周,发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死了吗?为什么这里这么黑?是地狱吗?羽惊鸿挣扎着站起身,摸黑行走数步,等视线逐渐适应了环境,才知晓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山洞之中。 “你醒了?”突然,山洞里亮起炙热火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羽惊鸿的身后传来。这声音似曾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羽惊鸿猛地转身,发现一个满头灰白的老妪拿着火把、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老妪佝偻着身子,满脸皱纹,羽惊鸿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在天都擒走舞倾城的那个老婆子。边回忆边思量:为什么我在此地?她也在这里……是了,方才巨舰撞碎,我落入海里,昏了过去……难道是她救了我?可是为什么….. “看来公子已经记得我是谁了。不错,就是我救了公子。”老婆子拄着拐杖,向羽惊鸿恭敬地一鞠躬道,“上次抓走舞倾城,也是为了营救公子。这是我和神偶山庄的交易。我帮他擒拿舞倾城,他要保证公子被卷入此事的安全。” 羽惊鸿警惕地问:“前辈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老婆子笑道:“老身也是受人所托。” “谁?”面对羽惊鸿的追问,老婆子笑而不答,道:“请恕老身无理。老身受人所托,万万不能透露。” 羽惊鸿更觉奇怪,见要不到答案,继续问:“前辈救了我,我非常感激。但在下还有一个疑问,如若知晓,请务必告知。我义父燕青铜现在何处?那个鬼偶为什么会义父的武功?” 老婆子皱了皱眉头,犹豫半响,将火光移至身后。羽惊鸿这才看到那个形似义父的鬼偶就躺在她的身后。老妪缓缓道:“这鬼偶其实就是你的义父。通过和神偶山庄的交易,我已让他将你义父的鬼偶禁术解开,这是取回的偶身。只是中了嗜血封偶指,这偶身便已形同死尸,回天乏术。但总比做别人的杀人工具好。” 虽然早已猜到几分,但听到真相,羽惊鸿仍是心头一震。他颤抖着一把抱起那鬼偶,看到义父非人非鬼的模样,哀恸难忍,噙泪哽咽道:“义父究竟为何会变成如此?” 老婆子知晓羽惊鸿不得答案决不罢休。她缓缓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将我知晓的部分告诉你。” 原始树林,郁郁葱葱,悄无声息。数株擎天巨树,枝繁叶茂,连成一片,遮天蔽日。怪树众多,千姿百态,一眼望去墨绿无边。有的苍劲峥嵘,有的怪枝翻卷,无奇不有。树林中到处布满了破旧的诡异玩偶。恐怖人偶或粘于粗壮树干上,或悬空挂在开叉的苍老树枝上,所挂之处高低不一,层层叠叠。人偶双目狰狞,姿势奇特。或双目直瞪来人,或肢体残缺不全,或颦或笑,或坐或立。即便是泥泞土地,也会时不时的踩到这些残肢头颅。只是这些人偶却并无之前所说的有真人高大,和寻常木偶一般无二,顶多也就半人身高。树林中徐徐阴风,碧叶沙沙作响,诡异气氛阴森恐怖,莫名的不祥之兆顷刻间笼罩各人心头。 树林中岔路甚多,错综复杂。众人兜兜转转,仿佛步入一片墨绿色的无尽迷宫。寻来找去,出口难觅。正当海天殇等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株参天古木映入眼帘,高耸入云,巍然矗立,苍翠挺拔却又盘根错节。厚实树干上刻有‘千偶之林’四个大字,歪歪斜斜,暗红之色,疑似枯干甚久的血迹。众人这才得知,此片树林名唤‘千偶之林’。也不知是谁命的名,当真是恰如其分,如假包换。 “想必此树就是千偶之林的核心。”眼见暮色临近,日落西阳,海天殇喃喃道,“夜幕将近,千偶之林犹如迷城,一时难寻出口。此树之上,人偶皆无,圣洁安详。依我看今夜就在此生火歇息,明日再寻他法。”众人奔波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听到海天殇如此一说,均是一口应承。各人背靠巨树,席地而坐,吃些干粮,打坐调息。初时,各人闭目养神之余,听声辨位,时刻警惕。斗转星移,月上眉梢,随之浓浓倦意袭上心头,警惕渐松。 时至四更,薄雾四起,妖娆月色中忽闻“叮铃铃、叮铃铃”,似是一阵风铃声动,清脆声响,诡异莫测。海天殇警觉开眼,环顾四周,阴气重重,暗道不妙。风铃声源无法确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听在耳中,靡靡之音甚觉轻飘,却是如此摄人魂魄,迷失心神。 突然,一匹白马从幽暗的树林中轻蹄而过,马上坐一人,身着黑衣,胸戴红花,恰是新郎。随后紧跟两个吹唢呐之人,提着灯笼的一名媒婆以及抬着花红大轿的八名壮汉。这分明是一支娶亲的队伍。娶亲本为吉祥喜庆之人生大事,但夜半时分,出没在在千偶之林中,犹如鬼魅般飘然而至,惊悚骇人。纵然是雄霸南海的天都掌门人,海天殇的后背之脊还是不免涌上阵阵不寒而栗之凉意。 那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脚步飘零,唢呐无声,如同鬼魅般缓慢穿梭过海天殇的眼眸。借着冰凉如水的莹莹月光,海天殇这才眼目分明,瞧得清楚:新郎、媒婆、以及抬轿的都不是人,而是一尊尊面色冰凉、真人身高之人偶,步伐举止略显僵硬。这时,花轿的窗帘忽然揭开,新娘探出头来,掀起红盖,却是一名绝色佳丽。这新娘不是别人,正是被掳走的舞倾城。她面露焦虑,朝着海天殇竭力嘶喊。任凭海天殇武功高强,耳力过人,娇妻妙音如陷泥沼般无声无息。耳边回荡着的唯一声响,只有“叮铃铃、叮铃铃”幽灵般的风铃声,荡人心神。眼看娶亲队伍渐行渐远,海天殇心急如焚,不及叫醒众人,疾奔追去。 第十章 八行拳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海天殇施展轻功,绝如风闪如电,每每眼看就要追上鬼魅队伍,却总差三五丈有余。娶亲队伍飘忽不定,行踪难定,在树林间飘然穿梭。海天殇心中暗自着急,却是无可奈何,只得不停追赶。倏然,娶亲队伍行至一座坟墓前悄然站立,停下脚步。海天殇凝神一看,坟前石碑刻着‘海天殇之墓’五个大字,心下一惊。正当海天殇分身之际,忽觉掌风突至。 海天殇不敢怠慢,翻身一拱,身作弓身,避开来袭,再顺势踢出一脚,欲中来人胸口。偷袭者也是身形灵巧,翻身跃地。海天殇起身一看,来人正是骑在白马背上的新郎木偶。胸口大红花方才已然踢落,赤红碎纸在两人之间纷乱飘落。新郎木偶雕刻地栩栩如生,形似真人,红唇齿白,倒也俊美。 海天殇一皱眉,环顾四野,大声怒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意欲何为?还不速速现身?”“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陡然而起,笑声凄凉鬼魅,似人非人,竟是出自新郎木偶之口。海天殇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脚步后移半步,骇然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新郎冷笑道:“海天殇贵为南海天都掌门,难道还怕鬼魅不成?”海天殇听罢,想起自身身份,心中暗道糊涂,不由傲然道:“非也。只是鬼偶岛之事,本人闻所未闻,甚觉匪夷所思,一时好奇罢了。平时不做亏心事,岂会怕鬼魅上门?”“哈哈~好!”新郎惨笑一声,“好一句‘平时不做亏心事’!纵然是孔孟圣人,也不敢说自己是无罪之人。况且,海天殇,你曾犯下弥天大罪,也敢自称不做亏心事吗?”说到此处,新郎声嘶力竭,双目死瞪海天殇,双手一扬。刹那间,闪电划过云霄,照亮了木偶那对空洞无神的眼睛。闷雷滚滚,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海天殇心中一凛,不及多虑过往罪孽,心中只念爱妻安危,转身步向花红大轿。忽然,手抬花红大轿的八名壮汉人偶齐齐动身,一人一拳罩向海天殇八大要穴。海天殇不敢大意,左掌为上,右掌向下,脚踏八卦步,正是天都绝学---二十四手千秋英烈掌的起手式。八大壮汉八拳有劲,虎虎生风。海天殇步法飘逸,躲过四拳;掌法凌厉,瞬间连接四拳。啪啪啪啪四声响过,八大人偶一时之间,竟未有一拳攻入。海天殇一心突破围攻,抢先一步,向左攻去。海天殇攻势凶猛,掌法精妙。奈何八大人偶人数众多,一时之间,缠斗竟成僵局。新郎人偶站在外围,并不加入战团,语气阴冷道:“千秋英烈掌,源自八卦掌变化而来。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脚踏八卦,身若游龙。掌型以仰掌、俯掌、竖掌、抱掌、穿掌、劈掌、撩掌、挑掌、塌掌、撞掌、掖掌为主。掌意取自千古英豪事迹,取其神髓,简化成二十四手。掌力绵绵不绝,刚柔并济,威震南海!” 海天殇一听人偶对自家绝技如数家珍,不禁骇然,掌动腿移间略有迟疑。其中一名壮汉人偶眼明手快,抓住破绽,重拳出击。海天殇看其拳势凶猛无比,形如猛虎,情急间,左肩一偏,卸去其七分掌力,三分入胸。人偶出拳过重,踉跄一跌,扑倒在地。不等海天殇有喘息之机,又是另一壮汉的第二拳来到,拳势形如顽猴。海天殇看在眼中,忽觉眼明心亮,顿时不急强攻,只顾游斗。进攻拆招之间,留意八人招式。八大人偶虽然全部使拳,但拳势分别形如龙、虎、猴、马、鸡、鹰、燕、蛇,无一重复。海天殇看穿八人招式,脱口而出:“形意拳?难道是名震江南的八形拳师!”新郎鼓掌笑道:“然也。不愧是天都掌门,十招之内即可看出敌人的武功路数。” 八形拳师出师自‘拳皇’姬太极门下,擅长内家形意拳,各自习得龙拳、虎拳、猴拳、马拳、鸡拳、鹰拳、燕拳、蛇拳。八形拳师自出道江湖以来,拳势霸道,嚣张跋扈。一人有难,八人伸拳,义气第一,曾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据闻后来各自开馆收徒,却于一夕之间在江湖上消声灭迹。有人说是退隐江湖。但纵观江湖历史,八人齐退之理,却是闻所未闻。这一失踪,也成为江湖一大悬案。 想不到在此遇见八行拳师,只是这八人缘何成为了人偶?身后并无机关偶线,不似被人操纵。最奇异之处,莫过于拳拳生风,内力俱在。这是为何?任凭海天殇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其中奥秘。海天殇不作多想,双腿一跃,凌空而起。双掌幻化万千,掌势如虹,气势非凡。八行拳师见状,各伸双拳,齐齐挥上。拳掌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海天殇倒立于空,万千掌法下坠之势更甚,掌力层层压迫。八形拳师渐渐支撑不住,双膝弯曲,陆续跪在地上。海天殇怒喝一声:“力拔山兮气盖世!”此招正是千秋英烈掌的第十三手,招名取自《垓下歌》,取意楚霸王项羽之盖世豪情,化为掌法,气势惊鸿。海天殇一见八行拳师屈居在地,更是催加功力,掌速连快三倍。八行拳师苦苦支撑,渐渐不支,被这无形掌力竟然压得身形渐变,如同灌水膨胀,肚圆腰粗。终于虎拳师首当其冲,率先爆体。随之,轰轰数声,余下七大拳师也相继而爆。布衣,木屑散落一地。海天殇定睛一看,这些人偶体内居然还有人体内脏,肝胆心胃散落涂地,一时腥味难闻。 这些人偶不见人皮,却留有内脏,是何缘故?人偶分明生气全无,已然死尸,却会武功内力,又是何原因?海天殇暗道诡异,心中不解。这时,新郎人偶竟然鼓起掌来:“好!不愧是聂万峰的徒弟!不愧是南海天都掌门!” 海天殇不理他,径直走向花红大轿。一掌挥去,花红大轿瞬间碎成粉末,可是轿中竟然空无一人,舞倾城已然不在轿内。此时,海天殇发现媒婆人偶竟也不见,想必是方才激战中,媒婆将舞倾城悄然带离。新郎人偶得意大笑。海天殇好不恼怒,运气于掌,欲出全力一击。孰料,新郎人偶竟然从海天殇眼前,宛如鬼魅般凭空消失。暗夜之中,新郎声音四处回荡:“海天殇,命你到达神偶山庄之前,必须将中原三大派的人杀死。否则,休想再见舞倾城!” 海天殇怒道:“这不可能!”话音未落,当地一声,一样东西掉落在其身边。海天殇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日前送给舞倾城之珍珠耳环。“你若不顺服于神偶山庄,我就先割下你爱妻之耳!”海天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恨恨吼道:“为何要针对我南海天都?!”一声恨意换来的却是万籁俱寂。心知新郎走远,海天殇无处解恨,双掌胡乱一挥,数株古树啪啪断裂,东倒西歪。他呆呆地望着珍珠耳环,一筹莫展,深感无能。堂堂南海天都掌门,执掌十年,竟然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南海天都,几近灭门之祸。如今却连爱妻都保护不了,一声“可恨呐~!”响彻夜空…… 第十一章 魑魅魍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幽暗山洞内,老婆子将神偶山庄的来历、武功、暗藏机关等自己知晓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了羽惊鸿。听完老婆子诉述之事,羽惊鸿又惊又怒道:“好个嗜血封偶指!好个神偶山庄!义父之仇,我必雪恨!就算义父身亡,我也要在天下英雄面前为其正名!” “公子,老身明白你一旦知道了真相,必定会去报仇。老身已经将他的一部分秘密透露给你,破坏了与神偶山庄承诺过的的私下交易。因着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便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老身已经不便再现身助你。为助公子一臂之力,现在我要将一套族人的步法传授与你,以作防身之用。只要有了这个步法,想要逃出鬼偶岛,并非难事。但老身只走一遍,能领悟多少,但凭公子悟性。” 老婆子语毕,一改老态龙钟之貌,气运丹田,游走出一套当世罕见、闻所未闻的神秘步法。羽惊鸿看得连连惊叹,当下凝神会意,揣摩起这套步法的奥妙之处。待老妪演示完毕,收回脚步,羽惊鸿见此步法暗藏五行八卦,易经术数之理,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步法?”但因其义父藏有易经术数之书,从小闲来无事便有所钻研,故而一点就通。但是武学方面却是不肯勤练,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嫌。老婆子这一遍演练下来,竟然记得十之**。 老婆子笑着走到山洞口,道:“这套步法名唤‘鱼藏游步’。说起来也并没有公子想的那么神奇。这只是我鲛人一族在海底生存的基本求生技能。” 羽惊鸿惊道:“前辈莫非是无极云海宫的人?” 老婆子笑而不语,一对晶莹透明的双翅从其背脊之间硬生生地破衣而出。双翅虽透明,却布满着金丝般的纹理,闪烁出朦胧而又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 “小子,老身任务完成。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记住以你的武功,万不可与神偶山庄的主人硬拼。老身就此告辞,有缘再会。”不等羽惊鸿反应,扑动着双翅,疾飞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那翅膀,绝不会错!无极云海宫,真的是无极云海宫!传说中的鲛人贵族,深海中的精灵王者!羽惊鸿暗忖:这位前辈必定是靠这精妙的鱼藏游步和翅膀潜入天都,掳走舞倾城。只是她为何要帮我至此?究竟是受何人所托?思索良久,一无所获。只得将义父的偶身抱起,走到山洞之外,徒手挖了个坑,欲将其埋葬。 就在此时,燕青铜的木偶之身从头到脚逐渐从木质之体慢慢转变回肉身。可惜肉身了无生机,布满尸斑,只是一具真正的尸体。羽惊鸿见此变化,先是惊喜,后又失望,含泪磕了三个响头。想到义父养育之恩,胸口堵的发慌,泪流满面,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为义父报仇,让凶手血债血偿!心意已决,转身离去。 忽闻急促步履声,令狐逆情惊觉海天殇神色匆忙,急急离去。令狐逆情正欲追赶,身旁的陆啸宗紧按其手,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令狐逆情生疑,轻唤一声:“师傅……”却见陆啸宗皱眉,紧盯令狐逆情身后。令狐逆情心知身后有异,见师傅神色凝重,不敢贸然回头。此时,韩玲珑望着令狐逆情背后,惊恐地捂着樱桃小嘴,不敢出声。只见令狐逆情背上不知何时趴着一个小小人偶,形如女童,无声无息。女童发髻整齐飘逸,偶脸精致绝美,双瞳一蓝一绿,甚是可爱。嘴角却是弯弯翘起,似笑非笑。 令狐逆情忽觉脖颈处冷光一闪而过----妖长镰刀紧锁其喉,寒气逼人。陆啸宗不由握住手中宝剑,蓄势待发。女童人偶手拿长柄镰刀,咯咯一笑,笑声鬼魅无比,回荡树林。瞬间,整个鬼偶岛处处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风铃声:“叮铃铃,叮铃铃”,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女童发出稚嫩之音,阴阳怪气地念了一首童谣:“微风吹风铃动离歌韵律叮铃铃阿爹一去不复还。铃声断娘亲哭抛妻弃女负心人亲娘埋我在树下。”念完童谣,女童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面目恐怖,长啸一声,凄厉童音直达九霄云层,贯彻天地。 霎时,风云滚动,电闪雷鸣。千偶之林的碧绿树叶窸窣作响,似有异动。漆黑夜色中,上千人偶仿佛召到了远古的呼唤,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参天古木奔涌而去。众人早已惊醒,纷纷拾起手中兵器,严阵以待。一路上见过的各色人偶先后汇聚古树之前,从地面、树枝到树梢将众人层层围住。各色人偶有男女老少、王侯将相,有奇形怪状、魑魅魍魉,犹如群魔乱舞。亘古未有、层层叠叠的压迫感袭上众人心头。 女童偶头犹如游蛇般伸长,将头伸到令狐逆情嘴边。轻启嫩口,伸出三寸长舌,在其左脸舔了几舔。令狐逆情顿觉所触之处温润湿滑,黏糊不堪,犹如灵蛇,一股恶心之感油然而生。女童人偶将长舌缩回嘴内,声带幽怨道:“你要听我的故事吗?我爹娘都离我而去,不陪我玩了。”令狐逆情见镰刀锁喉,千偶围树,自知不能轻举妄动,点头默认。同时与陆啸宗互使眼神,伺机而动。 女童摇晃脖颈,双眼望天,幽怨地道:“很久很久以前,神偶岛上阳光明媚,樱花绽放。神偶山庄的庄主有一爱女天性善良,名叫天野樱,她就是我娘。有一天,她在岛边游玩,无意中看到一艘飘海靠近的船。船上有一俊美青年,身受重伤。我娘救了他,并让其住在神偶山庄疗伤。他就是我爹爹。我娘年少,情窦初开,两人相爱了。可是我爷爷最初并不答应,认为我爹野心勃勃,志在四海,不属于这里。说他迟早会离开。但是拗不过我娘的痴情,遂同意他两成亲。随后生下了我,同时爷爷也去世了。伤势痊愈,此时我爹的心已经厌倦了岛上的生活,开始思念中原的兄弟。我娘不肯,从未出海的她并不想离开神偶岛。我爹设法打听到了中原的情况,得知兄弟要干一番大事。我爹的野心渐渐显露,认定做大事的人不能被感情牵绊,狠心抛弃了我们,离开了神偶岛。临走之前,骗我说他要去附近的集市给我买生辰礼物,可是再也没有回来。从此以后,我娘每天领着我在海边等,等啊等,终于从失望等到了绝望。每日在海边,数度风寒,我最终卧病不起……” 稚嫩童声将往事娓娓道来,声调抑扬顿挫,说至伤心处,呜呜咽咽,令人不胜唏嘘。令狐逆情见女童伤心,手捏剑诀,正欲突围。岂料,镰刀一紧,咽喉一寒,不由得放松宝剑。女童哭泣之余,并未松懈。 韩玲珑见势不妙,心念一动,意欲分其心神,问道:“后来呢?” “由于身衰体竭,后来,我娘用‘寄魂之术’将我的魂魄寄养在这个木偶中。这样我就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只是娘为了去找爹,把我的尸体埋在了这棵树下,也离开了神偶岛。” 女童话音未落,夜空中忽闻一声:“鬼话连篇!”。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凌空一脚,将女童人偶踢落在地。众人一看来者少年,满头红发,正是羽惊鸿。 第十二章 一偶在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女童人偶悴不及防,滚落在地。此时,参天古木上也有一人随之摔落。眼看就要落地之际,那人一个腾挪,轻巧落地。众人这才看清,这女童之偶由数道极细的波斯偶线牵引。而操偶人头戴斗笠,面纱遮脸,是男是女也瞧不清楚。只见他不慌不忙,十指一拨一动之间,女童也随之翻身而起,坐在主人肩上,望着众人一阵嬉笑。 “庄主真是好兴致。放着好好的‘武偶’不用,亲自操控‘文偶’,独自演起木偶戏来。”面对仇人,羽惊鸿阴沉着脸道。原来他离开山洞后,趁夜四处寻找,却丝毫不见众人踪影。后见千偶异动,尾随而至,爬到树上静观其变。由于站在树枝之上,窥得有人操纵木偶,这才现身。想到老妪曾经说过,神偶山庄只有庄主一个活人,便断定其身份。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神偶山庄庄主亲临。难怪人偶惟妙惟肖,操偶之术出神入化,惊若鬼神。 “哼。老夫只不过闲暇之余一时技痒,想会会天下高手。”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斗笠中缓缓而来,“方才这人偶诉说之事乃是神偶山庄的千古往事,也不尽然是鬼话连篇。倒是你小子!我明明已解你义父禁术,将偶身归还,并答应那个老婆子,不与你为难。你还出来搅局作甚?” “归还偶身,便算两清?”羽惊鸿怒道,“老头,你说得轻巧!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为一己之私,四下搜罗武林高手,随意杀人。甚至将他人之躯变成你的杀人工具,这等行径为天地所不容!我要为义父报仇!” “想要报仇?就凭你!”操偶人晃动一下手指,肩上人偶随即嘎嘎作响,几欲动作,“小子,你莫要多管闲事。莫不是看在你和无极云海宫关系匪浅,我岂会容你在此狂妄?” 众人听到此处,这才明白羽惊鸿和神偶山庄并无瓜葛,甚至还是仇人。况且见到羽惊鸿踢走女童人偶,这才断定其是友非敌。不过操偶人提到无极云海宫,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惊。 千百年来,在神州武林中素有‘精灵武学,高人一等’之说。但这些都只是传说,并未有人亲眼证实。想不到这个红发小子居然和神秘的精灵一族有莫大的关系,孰能不惊? 羽惊鸿闻言大笑,挖苦道:“原来号称‘一偶在手,天下我有’的神偶山庄庄主,居然也怕无极云海宫?”操偶人正欲发作,忽闻急促风铃声回荡树林,心知娶亲队伍已然完事,也是哈哈大笑:“老夫有心放你一条生路。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老夫就成全你,和这些中原人士一同陪葬!”说着,四周怪雾逐渐弥漫,操偶人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一偶在手,天下我有。主宰生死是吾之权杖,游戏人性是吾之乐趣。你们之间会有一人替我杀了你们,完成这场复仇的饕餮盛宴!” 陆啸宗仰天怒问:“你杀这么多人到底要报什么仇?” “欲知谜底,就看你们谁能活着到达神偶山庄!到时,谜底自会揭开!哈哈哈哈……” 苍老笑声渐渐远去,四周木偶皆然双目一红,齐齐发难,攻击群豪。群豪各显神通,顿时刀剑琴声不绝于耳,展开人偶大战。这些人偶只有半人多高,手中并无武器,也全然不会武功。虽然攻击毫无章法,只是口中俱带獠牙,见人张口就咬,且齿上带毒,令人防不胜防。手起刀落间,骇人惨叫声,是人类的尸首遍地,还是人偶的四分五裂?群豪来不及思索,只能拼命的舞动手中兵器,以求自保。南海天都由于海天殇夫妇失踪,群龙无首,被杀得节节败退,全军覆没。各派人士亦在混乱中被各自冲散,各行其路。 夜尽天明,东方露白。木道冲领着江南东皇楼门下弟子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也伤亡惨重,身边只剩三四余人。宿夜疲于奔命,累如喘牛,奔出三四里路,见已杀出千偶之林,不由停下歇息。木道冲环顾四周,身处一片悬崖之巅,百丈深渊。崖边有一陈年古旧,杂草丛生之石碑,上刻‘胧青崖’三个晶莹剔透的隶书小字。字体如水,在一笔一划之间缓缓流动,令人称奇。崖下海水奔腾,涛声震天。石碑右侧横卧一条长约三十来丈之铁索渡江桥,连接对岸峭壁。铁索共有五根,左右各一,作为护栏,底下三根作踏脚之用。木道冲见此天险,盘腿而坐,吐纳运功,养精蓄锐。 闭目养神之际,木道冲忽闻数声惨叫,心知不妙,睁眼一看,仅剩的三四名手下都已应声倒地,气息全无。木道冲检查尸首,见其周身全无明显伤痕,一摸全身,铮铮铁骨居然寸寸而断。木道冲惊讶之余,肩胛骨传来一阵莫名巨痛,咔嚓一声,骨骼碎裂,已然脱臼。木道冲怒气冲天,旋身回转,一掌逼开偷袭者。黑影一闪,回身一跃,退至铁索桥。 木道冲看清来人,怒道:“华佗碎骨,寸骨寸断。海天殇,真的是你!” 只见一名蓝袍中年立于悬崖之间,铁索之上,正是天都掌门海天殇。华佗碎骨乃是千秋英烈掌最终一手,当年‘海殿冥王’龙沧海就是死在聂万峰的此招之下。此招心狠手辣,若非血海深仇,断然不会轻易使出。 海天殇点在波涛之上,忽而哈哈大笑,忽而嚎啕大哭。只见其腰间似乎绑着一串古怪之物。木道冲见海天殇神色恍惚,目有异色,行为举止甚有癫狂之状,愕然问道:“海天殇,你为何如此?” 海天殇颠笑着将腰间所捆之物扔向木道冲。来势凶猛,木道冲不敢硬接,转身避过,一看这古怪之物,竟然是六个沾满血污的项上人头,死状恐怖,面目全非。木道冲讶道:“这是何人?” 海天殇双手举天,悲愤难抑,含泪道:“这是我南海天都剩余的六位堂主!神偶山庄趁我攻岛之际,烧我后院。南海天都十二分堂全军覆没,彻底灭门……” 堂堂南海第一大门派,掌管数百岛屿,尽然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甚至连敌人的面目、缘由都尚不清楚,难怪海天殇举行癫狂。念及此处,木道冲不由心生三分怜悯,但一见手下尸首,也是怒忿难平,道:“海天殇,神偶山庄灭你天都。中原义无反顾,前来助援。你作何恩将仇报?杀我门人?” 海天殇双眼赤红,面露惊恐道:“我们斗不过神偶山庄的。他们还把倾城给抓走了,命我杀了中原三派,否则倾城就一命归天。我忍了一夜没动手,六大堂主的人头就一个个掉在我面前,我受不了了!再不动手,下一个就是倾城了。我别无选择!” 木道冲倒吸一口冷气,暗思:原来昨夜那个操偶人所言非虚,只是想不到要杀我们的却是海天殇。这等玩弄人心之手段,真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海天殇堂堂一派掌门,已然被搞得心智崩溃。看他举止癫狂无常,爱妻又被敌人胁迫,这一场恶战怕是躲不过去了。暗道一声无奈,木道冲长啸一声,浩天琴破布而出,横在身前。一手被废,一手弹琴,脚步疾飞,冲向海天殇。 第十三章 天棺泣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看红、黄、蓝三道弧形音波接踵而至,海天殇一跃而起,红色音波首当其冲,穿胯避开,飞至对岸悬崖,轰地一声,山石崩塌,犹如瀑布般直泻而下。海天殇见音波来势汹涌,宛如怒龙,不敢大意,运气发掌,硬生生地挡下第二道黄色音波。音波掌气相对,是内力之拼,更是勇者之斗。两股力道平分秋色,两两而消。五条铁链被这两股内力激斗地犹如长蛇般四处乱晃。海天殇气息未平,眼见第三道蓝色音波迅速袭来,岂敢硬接。徒手抓住左边摇曳不住的扶手,身子一伦,将自身甩到铁桥之外,躲过蓝色音波。 趁着这三道音波,木道冲数度蜻蜓点‘铁’,冲至海天殇眼前,浩天古琴向其握住铁索之手砸去。海天殇左手一松,随着荡势,双腿勾住底下铁索,一个翻身,双足再度点在铁索桥上。崖底海水湍急,浪涛拍岸,凶险非常。双方在百丈悬崖之上,五道铁索之中,犹如虎鹰相争,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千秋英烈掌千变万化,浩天古琴音波诡异。在铁索之上,是武功之斗,更是平衡之争。不消片刻,双方躲闪腾挪间,已过百招,未能分出胜负。 木道冲苦于一手被废,持久之战,必定于己不利,心下一横,双腿一蹬,步履飞脱,咚咚两声落入惊涛之中。再看木道冲单手弃琴,双脚顺势接住,压在三根铁索之上。脚趾犹如手指般灵巧,竟是以足代手,弹起古琴名曲《广陵散》。据《琴操》记载:战国聂政之父,为韩王铸剑,因延误要期,而惨遭杀害。聂政立志为父报仇,入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韩王召他进宫演奏,聂政终于得偿刺杀韩王之报仇夙愿,自己也毁容而死。后人据此,谱成琴曲《广陵散》,慷慨激昂,气势宏伟,为古琴著名大曲之一。此曲在木道冲此等乐声高手演绎之下,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愤慨不屈。道道音波犹如浩然之气,尽数劈向海天殇。海天殇几躲数闪之间,青袍已被裂开数道口子,可见惊险。木道冲身形瘦弱,一贯病态,可在战斗中,犹如过江猛兽,脚下浩天琴更是咆哮四方。 《广陵散》弹至高潮处,琴声嘹亮,豪气盖天。五道铁索犹如陀螺般旋转不止,崖底海浪竟然窜起百丈之高,怒吞海天殇。海天殇立站不稳,脚下一划,几欲下跌,明显处于劣势。木道冲靠琴音取胜,乃数远攻。海天殇以掌力闻名于世,擅长近身搏斗。奈何音波逼人,铁索如浪,海天殇无奈怎么也不得近其身,攻其人。海天殇见势不妙,施展轻功,跃于空中,欺近身去,双掌齐齐发力,掌气犹如万马奔腾般涌向对手,正是千秋英烈掌的第四手---吕布赤兔,怒马平川!取意自三国时期‘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勇战刘关张三兄弟的英雄事迹。此招以一敌三,浑厚掌力连绵不绝,威震四海。 见其近身,迫于掌风凌厉,木道冲不得不旋身后退。只听砰砰数声,琴弦尽断,琴身犹如摧枯拉朽般碎裂。木道冲啊地一声,气溢脑门,口喷鲜血,一连退后数步。海天殇见一招得手,破琴伤人,知晓木道冲大势已去,趁胜追击,加快攻势。木道冲一手被废,无琴在手,铁索之上,更是被其近身,险象环生。木道冲心知不敌,身在悬崖中分,单手扶着铁索,蹒跚而回。海天殇见其想回平地,吃定他单肩被废,以掌代刀,砍断左右扶手铁链,欲使其失去平衡。木道冲失了依靠,果真跌倒。幸而趁着跌势,单手抓住脚下铁索,悬荡半空,进退不得。 海天殇徐步走在锈迹斑斑的两条铁索之上,狂风直吹地破裂青袍猎猎作响。木道冲见他目眦欲裂,神情纠结,步步逼近,不由怒道:“海天殇,你当真要杀我吗?!”海天殇被此一问,思念众人是应自身之邀,好意前来助阵,如今却一个个死于自己的双掌之下,不由悲悔交加,喃喃道:“我也是身不由已,我也是身不由已……”进而对着烈日苍穹,仰天怒吼:“啊啊啊啊啊~!”声若洪钟,湮没在惊涛骇浪中,心如刀割,难舍于情义两难间…… 与木道冲一行往西不同,陆啸宗带领剑国之府门下弟子一路向东疾奔。四人奔奔歇歇,沿着山路蜿蜒辗转,盘旋而上。起初芭蕉树藤繁杂遮掩,各色海鸟于山腰飞旋,山下涛声依旧,一派热带海岛之景象。随着山势陡峭,枝叶树根渐渐地抹上了一层白薄冰霜,寒气渗人。攀山越岭,跋山涉水间,冰树撩人,寒风刺骨,漫天雪花。不知不觉,剑国五人已经遁入一片冰天雪地。陆啸宗暗自皱眉,心知长年温暖的南海出现如此天气,是异象,更是不祥。 忽的,众人眼前树木皆无,豁然开朗,横在眼前的是一片冰清如玉的冰湖。冰湖煞寒之气漫天,冰晶亮洁,宁静光滑。湖上竖立着数百口大小不一的冰雕棺材,排列如金字塔形,塔尖对着来者。冰雕棺材晶莹剔透,皎洁光彩,仅三分之二露出湖面,余下部分与冰湖结为一体。每一口冰棺中都封着一个冰雕偶像,而每一尊雕像都是线条分明,圆雕、浮雕、透雕,雕法如神。士农工商,神仙厉鬼,各色人物,栩栩如生。 漫天雪舞,寒风凌厉。金字塔尖的那口冰棺盖上浮雕五字:天棺泣血阵。令狐逆情正欲踏入湖中,陆啸宗伸手一拦,喝道:“且慢!此阵甚是古怪。” “哈哈~想不到堂堂剑国之府,居然怕这区区小阵。”一阵狂言由远而近,一个身影飞身而来。乒地一声,百斤巨刀直挺挺地插入冰湖之中,千年寒冰应声碎裂三尺有余。来人正是月牙仙城刀无双。刀无双立于刀柄之上,寒风中魁梧身躯犹如初生牛犊,不畏不惧。不等陆啸宗阻止,刀无双拔刀疾奔,攻入冰棺之中,喝道:“让我来试试这个天棺泣血阵!” 说也奇怪,刀无双踏入冰棺区域的那一刹那,异象再生。空中漫天雪花仿佛时间停止般,凝固于空。韩玲珑惊叹一声,玉手一伸,六角冰晶雪花即刻抓在手中,犹如玩具,也不融化。数百具冰棺顶部突然齐齐渗血而出,一道道鲜红血流泉涌般湮没棺身,正是天棺泣血。刀无双再踏一步,金字排列的数百口泣血冰棺忽然错列开来,宛如滑冰般各自移动。 一时间,刀无双仿佛踏入了森罗万象,眼前景物尽现虚幻。一阵刀光剑影从身后飞驰而来,尽数插在已身。刀无双啊地一声,疼痛难当,趔趄数步。此时,景色又是一变,万头波斯巨象嘶叫喊天,奔腾而来。刀无双雄壮体魄顿时犹如蝼蚁渺小,在冰棺间翻来滚去,企图躲过庞然大物的践踏。滚到一半,空中忽现来回盘旋的数十只史前翼龙。其中一只俯冲而下,双爪紧锢刀无双,将其带入浩瀚天际,万丈高空。翼龙昂叫一声,跟着同伴盘旋飞至喷涌火山之上,双爪猛然一松。刀无双啊地一声,飞也似地如流星陨落般直冲而下。刀无双面目通红,酷热难当。眼看就要撞上火舌,不由双眼一闭,轰地一声,明明是跌入火山,睁眼一看,已经身在万丈深海之渊,堕入无间。海水刺骨,冰冷非常,呼吸困难,几欲窒息。刀无双一阵手舞足蹈,胡乱颠簸。可惜无人来救,渐渐失去意识…… 第十四章 自相残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光流逝,未知几何。幽海深渊,亘古宁静。咚咚咚咚数声,刀无双忽闻异动,双目微睁,朦胧中瞧见自身已经身处海底,全身被绵长海草所缠,身边有斑斓海鱼,狰狞水母,海豚墨鱼,交错穿梭,横来游去。紧接着又是咚咚几声,只见一口口泣血冰棺陆续坠落海底,对着刀无双围成偌大弧形。吱嘎一声,正中冰棺的棺盖缓缓开启,冰雕偶像漫步海底,走向刀无双。 刀无双意识不清,隐约看到一个模糊身影跨步而来。冰雕偶像缓慢走到跟前,刀无双才看清一个器宇轩昂,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柄月牙弯刀,对着自己一声冷笑:“哼,你不过是我干儿子,并非我沈氏一族。我封你少城主已是万幸,岂会真把月牙仙城和仙月轮托付给你?其实你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只狗,为我办事,为我卖命!”刀无双听在心里,痛如刀绞,眼眶湿润,喃喃道:“干爹……” 忽地,眼前一闪,中年男子又幻化成一个白发苍苍,怒目威严的老者,手持青铜古剑,指着刀无双,神情奸诈,诡笑道:“哈哈……我灭了你们‘刀皇盟’,你们就投靠月牙仙城。刀乃兵器下品,唯有剑才是万兵之尊!总有一天,我要灭了天下所有用刀的武者。哈哈哈哈!”老者狂笑间,挥剑刺向刀无双。刀无双一见此人,竟是悲愤难抑,啊地一声,挣断海草,一声怒喝:“剑国之府,血海深仇,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呐喊间,双腿一蹬,使出浑身解数,冲出海面! 陆啸宗等人在阵外观战,只见冰湖内数百冰棺移形换位,变幻莫测。刀无双不知怎的,一人独自在阵中横冲直撞、躲闪腾挪,跳起跌倒,犹如跳梁小丑,被困其中。剑国众人见他神情有异,或怒或喜,或悲或哀。忽而挥刀乱砍,忽而狂笑不止,如中魔障。突然间,刀无双呐喊一声,一跃而起,竟是返身举刀劈向陆啸宗一干人等。 刀势凶猛,挟带雷霆之效。陆啸宗不敢怠慢,气运丹田,两腿一沉,双掌一合,竟然硬生生地夹住问鼎刀。顷刻间,陆啸宗衣袍发鬓飘然,足下地陷三尺,冰霜雪花四溅,砂土树枝横飞。问鼎巨刀重达百斤,在刀无双的全力一击之下,力道远在千斤之余,竟然有人能寸步未移,凭着一双肉掌,接住这霹雳刀势。不仅刀无双心中一凛,就连韩玲珑忍不住喝彩:“师叔好厉害!” 刀无双感到一股刚正强劲的内力从对手肉掌源源不断袭来,使自身凌在半空,丝毫动弹不得。趁对手不及反应,陆啸宗又是一声怒喝,汇聚八成内力,双掌一甩。刀无双犹如断线风琴般跌出十丈开外,重重地摔在冰树丛中。冰霜四扬,枝叶横飞间,刀无双倚着问鼎刀,挣扎着撑腿站立,嘴角淌下微微血丝,道:“哼,陆啸宗,为何不使出你的‘不阿剑’?” 不阿剑诛魔灭妖无数,名满江湖数十载。陆啸宗凭着这一口凌厉宝剑,在武林中闯出一片天地,坐上冬寒门主之位,名列四武剑之一。 未等师傅应声,令狐逆情冷冷道:“你没听过‘啸宗问道,不阿诛魔’吗?师傅正邪分明,刚正不阿,素以不阿剑诛魔问道。见你是同道中人,岂会出剑?难道你承认是邪魔歪道吗?”听到徒弟如是一说,陆啸宗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暗暗点头。不阿剑历来只对邪魔歪道出剑,江湖皆知。刀无双身为月牙仙城少城主,属于未来的正道巨擎。再者念及辈分之差,岂可认真?陆啸宗正是顾及于此才弃长用短,以一双肉掌硬接这倾城巨刀。但徒手毕竟不是其绝技所长,而刀无双又是勇猛无匹、天生神力。陆啸宗接过此招后,双掌此时仍涨红生疼,微微颤抖。不过在晚辈面前,不好轻易表露。令狐逆情虽然性格冷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知师莫若徒,对恩师也是十分敬重,是以接过话茬。 刀无双仰天狂笑:“哈哈~好一句‘啸宗问道,不阿诛魔’!陆啸宗,你敢说十年前的‘天涛论武’上,你的‘不阿剑’不曾对着正道同盟?你敢说你的剑身没有染上过刀者之血?你敢说刀皇之死,剑国之府就这么正义凛然,无愧于天地吗?” 刀无双言辞凿凿,提着问鼎巨刀步步紧逼。刀尖滑雪,一路擦出零星火花。陆啸宗见刀者神色有异,知其在天棺泣血阵中遇到了极不寻常的事。但他所言之事,确实字字如锥,刺穿心扉。是愧疚?是无奈?还是那江湖中的那一句‘身不由已’?陆啸宗不知,茫然若失,叹气道:“刀皇之事何必再提呢?月牙仙城和剑国之府之间早已握手言和。此事如过往云烟,永不再提。” 刀无双一声冷笑:“永不再提,说得轻巧?你以为月牙仙城会为了‘刀皇盟’和剑国之府宣战吗?你以为我们这些旧部会忘记这段血海深仇?你以为刀者不会再创曾经的辉煌?”越言越是激动,‘煌’字方脱口,问鼎巨刀夹带狂风暴雪再度出手。 令狐逆情早有准备,身未动,剑先动。乒地一声,刀剑相触。第一招,令狐逆情意在试探对手修为,这一触,动的只是傲气,不是杀气。但刀无双体状如牛,力大无穷,卸去七分之力后,使剑少年仍是被剩余的三分力道逼退数步。刀者剑者,两个少年一触即闪,各自往后一退。 一招已过,令狐逆情心中有底。他剑法再变,‘浩然正气’、‘情意两难’、‘英雄傲骨’三招连环,变守为攻。三招剑法正是陆啸宗的不传之秘,不阿剑法中的得意剑招。剑身轻巧,剑意正统,诛魔问道。问鼎刀也是不甘示弱,‘问鼎中原’、‘割鹿天下’、‘龙争虎斗’三招应变,霸气十足。刹那间,刀影重重,剑光霍霍,一者对的是过往恩仇,一者决的是年少血性。电光火石间,雷霆霹雳时,两者少年一时间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韩玲珑一会儿看得是热血沸腾,一会儿瞧得是暗暗着急。陆啸宗环视战况,暗忖:令狐逆情是我剑国之府百年之不世奇才,天资过人,剑法精湛。刀无双虽然骁勇,但蛮力有余而巧思不足。如若换作平时,两者或真相当。可如今刀无双神智有异,战局一长,恐怕还是逆情占优。想到这里,不免有些些许得意。 果不出所料,三十招后,刀无双竟是有些招架不住,刀来我往间,连退三步。令狐逆情长剑一出,连抖三朵剑花,刺向刀无双两乳之间的膻中穴。观到此处,陆啸宗不免眉头一皱,又思:逆情固然天资聪慧,可惜人无完人,此子身上的过重杀气,总感觉美中不足。膻中穴乃是人体之要害穴位,对付敌人倒是无妨。但刀无双乃是正道人士,这次打斗亦并非生死之战。剑指膻中,实有不妥。逆情的杀伐之气总是令人担忧。希望他知晓轻重,莫要铸成大错。虑及此处,陆啸宗不免又是捏紧拳头,一有不测,随时准备出手阻止。 刀无双见他剑刺膻中,甚是恼怒,怒喝一声,将问鼎巨刀挡在胸前。当的一声,剑及刀身。这一攻一挡,两者迸发全身力气,进退不得,形成僵局。令狐逆情手势一变,使招‘天罚问罪’,宝剑飞旋不止,直钻刀身。滋滋声响,火花四射,仿佛要在问鼎刀中钻出个窟窿一般。这一招刀无双始料未及,被这旋转之力弄得节节败退。 两人保持着这一姿势,滑出十步有余。眼观刀者就要再次被逼入天棺泣血阵。突然,刀无双伸出手臂,不顾剑锋,徒手抓住对手剑刃,顿时血花四溅,一滴滴洒在冰面,红得妖艳。刀无双怒喝一声,一鼓作气,凭着蛮力,将令狐逆情连人带剑单手挑起,生生扔入数百血棺之中。这一手,众人均是始料未及。 第十五章 万象森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看挡路者失势,刀无双面露狰狞,不顾一手流血,一手持刀,对着陆啸宗狂笑杀去。陆啸宗暗道无奈,双眼一闭,凭空从对手眼前消失。刀无双愕然之际,陆啸宗唰地已然身在其后,单手捏着他握刀的手腕命脉,正欲发力,突闻一声陌生的呐喊:“前辈,不要!”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来者一头红发,少年模样,正是羽惊鸿。昨夜各派被千偶冲散,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去向。见众人诧异,羽惊鸿抱拳一笑,道:“诸位不要紧张,他只是中了邪阵幻术。” 陆啸宗微微一怔,问道:“哦?你知道这阵?” 羽惊鸿边回想老婆子的指教,边道:“天棺泣血,万象森罗。只要一有人踏入阵中,冰棺就会流血,开启森罗万象。阵中人会看到无数幻影,听到无数幻声。所见所闻之物皆是过往心魔。所中者会丧失心智,做出各种有违常理之事。所以他是无辜的,请不要下手。” 陆啸宗本就未及杀念,只思将他擒拿,再虑他法。听闻羽惊鸿一言,更了真相,点了刀无双周身三大要穴,使其昏睡。再看眼前红发小子,总是在最关键、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深感诧异。 韩玲珑不由喜道:“你……你是否知晓破阵之法?如果知晓,快快救我师兄。”其他人听到韩玲珑所言,不由将目光尽数投向阵中的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一跌入天棺泣血阵,即刻遁入万象森罗之幻觉,身处一片虚无飘渺之境,仿佛步入宇宙之初,混沌未开之时,直感到一片宁静,静的可怕;一片阴冷,冷的深沉。令狐逆情提高警觉,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数步,浩瀚星空忽然落下无数偌大冰雹,立刻挥剑抵挡。当当数声,冰雹落地,变成一个个双眼漆黑空洞的骷髅头。无数白骨随即淹没剑者。令狐逆情心头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寒意,努力撑起上半身,几欲爬出骷髅堆,却是如陷泥沼,越陷越深。 就在此时,一口泣血天棺落在他之眼前,棺盖砰然落地,从中走出一具冰偶,如幻如虚,看不清楚甚么模样。待走到令狐逆情身前,化成一个黑袍神秘人。黑袍人面目无形无相,伸出手指,冷冷地道:“你曾经叱咤风云,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以你之能为,为何要隐藏实力,甘心屈膝在剑国之府,做一个剑下奴?”令狐逆情闻言神情茫然,似要辩解,却又哑口。黑袍神秘人突然哈哈大笑。狂笑间身形一变,又幻化成一个妙龄少女,清新靓丽,体态婀娜,却是七窍流血,娇滴哭泣:“逆情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逆情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凄凉声响,回荡耳边。令狐逆情瞧她一眼,顷刻间双眼模糊,流下一行男儿泪。哀莫大于心死,痛末过于情伤。不知想到何事,令狐逆情如魔如痴,伤心欲绝,挥剑竟要自刎。就在此时,剑者少年忽觉被一股力道拉扯,一把将自己拽出天棺泣血阵,脱出冰湖之外。 拉他脱离魔阵之人正是羽惊鸿。令狐逆情刚回实境,彷如经历过一战恶战,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陆、韩二人从未见过令狐逆情如此模样,见状皆是一惊。令狐逆情回过神来,渐渐恢复冰冷神情,对着羽惊鸿却道了声:“多谢。”虽然语气冰冷,但对令狐逆情而言,却已是发自心扉。暂时忘却义父之死,羽惊鸿一副乐天派,抓挠乱发,摆手客气。此次出场,前嫌尽消。 陆啸宗心存疑问道:“羽少侠似乎知道神偶山庄很多事……?”羽惊鸿心想那个神秘老妪身份不明,况且别人为了救自己截走了舞倾城,当下不便多言,避重就轻道:“另有高人指点而已。” 陆啸宗闻言点头,心道:昨晚依照神偶山庄的庄主所言,这个高人恐怕是无极云海宫的人。既然他不想明言,我也不必多问。无极云海宫属于不实传说,鲛人虽时有耳闻,亲眼见过之人实在是少之甚少。想到这里,又问:“所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不知羽少侠能否将神偶山庄的秘密告知一二?” “传说习武之人,魂魄中比常人多了一魄,即是‘武魄’。武魄在武者身上,无形无相,既不在奇经八脉,也不在骨骼血肉,难以捉摸。但有些奇门异术既可以锁住这一魄,也可毁这一魄。锁住之后,就如同暂时封住此人武功,解开之后便又恢复。如若武魄被毁,就真的废了。而神偶山庄的主人正是精通此道。”羽惊鸿解释道。 饶是陆啸宗江湖阅历丰富,听到此处,也不免沉吟道:“封人武魄,虽微有传闻,但亲眼所见也尚数首次。”这些东西韩玲珑闻所未闻,再加上见到羽惊鸿这两番出手救人,开始对其逐渐认同。 “不仅如此,神偶山庄到目前为止出现过的人偶分为‘武偶’、‘文偶’、‘冰偶’三种。武偶乃是真人所化。那老头有一独门绝技,名唤‘嗜血封偶指’。被那武功点中之人,瞬间皮肉化为木质,意识丧失,只留‘武魄’。如此一来,可保留武者的武功和行动力,意识全为那老头所用。这类人偶称为‘武偶’,可远在数里之内用风铃操控。而需要提线的人偶,则被称为‘文偶’。文偶行动全凭操偶技艺,且内藏机关。”说到此处,羽惊鸿指着冰湖天棺道,“那泣血冰棺内冰雕而成的人偶,就是‘冰偶’了。冰者,洁白剔透,能看穿并衍射世人心中一切魔障。冰偶配合那阵,擅长幻术,可幻化成中招者熟悉的任意之人,迷惑众生。” “那老头修炼‘嗜血封偶指’之初,是用一件金缕血衣作为辅助。练功者将它穿在身上,便能以手指吸取活人血液,将其肉身化为木质。老头在这十年之间,正是利用罗生门岛叶家村的活人练功,以至其逐渐沦为荒村。神功大成后,又以罗生堂江银丰的好色作为突破口,展开灭门计划。金缕血衣在吸满三百人血后,便会反噬主人。老头又将这件凶衣卖给天机堂李子雄的夫人,最后李子雄将其穿在身上,被嗜血而死。” 众人听闻嗜血封偶指,心下一惊:世上居然有这等邪异的武功?想必他的义父燕青铜正是因为变成了武偶,所以才成为神偶山庄的杀人工具。陆啸宗沉声应道:“方才观察此阵,思量甚久。这阵法即不是很合五行八卦之术,也不似太极阴阳之理。诡异莫测,中原闻所未闻。不知,羽少侠可知一二?” 羽惊鸿又摸摸鼻子,笑道:“这‘天棺泣血阵’阵中含阵,纷繁入化。江河湖海有鱼种数千,鱼群上万。鱼群游戏江湖,看似嬉戏随意,实则暗藏自然之理。这主要阵理正是根据水中鱼群之游行规律变化而来,形松意紧,不拘一格,称为‘百鱼游’。”剑国四人闻言再瞧那冰湖中数百天棺:时而聚集,时而分散,忽东忽西,纷乱有序,恰如鱼群在湖中嬉戏一般。在江湖中,小鱼群的聚集正如诱饵一般,让大鱼或猎手以为猎物繁多,一时喜不胜喜。然而当捕猎者兴致勃勃,狂奔而去之时,却被那鱼群闪动之鳞光所炫目。鱼群中任何一鱼受惊,整个鱼群便能相继察觉。反之,追捕猎物亦是如此。鱼群互通协助,犹如严密组织。 羽惊鸿继续道:“此阵原理既为‘百鱼游’,鱼群自然会倏忽聚散。离散之时又分为十二宫域,分别为:命宫、财帛宫、兄弟宫、田宅宫、儿女宫、奴仆宫、妻妾宫、迁移宫,正是占星面相术中的黄道十二宫。每个宫域内有四十五具冰棺,而这些冰棺也会游行变化,俨然又是一个微阵。小阵暗合道家的一元、二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之理。总之是环环相扣,纷杂繁琐。” 见其如数家珍,韩玲珑不由惊叹:“大阵中含了十二个小阵,小阵中又有微阵。天棺泣血阵固然奥妙无穷,但羽兄能看透此阵,更是令人称奇。”羽惊鸿被她称赞,心中不免一喜。陆啸宗在旁察言观色,觉得此人虽然年少,但是心思缜密。不过也许是年少,性情自由率真,耿直明快。假以时日,或许能成大器。 羽惊鸿继续道:“其实无极云海宫常年与鱼虾蟹贝嬉戏,‘百鱼游’之理自幼熟知。深海鱼群狡猾,鲛人万年捕鱼,更有高人从中悟出一套‘鱼藏游步’,既可用来逃生,也可用之捕鱼。而这‘鱼藏游步’正是‘天棺泣血阵’的克星。我无意中习得,诸位可紧随我后。”众人闻言均露喜色。 第十六章 神偶山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羽惊鸿言语间暗自提气,上身倾斜,直直向地面扑去。眼看脸面就要落地,红发少年双腿向后一蹬,整个身子横浮于雪地一尺之上。双腿犹如鱼尾一摆,身形便如鱼儿一般,向前冲去。只见羽惊鸿摇首摆尾间,在冰天雪地中游来游去,潇洒不羁,甚是逍遥。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韩玲珑最是羡慕,大喜:“好厉害!” “有劳羽少侠了。”陆啸宗客气一声,吩咐令狐逆情背起刀无双。剑国四人列成一排,跟着羽惊鸿步入‘天棺泣血阵’中。方才见识过此阵威力,众人不敢怠慢,紧随其后,寸步不离,以防落入森罗万象,万劫不复。‘百鱼游’乃是鲛人长年生活于深海之中领悟的智慧。而‘鱼藏游步’则是无极云海宫一位绝世高人,根据‘百鱼游’原理结合道家《易经》十方之说所悟。十方即指时空之十大方向: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传说这步法的最高境界可达天庭地府,穿越亘古未来,甚是厉害。可惜传说只是传说,就算是无极云海宫数百年来,也未曾有人能达这至臻之境。普通鲛人只不过拿它作逃生、捕鱼之用,羽惊鸿亦不例外,不料今日还能作破阵之用。 鱼藏游步动无常则,静无常规,飘忽若神,若即若离。以羽惊鸿为首,令狐逆情作尾,五人一行穿梭在不断变化的泣血冰棺之中,如鱼得水,游若蛟龙,好不自在。有诗为证:涵泳亦翩翩,翱翔水底天。沧溟无限阔,乐得作神仙。数百天棺一一落空,严谨阵法势如破竹。冰湖彼岸近在眼前,眼看就要破阵而出。迁移宫中,嗖嗖两声,两具七彩冰棺不按章法,逆袭而来,径直撞向羽惊鸿。 红发小子还未及反应,七彩冰棺哗啦两声,四分五裂,从中飞出一红一白两个武偶,青面獠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左右持长戟刺来。说时迟那时快,陆啸宗唰地挡在羽惊鸿身前,灿如流星般俯冲而去。老者与武偶擦肩而过,未见其拔剑出手,两个武偶应声粉裂,碎成无尽尘埃,飘然散于天地之间。再看陆啸宗已身在冰湖彼岸,神情如往常一般严肃,衣裳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唯有背上宝剑仍在阵阵鸣动。这一切尽在风驰电掣间,快得不可思议。陆啸宗是如何出手如何收剑的,身后四人均未看清。 待众人上岸,羽惊鸿惊叹道:“陆前辈方才是如何出手的?这般不可思议?”令狐逆情道:“刚才师傅使出的招数乃是不阿剑法中的‘无痕之刃’。此招动如脱兔,疾飞如电。可令中招者碎如粉末。”羽惊鸿初入江湖,所见高手不多。自己最拿得出手的武功便是鱼藏游步。其实这个步法虽然精妙,但在鲛人之中亦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只是普通的求生技能。羽惊鸿自幼在海底听闻神州大陆的英雄事迹,对名门武学很是神往。见到陆啸宗露了一手,当下萌生拜师之意。但见陆啸宗神情严肃,并非平易近人之辈。虽然数度出手相助,但与剑国众人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一时犹豫,只好将拜师之意藏于心底。 此时,令狐逆情感到背上的刀无双浑身打了个激灵,似已苏醒,便将他放下。刀无双头疼欲裂,伸手抚摸。待回过神来,微微睁开双眼,见剑国众人一个个盯着自己,大是惊讶,当下询问。韩玲珑细声细语地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番,让刀无双更加愧疚。刀者知晓自己在正道同盟面前做了极其失礼之事,放下高傲身段,连连道歉。好在陆啸宗平时虽然疾言厉色,但也不是小气之辈,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言之无妨。刀无双放下心来,与众人一同前行。 时至晌午,众人跟着羽惊鸿顺着山脉一路蜿蜒曲下,山腰处岔出一条小小支路。支路脉络蔓延,幽静平谷在众人眼前若隐若现。鬼偶岛气候当真是诡谲无常,一处一个样。平谷有别方才冰天雪窖之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海鸟飞鸣。曲折隐秘的溪流,幽深的密林,恍如世外桃源。穿过密林,走上一条青石板路,走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园外,行到近处,见到门上写着“神偶山庄”四个大字。朱门虚掩,林惊鸿一推而入。 门内别有洞天:翠竹修缮而成的主道宛若一条青蛇般弯曲向前,引领来者踏入。寒绯樱花树林簇立两侧,漫天落樱粉白如团,缤纷飘零。樱花林间左右各摆着四张檀木香椅,椅上各坐一名妙龄丫鬟,弹着琵琶胡琴,吹着唢呐横笛。美景美音之下,乍一看八名丫鬟乌大红衣袍,发飘肩,姿态婀娜,眉如黑画,容貌俊美。但一细看,这八人虽有天人之貌,美中不足的是脸色发青,目光飘渺无神,生气全无。 韩玲珑见到十六条如玉手臂上渗着点点暗红,忍不住惊呼:“尸斑!”此话一出,众人骇然。八人弹奏之音本就凄美绝伦,点破身份之后,在如斯美景下更添诡谲。众人沿着竹道路过八人身边时,一股寒冷尸气扑面而来。等到他们行至中央,八名丫鬟突然轻抬额头,冲着客人咧嘴诡笑,不禁让人毛骨悚然。纷纷落樱,翠绿竹道,曼妙女尸,凄凉鬼音,勾成一副阴气重重的画面。 羽惊鸿见韩玲珑害怕,解释道:“这些是‘尸偶’。专门拿那些刚死数个时辰的年轻尸体制成,尸上藏有尸毒,看来不能硬拼。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还干那挖人祖坟的龌龊事。”韩玲珑听闻解释,稍感心安,对着羽惊鸿微笑着点点头。正当此时,众人已穿过庭院,安然无事。见到数间别院楼阁,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众人互视一眼,步入主厅。 “哈哈哈哈~老夫恭候多时了。”声调浑厚有力,说话之人正是神偶山庄的庄主,坐在主位,仍旧戴着斗篷遮面,肩上还是坐着那个女童木偶,招呼各位不速之客。此举令众人诧异。羽惊鸿见到杀害义父的凶手,怒火中烧。正欲动作,令狐逆情拍拍他的肩膀,羽惊鸿得到提醒,努力平下心来。 陆啸宗点头示意,各自寻着座位坐下,却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戒备。待众人坐定,庄主朗声道:“上茶!”肩膀女童蹭溜下地,噗噗噗几声,倒水端茶,好不熟练。招待完毕,庄主手指微微一动,女童唰地翻个筋斗,又坐回右肩,双腿晃来晃去,很是惬意。 陆啸宗突然冷笑道:“庄主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我们招来,不会是让我们看这木偶杂耍吧?” “哈哈……陆兄此言差矣。不过在进入正题之前,容许老夫先解决一件小小私事。”庄主话锋一转,面向羽惊鸿道,“其实在老夫找到燕青铜之时,他早就已经气绝身亡。老夫只是用嗜血封偶指将其尸身变成偶身。换言之,杀害燕青铜的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在座皆惊。唯有羽惊鸿冷笑道:“你以为这般托词便可将罪名推卸地一干二净吗?” 第十七章 真相渐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料到你不会相信。我问你,燕青铜的偶身后来是否变回了肉身尸体?个中缘由在老夫的《千偶秘技》中详有记载。”庄主从怀中取出古籍,翻至一页,只见上面画满人体骨骼和五脏六腑图样,旁有注解,上书:原生人成武偶者,无解;原死人成武偶者,解封后,木偶之身将恢复死尸。 羽惊鸿看在眼中,心中不愿相信,挑衅道:“这书上那么多人体图画,我还以为老头你为老不尊,不知从哪弄来的春宫图。”陆啸宗听到这里,微皱眉梢,露出不喜之色。他为人正直不阿,即使面对敌人,依然觉得羽惊鸿有些口无遮拦,略感不悦。 庄主怒道:“放肆!这些人体结构图乃是制作人偶、木偶的绝世技巧,神偶山庄历代庄主呕心沥血之作。岂是你小子所能领悟!若不是看在无极云海宫的面子上,不想让你卷入我与天都之间的恩怨。岂会在此与你费这唇舌?老夫杀人如蚁,何须辩解!” 羽惊鸿哼了一声,尽管心中不愿承认,一时之间却又无法反驳。难道心中默认了他之所言?以他的行事作风,确实无须辩解。但除此之外,他的所作所亦都是不可原谅的罪行。想道此处,心意已决道:“就算义父之死另有蹊跷。你利用义父的尸体杀人,是对死者的不敬。对天都灭门,是对义父的污蔑。这些都让我无法置身事外。”说着,双手紧捏成拳,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愤怒。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庄主冷笑一声,一挥长袖,只闻“叮玲玲”异声再起。众人抬头一看,雕木悬梁上冲下一个身影,抢先冲向羽惊鸿,来者是一身新郎打扮的人偶。陆啸宗正欲动作,突然,凄厉笛声传来,一道黄色音波从门口闪电般飞速击向新郎。 新郎本能双手一挡,竟是落得个双手锯断、木屑横飞的下场,硬生生地后退三步。在座各位无不变色,知晓来了高手。只见来者身形瘦弱,白发老者,正是木道冲。木道冲手中紧握横笛,肩上扛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老者一改平时病态,对着庄主怒目而视。手中横笛乃是方才经过樱花林时,从丫鬟尸偶手中强夺而来。 陆啸宗望着木道冲肩上血人,惊呼道:“他……” 木道冲神情悲愤,轻轻放下肩上之人。只见此人华丽衣饰血污斑斑,气息全无,竟是海天殇。众人哗然,一个个愤然起身,怒对神偶山庄庄主。木道冲怒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南海天都与你究竟有何冤仇?数千门人几乎毁于一旦。如此杀孽,当真是人神共愤!” 此时,庄主手指灵动,女偶顺着他的肩膀、膝盖一路下滑,走到海天殇身旁,搭着脉搏和胸口,查明毫无生机。庄主确认无误后,猛然起身,挥舞双臂,笑声凄凉,竟是又喜又悲:“死了……他终于死了……啊啊啊…..他居然死了!”见他癫狂,众人不解,一时静观其变。 庄主似怒似喜,非哭非笑,猛地怒指木道冲,声带恨意道:“他废了你的左肩,还是下不去手。是也不是?”木道冲怒道:“你好狠的心。居然抓人亲眷,要挟海掌门来杀我三大派。海掌门行至半途,幡然醒悟,知晓犯下弥天大错,挥掌自尽。你快把海夫人交出来,给天下正道一个交代!”众人闻之愤慨,陆啸宗更是怒不可遏,咔嚓一声,一拳打的桌椅四分五裂。 众人正欲群起而攻之,又闻风铃异动,一个红衣媒婆打扮的武偶从内堂押着一名贵妇走了出来。贵妇红唇齿白,明艳动人,正是海天殇之妻舞倾城。舞倾城一见海天殇尸首,不能自抑,悲喊一声:“天殇……”,脱开媒婆,梨花带面,扑身大哭。直哭的人肝肠寸断,悲痛欲绝,闻之不忍。哭至半响,突然起身,目露凶狠,怒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灭我天都,杀我相公?报上名来,就算我身枯力竭,也要为夫报仇!”豪言壮语夹带着不解仇怨,竟是何等坚毅,何等悲壮。眼神中恨意仿佛要燃尽九重天,烧尽神偶岛。 庄主闻之绝决誓言,仰头悲凉一笑,缓缓拿下神秘斗笠,露出嗜血真身。一头灰白长发,双目如鹰般锐捷,高鼻薄唇透露年轻时节的秀气,满脸伤痕揭示人生之沧桑,眼神中流露着柔情,透露着悔恨,含泪颤声道:“倾城,你还要杀我吗?” 舞倾城得见他之真容,仿佛触电般退后一步,声露恐惧道:“你……你……居然是你?你还没死?”陆啸宗和木道冲看清庄主容貌,隐约认出身份,为之变色。 庄主不禁点头,恨意悠然,颤声道:“好,很好。你果然还是盼着我死。” 舞倾城突然失态狂笑,咬牙切齿道:“哈哈……哈哈……我真是愚蠢,我早该想到是你!聂、万、峰!”在场众人大惊失色,纵然是猜到真身的两位老者,脸色也是阴晴难定。神偶山庄的神秘庄主居然就是当年叱咤南海的不世英雄,以一人之力将海殿势力连根拔起的南海天骄,南海天都不世基业的创派祖师-----聂万峰!!! 聂万峰缓缓点头,沉声道:“不错!我就是南海天都的昔日掌门-----聂万峰!陆兄、木兄,我们久别阔见,两位风采依旧!” 陆啸宗愕然:“聂兄当年举南海天都全派之力力助我中原决战魔域,斩妖除魔,是何等豪情,何等人物!为何堕落致斯?”木道冲也是诧异道:“为何是你?聂兄!据传闻,在十年前,你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 聂万峰惨然一笑,道:“传闻中,十年前亡海四鹰图谋越狱,与我恶战。激战中,亡海四鹰不惜纵火烧牢笼,与我同归于尽。五人皆葬身火海。唯有大弟子海天殇被我一掌推出火海,幸免于难。是也不是?”陆啸宗与木道冲不解其意,对视一眼,默认点头。 “世人痴愚,对于来自正义之士的传言总是深信不疑。因为这个传言是从我爱徒海天殇口中传出,编的合情合理。世人皆是深信不疑。其实当日杀我者正是海天殇和她。”聂万峰语气轻描淡写,看着舞倾城。舞倾城也不辩驳,只是对着聂万峰冷笑。 见众人讶异,聂万峰继续道:“十几年前,南海集镇上出现一个闻名遐迩的烟花之地---名曰‘烟雨廊桥’。其中有九名身姿曼妙的烟花女子,游戏风尘,醉生梦死,舞酒陪笑,被酒客美称为‘薄情九钗’。凭着舞技无双,薄情九钗之冠便属舞倾城。当年,老夫的不惑寿宴便请这薄情九钗歌舞助兴。”众人听到此处,便猜到了七八分。 “舞倾城舞艺精湛,国色天香。老夫戎马半生,征战沧海,未能顾及终身大事,亦从未有女子能够征服老夫。寿宴之上,酒过三旬,不能自持,终究对她动了心。”听到此处,众人寻思:舞倾城十几年前少女模样,比之现在更是娇艳妩媚,楚楚动人。聂万峰当时英雄盖世,又是孑然一身。自古英雄爱美女,动心也在情理之中,并无不妥。 “不过,舞倾城卖艺不卖身,久戏风尘,手段高明,三言两语便轻巧避过。从此,老夫念念不忘,但佳人未得,顾及面子,未对天下宣布,只有海天殇知晓。于是,老夫带着大徒弟三天两头进那烟雨廊桥,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一来二去,终在中秋佳节打动美人芳心,相约不日成亲。”聂万峰突然神色变得黯淡。 陆啸宗皱眉道:“这本是佳话一桩,为何……?” “就是这畜生!”聂万峰怒指海天殇,厉声道,“中秋后三日,倾城邀老夫去一座孤岛欣赏日出。不料,这厮早已埋伏在那。旭日东升时分,趁老夫不备,出掌将老夫打伤。倾城亦是连环出击。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以老夫的阅历也不曾察觉,这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勾搭在一起。倾城深藏不露,武功更在当时的海天殇之上。两人联手将我重伤,逼我跳海自尽。” 第十八章 水落石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舞倾城忽然冷笑一声,终于开口道:“以当日之伤势,你断无生还可能。何以存活至今?”语气平缓,竟似默认了聂万峰所说之事。 聂万峰负手而立,冷冷地道:“落海之后,老夫幸得贵人相救。贵人带我至神偶山庄,赠我《千偶秘技》。这些年,老夫修身养性,疗伤练功,暗中为贵人筹备大计,一直至今。海天殇弑师,和师娘通奸,夺我天都,罪孽深重。实在是死有余辜!” “哈哈……”舞倾城仰头冷笑,目露恨意道,“聂万峰!这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当日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就算没有殇哥,我也计划要致你于死地。你当我们夫妇真是为了夺你江山才出手杀你的吗?” 海天殇面露些许诧异,道:“哦?老夫洗耳恭听。”这时,海天殇的“尸体”突然微微颤动,咳出声来。除木道冲外,众人惊讶,以为尸变。突然叮地一声,海天殇的人中穴飞出一根银针,射在门梁上。他又是一声咳嗽,四肢挣扎了几下,爬起身来。 聂万峰惊讶万分,道:“你……你?你还没死?” 木道冲拔出门上飞针,微笑道:“如何?我金师兄的‘阴阳生死针’用来装死还不错吧?若不是如此,怎能瞒过你这个老江湖呢?”木道冲的师兄叫做金不悔,也是流星五神将之一。其人以医术精湛出名。阴阳生死针乃是金不悔改良了华佗发明的麻沸散后,用来开刀医人的麻醉针。此针射入人中穴后,可令病者麻醉如死,甚至连心脏亦可短暂停歇,进入假死状态。木道冲在铁索桥上被海天殇逼入绝境,又见他心生悔意,想到师兄赠己防身之用的阴阳生死针,临时起意,顿生一计。想以此来诱使神偶山庄的庄主说出真相。 舞倾城见状,不禁喜极而泣,紧紧搂住海天殇。海天殇安慰一下,接过话茬,对着聂万峰道:“师傅!你可知舞倾城的父亲姓甚名谁?” 聂万峰不知,愣在当场。舞倾城一字一顿,说出姓名道:“他就是黄、俊、雄!”聂万峰听在耳中,倒吸一口冷气,连退三步,过了半响,突然仰天悲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韩玲珑不解,偷偷问羽惊鸿:“黄俊雄是谁?”羽惊鸿亦是不知,摇摇头。舞倾城道:“我想诸位都不知晓我爹。他就是龙沧海的手下,亡海四鹰之首。”众人这才恍然,聂万峰歼灭龙沧海一等海霸的英雄事迹名扬江湖,众人皆知。舞倾城既然是他的女儿,报仇亦是合情合理。但海天殇为了女色,做出弑师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天理不容。岂料,舞倾城猜透众人心思,又道:“你们知道了黄俊雄,却又知不知道聂万峰的真正身份?”众人闻言疑惑:聂万峰的身份不就是昔日的天都掌门,今日的神偶山庄庄主吗?难道还有其他身份?唯有聂万峰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海天殇冷冷地道:“其实我师傅就是龙沧海,龙沧海就是聂万峰!”这一句话犹如惊天霹雳,令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这回,轮到聂万峰沉默不语。 舞倾城缓缓道出真相:“二十年前,‘海殿冥王’龙沧海率领【海殿】船众称霸东南海域,虽然得到了无数财富,却是仇家不断,臭名昭著。他不得不因此隐姓埋名。终于,他厌倦了漂泊不定,仇家不断的日子。杀人如麻的龙沧海渴望能够天天露面于江湖,受到众人景仰。某日,他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杀了自己。依着这个梦的启示,他想出了一条金蝉脱壳之计。因甚少有人见过龙沧海的真面目,他就化名聂万峰,在南海武林上走动,成为一个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他表面声称要捉拿海殿冥王,火烧海殿号。其实暗地里早就和好兄弟亡海四鹰合计好了整个计划。亡海四鹰随意找了个死士,假扮龙沧海,配合聂万峰演了一出自己杀死自己的戏码。从此聂万峰之名威震四海,凭着海盗生涯敛到的财宝和精湛的武艺,创派收徒,迅速扩大版图,平定南海武林。原本在这个计划中,聂万峰将亡海四兄弟先囚于葬罪岛,曾事前商议:三年后等众人淡忘,便放出兄弟们。岂料聂万峰以防真相泄露,将昔日的好兄弟纵火焚灭……”说到伤心处,舞倾城伤心欲绝,泪如泉涌。 海天殇愤然道:“我的父母亦是死在海殿屠村之时。当年以为聂万峰是个帮我报仇的英雄人物,拜其为师,誓死相随。倾城的母亲去世的早,黄俊雄只有这个女儿。以防万一,曾将这个计划透露给了倾城。倾城得知我之仇恨,求我相助。若非如此,聂万峰便真骗过了全天下。只是聂万峰当时已经权倾南海,善举深入人心。而且真相一旦透露,天都解体,为夺实权,南海武林又会陷入分裂厮杀之态。万般无奈,唯有出此下策。” 此时,聂万峰也是双眼含泪,似有懊悔,哽咽道:“奈何江山空坐拥,死生手足两相隔。不错。其实从最初,我确实没有打算留下活口。”众人望着聂万峰,心下都是一寒,赫赫有名的南海英雄身后竟然深藏着这样一个可怕的故事。此人心狠手辣,深不可测,‘海殿冥王’真不是浪得虚名。木道冲、陆啸宗想起聂万峰的昔日英名,连道可惜。 羽惊鸿初入江湖,涉世不深,不能理解个中缘由,走到聂万峰面前,大声责问道:“功成名就要一定要牺牲他人吗?他们不是帮你打天下的兄弟吗?你怎能下的去手?难道不是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吗?!” 被此一问,聂万峰收起悔态,嘲讽道:“正所谓‘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萄入汉家。’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个帝王不杀人?狡兔死,走狗烹便是这个道理。得人心者得天下,这话不假。但那是成为王者之后的后话。在你未达巅峰之前,有多少人觊觎那个位置。如果不能斩草除根,快刀斩乱麻,岂非给自己留下无穷祸患?人间无论哪个朝代,肉弱强食是不曾改变的真理。如果我不是南海第一,谁又会记得第二?等你得到天下后,再来用德仁收买天下也为时未晚。我成为聂万峰后,便是如此,行善积德,受尽敬仰,人心所向。海天殇便是靠着我打下的江山,坐享其成。如果我没有成为聂万峰,如果我还是龙沧海,同样是善举,只会适得其反。” 这段话是聂万峰数十年之人生感悟,当他成为龙沧海之时便已没有退路,只有生死。羽惊鸿听闻一时语塞,只是毅然道:“如果天下王者俱都这般冷血无情,我又何必当这个王者!如果仁德是能者用来收买弱者的道具,弱者又何必要这个仁德?那天下岂非只剩虚伪?” “小子。权谋就是虚伪,天下假假真真,不必较真。如果虚伪没有揭穿,那就是真实。” 聂万峰似感慨似自嘲,冷笑道,“可惜我后半生一心为善,周济天下,还是未能逃过一劫。难道恶人重新向善便是这般难吗?” “聂万峰,你为掩盖昔日罪孽,不惜杀人灭口,毫无忏悔。为得天下,刻意行善,乃是伪善!”陆啸宗缓缓拔出手中宝剑,冷冷地道,“啸宗问道,不阿诛魔。今日我就以手中不阿剑来诛魔问道!”“咣啷”一声,不阿剑终于出鞘。剑柄花纹精致优雅,剑身却是漆黑一片,乍看之下并无特别。海天殇挡在了陆啸宗身前,决然道:“前辈,此事因我们夫妇而起。就让我们和他来个了断!”陆啸宗看他眼神坚决,不宜抢先,退后观战。 第十九章 异境绝学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神偶山庄的来龙去脉、恩怨情仇已经明了。海天殇知晓聂万峰武功更胜从前,力求速战速决,运起全身功力一掌击向昔日恩师胸口。聂万峰不避不闪,背手而立。突然,风铃声动,媒婆人偶一跃而起,手成鹰爪,扣向海天殇手腕。海天殇何等人物,掌势一变,迎向媒婆鹰爪。由于此招海天殇运上全力,爪掌互碰,媒婆自是不敌,噼里啪啦,碎成木屑,内脏化成粉末,烟尘四起。几乎同时,一个身影疾动,双指透过烟尘而来。海天殇避之不及,印堂穴中招!聂万峰精于算计,又对海天殇武学了如指掌,这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所出之招正是嗜血封偶指。聂万峰双指射出一道红光,从海天殇的印堂穴经由阳白穴、攒足穴流入奇经八脉,所过之处,皮肤血肉皆化为木质人偶。 舞倾城惊呼一声,夺步而上。岂料风铃声动,海天殇化成人偶,听从聂万峰指令,一掌拍向娇妻。舞倾城不敢硬接,旋身避过。这时,一道寒冷剑光晃过,直指海天殇。来者竟是剑国之府天才少年令狐逆情。刀无双身为月牙仙城少城主,亦是不甘示弱,提着问鼎巨刀,迎着海天殇掌力劈头而上。一时间,饶是海天殇神掌过人,面对中原名门两位少青才俊亦是无法全力施展。刀剑封掌,三人斗在一处,难分难解。 “聂万峰,你我恩怨就在此一决了断。与殇哥成亲之时,我曾暗自立誓不再起舞。不过,今日我将为你跳起这‘霓裳羽衣舞’。”舞倾城说完,对着木道冲盈盈一笑道,“木前辈,能否为晚辈抚一曲‘霓裳羽衣曲’?” 霓裳羽衣曲乃是唐朝大曲中的法曲精品,唐歌舞的集大成之作,华夏乐曲舞蹈史上无可替代之璀璨明珠。相传原是唐玄宗李隆基梦见自己进入月宫,听闻仙乐,见数百仙女素着霓裳羽衣,翩翩起舞,心中默记,带回人间,又吸收《婆罗门曲》之精华,修改作曲而成。后由舞才横溢的杨贵妃根据这段乐曲创作成舞蹈。历经安史之乱失传。在南唐时期,李煜和大周后将其大部分补齐。但在金陵城破时,传闻曾被李煜下令烧毁,之后久已失传。数十年前,曾有一盗墓者从一无名古墓中盗得商调霓裳曲的乐谱十八段。木道冲素爱奇曲仙乐,得知后欣喜若狂,不惜以天价买下,潜心专研,如痴如醉。听闻舞倾城之求,得知偶遇知音,木道冲喜不自胜,虽左肩碎裂,仍以单手吹奏神曲,不足之处,运用内力灌入笛管,强行吹奏。 仙乐飘飘,情调闲雅而沉郁,细腻优美。舞倾城闻声起舞,舞姿婆娑,翩若惊鸿。舞倾城面若桃红,双眸如灵珠般水润,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一袭淡黄拖地锦绣百鸟裙,外罩品月玉带青浣纱,裹出玲珑身段,万花之姿。气态雍容华贵,舞姿清秀绝俗,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纵然是聂万峰一朝被蛇咬,亦是入魔般痴醉,彷如杨贵妃再世。舞倾城冲着仇人嫣然一笑,双手合并高举过头,犹如千佛手般大开大阖。 在聂万峰眼中,舞倾城双手恍若孔雀开屏般熠熠生辉、圣光灿烂,不由为之痴迷。呆愣间,不知杀招已至。舞倾城妩媚一笑,眼神顿时犀利,喝道:“百雀翎舞!”霎时,百道孔雀羽毛化作七彩神镖,怒射聂万峰。聂万峰忽觉缠绵乐曲中杀气逼人,为之清醒,双掌一挥,正是昔日绝学千秋英烈掌的第三手---风卷残云,将百道暗器在漩涡掌风中一一化解。岂料,清醒时分为时略晚,仍有一道孔雀翎光冲破重重掌力,划破了聂万峰左脸颊,淌出一道鲜血。 此舞有夺人神魄,迷魂摄魂之妙。一招失利,聂万峰唯有暗自静心。一招得手,舞倾城微微一笑,目露精明道:“聂万峰!勿忘这霓裳羽衣曲,死亡之舞将带你堕入永恒的地狱!”说着,纤纤玉手宛如溪水般柔美,不断在胸前变幻手诀。刹那间,聂万峰周身浮现八面闪闪铜镜,顺着太极八卦之位一一排列,分别代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舞倾城一个媚笑,竟然旋身遁入坤位镜中。随之,太极八卦镜阵中的八面镜子都幻化出了舞倾城的曼妙身姿,冲着聂万峰鬼魅狂笑:“哈哈哈哈~!” 见到此景,木道冲和陆啸宗脸色巨变。木道冲停下吹奏,忍不住惊道:“陆师兄,这武功……”陆啸宗手中不阿剑微微颤动,眉头一皱道:“想不到人间再现上古异境之绝学。”纵然是身经百战的聂万峰也是瞠目结舌:“这……遁入铜镜的武学……莫非是来自传说中的上古异境----泷泽镜界?”八卦镜中的八个舞倾城齐齐大笑,回音重重:“不错,这是我在修炼舞技时,求师傅教我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只是我学艺不精,不得师傅十分之一。如果我师傅在场,只怕你十个聂万峰也是难逃一死。”聂万峰冷冷地道:“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泷泽镜界的人存在,莫非是封印已破?为了报仇竟然不惜修习异境武学,你果然恨老夫入骨。” 舞倾城冷笑道:“你为了成为受人敬仰的聂万峰,不也不择手段么?我只不过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向你勉学而已。”聂万峰哈哈大笑道:“好,好个不择手段。果真符合老夫胃口!”铜镜中的舞倾城二度歌莺舞燕,婆娑起舞。聂万峰不敢大意,凝神戒备,忽觉身后乾位镜有异动,侧身急转。只见乾位镜的舞倾城破镜飞出,手中长袖如银川瀑布般一泻而下,袭向自身。聂万峰手指连动,肩上女童木偶挥舞手中狭长镰刀,割向舞倾城。就在此时,兑位镜中的舞倾城又从后方杀到,左右夹击。聂万峰双手操偶,转不开身,情急中踢腿硬接。 两个舞倾城分别中招,疾遁镜内。聂万峰还未落腿,震、巽、坎位镜的三个舞倾城又从不同方位飘然杀来。聂万峰急忙抵招。如此反复,八卦镜的舞倾城从不同方位层出不穷,各举招式,偷袭截杀。只见舞倾城身影无穷无尽,聂万峰暗暗叫苦,一时被攻的手忙脚乱,只能勉力抵挡,受困其中。 韩玲珑听到泷泽镜界,心存疑问:“师叔,泷泽镜界又是什么?” “泷泽镜界是另一个异境。顾名思义,通俗点说就是镜子中的世界。相传亘古时期,神州大陆分为九大皇朝,分别是剑国、刀国、弓国、枪国、音国、鞭国、棍国、扇国、轮国。当时,九帝争霸,神州狼烟四起,兵戎不断。”陆啸宗耐心地解释道,“趁着战乱,泷泽镜界的将军统帅千军万马破境而来,图谋侵略。异境之人武学特异,九国又是各怀心思,不肯携手。不消数月,神州众国接连挫败,岌岌可危。俗话说乱世出英雄,此时,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世枭雄横空出世----帝千古。他身怀天行逆,率领‘帝家军’一举击退了异境大军,并将泷泽镜界封印起来。从此,泷泽镜界便消声灭迹。想不到今日在此又见异界绝学。” 第二十章 封偶失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韩玲珑听完若有所思,忽闻刀剑声响,心中又不由担心起令狐逆情的战况。只见令狐逆情和刀无双无意中的刀剑合璧,却尽显默契,直逼得海天殇节节败退。令狐逆情不愧是剑国之府天才少年,连环式、式连环,剑剑刺向海天殇要害,处处略胜刀无双一筹。海天殇受刀剑所钳,不能近身,千秋英烈掌又被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不能尽情施展,险象环生。 困在太极八卦镜阵的聂万峰听闻刀剑声响,灵光顿悟:此阵内部突围纵然不易,但从外部突围应当易如反掌。心念所至,风铃声动。海天殇受到召唤,使出千秋英烈掌,回身扑向镜阵,重重打在艮位镜上。艮位镜承受不了这股雄厚掌力,应声碎裂。紧接着,其余七镜亦是不攻自破,接连破碎。舞倾城被逼出铜镜,口喷鲜血,如断线纸鸢跌落在地。与此同时,令狐逆情亦是毫不留情,使一招‘不阿问罪’,势如长虹,竟从背后刺入海天殇身躯。 海天殇已成人偶,无痛无感,不为所动。躯干不动,偶头、四肢突然逆转到背后,返身一掌,逼退令狐逆情。令狐逆情一惊,抽剑暴退。舞倾城一见丈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由痛心疾首,心如刀割:殇哥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他堂堂一派掌门,一生英明,岂能毁于一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到此处,舞倾城为保丈夫名节,烟罗软纱袖双双一挥,犹如灵蛇缠身,紧紧裹住海天殇。力道虽然柔软,韧劲却是十足,如拈花粘叶,海天殇一时挣脱不得。 令狐逆情见舞倾城含泪对着自己点头示意,心领神会,双手持剑冲着海天殇颈部斜刺一挥。海天殇偶头砰然落地,滚了开去。舞倾城本就内伤在身,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突然心血上涌,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聂万峰临阵脱困,长啸一声,一跃而起,一手抓向舞倾城香肩。这时,一道如同淋漓浓墨之凌厉剑气激射而来,不阿剑终于出手!聂万峰晓得厉害,硬生生收住冲势,使全力一扭,避过来剑,还未站稳,别院阁楼左右晃动,犹如地动山摇。剑气透墙而入,起初只是一道小小缝隙,突然间如同摧枯拉朽般涨裂,轰隆巨响,聂万峰身后墙面四分五裂,应声倒塌。 不阿剑微微颤动,剑鸣啸天。“好个‘啸宗问道,不阿诛魔’!好个不阿剑!”聂万峰虽然避开这致命一剑,但手中女童木偶未能幸免,被削成两半,甩落在地。“在你心中,道是什么?”陆啸宗反手横握不阿剑,冷指对手。“在老夫心中,柔弱强食是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道!废话少说,拿命来!”聂万峰不屑论道,双手一挥,正欲催动风铃,岂料毫无动静,悄然无声。 “嘿嘿。”一声得意的笑声传来。羽惊鸿不知何时,站在破裂的横梁上吹着口哨,手中拎着一把风铃,哗啦作响。原来是羽惊鸿数度听闻控制人偶的风铃声,一直都有留意。每当聂万峰挥动长袖,整个神偶山庄都会充满叮叮当当的铃声,一时无法分辨声源。但是当不阿剑出手之时,凌厉剑气竟引发轻微的风铃共鸣颤动。这次声响细微有异,羽惊鸿察觉出风铃就藏在屋顶的房梁之中,故而破梁取铃。“你这小子,老夫对你忍让三分,你却处处与老夫作对!”聂万峰七窍生烟。羽惊鸿冷笑道:“你对我忍让,那是你的事。我可没让你忍。” “你以为这样老夫就无计可施了吗?”聂万峰冷笑一声,手指一动,偶线牵动镰刀,飞向羽惊鸿。羽惊鸿直起身,双足在房梁上一轻轻一点,一个鱼跃龙门,如同一片风中落叶般飘然而下。陆啸宗见其伤人,不阿剑一圈,绽出数朵剑花,喝道:“聂万峰,你的对手是我!”不阿剑剑快意更快。奈何聂万峰左腾右闪,陆啸宗的剑始终料敌先机,快过他的步法。女童人偶被迫牵回,以手中镰刀勉力抵挡。 陆啸宗身形一晃,聂万峰只觉眼前一闪,敌人竟然失去了踪影,继而感到排山倒海般的剑气迎面而来,情急下用镰刀勉力一挡。啪地一声,镰刀碎成星光粉末,飘逝在两人身边。陆啸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擎不阿剑,剑尖斜指地面,颤动不止。方才所使正是‘无痕之刃’! 聂万峰被这道剑气所逼,飘出三丈,嘴角浮出鬼魅一笑,欺近羽惊鸿身边,出手将其擒拿。这一切变化尽在电光火石之间,羽惊鸿见聂万峰方才还被逼得步步后退,正觉大快人心之际,一时躲闪不及,束手就擒。原来聂万峰早有算计,存心利用陆啸宗的凌厉剑势逼近羽惊鸿。 羽惊鸿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挣扎却是无济于事。“小子,你终究还是落到了老夫手中。今天我就要把你变成老夫的人偶!”聂万峰使出嗜血封偶指,双指一并,点在羽惊鸿的印堂穴上。指尖红光徐徐注入印堂,却是原地踏步,怎么也扩散不开。紧接着,红发小子额头间黑色十字骤然隐现,与嗜血封偶指形成对局之势。 聂万峰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源源不断袭来,吃惊之际,急欲撤指。双指却是牢牢吸附在羽惊鸿额头,半分移动不得。两股迥异力量不断抗衡,羽惊鸿印堂炙热,犹如蓝焰燃烧,啊地一声,蓬乱红发四散飘扬,身体慢慢地腾空而起。 这股神秘的力量绵绵不断透过双指流入聂万峰的心脉。聂万峰满脸涨红,汗如雨下,嘴角迸出一丝鲜血。突然,羽惊鸿额头黑色十字光芒乍现,左右掌心各自显现形如昊日、弦月的黑色图案!陆啸宗等人见之,心中暗暗吃惊。聂万峰噗地一声,吐血而出,双指猛地撤开。本以为易如反掌,岂料在众人面前失了手。 羽惊鸿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落在地,聂万峰恼羞成怒,聚齐八成功力,四指并成掌势,以掌化刀,一掌斩入羽惊鸿肩井穴,血溅四方。此招正是千秋英烈掌的第五手---霸王印,将刚柔并济的掌力炼化成无形刀气,切入人体。掌气灌入穴道之后,仍能在人体的五脏六腑游刃有余,狠毒之至。 羽惊鸿体内翻江倒海、痛苦不堪,闷哼一声,重重地摔在身边桌椅上,癫狂挣扎。此时,一阵悠扬静谧的笛曲传来,羽惊鸿听在耳中,只觉神清气爽、宁神静心,忽觉一阵浓浓睡意袭上心头,渐渐合上眼帘,沉沉睡去。正是木道冲以无上笛音为其疗伤。 第二十一章 太后驾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忽闻桌椅破裂声,舞倾城倏然惊醒,一见聂万峰捂着胸口,似有内伤,心下决然,趁其不备,从腰际拔出一柄锋利匕首扎向聂万峰后背。聂万峰何等人物,察觉身后凛冽杀气,本能举掌向迎。舞倾城生无可恋,抱了必死之心,不闪不避,任其拍打在胸,心脉俱碎,呕出一道暗红弧线,翻身倒地。同归于尽的打法让聂万峰始料未及,匕首亦是深深刺入了他的小腹,血涌如注。意外中招,聂万峰气虚血亏,连点周身数大穴道,打坐调息。伤口疼心更痛,任凭岁月无情、天意弄人,聂万峰对舞倾城终究怀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情意。奈何双方仇深似海,这份情意一直压抑在心底。 舞倾城这一刺,泄尽满腔仇恨,自知命不久矣,抱起海天殇的偶身,凄然一笑:“殇哥,生未必乐,死未必苦。情之所至,生死相随。”正说着,一代佳人突然咬舌自尽,娇躯瘫倒在地,香消玉殒。众人欲阻不及,均是惋惜不已。只恨命运莫测,造化愚人。 聂万峰不由闭上双眼,悲叹一声,思绪万千。大仇雪恨,自是欢喜。可一想到倾城自尽,却又一时惆怅,索然无趣。 眼见海天殇夫妇相继而亡,陆啸宗心下悲愤,提剑逼近,走到聂万峰面前,喝道:“聂万峰,你知不知错?”聂万峰听到错字,想起自己一生跌宕起伏,争霸南海,战役无数,枭雄豪情再度涌上心头,毅然道:“做大事者岂能拘于小节?牺牲在所难免。老夫一生永不认错!” 陆啸宗道声“执迷不悟”,不阿剑正欲出手。门口远处缓缓逼近一个人影,忽快忽慢,如鬼似魅,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已经踏入门槛。来者头戴雕镂着凤凰展翅的黄金面具,一身金缕玉袍璀璨夺目。未见其面,盛气凌人。 陆啸宗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喝问:“来者何人?”凤面人不声不响,在门口屹立不动。见来人不凡,令狐逆情、刀无双、韩玲珑三人手持刀剑,竟是不约而同飞身而起,攻向凤面人。二剑一刀,刀剑连环,气势滔天,呼啸而来。 凤面人缓缓晃动右手食指,绕过刀剑之气,犹如一叶绿舟在刀剑海域中穿梭颠簸。当当当当四声,轻轻地弹在三剑一刀上。凤面人发出亦男亦女的声音,淡淡地喝道:“退!”退字刚一出口,三剑一刀砰砰数声,寸节寸断,铿锵坠地。随之,天雷乍响,地面翻腾。从凤面人周身卷起一股狂啸旋风,四位少青衣袍裂开数道大口子,承受不住这凛冽风力,飞跌在地。渐渐地房梁断裂,楼宇崩溃。整座神偶山庄在刹那间化成了断壁残垣、一片废墟。 烟尘四起间,陆啸宗身未动,不阿剑先发制人,直刺凤面人面门。凤面人淡淡地道:“啸宗问道,不阿诛魔?陆啸宗你还没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吗?”回声荡漾,亦男亦女。不阿剑飞至一半,竟是凝在半空,动弹不得。凤面人步步逼近,不阿剑逐渐弯曲,曲成弓形,忽然当啷一声,弹回陆啸宗手中。不知何时,凤面人已经迫近陆啸宗身边、聂万峰身前。 聂万峰见到凤面人亲临,上身匍匐在地,神色虔诚地道:“劳动太后圣驾,未能相迎。末将罪该万死!”凤面人冷冷地道:“聂万峰,哀家只是让你给中原正道立一个下马威,送封宣战贴。你却只顾雪恨私仇,还不敌重伤。如何有资格成为我七魔之一?”聂万峰惶恐道:“末将罪该万死。一时贪图报仇,实为不智。” “你以一己之力力战正道三大派高手,一个月内将南海天都数千余人尽数灭门。这等战绩,倒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下马威。哀家十分欣赏。”凤面人赞许道。聂万峰不敢抬头,谦卑地道:“当年若不是太后出手相救,赠《千偶秘技》和金缕血衣赠于末将。末将岂能报得大仇?这一切多亏太后的指点。”众人恍然:原来这个太后就是聂万峰当年的救命恩人。 “就凭你方才那一句:老夫一生永不认错,就值得哀家再救你一次。随我走吧。”凤面人说着缓缓拉起聂万峰,搭着他的手,转身正欲离去。陆啸宗向前一踏,正色道:“我知道今日留不住两位。不知来者可否留下姓名?”凤面人停下脚步,冷冷地道:“回去告诉傲九霄,就说圣魔对决再度开启。七魔斋奉陪到底。天都灭门便是哀家---弃太后下的战帖!” 木道冲闻言摇头,心忖:圣魔对决?想不到魔域再现,还有此等高手。看来江湖上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陆啸宗大声道:“弃太后,这个战帖必然向掌门带到。聂万峰,下次再会,便是你我堂堂正正决战之日。陆啸宗势必诛魔问道!为南海天都一讨血债!”话音犹在众人耳畔缭绕时,聂万峰领着弃太后消失在了一抹绿荫中。 决战过后,夕阳斜照,垣墟弥漫无尽烟,风扬云高落樱飞。此情此景正是:生在春时死亦春,愈美愈愁看花人。自是花开终有谢,百年荣辱具归尘。众人心境沉重,动手将海天殇夫妇尸首合葬,木道冲更是吹笛一曲以作祭奠。令狐逆情心念羽惊鸿曾对自己数度相救,将他背在身上,与众人一同下山。神偶岛附近白天蜘蛛蟹甚多,普通船家不敢靠近。不过每当夜幕垂临,蜘蛛蟹便潜入深海。此岛海域鱼虾资源丰盛,偶尔有数家胆大的渔船驶近。众人急忙呼唤船家,给了些银两,命其渡到珠海口岸。数日颠簸,抵达中原。 中原三派此次各自奉命相助,本以为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胸有成竹。谁知损兵折将,海天殇夫妇亦是命归黄泉,无功而返,败兴而归。刀无双、木道冲先后向剑国之府一众人等辞行,各自分道扬镳。虽数日已过,羽惊鸿伤势并未好转,令狐逆情问起他的去留。陆啸宗说此子与吾派有缘,将他一并带到剑国之府。令狐逆情点点头,背着羽惊鸿迈向传说中的中原第一大派----剑国之府。 第一章 身世之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血月如钩,阴森的乱葬林中横卧一具尘封已久的红木棺材,散发着腐臭不堪的味道。羽惊鸿急欲穿过这片树林,就在路过那副陈棺之时,棺盖发出吱吱嘎嘎地声响。突然,棺盖被掀翻,一具腐尸窜了出来,腐烂的血肉逐层往下掉落,露出燕青铜的木偶之身。此时,羽惊鸿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一般,怎么动也动不了了。 燕青铜的上下颚僵硬地一张一合,阴沉地道:“惊鸿,我死的好惨啊!你怎么不替我报仇?”羽惊鸿惊恐万分,张嘴想说话,却发觉喉咙出不了任何声音。接着,燕青铜左手拿着火把,将它点燃在羽惊鸿的头发上,诡谲地一笑道:“我在下面好冷,我要一支蜡烛取暖!你就当我的蜡烛吧!” 羽惊鸿的头发随着火焰群魔乱舞。远远望去,如同一支人肉蜡烛般烈焰燃烧,皮肉逐渐化成尸油融化殆尽。羽惊鸿啊地一声惨叫,猛地睁开双眼,看到全身大汗淋漓。原来是一个噩梦! 羽惊鸿擦擦冷汗,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刻精细的木床之上,盖着一床绣着龙凤的蚕丝薄被。床边则摆着一张紫铜浮雕屏风。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羽惊鸿喃喃自问。突然,屋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羽惊鸿见状躺下,闭上双眼。 听脚步声,来者有两人,推门而入,走到床边,端详着羽惊鸿。“掌门,此人就是在南海助我们一抗神偶山庄的少年----羽惊鸿。”一个熟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羽惊鸿听出此人正是‘冬武剑’陆啸宗。这里一定是剑国之府,身边之人一定就是剑国之府的掌门傲九霄了!傲九霄的大名从小便如雷贯耳,想不到这个天下第一派的掌门居然在我身边?!羽惊鸿心中一阵激动,脸上却不露声色。 傲九霄开口道:“这孩子嫉恶如仇、正邪分明,置生死于度外。这般年纪倒真是难能可贵!方才听你说他的义父是东海侠盗燕青铜?这么说他是个孤儿了。” “不错。据门下弟子调查:他小时候被放在一个竹篮中,在东海沿岸被燕青铜拾得,遂养大成人。而燕青铜于三个月前悄然失踪,于是他南下寻找义父。不过关于他的身世……”话到一半,陆啸宗欲言又止。 傲九霄见其神色有异,道:“陆兄有话不妨直说。” 陆啸宗迟疑道:“当初他身中嗜血封偶指时,发生了一件怪事。聂万峰不仅没有将他化成人偶,却遭反噬重创。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左右掌心忽现日月共鸣。” 听了这些话,羽惊鸿这才想起在鬼偶岛所经历的一切,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了此处。 傲九霄听之,动容道:“掌心之中出现日月共鸣?!你确定没有看错?难道是‘天行逆’的力量?!” 陆啸宗沉思道:“在场之人皆亲眼所见,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事后命人前去东海查探。但至于是否是天行逆,却不得而知。毕竟这一千多年来,中原神州中唯有那一位千古帝者拥有‘天行逆’!传说他在动用‘天行逆’的力量之时,日月共鸣则是悬浮在他的双肩之后……” “不错。纵观神州历史,拥有‘天行逆’之力的唯有帝千古。可是这毕竟也只是个传说。这个少年身上的力量,恐怕只是一种我们闻所未闻的武功。”傲九霄话锋一转,问道,“你还有什么发现?” “请掌门仔细查看他脖子上的玉佩。”这时,羽惊鸿感觉到有人抚摸着挂在胸前的翠绿玉佩。傲九霄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惊道:“这……这刀形玉佩,莫非是那个人的?!” 陆啸宗点头道:“不错。其实以燕青铜与那个人的关系,就不难猜出这位少年的身份。这个刀形玉佩加上他的年龄、模糊的身世背景,将这种种巧合仔细推敲,应该是**不离十了。而他从海上捡来的说法----恐怕只是燕青铜为了故意掩饰他的身份。” 羽惊鸿听到此处,心想:他们仿佛知晓我的真实身世。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会是我的亲生爹娘吗?我该不该醒来问他们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间,傲九霄拿下主意道:“若然他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这身世传扬出去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而他身上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何物?亦需多加留意。就将他留在剑国之府,从普通的记名弟子做起吧,跟在老叶门下。另外,他的身世非同小可,甚至可能会牵涉到整个江湖。况且这一切也只是你我二人的推测,万不能透露给其他人---包括他本人。待一切证实后再议。” 陆啸宗应诺一声:“是!” 羽惊鸿听这二人语气,似乎不想让自己的身世曝露。倘若在这个时候醒来询问,只怕会枉生尴尬,也不会得到答案。况且依他们所言,也只是猜测而已。不如将计就计,留在剑国之府暗中查探。二来自己也十分倾慕剑国之府的剑法。三来么,韩姑娘也在这里….. 脑海中一浮现韩玲珑的倩影,羽惊鸿竟然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察觉到自己面容有异,羽惊鸿心头一惊。此时传来了嘎吱关门声,明白二人已经离去,让他长舒了一口气。也许是鬼偶岛的经历太过惊险,倦乏困意再度袭上心头。羽惊鸿渐渐合上了沉重的双眼…… 翌日清晨,羽惊鸿早早起身,走出屋外,发现梦中倩影意外地出现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只见十步之外,韩玲珑身着一袭鹅黄衣衫,笑盈盈地问候:“羽兄,你醒了?身子可好些了吗?” 羽惊鸿喜出望外,赶紧抡抡胳膊,示意道:“托韩姑娘的福,我已全愈。” 韩玲珑盈盈一笑,道:“羽兄!昨日陆师叔和掌门商议之后,决定将你留在剑国之府,让你从记名弟子做起。你可愿意?” 羽惊鸿心里早有准备,一想到以后可以和韩玲珑同属一个门派,笑道:“能和韩姑娘在同一门派,那自然是好。” “那在剑国之府内,你就算是我的师弟了。你得我叫我师姐。”韩玲珑得意地笑道。 “好,师姐!”羽惊鸿痴痴地望着她那波光流转的明眸,心中奢望道:如果可以,我想叫的不是师姐,而是直呼你的名字---玲珑。 韩玲珑不知他想,听到这声师姐,心花怒放,笑道:“走吧。我先带你在剑国之府转转,最后再去你师傅那儿。”说着,转身离去。羽惊鸿点点头,紧随其后。 第二章 剑国之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整个剑国之府仿若一座巨大的城池,方圆百里。在城池的东西南北各开有四扇固若金汤的城门,分别为:‘春晓门’、‘夏炎门’、‘秋霜门’、‘冬寒门’。春晓门地处城东,水域辽阔,拥有七湖十三岛,称为湖泊区;‘夏炎门’地处城南,却是一片绿草如茵的辽阔草原,被称为平原区;‘秋霜门’地处城西,此处万花齐放,姹紫嫣红,彩蝶纷飞,蜜蜂翩舞,是为花海区;‘冬寒门‘地处城北,峰峦起伏,沟壑纵横,林木茂密,称为山峦区。 剑国之府的众多弟子也依据这些区域,划分出四大门阀。其中为首的师傅便是鼎鼎大名的‘春秋四武剑’,分别是(春晓门主)春武剑颜如玉、(夏炎门主)夏武剑秦无限、(秋霜门主)秋武剑叶笑陵和(冬寒门主)冬武剑陆啸宗。 除四大区域之外,城中地域殿堂林立,富丽堂皇,雍容华丽,宛若皇宫,称为宫殿区。此区是掌门傲九霄和四武剑商议江湖大事之所在,可以将其视为整个剑国之府的中央枢纽。拥有断人生死,左右江湖局势的权利! 听着韩玲珑的介绍,看着眼前的如斯美景,给了从小在东海渔村长大的羽惊鸿不小的震撼。看来当初在南海天都,韩玲珑说天都古堡的雄壮不及剑国之府十分之一,当真是没有丝毫虚夸。 由于路程遥远,韩、羽二人策马奔腾。途中,羽惊鸿还得知韩玲珑就是春武剑颜如玉的入室弟子。自己则被分配在秋武剑叶笑陵的门下,从记名弟子做起。一想到自己和韩玲珑不在同一门阀之内,心中有些茫然若失。韩玲珑又道虽然分属不同门阀,还是经常有机会能见面。羽惊鸿这才宽下心来。 两人说笑之间,却已一路奔至秋霜门的境内。入眼处,一片花海,万紫千红,蝶影蹁跹,美不胜收。韩玲珑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空气清新,花香四溢,感叹道:“每次来到秋霜门,进入这一片花海,不免让人心旷神怡,精神飒爽!” 羽惊鸿看到韩玲珑的纯情神态在群花映衬下更显娇艳,心中一热道:“师姐,以后我在这里。你若喜欢,可常来看看这花海。” 韩玲珑噗嗤一笑道:“是啊。我忘了,从今日起又多了一个师弟。其实我经常来此处赏花的。” 两人又穿过两片花田,进入一条羊肠小道,一座普通宅院赫然出现在小道尽头。羽惊鸿随着韩玲珑下马,进入宅院。这时,一位年约二十、身着黑衫的瘦弱男子迎面走来,捧着一叠衣物,对着韩玲珑笑道:“小姐,这位便是新入门的弟子―羽惊鸿么?” “是啊。他就是羽惊鸿,以后就拜托你了。”韩玲珑又对羽惊鸿道,“师弟,他叫王雷,是这里记名弟子的大师兄。” 羽惊鸿作揖应道:“大师兄!” “不敢,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我年长你数岁,叫我王大哥便可。”王雷憨厚一笑,说着将衣服递给羽惊鸿道,“我们记名弟子的衣服是黑色的,莫嫌难看。一般入门弟子则是白色。师傅的关门弟子则可以自由穿着。若嫌难看,那便要努力练功了。” 羽惊鸿接过衣服,嘴上应了一声,心想:这大门派通过这衣服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甚是不该。 正想着,韩玲珑已经飞身上马,道:“羽师弟,你可要好生努力了。我要回去向师傅禀报了,下次再来看你。”还没等羽惊鸿反应过来,一声驾,那马已经扬尘而去。 王雷见羽惊鸿不舍的模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羽师弟,她是春武剑的入室弟子,剑国之府的一朵清水芙蓉。试问有多少男弟子对其心生仰慕,当面求爱。她却总是以一句:我只喜欢剑使得比我好的人,就把众多男弟子的心伤透了。我们记名弟子的身份更是不同,莫要痴心妄想了。” 羽惊鸿的心事被其看穿,也不辩驳。只是脸上微红,听了他的话,心中不免自卑:是啊!师姐这般清纯可人,又是四武剑的关门弟子。令狐逆情的武功更在义父之上,我和他相差甚远。对于剑法更是一窍不通。看来我要勤加练习才行。羽惊鸿将那句:“我只喜欢剑使得比我好的人”牢牢记在了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发愤图强!希望将来能够出人头地,配得上心中的她。 剑国之府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则一般分配到灶房,负责最粗重的活。什么砍柴、挑水、生火、做饭无一不做。听说师傅出了远门,不知何时归来。羽惊鸿不畏艰辛,卖力干活,心想好好表现,希望能够早日学习剑法。 某日清晨,羽惊鸿和王雷一同去冬寒门的后山砍柴归来。在路上他偷偷地问王雷:“王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剑?”王雷惊讶地望着他,道:“我来了三年了,都没学过剑法。师傅让我们学好基本功,唯有打坐吐纳,练习些基本拳脚,将身体练好了再说。”这句话差点没让羽惊鸿吐血,整颗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就在此时,有五个人站在羊肠小道的中央,将他们装满柴火的马车拦了下来。只见他们其中四个身着白衣,腰间佩戴宝剑,个个趾高气扬。为首的是一个白面书生,服饰华丽,模样俊朗,气度潇洒。 王雷见状,与羽惊鸿一起翻身下马,在其耳边小声提醒:“这是夏武剑秦无限的入室弟子,名叫唐云飞。你要小心了。”羽惊鸿这几天对其有些耳闻,听说他为人嚣张跋扈,欺善怕恶。素爱欺负记名弟子,常常四处惹是生非。但由于秦无限对其甚是溺爱,众人敢怒不敢言。 唐云飞故意大声喊道:“哎呦,这不是我们最勤劳的王大哥么?怎么砍柴回来了?” 王雷作揖赔笑道:“唐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剑国之府中,四武剑按照惯例,各自只收一个关门徒弟。下面的弟子们都称他们为少爷、小姐,以示尊敬。目前只有秋武剑秦无限还未收徒。 唐云飞拨弄着指甲,低着头道:“不敢。若不是王大哥贵人多忘事,我又何必亲自出马。大清早的做一做这拦路虎?” 王雷听到这里,明白唐云飞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他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无奈地道:“唐大哥,我们记名弟子不同入门弟子,每月俸禄微薄,只够生活。我这只有五十文钱……” 话未说完,羽惊鸿猛地一把按住荷包,惊道:“王大哥,我们一月俸禄只有一百文钱。你莫非要将一半辛苦钱白白送给这等下贱之人?!” “你这红发小子!居然敢多管闲事!”唐云飞勃然大怒,左手一挥,身后四个爪牙纷纷拔出佩剑,围住王羽二人。羽惊鸿捏紧双拳,关节嘎嘎作响,准备大干一场。 第三章 九蛇怪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时,王雷一把按住羽惊鸿的左腕,摇头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羽惊鸿一脸诧异,不由放下手来。唐云飞哼了一声,看着王雷手中的银两,嫌弃道:“五十文?吃住在剑国之府,又用不着花钱。不知道本月开始这钱增加到了九十文么?” 王雷愁眉苦脸道:“唐少爷,你就通融通融吧。在这里虽然吃住不用钱,可我家里还有老母尙在。我想寄些钱补贴家用。” 唐云飞冷笑道:“看来王大哥你是不想晋升为入门弟子了。你知道秋霜门负责晋升的石清是我表亲。原本你只要再交三个月,就可以晋升为入门弟子的。到时每月俸禄可是有一两银子。” 王雷犹豫一会儿,咬着牙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铜钱,放入荷包递给唐云飞。羽惊鸿心中愤愤不平,但王雷决议如此,他也不便插手。万一王雷因此没能当上入门弟子,岂不是害了他。 “王雷,不是我说你。你若从第一年开始就交了,又怎会等至今日?我今日心情甚好,想到一个主意。”唐云飞收下钱后,阴笑道,“今日你若从我裆下钻过,那便立刻成为入门弟子。倘若不钻,那就需再多交一年。” 羽惊鸿闻言变色,想不到在这天下第一派中拥有这等无耻之徒,一把拉住王雷的衣襟,摇头道:“王大哥,万万不可!” 王雷渴望成为正式弟子已经整整三年,这对普通农户出生的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诱惑。但从人档下跨过,那可是奇耻大辱! 见王雷犹豫,羽惊鸿劝道:“王大哥,你一味退缩,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倘若如此,以后即便成为入门弟子,又何以见人?” 想到这几年来的经历,王雷听在耳中,顿觉一语惊醒梦中人,毅然道:“羽师弟说的对!我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 唐云飞闻言变色。四个白衣爪牙心领神会,一声怒喝,四柄长剑刷刷刺向王雷。 “好!王大哥,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羽惊鸿撸起袖子,脚踏醉步,施展醉指拂穴手。四个爪牙只觉一道黑影旋身而过,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处忽觉一酸,四柄长剑哐啷落地。 王雷未曾想到这个红发小子竟然由此一手,不由喝彩:“好!” 唐云飞没料到一个记名弟子的手上功夫如此厉害,足下一顿,飞身而上,欲亲自夺回颜面。四名爪牙知晓他为人极要面子,不愿他人插手,知趣退下。 唐云飞师承夏武剑秦无限,习得的是‘九蛇怪刃剑法’。据传秦无限的生父是一名养蛇人。秦无限从小与蛇为伴,这门剑法是他被白蛇缠身时,从群蛇身上领悟出来的。这门剑法甚是古怪,路数阴柔,鲜有敌手。故而江湖上素有‘九蛇怪刃,龙战八荒’之说。 唐云飞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如灵蛇吐信,直刺羽惊鸿胸口。羽惊鸿不闪不避,双指蓄势而出,一把夹住来剑。唐云飞诡异一笑,手势一变,手中软剑刷刷扭动,脱离羽惊鸿双指的控制。再来之剑,一剑比一剑凶险。羽惊鸿醉步不及剑快,步步后退。 这门剑法甚是古怪,羽惊鸿完全无法猜测其出剑方位。凌厉攻势之下,突然,刷地一剑划破衣衫。唐云飞不由面露得意之色。羽惊鸿借机旋身至他的身后,双指虚晃,实影窜动,点向唐云飞背脊处的风门穴。 唐云飞身后空门大露,知有危险,也不转身,嘴角微浮一翘。眼看羽惊鸿就要点中他的要穴,软剑突然化成一条碧绿竹叶青,扭动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至身后,一口咬住羽惊鸿的手指。羽惊鸿惊叫一声,缩回双指。此时,唐云飞已经转过身来,那毒蛇却又变回了一柄软剑。 软剑在刹那间变成毒蛇,或幻觉或真实?羽惊鸿不敢确定。手指上留下的深深的毒齿烙印与火辣辣地疼痛,却真真实实存在。唐云飞得意地笑道:“小子,这便是九蛇怪刃剑法。被毒蛇咬伤的滋味如何?” 羽惊鸿知他剑法怪异,不能以常理推测,于是双腿一提,身子横浮,游在空中,正是无极云海宫的鱼藏游步。唐云飞嗤之以鼻,讽刺道:“这等古怪的妖法?莫不是跟妖怪学的?” “对付你这妖怪的剑法,唯有以妖法来制衡。”羽惊鸿犹如鲤鱼过江,上下浮动,游离湖海。你的九蛇剑法怪,我的鱼藏游步奇。这奇鱼斗怪蛇,鱼蛇之争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王雷和唐云飞的四个爪牙看得瞠目结舌,各自紧张。 见对方步步紧逼,羽惊鸿想到可以用骏马来作掩护。于是,他时而贴着马背,时而钻出马肚,游得不亦乐乎。唐云飞斗得兴起,并未察觉,蛇剑几次擦马而过。数次来往,那马果然受惊,吁地一声长啸,双蹄仰身而起,几度挣扎,马鞍脱落,迎着唐云飞狂奔而去。 唐云飞见马失去控制,双腿一甩,跃至一旁。那马一路狂奔,眼看就要踏入花田,践踏万花之时,一道强烈气劲急速飞来!烈马再度受惊,抬起前蹄,猛地踩向那道气劲!突然,马蹄仿佛受到万钧之力般,定在半空!众人定睛一看:一片火红的枫叶贴在马蹄之下。挡住那骏马雷霆之势的居然只是一片小小的枫叶?!就在众人惊讶之际,烈马仿佛承受了万钧之力,嘶叫一声,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四肢不停抽搐。 这一幕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唐云飞颤抖着声音,问道:“谁?” 幽幽花海中百花争鸣,微风徐徐,一片宁静。这时,一个优雅的身影从万花丛中站了起来,踱步走向众人。来者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清澈秀逸的双目,挺拔的鼻梁,薄得恰到好处的双唇,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他微微摇动着手中名贵纸扇,风流潇洒,气度儒雅。他的身上还带有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王雷见到他,不由惊呼道:“柳花匠?”此人容貌俊美倜傥,气质高贵非凡,在秋霜门颇有名气。秋霜门‘十里花海’的绝世美景,正是他亲手培育。十里花海,万花齐放,鲜花种类不仅尽揽世间各地,不同季节的奇花亦能同时在此竞艳,足见他栽花技艺的绝世高超。此人自称姓柳,秋霜门的众人都称他为‘柳花匠’。之后,培养了几十名花艺徒弟,来打理花海。 关于这个俊美倜傥的柳花匠的身份来历,王雷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与叶笑陵是知交好友,甚至掌门与之交谈,对其亦是毕恭毕敬,不曾怠慢。因他高贵儒雅,有人猜测他是没落的王孙贵族,也有人猜他出生武林名门。最后都不了了之,未能证实。 柳花匠微微晃动手中折扇,悠然道:“想不到各位不仅打扰我清修,还要怂恿辣马摧花。”王雷这才想起:自从有花艺徒弟打理花海之后,这个柳花匠有每日清晨在花海丛中打坐的习惯。由于从未见过他出手,众人都认为他不会武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 这一次真的是他出手?莫非他是深藏不露的真人?王雷不敢确定。但是知晓这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对于摧花之人向来会变得疾言厉色。 第四章 剑国仙陵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柳花匠为人向来低调,他的神秘除秋霜门外之人,很少人知。方才那道气劲,强劲凌厉。唐云飞本以为是秦无限级别的高手驾到,暗自紧张。当听到王雷称他为柳花匠,见他长相俊美又温文尔雅,心中防线随即松懈,心想:一个花匠又怎会有这等飞叶伤马的绝技?想必是我的剑气厉害,烈马受惊过度,恰巧罢了。 想到这里,唐云飞傲慢道:“柳花匠是吧?我乃夏武剑的入室弟子。区区这几朵烂花,我还不放在眼里。想毁多少便毁多少!”说着,软剑便刺向身旁花田中的鲜花。 柳花匠早有防备,手中纸扇轻轻一挥,一片片白里透红、丰满红润的樱花花瓣弥漫四周,一阵淡雅清香的花香随风而散。再一挥扇,那些四散的樱花花瓣仿佛本身拥有意识一般,顺着风势将唐云飞的软剑卷入其中。 樱花花瓣从剑尖蔓延过剑身,眼看就要爬至手腕处,唐云飞吓得将剑脱手。软剑罗旋般卷曲弯折,只听铛铛数声,应声分成四段,铮铮落地。柳花匠依然摇动纸扇,气定神闲道:“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香风浓郁花期短,劝君要做惜花人。” 唐云飞惊得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这个妖匠……走着瞧……”说着,带着四爪牙一溜烟地跑了。 王雷为人老实,不善言语,此刻傻傻愣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多……多谢柳花匠出手相救。”羽惊鸿作揖道谢,心中对于剑国之府暗暗称奇,不愧是天下第一派,连一个普通的花匠都这么厉害,果然是藏龙卧虎! 柳花匠闻言,摇头否认道:“咦~此言差矣。我只是一个花匠,救的只是花,而不是人。”说着,摇着扇子,潇洒离去。 将新入门的师弟牵扯此事当中,王雷生怕唐云飞会对他展开报复,对其多了一份愧疚。无论如何,羽惊鸿力战唐少爷一事在一夜之间传遍所有记名弟子的耳中,成了他们心中的崇拜对象。羽惊鸿对此不以为然,日复一日,依旧砍柴烧火。倒是不见韩玲珑半月有余,犹如度日如年。 夜深人静,佳人倩影,魂牵梦绕。羽惊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少年情窦初开,对于心上人的一颦一笑都很在意,容易患得患失,不能自己。心中想见韩玲珑的欲望愈渐强烈,羽惊鸿心烦意乱,走出屋外,骑上骏马,一路狂奔,直到一处空山幽谷方才停歇。 羽惊鸿从小生活在海上,从未练过骑马。这御马之术花了他三天功夫,从王雷身上学得。望着绵延丘陵,想来自己到了‘冬寒门’境内。羽惊鸿轻身下马,找到一处溪流,喝了几口,捧着溪水洗脸。 “你果然在此拜祭她。”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山后传来。羽惊鸿差点呛出声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韩玲珑。师姐怎么会在这里?羽惊鸿翻过一个低低的山坳,侧身查探。 山坳之后,是一片幽幽墓地。剑国之府所有人的墓碑都立在这里,被称为‘剑国仙陵’。墓地之中,萤火虫漫天飞舞,一闪一灭,梦幻亦真。一个英俊少年,剑眉星目,冷酷忧郁,正是令狐逆情。只见他盘坐在一个墓碑之前,拿着酒壶对着自己一阵猛灌。韩玲珑站在他的身边,神情似怜含嗔。 羽惊鸿借着微弱虫光远远望去,只见墓碑上刻的是:陆遥琪之墓。陆瑶琪是谁?和令狐师兄又是什么关系?羽惊鸿心中充满疑问。令狐逆情醉眼朦胧,打了个酒嗝道:“今天是她的忌日。你这个好师姐也来看她吗?” “一年前的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你不必耿耿于怀。”韩玲珑安慰道,“连陆师叔都原谅你了,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你又知道什么?何必在此浪费唇舌?”令狐逆情满脸通红,踉跄着站起身来,冷笑道,“你很了解我吗?你知晓我是怎样的人吗?” 韩玲珑粉脸微微泛红,呢喃道:“如果你愿意让我了解你,我便能知晓你是个怎样的人。” 羽惊鸿听在耳中,心中没来由的一揪。令狐逆情闻言,冷冷地道:“别试图了解一个活在你幻想中的人。因为当幻想破灭,真实会将你逐层击溃,伤得体无完肤。” 听了心上人这样的回答,韩玲珑双眼微红,道:“如果真实是一团烈火,将那份幻想破灭。那我宁愿飞蛾扑火,宁愿遍体鳞伤,也要将那灼人的火焰拥灭。” “那这团火焰会在你了解他前,先将你烧的灰飞烟灭。”柔情委婉的试探换来的是绝情的答案,绝情的转身,绝情的离去。 望着那个冷酷的背影,韩玲珑顷刻间模糊了双眼,无声抽泣。她那梨花带面的模样,在萤火虫的映照下,更添一种不可言喻的朦胧凄美之感。羽惊鸿看在眼中,心疼不已,不由得上前几步,劝道:“师姐,莫要伤心。” 韩玲珑见有黑影从山坳处走近,急忙擦干泪珠,喝道:“谁?” 羽惊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唐突冒失,挠挠红发道:“是我,羽惊鸿。” “原……原来是师弟。”韩玲珑见到黑暗中那头醒目的红发,定下心来,哽咽道,“你……你全都看到了?” 羽惊鸿尴尬地傻笑,罢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听到这里有声音,所以……” 韩玲珑见羽惊鸿尴尬,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没事。我知道我这个人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你迟早会知道的。”说着话题一转,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此处?” 羽惊鸿心想:我总不能言明是因为思念你,在这里吧?随口胡诌道:“日前听王大哥说,剑国仙陵的夜晚萤火虫甚多,煞是好看,便来这里转转。” 韩玲珑闻言扑哧一笑,道:“这……这墓地倒还成了剑国绝景了?” 见美人转悲为喜,羽惊鸿吐吐舌头道:“难道不美吗?看身边的萤火虫多好看?不过有你这个美人师姐在此,它们确实黯然失色不少。” 听到这话,韩玲珑俏脸绯红,道:“师弟,别贫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我……我说的是真的。你在我心里就是有这么好……”羽惊鸿胸口一热,脱口而出。后见韩玲珑沉默,为了打破尴尬,指着墓碑问道:“她是谁?” 韩玲珑摩挲着墓碑上冰冷冷的楷文,喃喃地道:“她叫陆遥琪,恐怕是令狐师兄不愿提起的伤心往事。” 第五章 烟锁情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陆遥琪是陆师叔的亲生女儿。陆师叔虽然一向疾言厉色,但由于早年丧妻,对这个掌上遗珠一向关怀备至。剑国之府亦开有镖局,作为江湖历练,陆师妹在一次护镖的任务中出了危险。当时,是路过的令狐师兄出手救了她。“怎么样?这个相识的过程很俗套吧?”说到此处,韩玲珑苦笑了一下,继续娓娓道来。 “于是,令狐师兄得到了陆师叔的赏识,将他直接收为入门弟子。由于当时令狐师兄天资聪颖、身手不凡。不到一个月,又被直接收为入室的关门弟子。”韩玲珑道,“令狐师兄是剑国之府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弟子,被誉为剑国之府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羽惊鸿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发奋图强,希望将来能够超越令狐逆情。 “面对令狐师兄这样的完美少年,陆师妹最终还是情难自禁。陆师叔对这个得意门生也很满意,将其当作亲生儿子般视如己出。说白了,令狐师兄已经是他心中贤婿的不二人选。不过陆师妹与我聊起女儿家的私房话时,曾透露令狐师兄似乎对儿女之情并不在意,对她亦是态度冰冷。后来他们接到了一件新的任务,而这件任务却直接要了陆师妹的性命。”韩玲珑突然咽了一下口水,神色凝重地问道,“羽师弟,你知不知道中原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你说的莫非是‘幽龙鳞’?”羽惊鸿突然想到好像听义父提起过这个名字。 “不错,就是它!据传幽龙鳞的杀手都是以一敌千的绝世高手,杀人于无形。他们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买家出得起钱,不管对方是公孙王侯还是武林名门、不论是江南大盗或是邪魔歪道,几乎都能无孔不入,将其暗杀。幽龙鳞重利轻义,游离于正邪之外。由于它的恐怖实力,武林中一直流传着‘暗杀者一骑当千,幽龙鳞星火燎原’这句话!” 羽惊鸿喃喃道:“那幽龙鳞的老大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幽龙鳞的老大代号‘幽龙’,副首领代号‘凤鳞’,不过从来没人能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正邪双方都有高人命丧其手,不论谁如何查探,都是一无所获。”韩玲珑道,“据说他们入帮之时,背上都纹有一片银光闪闪的鱼鳞。因为曾经有两个死士失手,受困于敌人,竟然点燃了身上的鱼鳞纹身,自焚而死。这想必是他们内部控制杀手的森严教规之一吧。” “可是,这个和陆师妹的死又有何关联呢?” 韩玲珑见话题有点扯远了,便又言归正传,道:“剑国之府往南四十里有一个美丽的小镇,名叫云水古镇。云水古镇位于剑国之府和江南东皇楼的管辖边境,那里有着如梦如幻的水乡美景,里面的庶民民风淳朴,农耕渔作,日落而息。云水古镇中有一座远近闻名的烟锁情塔。这座塔名的由来有二:‘烟锁’之名是由于云水古镇水气潮湿,因而这座塔长年烟云袅绕。‘情塔’之名乃是因为里面有一个远近闻名的画师,擅长将人间的神仙眷侣之貌画入卷轴,挂在塔中,供游人赏析。” 羽惊鸿叹道:“如果真有如斯美景,倒是一定要和心上人去看上一看,不枉此生矣。” “当时,剑国之府收到线报:幽龙鳞的杀手潜伏在云水古镇,图谋暗杀东皇楼主。由于东皇楼与剑国之府同属正道联盟,云水古镇又属于两派边境。于是,掌门派令狐师兄和陆师妹二人前往查探。 “后来,二人无意中查得烟锁情塔的画师正是幽龙鳞的杀手。师兄妹二人借情侣之名要求作画,混入塔中。后在塔里与画师展开激战,无意中砍断了锁情柱。锁情柱是塔的命根,柱断塔倒。令狐师兄击杀了画师,师妹为了保护师兄亦倒在了断塔残垣之中。 “令狐师兄将二人尸首带回剑国之府。陆师叔悲痛欲绝,亲自检查了师妹的尸体,确系塔石砸伤致死所系。而那个画师却是昔日东皇楼主的得力助手,流星五神将之‘土雅士’。据说他是因为不满东皇楼主将五神将首座之位传给‘金逍遥’,而与之割席断交。也许是为了报复,堕落为幽龙鳞的杀手。”韩玲珑说到这里,黯然神伤道,“令狐师兄一直很内疚,为此闷闷不乐。今天是陆师妹的忌日,我便前来拜祭。不想师兄果真在此,倒是让你看了笑话。” 羽惊鸿听完令狐逆情的故事,心中不是滋味,也不知该如何接过这话。羽惊鸿犹豫踌躇间,韩玲珑脸色微微一红,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回春晓门,不然明日早课,该被师傅责罚了。今日傍晚,我是借坐师傅的马车来此的,现在没有马匹。不知能否借坐师弟的坐骑?” 羽惊鸿也觉时辰过晚,一听这话,不禁喜上眉梢,连声称是,带着韩玲珑骑上骏马。韩玲珑坐在身后,芊芊玉手环抱在他的腰间。一路颠簸,两人有时不免耳鬓厮磨,闻得佳人体香,感受着温软如玉,羽惊鸿心猿意马,如坠梦里,心中感叹:如果这是一场梦,我便死在梦中也是值得的。可惜好景不长,欢乐的时光总是飞梭如箭。到了春晓门的边境,韩玲珑下马道别,转身没入在黑暗中。倒是羽惊鸿依依不舍,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久久难以平静。待倩影消失很久后,他才回过神来,感叹一声,打道回府。 公鸡啼鸣,旭日东升。羽惊鸿彻夜未眠,几近凌晨方才入睡。正在酣睡间,被人猛摇至醒。羽惊鸿睡眼朦胧,见是王雷,揉揉双目道:“王大哥,何事如此着急?” 王雷急道:“羽师弟,今日是晋升入门弟子的考核之日。那该死的石清故意将日子提早,没有告知我们。” 羽惊鸿这才想起唐云飞说过:秋霜门负责晋升的石清是他表亲,想必是他故意刁难。二人赶忙起床,急急奔向校场。但见校场之上,记名弟子林立,举重、射靶、拳法、腿功、基础内力比试的不亦乐乎。为首的考官年约二十有余,尖嘴猴腮,瘦的如同猴子一般。王雷告之羽惊鸿:他就是石清。 石清见到羽、王二人赶到,歪嘴奸笑道:“呦,这不是记名弟子中的大英雄羽少侠和王大哥么?”众人听到石清不怀好意的声音,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暗暗为羽、王二人捏了一把汗。 面对阴险小人,羽惊鸿不愿废话,单刀直入,冷冷地道:“今日晋升比试,你为何不告知我们?” 第六章 剑斗智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石清伸手摆了摆,阴阳怪气地道:“哎~我说羽少侠,你可别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夜晚做贼,错过了时辰。” 今早误了时辰,自身确实有些过失,不便过多争辩,以免落人口实。羽惊鸿想到这里,开门见山道:“好!石清,那我和王大哥可还有比试晋升的机会?” “目前已有九位记名弟子晋升为入门弟子,而余下的弟子没有一个能通过。换言之,还有最后一个名额。”石清阴险地笑道,“也就是说,在你和王大哥之间会有一人成功。” 明知他成心刁难,王雷和羽惊鸿还是面面相觑。羽惊鸿暗思至少有一个机会,这比预料的好得多。正想着,石清一改阴阳怪气,突然拔出随身佩剑,冷冷地道:“今日的比试便是比剑。你俩谁能比剑赢了我,便算是赢。” 四周一片哗然,人人摇头。王雷更是急道:“我们二人从未学过剑法,如何能赢?” 石清双眼一瞪,提高音量道:“正因为你们没学过剑法,所以在未学之前使剑,更能看出你们的悟性!记名弟子晋升,我是考官,我说了算!若不应试,两位请回!” 羽惊鸿暗思:石清之所以诸般刁难,想必是唐云飞唆使。王大哥在此苦熬三年,家中亦有困难,实属不易。上次是我一时冲动,让王大哥反抗,万万不能害了人家。如今还有一个名额,就算没有学过剑,我势必要为王大哥争取。 羽惊鸿偷偷向王雷耳语,道:“王大哥,我先应战,想办法刺伤他,这样你便有机会取胜。趁此机会,你可小心临摹他的剑法,找出他的破绽。”不等王雷反应,羽惊鸿走到剑架旁,抽出一柄宝剑,甩了甩剑,横眉挑衅道:“石清,我俩从没学过剑,你赢了也不光彩。你定个几招为限,尚属公平。” “那就以十招为限!”石清道。 “好,如若十招之内,你不能败我,又当如何?”羽惊鸿步步紧逼。 “十招不能败你,我石清从此不为考官!”那么多人在场,石清自恃胜券在握,岂会示弱,豪言一出,自是不能反悔。 “好!这可是你说的!”见石清上钩,羽惊鸿心中暗喜,心想: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撑过这十招! 石清走近数尺,长剑一挺,嗤的一声响,便向羽惊鸿胸口刺去。羽惊鸿不会剑法,只是本能地举剑格挡。只听铛地一声,羽惊鸿顿时感到一股内力激荡,不由得连退数步,好容易站稳脚步后,感到喉口一甜,哇地一声吐出血来。 羽惊鸿不晓得石清在进入剑国之府前,原本练的是内家拳,每日早中晚三次练气,内力比一般人练得要通透。看对手瘦瘦弱弱,内力竟然如此惊人。羽惊鸿第一招就吃了大亏,当下不敢硬接,心中暗想自己只会醉指拂穴手,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石清抖了个剑花,矮低身段,第二剑斜刺羽惊鸿左肩。就在此时,羽惊鸿不由自主的想伸出左指,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可以以剑代指,将指法转化成剑法!觉得此法可行,羽惊鸿脚踏醉步,借剑使招‘贵妃醉酒’,长剑绕过对方之剑,晃晃悠悠指向石清胸口。 石清暗道古怪,暴退数步,为了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又折身而上。见来剑凶猛,羽惊鸿脚踏醉步,双脚纠缠在一起,不及躲避,便用手中剑挑起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飞向对手。只听砰地一声,石块被刺穿碎裂,剑尖指向羽惊鸿咽喉! 电光火石间,羽惊鸿突然回忆起在南海时,令狐逆情在陆啸宗的指点下用一招‘雕返归巢’破过义父的‘曹国舅之仙人锁喉扣’。正想着,身子向后一仰,避过对方剑招。再顺势踢出一脚,一个凌空翻身,利用翻身之力,迅速将身子折回,剑锋反指对手咽喉。 这不是陆师叔的不阿剑法么?在场众人看得都沸腾起来,惊呼鼓掌,连声叫好!不过羽惊鸿的剑法只是单纯的模仿,并不熟练,还是让石清隔剑挡过。饶是如此,石清依旧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这小子貌似会些剑法,又是醉剑,又是不阿剑法,这一来一去间,已经过了五招。方才夸下海口,十招之内一定要败他。这小子狡猾的很,看来不用些狠招,是不行了! 众人为羽惊鸿惊呼,石清顿时感到颜面无存,啊地一声怒吼,使出全身内力,以剑作刀猛力朝羽惊鸿的天灵盖劈去!来势凶猛,羽惊鸿不及多想,横着长剑,举高格挡!只听铛的一声,羽惊鸿手中的长剑应声碎裂落地。羽惊鸿见状,向一侧翻滚出去,由于此招异常刚猛,羽惊鸿五脏六腑剧烈震荡,在翻滚中口喷鲜血,留下斑斑血迹。 对手失去兵刃,又受了内伤,石清得意地笑道:“这是第六招!我将会在接下来的四招内了结你!” “不到最后关头,言之尚早!”羽惊鸿大汗淋漓却依旧微笑,挣扎着站起身来,举着断剑之柄作防御状。见对手不肯屈服,石清冷笑着转身,反手一剑挥向羽惊鸿下盘。羽惊鸿顺势一跃而起,施展鱼藏游步,左躲右闪,彷如泥鳅般一连避开三剑。石清从未见过这精妙步法,一晃之间,三招已过,眼看就是最后一剑!正自暗自着急之时,羽惊鸿突然内伤发作,胸口一疼,跌落在地。 天助我也!石清哈哈一声大笑,走到羽惊鸿身边,正欲下重手,一剑了结红发小子之时!羽惊鸿一眼瞥见方才掉落在地的前半截剑身,眼疾脚快,一脚踢飞那截半剑!那截剑身穿过石清裤裆,撞上他身后的树干后,又飞速折回,竟然刺入石清的双臀之间! 众人看得惊呆了,有的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刹那间的寂静后,爆发出石清杀猪般的惨叫!面对这个意想不到的结局,众记名弟子瞬间哄堂大笑。他们平日里受够了这个石清的百般刁难,这次羽惊鸿帮他们出了口恶气,大为舒畅! 石清忍着剧痛,拔下剑尖,随手扔在地上,疼地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羽惊鸿捂着胸口,拖着受伤的身子走到他跟前,傲然道:“如何?石清,你会兑现你的承诺么?”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咳嗽声响起,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羽惊鸿一眼望去,只见一个糟老头嘴里叼着一根不合时宜的稻草,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脚穿一双破烂不堪的草鞋,大步流星地走向石清。面对这个眼神古怪、阴晴不定的怪老头,众弟子各自神色一禀,毕恭毕敬地鞠躬道:“师尊好!”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秋武剑叶笑陵?!虽然与想象中的模样不同,不过羽惊鸿从不以貌取人,心中倒是暗自期待:未来的师傅终于肯现身了!这个名列四武剑的老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第七章 希望失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叶笑陵神情严肃,石清决定恶人先告状,忍痛道:“师……师尊,这个红发小子羽惊鸿目无门规,以下犯上!他……” 叶笑陵见他鞠着屁股,丑态毕露,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石清愕然,心中暗骂,面上却是赔笑。突然,叶笑陵一把拎起石清,将他甩出数丈之远,怒道:“莫要与我讲门规,最讨厌清规戒律!无耻小人回去转告唐云飞,就算是秦老怪保着他,也莫要在我秋霜门撒野!否则有他好果子吃!你以后也莫再踏入秋霜门半步!”一见师尊深明大义,众弟子鼓掌起哄。石清在哄笑声中悻悻离去。 叶笑陵打量着羽惊鸿,问道:“方才那招雕返归巢,从何处习得?” 羽惊鸿抱拳道:“说来惭愧。我曾见令狐师兄在南海使过一次,依样画葫芦使出来的。” 叶笑陵目露赞许,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见过一次就能使出不阿剑法,虽然生硬,悟性却是极佳。决斗中还能将指法化为剑法,甚是机灵。为了兄弟,义字当先。他陆老头自诩得了一个天才弟子。我叶疯子终于也等到了。” 羽惊鸿听他话中大有收自己为入室弟子之意,大喜过望。 此时,叶笑陵注意到他胸前的刀形玉佩,疑道:“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羽惊鸿疑惑不解,如实道:“我五岁之时被人放在一个竹篮中,漂在海上。义父说拾到我时,就已经挂着这个玉佩了。恐怕是我的亲生父母之物。” 叶笑陵笑容逐渐僵硬,闷声不吭。来回踱了几步,招了招手示意羽惊鸿跟随。在众弟子的议论纷纷中,两人离开校场,各自骑上骏马,向剑国之府的宫殿区奔去。 宫殿区殿宇林立,气势挥宏。灿烂金顶,相依而列,高低错落,鳞次栉比,远远望去引人膜拜。华宇主殿,金碧辉煌,地铺蓝田暖玉,奢靡华丽。羽惊鸿知晓这里乃是四武剑和掌门议论江湖大事之地,踏入这里,心中恍生忐忑不安。 两人走到大殿之外,叶笑陵嘴里咬着稻草,道:“惊鸿,你在此等候。”羽惊鸿不明所以,只能点头。等叶笑陵步入殿内之后,羽惊鸿在外偷偷张望,只见主殿之中有中年大汉,浓眉大眼,国字方脸,身着剑纹红袍,英气勃勃。而他身边,站着一个不苟言笑的黑发老者,正是陆啸宗。 一见叶笑陵,那红袍大汉惊喜道:“什么风居然把来去无踪的叶师兄给吹来了?”这个浑厚的声音,羽惊鸿认得,正是剑国之府掌门傲九霄。现在终于见到本尊了。 叶笑陵方要开口,陆啸宗察觉到殿外偷窥的羽惊鸿,运用内力,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道:“叶兄,你今日是为了殿外那名少年来的吧?” 叶笑陵皱起眉头,同样用传音入密,傲然道:“不错,我要收他为关门弟子。” 傲九霄与陆啸宗互望一眼,各自讶异:这个秋武剑生性古怪,特立独行,不爱束缚。其他三武剑这几年内都陆续收了关门弟子,唯独他对门派之事漠不关心,来去无踪,全然不把收徒之事放在心上。此次,居然为了羽惊鸿来找掌门商议,实属罕见。 傲九霄亦传音入密,道:“你是不是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否则,以叶师兄的脾性,又怎会来此商议?” 叶笑陵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为了那块刀形玉佩。如我所料不差,莫非他是那个人的孩子?” 傲九霄沉吟道:“其实光凭一块玉佩,很难断定他就是否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但是可能性极大。如若他是,又从你身上习得大悲逍遥剑,只怕来日会成为剑国之府的无穷祸害!” “不错。这孩子当初在南海相助过正道,又中了聂万峰的霸王印,性命堪舆。我才于心不忍,将他带回。当发现他的玉佩后,派人去南海调查他的身世,但种种迹象表明,十有**,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陆啸宗捋捋胡须,道,“目前魔域卷土重来,刀派旧部心中仇恨并未完全泯灭。此刻剑国之府树敌无数,内忧外患。于是,我和掌门决定将他留在剑国之府内,以免被外面有心机的人利用。毕竟当他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你我无法预料。更何况他娘……” 叶笑陵吹胡子瞪眼,反驳道:“陆老头,我看你的徒弟令狐逆情来路亦是不明,你怎么不查查他?我看你是自己得了宝贝徒弟,见不得我收个好徒弟。” 叶笑陵生性不羁,有些小孩心性;陆啸宗严肃拘谨,沉稳内敛。两人碰到一起,常常擦出火花。不过嘴斗归嘴斗,两人之间的同门情谊还是很深。 傲九霄笑道:“看来这个羽惊鸿是个极佳的人才,难得叶师兄能为他这般辩护。我决定先观察观察他的品性,再做决定。暂且禁止他学剑国之府的剑法,二位看如何?毕竟他的身世如若揭发,不止是剑国之府,甚至是整个正魔双方都会牵连其中。” 叶笑陵虽心中不服,但经细细思量,此事实在是牵连甚广,涉及本门兴衰、正道存亡,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无奈地道:“好!收他为关门弟子之事,暂且延后。” 傲九霄与陆啸宗互看一眼,心想:这个叶师兄虽然平日疯癫、不拘小节,但是在大事大非上从不会亏了大节。 由于殿内的三人对话,使用的都是传音入密之法,羽惊鸿无法听出一二。光是察言观色,也推测不出个所以然,好不苦恼。可是隐约感到谈话内容与自己的身世有莫大的关联。这时,叶笑陵转身走出殿外,一招手,示意羽惊鸿离开。 羽惊鸿跟在他的身后,看他神色不悦,不由明白几分,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掌门不同意我做您的关门弟子?” 叶笑陵望着这个天资聪颖却命运坎坷的少年,抚摸着他的红发,叹道:“惊鸿,你我师徒缘分未到,将你直接收为关门弟子,于理不合。你再等些时日吧。” 羽惊鸿茫然若失,点了点头。叶笑陵见他模样,于心不忍道:“你可还有其他心愿?为师帮你完成。” 羽惊鸿欣喜地道:“师尊。关门弟子中有个叫王雷的王大哥,他的基础拳脚很好,可是长年遭到石清的迫害,一直未能如愿。希望师尊准他成为入门弟子。” 这个时候心中想的还是其他人!叶笑陵点点头,感慨着这个生下来就注定坎坷的红发少年,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 第八章 藏仙秘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雷正式成了入门弟子,每天开始练习基础剑法。羽惊鸿好生羡慕,可是王雷私下透露:掌门有禁令,不论谁都不能教羽惊鸿剑法,否则按门规处置。羽惊鸿询问原因,王雷全然不知。不过当羽惊鸿感叹此事或许与自己的身世有关时,王雷犹豫道:“羽师弟,秋霜门中有个地方叫做‘藏仙阁’,里面藏有本派之中所有弟子的身世文献、来历背景。不过里面也藏着很多本门秘辛和武功剑法。对于一般弟子来说,是个禁地。不过里面或许有你要的答案。”此时,王雷已经将羽惊鸿当成恩人,甚至坦言愿意将每日学得的剑法演给他看。羽惊鸿不愿连累王雷,摇手拒绝,却把‘藏仙阁’三个字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不知是掌门心中有愧,还是未免他偷学剑法,在秋霜门的东南僻静处,赏了一座幽静的小宅院给羽惊鸿单独居住。宅院藏身在一片郁金香花田后,外面围着一道篱笆,内中花草正浓,一条青灰石砖路直通厅堂。前院中还备有一匹骏马,一口古井。羽惊鸿步入厅内后,感觉宅院虽然不大,但整体布局,无论菱花雕木窗或是古朴桌椅都非常地干净爽朗。厅中挂有着的一轴美人图引起了羽惊鸿的注意。 云海月夜中,高耸山崖上,黄花树旁坐落着一个小小凉亭。凉亭中的石桌上备满了琼浆玉液,珍奇佳肴。一个紫衣姑娘坐在凉亭中,独自金樽空对月,仿佛久等情郎而不来,神情哀怨,楚楚动人。金边古画旁还赋有一首楷体小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不能学剑,羽惊鸿心情有些沮丧,匆匆一瞥,无心赏画,早早地躺到榻上睡了。夜晚沉睡中,依稀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以为是蛇虫鼠蚁,并未在意。眼皮刚睁开一半又匆匆合上,甜甜睡去。 清晨,朝阳初升,花香四溢。羽惊鸿一觉醒来,心情格外舒畅,伸伸懒腰,意外地发现床尾摆有一套干净的练功服。可是他清楚地记得昨晚并没有这套衣服啊!他挠挠蓬乱的红发,愕然地穿上练功服,走到大厅,看到桌上摆着一桌精美的鲍参翅肚,美酒佳肴。难道还给我预备了仆人?羽惊鸿感到诧异,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并未发现半个人影。也许是人走了吧。想到这里,羽惊鸿才将思绪放在昨日王雷透露的藏仙阁上,心想:藏仙阁中一定藏有我的身世,想必从中可以理出思绪。打定主意,走到前院,骑上骏马,直奔藏仙阁。 藏仙阁曾经在砍柴归来的路上远远瞥过一眼,羽惊鸿知道它位处十里花海的西郊之处。一路上无暇欣赏沿途风景,羽惊鸿只顾策马疾奔。到了目标一里之外,将马匹藏在一片垂柳之后,偷偷靠近藏仙阁。 藏仙阁整体呈园林布局,坐南朝北。亭榭、曲廊、水池、亭廊、池桥、假山叠石互为凭借,无一不缺。楼高十三层,为剑国之府最高阁楼。紫檀木门两侧刻着一对笔墨浓厚的对联:藏尽天机空外空,道破仙人局中局。 羽惊鸿乍一眼望去,察觉藏仙阁无人看守,顿时疑窦重重,暗忖:此处被列为禁地,又岂会毫无防范?既然没有守卫,想必是机关重地,我必须处处小心才是! 只见他双腿一摆,浮游于空,施展鱼藏游步,谨慎地穿过庭院大门。果不其然,当他来到曲廊之中时,整条长曲之廊倏然间爬满了碧绿藤蔓。速度之快,远超羽惊鸿所想,仿佛在无意中游入了一条绿色巨蟒的肚腹之中。 一见有变,羽惊鸿双腿作尾,左右连摆,快似利箭般急冲而去。一根根长长的藤蔓触手般缠向这个冒失闯入的小子,却因其游速过快而每每落空。长廊出口就在眼前时,羽惊鸿惊觉脚腕处一阵冰冷,低头一瞧,其中一根藤蔓还是紧紧缠住了他的双脚。那条藤蔓四处挥动,巨力骇人,在甩动中直接将羽惊鸿重重地摔到假山叠石之中。 这一下摔得不轻,羽惊鸿咬着牙揉揉火辣辣的双臀,好容易跌跌撞撞地直起身子。无意中看到铮铮叠石中竟然盛开着一朵朵娇鲜欲滴的血色向日葵。仔细端详这些怪异的向日葵,就会发现葵花花瓣由一根根血淋淋的头发凝结而成。而葵心竟然是一张张扭曲狰狞、鲜血直流的人脸,双目直瞪瞪地盯着羽惊鸿看,令人不寒而栗。 这妖艳诡谲的人面向日葵,怎会出现在此?羽惊鸿还未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一张张人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嘶声力竭的怪叫声,从四面八方扑向红发小子。羽惊鸿不敢大意,双腿借力在假山石上一蹬,一个翻身跃至檀木门外。 羽惊鸿此时才注意到,大门有些虚掩,仿佛刚有人闯入一般。此时不容思虑过多,羽惊鸿侧身进入,看到内部的大殿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守卫。检查一下,看样子只是被人打晕过去的。 似乎有人先我一步闯入藏仙阁,难怪我这么容易就进来了。想必有人已经突破了防卫!可是,来人究竟是谁呢?他又来找什么?不管了,总之是天助我也!羽惊鸿消除顾虑,顺着楼梯盘旋而上,到达第二层。这第二层中书棚上百,藏书万卷。不过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奇特香气,木板上也零星地倒着几个护卫,想必是被人用迷烟熏倒的。 羽惊鸿看到万卷藏书,逐本逐本地寻找开来。约莫半个时辰后,在杂乱地摸索中发现其中一个书棚上写着‘记名弟子录’,欣喜若狂。好容易找到今年秋霜门的名册后,一张一张翻看,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名字。奇了怪了?为什么我的名字不在上面? 羽惊鸿紧紧咬住薄唇,直到翻至最后一页,果然写着羽惊鸿三个大字。可是旁边的注释却只记载着‘机密’二字!这个结果,差点让这个红发少年彻底奔溃。羽惊鸿有些沮丧地将书籍放回原处,心想:一楼什么都没有,怕是因为水灾、地震、蛇虫鼠蚁等不适合藏书。二楼珍藏之书所记载的都是四大门阀记名弟子的来历背景。以此类推,只怕越高的楼层,所藏匿的书籍也就越珍贵。我的身世既然被列为机密,想必一定还在楼上。 羽惊鸿念及此处,便逐层往上寻找。在这寻物之旅中,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论无勿:三楼所记载的是剑国之府所有入门弟子的身世来历。四楼之中则是入室弟子的相关书籍。五楼的则是‘春秋四武剑’的来历,六楼的则是剑国之府历代掌门的生平。这七楼存放着的是正道其他门派的奇闻异事,藏在八楼的则是关于魔域的陈年往事。 由于情况窘迫,这些发现,羽惊鸿都是看着书面匆匆一瞥,一带而过。放回八楼最后一本书籍,正欲登上藏仙阁九楼之时,上面传来了一声‘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动。 第九章 百花灵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声响似乎是开锁成功的声音,果真有人先我一步,而且人还在上面!羽惊鸿放慢脚步,轻轻地踩着楼梯,警惕着走向九楼。这时,楼上传来吱吱嘎嘎的巨大声响,整座藏仙九楼都在颤抖震动,宛如地震。趁着声响,羽惊鸿加快脚步,九楼的真容渐渐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九楼并无书架,只看到一座装有机械齿轮、木铁相辅的偌大机关被人打开,呈扇形向左右两侧敞开,内中只摆设着一个巨大的藏药柜,纵横各九,共计八十一格。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翻腾着药柜,似在找寻着什么。当纵四横七的药柜格子被打开时,一只梦幻而美丽的蓝色蝴蝶翩然飞出。它体态婀娜,空中展翅犹如孔雀开屏,翅面好比浅蓝天空环绕着夺目的光晕,双翅上的玉色纹理仿若镶嵌上去的珍珠玛瑙,光彩熠熠,迷人心魄。整个九层在它飞出药柜的一刹那,就被笼罩了一层朦胧蓝光,炫光四射。 黑衣人看到这只夺目蓝蝶,也是一愣,不过随即继续翻箱倒柜。羽惊鸿看出此人貌似是为了偷盗某样东西而来,琢磨着自己该不该管这个闲事。突然,黑衣人从纵五横四的药柜中翻出一把碧绿通透的竹剑,目露喜色,起身欲走。 羽惊鸿最终还是没忍住,知他来者不善,一声怒喝:“来者何人?!”双手拂向黑衣人穴道。黑衣人不料身后有人尾随,反手一掌拍向来人。双掌相拼,羽惊鸿的拂手如同陷入无底泥沼,感觉不到对方的穴位,心中暗暗吃惊。 黑衣人看清羽惊鸿的面目后,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不想伤他,处处手下留情。羽惊鸿不明所以,一手接着一手,步步紧逼。身边蓝蝶似乎受惊,噗噗扇动双翅,绕着二人飞来飞去。微微蓝光忽闪忽灭,两个黑影掌来腿往,好不热闹。 已过数十招,黑衣人几欲脱身不得,恼羞成怒,右掌闪电般出手,就像擦了蜡油般将蓝蝶黏在掌中。那蓝蝶顿时犹如笼中之鸟,怎么都飞不脱。与此同时,黑衣人仿佛能一心二用,左掌仍在不间断地频繁出掌,并打中羽惊鸿手肘关节处。 这一掌来势汹汹,羽惊鸿疼痛难忍,啊地一声,张嘴微喊。黑衣人眼明手快,暗提内力,朝着羽惊鸿猛一出掌,将蓝蝶当作暗器般疾射而去。这一手只在电光火石间,羽惊鸿不及避闪,蓝蝶直接没入口中,惊觉口中异样,喉结一动,竟将蓝蝶整个吞咽。 羽惊鸿还未反应过来,忽觉气血上涌,两眼一黑,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昏倒在地。此时,楼下传来喧闹之声,看来是守卫逐渐苏醒。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伸手探其鼻口,尚有气息,微微心安,将他扛在肩上,朝着九楼的窗户纵身一跃,破窗而出! 九楼高空,坠势凶猛。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对晶莹透明、布满金纹的双翅从黑衣人背脊破衣而出,扑扑挥动,翱翔离去。 夕阳西下,风尘起,日暮落。 羽惊鸿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暖意从背部徐徐传来,睁开双眼一看,发现自己盘坐在自家床榻上,看来是有人正在背后替自个儿运功疗伤。羽惊鸿正想回头,身后之人开口道:“万万不可乱动,否则性命堪忧!” 羽惊鸿听闻此话,不敢轻举妄动,心想:之前,我好像吞了一只奇怪的蝴蝶,晕了过去。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自家宅院?此人是谁?那个黑衣人?应该不可能。黑衣人没有道理将我背回家,替我疗伤。而且这个声音,似乎在不久前听到过。 “行气丹田,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舂在下。顺则生;逆则死。”羽惊鸿知晓对方正在传授补身运气之法,当下依言运行。 运气来回数个小周天后,羽惊鸿感到口舌生津,真气充盈,全身经脉隐隐透出蓝色光芒,时而浅蓝,时而湛蓝,时而深蓝,变幻莫测。就在体力逐渐恢复之时,羽惊鸿突然感到体内奇蝶扑扑扇动蓝翅,顿时腹痛如绞,翻江倒海,经脉错乱,气血攻心。 身后之人一见情势不妙,将掌力从其背脊撤离,双手不断变换手诀,大喝一声:“着!”十二朵含苞待放的蓓蕾浮现在房屋空中,微微转动。腹中蓝蝶似有感应,挥动翅膀频率加快。羽惊鸿苦不堪言,五脏六腑犹如风中枯叶摇曳不止。 蓓蕾逐层舒展,花瓣渐渐开放,刹那间盛开了十二朵洁白无瑕的莲花。花香四溢,花蕊中还透出十二道白烟,钻入羽惊鸿的口鼻。闻到清新淡雅的花香,蓝蝶慢慢地停止了振动。羽惊鸿忽觉一阵宁神静心,气息逐渐平稳,腹痛锐减。当他看着身边逐渐消失的莲花幻影,立马猜到了身后之人的身份―柳花匠。 果不其然,见羽惊鸿无恙,柳花匠从床上走了下来,拔出插在后腰的折扇,微微扇动。羽惊鸿擦擦额头的冷汗好,虚弱地道:“多谢!” 柳花匠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优雅的笑容,道:“不必多礼。想不到我苦苦找寻多年的百花灵蝶居然在你体内。” 羽惊鸿奇道:“这……这只奇怪的蓝蝶叫‘百花灵蝶’?” “不错!它就是我‘花道一脉’的镇派之宝。花道一脉修习的武功称为‘花道之术’,是一门以花草精华为内力,以各种奇花异草为武器的道门玄功。”柳花匠收起折扇,往掌心一拍,继续道,“我师傅培育出上百种神秘莫测的奇珍异花,用蓝蝶吸取这些百部奇花的天地精华,然后用它来练功。可惜我师傅后来不幸被奸人所害,百花灵蝶便不知所踪。” 羽惊鸿问:“那这百花灵蝶一共有多少?” “由于‘百花灵蝶’雌雄同体,当世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它之寿命长达十二年,头十年为卵、幼虫、蛹期,破茧成蝶后的寿命则只有两年。生下虫卵后,就会生命终结。但是它的百花精华会延续至它的后代。” “那它会在我腹中生卵么?”羽惊鸿一想到这个问题便不寒而栗。 “百花灵蝶寄养在人体之中,当真是闻所未闻。当中变数,只怕神仙难料。”柳花匠道,“百花灵蝶产卵之地阴冷干燥,腹中产卵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当它殒命之时,翅膀上的蓝色眩光会倏然消失,变成一只枯叶般的死蝶。届时,如果它还留在你的肚子里,恐怕连你的五脏六腑都会随之枯竭,耗力而尽。” 羽惊鸿听到此处,脸色随之一变。 第十章 花道之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花灵蝶乃天下奇物,内含精元无数。将之吞食的人会在一日之内精气溢脑,命丧黄泉。若不是黑衣人从藏仙阁盗走了太微竹剑,我前来搜查时发现你躺在前院花丛中,且身有异样,便用花道之术替你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幸好有惊无险,算你小子命大!”柳花匠微笑道。 羽惊鸿暗忖:看来他对于藏仙阁之事并不知情,我昏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黑衣人暗中助我?无论如何,我去藏仙阁之事万万不能暴露。否则今后若想知晓自己的身世,只怕会愈发难上加难。柳花匠说被盗的只有那什么太微竹剑,说明这百花灵蝶并不是藏仙阁的珍藏之物。只怕是这蝴蝶失踪后,机缘巧合在藏仙阁中产了卵,破茧成蝶后无意中被黑衣人放生。而我当真倒了十八辈子血霉,被黑衣人逼吞了。 一想到这里,他简直想去撞墙。 看羽惊鸿陷入沉思,柳花匠略感无趣,诧异地问道:“对了,你是在哪里发现它的?又怎么会吞食?” 羽惊鸿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眼珠一转,瞎编道:“这百花灵蝶是我在前院花丛中发现的,见它绚丽多姿,与众不同,遂将其捕获。一时好奇,将之误食……” “你当你还是三岁孩童么?叶疯子昨日还在我面前夸你悟性极高,居然做出这等蠢事!”柳花匠将折扇重重往他头上一拍,笑骂道,“看来你不过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少年人!” 羽惊鸿吐吐舌头,心想这会儿只能装傻充愣,方能过关。 “花道一脉与剑国之府交情甚深。此地建造之初也有师傅不少心血,设置了不少花道机关。而师傅当年也是在前来剑国之府的途中遇害,灵蝶亦从此失踪。我在此地精心培育这十里花海,一来是为了祭奠师傅,二来也是奢望有朝一日能以此召回灵蝶。”柳花匠提起师傅的离世,感慨万千道,“不曾想到被你这小子占了这莫大的便宜!” 羽惊鸿连连摇头,道:“这便宜我可不要,谁想在肚子里寄养蝴蝶?你若是有方法能将它取出来,我可是求之不得!” 柳花匠又用扇子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哼了一声,道:“傻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早些歇息,翌日晌午,来花神居找我。”语毕,潇洒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不顾羽惊鸿的再次道谢,转身离开。 柳花匠走后,羽惊鸿身体尚且虚弱,早早便已入睡。夜空无月,冷风依依。羽惊鸿风邪入体,面如白纸,直吐胡话:“师姐……玲珑……你怎么不来秋霜门看我!”冷汗淋漓间,朦胧中感觉有人用手绢擦拭自己的额头。羽惊鸿在这半醒半睡间微微睁开双眼,一个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似是一个女子,还未看清,便觉眼皮极重,又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又是一日。羽惊鸿惺忪觉醒,微感头重,揉揉头皮走到轩厅,又看到一桌美味佳肴摆在案上,讶异不已。不同的是菜式换了花样,这次以山珍代替了海味。羽惊鸿尝了一口,只因实在难以下咽,差点没喷出来。 奇怪?昨日海鲜美味爽口,为何今日菜肴会这么难吃?难道不是同一个人烧的?羽惊鸿百思不得其解,左顾右盼,并无看到人影。这个人为什么只在晚上出现?羽惊鸿思索着走到轩厅中那副美人图前,自言自语道:“昨夜依稀见到一个女子,莫非真是这画中的紫衣仙子所为?”话音刚落,又摇头自嘲这等怪诞奇事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食过午饭,已经几近晌午,羽惊鸿想到与柳花匠之约,知晓他之住所―‘花神居’离此不过半里之遥,起身步行前往。 花神居百花簇拥,青砖素瓦,古朴淡雅,尽显主人悠然恬静,与世无争之性格。柳花匠坐在亭中竹椅上,饮茶赏花,吟诗作乐,好不惬意。羽惊鸿见此情景,不好冒然打扰,扰扰红发,静候一旁。柳花匠见他踏入花神居,优雅地一笑道:“惊鸿,你来了。” 羽惊鸿见过他的实力,对他很是钦佩,作揖道:“先生,你叫我前来,所谓何事?” “万万不可唤我先生,这多生分。”柳花匠悠哉地摇摇扇子,微笑道,“我名柳玉衫,承蒙江湖朋友抬举,博得‘花神’雅号。我年长于你,你叫我柳大哥便可。” 羽惊鸿听他有意与自己结交,想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剑国之府,知己甚少,心下一喜道:“柳大哥,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寒暄语毕,柳玉衫正色道:“正如昨日所言,从未有人吞食过本门镇派之宝,如若强行将它从你肚腹取出,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而将它长期弃于腹中不顾,亦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我决定传授你花道之术,教你正确的引导百花精元之法。” 羽惊鸿未曾料到柳玉衫会有此打算,顿觉受宠若惊,道:“这……这怎么可以?我不慎吞下贵派秘宝,已属不该,怎能再受恩惠?” “不错,它的确是师傅的遗物,亦属本门秘宝。不过由于失踪多年,我早已放弃了寻找。师傅为人心善慈悲,从不肯伤无辜之人的性命。如果杀人取物,只怕师傅在天有灵,亦会不悦,更何况可能会人蝶俱伤。而你在机缘巧合下吞得此物,证实你与我‘花道一脉’有缘。”柳玉衫微笑道,“故而不如将错就错,传你花道之术,变废为宝。” 羽惊鸿迟疑道:“可是,可是掌门有令……” 柳玉衫打断他的话道:“哎~这个你不必顾虑。傲兄下令你暂时不得修习剑法,又没说你不能练其他武功。更何况我不属于剑国之府。只是你作为剑国之府的弟子,我传你本门心法亦是志在救人一命,你我不必师徒相称。更何况,叶疯子夸你机灵,我见你秉性不差,也是出于惜才爱才,不忍你就此埋没。只是他日你若以本门武功为非作歹,我必出手将你废之。” 羽惊鸿本就因不能修习剑法而闷闷不乐,更何况这百花灵蝶随时会要了自家性命,如今有此良机可以修习高深武学,自然喜不胜喜,连声称是。 百花灵蝶浓缩了上百部奇花的天元精华。柳玉衫传授他的武学,名唤‘九韶花神宝典’,能够将那百花精华转化为武者内力,催动花道之术,变幻出各种奇花异草,作为武器。转化内力多一分,百花灵蝶对于自身的危害便少一分,直至完全化无,将精华转为己用。只是要学好花道之术,不仅需要练熟心法和招式,对于花草树木的种类、习性更是要一一掌握。 羽惊鸿修炼心法才半日,便觉面色生津,百骸充盈,内力渐增,真气顺畅。柳玉衫见之,这才承认叶笑陵的眼光着实不差。羽惊鸿修炼之时,全身经脉不断幻化各种深浅蓝光,晶莹通透,煞是好看。方圆一里之内的花草也升起微微白光,犹如繁星点点,逐渐吸入他的口鼻,怕是腹内蓝蝶亦在同时吸取精元。柳玉衫不免连声称奇,心忖:这等奇遇,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或良机或凶机,全凭这小子自身之造化。虽然九韶花神宝典按常理确实能够化险为夷。但是百花灵蝶毕竟在他体内,若是练功之时稍有差池,或是体内遭遇另外一股强大的内力撞击,个中凶险非凡人所能预料。 第十一章 画中紫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习得半日花道,羽惊鸿些许兴奋又微感疲倦,回宅后直接扑倒在床榻,自言自语道:“这花道之术确实为罕见心法,奇中奇,妙中妙,个中奥秘受益无穷。但若是同时能练得剑法,岂不更为妙哉?”想到这不过是自己贪得无厌的虚妄之想,略感无趣,渐渐合拢双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羽惊鸿在梦中仿佛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惊鸿,惊鸿!”叫声如黄莺出谷,银铃般动人,清脆悦耳。莺声燕语真真切切,渐渐清晰。羽惊鸿陡然惊醒,心中疑惑,走到轩厅,四下张望,不得人影。万般无奈中,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张美人图上。画中美景依旧,黄树凉亭仍在,偏偏那紫衣美人竟无影无踪。 就在羽惊鸿怀疑自己眼花之时,前院又飘来那莺莺呼唤。羽惊鸿警觉地步出屋外,见到鲜花丛中,一位妙龄少女亭亭玉立。那少女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双眸一如盈盈秋水,骨溜溜地清澈灵动,美得倾世绝尘。她身着一身淡紫色衣裙,上绣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盈盈月色下,美景美人相得益彰,恍如隔绝俗世的精灵。 羽惊鸿瞧得如痴似梦,未曾想到会有如斯少女在月下幻现。那少女见他痴态,浅浅一笑,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动人之极。这一笑,让羽惊鸿在刹那间回了神,想到屋中那图中消失的紫衣姑娘不是像极了眼前这位少女么?这到底是画中鬼?还是画中仙? 羽惊鸿扰扰蓬乱的红发,有点不知所措,壮着胆子问道:“你……你到底是谁?是那画中鬼?” 少女笑而不语,从身后甩出一柄宝剑,扔给了羽惊鸿。她眼珠骨碌一转,笑道:“你管我是哪位?你不是想学剑么?我是来教你学剑的。” 羽惊鸿接过来剑,有些犹豫。学剑自然是他这些日子心心念念之事,可是这少女来历不明,羽惊鸿不免心下生疑,问道:“你怎知我想学剑?” 紫衣少女扑哧一笑,道:“掌门下令任何人不得教你剑法,你想学剑而不能之事早就传遍剑国之府。何况这些日子是我在伺候你的饮食起居,你可是做梦都在说着这些事!你说我是如何晓得?” 羽惊鸿恍然大悟,道:“你……你,原来这些日子是你烧的饭菜,放的衣服。你为何要作这些事?” 紫衣少女嘟着嘴,故作憨态,试探道:“你真的忘了我是谁?” 听此一问,羽惊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愕然道:“姑娘,我们素未平生,你我相识吗?” 紫衣少女面色一沉,变色道:“是啊!我是画中鬼,你又怎会认得?” 羽惊鸿看她神态,注意她的身影,反倒轻松自若起来,笑道:“你必不是那画中鬼。鬼又怎会这般和我说话?这般的小家子气?而且你在月色下还有影子呢。” 见其识破,紫衣少女故作自若,道:“那屋中那画你又如何解释?” 羽惊鸿听她此问,更加笃定地道:“那还不简单,必是你临摹了另一幅没有画中人的画,偷梁换柱。” “果然不差,不过我也没想过要瞒你多深,就是为了逗逗你。”紫衣少女盈盈一笑,自报姓名道,“我叫紫夜莺,是剑国之府的丫鬟,派来伺候少爷的。” 羽惊鸿扰扰红发,奇道:“还真给我配了个仆人?” “在剑国之府,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紫夜莺撅了撅嘴,转移话题道,“少爷,这下我们可以学剑了吧?” 羽惊鸿还是摇头,道:“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教我剑法,否则按门规处置。如果你教了我,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紫夜莺见他害怕连累自己,暗暗欢喜。但是他不肯学剑,该怎么说服他呢?明眸一转,想出一套说辞,道:“掌门确实下令不得教你剑法。可是这个剑法自然是局限于剑国之府的剑法。若是剑国之府外的剑法,他又如何管得?” 羽惊鸿惊讶道:“你还会别派剑法?如若是别派剑法,那他自然是管不得了。但是你为什么要教我呢?” 紫夜莺继续道:“其实叶门主对少爷寄予厚望,而傲掌门之所以拖延,为少爷入门时日尚浅之故。他们对于少爷的品德秉性尚不清楚。但是据我这些时日的观察,相信少爷成为叶门主的关门弟子,那是迟早之事。既然你成为了我的主人,那仆人帮忙是天经地义的。只要您成为真正的少爷之后,莫要忘了夜莺便可。” 羽惊鸿觉得这个说法合情合理,并无不妥,尤其想到韩玲珑那句:我只喜欢剑比我使得好的人,不由心生神往,脱口道:“那还说些什么,速速开学吧。” 紫夜莺盼得此话,不由分说,从袖中唰地飞出一柄长剑,持剑开舞。羽惊鸿见她月下舞剑,体态婀娜,轻盈优美,紫衣飘飘,飘忽若仙。在他的目不转睛间,她素手婉转,裙裾飘飞,梦幻水眸,流光飞舞,飘渺轻灵。剑法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羽惊鸿起初被她曼妙身姿所吸引,知晓紫夜莺在教她一套高明剑法,当下聚心凝神,琢磨她如何出剑收剑,如何来去自如。观到妙招,羽惊鸿连声喝彩,问她是何剑法?紫夜莺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道是紫家家传剑法。这剑法很是奥妙,或轻盈或沉重或怪异或逍潇洒。可是个中几招,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羽惊鸿既觉得有点像不阿剑法,又有点像九蛇怪刃,可是招式又有所不同。他对剑法知之甚少,怎么都琢磨不出来,觉得或许是因为天下剑法异曲同工,便不再去想。 紫夜莺舞了十六招剑法后,便收了剑,停了步。羽惊鸿正看得兴起,意犹未尽道:“还有么?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紫夜莺横眉道:“我紫家剑法,来回就这十六个招式,虽少却精。”说着,便命羽惊鸿持剑演练。羽惊鸿记性甚佳,剑招在脑中虽记得七八分,却由于这套剑法高超、集数家之长,甚是难练。最初练得两三招,身法便跟不上。多练了几回,身法跟上了,剑意的变化又不自然。当下明白这套剑法若想融会贯通,非需假以时日不可。 这段时日,羽惊鸿闲来无事,每日晌午过后便随柳玉衫修习花道之术,半夜乘无人之机,又跟紫夜莺练习紫家剑法,一时感到自己的武艺循序渐进。紫夜莺住在宅院的西侧厢房,换回普通仆人的装束,每日细心照顾羽惊鸿。 第十二章 奇藤怪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藏仙阁遭遇神秘黑衣人偷盗后,剑国之府如临大敌,加紧戒备。尽管羽惊鸿的小宅院地处偏僻,巡逻弟子的来回也日渐频繁起来。这不,见两名巡逻弟子刚刚离去,正在井边打水的紫夜莺忍不住埋怨,道:“一日三次来查,真是烦死人了。” 羽惊鸿好奇问道:“那被盗之物究竟是什么?很重要么?” 紫夜莺拉起盛满水的木桶,擦擦额头的晶莹汗水,道:“那是剑国之府的镇派之宝---太微竹剑。十年前,魔域进攻中原之时,昆仑、华山、逍遥、无量四大剑派势微衰落,根本无法抵挡。无奈之际,四大剑派的掌门决意联盟,组建‘剑国之府’,并推举在江湖上享有‘剑仙’之称的太微真人为第一代掌门人。太微真人的剑法已臻化境,只凭手中一把竹剑便逼退魔域,所向披靡。由于真人淡泊名利,圣魔大战之后,便消声灭迹,退隐江湖。那把平平无奇的碧绿竹剑从此成为了剑国之府的镇派之宝,成为了一个传说。” “太微竹剑并非江湖神兵,却象征着本门的荣耀。它之被盗,自然让本门颜面尽失。”这话从院外传来,语气温柔,娇声动听。话随人到,一对少男少女夺门而入。那少女一袭蓝衣,清丽可人,小家碧玉,正是羽惊鸿朝思暮想的韩玲珑。那少男则是冷傲无双的令狐逆情。 羽惊鸿见这二人来看自己,心中欢喜,叫道:“玲珑师姐,令狐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自你加入本门之后,我们三人还未曾聚过。我便把令狐师兄叫来看看你。”韩玲珑笑颜盈盈道。 南海奇遇中,三人互帮互助,出生入死,在不知不觉中结下患难情谊。羽惊鸿更是两度救过令狐逆情。令狐逆情对这个红发小子早就心存感激,另眼相看。只是他为人冷傲,虽有想法,却不善言辞,未曾找过羽惊鸿。韩玲珑上次含蓄表白后,心中忐忑,想与令狐逆情缓和尴尬,便以看羽惊鸿之名一同前来。 令狐逆情拍拍羽惊鸿的肩膀,首露温和,叫道:“羽师弟!” 见有生人来访,紫夜莺特别打量了韩玲珑几眼,独自拎着木桶默默回屋。 韩玲珑察觉紫夜莺异样眼光,奇道:“羽师弟,她是谁?怎会在此?” 被她如此一问,羽惊鸿立刻想到紫夜莺也是同龄女子,与自己男女有别,同住屋檐下确实多有不便,解释道:“她是师尊派来的仆人。” 韩玲珑羡慕道:“没想到叶师叔为人疯癫,对徒儿这么细心?” “就算我们身为四武剑的入室弟子,也不曾有过仆人。”令狐逆情疑惑道,“何况羽师弟还不曾正式拜师。” 羽惊鸿暗忖:傲掌门等人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莫非紫夜莺也与之有关?难道是来监视我的?不过……倘若是监视,又怎会暗中传我剑法?无论如何,此事目前不便让师兄师姐知晓。想到此处,打打马虎眼,挠挠红发,笑道:“哈哈~羡慕我吧?” 韩玲珑噗嗤一笑道:“那是!貌似还如花似玉呢!想不到你还来个金屋藏娇!” 羽惊鸿见心上人误会,急忙道:“师姐,你可别瞎想,我们可是清白之身!” 韩玲珑乐得咯咯直笑,道:“急什么?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莫不是真有其事?” “羽师弟,听闻叶师叔有意将你收为关门弟子,却被傲掌门回绝,还不准你习剑。这是为何?如今还赐你宅院仆人?委实奇怪!”不顾二人调侃,令狐逆情插话道。 韩玲珑也纳闷道:“是啊。关于此事,我也问过我师傅,她也是避而不谈。” “我也想知晓因由,这到底是何缘故?可惜无人能给我一个答案。”谈到这个缠绕心中甚久的谜题,羽惊鸿抬头望着苍茫白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他黯然神伤,令狐逆情默默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羽惊鸿知他性格冷傲,这个动作已是不易,心下感激,黑眸恢复神采,道:“师兄,多谢关心。我没事!” 剑国之府秋霜城门高大坚固,气势恢宏。碧瓦飞甍,延边凌空。出于机关重重的藏仙阁失窃,七魔斋又在鬼偶岛下了战书。边关二十门卫呈五人一排,来回交错,凝神防守,不敢松懈。四周一草一木的动静都离不开这一双双锐利的鹰眼。 暮然,寂静的城门外,跑来一只憨态可掬的黄毛幼犬,汪汪直叫。它一身绸缎般的黄毛,一双晶圆的眼珠子水汪汪地直打转。起初,守卫们并无在意。直到它慢慢悠悠地朝着城门跑去之时,其中一个粗大嗓子的守卫骂了几句,摆摆手示意这个小玩意儿往回走。 那黄毛幼犬蹲在门口,冲着那守卫汪汪直叫,就是不肯离开。平素守门甚是无趣,其他守卫见有乐子可看,哈哈嘲笑。粗大嗓子不禁恼火,拔出身边佩剑,装模做样地刺了几剑。那黄毛幼犬突然呲牙裂齿,凶悍起来。粗大嗓子并不在意,见它不退,颜面尽失,猛地一剑朝那幼犬刺去。 幼犬汪地一声,竟然一口咬住了来剑。粗大嗓子愕然之际,想拔出那剑,使出全身力气而不得。那幼犬双目赤红,湿哒哒的舌头上竟然不断长出草绿色的藤蔓,瞬间卷住口中剑,力量巨大,只听咯吱一声,剑身砰然碎裂。粗大嗓子哪里瞧过这一手,惊恐地说不出话来。还未及反应,藤蔓又暴长数尺,犹如利剑般朝他胸口刺去。只听噗地一声,蔓藤贯穿心脏,背脊窟窿处血流如注。 其余守卫见状大吃一惊,围成一圈,纷纷拔出腰际佩剑,向那只怪犬靠拢。此时,幼犬身上再生变化,只见它仰天惨叫一声,背上皮肉数十处地方不安跳动。猛地,数十条藤蔓破肉而出,犹如挥舞的链条般张牙舞爪,分散向周围各人。守卫们惊呼惨叫,转身欲逃,结果个个都被刺穿心脏,死状凄惨。唯有那些不安分的古怪藤蔓仍在不安舞动,仿佛在吸取肉身精华,渐渐地那些肉身化为一滩滩血水,尸骨无存。 血腥氛围中,一条硕长身影逶迤而来,走到那些挥舞的藤蔓前,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血水,闭着双目,放入口中微微吸吮,仿佛尝到了人间最美味的山珍海味,露出鬼魅的微笑,陶醉地道:“这些食物是何等的美味?!神州就不该由这些美味的食物来成为天地间的主宰!” 话音未落,这个变态般的身影瞬间闪现在了城墙之巅。猎猎风声中,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秋霜门的十里花海,喃喃道:“看这壮观的如画奇景!师弟,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第十三章 阿兰狱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硕长身影傲立城头,俯视片刻,老远望到一群乌合之众喧喧嚷嚷地横行在花田小径。带头的有两人:其中一人乃是一位俊雅少年,轻裘缓带,白面书生模样;另一个尖嘴猴腮,年约二十有余,对着俊雅少年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俊雅少年忿忿地道:“听闻表兄你居然挡不住那红发小子十剑?我的脸真是让你丢尽了!活生生地断了一条财路!” 那尖嘴猴腮者正是石清,自从被叶笑陵赶出秋霜门后,颜面尽失,不曾踏入花海半步。这白面书生自然是他表亲唐云飞了。唐云飞听闻此事后,心中甚是恼火,认定羽惊鸿是他在剑国之府的克星,总是和自己作对。听说羽惊鸿被掌门惩罚不准习剑,还移居偏僻之处。唐云飞心中暗自窃喜,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教训羽惊鸿的好机会。于是,他带上石清,纠集夏炎门的十名好手,前来寻仇。 石清平时欺软怕硬,正是仗着这个表亲的名号。对着唐云飞,他是唯唯诺诺,不敢造次,连声骂自己没用,然后狡辩道:“这小子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步法,甚是古怪。若是单纯比剑,我怎会败在他的手下?” 唐云飞想到上次也是被羽惊鸿的鱼藏游步纠缠甚久,不过经他多日琢磨,摸清了一些门道,算是有备而来,轻蔑地道:“他的步法确实有些来头。不过我和他曾有过一次交手,要不是那个花匠从中作梗,早就将他拿下!在我看来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此番定能在三招之内将他擒拿!” 石清附和着献媚道:“那是,我们唐少爷是人中豪杰,天下无敌!” 唐云飞知他奉承,但自己毕竟年少,听在耳中,倒是十分受用,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刚想自谦几句,一个硕长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一干人等的去路。 来者身高七尺,一袭鲜红绸缎,苍白的俊脸隐隐透出一股阴邪之气,神情比女子还妖艳阴柔。柔顺黑色的长发随风飞扬,一双艳冶的丹凤眼冷视众人。 唐云飞见来者无理,穿着古怪,警觉道:“来者何人?竟敢挡住本少爷的去路?” 那妖艳美男的嘴角微微翘起,浮现鬼魅一笑,默不作声。 石清见他轻蔑,想在唐云飞面前逞能,一拳朝他脸上打去。妖艳美男不闪不避,单手稳稳接住突来快拳,冷酷一笑,用力一扯,竟然硬生生地将他手臂扯断!石清的手臂裂成两截,鲜红的血液溅在美男苍白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妖艳美男任凭石清杀猪般的惨叫,丝毫不为所动。将其断臂凑近嘴边,伸出长舌贪婪一舔,露出满意的微笑,发出充满磁性的声线,道:“这世间既有血,何须水?这么新鲜的血液真是美味至极!” 唐云飞等人尚属学徒,江湖阅历尚浅,从未见过如此变态血腥之人。个个瞧得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竖在那里,不知所措。 妖艳男子随手将那断臂甩开,缓慢地伸出左手按在石清的天灵骨盖上,小声道:“嘘~你这粗人,小点声!切莫打破了这十里花海的幽静!”话音未落,石清身上的皮肉仿若有人在他体内弹琴般跳跃,凹凸不平。众人未及反应,石清身上的各个凸点相继爆破,从中长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藤叶枝蔓。他的双目双耳亦被由内而外生长的野草刺破,尸骨无存。成为活脱脱一个树人! “你……你这个妖人!你从何而来?如何进入剑国之府的?......你们快上啊!”唐云飞颤声怂恿,身后十人纷纷拔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做马前卒。唐云飞见手下畏首畏尾,暗骂一声,无奈抽出腰间软剑,挺身而上,喝道:“此人乃妖魔邪道,入侵本门!不上者以通敌罪名处置!”众人一听,岂敢怠慢,蜂拥而上。 妖艳男子冷笑一声,喝道:“来得好!”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弹指一挥,众人惊觉脚下沉重,如陷泥沼,着力不得。各自低头一看,双脚竟然被裹入一片片鲜红花瓣之内。一朵朵硕大的奇花盛开在花田小径之内。此花血红欲滴,花瓣上却布满白粉斑斑,蠕动卷曲。枝叶伸展缠住众人身躯,脱身不得。唐云飞留了个心眼,方才奔在最后,未曾困入这花阵之中,见此骇人异象,呆立一旁。突然,惨叫声此起彼伏,只见花瓣枝叶之上竟然长出数颗獠牙,对着众人腿骨一阵撕咬,顿时血肉横飞,一副地狱修罗之象! 唐云飞何曾见过这等惨状,双腿直打哆嗦,转身欲跑。方一转身,那妖艳男子就已站在身后,悲悯地望着他,道:“我亲手栽培的阿兰狱花如何?食人吞骨,化血没肉。” 唐云飞见他招数与柳玉衫有些相似,牙关颤抖道:“你......你这个疯子!怎么也会这催花之术?” 妖艳男子微微一笑,尽显妩媚,道:“哦?看来你见过我师兄?” 唐云飞对柳玉衫颇有不满,叱道:“那名花匠与你果然是一丘之貉!” 妖艳男子听闻,仰天笑道:“哈哈......师兄,枉你一代花神,隐为花匠,屈居于此。看来别人并不领情,真是丢尽我‘花道一脉’的颜面!” 唐云飞趁他自语,暗运内力,手中软剑连环三剑,攻向对手上中下三盘。三剑化成化出三条碧绿竹叶青,张开血盆大口,飞向妖艳男子。 妖艳男子双目斜飞,冷笑道:“哼,九蛇怪刃,龙战八荒!想不到你是秦老怪的关门弟子!可惜你只练到了三蛇之境!”言语间,手中捏诀。三串落叶紫藤凭空出现,幽香怡人。藤花串串,紫紫嫣嫣,犹其好看。唐代诗人李白亦有曼妙诗句为证:“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紫藤花犹如飞镖一般冲向三蛇竹叶青。两物方一触及,竹叶青立如摧枯拉朽,尽消于无。 唐云飞见他功力深厚,招式闻所未闻,自知不敌,早就打定主意,以此招为饵,趁此良机,拔腿就跑。妖艳男子一把抹掉脸上血迹,嘴角微微一翘,修长手指微微一伸,转手间向唐云飞掷出一枝粉色梅花。 嗖地一声,梅花枝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刺穿唐云飞左掌掌心。唐云飞啊地一声惨叫,忍痛难忍,跌倒在地。妖艳男子犹如猫捉老鼠,慢慢悠悠的走到他的身旁,一脚踩住他的左手腕处,肆意碾压,语气温柔地道:“你带我去见一个叫羽惊鸿的红发小子!” 唐云飞心中一怔,心想:此人与羽惊鸿又有何干系? 第十四章 百剑悲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奈受人挟制,不便多虑。唐云飞当下领着妖艳男子,朝着羽惊鸿的住处走去。羽惊鸿之新居,唐云飞亦只听石清提到过,三来五寻,步上岔路,一时竟然不得门而入。妖艳男子一路上倒是心不在焉,沿途欣赏花海美景,不予催促。 唐云飞好不容易找对路径,心中盘算:这妖人道行高深,他来找羽惊鸿,必定没有好事。如果他俩认识,我就向掌门禀明,告他个通敌之罪。如果他俩互不相识,我恰好设法利用这个妖人除去羽惊鸿,以泄我心头之恨! 一打定主意,唐云飞自以为聪明,正在得意间,忽见上百把霍光闪闪的青锋剑从宫殿区扶摇直上,贯穿云霄,在淡云薄雾中穿梭横飞。百剑横空,孤鸿悲鸣,似在警示众人。唐云飞一眼望去,心道:不好!是百剑悲鸣!看来闯入本门的不止这个妖人,还有帮手! 正在叙旧的令狐逆情与韩玲珑忽闻剑声悲鸣,互换眼神,均一变色。突然,两人身后之剑亦颤抖不止,鸣声作响。令狐逆情不及解释,道声告辞,率先夺门而出。 羽惊鸿见他匆忙,察觉有异,问道:“这些剑在天上飞来飞去是作甚?你俩的剑又为何颤抖?” “此乃本门遭遇敌人攻击时的警鸣示意。素有‘百剑悲鸣,不鸣则已,一鸣必乱!’之说。莫非有魔域中人闯入?不行,羽师弟,看来我也得走了!” 眼见韩玲珑忧心忡忡,羽惊鸿心知事态严重,不便多留,正欲道别之时,两位不速之客一前一后步入自家宅院。前者为白面书生,羽惊鸿自然认得---有过一战之仇的唐云飞。后者那位妖艳男子,着鲜红绸缎,长发披肩,苍白俊俏的面容,甚是陌生。 妖艳男子一踏进幽幽宅院,便注意到羽惊鸿那一头惹人注目的红发,试探道:“你就是羽惊鸿?” 羽惊鸿愕然,问道:“你是何人?” 妖艳男子避而不答,对着唐云飞温和地道:“进到那口古井之中,将里面之物取给我!” 唐云飞依言望去,看到前院之中确实有一口青石凿成的古井,井壁布满绿色青苔,似乎年代久远。他不解其意,战战兢兢地走到古井边,纵身一跃,咚地一声,水花四溅。 羽惊鸿自然是瞧得莫名其妙,向韩玲珑使了个眼色。韩玲珑微微摇头,算是作答。羽惊鸿见她不识,注意到方才唐云飞神色慌张,似乎极怕这名妖艳男子。左手不但受伤,掌心还插着一支梅花枝,看来是受其胁迫。 正在思索间,唐云飞在井水中摸索片刻后一跃而起,随着水花声,飞出古井,落回地面。只见他全身湿漉,神色惊慌,手中拿着一柄苍翠欲滴、细长微薄的竹剑。羽惊鸿、韩玲珑见之,认出那柄翠绿竹剑正是被盗失踪的太微竹剑,脸色剧变。 唐云飞颤声道:“羽惊鸿,想不到你勾结妖人,盗了本门秘宝!” “我也不知,那剑为何在古井之中!”羽惊鸿一脸茫然。 “把太微竹剑交给我!”妖艳男子语气温柔,言语间却透露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魅力。 听闻叶师叔有意将其收为关门弟子。此人与我结怨,万不可任其作大。如今正是绝佳良机,将剑扔给羽惊鸿,试探他。倘若他与男子同是一路人,那他剑国之府便无立足之地。倘若不是,恰好借这妖人之手除掉羽惊鸿!唐云飞心中算盘打定,突然将手中太微竹剑扔给羽惊鸿。 羽惊鸿不知其心思,还道他开始信任自己,心中释然。 妖艳男子冷笑一声,手捏法诀,朝着唐云飞挥了挥手。唐云飞手掌中的梅花刺溜旋转,血花横飞。身子在左手的牵引下不由自主地飞至妖艳男子身边。妖艳男子缓缓伸出右手,温柔地抚摸着他之长发,轻声轻语地道:“你这么顽皮,很是让我伤心。我要将你变成我的花奴!” 唐云飞心知他心思异于常人,言语越是温柔,手段越是残忍,身子不由一阵哆嗦。果不其然,那只苍白修长的手点住他颈部穴道,轻轻抚摸至他的脸庞。两条青色的八足花虫从其手掌之中缓缓爬出,一步步侵向他的双眼。唐云飞头皮发麻,全身颤抖,赶紧闭上双目。谁料那两条怪虫伸出两只前足,奋力撑开唐云飞的眼皮,随着唐云飞的惨叫声,硬生生地隐了进去。 韩玲珑见他模样俊美,谁知残忍无比,怒叱一声,拔出手中宝剑,刺向妖艳男子。妖艳男子屹立不动,唐云飞却猛地睁开双眼,拔出手中软剑,攻向韩玲珑。韩玲珑见他双目赤红,神色有异,额头上还化出一个血红色的‘奴’字,似乎失去常性,知他被人控制,不敢硬接。两人一进一退,已然斗在一处。 韩玲珑的剑法师承‘春武剑’颜如玉,名唤天香仙女剑法。此剑法由女子所创,飘逸唯美,轻巧如簧。韩玲珑不忍伤他,飘身而进,优雅而退,意在周旋。唐云飞初被控制,神志不清,剑法颇为凌乱,软剑不论如何躲闪腾挪,总躲不过天香仙女剑法的笼罩。 妖艳男子不顾两人剑斗,缓步走向羽惊鸿,道:“把太微竹剑交给我!” 羽惊鸿随手拿起一根麻绳,将竹剑绑在背后,警觉着问:“为何你会知晓太微竹剑藏匿在古井之中?” “有盟友襄助,何愁不知?”妖艳男子冷笑着双手捏诀,幻化出两朵蓝湛湛的诱人之花,旋转着凌空飞向对手。 于此同时,羽惊鸿早有防备,双臂亦是一掷,随手甩出两朵淡红月季。四朵奇花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两两相触,噗噗两声,红蓝花瓣混合飘洒,花香四溢,煞是动人。 羽惊鸿与妖艳男子均为一震,齐声惊道:“花道之术!” 妖艳男子鬼魅一笑,道:“想不到我师兄在此不甘平淡,收了你这个小徒弟。” 羽惊鸿怔道:“你是柳大哥的师弟?为何不曾听他提到过?” “我是他不愿回忆的噩梦,他又何以对你提起?”妖艳男子冷笑着步步逼近羽惊鸿。 羽惊鸿正要辩驳,忽觉足下一紧。只见一朵瑰丽奇特的血红妖花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脚下,蠕动着艳盖群芳的花瓣,慢慢将他双足紧紧缠裹。羽惊鸿越是挣扎,越是如陷泥沼,挣脱不得。妖花的藤蔓枝叶绵延不绝,倏忽疯长,犹如百蛇缠身,瞬间将其紧紧束缚。猛然,噌噌数声,花叶枝条中生出数密密麻麻的细长獠牙,寒光闪闪。此花正是吞血嗜肉的阿兰狱花! 第十五章 无极令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妖花蠕动,藤枝摇曳,獠牙慑人。眼看无数花齿向自己袭来,羽惊鸿手脚被缚,挣脱不能。正欲束手待毙之时,奇迹陡生:那些獠牙一触及羽惊鸿肌肤,竟自纷纷脱落,坠如雨势;鲜花枯萎,藤叶缩短,宛如一滩烂泥耷拉在地。 羽惊鸿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方才左手无名指被獠牙刺入之处,缓缓流出一道蓝色血液,顺着指尖滴答落地,如蓝墨绽花。百花灵蝶噗噗有声,频频振动蓝翅。羽惊鸿顿时感知其吸收了阿兰狱花之精华,精力充沛,活跃不已。 妖艳男子倍感惊讶,丹凤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发生何事?怎会如此?” 见对手迟疑,羽惊鸿足下一顿,冲如流星,决定先发制人!“满天星花!”妖艳男子冷笑一声,双手挥舞,数百道白色豆花宛如飞镖,激射而去。刚自得意,妖艳男子只觉眼前蓝光一闪,羽惊鸿翩若飞燕,躲闪腾挪间穿过漫天星花,一拳挥至眼前! “好快的速度!”妖艳男子惊讶不已,一掌挡下对手攻势。 “还没完呢!”羽惊鸿怒喝一声,双腿双掌噼里啪啦一阵猛攻。他感到自己的动作随着百花灵蝶振翅的速度越变越快,快到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控制,达到追风逐日之境!妖艳男子连挡数十招后,被其看准空隙,一脚踢中肩膀。 可惜与此同时,妖艳男子也擒住了他的来腿,鬼魅一笑,手掌如魔幻影般,一连七掌尽数拍在他的胸口。羽惊鸿顿时气血翻腾,势如断线风筝飞跌在地,口喷蓝血,身受重伤。 “师弟!”韩玲珑无暇分身,一眼瞥到羽惊鸿负伤在地,不由剑斜指天,侧身辗转。转速愈快,带起的风力愈大。唐云飞一时不得近其身,提剑挡风。韩玲珑旋转着,竟然一分为二,二分为三,直至分化七人。七人七剑,一跃而起,宛如九天玄女降世,飘飒风姿,楚楚动人。唐云飞剑化三蛇,挡去三剑,尽是虚幻。剩下四影合归一人,一剑刺中对手睡穴。唐云飞立时瘫软倒地。 这一人化七,正是天香仙女剑法的得意绝技----七仙争艳!韩玲珑着急羽惊鸿伤势,不得已使出绝招,意图击昏对手。 此时,妖艳男子走到羽惊鸿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立时感知他的体内有微微振动传来,讶道:“想不到师傅的‘百花灵蝶’竟然在你肚腹之内?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着,左手成爪,竟似徒手开膛破肚! 就在此时,韩玲珑一剑袭来,犹如天外飞仙。妖艳男子蔑笑一声,爪势朝着来人一挥,只见他肉掌开裂,无数触须蠕动,竟然从中生出一道深绿藤蔓,卷住来剑,藤蔓螺旋着不断紧缚,那精钢之剑被搅成弯曲,一堆废铁。韩玲珑只觉心下一惊,娇躯随着藤蔓奋力一甩,后脑重重撞到古井石壁,瘫软在地,失去知觉。 羽惊鸿一见韩玲珑受伤,心急如焚,青筋暴涨,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几欲窒息,面红耳赤。 妖艳男子察觉羽惊鸿神情有变,细语调侃道:“看你如此急躁,想必她是你的心上人吧?”肉掌一翻,藤蔓嗖嗖尽数缩回掌内,一把夺下他背上的太微竹剑。 就在此时,一道紫霞神光自屋宅之内急速窜来。妖艳男子正欲徒手剖开羽惊鸿之腹,察觉之时,来者已然近身。只是那妖艳男子道行高深,在危急时刻,瞬间松开羽惊鸿的脖子,飘身而退。 来者一身锦绣紫衣,两弯柳眉,水汪盈目,俏皮可爱,正是侍女紫夜莺。只见她莹莹一笑,声若莺啼,道:“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邪花神’楚莫信大人么?怎么有空来此寒舍一会?” ‘邪花神’楚莫信师承‘花道一脉’,拜于花王董啸门下。与花神柳玉衫同为绝世美男,并称为‘花道双骄’。此人心智聪颖,思虑问题视点独特,异于常人,实为一代鬼才。可惜他从小历经人间惨事,心智扭曲,时常钻研花道禁术,喜培植邪花魔草,引起花王董啸极度不满,遂将其逐出师门。传闻楚莫信怀恨在心,最终弑师,并将他师傅―花王董啸炼成花肥。此事震惊整个江湖,楚莫信也因此被称为‘邪花神’,震慑正魔两界。 楚莫信背负双手,打量着出其不意的小丫头,又看看正在大口喘气的羽惊鸿,冷笑道:“红发小子,想不到你情人倒是挺多的么?” 紫夜莺笑而不语,趁羽惊鸿尚未回神,从怀中掏出一个玄铁令牌,在楚莫信眼前一晃而过。 楚莫信何等眼力,一眼看到黑色的玄铁令牌上书‘无极’二字,脸色微微一变,眼露锐利,道:“小子,我们后会有期!不过你腹中的百花灵蝶终究是我囊中之物!”话音未落,长啸一声,纵身跃出院外,凌空飞远。 耳闻震天啸声,唐云飞如听号令,自昏睡中陡睁双眼,散乱的赤色瞳孔凝聚回神,直起身子,飞也似地直奔追去。 紫夜莺见手中令牌逼走楚莫信,长舒一口气,将其放回怀中。她转身便想去扶羽惊鸿,暮然回首,映入眼帘的却是羽惊鸿摇晃着韩玲珑的娇躯,眼神中尽是疼惜与焦急。敢情羽惊鸿未曾注意过自己,紫夜莺倍感神伤,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闷在胸口独自难受。 “师姐,师姐!”羽惊鸿焦虑而轻声地呼唤着心心念念的称谓。韩玲珑颦眉蹙额,昏睡不醒。想到她是为了救自己而昏迷,羽惊鸿内心更是愧疚。 紫夜莺走上前去,抚摸韩玲珑额头,甚感热烫,讶道:“她好像风邪入体,烧得厉害。快将她扶到我的床榻上去吧。” 羽惊鸿点点头,方一抱起韩玲珑,怀中人便紧紧抓住他之衣襟,喃喃道:“令狐师兄……快去救令狐师兄!” 紫夜莺见她双目紧闭,冷汗淋漓,犹在梦境之中。看来是烧得厉害,说着胡话。不过令她魂牵梦绕的竟是方才那个剑眉少年,看来也是情根深种。想到某人数日前也是这般模样,紫夜莺不由偷瞄羽惊鸿。只见他全然不顾,一脚踏入西厢房,将韩玲珑放在床榻,细心地为其盖上被子,怜惜地道:“你放心。我这就去看看令狐师兄,追回太微竹剑。你好生歇息!” 紫夜莺见他起身便要离开,不由担心道:“邪花神非同小可,你莫要前去送命!” 羽惊鸿顿了顿身子,道:“太微竹剑是从我手上遗失的,我必须将其夺回。” 紫夜莺没好气地道:“你是为了她吧?上次你生病时说胡话便如她一般,叫的也是她的名字。” “不错。为了她,赴汤蹈火,我在所不惜。你替我在此好好照顾她吧。”说完,羽惊鸿当即离去。 “还真把我当成侍女了!”紫夜莺气得一跺脚,叱道:“这个呆子,好不容易替他挡下一劫。还硬是要往火坑里跳!” 第十六章 花道双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奔奔奔奔奔,羽惊鸿施展轻功,一路狂奔,急欲追上楚莫信,途经十里花海的垂柳丛下,忽闻打斗之声。柳树千丝万缕,柔中带刚,婀娜多姿,大有‘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之美。可惜羽惊鸿此刻无心风景,往那飘忽不定的柳枝中间细细一瞧,其中一人英姿飒爽,剑剑犀利,逼得敌人步步后退,正是令狐逆情。 羽惊鸿心中大喜,直欲上前出手相助。此时,忽见二人各自停下动作。那对手竟然对着令狐逆情抱拳作揖,不觉心中生疑。 作揖之人年约四旬,身形矮胖,其貌不扬,双目透着精明,嘴上留着两撇小胡须。着青色土布衣裤,裤腿甚宽,头缠青灰布包,一副苗人打扮,尽显异域风情。此人特地压低声音,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相距甚远,羽惊鸿在急奔途中只能隐约听到只字片语,好似有‘凤座’、‘烟锁情塔’‘相助之恩’等等云云。令狐逆情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似乎察觉有人靠近,冷冷地挥出一剑。那矮胖苗人趁势飘身而退,急急离去。 见方才情景,羽惊鸿以为他俩乃是旧识,一见令狐逆情再度提剑,心忖方才是自己多虑了,奔至他身边,道:“师兄!究竟发生何事?” “有魔域中人闯入,春夏秋冬四门似乎都有作乱。”令狐逆情插剑回鞘道,“可疑的是人数寥寥,怕是疑兵之计,调虎离山,不知他们真正的目的究竟为何?” 羽惊鸿道:“方才你离开之后,邪花神楚莫信闯入我院,从古井之中夺走了太微竹剑。唐云飞化为他的花奴,韩师姐被打晕了。” 令狐逆情奇道:“太微竹剑怎会在你古井之中?” “我亦不知。”羽惊鸿摇摇头,看那苗人远去方向,惊道,“他好像往花神居那边去了。”说罢,将手一挥,与令狐逆情一同前往。 花神居,幽雅清静,蝶影蹁跹。翩翩公子柳玉衫,儒雅温玉,端坐凉亭之内,沏茶、闻香、品茶,悠然自得,好不惬意。品得好茶,忍不住诗兴大发,微摇香扇,吟道:“花开彼岸,冷艳清秋自来香……” 刚想自个儿接下去,花神居外一前一后,踏入两个不速之客。后面那人身形矮胖,苗人打扮。前面这位,鲜红绸缎丹凤眼,正是邪花神楚莫信。只听他微微一笑,接过下联,吟道:“魂归黄泉,心曲涟漪易流连。” 柳玉衫不变不惊,端起香茶,泯了一口,微笑道:“师弟,你的诗词又退步了。” 楚莫信哈哈一笑,道:“师兄,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你倒也不去凑个热闹。” “咦~我算准今日贵客造访乃是为了花神居而来。主人又岂能随便离开?这不是待客之道么。”柳玉衫优雅地一甩纸扇,指着那名矮胖苗人问,“不知这位贵客大名,师弟你也不介绍介绍?莫教师兄怠慢了礼数。” 矮胖苗人一听,嘿嘿一笑,道:“在下乔三绝,贱名怕污了柳花神高雅之名。故未曾自行通报,还请海涵。” 柳玉衫淡淡地道:“原来是‘阎王蛊怪’乔三绝,失敬失敬!听闻乔大夫医术精湛,在苗族中无出其右。可惜你弃医从蛊,杀人之名更盛救人之名。三年前,因怀疑汝妻与人有染,一手蛊毒夺尽汝妻村庄八十口性命,博得‘阎王蛊怪’的恶名。” 乔三绝听闻,傲然抬头,嘿嘿一笑,居然甚为得意,道:“今日‘阎王蛊怪’与‘邪花神’之虚名不值一提。我俩乃是以七魔斋的身份前来拜会!” “哦?原来是魔域余孽卷土重来,看来两位俱为七魔之一。”柳玉衫摇着手中纸扇,故作讶异道,“师弟,你居然沦落至斯,改投了其他门派。不过……以你的性格又怎会甘愿屈居人下呢?” 楚莫信捋了捋两鬓长发,妖媚一笑道:“师兄,你不也藏身在剑国之府么?甘心做一个小小花匠也就罢了。还兼差成为一个小小狱卒?真是大材小用到了极致。师兄,你又何必这般低三下四?” 柳玉衫干咳一声,道:“什么狱卒?师弟,你巧舌如簧,嘴上功夫真是越来越高深了。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师兄,好久不见,你装聋作哑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楚莫信冷笑道,“你我明人不说暗话。那我就单刀直入吧!萧神寂是否被关在这凉亭之下?” 柳玉衫端起茶杯,细品茶香,悠然道:“萧前辈贵为剑国之府第二代掌门,又怎会被关在这凉亭之下?师弟,你真是人未老,先糊涂起来了。况且他多年前已然失踪,正魔两道谁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乔三绝嘿嘿一笑,接过话茬道:“不错,当年圣魔大战,太微真人引领四大门派,击杀魔皇孤天破军之后,便功成身退。而萧神寂身为太微的师弟,则接手了剑国之府的第二代掌门。可惜他对剑太过尊崇,执念成狂,四处打压习刀之人。刀派旧部日渐式微,转投于月牙仙城门下。” “这些是江湖上人尽皆知之事,又何须劳乔大爷在此说教?”柳玉衫起身,缓步走出凉亭道,“这些与他被关在此处又有何故?” “花神乃是聪明人,又何须乔某明言?之后,萧神寂无故消失江湖,引起不少轰动。因为据传当年的刀剑之争、刀皇之死都与其有莫大的关系。萧神寂失踪之后,引起江湖同道不满。尤其是‘刀皇盟’的旧部,他们觉得死无对证。所以剑国之府为了包庇昔日掌门,在将他找寻之后,将其关押在这个凉亭之下,不为人知。我说得没错吧?” 柳玉衫淡然道:“这些只不过是你的臆想,是你的推测。” “猜想也好,推测也罢。若不是因为太微竹剑被盗,你又何须苦苦守在此处?因为这竹剑正是打开凉亭密室的锁匙!”楚莫信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势气凌人道,“师兄,你敢不敢让我打开这凉亭密室,看看萧神寂究竟在不在自家牢狱之内?” 柳玉衫温文儒雅地一拂锦袍,掸了掸尘埃,打开手中纸扇,微笑道:“师弟,你若执意如此。那江湖上就会只剩下一个花神,那就是我柳玉衫!” 楚莫信仰天大笑,道:“大言不惭!你这是要为师傅报仇的宣言么?” “你将师傅炼成花肥,我必将你炼成人渣!”提到师傅之死,柳玉衫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无比锐利,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气! 楚莫信仰天大笑,狂妄道:“哈哈哈哈!好,今日就让我终结花神传说!” 第十七章 真邪对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话音未落,楚莫信欺近柳玉衫身边,一掌挥去,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柳玉衫举掌相迎,初逢交手,竟是近身开斗。两人忽而化掌为拳,忽而化拳为掌,肘撞拳击,掌劈脚踢,好不精彩。 真邪花神决战,引来百花飘散,乱蝶飞舞,周遭气流亦围绕二人旋转。花神居到处馨香芬芳,醉人心神。两大美男招来招往,犹如腾云驾雾般舞动乾坤。入眼处宛若花旦嬉戏,美不胜收,实则性命攸关,凶险至极,拳拳到肉,掌掌伤骨。 二人虽有同门之谊,然从小性格迥异,话不投机,互有嫌隙。再者两人皆为当世奇才,共享花神之名。楚莫信早就将这个师兄当作竞争对手,有心决一高下。而柳玉衫更是将其视为弑师仇人,不共戴天。故而他们是恩怨对决,更是宿敌之战! 交手之中,柳玉衫见其胸门大开,露出破绽,微喝一声,一拳打向他的胸口。楚莫信微微一笑,不闪不避。柳玉衫拳入其胸,触感柔若绸缎,惊觉不妙。果然,楚莫信的身子突然化为千瓣绯红桃花,尽散天地之间,绮丽如画。 “花之替身?”柳玉衫微感诧异。 “师兄,我们花道一脉本就传自东瀛,实为忍术。花之替身,也这般讶异么?”万叶花瓣中,楚莫信的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柳玉衫苦于百花遮掩,有眼花缭乱之感,淡定闭上双目,以耳作眼。突然,身后两朵牡丹袭来,洁白清纯,却尽带杀机。柳玉衫察觉气流变化,举扇一挥,牡丹顷刻间被扇风吹散。洁白花瓣竟似带有灵识一般,围着柳玉衫翩翩起舞。舞至半刻,白色花瓣倏然窜起点点火苗,带起一股焦炭之味。火势由小渐大,挟带星火燎原之势。刹那间,空中上千花瓣烧得火红,犹如火星万点,将柳玉衫围得密不透风。 “师兄,我这一手‘魔焰牡丹’的滋味如何?是我从《禁花神宗卷》中习得。” 焚世邪焰,炙热难耐。柳玉衫坦然自若,微微摇扇道:“师弟,师傅当年不让你修炼这禁花之术,乃是为了你着想。凡练邪功,必先自伤,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我已将你口中的邪藤异花植入体内,代替五脏筋脉。《禁花邪宗卷》亦深达八重天,无任何不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唯有自然之力亘古不变,最为纯粹、永恒。人性以纵欲为欢,污秽不堪。我之志向乃是要使大千世界回归到没有人类出现之前!” “就是因为你这近乎变态的想法,才将我和师傅、以及身边所有的人推得愈来愈远。而你却越来越孤独,走上一条不归路。师弟,你还要渐行渐远,错上加错么?” “天妒英才。凡人又怎能理解我这伟大而又辉煌的梦想?!”楚莫信狂妄大笑。 二人剑拔弩张,口舌之争更胜灼浪扑面。柳玉衫身在火阵,却如沐春风,闭眼悠然,竖耳倾听。突然,柳玉衫猛地睁开双眼,眉宇之间杀气凝重,双目凌厉。只见他双袖一挥,以意导气,以气运身,圆转自如,发力连绵不断,点点火星随力而起,卷入他双手之中,揉化成球。火球越滚越大,越大越滚。柳玉衫突然劲力一吐,花瓣飞散,火苗尽消,纷纷落地。这起手散手之间掌阴阳,断八卦,尽显内力非凡。 “师弟,你真是越来越弱了。”又自化解一招,柳玉衫一动不动,气定神闲。 “《九韶花神宝典》的化劲内功确实不凡!这些个开胃前菜倒是让师兄见笑了。” 话音未落,楚莫信的声音随着凌厉掌风从其身后传来。柳玉衫心道不妙,转身挥出一掌相迎。两掌相接的一刹那,柳玉衫竟是力有不逮,滑退三尺。原来对手这一掌注入了浑厚内力! “要和我比拼内力了么?”柳玉衫气运丹田,将全身内力汇聚于掌。两股真气激荡,势均力敌,久持不下。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二人身边,跃至凉亭之中。柳玉衫定睛一看,认出此人乃是‘夏武剑’秦无限的关门弟子唐云飞。只见他双目赤红,手持太微竹剑,心知他已经沦为楚莫信的花奴。苦于内力比拼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无暇分身。如若随意撤掌,不死即伤。 凉亭石桌古老沧桑,一幅大家名画清晰地跃然于粗糙磨面,正是出自于柳玉衫闲来无事的得意之笔。但见画中秋风瑟瑟、林木萧疏、峰峦崎岖的的溪山深处,一位敞袍寒士立于山下深涧的石桥之上,寂寞寥寥。人物线条流畅而有风姿,石法带水长效,非常湿润,秋树青黄,多作空钩夹叶,笔法秀润缜密、潇洒飘逸,不输名家。 唐云飞将太微竹剑插入画中寒士的头颅之中,石桌轰隆一声巨响,左右开裂,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漆黑通道。唐云飞方要进入,一大片鲜绿嫩叶急如飞镖,激射而来。唐云飞一个后空翻,将那叶镖尽数避开,回头一看,却是令狐逆情与羽惊鸿赶到了花神居。而那掷叶之人自然是习得花道之术的羽惊鸿了。 柳玉衫不得动弹,沉声道:“惊鸿,速速将唐云飞拿下,不得使其闯入地牢!” 羽惊鸿闻言,左足一顿,犹如雄鹰展翅,骤然跃至凉亭,双指点向唐云飞额头,忽觉身后传来‘嗖嗖’刺耳风声,急忙闪身避过。羽惊鸿方一立定身子,定睛一瞧,原来是那矮胖苗人飞出两枚银针,暗施偷袭。唐云飞趁此良机,挥动太微竹剑连刺数招,逼退羽惊鸿,遁入幽暗通道。 眼见羽惊鸿欲对唐云飞紧追不舍,乔三绝怒喝一声,一跃而起,在空中双手抱膝,将矮胖躯体滚成一个肉团,冲向地道洞口。羽惊鸿见他来势汹汹,迫不得已,再度收回前进步伐,接连两次被阻,心中甚是不爽。 乔三绝见他后退,在空中舒展身躯,轻巧落地。别看乔三绝身形微胖,这一团一伸之间,动作敏捷,身手不俗。刚一落地,数道银光又接连从他身上飞出,窜向羽惊鸿。这数道银针刺耳破空,速度甚是极快。针尖隐现点点墨绿,看来是深藏剧毒。这一连串动作皆在一瞬间,羽惊鸿未及反应。突然,一道英姿挥舞着青锋宝剑出现在羽惊鸿身前,叮叮当当,将那些银针尽数挡下,接连坠地,来者正是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道:“你速去地下,此人交由我来应付!” 乔三绝闻言大惊,夺步而上。令狐冲见他动作,一剑刺出,缠斗一处。羽惊鸿见状,立刻遁入地牢,朝着那道幽暗通道深入。 第十八章 前任掌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凤凰苗寨将苗医称为“匠嘎”,苗药称为“嘎雄”。苗医历来将人间所有病症分为‘一百单八证’,因流派与地域不同,理解也不一。有将一百单八证分解为“三十六经、七十二证”、有叫“三十六证、七十二疾”、或称“四十九证、四十九翻、十丹毒”。 无论何种疑难杂症,苗医认为都离不开毒、亏、伤、积、菌、虫这六大病因。乔三绝原为湘西苗族中的一任苗医,本该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可惜他自幼偏爱毒、虫、蛊,对此素有专研,从此误入歧途,一脚踏入邪魔歪道。 传说他之本名原为乔三,由于江湖上人人畏惧他那出神入化的施蛊下毒之术、一手毒银飞针绝技和《般若千毒经》,自诩得意,因而改名为乔三绝。 柳玉衫见令狐逆情独挑乔三绝,心中暗暗着急。这个矮胖苗人修炼的《般若千毒经》共有九重境界,分别为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振霄、紫霄、太霄天境。每突破一重天都需要吸入致命毒物的毒汁,历经九死一生方可大成。传闻乔三绝的《般若千毒经》已修至紫霄天境,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含有剧毒,触之见血封喉。试问这样的人,谁敢与之拼命?毒功之鼎盛,当世无双。 他们的每一招交手都能让柳玉衫为令狐逆情捏一把冷汗,令狐逆情似乎毫不在意,攻防兼备,出手井然有序。说也奇怪,虽然他们的每次交手都能让他看得胆颤心惊,但是乔三绝的每一次出招,他都能避免触及对手肌肤,化险为夷。 “莫非当真是这位被称为剑国天才少年之天赋太高了么?抑或是我多虑了……”柳玉衫分神之际,楚莫信寻思:“这般比拼,只会白白耗费内力。”当下鼓足真气,一掌逼退柳玉衫,飘退三丈开外,方定身子,鬼魅一笑道:“师兄,接下来你可要留神了。” 柳玉衫温润如玉,摇着纸扇,风度翩翩,含笑道:“师弟,你这心肠倒是越来越好了。不过这个提醒可是要拿出相当的实力,才能让师兄心服!”口中调侃,心知楚莫信此人虽然有些狂妄,却也一向谨慎,他能这么说,后招必定不同凡响。 石阶尽头,是一路无尽幽暗的通道。羽惊鸿急急而奔,不见唐云飞踪影,尽头处分成左右两条岔路,忽闻右侧传来铁器劈砍的声音,羽惊鸿心中留意,只身前往,渐渐发现方才通道阴暗潮湿,恶臭难闻,但是眼前之路却越来越宽敞明亮,烛火通明。突然,一道被打开的铁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铁链带锁断成两截,掉落在地,想必是唐云飞方才用利剑砍断所致。 铁门之内,是一间精心雅致的卧房。一个满头白发的金袍老者,气度非凡,显然是平日里养尊处优之人。不过此刻他闭目端坐在木床之前,双手双脚都被缚有铁链,背脊上还有两只银色铁钩锁住了他的琵琶骨。床前书桌上摆有精致糕点,美酒佳肴。唐云飞手持太微竹剑,站在金袍老者身前,一动不动。 见到此景,羽惊鸿微感惊讶,暗忖:“此人是谁?为何被关在此处?既然被关,为何又如此优待?”正在他思索间,唐云飞有了动作,一剑劈向老者锁链。“这老头既然被关在这里,想必是穷凶极恶之人。断断不能让他出逃!”羽惊鸿想到此处,脚踏醉步,使出醉指拂穴手,从身后夺步抢至唐云飞之前,一手拂向他的手腕。 唐云飞忽觉手臂一麻,太微竹剑竟自脱落,被其抢在手里。羽惊鸿持剑立定,看到唐云飞双瞳赤红,全无神智,神情宛如僵尸,忽觉可怜。竹剑被夺,唐云飞从腰间拔出自身软剑,一剑刺向羽惊鸿。 羽惊鸿不敢大意,本能地用太微竹剑尽力一挡。只听剑音清脆,竹剑竟如精钢一般坚硬,未被削断。羽惊鸿心想:看来这竹剑不如传说中的普通,剑身还是颇为坚硬。 听闻两剑相触之音,金袍老者猛地睁开双眼,神态癫狂,道:“剑!剑乃万兵之尊,器中之皇!习剑的都是武中君子,岂是一届刀夫可以比拟?”说完哈哈狂笑,在琵琶骨被锁的情况下犹能声如洪钟,内力着实不凡。 唐云飞尽施九蛇怪刃剑法,攻势绵延不绝,剑剑刺向对手命门。羽惊鸿自从习得紫家剑法后,对剑术有了一定的领悟,加之与唐云飞交手过一次,竟然一口气接下十招。十招之后,羽惊鸿变守为攻,剑尖上提数寸,指向唐云飞咽喉。唐云飞抖出两朵剑花,荡开来剑,蹲下身子,再来一个转身回马,软剑由下至上,扭动着剑身,宛若毒蛇斜着从地上腾空而起,咬向对手。 这一手剑招角度颇为怪异,羽惊鸿到底修习剑法时日尚短,始料不及,强行后退一步,胸前仍是被划出一道血痕。这一招剑法正是九蛇怪刃中的第一蛇招:“蛇腾破空”,既可避开对手攻势,又可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可谓是攻守兼备。 金袍老者看在眼中,大骂羽惊鸿道:“愚蠢之辈!连这一手‘蛇腾破空’都应付不了!” 羽惊鸿听闻,傲气顿生,心想:断不能让这牢狱之辈小瞧了自己。持剑再上,尽展十六路紫家剑法。这套剑法一旦施展开来,竟然也颇为了得。唐云飞的攻势不似方才那般凌厉,被逼得渐感吃力,步步后退。出至第十二招时,唐云飞眼见就快失势,怒喝一声,跃身而起,软剑急速抖动,刺向羽惊鸿。这一手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目的是让对手摸不清剑指何处。由于对手是从上至下攻击,羽惊鸿只得舞剑护住上盘。突然,软剑抖动速度暴增,幻影重现,竟然分化二蛇。一蛇咬向羽惊鸿上盘,被太微竹剑荡还于无。竹剑受阻,刹那间露出空门,第二蛇趁机窜入,羽惊鸿胸口再度中招,显出毒蛇牙印。这一手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正是九蛇怪刃中的“二蛇摆尾”。 “蠢辈就是蠢辈!方才舞的剑法虽然精妙,但你只会依次一招一招使出来么?不会灵活变通,拆招来打?方才你那剑法的第三招接连第五招,便可破这招‘二蛇摆尾’了。”金袍老者瞧得连连摇头怒叱。 羽惊鸿依言比划了一下,发觉将紫家剑法的“紫气东来”和“天物刃决”连起来使,确实能够破“二蛇摆尾”,心中不由惊讶万分,逐渐对这个老头刮目相看。接连二次挫败,羽惊鸿越挫越勇,鼓足精神,提剑再战。 第十九章 曼珠沙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唐云飞见他战意高昂,忽而凝住手中软剑,一动不动。羽惊鸿知晓对手正在调整气息,聚气凝神,准备蓄势待发。胜负皆赌在下一剑!羽惊鸿亦不敢喘大气,凝神戒备,思虑着有何妙招可以克敌制胜。 突然,唐云飞有了动作,手中软剑连环抖出三剑,化成三条竹叶青,以势如破竹之势,分别攻向羽惊鸿的上中下三路!这正是九蛇怪刃中的‘一波三折(蛇)’。羽惊鸿方才经老头提点,见那三蛇前后而至,心中突然有了顿悟,手中剑随心而至,先使“龙战九霄”,手中长剑圈转,将先来的上中两路竹叶青蛇一一化解,再出“破空斩仙”,一剑将那毒蛇劈成两段,再使出醉步“踏破魔踪”,飘忽着身形,一剑刺向唐云飞脑门。 这三招连环出击,一气呵成。唐云飞防不胜防,勉强后退一步,避开杀招。他的玉面俊脸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一条青色花虫蠕动着肥胖的身躯在那血痕之中来回出入,鲜血直流。唐云飞啊地一声凄厉惨叫,似是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往回直奔。 恶战方一了结,羽惊鸿骤然松神,胸口剑伤突然疼痛起来,手持太微竹剑,跌坐在地,大口喘气。 金袍老者沉吟道:“孺子可教,进步不小。不过方才那招‘一波三折’大可用‘杯弓蛇影’破之。你说是也不是?” 羽惊鸿想起紫家剑法的第十一招,确实名唤‘杯弓蛇影’。所谓‘杯弓蛇影’,便是纳敌人剑招引为己用,再如数返还对手。但究竟该如何用这招破敌,羽惊鸿还是不明白其中奥妙,只得道:“前辈,可否告之一二?” “蠢人!你大可扭转剑气,转圈成‘杯’,先后将那三条毒蛇尽数纳入‘杯’中。那些毒蛇在你杯中便可成为你利用的武器,既是‘弓’。然后将‘弓’还施彼身,对手必定会诧异不已,这就形成疑敌‘蛇影’。此时,你便可趁‘蛇影’作为烟雾,一剑击之,克敌制胜!”金装老者缓缓道。 羽惊鸿得此点化,茅塞顿开,脱口道:“不错!这样一来,只用一招便可取胜。”随即疑问道:“前辈,为何你对这紫家剑法如此熟悉?” 金袍老者冷哼一声道:“什么紫家剑法?这是我自创的一十六路‘万宗归零’剑法,可惜你资质太差,不能得其要领。” 羽惊鸿大惊失色道:“这套剑法为前辈所创?这怎么可能?” 金袍老者见他质疑自己,怒道:“春武剑颜如玉的‘天香仙女’剑法、夏武剑的‘九蛇怪刃’剑法、秋武剑的‘大悲逍遥’剑法、冬武剑的‘不阿诛魔’剑法。我曾一心专研这四路剑法,在心中演练千遍,苦寻破绽,终有一日被我想出这套专克四武剑的‘万宗归零’剑法。这套剑法如果不是我所创,那可真是岂有此理!” 羽惊鸿见他神态较真,言之凿凿,想起修炼之初确实与九蛇怪刃、不阿剑法略有相似之处。再者方才指点之时对这套剑法的了如指掌,这才相信他所言属实,抱拳道:“敢问前辈是?” 金袍老者被此一问,神色茫然道:“我……我是谁?我……我不知道!” 羽惊鸿惊讶道:“前辈怎么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金袍老者双手抱头,使劲揪着白发,头痛欲裂,喊道:“我……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我究竟是谁?!” 羽惊鸿见他癫狂痛苦,靠近其身,忙劝道:“前辈,如果想不起来就不必再想了。” “程儿,你是我的程儿!”霍然,金袍老者一把抓紧羽惊鸿的肩膀道,“程儿!巍巍神州,剑技神法,宗门万千。然万变不离其宗,唯剑意不变,自然不变,人为不变。待你将这套十六剑招融会贯通,尚可自行荟萃他人精妙剑招,融入此法。取各派剑意,扬长避短,创万剑归零。所取各派剑法越多,最终的剑意亦就愈强。记住,零之一字,无限可能。到时你便可纵横于天下!” 羽惊鸿语无伦次,怔道:“前辈,我不是程儿,你认错人了吧?” “你不是程儿......是啊!程儿已经死了。那你是谁?我又是谁?”金袍老者尝试着拼命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见他怒喝一声,妄动真气,引发背脊‘锁功钩’电闪雷鸣,痛吟一声,坐在榻沿低头昏去。 “前辈,前辈.......”羽惊鸿为了试探他,轻轻摇晃他的身子。老者依旧昏迷不醒。羽惊鸿心忖:此人似乎剑艺高强,可惜患得失心疯,实在惋惜。不过他为何关在这里,又加以优待?他口中的程儿又是哪位?这套剑法难道不是紫家剑法?那紫夜莺为何又要骗我练剑? 个中缘由,苦思冥想,着实无果。“且不知柳大哥他们怎么样了?”羽惊鸿心念所及,整整被剑所划的破烂衣衫,提起太微竹剑,奔出地牢。 夕阳余晖,为天际抹上一层黄昏之色,真邪花神之战趋近白热。 楚莫信催动密咒,双指凌空划出血红诡异的图腾和咒符,渐渐双脚离地,腾空而起,念念有词道:“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只见风云变色,云海翻腾,火烧绯红。十朵鲜红欲滴的邪花仿佛自九幽冥泉中苏醒,缓慢舒展细长琉璃般的花瓣,漂浮在楚莫信的四周。红烧云如梦如幻,血花似灯似火,诉说着不祥之美,绝望之妖。 妖花一印入眼帘,柳玉衫为之色变,怒道:“你当真培育了这超越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禁忌之花?” 楚莫信身在半空,鲜红锦缎在云霞辉映下妖艳无比,美轮美奂,鬼魅一笑道:“不错!它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它就是伟大而又悲伤的曼珠沙华!来自忘川河畔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是我用师傅的鲜血灌溉,肉身炼成化肥培育而成的。你不要怪我,谁让《禁花邪宗卷》中提到曼珠沙华诀需要用至情至性之人灌溉修炼呢?!” 怒怒怒怒怒!儒雅公子为之震怒!柳玉衫眉宇间牵动杀气,双指捏诀,幻化白莲,飘于四方,誓要将眼前这个同门妖孽清理门户。两个花道中的天才美男,终极的对决;两个注定无法并存之人,生死的较量。白莲与彼岸,圣洁与邪恶之花,究竟谁能绚美长存?答案即将分晓。 楚莫信桀骜不逊,如鬼似魅,自火烧云海中如烈焰般俯冲而下!十朵妖艳邪花如影随形,一同迎向柳玉衫! 第二十章 神伤泪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曼珠沙华如嫣红血雨落倾城,花落飞舞染清空。柳玉衫不惧忘川幽泉,一飞冲天,圣洁白莲亦随之起舞,旋转着冲向楚莫信!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淡雅高洁,闪耀着圣洁光辉,亮煞花神居,令十里花海的万花黯然失色。天际梵火坠落,血红诡谲之花华丽无双,红透半边天,欲与莲华争奇斗艳! 是正邪之争抑或恩怨之斗?决斗的目的对这两位不世奇而言已经不重要。此刻二人心中只知道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赢是必须的信念!即使这场战斗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轰然,二人在空中华丽地交错而过,各自飘然落地。彼岸花与莲华交相辉映,红白相间,散落在花神居的每一处角落,悲悯的气息弥漫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双方一动不动,静立片刻。噗!柳玉衫感到强劲的内伤难以抑制,率先呕红。 “哈哈哈哈!曼珠沙华诀,忘川度生人。花开荼蘼处,魂归生死经。师弟,你目前五感尽失,气血翻腾。不久便会七窍流血,命丧黄泉!”楚莫信狂笑道。 “是么?”柳玉衫微笑如初,潇洒玉立,除了方才那一口朱红,似乎并无大碍。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中了曼珠沙华诀,还能若无其事!”楚莫信话音未落,一股血腥涌上喉间,亦是强制将其压下。 柳玉衫看出端倪,微微晃扇,笑道:“也没有妖魔能够中了我的‘圣莲灭罪’,尚能毫发无伤。” 楚莫信冷笑一声,心中明白:这一战几近平手!不过他心中疑惑的是,师兄究竟为何能躲过这惊为天人的禁忌之招!突然,柳玉衫手中的扇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柳玉衫手中摇晃的扇子并非方才的普通纸扇,而是一把名贵的竹丝扇。竹丝扇俗称“龚扇”,有灿若云锦、薄如蝉翼的美评。扇面桃形,形似纨扇,是用细如绢丝的竹丝精心编织而成的。它颜色嫩黄,薄而透光,绵软而细腻,恍若织锦,被誉为扇中国宝! 柳玉衫见他察觉,微笑道:“师弟,你终于注意到这把扇子了。” “这......这扇子莫非是......”楚莫信微微变色。 “不错!它就是传说中涅槃太皇的八翼神兵之一-----神伤泪痕扇!”柳玉衫把玩着竹丝扇,飒如松起籁,飘似鹤翻空,潇洒至极。 “原来方才你是用神伤泪痕扇的风力扇走曼珠沙华。难怪这空中弥漫着悲悯伤感的气息。难怪我会忍不住地想要流泪。”楚莫信说着鼻子一酸,眼中默默淌过两行清泪,脸上却全然没有悲伤神情。 “师弟,你这一滴千载难逢的眼泪可真是价值连城呐!”柳玉衫微微摇扇,语带讽刺道,“你之所以流泪,是因为你终究是人,生理之因,难敌神力。在神伤泪痕扇面前你全然没有悲伤之色,说明世间已经没有能让你黯然神伤的事情。对于师傅的死,你毫无悔意,真可谓是人中禽兽了。” 突然,唐云飞自地道狂奔而出,痛哭嚎叫。楚莫信见他腮上剑痕处,一条花虫进进出出,不由弹指一挥,飞出一片花叶,射入其口。唐云飞咽下花叶,方才情绪稳定,渐渐安静下来。 “老头当真将神伤泪痕扇传给了你。”楚莫信擦干泪水,微微一笑,抱起唐云飞,再度腾空道,“反正我们任务已经完成。看来萧神寂真在这个地牢之中,不日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江湖。剑国之府,你们就准备面对正道同盟的声讨吧!哈哈哈......” 乔三针亦停止与令狐逆情之间的打斗,飞身而上,射出数十道夺命银光。柳玉衫迎着那撒豆般的银针,挥舞神伤泪痕扇。那些银针仿佛受那神扇悲伤之气感染,针头竟然各自折弯,渗出点滴铁水,噌噌落地。二魔趁此机会,飞身遁走。 天地间回荡着楚莫信那狂傲不羁的笑声:“师兄,今日你是凭手中神器才赢我半分。咱们后会有期!哈哈哈......!” 柳玉衫双手在神扇上一抹,竹丝扇当即变回普通纸扇。听闻此言,强撑的身体再也把持不住,趔趄几步,口喷鲜血。 此时羽惊鸿亦从地牢跑了出来,一把扶住柳玉衫,惊呼:“柳大哥,你无恙乎?” 柳玉衫摆摆手,打坐调息,道:“好厉害的曼珠沙华诀!是我大意了,没有早点拿出神伤泪痕扇来以防万一。不过,师弟中了‘圣莲灭罪’,只怕也讨不得好。” 大战方毕,羽、柳、令狐三人精疲力尽,深感疲倦。趁着余力,齐心将凉亭石桌合并,关闭地道。三人之中以柳玉衫最为年长,由其只身前往宫殿区,向掌门汇报详细。羽惊鸿向令狐逆情提及韩玲珑受伤之事。令狐逆情不以为意,含糊几句,有意前去和师傅汇合。羽惊鸿记挂心上人的伤势,不便挽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独自回屋。 方一踏入自家宅院,羽惊鸿只觉得一股清甜香气扑鼻而来,说不出的舒服受用。顺着飘香,羽惊鸿走到韩玲珑床前,看到紫夜莺正端着一盘精致糕点喂给她吃。两位清丽少女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甚是融洽。 一见羽惊鸿归来,韩玲珑满心盼切地问道:“师弟,你回来了?外面情况如何?”羽惊鸿将方才经过大致描述一番,当说到令狐逆情无碍时,韩玲珑微微松了一口气。羽惊鸿见她并不关心余下情形,便闭口不谈,只是感慨唐云飞被楚莫信带走一事。 紫夜莺瞧他满身伤痕,心中疼惜,端着糕点道:“少爷,你快吃吃我做的‘海棠翡翠糕’吧,有助你去淤化伤。” 韩玲珑也是惊喜道:“真的。我一吃下这糕点,就觉得精神气爽,可好吃了!” 那盘糕点翠绿通透,形似海棠,松软香嫩,上面还撒有果丝、桂花、芝麻点缀。羽惊鸿一咬下去,入口即化,香甜可口。真是看之赏心悦目,食之爽口美味。方才体力消耗甚巨,羽惊鸿忍不住狼吞虎咽,一口气多吃了几个。紫夜莺见他神情愉悦,甚是爱吃,心里不免开心。 突然,羽惊鸿忽感神清气爽,体力充盈,就连伤口也奇迹般地愈合了。韩玲珑见之,惊叹连连。羽惊鸿疑窦骤升,问道:“这是什么糕点?这般厉害?” 紫夜莺把玩着鬓发,甜甜一笑道:“这是我紫家特制的‘海棠翡翠糕’,专为疗伤食补之用。如何?好吃吧?!” 羽惊鸿一听到紫家特制,浮想起那所谓的紫家剑法,还有藏于井底的太微竹剑和藏仙阁盗窃案云云。这些事情貌似支离破碎,互不相干。但若是将紫夜莺与这一连串事情关联起来,从时间上来说竟是出奇地不谋而合。倘若她是藏仙阁中那个黑衣人,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为何还留在此处,顾我起居?况且她也没必要教我剑法啊…… 第二十一章 夜莺展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紫夜莺见羽惊鸿若有所思,拉拉他的衣袖,问道:“少爷,何事苦恼?” “你随我来。”羽惊鸿生怕问出真相会惊扰韩玲珑,一把拽住她的白皙嫩手,拉出屋外。 紫夜莺忽觉羽惊鸿用力过大,哎呦一声,嗔道:“少爷,你这是干嘛?” “夜莺,你到底是谁?”羽惊鸿正色问道。 紫夜莺勉强一笑,道:“我……我是紫夜莺,你的仆人啊。少爷,你怎么了?” 羽惊鸿开门见山道:“楚莫信一入剑国之府,便直奔我的居所,命唐云飞从古井中取出太微竹剑。连我都不知太微竹剑的藏身之处,我就奇怪他是如何晓得?他说有盟友相助,我料这个盟友便是你吧?” 紫夜莺面露愠色,道:“你是在怀疑我便是他口中的盟友么?” “你出现的时机与诸多事件都不谋而合,不得不让我怀疑。方才那个糕点、还有那个紫家剑法,甚至你的容貌气质,都在告诉我你不是一个寻常的奴婢。你说是也不是?” 羽惊鸿欲问真相,接连盘问,有些咄咄逼人之态。紫夜莺听完,也不恼怒,反而莞尔一笑道:“你是夸我很厉害么?在你眼中我长得很美,不是一个寻常女子,是也不是?” 羽惊鸿被她反问,注意到她容貌俊美,冰肌玉骨,嫣然笑容更是娇美不可方物,脸颊不由微微一红,道:“那……那你自然是很美的。” 凡是女子听到别人夸自己貌美,都会喜逐颜开,紫夜莺也不例外。她将朱唇凑近其耳,小声问:“那,那我和玲珑姐姐相比,谁更美一些?” “那……那是不一样的美。”羽惊鸿闻到她幽幽少女体香,心神一荡,口齿竟有些紧张起来。 “如何不一样?”紫夜莺刨根问底。 虽然紫夜莺亦是娇美绝丽的少女,不过羽惊鸿一心扑在韩玲珑身上,不曾细细品过她的美。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被她这般一问,羽惊鸿好不自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想到明明是自己在问紫夜莺,怎么反被她牵着鼻子走?当下咳嗽一声,佯装微怒道:“明明是我在问你才对。你怎么答非所问,反问起我来?!” 紫夜莺见他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悦道:“你不回答,我便不告诉你!” 紫夜莺这般反应,羽惊鸿更加笃定心中想法:“果然,紫夜莺尽是顾左右而言他,想必定是那偷入藏仙阁之人。” 紫夜莺观其神色,便猜到几分,微微一怒,道:“反正你已经认定我是一个鼠盗狗窃之辈,还有什么好说的?” 羽惊鸿被其猜中心思,顿时哑口无言,想到那套剑法,辩驳道:“那套紫家剑法其实名唤万剑归零剑法,是也不是?它便是被关在花神居凉亭下的前辈所创。你将它传授给我,究竟有何居心?” 紫夜莺见他已知大半,幽幽叹气,随后缓缓道:“我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住你。其中细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言明,不过你要相信我,我绝无害过你。虽然盗走太微竹剑之人与我确实有莫大的关系,但那绝不是我。”说到这里,眼神灵动,似乎期待着羽惊鸿的信任。 羽惊鸿听她言语间忽然变得动情真挚,似要坦白承认,肯定不由怔道:“好,那你说清事实真相,我便信任你。” “其实我是……”紫夜莺正要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此时,院外的青砖石路中,突然飞来一根枯黄的稻草,疾如闪电,直指她的咽喉。 紫夜莺立时惊觉,曼妙身姿向后一仰,形成拱桥,动作飘逸潇洒,干净利落。枯黄稻草从其高耸酥胸之上飞驰而过,直接没入外墙之中,寸入三分。 一个穿着破衣烂衫,腰间挂着一个偌大酒葫芦的古怪老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紫夜莺一见来人,便认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夏武剑’叶笑陵。 羽惊鸿一见叶笑陵,双手作揖,道:“师尊!” 叶笑陵并不作答,单手在酒葫芦上猛力一拍,只听砰地一声,一柄寒光淋漓、剑光翼翼的宝剑应声出芦。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一滩泉水飘渺而深邃,故而此剑名唤"泉渊"。 只见叶笑陵转动泉渊剑,挥剑刺向紫夜莺。紫夜莺嗖地从长袖之中抽出一柄铁剑,格挡相迎。当地一声,双剑激荡。泉渊剑上挥洒出一滩醇香酒水,激射四方。 紫夜莺从来滴酒未沾,这醇香酒气对其而言,实在熏臭难忍,不由得退后三步。叶笑陵不容对方喘息,提剑再刺。剑法大开大阖,忽而神走逍遥,忽而意在悲伤,这集大悲、极乐于一体的剑法,辗转宛承之间,天衣无缝,丝毫瞧不见破绽。正是秋武剑的成名绝技“大悲逍遥”剑法。 紫夜莺极力催动‘万剑归零’剑法,却只能勉力抵挡。原来她对于万剑归零,也只是短时间内习得,练熟了剑招,却还未得要领,只在单纯模仿阶段。十招过后,自知不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宛若仙女般轻巧落在屋顶房瓦之上。 叶笑陵怒喝道:“妖女,竟敢勾结魔域,杀我伤我剑国弟子。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紫夜莺居高临下,毫无惧色,一双水汪灵眸深情地望着羽惊鸿,道:“惊鸿,你还想不起来我是谁么?” 羽惊鸿想起初次见面之时,她也曾这样问过,如今二度再问,是否真的在哪里见过?可是想破了脑袋,羽惊鸿依旧茫然地摇了摇头。 紫夜莺有些失望,启朱唇又问:“那你信不信我?我不是那个盗剑之人,也没有做过害你之事。” 羽惊鸿见她哀怨神情、楚楚动人的模样,想起这些天她的悉心照顾、授剑之恩,也从未见过她伤过一人,害过自己。胸口一热,脱口而出道:“我信!” 紫夜莺莞尔一笑,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心情甚是愉悦。只见她闭目养神,仰头望天,一对薄如蝉翼的金翅缓缓舒展。在流云彩霞的映照下显得神采奕奕,曼妙仙姿俏立砖瓦,美不可言。 “主人,我已不能再作为你的仆人服侍你了。你我有缘会再相见,届时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到时候你可要想起我来哦。”随着莺啼银铃般的笑声,紫夜莺挥动金翼,展翅翱翔,破空九霄,消失在遥远天边。 羽惊鸿望着她那惊为天人的仙姿,失神道:“没想到她是无极云海宫之人。” 叶笑陵见他失态,故意咳嗽了两声,询问紫夜莺的来历。羽惊鸿将紫夜莺之事简述一番。叶笑陵对此事也不多言,只是沉吟道:“惊鸿!这次你勇斗魔域中人,护卫太微竹剑有功。经过为师和柳玉衫的推荐,你已经被掌门认可为我的关门弟子了。但紫夜莺之事对你不利,如无必要,越少人知晓越好。” 第二十二章 拜师圣礼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羽惊鸿闻言大喜,作揖道:“谢师尊!” 叶笑陵为人随性,不喜则怒,乐则大笑,扶起羽惊鸿道:“好徒儿,快去换套干净的衣裳,随我一同入那华宇殿,我为你引荐掌门和各位师叔。” 羽惊鸿应了一声,回屋换套干净服饰,走到韩玲珑的厢房。韩玲珑询问方才屋外打斗频频,询问发生何事?羽惊鸿心想她已经认识紫夜莺,但说无妨,便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韩玲珑听了。韩玲珑听到紫夜莺的真实身份,甚是惊讶,连道古怪。当听到羽惊鸿正式成为叶师叔的关门弟子时,闻言大喜,挣扎着起身,称这是天大的好事,不能错过,要与之一同前往。羽惊鸿大为感动,暗忖自己的身份终于和师姐相差无几,不由心中愉悦。 今日,气势恢宏的华宇主殿内,剑国之府的名门望族汇聚一堂,人声鼎沸。掌门宝座上坐着一位穿着红袍剑纹的硬汉,威风凛凛,霸气十足,自然是傲九霄了。宝座左右两侧,各摆有两把太师椅,上座的正是‘春夏秋冬’四武剑。 右侧的‘秋武剑’叶笑陵和‘冬武剑’陆啸宗,羽惊鸿自然认识。左侧的第一个位置坐着一位身着道袍的美貌道姑,杏眼桃腮,美目流盼,只是眼神中透露出凌厉之色。此人正是‘春武剑’颜如玉。令狐逆情和韩玲珑分别站在各自的师傅身后。 颜如玉身边坐着一位高鼻深目,脸上结有十字疤痕的中年男子。此人双目深邃,脸上阴晴不定,则是四武剑中最年轻的门主----‘夏武剑’秦无限。此刻,他正为失去得意弟子唐云飞而阴郁不乐。 华丽堂殿,龙柱缠绕,金碧辉煌。四大门中的数百精英弟子难得齐聚一堂,各自寒暄,好不热闹。突然,陆啸宗双手一挥,殿堂之上顷刻间鸦雀无声,众弟子恭敬站立。陆啸宗起身,向傲九霄作揖道:“启禀掌门。数月之前,魔域余孽七魔斋向我们正道联盟发起挑战。今日,邪花神率人破我城门,登堂入室。共计杀我门人二十,伤我弟子三百,掳走弟子一人。烧毁房屋一十九处,其中宫殿区三处,春夏秋冬四门各四处。” 傲九霄皱眉问道:“那敌人的伤亡呢?” 陆啸宗道:“除楚莫信和乔三针以外的二十名入侵本门的魔域手下皆已伏法。这次他们只为故布疑阵,志在干扰视线,好让楚莫信去花神居劫走……” 傲九霄见他说到此处,竟是有所迟疑,沉吟道:“此事但说无妨,反正也瞒不住了多久。” 陆啸宗疑虑尽消,言明道:“他们是为了劫走萧掌门。” 此言一出,这个消息立刻在众弟子中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羽惊鸿站在人群中,从议论中得知关在花神居凉亭之下的金袍老者就是剑国之府的前任掌门萧神寂。当年‘剑国之府’与‘刀皇盟’的刀剑之争,两派伤亡惨重,以剑为尊的萧神寂被认为是罪魁祸首。刀派之人事后正欲兴师问罪之时,萧神寂居然神秘失踪了。想不到此刻又说被关在花神居的凉亭之下,当真是扑朔迷离。难道真是剑国之府徇私枉法,包庇本门前任掌门么? 见门下弟子议论纷纷,陆啸宗朗声道:“各位,萧掌门多年前确实失了踪。经过多方打探,辗转数地,好不容易才将其从江南寻得。只不过萧掌门不幸患了失心疯,无法探明真相。而他武功又高强,不得已才将其软禁在花神居。个中利害,想必大家都明白。” 傲九霄又补充了一句:“关于此事,定会给大家乃至武林同道一个交代。”掌门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众人皆信服于他,纷纷安静下来。 此时,‘春武剑’颜如玉淡淡开口道:“虽然他们并未劫走萧掌门,但是他们至少确认了萧掌门的下落,相信不日便会传遍整个江湖。过不了多久,‘天涛论武’大会在即。魔域此举便是要让我们正道各派互相猜忌,联盟土崩瓦解。” 傲掌门道:“颜师妹说的不错,这便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以此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好为他日正魔之战作奠基石。”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武剑’秦无限缓缓开口道:“听说日前藏仙阁太微竹剑被盗,下落不明。楚莫信一来便直奔羽惊鸿的居所,从其古井之中取走了太微竹剑。这是否可以认为羽惊鸿便是魔域人的内应?” 叶笑陵冷冷地道:“哦?楚莫信一来就遇到了唐云飞。这太微竹剑还是楚莫信命唐云飞拿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唐云飞才是楚莫信的内应?” 秦无限痛失爱徒,本来就心情郁闷,听到此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霍然起身道:“叶疯子,你说什么?” 叶笑陵道:“秦老怪,你刚失去爱徒,我不与你计较,但道理是同样的。没有真名实据,只会弄成冤假错案。这一次羽惊鸿立抗魔域之事,花神、令狐逆情等人皆可作证。难道你连花神柳玉衫的君子之名都信不过么?” 秦无限哼了一声,冷笑道:“是啊,我忘了今日是叶疯子你收徒的大好日子。我们四位门主中也就属你最晚,我还以为你终生不收徒弟了。我在此先恭贺一声!不过今日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先请一步了,告辞!我们走!” 任凭陆啸宗等人在身后高呼挽留,秦无限带领夏炎门一众弟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殿。陆啸宗见状摇头不已,道:“掌门,你看!这……这如何是好?” 傲九霄一摆手,道:“哎~今日情况特殊,由他去吧。秦师弟刚失去爱徒,定然心中不快。叶师兄收徒,对他来说更是伤口撒盐,还是早些离去的好。他那锱铢必较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么?我已经加派人手,下令全力查出唐云飞的下落。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到时我会亲自去救唐云飞,定能化去秦师弟这个心结。” 陆啸宗点点头,唤道:“羽惊鸿此次力斗邪花神,拼死护住太微竹剑、不让萧掌门落入魔域之手,记一等功绩。更有幸被叶师兄选为入室弟子,请上前行拜师之礼!” 听到此言,众人嫉妒的眼神刷地集中在这个仍旧是记名弟子的身上。羽惊鸿只身脱颖而出,走到殿前,从早已准备好的桌上端起一杯拜师茶,跪在叶笑陵的身前,恭敬地道:“师尊,请喝茶!” 叶笑陵笑呵呵地接过茶碗,正要品茶之时,傲九霄突然缓缓开口,道:“且慢!”语气中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全场不禁为之一怔,羽惊鸿更是不知所以。 第二十三章 正邪光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傲九霄沉声道:“惊鸿!自古正邪不两立,倘若有朝一日圣魔大战爆发,你当如何?” 羽惊鸿一愣,暗忖这个问题不是再简单不过么,不知掌门为何有此一问?当即决然道:“吾身为剑国之府的弟子,一定誓死护卫剑国之府的名声和安危。必当‘歼灭邪魔为己任,荡尽天下不平事’!” 傲九霄闻言大笑,目露赞许道:“好!好一句‘歼灭邪魔为己任,荡尽天下不平事’!惊鸿,记住你今日之话,我期待你的表现。” 叶笑陵听完对话,脸上闪过忧虑之色,但一纵即逝,微笑着将他那碗拜师茶一饮而尽,朗声道:“惊鸿,从今日起你就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你当恪守本门门规,勤加练武,将为师的‘大悲逍遥剑’发扬光大!” 羽惊鸿应诺起身,全场欢呼喝彩。见韩玲珑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荡,心想自己今后便与师姐齐名,必将好生努力,不负众望。 从此,羽惊鸿之名享誉剑国,与韩玲珑、唐云飞、令狐逆情被一同并称为‘剑国四少’。他每日随师尊修习剑艺。叶笑陵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传授羽惊鸿武功之时却甚为严厉。除了剑法之外,对其轻功、内力、拳脚、力量、速度都有严苛标准。甚至还要求羽惊鸿每日研读诸子百家、四书五经和各家兵法,可谓是用心良苦,倾囊相授。羽惊鸿心中甚是感激,不负师意,勤加苦练。 大悲逍遥剑,大悲是苦,逍遥是乐,剑法集极苦、极乐于一身,两极如同阴阳,相互幻化、并存、弥补,非经历人世疾苦则所不能领悟。叶笑陵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历经人生三大悲剧,运途坎坷,从极端痛苦悟出此剑法,有所大成,并凭着这绝世剑法,位列‘四武剑’。叶笑陵闲暇之余,称羽惊鸿外柔内刚的性格与其逝去之子颇有神似,言下之意竟是将其当作遗子相待。 习剑数月,叶笑陵突然发问:“你为何学剑?” 羽惊鸿不假思索道:“为行侠仗义,为诛奸除恶。” 叶笑陵微微一笑,又问:“何谓正?何谓邪?” 羽惊鸿想了想,道:“如七魔斋为邪,如剑国之府为正!” 叶笑陵微微摇了摇头,叹道:“惊鸿,你虽然天资聪颖,果然还是人生历练尙浅,将正邪分得太过轻易。” 羽惊鸿心中纳闷,道:“但凭师尊指点。” 叶笑陵缓缓道:“曾几何时,为师也这样以为。自古正邪不两立,对与错犹如黑白分明。可是邪正之分,在于一念之间,一念得正,人斯正矣;一念入邪,人斯邪矣。奈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故而每一个人皆正邪并存,包括你我己身。其实正邪的身份人人无时无刻不在变换中。” 不知怎的,听到此话,羽惊鸿不由得想到了聂万峰,问道:“正如聂万峰的身份从‘海殿冥王’龙沧海到‘天都祖师’再到‘鬼偶庄主’么?” “不错,龙沧海一生为恶,在多年厮杀中幡然醒悟,创立天都,成为万人敬仰的聂万峰。哪怕只是伪善之举,都是利大于弊,此乃改邪归正。奈何终究是改邪归正难过改正归邪,海殿时期的杀孽早就了埋下了因,种下了神偶山庄的复仇之果。聂万峰最终还是重坠魔道,万劫不复。”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叟哉,人焉叟哉?”羽惊鸿悟出所感道,“师尊是让我观人入微,由迹观心,由事窥意,方可识人。” “孺子可教也。不错!判断一个人是正是邪,就必须了解他所处环境和身边之人。观察他平时之秉性,揣摩他做事之居心。万不可人云亦云,妄下判断。因为人心往往比山川还要险恶,比天道还难推测。所以剑国之府未必是正,七魔斋未必是邪,要细分到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才能辨其是非。” 说到此处,叶笑陵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惊鸿,何谓黑暗?黑暗就是阳光照射万物所投下的影子。光与影,正与邪,皆是这个世间自古以来互相依存,不可或缺的。有的人只看到了你好的一面,便称你为‘正’;有的人看到了你坏的一面,便称你为‘邪’。你成功了,则会夸你;你失败了,便会唾弃你。正所谓是非成败转头空,不可过分执着于世人看待你的评价。坚持剑道的目标,唯心而做。只有如此,当你经历磨难之后,才能问鼎武学的巅峰,跨越前人的智慧!” 羽惊鸿平时看师尊不拘小节,大大咧咧,未曾想实则心细如尘,听了这段话,不仅对其更为钦佩,当下道:“是,徒儿谨遵教诲。” 羽惊鸿习剑之余,与令狐逆情、韩玲珑甚为投缘,经常结伴游玩。于春晓门的岛屿间泛舟湖上,在夏炎门的草原策马奔腾,来秋霜门的十里花海赏花,去冬寒门的山峦攀峰。令狐逆情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在他二人之间亦逐渐融化,三人成为默契十足的知交好友。只是韩玲珑对令狐逆情的一往情深,羽惊鸿皆尽看在眼中,心里如打翻五味瓶般不是滋味。令狐逆情对韩玲珑的痴情却是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彬彬有礼,大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之意。 羽惊鸿每晚回到宅院中便觉无边落寞,想起韩玲珑的一颦一笑,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想来是情窦初开,不能自己。漫漫长夜中,他躺在床榻,无心睡眠,脑海中不知不觉慢慢浮现紫夜莺月下练剑的身影。想起她做的鱼翅鲍鱼甚是美味,但当以山珍为材料时却难以下咽。当时自己不能理解,现在想来却是因为她是鲛人,长期生活在海底之故。思到此处,竟然情难自禁地笑出声来。虽然旁下无人,但当意识到自己失态时,暗骂自己怎么会想起她来,嘟囔几声,正要闭目睡觉之时,屋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羽惊鸿一跃而起,心想:莫不是紫夜莺回来了?当下奔出卧房,打开大门一看,来者竟然是温婉如玉的韩玲珑。三更半夜,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亭亭玉立地出现在自家门口,羽惊鸿神情讶异。韩玲珑也知晓自己来得唐突,脸红腼腆,道:“我……冒昧来访,你不介意吧?” 羽惊鸿转为惊喜,道:“无妨,我……我也不困呢。” 韩玲珑浅浅一笑,羽惊鸿顿觉春暖花开,如登天堂一般快乐。突然,韩玲珑毫无征兆地一把扑入羽惊鸿怀中。美人柔弱无骨,羽惊鸿心神一荡,感到她肩头蹿动,意识到她正梨花带面、无声抽泣时,不由怜惜地问:“你……你怎么了?” 第二十四章 缘来是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韩玲珑不言不语,只是伏在羽惊鸿肩头低声哭泣。羽惊鸿见她难过,心里比她更难受,伸出手臂想抱抱她,却终觉不妥,便又放下。 韩玲珑哭得累了,才察觉自己失态,红着脸拂了拂鬓发,道声抱歉,走到幽幽花丛中,坐下身来。羽惊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地坐在她身边,静静陪伴。 夜静风凉,花落花开,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秋意冷。韩玲珑一双秀眸呆呆地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怔怔出神。羽惊鸿发现只要和她在一起,即便不说话,心里竟也很满足。 过了半晌,韩玲珑终于开口道:“今日,师傅带着我去拜访陆师叔,令狐师兄亦在场。闲暇之余,师傅戏言要将我许配给令狐师兄。陆师叔也已将他女儿之事释然,点头同意。岂料令狐师兄却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说到伤心处,秀眸噙泪。 “两位师傅俱都在场,令狐师兄当众拒绝,一点都不顾及师姐的面子,确实有欠妥当,当时场景必定相当尴尬。但师姐对他情根深种,看来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属于痴心妄想,绝无希望了。不过……只要师姐快乐,与谁在一起不是一样?”羽惊鸿一念及此,心中不免黯然,望着她那楚楚神伤的眼神,心中不忍,决然道:“师姐,有空我会与令狐师兄谈谈,劝他回心转意。” 韩玲珑虽然心中不抱希望,不过听到此言,轻拍羽惊鸿的肩膀,莞尔笑道:“还是羽师弟待我最好!与你倾诉一番后,我心情舒畅许多。难怪夜莺姑娘老在我面前说你的好。” 羽惊鸿见她破涕为笑,心中先是欢喜,听到紫夜莺后,心底不知为何,竟浮起一阵莫名的酸楚。韩玲珑没有注意到他面上的细微变化,掸掸身上的杂草尘埃,直起身子,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道:“好了。你师姐我要走了!对了,明日清晨,掌门命我们三人一同前去华宇殿,看来是有要事商谈。” 羽惊鸿起身点头道:“好,明日我会早些前往。” 韩玲珑谢绝了羽惊鸿的相送,独自离去。羽惊鸿依旧与前次一般,目送她消失在夜幕之中,心中涟漪久久不能释怀。 “嗨……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啊!”一声叹息,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再度回荡在朗朗星空中…… 这声叹息熟悉而又久违,羽惊鸿暮然回首。一身紫衣果然在片片红枫下倚树玉立,含笑望着自己。 认出来人,羽惊鸿喃喃唤道:“紫夜莺……” 紫夜莺调皮地吐吐舌头,笑道:“少爷,你还记得奴婢么?我还以为你只记得韩姑娘呢。” 羽惊鸿扰扰红发,红着脸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紫夜莺呼哧一笑,走到他身边,纤纤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额头,满腔柔情地道:“傻瓜,既然喜欢,为何还要自己退出呢?何苦成全他人,为难自己?” 羽惊鸿被她问得茫然,心里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这么做?或许这只是出于自己的本能。 紫夜莺望着他迷茫的眼神,猜道:“你是不是在想:在这个世上,为什么自己深爱的人总是不爱自己,不爱的人又偏偏喜欢自己?为何天意总是弄人,不能两全其美?为何相互喜欢的人又偏偏求之不得,阴差阳错?” 羽惊鸿没有想那么多,不过紫夜莺说得也**不离十,便点点头。 “千百年来,人间的悲欢离合总是沉沉浮浮,循环起落,永不止息。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情之一字的煎熬和甜蜜如影随形,不能剥离,无法割舍。正是这个不可抗拒的魅力如同魔咒般困住了天下所有有情人,为它痴,为它狂,直到白头,也无法悟出些什么。”紫夜莺似乎颇有感触道。 羽惊鸿没有真正爱过,对于韩玲珑的喜欢终究还局限于情窦初开。对于情的理解终究不如紫夜莺这般想得透彻。听了这番话,似懂非懂,懵懵懂懂。 紫夜莺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调侃道:“这么深奥的道理,你这个呆子是不能理解的。你还是莫要思虑地太过深入,免得走火入魔。” 接连两次被说成傻瓜、呆子,羽惊鸿自然不服道:“我师傅都说我天资聪颖,你凭什么说我是呆子?” “我逗你的呢,傻瓜。”紫夜莺一双柔目深情款款地望着他道,“可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羽惊鸿自知口舌之争不如她,随即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既然是无极云海宫的人,为何要乔装成我的仆人?” “我还真没指望你能想起我来。”紫夜莺摇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好吧。你还记得你刚到南海时,和江银丰争夺的那具鲛人女尸么?”说着,缓缓闭上双眼。 羽惊鸿仔细端详她闭上双眼的模样,依稀记起与那具女尸的俊美容貌如出一辙。不……不会吧?不是诈尸了吧?惊道:“难道你……你就是那个鲛人女尸?” 紫夜莺点点头,道:“无极云海宫的鲛人在十六岁成人那年,会历经一道‘生死劫’。‘生死劫’时,鲛人会失去意识,漂浮在海面上,不用呼吸。虽然处于假死状态,却对外面的世界有所感知,只是苦于身体无法动弹,不能自卫。鱼尾在此过程中会逐渐分裂成双腿,背脊也会长出金翼。整个过程将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事。” “所以那日,你便处于‘生死劫’。但是明知处于这么危险的时刻,你又怎能独自出海?”羽惊鸿埋怨道,“那日若不是我阴差阳错地救了你,你早就命丧江银丰之手,尸骨无存了。” 紫夜莺心有余悸道:“那段时日的出海是我心存侥幸,岂料恰逢劫数。被江银丰捕获的那日,多亏了你出面解围,无意中救了我。从此,我便一直尾随在你的左右,报答你的救命大恩。” 羽惊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教我鱼藏游步的老婆婆又是何人?” “她是无极云海宫的蓬莱长老,是我命她暗中助你的。” 羽惊鸿暗忖:难怪那个老婆婆会说是受人之托,原来如此。但是她能动用无极云海宫的长老,想必身份尊崇。 “蓬莱长老劫走舞倾城,以换得聂万峰对你的手下留情。岂料你又执意追查义父的下落和神偶山庄的真相,不得已又传授你鱼藏游步和山庄内幕。后来你辗转来了剑国之府,剑国前辈却总是迟迟不肯教你剑法。我一气之下,去藏仙阁偷抄了‘万剑归零’,化成你的仆人来教你剑法。”紫夜莺吐吐舌头道,“当然,还替要照顾你这个大懒虫的衣食起居。” 第二十五章 七魔斋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虽然紫夜莺将这一切轻描淡写,但当羽惊鸿得知她从南海到中原,一直在身边守护着自己,仍是大为感动,想到义父死后,自己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儿,除了师尊的知遇之恩,便是再也没有如同紫夜莺这般待自己好的人了。顿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似带哽咽道:“我当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你何须如此待我?” “嘿嘿……感动了?傻瓜,这一路上我见你虽然武功不高,却总是为他人着想,好打抱不平,一副侠义心肠。这是你应得的善报,也是我自愿的。”紫夜莺波光流转,歪头一笑道。 简简单单“我自愿的”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利剑刺入羽惊鸿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望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想着她待自己的这份恩情,羽惊鸿突然感到心跳加速,有些不知所措。倘若真如她所说,之前岂不是错怪她了?可是当初太微竹剑确确实实藏匿在古井之内…… 羽惊鸿方要开口,紫夜莺见他一脸疑虑,抢先道:“你是不是想问太微竹剑被盗一事?” 羽惊鸿点点头。 紫夜莺道:“你偷入藏仙阁之日遇到的黑衣人并不是我。我进入藏仙阁偷抄剑谱,还要早些时日。” 羽惊鸿暗自思索:我偷入藏仙阁的翌日,紫夜莺便自夜晚现身,教我剑法。她再如何聪明,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内练熟万剑归零的剑招。照时间推算,确实如她所说。如此一想,倒是有些道理。可惜那日吞下百花灵蝶之后,便昏迷过去,无法得知真相。黑衣人如果不是紫夜莺,又为何要助他回归屋宅?为何又要特地将太微竹剑放在古井之中?难道是魔域中人故弄玄虚?羽惊鸿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似乎觉得冥冥中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抑或是自己多虑了吧…… 紫夜莺见他沉思,嘟囔着嘴道:“上次不知道是谁说相信我的。” 羽惊鸿见她笑颜娇美,软语清丽,想她这般待己,竟还是忍不住三番两次地怀疑她,略带愧疚地道:“我……实在抱歉。我当然信任你了。” “那你可是要真心实意的,我可不想你是因为愧疚抑或感恩而勉强信任我。”紫夜莺嘿嘿一笑,道,“明日清晨,你们剑国三少便会被派前往拜访正道同盟。我们到时再会。” 羽惊鸿正欲询问她是如何得知,忽而转念一想她身为鲛人,可上天入海,要探得一些消息岂不是易如反掌?正自转念间,红枫树下早已人去无影,只余落叶飘零,好不惝恍。 朝阳初升,公鸡啼鸣,又是一日清晨。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日晖华宇殿,霞生楼中楼。华宇殿上,傲九霄高坐掌门宝座,威震四方。羽惊鸿步入大殿,发觉令狐逆情与韩玲珑早就恭敬站立,知晓自己到地最晚,扰扰红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无妨。人既然到齐了,我就闲话少说,直入正题吧。”傲九霄微微一笑,道,“上次七魔斋闯入本门,探得萧师叔下落。此事在江湖上早已不胫而走。萧师叔当年铸下大错,乃众所周知。未免江湖中人说我剑国之府包庇前任掌门,又因七魔斋已经频频出手,故而将十年一度的‘天涛论武’提前一月举行。” 羽惊鸿心中一咯噔,心想果然被紫夜莺说中了,作揖道:“掌门是让我们拜访正道同盟,通知此事么?” “不错。你们三位乃是剑国之府青年才俊的表率,故而派你们前往月牙仙城和江南东皇楼,务必办妥此事。”傲九霄忽而加重语气道,“尤其是月牙仙城,刀皇盟当年的旧部都归于旗下。你们言谈举止务必小心谨慎,以免招惹是非。” 韩玲珑正色道:“我们必定谨记剑国弟子身份,不敢逾越。” “如此甚好。”傲九霄沉吟道,“你们已可退下,即刻出发!” 剑国三少齐声应诺,作揖退下,各自回屋收拾行李,约定午时三刻一同在春晓门上马出发。 神秘悠远的千梦回廊,幽冥之火乍现,一点一点如梦如幻闪烁在黑暗之中。冥殿清幽雅静,珠帘披撒,蔓草纹毯上一只灰白相间的名贵波斯肥猫慵懒而席。突然,随着一声凄厉的波斯猫叫,七双锐利冷漠的眼神由远及近,移驾至珠帘之前,纷纷俯首下跪。 珠帘攒动,一个身影赫然出现在魔域冥座之上。那只肥猫慵懒地踏着猫步,刷地一跃,跳至冥座身影的怀中,享受着主人的抚摸,眯眼而卧,甚觉舒服。这个主人正是七魔斋的主宫----弃太后。 弃太后俯视珠帘前下跪的七个身影,一边爱抚宠猫,一边缓缓开口道:“诸位!萧神寂的下落已经传遍江湖。剑国之府亦已派‘三少’前去拜访中原正道另外两大巨擎----月牙仙城、江南东皇楼。你们有何打算?” 邪花神低头道:“启禀太后!剑国三少中有一人名唤‘羽惊鸿’,此人身负我花道神物‘百花灵蝶’,有助我修行花道之术。我欲将其拿下,以削弱正道实力。” “邪花神,七魔之中数你最有心计。羽惊鸿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只怕你志在‘百花灵蝶’是真,真是处处为自己打算。”弃太后拨弄着猫毛,道,“不过上次你和乔三针一同闯入剑国之府,探得萧神寂的下落有功,值得哀家一赏。” “羽惊鸿?是不是那名红发少年?”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正是‘神偶庄主’聂万峰。 “确是那名少年。”楚莫信冷冷的道,“怎么?聂庄主对他也有兴趣?” “那名少年身上负有异能,上次老夫封偶失手,正是被他体内的一股神秘力量吸引所致。当时他之左右掌心各自浮现昊日、弦月……也许是老夫估算有误,不过极似传说中的‘天行逆’!” 此言一出,其余六魔脸色为之一变,弃太后更是霍然起身。波斯猫甚是机灵,喵地一声,矫捷蹿下。弃太后目露精光,双手握拳,极力压抑着心情,沉声道:“好,甚好!终于找到少主了!” 六魔震惊,面面相觑。聂万峰惊道:“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他就是魔域少主?!” “难怪她们会把太微竹剑藏在他宅院的古井之中。原来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弃太后呢喃自语完毕,命令道,“仙宿神侯!哀家命你前往月牙仙城,带少主归来!” “是,属下遵命!”六魔中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身上骨骼嘎嘎作响,阴阳怪气地道,“终于要轮到我出场了么?” 第一章 霹雳茶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三匹骏马铁蹄杂沓,惊如离弓快弦,驰骋千里,急急赶路,穿梭于山林水涧。马匹主人各自神采出众,二男一女,正是剑国三少,奉命前往拜访月牙仙城。 月牙仙城处于神州大陆的东北方位,西临剑国之府,南下东皇楼,是天下富商贵贾、工匠医巫的云集之地。剑国三少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两赶三天之路,一连穿越四座深谷幽山,山路逐渐拓宽,树木渐渐稀少,一条庄康大道赫然列在眼前。随着令狐逆情长吁一声,三人纷纷勒紧马绳,顾盼停立。 令狐逆情指着旭日朝阳,道:“此路东方四里之处便是‘万城’,是连接剑国之府与月牙仙城的咽喉之地。此地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我们务必小心谨慎。”羽、韩二人点头应诺,三人继续策马奔腾,进入万城之中。 万城繁花似锦,乃神州商贸要塞,一掷千金,纸醉金迷之地。城中一条江水贯穿南北,名唤‘万川江’。商贸渔船汇聚,士农工商川流。十里江淮,锦里风流,蚕市繁华,簇簇歌台舞榭。雅俗多游赏,轻裘俊,靓妆艳冶,一副奢华糜丽之景。 羽惊鸿从小惯于南海,在剑国之府苦练武学,不曾外出游玩,故而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古都,一时琳琅满目,目不暇接。韩玲珑亦是女儿家,素喜流连街边店铺,左顾右盼。唯有令狐逆情视繁华如无物,一连三日赶路,身乏力竭,一心找寻落脚之处。 寻了片刻,一座偌大茶楼,清新雅致,立于闹市江畔。茶楼林立,主馆匾额书有狂草‘霹雳茶馆’四个大字,笔锋潦草狂澜,纵任奔逸。令狐逆情叫过羽韩二人,一同踏入茶馆之内。 茶馆之内,以文人雅士居多,各自吟诗作乐,小声攀谈,清雅幽静。见三名生人入馆,小二一溜烟跑了过来,应声招呼:“三位客官,想喝什么茶?” 令狐逆情问道:“小二,此茶馆可否夜宿?” 小二笑道:“那是自然。此处虽名茶馆,因茶楼林立,各自兼有客栈、戏场、酒坊之功,分工明确。客官如要宿夜,由小的带路前往即可。” 剑国三少互相点头示意,随着小二穿过长廊小道,来到偏楼。经历一番商谈,以每人五十文钱的价格,分得三间独人雅房。剑国三少各自整顿衣物,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发觉天色昏暗,便觉饥肠辘辘,一同前往食客聚餐之地。 ‘云轩食楼’位于主楼西侧之尾,与茶馆的幽静不同,此地南海北往的各色客人云集,便如令狐逆情所言,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处身于江湖,剑国三少各自将宝剑放在桌上,心存警惕。 羽惊鸿饥肠辘辘,正欲点菜。食楼小伙踩着细微脚步,从楼下走了上来,对着剑国三少点头哈腰,道:“各位少侠!你们的饭菜糕点早已备好,请移驾‘沉香阁’品尝。” 羽惊鸿讶道:“令狐师兄,你叫过菜了么?” 令狐逆情摇摇头,看看韩玲珑。韩玲珑愣愣地摆摆手,亦是否认。见三人迷茫,小伙将白色抹布往肩头一甩,微微笑道:“各位不必顾虑!‘沉香阁’是敝馆主为各位剑国三少接风洗尘的。” 剑国三人初来乍到,对万城人生地不熟,不曾想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羽惊鸿甚感新鲜,道:“师兄,要不我们会会这个馆主?” 三人之中,以令狐逆情的江湖经验最为丰富,此次出行,一切都以他首。令狐逆情沉声道:“既然对方已经点破咱们的身份,我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去会会无妨,届时随机应变。” 待羽、韩二人点头之后,三人随小伙走进一间名唤‘沉香阁’的单房雅间。一踏入房间,各味香气扑鼻而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桌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象鼻鲨翅,猴脑驼峰,熊掌鹿筋,山珍海奇,应有尽有。仙果蜜饯,羹汤美糕,点缀其中。万城瓷红若胭脂,龙泉玉色彩葱翠,另有黄金、白银各色精美食器尽数罗列。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羽韩二人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望着令狐逆情。令狐逆情道:“如若想害我们,绝不会这般大费周章,只需悄悄下毒便可。这些菜肴,应该没有问题。”三人一连赶路,渴了便喝透心凉的溪水,饿了咬些干巴巴的干粮,好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剑国三少一坐下,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奈何美食量多,足有十人之份。三人消耗完一半有余,就至极限,瘫坐在椅。 羽惊鸿见令狐逆情一路上对韩玲珑一言不发,心中明白二人芥蒂还未解开,未免气氛尴尬,开口道:“师兄,你说这霹雳茶馆的馆主究竟是何人?” 令狐逆情摇摇头道:“我亦不知。但江湖险恶,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有师兄这个剑国天才在,我们还怕什么?”韩玲珑笑道。 “此事只怕还有后文,绝不会就吃一顿饭这么简单。”令狐逆情道。 三人说谈间,果然,食楼小伙又哈着腰走进沉香阁,道:“三位少侠,馆主有请一聚!”令狐逆情各自使一个眼色,韩羽二人心领神会,跟着小伙离开嘈杂的云轩楼,步入后花园林,但见山石嶙峋,池沼溶溶,每十步皆有护卫把手。后花园林虽然比不过剑国之府的十里花海,但却小而精致,花草树木,鸟语花香,应有尽有。 园林曲廊七折八弯的尽头处,灯火通明,映出一个男子形影,白衣儒雅,面目清秀,额角饱满,为一中年文士。此文士眼露余白,双目失明,却面带微笑,神态甚是从容、宁静。食楼小伙鞠躬道:“馆主,人已带到。” 茶馆馆主坦然自若,微微摆手。小伙知趣,退身而下。三人见他虽然目不能视,举手投足间却隐隐透出一股驾驭万物的不凡风度,各自为之折服,俱都上前一步,齐声道:“馆主好!” “区区一座茶楼,馆主之名号显得有些沽名钓誉,让诸位见笑了。”茶馆馆主微笑作揖道,“在下不喜俗世之姓,故而舍姓留名,草名寰宇。还望和剑国三少交个朋友。以后若在江湖上有难之时,还望各位鼎力相助。” 舍弃父姓,忘宗背祖,足见此人藐睨世俗,不拘礼法。寰宇之名,涵盖大千,隐御万物,意在江湖。初次乍面,馆主面上温和,负手而立,气度不凡。羽惊鸿心中暗暗称奇:此人深不可测。是友,则如虎添翼;是敌,则棘手之至。 第二章 命中注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寰宇见他三人心存疑虑,哈哈一笑道:“诸位不必疑虑。这个茶馆位于中原两大门派--剑国之府和月牙仙城之间,又算是神州商贸之旺地。我这个假斯文的小商人,就借机开个小茶馆,左右逢源,志在广交天下朋友。最近数月,剑国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前任萧掌门的下落已经传遍整个江湖。此事事关剑国名誉,牵连甚大。今年又恰逢十年一届的‘天涛论武’。于是我估算傲掌门或许会将‘天涛论武’提前,来及早澄清。数日之内便会派人来月牙仙城告知此事。剑国之府门规森严、等级严谨,这等级别的事情想必会派青年才俊来做。于是我又推测傲掌门会派剑国四少前来。可惜唐云飞被邪花神所擒,那就只剩三少了。见三位气宇轩昂,手持宝剑,出入万城,便斗胆以剑国三少相认,奉上粗茶淡饭一桌,聊表敬意。” 令狐逆情心中佩服,抱拳道:“馆主大隐隐于市,洞察天机,算无遗露,实在是一代高人。我便是剑国之府令狐逆情,这两位是我师弟羽惊鸿和师妹韩玲珑。我等三人初出茅庐,剑国三少之名愧不敢当。” “哎~此言差矣。小小年纪能被春秋四武剑选为关门弟子,必是人中龙凤。他日在江湖上的成就必定无可限量。令狐少侠谦虚了。”寰宇微笑道,“在下虽有心交友,奈何并无名贵礼物相赠。区区不才,想请三位各言一字,分别赠三位一句话。不知意下如何?” 韩玲珑道:“交友贵乎知心,岂会拘泥钱财礼物?馆主金玉良言,必定胜过世俗。我等洗耳恭听。” “韩姑娘,你好一句交友贵乎知心。那便从你开始吧。”寰宇道,“韩姑娘想测什么字?” 韩玲珑想了想,道:“一个‘傷’字。” 寰宇沉吟道:“傷字,左边为人,姑娘为人而伤,既是为情而伤。韩姑娘,想问的是感情。” 韩玲珑脸上微微一红,心想:倒确实算得挺准的。 寰宇继续道:“有道是‘谈情不伤,伤情不祥’。姑娘心中的这份情缘恐是无花无果,奉劝姑娘莫要执着,早日放手,否则必会伤人伤己。” 韩玲珑听闻,心中凉了半截,却不得不佩服他之神算,口中念道:“多谢馆主指点。” 羽惊鸿不忍见韩玲珑苍白神色,欲转移其注意力,道:“馆主,我出一‘謎’字,望馆主指点迷津。” 寰宇捋了捋胡子,解字道:“謎字,左边为言,右边为迷,意在隐语也。羽少侠心中有一个谜团尚未解开,一直困惑其中,一心想解开此謎,求个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羽惊鸿听其一语中的,将其惊为天人,道:“不错。但求先生指教。” 寰宇神色凝重道:“这个謎字,足见少侠迷茫。但是往往谜底一旦揭开,便如江口决堤,惊涛骇浪,席卷神州。事关天下苍生,少侠应胸怀天下,为万民谋福祉。” 羽惊鸿心中之迷,自然是身世了,听他的意思,无意中竟与傲九霄所言不谋而合,感慨道:“晚辈谨记馆主之言。” 寰宇看看沉默不语的令狐逆情,笑道:“令狐少侠,到你了。请!” 令狐逆情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我就以名字中的‘逆’字为测。” “好!”寰宇沉吟道,“逆者,反也。反者,枭雄也。令狐少侠目光深邃,心中秘密无数;名中带逆,注定一生叛逆,胸有鸿鹄之志。逆情,逆情,少侠一生,唯恐欲求情而不得。情与大业之间,只可权衡得其一。” 令狐逆情昂首道:“我既名中带逆,便无怨无悔。如果逆是我的宿命,我便逆天而行,篡改天命!” “好!不愧是剑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那在下便恭祝三位今后能在江湖上风声鹤起,名震四方!”寰宇一鞠躬,谦逊道,“在下虽会一点周易命理之术,但学术浅薄,不想斗胆卖弄,志在消遣,望不必当真。天色已然不早,三位明日还要赶路。在下便不再打扰,就此告辞,望有缘相会!”说完,双手负在身后,缓步离去。 “哪里,多谢馆主金玉良言。我等有缘,江湖再会。”剑国三少一番辞言后,各负心思,各回各房,吹熄烛火,沉沉睡去。 修生养息精气足,酒足饭饱又一日。剑国三少清晨早起,为了赶路,不及拜别馆主寰宇,急急策马奔腾。羽惊鸿隐约察觉身后跟有身影,频频回头,却看不到半点人响。韩玲珑问其何事,羽惊鸿只道自己多心,摇头否认,便只顾赶路。三人三马,往东而赶,不料岔路甚多,连环相套,无意中又遁入一片荒郊山谷中。 令狐逆情一招手,掏出怀中地图查探。后面二人便缚马缓步,慢慢行走。山峦巍峨多姿,湖泊连接万川,清澈见底,微波荡漾。但是除了水声,整座山谷了无生气,不见活物,竟是静得出奇,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三人心中皆存戒心,不敢大意,警惕四周。 令狐逆情看着地图,皱眉道:“我们怕是无意中岔了路。此处名唤‘地狱谷’,甚是诡异。据传凡是六道生畜入内,俱无生还,人也不例外。” 韩玲珑听得心惊,羽惊鸿面色凝重。三人不敢快骑,缓步前行。不一会儿,一只白鹿死尸瘫在树旁,腥臭不堪。“越往里怕是死尸越多。”羽惊鸿喃喃道。果不其然,越是深入,腐烂的动物尸体也随之增多。这些尸体甚是奇怪,全无伤痕,不知何故。再往里入,腐尸稀少,只剩铮铮白骨,漫山遍野,好不凄凉。 韩玲珑闻不得臭味,几欲作呕。羽惊鸿牵马靠近,正欲询问,只觉身下一空,马匹突然瘫软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紧接着,令狐逆情与韩玲珑的马匹也相继摔倒。“此地气息有异,只怕深藏剧毒。”令狐逆情捂住口鼻,从腰际分出三颗褐红色的药丸,道:“此药名唤‘大道巫’,可克制山中沼气毒雾,有五个时辰之效。是掌门留给我等,以备不时之需的,速速服下!”说罢,分与二人吃了。 大道巫良药苦口,辛辣无比,乃剑国之府的常用之药。羽惊鸿第一次服用,呛了几声,皱眉道:“这……这药可太辣了。可惜这里的水也一定不能喝。真是难受死了。” 韩玲珑扑哧一笑道:“这药我可吃过好几回了,第一次吃确是辛苦了些。你忍忍便可。” 说笑间,山底小径便已走到尽头。只见山道上竖立着一道黑漆漆的山门,仿佛血锈一般的横匾上写着“鬼门关”三个阴森森的大字。凉风四起,直舞得三人衣裳猎猎作响,随风摇摆。 第三章 地狱之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令狐逆情道声小心,羽韩各自点头,三人一同踏入鬼门关口。鬼门关内,两旁树林人骨嶙峋,鬼火铮铮,尸横遍野,犹如一片修罗地狱。一条铺满黄金的道路金光璀璨,蜿蜒曲奇,仿若天梯盘旋而上。幽幽绿火组成“阴阳道”三字,在黄金大道上方飘忽不定。 剑国三少各自拔出手中宝剑,提高戒心,踏上这诡异莫测的阴阳道。三人志不在黄金,每提起一个脚步,金色光芒亦随之起落。这时,右边树林旁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羽惊鸿剑指右方。突然,一只硕大的灰色巨鼠呼啸而来,闯入阴阳道,呲牙咧嘴,冲着不速之客咆哮。 羽惊鸿从未见过体型如此健硕的巨鼠,身长数丈,暗灰色的毛皮,牙齿像鲨鱼一样长而锐利,爪子畸形,硬如刀锋。尾巴好比长鞭般左右甩动。双眼布满血色红丝,发出幽幽红光。咆哮声宛若虎豹,威震四方。 面对庞然巨物,韩玲珑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恶心,但身为名门俊杰,手中紧握宝剑,也绝不退缩半步。三人一鼠,竟是僵持半刻,双方一动不动。巨鼠似乎有些不耐烦,爪子一挥,带起一道黄金弧线,跃身而起,扑向众人。 未及二人反应,令狐逆情抢先一步,夺身而上,犹如战神降临,挥剑砍向巨鼠。鬼火辉映中,人畜在空中交汇的一刹那,巨鼠惨叫一声,鲜血直飙,躯体分成两截,甩向两旁树林。俊美少年长袖挥动,剑光粼粼。令狐逆情冷冷落地,眼中是无尽的杀意,寒光四射。羽惊鸿不曾见过这样冷酷的眼神,宛若修罗重生。 令狐逆情并不多言,只是冷冷地道:“走吧!”转身向前走去。幽幽绿火飘于空,金光大道熠熠辉,持剑少年杀意冷,巨鼠畜生一招丧。这俊美,这帅气,这招式,这冷酷,使韩玲珑心中更为之折服,为之着迷。 山路十八弯,前方烟雾袅绕,阴阳道黄金逐渐稀少,薄如金沙。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一座古老而又沧桑的石桥赫然列在眼前,桥下流淌着一片死沉沉的血水,充满腥秽,来自地狱。血河之中不时翻滚起偌大的血泡,漂浮着一些白骨骷髅,眼洞空洞,很是骇人。 “这便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忘川河么?”羽惊鸿见令狐逆情方才露了一手,起了好胜之心,语带兴奋道,“好,就让我们来闯一闯!”抢先走在前面。令狐逆情走在中间,韩玲珑断后。 天色蒙蒙,灰暗如墨,浓雾之气更为凝重。三人相隔只一步,便觉前面那人身形有些模糊。突然,羽惊鸿定住了身子,因为他发现奈何桥的另一头多出了一个身影。令狐逆情一愣道:“羽师弟,怎么停下来了?” 奈何桥头,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身影缓步而来。羽惊鸿见来者越来越近,看清之时,发现是一个身着黑袍的老太婆,手中端着一碗汤水,发出渗人而又苍老的声音道:“要过奈何桥,怎能不先喝碗孟婆汤呢?” 孟婆?传说中的人物么?若不是自己的心还在跳,羽惊鸿还真以为自己身在地狱。不过既然还活着,那此地必是有人装神弄鬼了。剑国三少经历过鬼偶岛一役,岂会再信鬼怪之说?羽惊鸿更是一言不发,一剑劈碎盛着孟婆汤的铁碗!呯地一声,热气腾腾的汤水四溅。孟婆一声长啸,忘川河中血泡翻腾,嗖嗖嗖几声,窜出十来具手持金丝大环刀的白骨骷髅,砍向剑国三少。 羽惊鸿怒喝一声,一剑刺出,挑向孟婆眉心。孟婆双手一舞,黑袍脱身,犹如斗篷旋转着飞向对手。嘶啦声响,黑袍随着剑招四分五裂,散于四方。待羽惊鸿定睛一看,“孟婆”竟然化成一个身材修长的美人,双足轻轻点在自己的剑尖之上。 那美人妖娆身材,玲珑身段凹凸有致,双眼含魅,全身只裹着一身豹皮,裸露的大腿丰满细腻,白如初雪。羽惊鸿从未见过这般妖娆女子,看她眼神媚态横生,不禁心神一荡。 “我美么?”那美人见他脸红,略显痴态,掩嘴笑道。 羽惊鸿经她一问,方才收敛心神,暗骂自己无能,提剑再战。可是刚一挥动剑法,那美人犹如鬼魅般消失眼前,羽惊鸿还没反应,忽觉耳边热气吹耳,香气扑鼻。原来是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羽惊鸿身后,挑逗着他道:“少侠,不如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羽惊鸿不甘示弱,连刺一十三剑,竟而一一落空。那女子如影随形,或耳畔或脸颊,尽是贴着他的身体,来回穿梭,犹似猫捉老鼠般百般挑逗。羽惊鸿微汗淋漓,心知此人轻功极佳,动作极快,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万物相生相克,既然对方快,不如我便以慢打快,以不变应万变。 想到此处,羽惊鸿闭上双目,提剑之手缓缓放下,一动不动。静,静得深沉,安,安得其所。羽惊鸿以心眼观之,察觉气流变化,感受对手动向。对方见他如此,亦是不敢有所行动,在浓雾暗处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韩玲珑挥剑四动,一连刺落数具骷髅,咚咚咚先后落回忘川河中,血水涌起数丈之高。令狐逆情亦是自顾不暇,被一圈持刀骷髅包围,不能脱身。突然,韩玲珑啊地一声,寡不敌众,下腹被骷髅的脚骨踢了一下,跌坐在地,腹痛不已。眼看身后的骷髅就要持刀挥向她的头颅,令狐逆情情急之下,反握手中剑,施展师傅的成名招‘无痕之刃’。刹那间,剑意散于四方,剑气横生,近身之处的所有骷髅都被劈得粉碎! 骷髅挥刀离韩玲珑头颅只有一寸之时,令狐逆情的剑已经抵在他的刀下,抱起韩玲珑滑退三步,救出虎口。韩玲珑被他抱在怀中,望着他冷酷俊朗的面容,如痴如醉,心中火热,一时不能自己,窃喜道:他终究面冷心热,还是关心我的。 突然,对手有了动作,羽惊鸿感觉到周身气流涌动,杀意随之而来,窜至自己的后脑勺。羽惊鸿双眼陡然睁开,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向后挥出一剑。刷地一声,羽惊鸿还未反应,便觉刺中来物!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条前所未见的血色巨蟒!血蟒在空中扭动挣扎一会儿,扑通一声掉入忘川河,不多久,浮起一尾蛇骨。 这一招正是‘万剑归零’剑法中的第五招‘不动明王’。此招以不变应万变,以无形化有形,奥秘便在洞悉敌人的先机,以迅如闪电的速度給予敌人措手不及,致命一击。可惜对手狡猾,似乎有所准备,只以血蟒诱敌。 “你便只有这点本事么?”浓雾中,妖娆女子的媚笑声再度传来,似嘲笑,似讽刺。“来吧!下一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羽惊鸿冷笑一声,剑指对方,施展鱼藏游步冲了过去。 第四章 修罗妖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鱼藏游步,飘忽若神,妖娆女子琢磨不定,妩媚笑道:“有点意思。” 突破浓雾,欺近其身,羽惊鸿这才看清那女子居然坐在一只白皮黑纹相间的老虎之上。坐骑叱咤森林,吊睛白额,不怒而威。羽惊鸿面对这只百兽之王,倔心强起,不甘示弱,游走四周,几度挑逗。白虎似乎受过训练,双目紧盯来者,缓慢转圈,竟不轻易出击。 羽惊鸿不由加快速度,瞄准空隙,一剑刺出!妖娆女子冲着苍穹凄厉一吼,数只秃鹫俯冲而下,攻击对手。羽惊鸿见她能够召唤百兽,心中暗暗吃惊,挥剑直刺,秃鹫纷纷落地。吊睛白虎怒吼一声,趁此机会一扑而上。 羽惊鸿鱼尾一摆,游退数步,滑过血盆大口,却觉头皮一扯,火辣辣地疼。只见白虎嘴边叼着一把头发,怒视自己。羽惊鸿虎口脱险,越战越勇,提剑再上。此次竟是不闪不避,直冲白虎。 妖娆女子捂嘴一笑道:“竟然不要命了么?”伸出纤纤玉手,拍拍虎头。白虎似乎接受了命令,咆哮着冲向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红发小子。 羽惊鸿亦是嘶吼一声,挥剑刺向虎目。白虎双目感受凌厉剑气,本能闭眼,前爪猛力一挥。羽惊鸿见它反应皆在自己计算之内,嘴角微微一翘,借剑往地上一荡,一跃飘起,双腿猛力将妖娆女子踢落,再顺势反手一剑,刺中白虎背脊。 这一招一气呵成,正是‘大悲逍遥剑’中的‘荡剑南北’,可声东击西,一箭双雕。白虎臀部划过一道血淋淋地剑伤,怒吼一声,威震四方,奈何桥竟然也为之抖了三抖,忘川河血泡骤增,噗噗沸腾。妖娆女子见爱虎受伤,不愿再战,将手指凑近红唇,吹了一声口哨。白虎甚是机灵,怒视着羽惊鸿,跑向主人身边。妖娆女子骑上白虎,消失在浓雾深处。 此时,令狐逆情手起剑落,最后两具骷髅亦是骨架散落,碎了一地。见羽惊鸿打赢,心中舒畅,笑道:“羽师弟,好剑法!” 两人在一次次的历险中,无意中形成莫逆之交。听到令狐逆情笑着夸人,韩玲珑好生羡慕。羽惊鸿更是意气风发,豪言道:“有我们剑国三少在此,岂容妖人猖狂?!”说着,三人哈哈大笑,纵然身在地狱,亦是毫无惧色。 闯鬼门关,走阴阳道,踏奈何桥。三人艺高胆大,加快脚步,逐渐深入地狱谷核心。越是深入,越感炙热。地面火热,裂缝增多,岩浆四溢。两旁树林早就焦黄,冒着点点火星,时不时地掉落一些枯枝。 突然,前方哀鸿遍野,爬满饿殍,瘦骨嶙峋,皮包骨头,好是可怜。羽惊鸿看到他们都是从前方一个塌下去的大坑中爬出来的。那个大坑烈焰炙热,岩浆四射,火光冲天,甚是厉害。爬着的饿殍全身乃至眼睛都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针头,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不止如此,浑身上下还爬满了蛆虫,从嘴里、耳洞等地方无孔不入,无孔不出。哀嚎凄惨,莫不让人瞧得心惊肉跳。 这般修罗景象,难道不是真的地狱么?三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那个万年不灭的地狱火坑中居然深深扎根着一株参天古树,枝叶上挂满了燃烧的头颅,大大小小竟自挂了上百来个。 羽惊鸿瞧着那株古树,心中竟然起了莫名地熟悉之感。突然,大地颤抖,彷如地震。三人各自搭一把手,稳住心神。只见那株火树主干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睛,显出一张阴险的嘴脸,配合着炭木的噼里啪啦,缓缓开口道:“谁来打扰地狱之门?” 那双眼睛,那张嘴脸,剑国三少都认得,不曾忘却,正是被邪花神掳走的唐云飞。羽惊鸿恍然大悟道:“看来这是邪花神用来修炼花道禁术之处。听柳大哥描述过这株古树,名唤‘修罗妖树’。灌溉修罗妖树,需要向活人口中浇灌硫磺,针扎全身,苦不堪言。不过普通人十有**,便会死去。修罗妖树一旦炼成,便可一传十,十传百,组成一支树妖军队,届时所向披靡。没想到邪花神竟然会将唐师兄炼成一株修罗妖树。” “哈哈……你很聪明。此地乃是楚大人为花奴所修建。唐云飞武功较强,心性卑劣,正是修炼‘修罗妖树’的不二人选。”妖娆女子不知何时,站在火坑之前,肌肤白里透红,交相辉映,媚不胜收。 羽惊鸿疑道:“阁下何人?竟然在此督查修罗妖树的生长情况?” 妖娆女子,捋捋秀发,千娇百媚地道:“我?我乃楚大人手下另一名花奴,名唤‘妙春儿’。负责在此督促修罗妖树的成长。” 羽惊鸿怒道:“放肆,竟对剑国之府视若无睹,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妙春儿听闻,噗嗤一笑,笑弯了腰,道:“楚莫信大人什么时候会将人放在眼内?”羽惊鸿唇不解其意,问道:“他自己不就是人么?凭什么愤世嫉俗?” 妙春儿目露崇拜,兴奋地道:“楚大人厌恶世人,膜拜魔花邪草。欲将大千世界回归远古不曾有人的年代。希望自然的力量长存!” “变态!”羽惊鸿喝骂一声。 “你竟然敢诋毁楚大人?实在罪不可赦。”妙春儿面目狰狞道,“我喜爱鸟兽,楚大人钟情花草,我俩志同道合,一直有心钻研,终于悟出借人体栽培花草之术,或能有朝一日,勘破自然生死之谜。” 羽惊鸿听得直摇头,道:“竟然有这等怪人,为了此等虚无缥缈之说,妄开杀戒,修炼这等邪术实在罪不可赦!” “神人的境界,岂是你们凡夫俗子能够懂得?”妙春儿说完,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一声声微弱的呼救声从修罗奇树的树冠上传来。剑国三少定睛一看,修罗妖树冠树枝叶繁茂,火光冲天。一个玲珑身影竟然自那团熊熊烈火中匍匐而起,曼妙无比。那身影口喊救命,声微细语,明显是一个女子。 羽惊鸿正在思索该如何破敌救人之时,令狐逆情轻轻拍拍他的肩部,小声道:“我去救人。你先对付这个小妖精即可。” 语气沉稳,胸有成竹,羽惊鸿点头应诺,大步走到妙春儿面前,挑衅道:“手下败将,这次你又能接我几招呢?” 妙春儿呼哧一笑,笑颜如花,眼神勾人,艳光四射道:“小子,你也真会说笑。方才若不是我的坐骑受伤,我岂会临阵而去?” “去”字话音未落,妙春儿一个转身,豹皮闪动,不知使得怎样的身法,已经现身在与惊鸿的身后,手中拿着一片锋利的叶子搁在羽惊鸿的喉咙处,嘴巴凑在耳边,吐气如兰道:“到底谁是手下败将呢?” 第五章 第一美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羽惊鸿顿感脖颈处一股寒意骤然而升,身子一矮,脚底抹油一般滑出妙春儿的掌控,笑道:“想抓羽爷我,你还差得远呢。” 见对方正想动作,韩玲珑持剑而上,欲挑妙春儿脚筋。妙春儿玉手一转,须臾变出一盏金皮灯笼,伸向来剑。笼皮薄金所制,内中烛火闪烁,杆子纯铁制成,可抵刀剑。韩玲珑从未见过这等怪异的武器,暗暗称奇。剑笼相触,擦出阵阵火花,绚丽无比。 两女一者施展天香仙女剑法,飘逸脱俗,温柔如水;一者手提怪异兵器,香腿裸臂,热辣如火。宝剑铁灯,一时瑜亮,斗得难分难解。妙春儿媚笑道:“呵呵,又是一个美人胚子。可惜越是美人,妙春儿越是嫉妒。绝不会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情’字刚出口,妙春儿出手愈发厉狠,速度陡快。只见她左手捏诀,空中刷地又闪出两杆金皮灯笼,幽如鬼火,一同窜向韩玲珑。韩玲珑顿时压力倍增,渐感吃力。羽惊鸿趁势持剑再上,与之厮杀一处。 令狐逆情双腿相互一蹬,施展‘纵云梯’,借力上窜数丈之高,飞向地狱之门。地狱之门内坑陷十丈,方圆半里,烈焰焚空,焦尸挣扎,哀嚎遍野。修罗妖树干中,唐云飞的嘴脸阴气沉沉,冷哼道:“令狐逆情,以前你是剑国第一天才。可是如今我力能通神,只手便能遮天,你还妄想胜我?” 修罗妖树虽然枝繁叶茂,通体燃火,唯枝叶竟似燃之不枯,可谓神奇。树冠之上形成一个燃烧的圆形火环,火环中心有一少女身影,极力向空中的英俊公子呼救。令狐逆情身在高空,望见被困之人,俯冲而下! 唐云飞怒吼一声,修罗妖树颤抖不止,嗖嗖分离出百道燃火之叶,射向令狐逆情。令狐逆情面若冰霜,无惧向前,暗运内力,持剑一横一竖,劈出一道十字剑气!剑气凌厉迅猛,在令狐逆情身前形成一道天然屏障,火叶触之,坠如流星。 修罗妖树生出枝干藤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快速窜向来人。令狐逆情见枝或劈,见藤便砍,猛如蛟龙,迅如猎鹰,期近树冠,将手伸向被困在火环中的少女。 熊熊烈焰映红了少女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照亮了精致绝伦的五官。唇不点而丹,眉不画而翠,尤其是一双如水杏般的大眼睛透着秋波湛湛,顾盼灵动。一袭淡绿长裙裹住了玲珑身段,却裹不住她那朴素典雅的高贵气质。倾国倾城之貌,嫦娥临世之姿,就连一直冷若冰霜的令狐逆情亦是为之一惊,在那一刹那,砰然心动。 九幽炼狱,白骨烈焰中,一个英俊少年犹如踏着七色云彩般凌空而降,伸手相救。貌美少女久困无望,喜出望外,含泪的双眸破涕为笑,脉脉柔情地伸出柔荑握住那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令狐逆情一把拉起柔美少女,拥入怀中,顿觉温软如玉,处子幽香迎面而来。 两人双眸相对,彷如电触。倾国少女忽感娇羞,玉颜红晕绽放,低头靠在令狐逆情怀中。就在这温情片刻,两人四周突然无声飘起漫天花雨。奇花洁白如瑕,微微燃火,坠如雨下,妖艳无比。 羽惊鸿见那妖树所有枝叶藤蔓上不断绽放燃火奇花,纷纷飞离躯干,静静地飘在空中。初时点缀在空中煞是好看,但随着数量的不断增多,犹如蝗虫般铺天盖地般涌来。羽惊鸿认出来花,呼喊:“令狐师兄,那是白色曼陀罗花,有毒,小心!” 令狐逆情正值分神,一朵白色曼陀罗早已悄然飘落肩头。经羽惊鸿提醒,令狐逆情这才察觉,可惜为时已晚,曼陀罗花轰然炸裂!危急之刻,令狐逆情的第一反应便是将怀中如花的少女紧紧搂住,死命守护。令狐逆情深感五脏六腑剧烈震荡,噗地一声,首度呕红,抱着美人如陨落的流星般直直下坠。落地之时,令狐逆情更是不忘抢先着地,护住少女。 “修罗妖树”唐云飞狰狞狂笑道:“哈哈哈!面对神州第一美人,连剑国天才竟也把持不住。令狐师兄啊令狐师兄,你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哈哈……!” 神州第一美人?!令狐逆情这才恍悟怀中少女的身份。江湖传闻“月牙仙城”城主萧非凡有一位掌上明珠―沈竹樱,拥有倾国倾城之貌,能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多少公孙王侯、江湖名士都想一睹芳容,奈何一掷千金而求之不得。传闻中的她不戴珠宝装饰,便能艳过百花。她不需胭脂粉黛,就能使所有女人黯然失色。她的美由内而外,胜天仙,赛西施,属于所有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绝色。被誉为神州第一美女。 下坠之时,沈竹樱万分害怕,紧紧闭住双眼,依偎在令狐逆情的怀中。尘埃落定之后,她缓缓睁开美目,看见自己压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上,俏脸绯红,直起身子。见他嘴边浓浓血迹,惊道:“你受伤了?” 令狐逆情挣扎着站了起来,捂住肩头,冷冷地道:“无妨。” “砰”地一声!羽惊鸿无暇顾及令狐逆情,与韩玲珑一道,全力对付妙春儿的金皮灯笼。此时,她的金皮灯笼已经从三杆增至五杆,幽如鬼火,凌空乱飞,从不同方位攻击羽、韩二人。羽惊鸿一剑在手,一连挑开两杆金皮灯笼,持剑刺向妙春儿。 妙春儿正与韩玲珑斗得难分难解,明眸如水,察觉左侧剑气横来,旋起身子,避过剑招,故意倾倒身子,半躺在羽惊鸿的怀中,媚态横生,娇叱道:“你呀,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说话间,隐在豹皮下的丰盈胸部随着呼吸起伏。 羽惊鸿一低头便看到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再见她嘴角含情,眉目含笑,心神竟为之一荡。这女子神情似能蛊惑人心!羽惊鸿不敢再看,持剑欲架其脖颈之上。妙春儿媚笑一声,嗖地又脱出羽惊鸿的怀抱,眨眼间已经转至羽惊鸿的身后,偷偷地在羽惊鸿的脖颈上留下一个香香的吻痕。 “不要脸!”韩玲珑娇斥着将剑一挺,飞身而上,避过羽惊鸿,刺向妙春儿心口。妙春儿冷哼一声,双手捏诀,五杆金皮灯笼相聚一处。杆柄在内相连,灯笼朝外,组成一朵仿佛有五片花瓣的金灯笼花,旋转着飞向韩玲珑。 韩玲珑的手中剑长驱直入,欲直捣黄龙,刺破中心。岂料,金皮灯笼转速过快,铛铛数声,宝剑还未刺入中心,便如同绞入数个齿轮中,剑口接连受挫。韩玲珑只觉玉臂一震,长剑便荡飞出去,跌开三丈多远。 第六章 蓝海冰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看韩玲珑遇险,羽惊鸿大惊失色,暗运内力,随手一挥,飞出一道绿色藤蔓,宛如灵蛇,又卷又缠,死死捆住五柄灯笼。金皮灯笼受阻,旋转至韩玲珑眼前,渐渐止住。羽惊鸿怒喝一声,猛一用力,一把将灯笼飞镖甩向妙春儿。 “你竟会花道之术?”妙春儿一个后空猛翻,两条白嫩大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躲过来物。 羽惊鸿笑道:“我绝不会让我的朋友受伤!” “口气不小!”妙春儿双手一提,正欲动作,忽然眼神仿佛被什么吸引,凝望着羽惊鸿身后,面露异常恐惧之色,忙不迭地纵身飞起,逃离地狱之门。 羽惊鸿回头一看,只见曼陀罗花雨,落英缤纷,卷天铺地,无声飘至。沈竹樱拖着令狐逆情伤乏疲倦的身子,朝着自己艰难踏来。 白色曼陀罗,微微燃火,妖艳神秘却毒如蛇蝎,一片花瓣足以置人于死地,更何况这千朵万片。羽惊鸿修炼花道之术,深知其恐怖,暗道不妙。 “剑国之府的英才们,试试接下这‘曼陀火焰刀’吧!哈哈哈!”唐云飞在树干中张开嘴巴,扭曲至常人不能达到的程度,猛吹一口邪气,直击花雨中心。 突然,无声飘逝的曼陀罗花雨随着那口邪气变得风声鹤唳,纷纷朝着中心靠拢,犹如一股火龙卷,风火袭人。渐渐地,曼陀罗火龙卷逐渐变成一把鼎天巨刀,挟带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剑国众人盖头劈去! 这一刀非人力能够接下,足以翻江倒海,毁天灭地! 就在这性命攸关之时,生死存亡之刻!一道紫色身影从远方飘忽而至,迎着那曼陀火焰刀冲天而去! 凌厉刀锋妖火撩人,方圆数里树木景物刹那间摧枯拉朽般消逝无踪,地面开裂,岩浆喷涌,万鬼哀嚎! 那个紫色身影挥舞着流光溢彩的双翅,仿佛一尘不染的隔世精灵,将要成全人世间最凄美的牺牲,倾身接受那最妖艳毒辣的一刀! 紫夜莺,她一直跟着自己!羽惊鸿的心中受到了某种撕心裂肺的触动,一种叫做泪水的东西刹那间模糊了双眼。 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己竟然傻傻地以为她只是一具美艳的尸体。 在每次最失落无助的时候,她总会在暗处默默地守护着自己。 哪怕自己误会、伤害她,哪怕这般生死一线的瞬间, 她都没有遗弃自己。 这个痴傻的鲛人啊!你不要再为我奋不顾身! “不要!”羽惊鸿呐喊一声,化作一道白光,火箭般地冲天而起,一把擒住那双白如凝脂的双手。 紫夜莺回眸的那一刹那,双眼竟然也是湿润的。 “你在为我伤心么?”紫夜莺伸手轻轻拭去他那含在眼角的泪水,浅笑盈盈。 眼看火刀陨落,羽惊鸿一把将其拉到自己身后,动用全身内力,竭力嘶吼,徒用一双肉掌接住那柄开天辟地的曼陀火焰刀! 啊啊啊啊啊啊!!! 一触及那万钧之力,羽惊鸿便觉百骸刺骨,烈焰焚身,上身衣衫随之碎裂,痛苦不堪。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开裂的地面上不断浮起巨大的熔岩石块,宛如末日景象。紫夜莺被横空而起的飓风漩涡无端弹飞,在乱流中紧忙抓住一株苍天古树的树枝,勉力支撑。 令狐逆情、韩玲珑等人的心口提到了嗓子眼,纷纷惊呼:“惊鸿!” 泰山压顶般的刀气沉沉叠叠,交织奔涌。羽惊鸿渐感不支,力有不逮。就在此时,腹中百花灵蝶仿佛嗅到了曼陀罗的幽暗花香,噗噗煽动翅膀。 这‘曼陀火焰刀’虽然厉害,但说到底也终究是花道之术!羽惊鸿猛然顿悟,将体内所有内力凝聚到丹田,与百花灵蝶之力遥相呼应。自身内力为阳,花蝶灵力为阴,性命关头,人蝶合一,阴阳交融,精力充沛,生生不息。 羽惊鸿闭上双眼,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意识如同进入神游太虚之境,浑然忘我,突破人力极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那凶神恶煞的曼陀火焰刀也举重若轻,不再那么骇人,不再那么惊悚。 羽惊鸿缓缓睁开双眼,意外发现自己竟然只用两根手指就轻松地夹住了那把来自地狱的花刀。漩涡飓风亦消失无踪。 “惊鸿,你的背上!”紫夜莺忍不住惊呼道。 羽惊鸿这才用余光注意到自己的背上扇动着一对梦幻湛蓝的蝴蝶翅膀,宛如孔雀开屏,光彩熠熠。翅膀扑动的频率亦与腹中蝴蝶如出一辙,快慢一致。 羽惊鸿听柳玉衫提起过,百花灵蝶的翅膀名唤‘蓝海冰晶翅’。没想到竟然幻化在了自己的背脊之上,这便是人蝶合一的境界么?! 就在众人惊讶万分之际,‘曼陀罗火焰刀’无声奔溃,化成数万燃火花瓣,飘散于天地之间。唐云飞发出绝望的嘶叫:“不!!!”树枝颤动,藤蔓飞舞,直窜向羽惊鸿。 危机化解,羽惊鸿筋疲力尽,蓝翅消失,如彗星般直坠而下。眼看藤枝就要缠住他时,紫夜莺飞身而来,一把扑走羽惊鸿,落至令狐逆情等人身边,急道:“还不快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疾奔离去。 “待我修罗妖树炼成之时,便是神州毁灭之日!哈哈哈!”唐云飞人不人、鬼不鬼的凄厉惨叫声不断从身后传来,令人不寒而栗,叫人毛骨悚然。 紫夜莺拖着羽惊鸿,沈竹樱和韩玲珑搀扶着令狐逆情,无暇顾及周边景色,急急而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逃离了鬼门关。众人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瘫倒在地,喘息休憩。 令狐逆情伤势不轻,身中曼陀罗毒,嘴角脸色发紫发黑,右肩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沉沉睡去。羽惊鸿的两条胳膊黑如焦炭,身虚力竭,意识昏迷,倒在紫夜莺怀中。紫夜莺见他二人伤势不轻,从怀中掏出两块精致小巧的糕点,各自喂其服下。 韩玲珑一眼认出那就是自己吃过的‘海棠翡翠糕’,当初正是因为它,伤势才好的飞快。对于紫夜莺的鲛人身份,韩玲珑早已听闻,只是方才情况危急,不及询问。现在危机已然过去,好奇地问道:“夜莺,你当初为何隐藏在剑国之府?这次为何又要这般地帮我们?” 紫夜莺便将羽惊鸿救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韩玲珑恍然道:“那你是来报恩的了。”紫夜莺点点头道:“算是吧。” “那当初那柄太微竹剑也与你无关吧。”韩玲珑迟疑着问道。 紫夜莺摇摇否认道:“自然不是我。” 当初紫夜莺悉心照顾她,韩玲珑打心眼里就对她颇有好感。而且她今天能这么奋不顾身地来救众人,又岂会来害我剑国之府呢?况且还有别派人士在身边,也不便详加追究此事。韩玲珑热诚地道:“我信你!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韩玲珑注意到坐在一边的沈竹樱沉默不语,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是哪一位?” 第七章 鹤啸九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沈竹樱微微起身,低额道:“我姓沈,鄙名竹樱。多谢剑国诸位出手相救。” 韩玲珑见她知书达理,举行娴雅,颜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自己与之相比,竟然黯然失色。当听闻她的名字,惊道:“你是月牙仙城城主沈非凡的女儿?” 沈竹樱微笑点头,一双柔如清水、亮如皓月的大眼睛灵动迷人。紫夜莺身为女人,刹那间竟也之心动,忍不住赞道:“姐姐,你可生得真漂亮。” 不愧是神州第一美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韩玲珑暗自赞叹后,满腹疑团地问道,“只是沈姑娘为何独身一人身陷鬼门关中?” 沈竹樱面露淡淡的愁容,道:“实不相瞒。家母于十年前身染怪病,一直昏迷不醒。近日传闻此处有一株七彩曼陀罗,食之可以百病消除,长生不老。于是,我瞒着父亲,孤身一人前来寻找,不料却陷入险境。他们猜出我的身份后就将我囚禁。” “这里是邪花神楚莫信拿活人来修炼花奴、修罗妖树的炼狱之地。就算有奇花异草,也万万不可食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不到唐师兄被其掳走后,心智大乱,沦为魔道。”唐云飞心性偏激、为人狭隘孤傲,与韩玲珑、令狐逆情并不是一路人,甚少来往。但终究同为剑国四少,总有同门情谊,故而韩玲珑忍不住感慨。 沈竹樱喃喃失落道:“看来这个希望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就在此时,令狐逆情一阵咳嗽,痛苦之色舒缓。众人见他面上黑紫之色褪去,双唇逐渐恢复血色,不由放下心来。 韩玲珑道:“我们正想拜访月牙仙城,不料此处岔路众多,雾霾颇重,一来二去,不慎迷路。” “这可真是巧极了,那由我这个东道主带路,一尽地主之谊吧。”沈竹樱笑道。 韩玲珑闻言大喜。三人一看天色渐晚,不便在这荒郊野外逗留,奋力架起两男,由沈竹樱带路,蹒跚前行,行了半里,便觉气喘。三女正感体力不支时,前方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沈竹樱抬头一看,一队铁骑由远及近,扬着灰尘,踏蹄而来。 带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弱冠青年,一见沈竹樱,愁眉舒展,笑道:“妹妹,终于找到你了。可把义父急坏了。” 此人韩玲珑自然认识,正是月牙仙城少城主刀无双,当日在南海鬼偶岛曾经一同出生入死。想来定是沈竹樱的失踪,惊动了月牙仙城,遂派人四处搜寻。 沈竹樱面带歉意道:“都怪我误信传言,听闻这里有救治娘的灵药,偷偷独身前来。谁料遇到危险,幸好他们救了我。” 刀无双翻身下马,冲着韩玲珑抱拳笑道:“这不是剑国之府的韩姑娘么?想来鬼偶岛一别,已有一年未见。” 神偶山庄一役,出生入死,让他们结下深厚情谊。 韩玲珑笑道:“刀兄,别来无恙。我等奉掌门之命前来拜访月牙仙城。” “令狐兄和羽兄受伤了。”刀无双一看到昏迷的剑国二少,随即吩咐手下将他们抬到马背上。沈竹樱又命手下空出一匹骏马让给紫夜莺和韩玲珑。一众铁骑朝着月牙仙城策马奔腾。途中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羊肠小道中拖着斜长的身影,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这正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朗朗星空,夜高风寒。昏睡中忽觉丝丝寒意袭来,羽惊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缓缓睁开双眼。寒霜薄雾从耳畔隐隐飘过,映入眼帘的却是漫天的星空。原本遥不可及的点点繁星斗大如豆,仿佛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我死了么?是在往天堂的路上么?羽惊鸿心中喃喃自语。 “你醒了?”银铃般的声音又在耳畔回荡,是那样的熟悉。望着紫夜莺那深情的一汪秋水,羽惊鸿的心忽然感到莫名的悸动。是什么力量让她奋不顾身地为自己去挡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羽惊鸿隐约感觉到了答案,却又不知该如何去确认。 两人相互凝望,一眼万年。 忽然,莫名刮起寒风,羽惊鸿感到一阵颠簸,慌乱中支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九天高空,坐在一只偌大的白色仙鹤之上。仙鹤羽色洁白朴素,体态飘逸绝尘,遇到乱流,高亢一鸣,鸣于九天,声闻于野。大有“苍茫万里茫茫去,驾风乘鹤卷云路”之感。 “我……我们为什么会在九天之上?”羽惊鸿莫名恐高,惊呼道。 “因为我们要去月牙仙城啊。你不知道月牙仙城是一座漂浮于九天之巅的都城么?”紫夜莺笑着将他昏去之后的事情简约地描述了一番。 羽惊鸿听了才渐渐明白过来。这时,又是一声高亢鹤鸣,羽惊鸿看到四只仙鹤先后陆续赶了上来,齐齐舞动羽翅,驰骋于空。令狐逆情、韩玲珑等人分别骑在四鹤之上。 遥远的天际星陨如雨,从天际滑过,莹莹星光,璀璨夺目。 “哇……是彗星雨!”紫夜莺银铃一笑,闭上双目,双掌合握,潜心祈祷道,“神啊,愿你让羽惊鸿早日康复。” 羽惊鸿望着她那俏皮可爱的娇容、虔诚的模样,心中荡起莫名的温暖。待紫夜莺睁开双眼,脱口问道:“你为何待我这般好?就算当日我无意中救了你,你所为我做的恩情也足以还清了。” “我也不知道。生死劫对于鲛人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若有异性生死劫间相救,便可以身相许。”紫夜莺痴痴地望着羽惊鸿,见他一时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不过你不是鲛人,用不着守这个规矩。况且我知道你倾慕的是韩姑娘。” “我……”羽惊鸿听她这样说,心里竟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失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我喜欢的不是师姐么?是她待我太好,我多虑了么?这种青涩朦胧的感觉好复杂,羽惊鸿只感觉自己的心有点乱,对着自己喃喃自语道:我喜欢的只有韩师姐一人。说了几遍,心便静了下来。 紫夜莺歪着头,笑道:“我知道她喜欢的是令狐师兄。你放心吧,如果你想和韩师姐好,我便会帮你。” 羽惊鸿逞强道:“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儿。” “哎呦,不知道哪个呆子在感染风寒时说漏了嘴。又是谁在邪花神入侵剑国时,对她的话奉为圣旨。”紫夜莺俏皮地陶侃道。 羽惊鸿的脸颊一红,伸手便装作要打紫夜莺。紫夜莺对着羽惊鸿,装装鬼脸。正当二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时,忽闻一声鹤啸九天,响彻天地。远处传来刀无双洪亮的声音:“到了!” 第八章 月牙仙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羽惊鸿循声望去,茫茫烟云中一轮明月独钓寒空,惑星流逝间,五座仙山赫然悬在九天高空。空中主城隐隐泛出荧光,幽幽黑暗中流光溢彩,若隐若现,犹如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与明月互成掎角之势。四座偏山呈半弧形飘在空中,将挺拔庄严的主城围在中央。这正是传说中的月牙仙城,与剑国之府齐名的神州正道三巨派之一! 正当剑国众人叹为观止之时,仙鹤收翅,无声落地。羽惊鸿翻身下鹤,环视四周,看到仙山郁郁葱葱,峰体造型奇特,仿若刀劈斧削般巍巍屹立于九天玄空,有顶天立地之势。主城拔山而起,高耸入云,庄严肃穆,飘渺仙踪。 此刻,呈现在羽惊鸿眼前的是一扇高大威严、洁白圣洁的宫门,门口有两个身着铠甲的士兵手持弯刀,分左右两边守卫。正门上方“月牙仙城”四个大字如群鸿戏海,游龙惊凤,仙姿飘逸。 “诸位,请!”沈竹樱微微福身,做了个手势道。她和刀无双领着众人步入宫门。门口两名弯刀卫兵一见到沈竹樱,便屈膝下跪,恭敬地叫声:“参见公主、少城主。” 宫门入口左右两侧有两处碧绿的波池,数只巨鹤在此栖息,丹顶鲜红,低着头用长喙梳理洁白的羽毛。左侧水池中央有一座栩栩如生的人物石雕:那人白发中年,神姿丰俊,手持一把月牙弯刀,傲然立于池中,想必便是仙城城主沈非凡了。而水池上方则横跨着一道半环形的七色彩虹,为水池增添了不少绚丽,倒影于水,便呈圆形。右侧水池中塑立的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女性。沈竹樱说那便是她的娘亲,萧夫人――唐无影。 碧波池后是一片精致典雅、美轮美奂的园林。园林作几何式布局,中轴线长约两里,林中各式名花名木令人目不暇接,而且到处是丰美绝伦的大理石人物雕像,不时有数座喷泉点缀,地面用红色理石铺城。听刀无双说仙城的建筑风格是由萧城主亲自设计草图的。 穿过园林,气势磅礴的月牙城堡巍然耸立。正宫外观庄严肃穆,布局严密协调,呈南北走向,两端与东西两宫相连接。众人还未入内,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城堡里走了出来。来者白发白眉,容貌俊美,外披清霜羽氅,依稀与门口雕像相似,正是月牙仙城城主萧非凡。 沈竹樱劫后重生,再遇亲人心中感动,又自知让父亲担心,愧疚道:“爹,女儿知错了。” 沈非凡一见失踪的女儿归来,松了口气,欢喜道:“无妨,回来就好。” “爹,女儿遇到危险,是他们救了我。”沈竹樱便将途中遇险被救之事一一说了。 “好孩子!你娘的病,爹倾尽十年之力,遍访名医都不曾见效。哪是坊间流传的奇闻异花可以治愈的。不过你一片孝心,爹很感动。”沈非凡提起爱妻,神色甚是伤感。 沈竹樱指着昏迷不醒的令狐逆情,道,“爹,这位令狐少侠为我受了伤。我想让他先回厢房歇息。” 沈非凡心系爱女,将来客晾在一边,经女儿提醒,如梦初醒。他对着羽惊鸿等人,感激道:“小女一时任性,给诸位添麻烦了,多谢诸位少侠出手相救。今日天色已晚,诸位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暂请屈居寒舍几日,安心养伤。” 羽惊鸿与韩玲珑抱拳道:“多谢沈城主!”随着沈竹樱的引领进入堡内客房。 由于担心令狐逆情的伤势,羽惊鸿彻夜守在床边。几近清晨,他睡眼惺忪,昏昏欲睡。窗外明月如霜,云山雾罩,犹在人间仙境。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你一夜未睡么?” “你醒了!”羽惊鸿顿时来了精神,睡意全无,惊喜地问道,“感觉如何?” 令狐逆情无力地摇头道:“已无大碍,就是全身乏力。” 羽惊鸿这才放下心来,打了打哈欠,瘫在令狐逆情的身边,愣愣地望着窗外道,“没想到同为‘剑国四少’的唐师兄变成了这人鬼难辨的修罗妖树。”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唐云飞虽为剑国中人,但素来嚣张跋扈,几近阴险。若不是秦师叔极力护短,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听令狐逆情的语气,竟似一点同门情谊都无,羽惊鸿略感讶异。虽然唐云飞恃宠若娇,但被炼成“树妖”,羽惊鸿认为终究是残忍了些。看来令狐逆情的冷漠性格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难怪对韩师姐的一腔痴情视若无睹。可是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冷漠呢? 羽惊鸿想到这里,迟疑地问道:“令狐师兄,你知道韩师姐钟情于你么?” “我还知道你喜欢师妹。”令狐逆情避而不谈道。 “奈何襄王有心,神女无梦。”羽惊鸿叹了口气,突然对他的过去好奇起来,侧头问道,“师兄,你是不是还想着陆遥琪师姐?” 令狐逆情忽然间变得沉默不语。 羽惊鸿以为他不高兴了,偏头道:“师兄,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令狐逆情苦笑道:“无妨。若是别人问起此事,我定不悦。不过羽师弟,你我多次出生入死,我心里早已将你当做自家兄弟……” 羽惊鸿没想到冷漠的令狐师兄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听得心中一热。 令狐逆情继续道:“虽然师傅有意将陆师妹许配于我,但是我只把陆师妹当做妹子,并无爱意。只是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忍拒绝。师妹死后,我便觉得亏欠师傅太多。” 羽惊鸿没想到令狐逆情面冷心热,也是极重情义的人,安慰道:“师兄,陆师妹的死我也有所耳闻。那只是个意外,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令狐逆情欲言又止,似是想起往事,不愿多谈。 羽惊鸿见状,转移话题道:“韩师姐秀外慧中,你又何必拒她于千里之外?” “如寰宇馆主所言,我将会求情而不得,注定一生‘逆情’。或许喜欢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好像陆师妹那样。”令狐逆情喃喃道。 “馆主之言也不可尽信。”羽惊鸿道,“他自己也说那只是一时兴起,不可当真么。况且师兄当时曾言要逆天而行,为何这么快就顿失豪情?” “或许这只是个托辞吧。韩师妹并不是能让我有逆天冲动的人。”令狐逆情见他似是在游说自己,奇道,“师弟,你既然钟情于他,又何必为她说话呢?男女之事素来讲究缘分,不能强求,更不能互相推让,否则只会误人误己。” 羽惊鸿听他说得有道理,似有感慨,道:“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强求便误人误己…….”说着,便觉眼皮极重,睡意袭来,进入梦乡。 第九章 无影琥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羽惊鸿一觉醒来,便觉窗外阳光刺眼,微微用手遮挡。突然,耳边突然想起银铃般的笑声,羽惊鸿回头一看,令狐逆情早已不在,倒是紫夜莺不知何时,坐在床边拿着一支羊毫毛笔,对着自己乐得傻笑。 羽惊鸿奇道:“你笑什么?” 紫夜莺忍住笑意,从身后拿出一个铜镜,递给羽惊鸿。羽惊鸿接过一看,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画了一只极其难看的乌龟。他顿时明白是紫夜莺在捉弄自己,伸手便去挠紫夜莺的腰。紫夜莺最怕挠痒,笑得更厉害,伸手便打。不一会儿两人打打闹闹,闹成一团。正在这时,韩玲珑突然开门闯入,一见此景,愣了一下。 羽惊鸿怕她误会,急忙停止打闹,起身道:“师姐,早!” 韩玲珑见他脸上乌龟,噗嗤一笑,道:“你们两个都几岁的人了,还玩这个。快快起床,梳洗一番!沈姑娘要带我们去月牙仙城好玩的地方玩儿。” 羽惊鸿傻笑着扰扰红发,冲着紫夜莺,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 紫夜莺知晓他最重视在韩玲珑面前的形象,做了个鬼脸,便去帮羽惊鸿端来洗脸水。羽惊鸿梳洗完毕,便跟着两女走出厢房。 三人一踏出城堡,便觉自己身处一片云海之中。山峦峰石在云海中时隐时现,似真似幻,使人感到一种缥缈的仙境般的美。远处景物若隐若现,模模糊糊,虚虚实实,令观者捉摸不定,叹为观止。峰石的静和云海的动绝妙搭配,烟水迷离,亦真亦幻。太阳比在地上大了数倍,日光夺目刺眼,照散了高处不胜寒的阴冷,令人神清气爽。 一座奇峰之下,一对男女正相对而视,似乎有说有笑。男的丰神俊朗,剑星眉目;女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两人宛如一对珠联璧合的神仙眷侣飘渺在云海深处,正是令狐逆情和沈竹樱。韩玲珑见到此景,突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痛。 沈竹樱察觉三人靠近,挥手笑道:“你们来了。”她的绝美笑容百媚丛生,仿佛令整个月牙仙城的仙境也甘心作为陪衬,却更刺痛韩玲珑的心。 羽惊鸿察觉到韩玲珑的异样,小声道:“他们只是在等我们,难免说上几句话。别多想了。” 韩玲珑听他所言,觉得有理,想来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嫉妒沈竹樱的美貌,太过紧张令狐逆情所致。同时心中亦是奇怪,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对这个师弟这般依赖,只要他一说话,便能如一盏暖灯温暖心房。 紫夜莺看在眼中,并不言语,冲着沈竹樱招手,笑道:“让你们久等了。” 待五人聚齐,沈竹樱带着他们到处游览着此处的蓬莱仙境,奇峰异景。众人一路艰辛劳累,从来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刻,有说有笑,闹成一团,就连一向冷若冰霜的令狐逆情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接下来我带你们去‘天雨瀑布’瞧瞧。”沈竹樱见五人逛完主城,指着对面的一座偏山道。 羽惊鸿见主城和偏山之间云雾袅绕,并无实地,心想是不是又要骑鹤而去? 此时,只见沈竹樱竟然径直走向万丈高空,每踏一步,脚下便生出七彩光芒。就在众人惊奇中,仙城美人步步生辉,落到隔空对岸。一座七彩虹桥架在主城和偏山之间,绚丽缤纷,美焕绝伦。羽惊鸿等人甚觉新鲜,一个个凌空踏步,踩过七彩虹桥,走到偏山。 刚落偏山,羽惊鸿就听到细细水声,越往里走,水声越大,震耳欲聋。一道雪白的瀑布从悬崖上倾泻而下,宛如一扇白玉珠帘悬挂崖前,落入潭中。水潭浪花四溅,水波粼粼。这天上的瀑布似万马奔腾,气势恢宏。 紫夜莺天性开朗,被震撼到了,张开双臂,情不自禁地转了几圈。仙境美景之中,望着这身神秘莫测的紫衣,羽惊鸿这才想起刚认识她时,她在月下舞剑的姿势也是这般飘逸绝美,与韩玲珑的小家碧玉、沈竹樱的脱俗绝色不同,别有一番可爱。 众人观赏完瀑布后,沈竹樱带着他们绕到后山的一个山洞中。洞中有雾气逸出,状若轻纱,缭绕丹崖山腰。通道起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深入之后逐渐拓宽,豁然开朗。只见偌大的钟乳石洞中,一块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琥珀摆在中央。 琥珀浓黄,晶莹剔透,羽惊鸿远远望去,竟然看到一个人影蕴含其中,脱口道:“琥珀里有人?” “不错,琥珀里的人就是我娘。”沈竹樱失神地望着那块琥珀,喃喃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方才欢乐轻松的气氛消散于无。羽惊鸿走近琥珀,见到一个白衣翩迁的绝色女子被困其中,眉宇间依稀与沈竹樱有些相似。只见她正在转身回眸一笑间,青丝甩舞,根根长发凝固在黄色的琥珀中,雪一般的肌肤依然清晰可见。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的脉搏似乎仍在跳跃。此人就是月牙仙城的女主人唐无影。 “这就是我娘的怪病。你们一定很好奇她怎么会被凝固在这块琥珀之中。”沈竹樱痴痴地抚摸着这块琥珀道,“十年前的冬天,我娘忽然不住咳嗽,起初以为只是风寒,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咳出血来,才意识这个病不是这么简单。我爹花重金请遍天下名医,可惜毫无起色。娘的血咳地越来越多,日渐消瘦。直到有一天,大夫说她身罹奇疾,命不过三日。记得那一晚,娘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 说到伤心处,沈竹樱双目含泪,哽咽道:“我娘有一块家传琥珀,动用秘术,便可将人封印其中。琥珀中的人便如时辰静止一般,不会增长年岁。娘无奈之下,背着我爹来到偏山,动用琥珀将自己封印其中,并留信让我爹找到医治之法。我爹找到此洞的时候,琥珀即将最终凝固,绝望地呼唤着我娘的名字。也许是我娘听到了声音,在琥珀中正想转身,却怎么也转不过来了。我爹自那一日之后,伤心欲绝,竟然一夜白头……”说完,梨花带面,泪如雨下。 令狐逆情想上前安慰,又觉旁人太多,终觉不妥,停下上前的步伐,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会帮沈竹樱找到医治唐无影的解方。 其他人则纷纷上前安慰。沈竹樱自小在仙城长大,很少下到地面,所以不曾有什么同龄的好友。见这几位好友虽然相识不过数日,对自己却是一片赤诚,心中感动,擦干泪痕,破涕为笑。 离开山洞后,众人继续在其余三座偏山兜兜转转,赏乐游玩,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光飞逝,斗转星移,又是一日虚度。 第十章 刀剑恩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花好月圆夜,月牙仙城主城。 沈非凡命下人备齐美酒佳肴,与刀无双、沈非凡一同正式会晤剑国一众人等。 沈非凡举杯示意,朗声道:“首先还是多谢诸位出手救了小女,沈某先干为敬!” 众人各自举杯,一饮而敬。 沈非凡放下酒杯,哈哈大笑道:“哈哈~能够见到剑国之府的后起之秀,沈某今天真的很高兴!平日里俗事缠身,两派之间的年轻一辈已经甚少有往来了。” 令狐逆情抱拳道:“沈城主!实不相瞒,此次我等乃是为了要事而来。” 沈非凡问道:“哦?所为何事?” 令狐逆情道:“下个月即将在弊派举行的‘天涛论武’大会,希望沈城主能够届时出席。” 沈非凡吟道:“‘天涛论武’大会每十年一次,乃是正道同盟的一大盛事。月牙仙城既然身为正道巨擘,自然义不容辞。不过往届不是每年的十月份么?此回何以提前?” 令狐逆情道:“上次南海天都灭门一事,想必沈城主已经知晓。魔域余孽组成七魔斋,正式向正道同盟提出挑战。就在数月之前,弊派亦遭遇二魔袭击。” 沈非凡皱眉道:“有这等事?半年之前,沈某正在练功闭关,刀无双也一直为我护法,外界之事实在是不得而知。此次邪花神在我月牙仙城的实力范围内,以活人修炼曼陀妖树。可见七魔斋确实是越来越嚣张了。” 羽惊鸿暗忖:沈非凡和刀无双半年之前闭关,看来萧前辈的事情还不得而知,难怪刀无双的态度还这么好。以上次刀无双身中天棺泣血的反应来看,可见对剑国之府心怀怨恨。等会儿令狐师兄说出萧前辈的下落时,可要提防着点。 “其实这次的‘天涛论武’大会,还有另一事需一同商讨……” “哦?令狐师兄有话不妨直言?”见令狐逆情有所迟疑,刀无双笑道,“我们同为正道同盟,难道还会有难言之隐?” “事关弊派前任掌门萧神寂前辈的下落……” 未等他说完,刀无双闻言变色,霍然起身道:“他在哪里?” 羽惊鸿见他神色激动,怕令狐师兄受牵连,抢过话来,道:“实不相瞒。萧前辈于十年前突然失踪,流落江湖。弊派亦是在一年前在江南东皇楼的管辖范围内才将他找到。只是当时他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沦为一个疯乞丐。弊派想等他有所好转,查出真相,好对天下武林有一个清楚的交代。故而将他暂时关押在花神居的监狱之下。谁知七魔斋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偷袭本门,直欲夺人。” “说得好听!”刀无双浓眉一扬,冷冷地道,“剑国之府恐怕是以关押之名,行包庇之实。” 沈非凡咳嗽一声,缓缓道:“无双!剑国之府远来是客,不得无礼。” 刀无双紧紧地将指甲掐入手心,极力抑制内心的愤怒,坐下身来,沉声道:“二十年前,轩辕十三刀法超绝,独步天下,更组建势力鼎盛的刀皇盟。他本人也被武林中人尊称为‘刀皇’。自古圣魔不两立,魔域与中原正道的厮杀延续千年,烽火不休。武林中人就将刀皇推选为武林盟主,以他为首对付魔域。从此中原武林盛行练刀,门派众多。而众剑派人才凋零,尤其是以剑为尊的萧神寂心存嫉妒,怀恨在心。” 剑国众人听他这么说本门的前任掌门,眉头微微一皱。但是来此之前,傲掌门有所交代,也不便反驳,只好隐忍。 沈非凡斥道:“无双,你怎么能这么说萧前辈?” 刀无双一抱拳,诚恳地道:“义父!我知晓您当日收留我们‘刀皇盟’的旧部,乃是为了正道同盟能够和谐共处,减少纷争。但是这些事情压抑在小儿心中已久,就让小儿一吐为快吧!” 沈非凡听他语气坚决,想起前尘往事,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刀无双继续道:“许多年前,天下第一富商王万岁将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王泽曦,通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许给了刀皇。两人成亲后,还喜得一子。当时,王泽曦年轻貌美,也是一名绝色。自古美女配英雄,两人无论家室、地位都极其般配,在世人眼中都将他们视为神仙眷侣,羡慕不已。 “谁知王泽曦出身富贵,又自诩为神州第一美女,实则有貌无德。她为人极其自恋,生性虚荣,每日只知道打扮地花枝招展,尽爱些捕风捉影、争风吃醋的小事。这门亲事本是父母之命,刀皇也只不过遵从孝道。于是,日子越久,刀皇自然也越来越厌恶王泽曦。甚至以对付魔域为借口,开始彻夜不归。 “魔域的老巢建在梵天山巅之上。魔域首领名唤孤天破军,人称‘魔君’,实力深不可测。有一次,正道中人得知魔域主力外出的消息,发动全力围剿魔域,大获全胜。谁知,孤天破军的女儿温伊人自知不敌,打算同归于尽。她将刀皇引至山崖边,启动开关。山崖奔溃,两人一同落入山崖之下。 “谁都不知道山崖之下,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数月后刀皇安然归来,正道欣喜,普天同庆。可是归来之后的刀皇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致力于对付魔域,终日有些魂不守舍。魔域对正道的进攻也不再频繁,渐渐淡了下来。就这样,圣魔双方平静地度过了五年光阴。个中因由,令人疑惑不解。 “另一方面,王泽曦也对其终日有家不归,起了疑心,派人暗中跟踪。谁知让她的手下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原来刀皇早就家外有家,在圣湖湖畔,搭建了一间平凡茅屋。而那个屋子里的女主人正是魔域妖女温伊人。那名跟踪的手下甚至还见到一个五岁孩童。刀皇对其疼爱有加,还扬言要将所有刀法尽数传授于他。总之是一副三口一家,其乐融融之象。 “极要面子的王泽曦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待刀皇归家后,怒叱刀皇。刀皇一声不吭,竟似默认了此事,抱了抱与王泽曦所生之子后,孤身消失在夜幕中。离开之前,曾言会在十天后的‘天涛论武’中辞去武林盟主之位。正所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不知怎的竟然让萧神寂给知晓了。 “萧神寂早就对武林盛行练刀的风气甚为不满,觉得这是个推翻刀皇的绝佳机会,于是在王泽曦耳边煽风点火。王泽曦脸面极薄,对刀皇又由爱生恨,觉得自己要嫁的人是盖世英雄,岂能让他为了别的女人辞去盟主之位?何况他们俩人还有个孩子! 第十一章 争锋旧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十年前的‘天涛论武’上,刀皇正欲金盆洗手之时,王泽曦带着自己的骨肉,哭哭啼啼地当众揭发了刀皇的丑事。他的罪行形同背叛,当时群雄激听了愤愤难平。萧神寂更是逼着让刀皇以死谢罪。此时,温伊人竟然不顾危险,只身来到‘天涛论武’,妄图以一人之力救出刀皇。她的出现使得局势失去控制,诸多刀派与剑派为了杀其邀功,不知不觉中,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见正道同盟因为自己的过失,骨肉相残,又无力阻止。刀皇悲痛欲绝,认为这是自己造的孽,愧对武林同道的推举。无奈之下,刀皇要求众人不要执着于刀剑之争、圣魔之别,以自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萧神寂早有预谋,为了对付魔域,请了他的师兄‘剑仙’太微真人出山主持大局。太微真人乃中原的武学巅峰,仙风道骨,淡泊名利,深受武林各派的拥戴。借用师兄的影响力,萧神寂唆使四大剑派共建‘剑国之府’。从此拉开了刀派式微,剑派崛起的序幕。 “圣魔决战以太微竹剑刺穿孤天破军的心脏作为终结,神州才恢复太平。也许是太微真人厌倦了圣魔之间的杀戮,弃剑归隐,退出江湖。而萧神寂坐上剑国之府的掌门后,便有意无意地打压刀派,再度挑起刀剑争锋。正派人士自相残杀,死伤无数。” “由于剑派日益壮大,武林中人逐渐顺应时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弃刀学剑。义父见我们刀皇盟的旧部忠心耿耿,又不忍见刀剑相残,将我们收入月牙仙城门下,与我以义父义子相称。” 刀无双一口气将这些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故事尽数道来。刀剑争锋的个中因由竟有这般曲折,羽惊鸿等人在剑国之府自然听不到这些本门秘辛了。不过刀无双对萧神寂怨恨至深,言辞之间有意偏袒刀派,贬低剑国是一定的。羽惊鸿对他所言有所保留,并不尽信。 “没想到剑国之府和刀皇盟之间会有这么多的恩怨,如果一切属实,剑国之府确实有愧。”羽惊鸿道,“不过萧前辈失踪一事确实是真,所以弊派也打算在‘天涛论武’中澄清此事。” 刀无双正欲争辩,沈竹樱开口道:“哥!剑国三少并没有参与这数十年的刀剑恩怨,对这段往事也知之甚少。你们在此就算争论一天一夜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我们喝尽杯中酒,一笑泯恩仇吧!” “月牙仙城的前身是轮国,自然不会为我刀国后人与剑国之府翻脸了。”刀无双霍然起身,怒气冲冲地离席。 “无双!无双!”任凭沈非凡怎么呼喊,刀无双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沈非凡白眉一扬,举着酒杯,圆场道:“我这个义子身为刀皇盟旧部的新生首领,一直对那段过往耿耿于怀,希望诸位不要介意!剑国之府既然敢将萧前辈的下落公布天下,我相信贵派在下个月的‘天涛论武’中一定会秉公处理。来,我们再喝一杯!” 一众人等举杯相迎,一饮而尽。但刀无双的不欢而散、刀剑之间的沉淀往事压在众人心头,始终不能尽兴,不多时便悻悻散开,各自回房。 夜半三更,熟睡中的刀无双忽觉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他猛地直起身子,睁开双眼,发现幽暗的房屋中,居然有一个人影坐在桌前,死死地盯着自己。 刀无双警惕地喝道:“谁?” 那人影微微一笑,挥剑点燃了桌上的红烛。红烛默默燃烧,映出一张绝美少年的冰冷脸庞,正是令狐逆情。 刀无双怒道:“令狐逆情,你竟敢夜闯我屋中?来我这里作甚?意图谋刺么?” 令狐逆情微微冷笑,并不言语。 刀无双突然出手抓起床边佩刀,正欲出手。令狐逆情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快,无法想象的快!刀无双都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就被他封住了所有出刀的机会。这是何等的速度?!刀无双心中一怔,道:“看来南海一别,令狐兄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 令狐逆情冷冷地望着他,道:“我的武功从来没有进步,一直在这个水准。” “不可能!”刀无双道,“上次在鬼偶岛,我有留意你的武功,应该与我不相伯仲。怎么可能在我还未出手时,就能这般一招将我制住?!”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面对你这个手下败将,我又何须解释?” “你!”刀无双怒喝一声,盯着他那坚毅冷酷的眼神,突然冷静下来,迟疑道,“难道你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月后的‘天涛论武’,你会带所有刀皇盟的旧部出席么?”令狐逆情不理他的问题,冷冷地问道。 刀无双傲然道:“不错!萧神寂的公审大会,刀皇盟的旧部若不出席,岂不是形同虚设?莫非你想逼我们退出?” 令狐逆情哼了一声,将剑回鞘,道:“你错了!我就是希望你们全都出席!” 刀无双愕然道:“为何?” “因为我比你还恨萧神寂,我要让剑国之府从此灭亡!”令狐逆情冷冷地道,眼神中突然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仿佛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冷若冰霜!这绝不是正派人士该有的杀气! 刀无双竟然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颤,道:“你……你究竟是谁?!” 令狐逆情冷冷地望着他道,“如果刀皇后人还在世间,你们会怎么做?” “誓死跟随!”刀无双想也不想,脱口道。 “好,很好!”令狐逆情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便转身开门。 “你……难道你是……?!”刀无双颤声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话音刚落,砰地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留下还未缓过神来的刀无双呆立屋中…… 月淡日升,仙鹤展翅,月牙仙城又迎来了一个清新的早晨。羽惊鸿等人已在仙城逗留多日,未免耽误日程,遂向沈非凡辞行。沈非凡知他们还需拜访江南东皇楼,并不多作挽留,寒暄数句,和沈竹樱一起出城送行。 离别之际,沈竹樱把令狐逆情叫到一边,偷偷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团红色剑穗,深情地道:“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此物礼轻情意重,留给你做个念想。望君珍重!” 沈竹樱的含情脉脉又一次莫名的拨动了令狐逆情的心弦。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离愁,默默地接过剑穗,转身离去。 韩玲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酸楚,暗忖: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是因为心中还惦记着陆师姐,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有了新的意中人。 众人拜别沈非凡等人,各自骑上仙鹤,俯冲而下。从“仙境”落回凡间,众人难免有不适之感,但真实而又熟悉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心中踏实了许多。待众人落地,仙鹤低头梳理羽毛,鸣声飞身远去。紫夜莺从小生活在海底,似乎对这些能翱翔九霄的仙鹤恋恋不舍,抬着头望了很久。直到羽惊鸿喊她上路,才跟上众人脚步。两男两女,辗转南下,结伴同行,欲一睹东皇楼的风采。 第十二章 云水古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云水古镇位于剑国之府与江南东皇楼的势力范围之间。众人望着四周的百年榕树、悠长古道、溪水潺潺和土家群落,顿觉一股浓厚的乡土气息扑鼻而来。榕树下一条被踩磨得非常光滑的鹅卵石古道伸向远方,宛如一幅灵山碧水的古画卷娓娓展开。望着本该让人宁静安详、超然物外的美景,令狐逆情思绪漂浮,似乎在碰触一段不愿回忆的往事。 羽惊鸿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悠,道:“令狐师兄,你没事吧?” 令狐逆情回过神来,道:“没事。今晚我们就在此地夜宿一宿,明日坐船去东皇楼。” 羽惊鸿挠挠红发,奇道:“咦?去东皇楼还要坐船?” 韩玲珑笑道:“明日你就知晓了。” 紫夜莺灵眸一动,取笑道:“你这个呆子,连这个都不知道。” 羽惊鸿佯装生气,拌嘴道:“你才是呆子呢。” 韩玲珑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我这个师弟只有对着紫姑娘才会活泼一些,对我可不会。” 羽惊鸿听了,脸上微微一红,道:“谁跟他是欢喜冤家了!” “她不敢对你活泼,那是因为……” 羽惊鸿见紫夜莺说这话时笑有深意,怕她说出什么来,不由得一把捂住紫夜莺的嘴巴,对着韩玲珑装傻笑道:“没事,师姐,她这人疯疯癫癫的,胡说八道呢。” 韩玲珑莫名其妙道:“可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啊?” 羽惊鸿刚想开口,突然哎呦一声,疼得松开了手。原来紫夜莺方才一气之下,咬破了他的手指。随之,两人追追打打,闹成一团。令狐逆情、韩玲珑见他二人有趣,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云水古镇地处偏僻,没有客栈。四人找了处无人居住的古宅,随便打扫了一下,找了些破棉絮铺在地上,和着衣服就地睡下。秋夜飒爽,银白的月光洒在古镇中的院子里,枯黄的梧桐落叶随风轻轻飘动。无心睡眠的令狐逆情走到梧桐树下,独自望着手中的剑穗呆呆出神。不知怎的,他叹了口气,将剑穗缚在剑柄上后,随手舞起剑来。剑势急劲,势如发泄,剑光霍霍处,宣泄着满腔的郁郁不乐。 满地的梧桐落叶顺着凌厉剑风漫院飞舞,舞得尽江湖恩怨,飘不尽儿女之情! 只听霍地一声,剑光猛然凝住。令狐逆情微微气喘,将斜指明月的宝剑收回鞘中,转身走出院外。一片寂静中,韩玲珑悄悄地直起身来,跟着令狐逆情离去的背影走了出去。 原来其余三人早就被凄厉剑声吵醒,只是知晓令狐逆情是有意独处,各自装睡。看着韩玲珑离去,羽惊鸿也想起身,却被一双柔荑紧紧地拉住。 紫夜莺摇了摇头,柔声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你不要插手。” 柔荑温软如玉,声音娇若莺啼。羽惊鸿听她说得有理,不由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水古镇夜凉如水,夜色如浓稠的黑墨,深沉的化不开….. 朦胧的月色下,令狐逆情踩着浅浅的溪水,来到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中,呆呆静立。曾经的几多繁华,如今的满目疮痍。他俯下身来,采了几朵橘黄色的野菊花,放在散乱的木梁中间。 多少曾经飘散的如烟往事,宛如噩梦般渐渐回聚在他的脑海中。突然身后传来涉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知道只要来了云水古镇,你便一定会来这里。”韩玲珑缓步走到令狐逆情身前,将手中的白色野花轻轻地放在野菊花旁,含着泪道,“因为这里是烟锁情塔,陆师姐便是在此离世。” 令狐逆情沉声道:“不错,你和她曾经情同姐妹,来看她也是应该的。” “令狐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陆师姐?” 令狐逆情别过脸,冷冷地回避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一直以为你不接受我,是因为你心里还惦记着陆师姐。可是我感觉你已经和沈竹樱两情相悦,是也不是?”韩玲珑语带幽怨,一袭蓝衣随风翩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又是一次冷冰冰、淡如水地回答!只是这种冰冷的态度每一次如同一把利刀割进了韩玲珑的心房,每割一次便增痛一分。韩玲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大声喊道:“为什么你对我这般无情……我却偏偏喜欢你?!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逃避自己的感情?哪怕是拒绝,也是这样的不明不白?!” 美丽的少女在这一刻放下所有自尊,卸下所有心房,将藏匿已久的心里话作了**裸地表白。表白声夹杂着蛐蛐的鸣叫,在夜空中漫无边际地飘荡。 夜凝霜,情殇苦,伤不过一腔痴情。 月太美,爱太深,道不过三言两语。 为什么人总是会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为什么爱与不爱都要受煎熬? 令狐逆情呆呆地望着眼前人,依稀记得两年前也是这般情景,恍惚道:“其实我并不喜欢陆遥琪。” 韩玲珑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虽然陆师姐说你对她态度冰冷,可是你并没有拒绝陆师叔,做他的女婿啊?” 就在此时,月光突然黯淡下来。乌云密布,风卷残云,一片山雨欲来,肃杀之象。“哈哈哈哈!”随着数声狂笑,一道黑色身影赫然出现在断壁残垣之上。来者一身黑袍,头戴黄铜所制的龙首头套,遮掩面貌。 令狐逆情一见到他,握紧手中宝剑,变色道:“是你!” “不错!就是我!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吧?”龙首人笑道。 韩玲珑从未见过令狐逆情如此紧张的神情,拔出青锋剑指着来人,喝道:“来者何人?” “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龙首人笑道,“女娃儿,你可曾听说过‘暗杀者一骑当千,幽龙鳞星火燎原’这句话?” “当然!”韩玲珑柳眉一扬,娇叱道,“与你又有何干?” 令狐逆情神情凝重,缓缓地道:“因为他就是‘幽龙鳞’的大首领‘幽龙’!” “哈哈哈!想不到你眼里还有我?”幽龙冷冷地道,“两年不见,你倒尽是惹了一些风流债。” “你们认识?”韩玲珑疑惑地看着他俩。 “不错!女娃儿,你是不是以为令狐逆情多番祭拜陆遥琪,是因为他喜欢她?”幽龙冷笑道,“其实你的令狐师兄并没有说谎,他的确不喜欢陆遥琪。他之所以祭拜她,乃出于愧疚!因为杀了陆遥琪的凶手正是他自己!”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烟锁情塔的废墟。狂风呼啸,将这三人衣裳吹得猎猎作响。电闪雷鸣间,雨也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逐渐增大。 第十三章 诛魔烈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韩玲珑微怒道:“你胡说什么?!令狐师兄怎么可能会杀害陆师姐?!休得妖言惑众!” 未等幽龙开口,令狐逆情一字一顿地道:“他、说、的、是、真、的!” 韩玲珑听了这话,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脑袋嗡嗡作响,呆若木鸡。任凭风雨打在她俏丽的脸庞上,双眼一红,忍不住哭出声来,道:“你……你骗我!这……这不可能?!” 令狐逆情沉默不语,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一股非比寻常的杀气。 “女娃儿,你终究太单纯了。这个江湖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哈哈哈!”幽龙哈哈一笑,一跃而起,纵身飞向令狐逆情。 电闪雷鸣中,令狐逆情亦是一跃而起,拔出宝剑,怒刺来人! 古宅,风势飘摇,枯叶纷飞。 韩玲珑一离去,羽惊鸿也无心睡眠,呆呆地望着满院飘舞的枯叶出神。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刀剑恩怨,随口问道:“夜莺!依照刀无双的说法,刀皇有两个儿子。你可知道刀皇之子的下落怎么样了?” 紫夜莺坐了起来,百无聊赖地伸伸懒腰,露出两条白腻如脂的小胳膊,发出银铃般的声音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据说当年在天涛论武上,刀皇自尽后,他的原配夫人王泽曦受不了刺激,疯了似的刺杀情敌,结果死在了温伊人的手中。后来刀剑争锋,正派相互打了起来。王泽曦和轩辕十三的儿子轩辕锋也在混乱中失了踪。” 羽惊鸿想着这孩子也同自己一般失去了父母,感同身受着他的坎坷命运,又问:“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啊?好像说是刀皇有意将他托付他人,并没有带去‘天涛论武’。他的存在完全是一个谜。”紫夜莺说这话时眼神闪烁,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突然,黑云翻墨滚滚而来,白雨跳珠乱入院中。轰隆一声,霹雳雷鸣炸响了半边天,顷刻间变成了磅礴大雨,倾盆而下,水花飞溅,迷茫一片。 不知怎的,这一声雷鸣震耳欲聋,炸得羽惊鸿内心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他霍然起身,将紫夜莺吓了一跳。紫夜莺从未见过羽惊鸿这般眼神,惊道:“你……你怎么了?” 羽惊鸿不安地道:“不行,这么久还不来。这雨下得太大,我得去找他们。” 紫夜莺看他态度坚决,不好阻拦,起身道:“我也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顾倾盆雨势,狂奔而去。起初,二人辗转整个云水古镇而不得。紫夜莺急道:“呆子,你想想这里有没有对他俩而言比较特殊的地方?”羽惊鸿经她提醒,猛然想起烟锁情塔一事,挨家挨户敲门后,从一个老婆婆口中问得废墟方向,急急狂奔。 烟锁情塔废墟。磅礴雨势中,两大高手的身影纵横交错,剑来掌往,惊险刺激。刺杀的剑气,裂地无声;挡剑的掌气,破天哀鸣。 令狐逆情挥剑洒雨,身影一晃,使出陆啸宗的成名绝技―无痕之刃!幽龙一见对手失去踪影,冷笑一声,漂浮半空,双手负背,狂妄大笑。 韩玲珑只觉这笑声如海潮般汹涌而来,震得她耳膜欲裂,气血翻腾。 就在这一刻,奇迹出现了。废墟之上的雨水凝在半空,仿佛时间停止般一动不动。令狐逆情的身影也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剑刺向他的后背。只是本该速度极快的招式,连韩玲珑看来都慢得像蜗牛爬一般。 幽龙察觉身后有异,凝聚内力,左手成爪。他身后的雨滴迅速卷成一个旋涡状,慢慢地汇聚成一个透明的水球,击向来剑。只听乒乒数声,令狐逆情的宝剑犹如摧枯拉朽般碎裂,不堪一击。又听哗地一声,水球化成无数水滴,宛如无数暗器般打在他的胸口。 令狐逆情气血翻腾,口喷鲜血,在空中旋转数周后,单手落地。这时,凝在空中的雨滴才照常落下,又恢复成倾盆大雨。 令狐逆情的青丝飘扬,忍住上涌气血,硬撑着道:“你的‘鬼道坠’变得更厉害了,想不到连时辰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凝住!” 幽龙冷哼一声,道:“是你太小看我了。明知道对手是我,你为何还要舍长取短呢?剑法根本不是你的强项!” 令狐逆情挣扎着站起身来,仰天狂啸。啸声凄厉,直达九天云霄。霎时,风云变幻,天崩地裂。数道黑色火焰从地面窜了出来,熊熊燃烧,炙热难耐!突然,开裂的地壳中缓缓升起一把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纯钢银枪!此枪全身银白,长一丈一尺三,重达一百二十斤。蓝色枪缨,枪头锋利,可刺穿任何铠甲! 令狐逆情抓住这柄银白奇枪,举重若轻,随手舞动,呼呼有声。韩玲珑看他耍动枪法时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竟然比他的剑法还高出不知凡几。 “砰”地一声,银枪重重坠地,整个枪身燃起熊熊黑色火焰!令狐逆情手持此枪,仰天狂笑道:“哈哈哈!果然还是枪更适合我!” 韩玲珑从他眼神中读出无比的得意与狂妄,整个人的状态杀气腾腾,宛如金刚修罗临世,颤声道:“八翼神兵之诛魔烈焰枪?!令狐师兄……你….你是?!” 幽龙傲然道:“不错!他就是‘幽龙鳞’的副首领‘凤鳞’!是我亲手栽培了十年之久的最完美的杀人工具。” 暗杀者一骑当千,幽龙鳞星火燎原。身为杀手组织的副首领,传说中的凤鳞凭着诛魔烈焰枪,执行任务千次,无一失手,人称杀手中的‘千人斩’!想不到传说中的凤鳞竟然是这样一个英俊少年! “令狐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玲珑颤声道。 任凭风雨吹打,令狐逆情青丝飘动,衣裳猎猎作响,缓缓开口道:“我的本名叫轩辕锋,是刀皇轩辕十三和王泽曦的亲生儿子。当年‘天涛论武’中,我父母双亡,正派人士自相残杀。混乱之中,我被幽龙掳走。后来的十年中,他亲手教我武功和杀人技法,传我‘诛魔烈焰枪’。于是,我成为了凤鳞,帮组织杀人。只是我们之间有一个约定,当我满一千次任务的时候,我就会脱离组织,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要将剑国之府从神州版图上连根拔起!” “连根拔起”这四个字带着深深的恨意,言语间杀意骤然而升。哗地一下,划破天际的闪电照亮了令狐逆情近乎扭曲的狰狞面孔。那是一张属于复仇者的脸! 韩玲珑颤声道:“所以……所以你来剑国之府是有目的的,是么?你是故意接近陆师姐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第十四章 玲珑殒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令狐逆情目光深邃,冷冷地道:“不错!当日陆遥琪出行一次镖局任务,我便命几个手下配合,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成功接近她后,凭着我的一身武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陆啸宗的关门弟子,学得剑国之府的高深剑法。” “想不到…..陆师姐满心期待的感情,竟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韩玲珑听闻真相,感到一阵心寒,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由得退后一步。 这个人就是自己一心仰慕的英俊少年么?难怪当初在剑国仙陵,他会说“别试图了解一个活在你幻想中的人。因为当幻想破灭,真实会将你逐层击溃,伤得体无完肤。”难怪他总是神秘莫测,不肯主动与人亲近。因为这个人背负了太多的恩怨情仇,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隐忍报复中。 韩玲珑彻底崩溃了,泣不成声道:“那….你为什么要杀陆师姐?….呜呜….” “谁都知道东皇楼主座下有‘金木水火土’流星五神将。其中的‘土雅士’因为不服五神将的排名,与东皇楼主闹翻,后来加入了‘幽龙鳞’。后来被我查出,其实他是东皇楼主派来打入我组织内部的奸细。”幽龙道,“所以我将计就计,故意向江湖泄露他的‘幽龙鳞’杀手身份。果不其然,剑国之府派令狐逆情和陆遥琪前来打探此事。”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不止如此,老谋深算的你做了两手准备,同时还派了‘阎王蛊怪’乔三绝来刺杀土雅士。当日,我和陆遥琪赶到这里时,乔三绝受了伤。他是你的左护法,我不能坐视不理,在危机关头,忍不住出手杀了土雅士。乔三绝向我道谢时,陆遥琪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无奈之下,我只好出手砍断锁情柱,让其葬身这堆废墟中。” 幽龙哈哈大笑道:“好!难得你心里还有我,不愧是我一手培养的凤座!心狠手辣!”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这一切你想必都已从乔三绝那里知晓了。我听其所言,你派他去了魔域当卧底,你又有什么阴谋?” 幽龙哼了一声道:“这个乔三绝,真是不知所谓。明知道你已经脱离了组织,还将这些机密说与你听。” 令狐逆情沉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还在找那两面镜子。看来找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死心。你曾说这两面镜子与我有莫大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 幽龙一伸手,道:“别把话题扯远了。你透过乔三绝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令狐逆情仰头道:“我要向你要五名一流的杀手,在下个月的‘天涛论武’上助我一臂之力!” “你知道‘幽龙鳞’做事一向公道,认钱不认人。正也好,邪也好,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一切都好商量。”幽龙沉吟道,“这五名杀手足以媲美一支无坚不催的军队!” 令狐逆情道:“这几年我作为杀手所得的银两都已汇入了‘幽龙鳞’专用的钱庄里,你放心吧。” “很好!成交!”幽龙说着唰地从夜雨中消失,天地间回荡着他的临别之言,“这个女娃儿知道了你我很多秘密,后续任务就交给你了!” 风雨飘摇中,韩玲珑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她那清秀的脸颊早已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三千青丝浸紧紧贴着起伏的雪白胸脯,一双素手牢牢握住青锋剑,整个人微微地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 也许是心寒!一种得知真相后的寒心,一种痛彻心扉的冰冷。 令狐逆情手提诛魔烈焰枪,宛如死神,步步逼近。 杀,还是不杀?!第一次杀陆遥琪时,他入剑国之府的时间还短,对她的羁绊尚浅,比较容易下手。与韩玲珑有了两年的相处。她的一颦一笑,她对自己的情谊,令狐逆情面上冷酷,却都点滴在心。这个身经百战的杀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眼前这个少女就仿佛一年前的陆遥琪,单纯温婉,同样地深爱着自己。 同样的地点,相似的人,一样的故事,这仿佛是杀手的轮回! 爹娘对自己的爱,早已成为了模糊的记忆。在幽龙鳞的日子,他只会杀人,不会爱人。学到的是利益的交换,精准的计算和为达目的的不折手段。 潜伏在剑国之府的期间,令狐逆情似乎碰触到了久违的温暖。陆遥琪对他的芳心暗许,陆啸宗对他情同父子般的师徒之情。韩玲珑对他的痴心不悔,还有一个数度出生入死的羽惊鸿。拥有了亲情、友情、爱情,却默默地消磨着他的杀气。 漫长的等待,几乎让他忘掉了潜伏的目的。直到萧神寂的下落浮出水面,再度点燃了他对剑国之府的恨。正是这股深入骨髓的恨意支撑着他,磨练着他。让他从五岁习武,十岁杀人,十五岁那年成为人人畏惧的‘凤鳞’。甚至让他以为每出一次任务,自己杀的都是剑国之府的人。 天涛论武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故事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终结!我要让剑国之府在天下武林面前身败名裂,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长达两年的潜伏与策划,又岂能因着自己的感情用事,而犯下杀手的大忌?! 想到这里,令狐逆情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再度恢复与生俱来的冷酷无情! 韩玲珑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绝望的气息,一股莫名的悲哀萦绕心头:是什么让眼前这个英俊少年历经人世坎坷,成为了杀手之王?我可怜的令狐师兄,你要怎样才能忘记这段仇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风雨交加,道人心最无情! 狂风暴雨中,韩玲珑双眼微微泛红,白皙的脸上却浮现淡淡笑容。难道她知晓自己难逃一劫,所以放弃了自己?那风吹起了她天蓝色的衣裳,猎猎而舞,为这一片废墟添上了一抹最凄美的景致。 只是景致虽美,却蕴含着无限的悲伤…..伤从何来?来自那情窦初开的盲目爱慕么?来自知晓真相的失望?又或者自己依然这么无可救药地爱着眼前人…… 只见她缓缓将手伸到了后腰。果然,她还是不甘心,想垂死挣扎么? 眼眸中寒光一闪,胸口一疼,她的唇角处淌出一道鲜红的血液。诛魔烈焰枪已经无声地贯穿了韩玲珑的前胸后背。藏在后腰的手缓缓摸出一团红色剑穗,模样与沈竹樱送的一般无二。 韩玲珑凄美一笑,道:“令狐师兄……这是我在霹雳茶馆附件给你买的剑穗…..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可是我又怕你不收……后来沈竹樱送了你一模一样的,我……我就一直放在身上,没有拿出来……希望你能收下它……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令狐逆情心头一震,泪水模糊了双眼,连忙拔出神枪,接过剑穗。 第十五章 悲痛欲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殷殷鲜血从胸腔中喷洒而出,在黑暗的空中划过一道凄凉的弧线。韩玲珑无以继力,瘫软在令狐逆情的怀中。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世界依旧继续,人却要走了…… 韩玲珑颤抖地伸出右手,爱抚着令狐逆情的英俊脸庞,断断续续地哭道:“令狐师兄……你背负了太多的仇恨……我……我不怪你……我只是好舍不得你……每次别人想要对你好…..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拒绝。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令狐师兄,放下吧。就让这段仇恨随着我的离去而消失吧……” 令狐逆情听着这段肺腑遗言,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回想起以往对她的冷言冷语,泪水再也无法自抑,如泉涌般无声而下。 “真好!原来令狐师兄也会为我哭呢……这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韩玲珑用沾染血污的手指轻轻地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含泪道:“我看得出来,你和沈姑娘是互相喜欢的……你别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就让她的爱来化解你的恨吧…..莫再教喜欢你的人伤心……”说着,咳嗽数声,点点血斑喷到了令狐逆情的脖颈上,热热的、腥腥的。 原来她是这样地深爱着自己,这样地理解自己的孤苦!令狐逆情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唤道:“师妹……” “能够在你的怀中离去,我这一辈子值了……”韩玲珑的笑容额然而止,头无力地依偎在令狐逆情的怀中,永远地合上了那一双美目…… 这朵盛开的蓝色痴情花,最终凋零在无情的暴风雨中…… “师姐……师姐……”羽惊鸿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令狐逆情心中一凛,随手舞动数下,诛魔烈焰枪须臾间凭空消失。他轻轻地将韩玲珑放在废墟石块上,拾起地上的残剑碎渣,往自己的腹部深深地划了一剑,顺着狂飙的血液,亲手将韩玲珑的死布局成一个迷惑人的假象。 凛冽风雨中,羽紫二人由远及近,狂奔而来。羽惊鸿老远望见令狐逆情,很是兴奋,本想远远地招手呼唤,可是手刚举到一半,就看到躺在废墟上的韩玲珑。 只见韩玲珑一动不动,苍白的容颜毫无血色。胸口的鲜血还在缓缓流淌,若不是倾盆大雨,早将身下的石块染成了殷红之色。再看令狐逆情半蹲在地,腹部貌似也受了极重的伤,一副痛苦之状。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羽惊鸿突然一个趔趄,无力地摔倒在泥泞之中,泥浆溅满了他的脸容。顾不得满脸污秽,羽惊鸿挪动着前臂,硬撑着往前爬了两步,一把将韩玲珑抱入怀中,颤抖着用手去探她的琼鼻。 为什么一点气息也没有?不,这不可能!方才还活生生的师姐,怎么会一转眼就香消玉殒了?!羽惊鸿呆怔了,蜷缩的身躯在风雨中阵阵发抖。 轰隆一声,黑暗的苍穹之上,再响一声惊雷! 紫夜莺从未见过羽惊鸿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知他伤心到了极点,将白玉素手轻轻搭着他的肩膀,难过地道:“惊鸿,别难过了。韩姑娘她……她死了……” “你胡说!师姐她怎么会死了?”羽惊鸿一把抓住她的手,近似哀求道,“师姐她不会死的!她只是受伤了,把你的‘海棠翡翠糕’拿出来,她吃了一定会好的!” 紫夜莺什么也不说,望着韩玲珑被贯穿的伤口,含着泪花,绝望地摇了摇头。 “呃啊啊啊!!!”羽惊鸿再也忍不住,仰天悲泣,哭出声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红颜这般薄命,到底是天地不仁,还是缘浅福短?究竟是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她? 羽惊鸿强忍悲痛,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令狐师兄的面前,问道:“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杀了师姐?” 令狐逆情捂着伤口,皱着眉头编出一套说辞,道:“是‘幽龙鳞’的人,他说有人买了韩师妹的命……来人武功太高……我…..我阻止不了。” 羽惊鸿不疑有他,指甲深深地嵌入肉掌之中,极力抑制自己的忿恨,怒道:“幽龙鳞,究竟是谁……” 紫夜莺仔细查探韩玲珑的致命伤口,发觉她的胸口有微微的黑色火焰在不停地燃烧,惊呼道:“是‘绝望魔焰’!只有诛魔烈焰枪才能召唤这地狱之火!凶手是幽龙鳞的副首领‘凤鳞’!” “凤鳞!不论你藏匿在何方,我羽惊鸿誓要将你找出来,碎尸万段!”羽惊鸿犹如野兽般嘶吼着。忽觉心力交瘁,他眼前一黑,口喷鲜血,晃了一晃,终于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耳边弥留着紫夜莺的悲泣之声,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羽惊鸿缓缓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还在烟锁情塔的废墟之中,依稀看到一张满脸关切的脸庞,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道:“惊鸿,你醒了?” 一听是女子声音,羽惊鸿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唤道:“师姐……师姐,你不要走!” “惊鸿,是我!”银铃般的声音,羽惊鸿回过神来,才发现是紫夜莺。 最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师姐去哪里了?羽惊鸿恍然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才意识韩玲珑已死,再也不会回来了……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因为昨天还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师姐,怎么就会在一夜之间便阴阳两隔? 羽惊鸿有些不知所措,一把抓住紫夜莺的玉手,急切地问道:“我师姐呢?” 紫夜莺从身后捧出一个小酒坛,含泪道:“韩姑娘昨夜被‘绝望魔焰’所伤,这种地狱之火是永不熄灭的。所以……韩姑娘已经化为灰烬了。” 羽惊鸿缓缓接过酒坛,望着里面有一团黑色火焰仍在熊熊燃烧。灰茫茫的骨灰在盆内随火飞舞,他情不自禁地潸然落泪。 令狐逆情站在一旁,淡淡地道:“师弟,你如果身体无碍,今日我们就动身前往‘东皇楼’。” “师兄,你是师姐真心喜欢的人。这骨灰葬在何处,便由你做主吧。”羽惊鸿说着将骨灰坛子递给了他。 令狐逆情想去努力地回忆逝者的一颦一笑,却发觉脑中一片空白。也许是自己太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缘故吧,只记得她离去时的模样……他默默地接过这个坛子,五味纷陈,潸然泪下。 生离死别总是令人肝肠寸断,三人带着沉痛的心情离开了云水古镇,一路向南。令狐逆情背着韩玲珑的骨灰,独自走在前面,一路上沉默不语。趁他不注意,紫夜莺悄悄开口道:“惊鸿,你有没有觉得韩姑娘之死有些蹊跷?” 过了半响,羽惊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东皇水楼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紫夜莺道:“第一,凤鳞身为‘幽龙鳞’的第二把交椅,人称‘千人斩’,近年来杀的都是武林高手。他怎么会肯出手去杀韩姑娘这么一个后起之秀呢?甚至还要用到诛魔烈焰枪?第二,要请得动凤鳞杀人,这个雇主必定非富即贵,毕竟这个价码不是普通人出得起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韩姑娘虽然身为‘剑国四少’,但是甚少出入江湖,怎么会与人结怨到买凶杀人的地步?第四,凤鳞身为超一流的杀手,杀人应该从不脱泥带水。以令狐逆情的武功,又怎么能侥幸存命?” “是啊!我昨晚怎么没想到这些?”羽惊鸿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豁然开朗道,“那你的意思是杀韩姑娘的不是凤鳞,另有其人?” “韩师姐的死已经让你伤心欲绝,你哪还有什么心情来思虑这些事情。我说的也只不过是推测,并无真凭实据。万一真的有这样的雇主存在呢?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深仇大恨,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或者是为了报复剑国之府,或者是为了报复韩玲珑的师傅。”紫夜莺又道,“不过有一点我怎么都想不通。如果不能解开这个谜团,我方才提到的结论就不能成立。” 羽惊鸿沉吟道:“但说无妨。” “方才的四点主要是怀疑杀韩姑娘的是否真的是凤鳞?但是韩姑娘身上的致命伤痕的确是诛魔烈焰枪。凤鳞不可能会将八翼神兵借予他人,所以凶手铁定是他。”紫夜莺秋眉紧锁道,“这一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令狐逆情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羽惊鸿望着令狐逆情的孤傲背影,沉思了一番,又摇摇头道:“可是事关师妹之死,我实在想不出师兄有瞒我们的理由,你想得到么?” 紫夜莺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叹了口气道:“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我总觉得他冷冰冰的,心思很重的样子,似乎身上藏有很多秘密。” “你们走得稍慢些了吧?”令狐逆情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道。 羽紫二人闻言,未免他起疑,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各自怀揣着心思,一路走过了云水古镇的南边尽头,一片漫无边际的清清湖水横在眼前。湖边有一名撑船老翁,他两鬓早斑,头戴渔民的斗笠,坐在木舟上垂杆独钓,身后飘来几片桃色花瓣,随波逐流而去了。 令狐逆情上前一步,抱拳道:“这位前辈,能否带我们进入东皇楼?” “诸位想必是来自剑国之府的贵客了,楼主早已命我在此恭候多时。请!”那名老者的双眼被笠沿遮住,做了一个上船的手势。三人先后入船后,随着船夫一声吆喝,翩翩一叶扁舟渐渐游向湖心。 老翁一边摇橹,一边侃侃而谈。此湖水域辽阔,烟波浩渺,青峰缠绕,水质纯美甘冽。大有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之美。由于藏于清秀山野间,故而名唤‘大藏玉湖’。数十座建立在湖上的土楼如繁星点点,星罗密布,宛如一座水上村落。这里的家家户户都用船作为唯一的交通工具,故而船只来往频繁。而船夫们则互相寒暄问暖,家长里短地打着招呼,只是眼神中略微透露着鬼祟。 老翁有意避开村落,驶向湖中的一道峡谷。峡谷两岸崖壁耸立,状若扇贝,崖壁色彩奇特,莹润润有珠玉之光。扁舟水穿峡谷之后,渐入谷中幽幽小内湖,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内湖之中有七座摩天阁楼,交错排列,高耸入云。既让人觉得井然有序,又感觉七楼之间各自森然对峙,互为犄角。高楼下面两层围墙为红砂岩条石砌造,三层以上为砖墙,外墙逐层收减,有复檐数层,绿琉璃瓦覆盖,饰有石湾彩釉鳌鱼花脊,朱墙绿瓦,巍峨壮观。明晃晃的幽绿水光映照楼身,令人恍如隔世。湖中另有四个八卦形水力风车缓缓转动,巨轮带动着千百根细长铜臂,在水中若隐若现,可叹为鬼斧神工。 老翁指着这七座高楼,朗声道:“这便是东皇楼了。东皇楼分为七座,以北斗七星的星图方位排列,分别名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楼。我们要去的是位于中央的天权楼,楼主已在里面恭候多时。” 老翁虽然一直喋喋不休,但三人各负心思,无心留恋美景,船只一靠岸,便即刻登上台阶。天权楼的大门形若满月,为一扇巨大的石门,看上去有千斤之重。门边双龙蟠着一个八卦七星锁,机构精巧复杂。老翁转动七星锁,石门嘎嘎应声开启。羽、紫随着老翁步入楼内大厅。令狐逆情走在最后,一眼看到碧绿的湖水中忽然映出一张扭曲的面孔。令狐逆情以为自己眼花,再仔细一看,湖底居然隐藏着数张若隐若现的人脸,纠缠在水草之间,这分明是一具具尸体! 察觉有异,令狐逆情大声喊道:“不好!有诈!” 门内一片沉寂,空无一人,黯淡无光。羽、紫二人正觉诧异,听到令狐逆情呼喊,方要折回,千斤石门轰隆一声猛然落下,断了二人退路。 令狐逆情利剑已毁,只能运用内力,以一双肉掌撞击石门,可是除了能抖落一些石尘,无异于蚍蜉撼树。 就在此时,数道黑影突然从湖中蹿出,举刀砍向令狐逆情。令狐逆情何等人物,早已察觉,跃身而起,飞起数脚,将那几个黑影踢落湖中。再顺势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夺下大刀,将其捕获,扔在石门之前。 令狐逆情这才看清此人面目僵硬,口齿呆滞,竟是一具人偶。不用说这一定是聂万峰的杰作!令狐逆情企图动用诛魔烈焰枪,转念间暗觉不妥,心想:看来魔域中人已经渗入中原,甚至还攻陷了东皇楼。石门中必定来了不少高手,甚至可能倾巢而出。魔域选择这个时机进攻,极有可能是为了下个月的天涛论武而来。羽惊鸿和紫夜莺已经怀疑韩玲珑之死,将他们救回去只会妨碍我之大计。不如就将他们留在此处,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令狐逆情冷静地挥刀砍落人偶头颅,跃至扁舟之上,摇橹而去。 石门之内。 羽惊鸿拔出手中利剑,横指老翁,喝道:“你究竟是谁?!” 老翁缓缓摘下斗笠,脱掉蓑衣,露出一身艳红衣裳,脸上面色光滑,竟似剃了胡须。甚至还如爱美女子一般浓妆艳抹。 羽、紫二人哪里见过一个老头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到恶心至极。 这时,老翁捋了捋白色的鬓发,随手摸出一枚小铜镜,左右打量着自己,学着女子尖声细语道:“我好看么?” 第十七章 仙宿神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羽惊鸿扰扰红发,直言道:“太难看了!” “你竟敢说我夫人长得不好看?”那老翁勃然大怒,红袖一抖,一把白骨嶙峋的刀赫然脱出,在空中转了几圈后,飞回他的手中。那刀犹如一条完整的兽骨脊椎,刀尖部分弯曲向上,每一节都是坚硬的森森白骨连成。 紫夜莺眼前一亮,脱口道:“葬佛骨刀?你是仙宿神侯?” 仙宿神侯媚笑道:“不错,这位姑娘有些眼力劲儿。” 羽惊鸿不知其人,小声问道:“夜莺,仙宿神侯是什么人?” 紫夜莺道:“仙宿神侯本是刀国一脉流传下来的没落贵族,刀法卓越。后来沦入魔道,为前任魔君的开路先锋,是魔域中的第一用刀高手。据传其夫人在圣魔交战之时,死于正道佛门的伏击。他一怒之下杀上佛门,一夜之间将所有和尚击杀。甚至还用刀将那些佛门长老和方丈的脊椎骨剔出,做成了他手中的骨刀,人称‘葬佛’!魔君死后,他便消声灭迹。想不到现在忆妻成狂,有了这女装打扮的怪癖。” 夜莺语音清脆,言辞华瞻,说得婉转动听。仙宿神侯听了,捂嘴一笑道:“不错,小姑娘倒是将我的来历说的**不离十!圣魔大战再度开启,我这个前朝老将作为七魔之一,怎能不复出?” 羽惊鸿皱眉道:“东皇楼身为中原三巨派之一,怎么会被你轻易得手?” 仙宿神侯抚摸着葬佛骨刀,冷冷地道:“东皇楼确实为三大巨派之一,只不过那是曾经。要知晓当年圣魔大战初期,刀剑互相争锋,勾心斗角。派兵最多、抵御我魔域最猛的便是东皇楼。东皇楼主李川魂座下的‘流星五神将’,当即死了两个,手下人数锐减三分之二有余。现在的东皇楼简直不堪一击。所以趁你们去月牙仙城的时候,我们七魔斋一举攻下了这里。” “素闻东皇楼‘金木水火土’,各有所长。其中‘金不悔’医术卓越,起死回生;‘木道冲’深谙音韵,天籁之音;‘水布衣’擅长算命玄学,天罗星象;‘火霹雳’习得蛮夷火器,霹雳无双;‘土雅士’铁画银钩,兼习画艺。”紫夜莺幽幽叹了口气道,“可惜流星五神将在圣魔大战中死了‘水布衣’和‘火霹雳’。‘土雅士’则因叛出流星楼,被令狐逆情杀死在了烟锁情塔。如此一来,你们攻城的时候,便只剩下‘金逍遥’和‘木道冲’了,这实力确实大不如前。” 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又咄咄问道:“不过只要李川魂手中拥有流星翠渊弓,那便能足以让东皇楼名列正道三巨派之一,更不可能让你们魔域这么轻易地便攻陷这里。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羽惊鸿见她对于武林典故比自己还如数家珍。不仅娇美无匹,还言语犀利,不由心中暗暗佩服。 仙宿神侯轻轻地捏着兰花指,尖声细语道:“这姑娘问得好尖锐啊。好吧,我承认我们趁李川魂外出之际,使了点小小伎俩,将其困在别处。而金逍遥和木道冲则因不敌,为了保存实力,带着一批手下前往救援。” 羽惊鸿讽刺道:“原来七魔斋也是避重就轻、欺软怕硬之徒!” “你们正道当初不也趁魔君外出,攻我魔域么?我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仙宿神侯人还在说话,葬佛骨刀已然出手,直飞而来! 羽惊鸿急忙持剑抵挡,砰地一声,火花四溅!还未等他反应,仙宿神侯嗖地一声,身影已经晃至羽惊鸿的眼前,单手握住葬佛,施加压力。 紫夜莺见羽惊鸿犹如千斤压顶,累得大汗淋漓,急道:“神侯,你好歹也是和刀皇齐名的刀客,怎能和小辈认真?” 原来仙宿神侯身为魔域第一刀客,人称刀魔。曾为了天下第一刀的称号,有意与刀皇三次决战,最终战绩二败一平。但是这一平被仙宿神侯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深深引以为傲。紫夜莺这么一说,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手上一松,嘴上仍是不肯认输道:“什么齐名?轩辕十三只不过仗着手中的八翼神兵龙雀刀才侥幸赢得,有什么了不起?”说着,顺手摘掉羽惊鸿挂在胸口的刀形玉佩。 羽惊鸿顿觉压力骤减,直起身子,急道:“快把玉佩还给我!” 仙宿神侯仔细端详着刀形玉佩,惊呼道:“真的是他的玉佩?!” 羽惊鸿见他出手竟是为了此物而来,还似乎认得这枚玉佩的主人,又惊又喜道:“你……你认得这枚玉佩?” 仙宿神侯阴阳怪气地用手指描了描眉毛,方要开口,楼上传来啪啪地下楼脚步声。仙宿神侯当下不再多言,退至一边,恭敬站立。 只见楼上缓步下来三个人。其中两个羽惊鸿认得,正是聂万峰和楚莫信。还有一人身着金缕玉衣,头戴凤凰面具,一身金光熠熠,盛气凌人。 羽惊鸿见此人诡异莫测,不由问道:“你……你又是何人?” 凤面人闻言,哈哈大笑,发出亦男亦女的声音道:“哀家?哀家就是七魔斋的主公弃太后。” 羽紫二人心头一凛,心想:看来魔域余孽真的已经倾巢而出了。 凤面人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枚玉佩的主人是谁?” 这枚玉佩很多人见了都为之变色,还将其与自己的身世联系在一起。羽惊鸿早就想知晓当中的秘密,急问:“他到底是谁?” 弃太后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它的主人就是刀皇轩辕十三!” 一直贴身挂在胸前的玉佩,竟然是昔日武林盟主的东西。羽惊鸿有些不敢相信,惊喜地道:“真的!可是刀皇之物怎么会挂在我的脖子上?是不是弄错了?这是我义父燕青铜给我的,可是他并没有说玉佩的主人是谁。” 弃太后又道:“因为你既是刀皇之子,也是我魔域少主!” 这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般炸在羽惊鸿的耳畔,脑中一片混乱!羽惊鸿全身一震,惊道:“什……什么。我爹怎么可能是刀皇?我又怎么会是魔域之子?” 弃太后面无表情地道:“因为你是温伊人和轩辕十三的儿子!” 羽惊鸿听完这话,不由自主地连退四五步,直到退至石门边上,摇头喃喃道:“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弃太后冷冷地道:“从你出生的那天起,你便无法选择。因为你既是刀皇之子,也是我魔域少主!无论发生什么,这次圣魔开战,任何一方都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羽惊鸿还是不肯相信,固执地道:“这……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十八章 身世真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弃太后道:“孤天破军身为前任魔君,纵横沙场,统领魔域,令圣魔双方闻风丧胆。可惜他这样一个孤傲枭雄,没有虎子继承他的王座,因为他只有一双女儿。大女儿任性妄为,对魔君之位丝毫没有兴趣,只想过着平淡的生活,年少轻狂之时毅然地离开了魔域。小女儿从小习惯魔域的生活,对魔君也很是孝顺,毅然担起了魔域的重担,被视为魔君的接班人。” 紫夜莺道:“这小女儿便是温伊人?” 弃太后点点头道:“不错!那次,正道三大巨派趁魔君不在,偷袭魔域。温伊人无奈之下启动机关,欲与刀皇同归于尽。最后两人一同掉落山崖,都受了极重的伤,相对来说温伊人的伤较轻一些。她明白刀皇死了之后,凭自己的一人之力,无论如何都离不开那个谷底,便悉心照顾刀皇。” “刀皇的亲事本是媒妁之言,她夫人王泽曦自恋任性,两人之间毫无感情可言。温伊人与刀皇孤男寡女,在谷底历经生死、相依为命,竟然日久生情,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羽惊鸿听到这里,心口一热道:“我……我便是那孩子么?” 弃太后点了点头,道:“哀家便是孤天破军的大女儿,温伊人的姐姐。温伊人既然是哀家的妹妹,那你便是哀家的侄儿!” 羽惊鸿半信半疑道:“你……可是你的声音似男似女,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叫我如何信你?” 弃太后哼了一声,道:“关于哀家的真面目,等时机一到,你自然便知。” 羽惊鸿着急后续之事,也不计较,道:“那后来呢?” “两人都身负圣魔两道的重任,刀皇更有名正言顺的妻子,毕竟不能避世太久。出谷之后,两人情难自禁,寻了一处清净之地,享受天伦之乐。此时两人深知这段感情来之不易,也势难长久,因此格外珍惜。可是圣魔之间的恩怨犹如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始终横在两人之间。” 紫夜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看他们到那时才深深地明白圣魔之间这么多年来的打打杀杀,有多可笑、多可悲了吧。” “伊人有了刀皇之子后,沉浸在天伦之乐中,渐渐萌生了天真的想法。她居然去劝父亲放弃圣魔之间的连年争斗。父亲大发雷霆,却经不住伊人的以死相逼,渐渐放松了对正道的杀伐。”弃太后道,“可是圣魔之间长达千年的恩怨和不断的杀戮,早已是化不开的死结,岂是她三言两语便可解决的?再加上正道中人的有心挑拨,最终刀皇自尽。而伊人因为刀皇的临终所求,没有被杀,关在了天涛山的赎罪斗室中。我父亲为了救妹妹,再度挥军中原,结果败在了太微真人的剑下。” 羽惊鸿颤声道:“你……你是说她还活着?被关在天涛山上?” “正是!正道中人希望你娘能忏悔思过,一直把她关在天涛山上的赎罪斗室中。”弃太后激动地道,“哀家那可怜的妹妹被关在那里整整十年,至今不见天日!” 羽惊鸿此时心乱如麻,对于自己的身世,还是想要更多的证据,便道:“你……你又是如何确定我便是温伊人的孩子?” 弃太后道:“第一,你养父燕青铜本是刀皇的生死兄弟,以醉指拂穴手闻名中原。刀皇在天涛论武中被众人逼至自刎,他也一直没有出现。结果他退居东海,博得侠盗之名。而你一直在他的身边,又有刀皇的玉佩。现在想来应该是刀皇将你托付于他,远离中原的纷纷扰扰。所以这个推测绝对合情合理。 “第二,哀家虽然远离魔域,但是暗地里与伊人一直有偷偷联络。其实在刀皇出事数日前,伊人便带着你来见过我。记得当时你才五岁,那时候还是一头黑发。伊人怜惜地看着你,道:‘这孩子身上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难以抑制。发作之时,左右掌心浮现日月,尤其是晚上痛苦地睡不成觉。轩辕说会找一个高手来压抑他身体里的力量。虽然哀家不知道,刀皇后来找了谁来抑制你体内的力量,但可能与你的红发有关。” “第三,如果你还要证据的话,那你便想一想在剑国之府的时候,他们对你的态度吧。” 羽惊鸿听她所言,无论哪一点都与自己的过往经历不谋而合,简直天衣无缝。他这才明白傲掌门为什么不肯让自己成为叶师傅的关门弟子,明白剑国之府为什么要对自己学剑百般刁难,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说自己的身世事关整个武林。原来是因为自己不仅是刀皇之子,而且还是魔域少主! 诸多不解之处,竟然迎刃而解。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想到自己在剑国之府的不公待遇,想到亲娘还被关押在天涛山里的斗室之中,十年不见天日。不由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哀,啊地大喝一声,将手中剑直直地插入地面三分! 嗡嗡声不绝于耳,剑刃颤抖不止。 但是羽惊鸿转念一想,毕竟圣魔对立,她之所言也没有真凭实据,很可能是有所图谋,不可尽信。 弃太后看他反应,知他心中已然半信半疑,便将话题递进一步,道:“鸿儿,你想不想救出你的亲娘?” 羽惊鸿猛地抬头,双目坚定地道:“如果她真是我亲娘,我自然是想!我从小无父无母,是义父一手将我养大。我不知道有多思念自己的爹娘。可是义父一直对我守口如瓶,我无论怎么问都不得而知。我曾一度以为他们早已不在人世,想不到娘亲还活在世间,如何不救?” 弃太后欣喜地道:“如此甚好!这么说你愿意做回魔域少主了?” 没想到羽惊鸿决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没说要成为魔域少主。我只想以一个孩子的身份来救回我娘。” 弃太后始料未及,愕然道:“这是为何?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便可以从正道联盟中救出你娘么?” 羽惊鸿心知弃太后所言非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要从三大派手中救出娘亲,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在没自己获得真相之前,要让自己统帅魔域去攻打圣之一方却是万万不能,到时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葬送在自己手中。 圣与魔的对立真的是自古注定么?难道一定要以生死来决定谁对谁错么?为什么人们总是被仇恨蒙蔽双目,循环着毫无意义的战争呢? 也许有些战争的初衷是正义的,但是一旦开战,双方流血之后,孰是孰非便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羽惊鸿拔起宝剑,决然道:“你之所言,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是真,我自当竭尽全力亲手救出我娘!” 第十九章 圣烽魔涛 弃太后犹豫了一会儿,双眼放光道:“好!如果只是我的片面之词,你必定不会相信。我就让你回剑国之府问个明白,届时等你的决定。” 仙宿神侯惊道:“太后!这不妥吧?如果他真的是少主,正派人士一旦知晓他的身份,恐怕会有危险。” 邪花神与聂万峰也是脸色一变,正欲劝阻。 弃太后冷冷得道:“剑国之府早已知晓鸿儿的身份,毕竟他也是刀皇遗子,所以不会逼人太甚。况且勉强留下他,鸿儿也不会为我所用。这是哀家的命令!谁敢违抗,便是与哀家作对! 羽惊鸿一愣,暗忖:弃太后居然会这般轻易地放过自己,又改口称我为鸿儿。莫非她说的都是真的?只怕其中有诈…… 紫夜莺见他疑惑,笑着接口道:“太后,多谢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那我们就告辞了。” 弃太后语气缓和道:“这位想必便是无极云海宫的紫姑娘了。你我不如借一步说话,如何?” 羽惊鸿一愣,一把拉住紫夜莺的手,小声道:“万万不可!” 紫夜莺见他担心自己安危,心中欢喜地如同吃了蜜糖一般,微微一笑道:“如果他们要对我不利,以四魔之力,你我都难逃劫数。没事,相信我!” 她这回眸一笑百媚生,美艳动人。羽惊鸿看她明眸中更是透露着自信,心中顿觉温暖,不由得放开了手。 紫夜莺随着弃太后缓步走进一个能容下四人大小的大木箱子。聂万峰一拉身边的绳子,扯动齿轮,那木箱子便自动往楼上升去。众人心中暗自赞叹东皇楼的奇思妙想,不一会儿目光随着那木箱子升到了一百多丈的楼顶。 东皇楼顶屋檐错落,翼角嶙峋,蓝天白云,气势雄壮。二人俯瞰四周湖光山色,烟波浩淼,绿峰点缀,宛如一幅美极了的水墨画卷,宁静安详,心中不由感慨:东皇楼主也真会享受,住在这神仙都会忙里偷闲的江南美景之中。 紫夜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思绪从水乡风光中收回来,问道:“太后,您找我所谓何事?” 弃太后道:“听闻紫姑娘机智伶俐,乃是无极云海宫的圣女,是也不是?” 紫夜莺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仍是微笑道:“太后如何得知?” 弃太后缓缓道:“三天前,雪宫主已经屈尊寒舍,将你之事都与哀家说了。” 紫夜莺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原来姐姐也来了中原。” 弃太后道:“圣烽魔涛,水火不容,神州大陆即将风云再起。雪宫主担心你之安危,未免你卷入战火,望君早日回归无极云海宫。” 紫夜莺道:“多谢太后传话,我完成自己的任务,自会回去。” “上次雪宫主不仅告之萧神寂的下落,还潜入剑国藏仙阁,盗走太微竹剑。无极云海宫作为魔域之盟友,确实尽心尽力,吾获益良多。”弃太后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道:“不过,贵宫将太微竹剑特意放在羽惊鸿住宅的古井之中,似乎深有用意。你们是不是早就知晓他的身份?故意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太后这是在质疑无极云海宫的诚意么?我姐所办之事,我不曾过问。不过我想并未有过损害七魔斋利益之事吧?”紫夜莺笑魇绝美,语音柔中带刚,一句反问将对方话中话意尽路封死。 弃太后冷冷地道:“这倒不曾。只是这个江湖凡是门派合作,皆有利益交换。据哀家所知无极云海宫与圣之一方可没有旧仇新恨,却这般提携魔域,还从未提出过任何要求。这背后的目的实在让魔域惶恐。” 紫夜莺笑道:“无极云海宫不曾要求什么?对魔域来说,岂不是好事?太后此话实在是多虑了。我们现在不会要求什么?将来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弃太后的双眸在凤凰面具之后放出精光,道:“如此甚好,圣女这般冰雪聪明,想必不会忘了今日这番话。你三番两次地救过鸿儿,已让我的手下很是不满。他很有可能是魔域少主,我希望这背后并无阴谋。所以七魔斋也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话说在前头。如让哀家发现贵宫有对七魔斋不利之阴谋,勿怪哀家无情。素闻精灵武学,高人一等,七魔倒也想会一会。” “好一个先小人后君子!太后的话我也记住了。姐姐既然选择与太后合作,自然不会做出触碰贵方底线之事来。羽惊鸿是我的救命恩人,屡次救他也是为了报恩,望太后勿要多疑。我绝不会作出伤害羽惊鸿的事。” 紫夜莺提到羽惊鸿,娇美中略带腼腆,更添风致。弃太后见她一副女儿情态,明显已经坠入情网、不可自拔,便道:“好!我信你!今日谈话就到此为止,希望七魔斋与贵宫合作愉快,开辟更大的疆域。” 羽惊鸿心中焦虑,踱步来踱步去,几欲闯入木箱之下,却被邪花神伸手拦住。 邪花神见他怒目而视,鬼魅笑道:“怎么?你想与我斗一斗花道之术么?” 羽惊鸿恼他上次闯入剑国之府滥杀无辜,冷冷地道:“柳大哥的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百花灵蝶在你体内甚是可惜,我早就想夺为己用了!”邪花神冷笑一声,右手修长的五指一抖,一片片桃色花瓣萦绕指尖,缓慢飞舞。 聂万峰一把抓住邪花神的手,怒道:“他很有可能是魔域少主,你竟敢违背太后的旨意?” 邪花神傲然道:“他们都是魔域的旧部,你受过太后大恩。我加入魔域,乃是作为外援,去留随我。太后之命,我可听,亦可不听。” 仙宿神侯踏前一步,阴阳怪气地道:“邪花神,果然名不虚传!好狂妄的口气!如果你有自信能同时赢过我和聂万峰,那你便出手试试!” 若论单打独斗,邪花神自然不惧他们。可是要同时对付二魔,确实没有必胜把握。邪花神冷哼一声,化去指间所有花瓣。 燕青铜之死扑朔迷离,羽惊鸿一直挂在心上,好不容易遇到聂万峰,急道:“聂万峰!我义父之死究竟是何人所为?” 自从被弃太后救过,聂万峰对其最是恭敬,对着羽惊鸿也是礼让三分,道:“燕青铜的尸首是老夫在孤岛海边寻得。他当年是刀皇的生死兄弟,亦算一名好手。可惜横尸海滩,我也十分好奇,仔细检查过他的致命死因。只有一点相当可疑,那就是他的舌头分化成了左中右三瓣。” 义父的舌头化成了三瓣?羽惊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道:“这……怎么会这样?” 第二十章 逆情逆行 聂万峰皱眉道:“老夫也觉得匪夷所思。看他舌头色泽,分开处平稳光滑。不像是中毒而死,也不像是利器割成,倒像是舌头生来就是三瓣化开的。所幸变成尸偶后,舌头便用不到了。” 羽惊鸿断然摇头道:“这不可能!我从小与义父一同生活,从未见过这等鬼事。” “所以老夫怀疑是一种奇怪而又可怕的武功所致。”聂万峰面露忧色道:“如果世上真有这门功夫,那真是一种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武功。” 羽惊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武功?” 邪花神冷冷地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不知道,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羽惊鸿讽刺道:“是啊。我倒忘了邪花神还有将活人炼成妖树的怪胎之能。” 邪花神知他指得乃是鬼门关唐云飞一事,脸色陡然一变。就在此时,齿轮声音骤然响起,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木箱子载着紫夜莺和弃太后缓缓降落至地面。 方一落地,紫夜莺怕羽惊鸿担心,飞也似地冲到他身边,笑道:“呆子,我说没事吧。相信我,没错的。” 羽惊鸿看到她招牌式的明艳笑容,这才宽下心来。 轰隆一声,石门渐渐开启。一道明媚的阳光直射而来,刺激到了羽惊鸿的双眼。他不由得举手遮挡,另一只手牵住紫夜莺的手,温柔地道:“我们走吧。” 也许是韩玲珑的死,让他更加珍惜同伴;也许是他不知不觉中暗生情愫而不知。紫夜莺也不管这么多,觉得心中温暖,用力地点点头,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走出石门。 弃太后在其身后,喊道:“鸿儿,假如你确定了真相,记得回来。我和你的目的一样,那就是一定要救出你娘。” 羽惊鸿听到‘救出你娘’这四个字,身形微微一顿,没有任何言语,拉着韩玲珑,一同走出了天权石门。石门门口,一艘崭新的独木舟早已候在台阶湖边。羽紫二人划着木桨,缓缓离去。 聂万峰望着视线中越来越小的扁舟,好奇地问道:“太后,就这么放他们走?羽惊鸿真的是失踪的魔域少主?” 弃太后意味深长地道:“其实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就是魔域少主。”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就是魔域少主。”聂万峰口中喃喃反复着这句话,掂量着太后懿旨,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大藏玉湖波光映照,神姿轮舞,香气随烟轻吐。鱼羞隐底,蝶惊避辱,柳岸群芳暗妒。羽紫二人划桨而游,沉默不语。魔域中人并没有追来,除了划桨水圣,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羽惊鸿虽然静而不吭,心中思绪却如坠深海沉渊,掀起波澜万丈。韩玲珑惨死、自己的身份居然是魔域少主、亲生母亲被正派幽禁十年,一天之内接连接受沉重的打击。这每一件事都颠覆了他以前单纯的世界观。 就在离岸啪地一声,羽惊鸿的木桨应声而断。原来是他沉静在悲愤的情绪中,手上不知不觉地加重了力道,折断了木桨。 紫夜莺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故意问道:“咦,令狐逆情怎么不见了?难道他一个人临阵脱逃了?” 羽惊鸿这才猛然察觉令狐逆情不见了,摇头道:“令狐师兄不是那样的人。想必是他心知敌不过四魔,回剑国之府搬找人来救我们。” 紫夜莺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呆子,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柔声细语抚平了羽惊鸿的心乱如麻,荡起了一丝心暖的涟漪。 “好,就让我要去剑国之府问个明白。不论经历何种圣烽魔涛、水火煎熬,我羽惊鸿都会坦然面对、浴火重生!”羽惊鸿长啸一声,吐尽心中郁闷,施展蜻蜓点水,如同一只飞燕轻轻地掠过湖面。 紫夜莺娇媚一笑,扔掉木桨,跃身而起,飞至羽惊鸿身边。 剪纸般秀丽地湖光山色中回荡着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咯咯直响…… 夜冷,无月,风凉。 令狐逆情离开东皇楼的势力范围后,竟然不直奔剑国之府,反而另辟蹊径,独自来到了一个乱葬岗。 乱葬岗遍地是坟头,还有一些焚烧过的死人衣物和露出的些许白骨,一片死寂。 令狐逆情走到坟墓堆的中央,就地而坐,闭目养神。 很显然,他在等人,而且过了很久,他等的人都没有来。 令狐逆情似乎无动于衷,宛若磐石般一动不动。 身为一个顶尖杀手,他唯一不缺的就是耐性。 不知过了多久,乱葬岗幽绿鬼火乍现,远处响起杂乱的马蹄声。 不一会儿,一匹彪悍的黑色战马抖动着强劲的肌肉,踏蹄而至。一个矮胖身影翻身下马,苗人打扮,正是‘阎王蛊怪’乔三绝。 乔三绝走到令狐逆情身后,恭敬地拱手道:“属下来迟,让凤座久等,罪该万死。” 令狐逆情瞑目养神,冷冷地道:“我已脱离组织,早就不是凤座。况且你是龙座的左护法,算不得我的下属。倒是你这么晚出来,魔域没有怀疑你么?” 乔三绝道:“属下渗入魔域不久,弃太后似乎还不怎么信任我,只是派我单独日夜监视剑国之府的动向。不过,这也让属下有了为龙座办事的功夫。” 令狐逆情缓缓地问:“魔域最近动作频频,究竟有何部署?” 乔三绝犹豫了一下,道:“弃太后怀疑羽惊鸿就是当年刀皇与温伊人的孩子,想让其继位为魔域少主。” “此话当真?!”令狐逆情霍然起身,难以置信。 “弃太后亲口对着我们六魔所言,应该不会有错。” 得知这个重磅讯息,令狐逆情无论如何不肯相信。他刚要辩驳,电光火石间突然联想到羽惊鸿在剑国之府的遭遇,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傲掌门数次阻止羽惊鸿学习剑法,原来他早就知晓羽惊鸿的身份。看来弃太后所言并不算是空穴来风。难怪魔域在东皇楼并没有追杀我,原来他们的目标是羽惊鸿。为什么会是他?竟然是他!温伊人的孩子居然和我一样还活着?! 令狐逆情双目眦裂,来回踱步,一股莫名地杀气腾腾而升。 乔三绝不敢打扰,恭敬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过了良久,令狐逆情突然开口道:“我要的五名一流杀手呢?” 乔三绝走到一座坟墓之前,轻轻地用手在墓碑上叩打了三下。 这时,乱葬岗上的五座坟墓同时往左右两边开裂,一个个黑衣人一齐从棺材中应声而起,跪在地上,低头道:“参见凤座!愿为凤座效犬马之劳!” 动作整齐,训练有素,五人整。 令狐逆情点点头道:“很好!” 乔三绝道:“凤座有何打算?” 令狐逆情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反问道:“乔三绝!上次在烟锁情塔我救你之时,你觉得我与以往有何不同?” 乔三绝不明其意,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地道:“不知是否是属下多疑,感到凤座当时似乎有一丝犹豫。” “不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重要的能力不是一击必杀,而是无情。在幽龙鳞受训之时,我向来比同龄的孩子苦练百倍,经常弄得遍体鳞伤。而支撑着我的正是对剑国之府的满满恨意。”令狐逆情缓缓起身道:“每一次任务,我都不择手段,未曾失手。一千次任务圆满之日,我认为我真正地做到了无情。于是,依照约定,我向龙座请辞,潜入剑国之府开始实施我的复仇大计。 第二十一章 羁绊断绝 “杀掉陆遥琪前的那一丝犹豫,突然让我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达到无情的境界。因为以前所杀之人都与我毫无关系,所以我能做到无情。但是长期潜伏在剑国之府,有了各种各样的情感羁绊、恩义往来。这些情感使我软弱,消磨了我的杀气。 “直到与龙座的短暂交手,又让我回忆起自己曾经是一名最出色的杀手!杀手的血液再度在我体内沸腾!因此我要当机立断,切断所有的感情羁绊,实施我的复仇计划!” 令狐逆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透出一股无形的寒意。乔三绝明白这是凤座杀气尽露的表现,是猎物死亡的象征!中原第一杀手又恢复了昔日冷酷的神采! “暗杀者一骑当千,幽龙鳞星火燎原!”五名杀手齐声喝道:“凤座出手,一击必杀!” 令狐逆情冷冷地一挥手,举手投足间仿佛带有不可抗拒的威严,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作为一个杀手,绝对不能低估任务目标的实力。剑国之府身为天下第一大派,高手如云。掌门傲九霄更是拥有八翼神兵之一的冰火圣剑,实力深不可测。哪怕是偷袭,世间也绝没有人能将其一击必杀。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就免了。”令狐逆情不悦道。 乔三绝作揖道:“启禀凤座!据属下打探,剑国之府为了在天涛论武上澄清包庇之嫌,今晚已经秘密派人将萧神寂带往天涛山。” “很好!省得我再回剑国之府枉费口舌!”令狐逆情决意道:“这次的任务便是从途中劫走萧神寂,随行之人不留活口。传闻萧神寂患上了失心疯,因此我还需要用你的蛊毒来恢复他的神智。我要让他在天涛论武上说出真相,让剑国之府从此身败名裂!” 冰冷的夜,冰冷的决心,冰冷的杀气! 乔三绝应诺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蚕茧交给令狐逆情,道:“凤座!我奉弃太后之命,不能轻易离开剑国之府的范围。这是‘尸蚕蛊’,将它喂给萧神寂服下,他便会乖乖说出一切。” 翌日黄昏,夕阳如火,烈日的余威尚存。 天涛山脉,林木阴翳,山势雄奇险峻。西接剑国,东连水楼,南系仙城,是为天下武林的要道。故此将中原正道将其作为历届“天涛论武”的开办之地。 山林荒郊,鸟息虫偃。遥遥传来铁蹄声,回荡在这空山之中,尤其清晰。语声渐响,一辆马车沿着蜿蜒鸟道疾奔而来。 赶车的马夫是一名黑发老者,只见他不断加快着马鞭,火急火燎地赶往天涛山。马车飞驶,将道路的荒草,都辗得倒了下去。 突然,黑发老者似乎看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急忙勒住了车马。健马长嘶,车缓缓停下,一个杏眼清丽的中年道姑从车厢中探出身来,问道:"师兄,什么事?" 黑发老者指着前方,喃喃道:“好像是逆情!” 中年道姑一眼望去,前方果然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手里捧着一个酒坛子,冷冷地挡在马路中央。 道姑仔细一端详,惊道:“真是令狐逆情!他怎么会在这里?玲珑和羽惊鸿呢?” 这位道姑正是春武剑颜如玉,而老者则是冬武剑陆啸宗。天涛论武召开在即,两人奉掌门密令,赶着马车护送萧神寂先来一步。 令狐逆情不顾二人诧异目光,缓步走向马车。 陆啸宗惊讶地道:“逆情,你怎么会在这里?羽惊鸿和韩玲珑呢?” 令狐逆情一言不发,沉默着走到马车前,亲手将酒坛子交给颜如玉。 颜如玉愕然,愣愣地接过酒坛,问道:“这……这是什么?” 令狐逆情终于开口道:“里面是韩玲珑的骨灰!” 什么?!爱徒的死讯犹如晴天霹雳!颜如玉往那酒坛里面一望,看到一团邪恶的黑色火焰烈烈燃烧,而韩玲珑的骨灰在坛子里来回飘舞,仿佛在控诉说着自己的含冤而死。 绝望魔焰!传说中这是一种来自地狱的、黑色的、永不熄灭的火焰!因为它只会给世界带来毁灭,带来绝望! 令人讽刺的是这团地狱之焰,却来自一柄神兵----诛魔烈焰枪! 而江湖传闻这柄枪的主人则是幽龙鳞的副首领―凤鳞! 那一个可怕的千人斩,杀手中的王者! 颜如玉含着眼泪,恨恨地道:“是那个杀手组织的凤鳞干得么?” 令狐逆情点点头。 陆啸宗惊道:“怎会如此?那羽惊鸿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令狐逆情只说了两个字,马车里面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骚动。 陆啸宗、颜如玉暗道不好。两人同时回头一看,车厢内早已空空如也。萧神寂失踪了! 就在此时,令狐逆情飞起一脚,踢破酒坛。酒坛缸子应声脆裂,绝望魔焰夹带着韩玲珑的骨灰尽数落在颜如玉的身上。 颜如玉惨叫一声,急忙挥手想拍灭那团黑色火焰,却怎么也不灭了。因为这是永不熄灭的魔焰,碰到它的人没有生,只有绝望! “师妹?!”陆啸宗怒喝一声,拔出腰际不阿剑,刺向昔日的爱徒―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冷笑一声,飘身而退,悄然落地。 “孽徒!这是为什么?!” 陆啸宗的不阿剑颤动不止,令狐逆情明白恩师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令狐逆情并不解释,运足内力,仰天怒啸!啸声凄厉,直达九霄云层。地面尽数开裂,碎石翻腾间,黑色火焰随之扑面而来。就在这天地异象之中,一柄削铁如泥的纯银钢枪破土问世! 诛魔烈焰枪?! 陆啸宗胸口如遭重锤,近两年来的往事如同翻书一般在脑中一闪而过,颤抖着道:“你便是……凤鳞?!难道我的琪儿也……是被你所杀?” “不错!”决绝地两个字,代表着师徒之间的恩断义绝。 陆啸宗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儿,竟然惨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下。自己还爱屋及乌,将仇人当作亲生儿子般悉心照顾、传授剑法,不由怒火中烧,悲从中来,啊地一声,口喷鲜血,洒了一地。 令狐逆情自从杀了韩玲珑,便完全舍弃了与剑国之府的感情羁绊。只见他冷冷地望着那滩殷红的鲜血,一脸地无动于衷。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陆啸宗嘶吼咆哮,因为他不明白。 不明白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徒弟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凤鳞?不明白凤鳞又怎么会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更不明白自己和女儿怎么会瞎了狗眼将他当做自己人! 令狐逆情提着诛魔烈焰枪,冷冷地道:“这个江湖天天都在杀人,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突然,颜如玉怒叱一声,带着身上的黑色火焰,提剑窜向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尽带轻蔑。 颜如玉的剑还未刺到令狐逆情的身上,突然受到了莫名的阻力,如同断线风筝般跌落在地。而令狐逆情的身前,唰唰闪现五名黑衣人,呈一字排开。这些高手个个身手矫健,步履轻盈,仿佛从天而降。而一个满头白发的金袍老者昏倒在他们身后,正是前任掌门萧神寂。 第二十二章 师徒倒戈 “师妹!”陆啸宗纵身上前扶起颜如玉。 颜如玉面色惨白,大汉如豆,轻轻推开陆啸宗,微微喘气道:“师兄……我已中了绝望魔焰,只怕…..命丧于此了。我拼死挡住他们,你……你回去报信,讨些援兵来为我报仇……” 陆啸宗见她下腹之处黑色火焰炙热烧灼。虽然缓慢,却微微有向胸口蔓延之势。心知师妹所言属实,悲道:“师妹!我们成为四武剑之日,便立下同生共死之约。师兄岂会弃你于不顾?此战,师兄我一定要救你离开此地!” 颜如玉深受感动,双眼通红,一咬牙道:“好!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辱没了剑国之府的名声。来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 两人心意已决,双双提剑怒指对手。一个要为爱徒报仇,一个要为女儿雪恨。虽怀视死如归之意,更带求生破关之欲! 令狐逆情被他们的气势感染,重重地将诛魔烈焰枪扎入泥土之中,双手负在背后,目露赞意道:“不愧为剑国之府的春、冬武剑!我嘉勉你们!” 陆啸宗冷笑道:“剑国之府岂需你等暗算偷袭之辈的嘉勉?” “师傅!你一生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我很佩服!可惜江湖是个肉弱强食的地方,我从小生活在杀与被杀的世界里。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暗杀不需要讲规矩,因为我们执行的任务不是比武,而是杀人。”令狐逆情冷冷地道:“论武功或许很多人高过我,但是论生存,我便是那个永远活到最后的人。” “哈哈哈……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为师真是看走了眼!”陆啸宗凄凉一笑道:“好!看你如此大言不惭,为师便要看看传说中的幽龙鳞究竟有何能耐!” 五名杀手的手里不知何时都缠上了一条长长的铁链,缓缓挥动,渐渐加速,越舞越急。 敌不动我不动。双方各自紧盯着对方的每一步动作,企图寻找破绽。谁也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一击致命是最佳的选择。对一流的杀手更是如此,所以这场战斗便以比拼耐力开始。 与此同时,颜如玉腹部的火势一直在炙热燃烧、微弱蔓延。剧痛与干燥便是她的第一个破绽。过了许久,极端口干舌燥的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第一声咳嗽。 一名黑衣杀手看准时机,唰地一声,失去了踪影。等到颜如玉察觉,一条铁链已经从后脑勺袭来。 颜如玉转身出剑,又快又准,击中铁链。当的一声,铁链被荡开。还未等颜如玉趁胜追击,前后左右四方又传来犀利的铁链飞舞声,一齐袭来。 颜如玉道声无奈,道袍潇洒一挥,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格挡来索。当当当当,一连四声,尽数逼开。 只是这一招,动作幅度过大,竟然拉扯到了绝望魔焰的伤口。 颜如玉蛾眉紧锁,不由得动作停滞。 陆啸宗斜剑指地,缓步走向令狐逆情,厉色道:“孽徒!就让为师来破了你这个杀手之王的称号!” 令狐逆情一脚踢起银枪,转手接过,摆好架势,冷冷地道:“师傅!今日我便会让不阿剑成为江湖绝响!” 对手不再言语,一道黑如浓墨的剑气挥斩而来,算是回应。 令狐逆情甩动银枪,或劈或挑,拨开来剑。 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枪法紧密,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陆啸宗暗自惊讶,这才知晓爱徒平日竟然隐藏实力至斯。想到他之欺瞒,手上攻势更加凌厉,怒道:“孽障!如此了得的功夫,做我的徒弟,真是委屈你了!” “多谢师傅这几年的栽培。你的不阿剑法我已全数领悟,这便是我此战的自信!”令狐逆情抖出数朵枪花,寒光幻影,封住了不阿剑法的所有攻势。 自己想出的后续招式,对手都了如指掌,还一一封锁可能攻击的方位。陆啸宗这才意识到对手的冷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而自己一直被挑衅,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和判断。 想到此处,陆啸宗突然撤招后退,持剑立定,平复心神。 令狐逆情虚晃数招,收回长枪,斜指向天,略带钦佩地道:“师傅,终于想到要控制情绪了么?” 陆啸宗缓缓问道:“逆情,你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是复仇之道,我的道是霸者之道!” “复仇与霸者之道都是无情之道。你当真要如同你的名字一般,逆情一生么?” “复仇只是我的手段,霸者之道才是我一生追求的目标。我已离开幽龙鳞,不久之后,就要着手开创霸业,建立属于我自己的帝国!” 深沉的心计、高超的武艺、绝佳的耐性、杀人如麻的经验和一颗无情的心。这些东西合在一起,便是霸者必备的素质。 可究竟是什么让眼前这个熟悉的年轻人变得如此陌生? 是仇恨!因为他提到了复仇,而且他的一系列动作都是针对剑国之府而来。 陆啸宗以前不明白仇恨的力量有多大,但是现在明白了。 因为杀害女儿的凶手就在眼前。 当心爱之人或者唯一的亲人被人害死,又有几个人能用圣贤的姿态来放下屠刀呢? 不阿剑法是诛魔剑法,以匡扶正道,诛灭妖魔为己任。 陆啸宗失去冷静,动了怒气,便让自己在无意中坠入魔道,不阿剑法失去意义,剑法的威力也就事倍功半了。 “师傅!在剑国之府,你待我不薄。我一直守而不攻,便已让了你十来招,算是报答你的授业之恩。”令狐逆情的眼神逐渐充满杀气道:“为了保全不阿剑的威名,接下来我便会全力以赴!” 陆啸宗明白他没有说谎,方才自己怒气冲天,破绽百出。令狐逆情确实有至少三次机会可以杀死自己。 而令狐逆情知晓自己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尚存愧疚与良知。对于熟人,还没有达到无情的境界。 为了能够做到真正的无情,六岁那年,他给自己取名为‘逆情’。现在他就要用弑师来祭奠未来的霸者之道,做到真正的无情! “孽徒!今日师傅要用一招你从来未见过的不阿剑法!这一招乃是因为你剑法未达极致,为师未曾教给你的。”陆啸宗暗运内力,衣袍飘扬,剑鸣动天,蓄势待发。 “好!我也很好奇不阿剑法的秘招,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令狐逆情战意高涨,热血沸腾,银枪上下也随之燃起黑色火焰,烈烈作响,仿佛要吞噬世间的一切。 高潮,高潮,高潮!两大高手极端过招,牵引天地风云变!双方的终极对决即将开始,究竟是师傅保留的密招技高一筹?还是徒弟的神兵弑师逆情?尽请关注《圣烽魔涛缘》第三卷《仙城水楼》的最终章! 第二十三章 不阿剑断 鬓发皓皓随风,衣袂青青入云。陆啸宗以指御剑,不阿剑旋转着脱手而出,飞刺敌人。 令狐逆情看着此招平平无奇,心知这位曾经的师傅异于常人,此招背后必定暗藏玄机。就在他甩枪劈向那剑时,果不其然,浓黑如墨的不阿剑虚晃一下,竟然不见了踪影。 就在他着眼剑踪之际,陆啸宗的身影也随之模糊,继而凭空消失。天地间回荡着浩然正气之声:“啸宗问道,不阿诛魔!” 令狐逆情不知师傅从何方攻向自己,不敢大意,舞动银枪,霍霍有声。顿时,锐声划破天际,黑焰烽火四燃。 被绝望魔焰包围的自己,彷如世间最坚固的堡垒。敌人若想伤害自己,他也必定要沾染魔焰。 突然,大地颤抖,尘土飞扬。令狐逆情察觉有异,一纵飞起。只闻轰然破声,无数剑气从地底破土而出,爆冲云霄! 令狐逆情连使拦、扎、撩、挑、绞数字诀,银枪点如寒星,一一荡开凌厉剑气。枪法刚劲有力,勇猛矫健。大有形意断门起五行,提盖横扫似青龙之势。 就在此时,陆啸宗的身影赫然闪现于令狐逆情的上方,手持不阿剑,直刺对手的天灵盖! 令狐逆情察觉杀气,在空中猛然一个转身,杀出一道精绝的回马枪,夹带着长长的黑色魔焰回击对手! 死气骇然的烈焰枪,燎原荡世的不阿剑,两强相争,生死交兵! 一为报杀女之仇,一为修行无情之枪!是师徒无奈的对决,更是两年前冥冥中安排好的宿命。 剑,刺入了徒弟的肩膀;枪,扎穿了师傅的胸口! 颜如玉身上的绝望魔焰随着伤口的拉深,迅速蔓延,侵入五脏六腑。掏心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哀嚎冲天。 一名黑衣人看准时机,再度甩出铁链,紧紧缠住颜如玉的宝剑。使劲一拽,一把将她拉向自己。 颜如玉屏住心神,忍住剧痛,故意借着对手的力量,欺近其身,凌空一脚踢向对方手腕。 那名黑衣人不敢大意,不得已将铁链松开对方的宝剑,暴退三步。 这个才退,另一条黑色的铁链如长蛇吐信,蜿蜒曲折般扫向颜如玉下盘。 颜如玉何等眼力,闪电般地一退一进,竟将来链踩在脚下。 不容她有喘息机会,第三条铁链又从背后袭来。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五个人的铁链来回有序,攻守兼备,互补不足。真可谓是配合地紧密无间,毫无破绽。纵然是无伤在身,颜如玉也不能轻易破解。 颜如玉见他们以多欺少,怒喝一声,使出天香仙女剑法中的七仙争艳,分化七人。七人七剑,各自跃起,宛如九天玄女降世,飘飒风姿,楚楚动人。 可惜这数道幻影之中,只有一人身上有绝望魔焰的痕迹。无需辨别,真假立判! 莫大的破绽,无情的杀手,岂会错过?五道铁链飞索而来,分别缠住她的四肢与脖颈,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勒出道道深红的伤痕。气息被窒,手上的力量渐渐松弛,宝剑也不由得铿锵滑落。其余六人残影舞动间须臾消失,闪烁不见。 颜如玉心头一凉,知晓绝无生还可能。只是含恨还未使出天香仙女剑法,便这般轻易地任人宰割。 可惜这是真实的江湖,这样的现实而残酷! 杀手,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江湖规矩皆是虚幻。刺客,手法上讲究一击必杀,名门绝招都是枉然。 还未来得及垂死挣扎,只听噗噗数声,她之曼妙玉体竟被五条铁链应声扯断。四肢与头颅随着爆喷的血液散于天地之间,被活活五链分尸。 春武剑,亡! 银枪无声抽离。荒郊斜阳下,一道朱红飚射而出,洒在令狐逆情高高的鼻梁之上。 冷酷的少年,无情的面容,手持冰冷的黑焰银枪,飞身落地。 陆啸宗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再也坚持不住,砰然坠落。 不阿剑随着主人的陨落,脆声断裂。 四周顿时陷入无声的寂静。 唯有令狐逆情的心并不平静。 兴奋、内疚、茫然,一时间各种心绪同时涌上心头,这便是弑师的感觉么?为何有些空虚? 他不知道,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又向复仇迈进了一步。 “哈哈哈哈!”突然,令狐逆情莫名地狂笑起来。笑容很扭曲,笑声很肆意,笑意却是那么悲凉。两行清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这泪水不是忏悔,更多的是无奈。 自从加入剑国之府后,他从陆啸宗那里得到了久违的温暖。 只是这个温暖,一直夹杂在仇恨与理性之间。 现在为了复仇,他亲手夺走了失而复得的温暖,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 其他五名杀手感受到凤座复杂的心绪,都是一愣。他不是让剑国之府从神州版图上消失吗?他要杀的不是自己的仇人吗?为何感情会这么脆弱?这真的是有过斩杀千人经验的杀手之王吗? 令狐逆情的心思不需要解释给他人听,更不需要别人明白。 他缓步走到金袍老者身边,冷眼看着这个夺走他一生幸福的始作俑者,半晌没有开口。 萧神寂的琵琶骨依然被‘锁功钩’克制着,双手紧缚,不能随意动弹。 五名杀手远在百步之外,却分明感受到他眉宇间的那股肃杀之气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到仿佛能将寰宇之内所有的东西都能粉碎一般。 萧神寂茫然地望着他,双目失神,也是一声不吭。 这个表情更让令狐逆情感到厌恶,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但是他不能,他还需要利用萧神寂来让剑国之府身败名裂!他要向所有参与过刀剑争锋的剑客复仇! “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都挡不住乔三绝的蛊毒。”令狐逆情从怀中掏出尸蚕蛊,硬是掰开他的嘴巴,使劲塞了进去。 萧神寂的喉咙咕噜一动,被迫将那蛊药吞咽。尸蚕蛊的外形是一粒蚕茧。当蚕茧咽下食道后,一感受到内脏的热量,里面的蚕虫便会破茧而出,蠕动着爬向服食者的大脑,吸取深埋的记忆。 这也是幽龙鳞在执行大买卖时,为套取目标的情报而常用的蛊毒。令狐逆情对乔三绝的蛊毒很有自信,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挡得住它的威力。 果然,萧神寂吞下蛊毒后开始神志不清,面部不住抽搐,双眼翻白,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他的声音微乎其微,五名杀手几乎听不清楚一个发音吐字。但是没有凤座的命令,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得知趣地站在一旁,等候他的指示。 令狐逆情蹲着身子,侧耳倾听。听到满意处,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得意的弧线,心生一计。仿佛剑国之府的末日就在眼前! 第一章 惊鸿破门 血色残阳,芳草萋萋。 陆啸宗横尸荒野,一双悔恨的双眼死不瞑目,直勾勾地瞪着来人。黑衣人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尸首,利索地拔出身边的匕首。只见银光一闪,陆啸宗的头颅碾过野草,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师傅,别怪我。这只是因果循环,谁让你是剑国之府的人。”令狐逆情背着身子,眺望着空山幽景,心中落寞。 “凤座!春、冬武剑的头颅已经到手。”黑衣人提着陆、颜二人的头颅,走到令狐逆情身后,等候他的指示。头颅的脖劲处血迹斑斑,滴洒在草地上,断断续续地连成一条直线。 令狐逆情一挥手,冷冷地道:“去把这两颗头颅送还剑国之府。还要附上修书一封,上写“魔域少主礼”五个大字。另外,替我飞雁传书给月牙仙城的刀无双,就说剑国之府临时反悔,将萧神寂又藏了起来。” “属下遵命!”黑衣人听完,朝着四人一挥手,各自忙碌。 “剑国之府,接招吧。”令狐逆情目光犀利,无比自信。 烟波浩渺的江南水乡,浓墨淡彩的江南古城。羽、紫二人对东皇楼附近的地势地形并不熟悉,兜兜转转,费了不少时日才回到剑国之府。 秋霜城门,白绫高悬,奠字当头,一派肃穆哀思之象。 羽惊鸿见门口众弟子头缠白布,以为剑国已经知晓韩玲珑死亡一事,脑海中又勾勒起师姐的绝美容颜,难免神伤黯然。 岂料,众弟子一见到羽惊鸿竟然纷纷围了上来,拔剑相向。其中一人,正是羽惊鸿仗义相助过的王雷。 王雷带头喝道:“羽惊鸿,你居然还敢来此?” 羽惊鸿莫名道:“王大哥,发生何事?” 王雷道:“羽惊鸿!你杀害了陆、颜两位门主,该当何罪?!” 羽惊鸿惊道:“什么?陆啸宗、颜如玉两位师傅也死了?” 紫夜莺柳眉一挑,察觉有异,小声道:“惊鸿,这件事似乎不简单。我们还是先退为妙。” 王雷又道:“你还要假装不知吗?今日清晨,有人送来陆、颜两位门主的头颅和书信一封。信上写着‘魔域少主,礼’五个大字。掌门勃然大怒,将你之身份在剑国公开。并下令一定要将你缉拿归案。各位,上!” 未等羽惊鸿辩驳,剑国众弟子挺剑而上,刺向羽、紫二人,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听完此事,羽惊鸿脸色陡然一变,心知有人故意陷害,拔剑抵挡,喝道:“夜莺,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说着,与王雷斗至一处。 听了这话,紫夜莺心神一禀,施展神鱼游步,在众人之间穿梭游斗。剑国弟子见她容貌极美,辗转腾挪,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竟也一时舍不得下狠手。双方陷入僵局。 羽惊鸿一边见招拆招,一边道:“王大哥,我是被冤枉的。你让我面见掌门,问个究竟!” 王雷听了,故意将剑撇向一边,凑近羽惊鸿身边,小声道:“我们一同从记名弟子做起,共过患难。你对我又有大恩,我岂会不信你?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掌门雷霆震怒。我怕他未必听你解释。不如你挟制我,借故离开可好?” 羽惊鸿想到昔日同甘共苦的情谊,毅然道:“不行,岂能给王大哥添麻烦?我也有要事需向掌门问个清楚。” 王雷点点头,趁众人不备,猛地往自己大腿划了一剑,跌倒在地。 羽惊鸿见他冷汗淋漓,神情坚毅,心中感动,方要伸手去扶。 王雷使一个眼色,持剑怒道:“羽惊鸿,掌门与师傅都在剑国仙陵,你以为你跑得了么?” 好兄弟! 情况危急,羽惊鸿再不言语,朝着紫夜莺一挥手,持剑奔进城门内。 霎时,十余柄青锋剑化成霍霍青光,飞旋着窜上高空,哀鸣不止!百剑悲鸣,不鸣则已,一鸣必乱!数百名剑国弟子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杀喊声震天,攻向羽惊鸿。 对方来势汹汹、人多势众。羽惊鸿怕有误伤,竟将手中利剑回鞘,十指随意张开,静静站立。 眼看第一个剑国弟子就要冲了上来。羽惊鸿身形一晃,左手随意地往他手腕上一抹。那名弟子只觉手臂一麻,如似触电,手中剑铿锵落地。 醉指拂穴手要旨便是点中敌人之所不及,指法看似随意,但求精准。羽惊鸿这两年内外兼修,学艺精进,尤其奇遇不少,功夫早已胜过当年数倍有余。只见他手出醉指拂穴,脚踏醉步移身,犹如燕青铜再世。进退游走、躲闪腾挪间,二十来名弟子纷纷长剑落地,挨了拳脚,个个哀声不断。 首批弟子全数败下阵来,第二拨弟子又蜂拥而上。羽惊鸿知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隐约看到远方有人策马奔来,当下双腿一蹬,相互借力,使出纵云梯,凌空踏过众人头顶。 众弟子只觉头上被他重重一踩,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眨眼间,羽惊鸿飞出三丈有余,欺近来马。 马上人初时只觉劲风袭来,看到羽惊鸿,怒喝一声,双腿在马背上一踏,借力飘起,拔出腰中剑,刺了过去。顿时空中陡现一道白芒,如银龙翻腾、白浪起伏之势,气势凌然。 羽惊鸿毫无惧色,朝着剑气伸出中食二指,疾如闪电般夹住剑锋。紧接着,乒地一声,利剑竟被暗藏内力的双指直接夹断! 那名弟子没有看清来指,赫然一惊,惊叹这一招的巧妙与速度。还未回过神来,便被羽惊鸿的旋身一腿,重重地踢落在地。 羽惊鸿飘然落至马身,双手紧紧拉住马缰。那马受惊,前蹄离地,纵身嘶鸣。就在这时,一道紫光纵身袭来,轻盈地落至羽惊鸿身后,嗔道:“你这呆子!这个时候还想着不伤他们的性命!你以为你是绝世高手?能不伤他们一分一毫,便能全身而退吗?” “我若出手伤人,到时候更说不清道不明了。我只能尽力而为!驾!”羽惊鸿双腿夹住骏马,策马奔腾。那马强有力的肌腱极富弹力,四蹄每一落地,便奔出数丈。 紫夜莺从未有过骑马的经历,三分新鲜,七分害怕,双手紧紧环抱住羽惊鸿的腰间,不肯松手。身后追兵不断,羽惊鸿心系要事,没有功夫注意紫夜莺的感受,只顾自己纵马狂奔。 剑国仙陵,冢碑林立。这个所有剑者的墓地,再添两座陆啸宗、颜如玉的新坟。 一只厚实有力的手掌来回抚摸着这两块墓碑。手掌的主人乃是一名神情悲痛、双目通红的红袍大汉,正是剑国掌门傲九霄。夏武剑秦无限、秋武剑叶笑陵分别站在他的身后,也是神色凝重,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羽惊鸿!纳命来!”“羽惊鸿,你跑不了了!”杀喊声震耳欲聋,滚滚而来。 第二章 唇枪舌战 随着暴雷般的嘶鸣声,一匹白色骏马旋风般地闯入墓地。 “仙陵庄严神圣之地,岂容亵渎?”傲九霄悲愤之余,怒喝一声,飞身而起,魁梧身躯宛如金刚般从天而降,一拳重重地打向烈马。 羽惊鸿老远察觉到这一拳风惊人的爆发力,不敢硬接,转身抱起紫夜莺,旋身落地。 烈马狂奔之时足有千斤之力,它哪能想到有人敢这般直冲而来?马儿受惊,扬起前蹄,身体垂直而立,直欲踢向来人。 只是傲九霄的这一拳不仅力量惊人,速度更如飞矢激射,早已看准空隙,一拳重重地直接打在马脸上! 烈马来不及鸣叫,便被这万斤力道掀了个底朝天。它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挣扎了一会儿,便再无呼吸。 傲九霄红袍飞扬,怒目威严,双拳握得嘎嘎直响。 后面追上的百余名剑国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敢上前,围在仙陵外围。 叶笑陵明白掌门已经怒不可遏,为了维护爱徒,上前一步,抢先喝道:“小子!你还敢回来?” 羽惊鸿老远望见陆啸宗、颜如玉的墓碑,心知误会极深,抱拳道:“师傅!陆、颜二位师叔之事我已听说,这事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 叶笑陵故意一瞪眼,道:“既然是有人陷害,那能证明你冤枉的人呢?令狐逆情和韩玲珑不是与你一同出去的吗?” 羽惊鸿诧异道:“令狐师兄还没回来吗?” 叶笑陵一怔道:“你们失散了吗?你是头一个回来的。” 羽惊鸿听闻,担心道:“难道令狐师兄也遭遇了危险?” 叶笑陵惊道:“也?那……韩玲珑呢?” “她……她已经死了……”一提及韩玲珑,羽惊鸿难以抑制悲伤之情,将韩玲珑的惨死情形详细说了。 傲九霄终究是一派掌门,听完羽惊鸿的叙述,逐渐冷静下来,沉吟道:“凤鳞?那个传说中的千人斩吗?没想到他沉寂江湖两年之后再度出山,居然对我剑国之府下手!不过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惊鸿,你能否拿出真凭实据?” “不错!令狐逆情未归,韩玲珑已死,岂不是死无对证?”这时,站在叶笑陵身边的秦无限缓缓开口道:“你就凭一张嘴就想撇地一干二净,想得倒是轻巧。” 紫夜莺双眸灵动,上前一步道:“我与他们三人一路同行,可否作为证人?” 傲九霄等人早已注意到这位一袭紫罗衣衫的妙龄少女。只见她盈盈美目,如雪肌肤,音脆如莺,妙不可言,心中顿生三分好感。唯有叶笑陵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知她乃是鲛人,而且似乎与太微竹剑被盗一事有关。只是此事事关羽惊鸿清白,当下不便托出,便装作不识。 傲九霄微感诧异,道:“请问姑娘又是何人?” “我名唤紫夜莺,是无极云海宫的人。同时也是羽惊鸿的好友。”紫夜莺浅浅一笑,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舒展金光溢彩的双翼,耀眼夺目。将她那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衬托地淋漓尽致。 在场众人顿觉眼前一亮,各自惊叹。 亲眼看到这位紫衣姑娘的身份,饶是江湖阅历丰富的傲九霄,脸色不禁也为之微微一变。要知道精灵鲛人神秘莫测,无极云海宫位于万丈深海、武功之高更是几近神话。素有‘精灵武学,高人一等’之说。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向来只闻其身,不见其影。只是不晓得这事究竟和无极云海宫有没有关系?还是她真的只是羽惊鸿的单纯好友? “你既然是羽惊鸿之好友,岂能为他作证?或许韩玲珑也是你们所杀。”秦无限冷冷地道。 “你说什么?!”羽惊鸿听到有人质疑自己杀了最心爱的韩师姐,勃然大怒,语气透出忿忿之音。 紫夜莺明白这话说得简直比杀了他自己还难受,轻轻握住羽惊鸿的右手,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易动怒。 羽惊鸿一触碰到紫夜莺温柔滑腻的小手,看到她晶莹清澈的双眸,心中不知怎的一下子冷静下来。 “看这位前辈吐纳非凡、内功深厚,又与羽惊鸿的师傅站在一起。想必便是夏武剑秦前辈了。”紫夜莺先给他戴一个高帽子,随即话锋一转道:“久闻秦前辈列为四武剑之一,想来无论是见识还是气度涵养都超过常人一大截。不过,今日怎么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即使我们无法证明韩玲珑是否死于我们之手,你也没有亲眼见到羽惊鸿杀人。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肆意猜测。因为你们也没有证据!” “你!”秦无限为人阴沉,却不善诡辩,突然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面对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姑娘,又不忍破口大骂,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只好做罢。 见她这般伶牙俐齿,叶笑陵心想以前真是小瞧了她,开始暗自佩服起这个丫头来。 紫夜莺想了想,又道:“韩玲珑尸骨无存。那陆、颜两位前辈的尸首可有异常?” 叶笑陵一想到他俩死不瞑目的惨状,黯然道:“他们被人送回之时,只剩两个头颅,并无异常。” “如果只是嫁祸,凶手杀人后没必要还将头颅砍下后再送回来。他这么做必有深意。”紫夜莺喃喃沉思,道:“也许是那尸体上留有能证明凶手的死因,以此来掩人耳目。” 能证明凶手身份的死因?羽惊鸿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联想到了韩玲珑之死,那一种永不磨灭的火焰----绝望魔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韩玲珑、颜如玉和陆啸宗都是被凤鳞所杀。他与剑国之府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赶尽杀绝? “难道他们也是被凤鳞所杀,毁尸灭迹?”羽惊鸿恍然道。 “反正死无对证,随你们怎么说好了。你要拿出切实的证据。”秦无限冷哼一声道。 傲九霄看羽惊鸿神情认真,不似有假,寻思:羽惊鸿如果是凶手,没必要留了姓名,还自投罗网来诡辩。倘若他不是凶手,魔域少主的身份又怎么会被人知晓?看他方才被众人围攻,应该已经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念及此处,便问:“那你们怎么会和令狐逆情分散的?” 羽惊鸿知晓这般情形下,倘若说出魔域招揽一事,对自己尤为不利。但是选择隐瞒,日后被他人揭穿,也许更为棘手。何况心系亲娘的下落,索性一次性说个清楚。 羽惊鸿主意一定,便道:“我们到达东皇楼时,那里早就被魔域侵占。不明所以的我们在东皇楼内被弃太后等人所困,而令狐师兄则被断龙石门关在了门外。等我们出来的时候,令狐师兄早已不见踪影。我便以为他来剑国之府寻找救兵。想不到回到剑国,还不见他的踪影。” “如你所言,面对弃太后等众多魔域高手,你居然还能全身而退?真是天大的本事!”好容易从话语中找出破绽,秦无限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冷冷地道。 第三章 阎王蛊怪 话已至此,羽惊鸿也直言不讳地问道:“我是否真是魔域少主?” 这一个久久深埋在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突然令在场气氛顷刻间变得十分凝重。 沉默半晌,傲九霄终于郑重地点点头道:“不错!你就是轩辕十三和温伊人的孩子!” 得知真相,羽惊鸿的目光中透出意外的平静与坚毅。也许是早已知道真相,也许是早已心乏疲倦,因为他要的只是剑国之府的亲口承认。 叶笑陵怕他胡思乱想,唤道:“惊鸿……” 羽惊鸿一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平静地道:“师傅,徒儿我现在终于明白正邪难辨之意了。无论是刀剑争锋,还是圣魔之战,涉及恩怨情仇甚久,杀戮过多,早已分辨不清孰正孰邪了。在我看来,无论正邪,皆逃不开人性与立场。” 秦无限怒道:“岂有此理?竟敢污蔑我剑国圣名?” “难道不是么?人若生在正派,便自诩为圣,以神圣之名行杀戮之实。无论刀剑、圣魔,其实也不过明争暗斗,实为夺权尔。人若生在邪派,遭遇对方以大仁大义之名实行剿杀,出于生存,岂甘为板上鱼肉?人性自私,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明白别人容易,了解自己难。其实谁敢自称是无罪之人?” 羽惊鸿这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慷慨激昂。 秦无限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对着叶笑陵冷嘲热讽道:“你……你看你都教了些什么给徒弟?” 叶笑陵嗤之以鼻,心中赞许:好!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愧是我的徒弟!惊鸿,你终于成长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在这样一个是非混淆、黑白莫测的江湖中生存,我傲九霄也不敢自称无罪之人。”傲九霄踏前一步,朗声道:“可是人终究是人,总是要在正邪之中做出选择的。羽惊鸿,你会作何选择?是站在圣之一方,还是魔之一方?” “我无意执着于圣魔的立场,我只想救回我的母亲。” 淡淡的一句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一个少年要救回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娘,这是一个多么天经地义的要求?剑国之府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本该没有反驳的理由。傲九霄却也淡淡地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羽惊鸿没有诧异,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两人如炬目光相对而视,如电如火,互不退让。 秦无限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沉香救母!说来说去,羽惊鸿你便是与我剑国之府为敌了。想来你已加入魔域,杀害我陆颜二位门主,再来挑衅。唯有这样才符合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必魔域中人早已埋伏在外了吧?” 羽惊鸿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忽听得一人狂笑,一个矮胖肉球突然从天而降,轻巧落地。直起身来,一身苗裔打扮,居然是“阎王蛊怪”乔三绝。只见他嘿嘿笑道:“少主!太后随后驾临,您且稍候片刻。” 原来乔三绝早就根据令狐逆情的计划,将剑国之府的动态飞鸽传书于弃太后。再趁秋霜门大乱之际,暗中跟随羽紫二人,就等合适之机出现,以便嫁祸羽惊鸿。 羽惊鸿见他出现,以为中了魔域的奸计,斥责道:“乔三绝?又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和弃太后的诡计么?想逼我当魔域少主?” 乔三绝表面恭敬道:“少主!您可冤枉我了。这一切都是您的主意啊。在剑国之府面前又何须隐瞒?” 魔域招揽在前,乔三绝栽赃在后,羽惊鸿一时百口莫辩。 春晓、冬寒二门弟子听了这话,不禁悲怒交加,个个拔出手中剑,一股脑冲向魔人。 乔三绝摸摸嘴上的两撇小胡子,眼神中透露着精明,嘿嘿一笑,却一动不动。 身在敌营,居然还这般小瞧剑客,剑国弟子岂能不怒火冲天? 跑在最前面的那一把剑首先刺向乔三绝的眉心!眼看只差一寸,剑便能刺入对手肌肤。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那名剑客的身子宛如醉酒一般,摇晃了几下,忽然瘫倒在地。 跟在后面的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人的身上不知何时,竟然爬满了黑黝黝、黏糊糊的虫子。蠕动的身躯如同小蛇一般,两只触角左右摇摆,紧紧吸附在他的手臂上。这不是嗜血的蚂蝗么?怎么会这么多?密密麻麻的,甚感恶心。 不一会儿,那名剑客居然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蚂蝗吸得一干二净,只剩一副扭曲地不成人形的骨架和一张干瘪枯燥的臭皮囊。吸血后的蚂蝗滚圆粗壮,自动脱落在地。后面的弟子顿时吓破了胆,一连退了数步。 乔三绝身为阎王蛊怪,修习《般若千经毒》十年之久,传闻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含有剧毒。宽大的裤脚中不断涌出数百条之多的蚂蝗,蠕动着爬向四面八方。 乔三绝得意地道:“谁敢动我阎王蛊怪?我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剑国之府撒野?!”叶笑陵笃信爱徒清白,却苦无证据。正值心烦之际,乔三绝前来搅局杀人,如此一来羽惊鸿的嫌疑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双眉倒竖,怒喝一声,持剑而出。 “来得好!”乔三绝双袖一挥,飞出数十只黑色蚂蝗,暴雨梨花般掷向叶笑陵。 叶笑陵武功卓越,阅历丰富,经历大小战役数百场之多,这些蛇虫鼠蚁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他猛地一拍葫芦,随着洒溢而出的香醇酒水,一道寒光激射而出,闪过众人眼帘。接过明晃晃的泉渊剑,手起剑落。不过眨眼,那些蚂蝗已然尽数化成数段。这一剑的速度之快绝不亚于陆啸宗的无痕之刃,势如破竹。蚂蝗的碎屑坠如雨势,黑压压地一片,密集程度令人不寒而栗。 “素闻阁下的大悲逍遥剑,看透人间生死,精彩绝伦。可否让我有幸观赏一番?”能与传闻中的秋武剑比试,乔三绝似乎也有些按耐不住,跃跃欲试。 叶笑陵冷哼一声,道:“只怕你有了眼福之后,反而会丢了性命。” 乔三绝笑道:“我想得到的东西,付出的代价往往很大。” 第四章 大悲逍遥 叶笑陵不再言语,长剑刺出,算是作答。 泉渊剑寒光烁烁,盛气凌人! 乔三绝心知对方之剑绝非凡品,左臂一伸,径直挥向对手。 众人一看,以为他要用一双肉掌接住兵器。岂料就在这时,变数再起,只见阎王蛊怪的左袖之中窜出一条扭扭曲曲的怪东西,一口咬住了泉渊剑。 叶笑陵定睛一看,来物竟是一条一丈来长的百足蜈蚣。这条蜈蚣甲壳硬实,通体赤红,百足蠕动,模样甚是丑陋。 面对这等古怪兵器,叶笑陵面不改色。不容对方喘息,抽出泉渊,转身又连刺三剑。这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气呵成! 乔三绝一展臂,一扬袂,衣褂飒然翻飞之间,倏见右臂之中竟然也多出一条百足蜈蚣:“当当当”将来剑尽数挡下。 叶笑陵眉头一皱,低声吟道:“蜈蚣锏!” 乔三绝面露得意,笑而不语。 这一对通体赤红的巨形蜈蚣,为一对活物。正是他的得意兵器,名唤蜈蚣锏。是他在苗疆用百毒百蛊的毒汁浸养十年所成。甲壳坚硬程度堪比玄铁,毒性之强见血封喉。 别人也许不甚明白,羽惊鸿知晓师傅刚才使出的招式,乃是大悲逍遥剑法的第一招“开门见山”,意在试探对方。虽然是虚招,但是三剑所指都是对手人体上的死穴。如果对手稍有松懈,这虚招也能立即变成实招,要了对手性命。这个乔三绝居然能一动不动,以一对蜈蚣接下此招。可见眼力、身手、经验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愧为七魔之一。 乔三绝哈哈一笑,道:“秋武剑,对我还使这些莫须有的招式。是小看我乔三绝么?” “我认为用毒偷袭的人与鼠窃狗盗之辈无异,我从来不放在眼里。”叶笑陵也是哈哈大笑道。 “岂有此理?!”乔三绝怒喝一声。 两条蜈蚣仿佛明白主人心意,发出嘶嘶声响,张牙舞爪。在乔三绝的挥舞下,窜向眼前人。 叶笑陵正欲举剑抵挡。突然,两条蜈蚣同时张开大口,喷出两缕毒雾。情急之下,叶笑陵先后飞出双脚,耷拉在他脚上的两只破烂不堪的草鞋激射而出,挡住毒雾。 “啪啪”两声,这一对短命的草鞋掉落在地,逐渐腐化。 叶笑陵嘻嘻一笑道:“幸好我的破鞋不是很名贵,我也不心疼。” 话音未落,蜈蚣锏已经蹿向自己的咽喉。叶笑陵早有准备,拿起腰间的葫芦,用手掌往葫芦底部猛地一拍,一道浓烈白酒怒射而出,浇向毒虫。 蜈蚣吸食烈酒后开始摇头晃脑,扭曲的身子来回蜷缩。 “好!”众剑国弟子看到妙招,齐声为秋武剑喝彩。 乔三绝一见蜈蚣锏不听使唤,伸手去抓它们的头部。岂料蜈蚣反首窜出,毒汁反噬其主。所幸乔三绝百毒不侵,按住头部,将其腹内酒水喷洒而出。 由于蜈蚣失去理性,胡乱喷毒。叶笑陵也不敢随意靠近,选择远攻,挥出两道凌厉剑气,飞向对手。 乔三绝双手正忙着擒虫,眼看剑气袭身,已经避无可避。只见他突然开张嘴巴,两道含在舌头下的毒针飞射而出。以点击面,将那两道剑气破得粉碎,消弭于无。 “原来堂堂秋武剑只会投机取巧!”乔三绝口中冷嘲热讽,手中动作却是一点都不缓慢。趁着这个间隙,蜈蚣锏又恢复清醒,嘶吼一声,再度窜向叶笑陵。 对手强劲,叶笑陵也不敢怠慢,连使“大悲大喜”、“爱恨别离”、“贪嗔痴怨”三大绝招,化解来锏。剑锏交错,肃杀凌然,干戈起,风云动。两大高手的对决渐渐战至癫狂,癫得不能再癫,狂得不能再狂! “没想到你毒人一个,锏法也到这般境界。佩服!”叶笑陵边打边赞。 “秋武剑,果然名不虚传!”乔三绝见对手剑法刚柔并济,两极相成,剑意深远,口中也是不吝赞叹。 “不过,你的好运也就当此为止了!”叶笑陵突然音调高扬,手中泉渊剑鸣不止,从下而上,划出一道寒光,逼退对手。 趁着乔三绝踉跄退步,叶笑陵肆意狂笑,左足一顿,顺手朝着他的胸口刺出一剑。人,狂野癫笑,笑傲江湖;剑,悲天悯人,哀恸不止。这一招正是叶笑陵的成名绝技“大悲逍遥”! 大悲是苦,逍遥是乐。这一剑集极苦、极乐于一身,两极如同阴阳,相互幻化、并存、弥补,非经历人世疾苦则所不能领悟。这是一招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之剑!名动江湖、破晓天地之剑! 面对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乔三绝恍惚间觉得自己身处一片四下无人的广漠草原。大地颤抖,风云变幻,雷电交加,狂草呼啸。无限狂怒的空间,渺小孤立的自己,他突然心生一丝恐惧。 就在这一胆怯瞬间,悲鸣的泉渊破空而来,直指心脏。情急之下,乔三绝双手合十,两条蜈蚣相互纠缠,百足不安挠动,硬生生地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咔嚓一声,两条硬得如同玄铁一般的蜈蚣锏应声崩裂,碎成块状,啪啪落地。 乔三绝侥幸逃得一命,惊心动魄,冷汗淋漓,大口喘气。 “好!”“秋武剑威武!”剑国弟子看到秋武剑获胜,喝彩声此起彼伏。 “大悲逍遥剑果然实至名归!”乔三绝微微躬身,作了一鞠。他口中虽言佩服,背脊中突然窜出一道寒光。 暗箭伤人! “师傅!”羽惊鸿瞧得心中一惊,正欲飞身而上。 可是有一道身影比之更快!当地一声,挥剑逼开暗针! 来者是一名剑眉星目、冷傲孤绝的英俊少年,双眸宛如黑夜中的雄鹰,散发出傲视群雄的气势!众人眼前一亮,认出他正是失踪已久的令狐逆情。 “令狐师兄!”羽惊鸿惊喜地叫道。 “我来晚了!望掌门和诸位师叔见谅。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令狐逆情说着挥动手中利剑,刺向乔三绝。 乔三绝眼眸烁动,不明白令狐逆情搞什么名堂,不敢过分出手,只能见招拆招。众人不明所以,只道他被大悲逍遥所伤,功力减锐,动作迟缓,只剩招架之力。 叶笑陵看着战况,沉吟不语。因为只有他知晓方才那一剑并没有伤到乔三绝,正觉奇怪之际,忽感左脸无端搐动剧痛,暗道不好。原来方才最后的一剑,脸颊不慎被爆裂的蜈蚣毒液沾染。 传闻乔三绝的毒见血封喉,如果不立即驱毒,后果不堪设想。叶笑陵盘腿打坐,暗运心法,趋避剧毒。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剑迎面刺来! 第五章 刀客问罪 令狐逆情身形一晃,突然消失在在众人眼前。等他再现之时,本该步步紧逼乔三绝的剑锋突然转向,刺向了正在打坐驱毒的叶笑陵! 叶笑陵此时饱经虫毒,经脉五脏大受摧残,正全力聚集功力逆转阴阳,以反五行之道驱毒疗伤,不能有丝毫松懈。 察觉到汹涌如潮的杀气,叶笑陵本能地伸出双掌去夹来剑。岂料因着毒素扩张,动作迟缓,双掌虽然夹住利剑,却无力抗拒。 令狐逆情的剑锋划破他的双掌,无情地刺入叶笑陵的心脏,飚出一道黑色的血液! “不!!!”羽惊鸿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惊呼道。 “为……为什么?”叶笑陵难以置信地瞪着令狐逆情,气血攻心,**黑色血液,吐了一地。虽然他本就不喜欢令狐逆情的性格,但是绝没有想到他会来刺杀自己。 “因为我要让剑国之府血、债、血、偿!”令狐逆情狂笑着,缓缓拔出沾着毒血的宝剑。 “你……”叶笑陵充满惊疑的声音永远凝在了这一刻,头颅无力地垂在了胸口。人生如戏,空空人生。一代名剑就此莫名殒命,可悲可叹! “师傅!”羽惊鸿悲喊一声,不及身边的紫夜莺拉住,一跃而起,重重地挥出一拳,打在令狐逆情的脸上。 令狐逆情毫不躲闪,结实地挨了对手一拳,嘴角迸出一丝鲜血。 “令狐师兄!你为何要这么做?!”羽惊鸿悲愤交加,扬声怒喝。 愁难解,恨难消。昔日的同门情谊,如今的生死至仇,令狐逆情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神情复杂,冷眼相望。 羽惊鸿的双眼却充满了迷茫、不解与悲愤。 就在他们沉默瞬间,一道挟带毁天灭地之势的剑气破空袭来,窜向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想也不想,竟然将手中宝剑飞掷而出! 速度与力量兼备的百步飞剑与毁天灭地的剑气两两相触,化成粉末,无声地消弭于空。 尘烟散尽,一道伟岸身影手持一柄神兵天剑,踏破红尘而来。来者浓眉大眼,国字方脸,眉宇之间充满了霸气与愤怒,正是剑国之府的掌门傲九霄! 令狐逆情仔细端详着他手中的神剑:整柄剑的外部为天外玄冰制成,寒气渗人。玄冰之内竟然还深藏着一柄剑中之剑。只是里面的这把剑是由地底玄火熊熊燃烧形成的。剑中剑,奇中奇,这正是八翼神兵之一的冰火圣剑! 冰火封剑,震撼乾坤! “你为什么要杀叶兄?!”傲九霄杀气腾腾地道:“身为一个剑客,怎么能随意丢弃比自己生命更尊贵的佩剑?!” 令狐逆情哈哈狂笑道:“剑?是最尊贵的东西?在我眼里,它就是这个世间最贱的兵器!” 怒、怒、怒怒怒!年少轻狂,狂者狂言,竟然敢在剑国之府污蔑最神圣的兵器。 傲九霄怒不可遏,手握神兵,挥剑劈向令狐逆情。 绝世神兵!绝代高人! 令狐逆情毫无惧色,仰天狂啸。须臾间,天地风云变幻,一柄银光霍霍的红缨枪伴随着黑色火焰破土而出,被其握在手中,挥舞招架而去。 神枪圣剑,八翼神兵相交而会,首度交锋! 刹那间,四野沉郁,愁云暗涌!天地为之变色,乾坤为之颠倒! 寒冰烈火到处乱窜,激荡的气流在四周引发爆炸。剑国弟子惊恐失色,四散逃离,退开一个数十丈方圆的空地来。 “绝望魔焰?诛魔烈焰枪?!”唯有愤怒至极的羽惊鸿双目失神,喃喃自语,呆呆地站在原地:“韩师姐是他杀的……” 一招过后,两大高手各自暴退数步。 “你就是凤鳞?!那个杀手组织的凤座?”傲九霄怒目而视,愤怒的火焰仿佛就要从双眼中喷射而出。 “不错!我就是凤鳞!”令狐逆情双手持枪,将它架在背后,冷冷地道。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傲九霄怒喝道。 令狐逆情还未回答,一阵震撼山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蹄而来。金戈铁马,杀喊震天,气吞万里如虎,大有踏破山河之势。 剑国众弟子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烟尘之中,数百匹黑色战马以锐不可挡之势踏蹄而来。众人抬头望去,看到战马上的每一个人都背着佩刀,带头之人却是一名肌肉结实的虎胆少年----刀无双。 是月牙仙城的人来襄助我们了!剑国众弟子得见盟友,会心一笑,齐声高呼。 刀无双等人紧绷着面容,拉紧马缰,翻身下马。 傲九霄见他们一个个身背大刀,神情凝重,心中隐觉不妥,疑问重重:他们是如何得知剑国遇险?非凡兄怎么没来?来的都是以前刀皇盟的旧部?看他们面色隐带仇恨之意,似乎来者不善。 刀无双走到令狐逆情的身边,冷眼对着傲九霄道:“傲掌门,恕我们不请自来。” “哪里的话。月牙仙城同属正道盟友,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傲九霄口中客气,双手却紧握着冰火圣剑,丝毫不敢松懈。 “我们这次不是以月牙仙城的名义前来,而是以刀皇盟的身份而来。”刀无双冷冷地道:“听闻贵派前任掌门萧神寂的下落已经找到,我们前来问候。” 傲九霄听了心下一沉,这恰好印证了心中不祥的预感,最坏的情况已然发生。 “怎么?萧掌门不在吗?”刀无双虽然年少,眸中寒星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射傲九霄。 傲九霄道:“关于萧神寂之事,弊派不是已经告知,会在天涛论武的武林大会上给你们一个交代吗?” “如果你现在不交出萧神寂,那我就当剑国之府为了包庇前任掌门,又将他雪藏起来了。”刀无双冷冷地道。 “刀无双!你给我适可而止!现在我们大敌当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秦无限怒喝一声,指着叶笑陵的尸体道:“我们四武剑已经死了其三。其中陆师兄和颜师妹就是在护送萧掌门前去天涛山的路上,被令狐逆情所杀。原来他就是幽龙鳞的凤鳞,你快帮我们杀了他,为中原武林除害!” 其实其他三武剑死亡,秦无限心中正暗自窃喜,没有丝毫悲伤。因为这意味着再也没有人与自己争夺剑国掌门的宝座了,非他莫属。可是在众人和傲九霄的面前,做戏还是少不了的,亦可趁机收买人心。 “各位!我想你们弄错了。我这次并不是以凤鳞的杀手身份前来,因为我早已脱离了幽龙鳞。”令狐逆情突然冷冷地插话道:“我这次前来是以轩辕十三和王泽曦之子的名义而来。我本来的真实身份就是刀皇之子轩辕锋!” 这话一出,宛如惊天霹雳在众人中间炸开了锅!羽惊鸿听了,心中凌乱,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惊道:“他……他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第六章 恩怨情仇 虽然上次令狐逆情有过暗示,刀无双依然心存疑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怎么证明你是刀皇之子?” 令狐逆情将被幽龙收养一事叙述一番后,一把脱掉了墨黑的劲装衣衫,露出一身精装结实的肌肉。接着他转身将后背露给众人看,冷冷地道:“这就是证据!” 众人看到他那厚实的背脊上刺着一个花纹,乃是一枚描迎风飘扬的旗帜,旗帜里刺有刀皇二字,铁画银钩,威风凛凛。 刀皇旗!当年号令中原武林的刀皇旗!众人这才回想起来,刀皇在儿子身上刺字的传闻在十年前确实有流传过。只是刀皇盟的前辈大都逝去,早已没人提及。想不到这个传闻竟然是真的。 刀无双哽咽道:“想不到刀皇血脉还依然在世。” 令狐逆情穿回衣衫,傲然道:“我已脱离幽龙鳞,想要创造一世霸业,重建刀国。重铸当年的辉煌!你们可愿跟随?” 刀无双等人听了,纷纷下跪,双目盈眶道:“我等愿意追随少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整齐响亮的口号,热血誓死的决心。只为在刀皇后裔的带领下重铸刀派,甚至是刀国的辉煌! 羽惊鸿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肩膀,寻思:我的背上怎么没有刀皇旗的刺花?想来父亲对着我的时候定是对圣魔之战、刀剑争锋厌恶至极,已经不想理会刀派的辉煌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傲九霄怒叱道:“令狐逆情!你可知千年之前的九国争霸,神州生灵涂炭,死伤无数。你难道要置苍生于不顾,再开战端?” “就许你剑国之府一家独大?不许我刀皇盟再临江湖吗?”令狐逆情冷冷地一挥手。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五个黑衣人架着一名身着金袍的白发老者直接摔到了令狐逆情的脚下。 令狐逆情将诛魔烈焰枪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剑国之府前任掌门萧神寂!十年前,天涛论武上刀剑争锋,两派双亡惨重。这厮便是罪魁祸首。刀皇盟旧部后来去兴师问罪之时,他居然无故失踪了。现在我便让他说出真相,让你们看看剑国之府大仁大义的真实嘴脸。” 萧神寂满脸污秽,手臂上多处伤痕,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受了不少折磨。令狐逆情的银枪往他脸上使劲一拍。萧神寂的身子打了个寒颤,双目失神,嘴唇微微颤抖,道:“剑……剑乃万兵之尊,器中之皇!刀皇盟凭什么号令神州?武林盟主之位应该交给剑派中人来担任。这些年来,我一直暗中派人监视刀皇,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当无意中得知刀皇与温伊人有染后,为了逼其位,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原配夫人王泽曦。果不其然,这一步棋让刀皇夫妇命丧天涛论武,剑派重新崛起……” 傲九霄见萧神寂双眼无神,瞳孔涣散,似乎有异,喝道:“萧师兄神色异样,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令狐逆情寻思:下蛊之事不能在此明说,一来我与乔三绝合作之事曝露的话,可能会让其卧底身份揭穿。二来与魔教妖人合作,恐怕对收复人心不利。便道:“傲掌门放心。我只不过遍寻名医。虽然没有治好他的失心疯,但唤起了他的一些记忆,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况且这些事情你不是也打算在天涛论武上坦白么?现在只不过将天涛论武提前数日,在此召开罢了。难道你不想知晓他究竟为什么会疯吗?” 傲九霄听他说得有理,心想:不错,这些事情江湖上人尽皆知,我也无需辩驳。本来就打算在天涛论武上代师兄赎罪。不过,萧师兄失踪真相我也确实不知。当日寻到他时,他已沦为乞丐,患了失心疯。不论真假,现在但听无妨。 秦无限见掌门沉默,开口接过话茬,冷言冷语道:“是吗?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治好了他?” 令狐逆情也不辩驳,枪头又往萧神寂的脸上使劲一挥,喝道:“快说!” 萧神寂又道:“我一生有两件引以为傲的事情。一是身为一个剑客,二便是我的独子萧朝宗。可是三十年前,他竟然暗中偷练刀法,令我又羞又怒。剑艺不精,又何须去学那低劣的刀法呢?经过我仔细盘问,原来他不知何时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名叫莫可可的练刀女子。我想他之所以练刀,无非是为了取悦那名女子。我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那名女子打发走了。 “二十年后,在天涛论武上刀剑争锋,双方杀得你死我活。刀皇盟中有一名弱冠少年模样俊美,刀法精进,连杀我剑派数人。我儿萧朝宗与之较量,因技不如人,死在其手。当时群雄混战,死伤无数。一开始我并不知情,亦无暇分身,事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 “痛失爱子的我立下重誓,如果不将此人斩于剑下,我誓不为人。终于有一日,被我打探到这名弱冠少年名唤莫程,自天涛论武后,为了躲避仇家,隐居在天涛山脚下的一间破屋之中。我便独自一人亲自前往,找到那名叫做莫程的男子,与之决斗。最终,我的剑下再添一条亡魂。” 众人听到这里,觉得这个故事平淡至极,似乎与他失踪并无直接关系。心想令狐逆情怎么会容他喋喋咻咻这么久? 令狐逆情剑眉紧锁,一双鹰眼牢牢盯着剑国众人的一举一动,恐防他们出手夺人。对他们的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一概无视。 “正当我要转身离开之际,岂料老远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她一见莫程的尸体,便嚎啕大哭。我见那名女子容貌似曾相识,打量一番后发现她竟然就是我儿昔日相好莫可可。莫可可哭哭啼啼地告诉我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原来当年她被迫离开时,已经怀上了朝宗的骨肉。莫程便是她与朝宗所生之子。我将莫程杀害我儿之事与她说了。莫可可当时就懵了,原来她也不曾将莫程的身世说与他听。”萧神寂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竟然又陷癫狂,抱头哭喊道:“我……我的双手居然沾满了亲孙子的鲜血!!!啊啊啊呜呜……!” 众人看他神色骇然、哭声凄惨,心想此人完全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仅仅为了武林盟主之位,铸成这等无可挽回的大错,难怪会疯癫至此。剑国之府为了争权夺利,暗地里居然做出了这等天理不容的丑事来。剑国弟子听了为之羞愧,连连摇头叹气。在场的刀者听了,俱都怒不可遏,愤慨之至。 第七章 三翼神兵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刀无双喝道:“儿子杀了老子,爷爷又杀了孙子。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剑派所为!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身边的数百名刀派弟子听了刀无双这一声怒喝,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怒骂:“什么天下第一名门大派,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阴险之徒!”“我看他们简直比魔域中人还不如!不,是猪狗不如!”“刀皇死的好惨!我要为刀皇报仇!杀了他娘的狗杂种!”骂喊声此起彼伏,所用语言也越来越污秽。 剑派弟子听得忍无可忍,纷纷拔出手中剑,涨红着脖子回嘴对骂。一时间,双方成了各执兵刃,剑拔弩张之势。不一会儿,便有了些许碰撞,稀落的刀剑互击之声脆然响起。 俗话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刀剑恩怨再掀波澜,眼看场面即将失去控制之时,九霄云天之上忽然传来数声鹤鸣,响彻天地。 蔚蓝的天空上,数十只红顶仙鹤扑动着洁白如玉的翅膀,俯冲而下,驾轻就熟地落在地面上。一群身着白衣、手持弯刀的少年,翻身下鹤,立在带头之人的身后。带头之人身披清霜羽氅,白眉白发,正是月牙仙城城主沈非凡。而他身边则站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白衣女子。此女子丰盈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娴雅气质,宛若女神。 方才还在破口大骂的刀剑双方,一见到这名绝世美女,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吵。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甚至仿佛忘记了呼吸。其中一名剑国弟子拿在手上的佩剑不慎落到了地上,居然不自知。 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她,但是没有人不知晓她的大名―神州第一美女沈竹樱。对于整个神州武林来说,这是一个无需向别人询问名字的女人。当你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可以毫不犹豫地喊出她的姓名。 沈竹樱那一双清澈明亮的明眸,扫过众人痴迷的神情,最终落在了令狐逆情的身上。令狐逆情二度见到这个曾经令他一见钟情的女子,心神仍然为之一荡。但多年的杀戮经验随即令他恢复常态,故意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 看到沈非凡带人前来助阵,傲九霄大喜过望道:“非凡兄,许久不见!” “傲兄,我来迟一步,尽请见谅。”沈非凡道声抱歉,负手而立,声音平平却隐御威严:“无双!我看过令狐逆情给你的私信了。你真是太放肆了!竟敢私自带领刀皇盟旧部离开月牙仙城,违背了我对你的唯一忠告。你可知罪?” 刀无双见到这个曾经有恩于自己的义父,心中深感愧疚,寻思:义父平时为人温和如玉,重情重义。自从义母封于琥珀之后,便悲痛欲绝,甚少过问江湖之事。想不到今日为了刀剑之争,竟然再踏红尘。但是这更加说明义父当年收留刀派弟子,更多的是为了维护江湖秩序。不过这也间接地使得剑国在江湖上独占鳌头。现在若想重振刀派的威望,唯有跟随令狐逆情的脚步。相对于我们的梦想,义父的恩情只能算作小恩小惠罢了。 念及此处,刀无双朗声道:“义父,当年刀皇盟穷途末路,是你收留了我们。这个大恩大德,我刀无双没齿难忘。不过,月牙仙城终究是以弯刀为主,非我刀客久留之地。现在我们已经寻得明主,决意拥护令狐逆情重铸刀国辉煌。”说着,他竟然挥动手中大刀,毅然将自己的左手小手指硬生生地削落在地! 刀无双不顾伤口鲜血淋漓,一声不吭,凌然道:“义父!这根手指便是我还你的恩情。从此之后,你我互不相欠。” 沈非凡看他态度如此坚毅,心知口舌劝说已经无望,叹气道:“一千年前,九帝争霸的那段历史令整个神州大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傲掌门和东皇楼主李川魂之间有过永不称帝的协议。目的也是不想神州百姓再度陷入那种水深火热的境地。你们当真要打破这种平衡么?” 令狐逆情听了,冷笑一声,傲然道:“凭什么中原武林便该由你们三巨派来维持?我就是要打破这种格局,改写神州历史!” “好大的口气!不过,你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冰火圣剑!”傲九霄沉声道。只见他手中的冰火圣剑集烈焰寒冰于一体,霍霍剑气杀意逼人! “还有我手中的‘仙月轮’!”沈非凡脱下外披在身的清霜羽氅,从背后缓缓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月牙弯刀。弯月形状的刀刃锋薄如羽毛、冷冽如清水,清澈中隐含一丝湛冷月光。刀柄处镶嵌着名贵的红色玛瑙,刻有月牙雕饰,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把月牙弯刀便是沈非凡的成名利器,同为八翼神兵之一的仙月轮! 面对中原武林两大掌门、两把八翼神兵,令狐逆情竟然毫不畏惧,手提诛魔烈焰枪,摆好决战架势,银光枪尖斜指向天,冷冷地道:“今日我令狐逆情的目标只在剑国!如果沈城主想要参战,我也不嫌再多一条枪下亡魂!” 三大高手促成三角鼎立。三把绝世神兵争锋相对,只为一较高下。 是宿命?是轮回?或者只为一口气! 凌乱的杀意散于四方,三翼神兵的共鸣声震撼苍穹!三人一动不动,只为蓄势待发的那一击能够克敌制胜。 沈竹樱那一双明如秋水的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为父亲,更为令狐逆情担心。因为在她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同时挡住傲九霄与沈非凡的联手攻击。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红发少年一听到三把神兵的共鸣声,只觉耳鼓激荡,突然痛苦地嚎叫一声,打破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众人都将诧异的眼光迎向羽惊鸿。 只见羽惊鸿红发飘扬,神情苦楚。他的印堂有一道炙热蓝焰烧成漩涡形状,不住滚动。一个黑色十字印迹仿佛压制着他额头上的蓝色火焰一般,骤然隐现,时亮时灭。十字印迹的力量看上去很是衰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里面的蓝色火焰突围而出。 羽惊鸿头痛欲裂,强烈到感觉自己就快失去意识,趁着清醒,问出心中最想证实的问题,道:“令狐师兄……韩师姐是你杀的吗?” “不错!”冰冷决绝的两个字,宣判着两个人的兄弟之情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俨然成了生死至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羽惊鸿双目赤红,神情恐怖,喉咙间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嘶吼。宛如鬼神降临! 第八章 决战剑国 令狐逆情从不将羽惊鸿放在眼里,更不想他破坏三翼神兵的决斗。因为令狐逆情要凭着这一战名动天下,以便日后招兵买马。所以他冲着乔三绝暗使一个眼色。 乔三绝心领神会,又见羽惊鸿神色有异,朗声道:“少主,太后有命:在她到来之前,我等不可轻举妄动。”走近身去,暗运《般若千经毒》的内力,伸手搭向羽惊鸿的肩膀。 突然,一个高鼻深目的中年男子手使青锋宝剑刺向羽惊鸿,喝道:“他既然是魔域少主,今日你们休想带他离开此地!”来者正是夏武剑秦无限。 乔三绝顾忌弃太后所言,一双毒掌卸‘毒’换‘麻’,意在麻醉羽惊鸿。秦无限的这一剑却是致命杀招,企图直接干掉对手。两大高手各怀心思,各自出招。 羽惊鸿本就逐渐失去理智,察觉杀气,更是仰天长啸。乔、秦二人的掌剑还未触及他的肌肤,便感到一股绵绵不绝的内力从他体内散发出来。这股内力非常强烈,强烈到逐渐固化,看上去仿佛炙热燃烧的蓝色火焰。 乔三绝的手掌一碰触到那道‘蓝焰’,突然冒起一股青烟,同时惨痛哀嚎。他忙不迭地收回手掌,看到中指的指尖居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半截血肉模糊的手指。原来他的中指指尖最先碰触到那道蓝色火焰,直接被气化了。 而秦无限的软剑也只留下后半截,青烟直冒。可见这股蓝焰的热度之高,足以令人乍舌生畏。 秦无限为人铢锱必较,本想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一手,岂料反而受挫。他气得脸色发紫,甩掉半截破剑。又从腰间拔出一柄精绝软剑,犹如灵蛇吐信,甩动着袭向羽惊鸿。 羽惊鸿额头上的黑色十字忽明忽暗,凹凸不止。秦无限以为那就是他异化的弱点所在,直接剑化四条竹叶青,凌空窜向对手眉心。 四蛇连成一条直线,先后而发,接踵而至。一连“咚咚咚咚”四声,十字印迹逐层支离破碎,消失于无。脑门上的蓝焰漩涡失去封印屏障,迅速扩散,蔓延至羽惊鸿全身。 秦无限感觉到这股奇特蓝焰其实是一种强烈的内力,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内力居然能强烈到溢出人的身体?肉眼还能看到?!” 乔三绝看到羽惊鸿的双手光彩熠熠,呈现日月同辉,颤声道:“这……这……真的是‘天行逆’吗?” 在九帝争霸时期,帝千古凭着身上的‘天行逆’异能,成为了神州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成功一统天下的帝王。传说帝千古使用‘天行逆’的力量时,双肩的后上方会各自浮现昊日、玄月。虽然这个传闻一直被江湖上传得绘声绘色,但所有人几乎都只是将它当作一个神话故事,付诸笑谈。 虽然羽惊鸿的日月形态与传闻中有所不同,但是这个异状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千年前的那股足以称霸天下的神秘力量。 封印尽失,羽惊鸿完全失去理智,双眼分不清瞳孔还是眼白,整体呈出灰黑之色。他宛如野兽般咆哮一声,漫步走向秦无限。每走一步,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地面顺势开裂,碎石缓慢浮起半空,将他包围在中间。 面对这崩天裂地之势,秦无限不敢大意。他手捏剑诀,连使九蛇怪刃剑法的五至八蛇之境,窜出了数不清的青蛇,一条条犹如满漫天飞矢,箭雨一般齐齐落向红发少年。 羽惊鸿红发飘扬,灰黑双目,面容上青筋尽显,凸出分明。每踏一步,地面开裂,碎石破空,宛如鬼神金刚。 蛇雨倾盆而下,一条条吐着蛇信子,从各个方位窜向羽惊鸿。 羽惊鸿怒吼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蓄力待发。就在蛇雨扑身之际,双手大开,向前扩胸一扬。只见他身上的‘蓝焰’宛如孔雀开屏般,射出点点蓝色星火,尽数将那些竹叶青气化于空。顿时,嘶嘶破灭声不绝于耳。 一股莫名恐惧忽然袭上秦无限的心头。他连使九蛇怪刃剑法,将其精妙之处展露无遗,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使得兴起时,剑光闪闪、层层叠叠,宛如蛟龙入海,风起云涌。 不经意间,剑光仿佛漫卷虚空,到处都是。羽惊鸿不言不语,径直踏入漫天剑雨中。各种剑气纵横其身,皆然气化,如入无人之境。 最后一个剑招使完之时,秦无限将手中软剑当作飞镖般激射而出!软剑飞至半空之时,突然幻化成九条数丈来长的青色巨蟒,先后窜向羽惊鸿。 这正是传说中的“青蛇虚步,度化生人。九蛇怪刃,龙战八荒!”。 羽惊鸿闪电般地左右开弓,徒手去擒其中两条青蟒的七寸。正要碰触之时,那九条青蟒突然凭空消失。正当他错愕之际,忽觉乌云压顶,迅速感到背后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昂首挺立。 羽惊鸿回头一看:一条庞大地无法想象的巨大古蛇盘腿而立,上半身直立起来足有百丈来长。 古蛇张开血盆大口,两枚带毒的獠牙锋芒毕露,直欲将对手囫囵吞枣。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羽惊鸿毫不畏惧,一跃而起,直接飞进它的口腹之内。 紫夜莺看了,心中一紧,呼喊道:“惊鸿!” 古蛇冷血,起初毫无反应。不过片刻,它突然嘶叫一声,开始拼命地扭动蛇身,甩动蛇尾,荡起阵阵尘烟。伴随着蓝焰光辉,腹内闪出一道长长的裂缝。随着红发小子破体而出的身影,古蛇哀嚎一声,无力地瘫软在地,消失无踪。 羽惊鸿安然落地,毫发无损。那些笼罩在他身上的蓝焰全都转移到了他的右手上,聚成一柄蓝色剑气!这种剑气是将无上的内力厚积薄发,高压度地凝聚成蓝色剑气。其锋利的程度可想而知,那条宛如巨龙大小的古蛇便是它的牺牲品,一剑毙命! 看到羽惊鸿依然面无表情的步步紧逼,秦无限双腿一哆嗦,打了个趔趄,跌倒在地。冷汗淋漓,惊恐地道:“怪……怪物!” 羽惊鸿睥睨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只缓慢爬行的蝼蚁一般。突然,他有了动作,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蓝焰剑气,向秦无限挥斩而去! 第九章 九霄龙吟 方才秦无限攻击羽惊鸿之初,众人都将焦点转移到羽惊鸿的身上。令狐逆情早已看准时机,旋银枪,破长风,扫向傲九霄下盘,劲势浩瀚无匹。 “来得好!”傲九霄喝斥一声,一跃而起,避过来枪,手中冰火圣剑直刺来者面门。 剑乃短兵,枪为长兵。令狐逆情深知让其近身乃是大忌,为了拉开距离,脚下滑退三步。神枪同时往上一挑,绝望魔焰翻舞,快若星火,架住来剑一击。 呯地一声,神兵交击,天地变色!无上的劲道令大地开裂,炸起乱石黄尘。 沈非凡手持冷月色泽的仙月轮,正欲挺身而上。却闻傲九霄大声喝道:“非凡兄,此战关乎剑国之府的荣辱,望不可出手相助。对付令狐逆情,我傲九霄一人足矣。” “今日,我的目的便是要圣剑断、剑国灭!”令狐逆情一声怒喝,手中银枪挥出数道绝望魔焰!黑色火舌仿佛要吞噬天下生灵一般,疾飞而去。 冰火圣剑左右一挥,飞出两道交叉剑气!剑气起初寒冷如霜,一触及黑色火舌竟然逐渐成冰,将其冻结成晶。剑气冰晶倏然落地,应声碎裂。 令狐逆情心头一震,暗忖:看来绝望魔焰对八翼神兵的拥有者,没有多大作用。 “大言不惭!杀害三武剑的你,惹动我的杀机了。犯我剑国,必是你这一生最大的不智!”傲九霄长啸一声,豪气干云,气吞山河。 复仇是令狐逆情变强的手段,唯有不停挑战强者,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争霸却是他的最终目的。 枪狂走,风疾扫,誓报十年仇。剑催动,云翻涌,决斩眼前人。为了一己生存,双方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胜。剑是避无可避之剑,枪是退无可退之枪。杀戮是唯一的出路,取胜是唯一的途径。 枪剑声不绝于耳,决斗的身影由于速度过快而模糊不清。看着当世两大高手的对决,众人肉眼的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了,只瞧得眼花缭乱,不明所以。 混战一团的身影倏忽分离。只见傲九霄飘于半空,冰火圣剑悬浮在他身前旋转不止。 令狐逆情飞身落在剑国仙陵的一座墓碑之上,双眼如鹰锐利,直视傲九霄,毫无惧色。 “不愧是名动一时的凤鳞,已经很少有人能逼我出这一招了。”傲九霄的全身内力不断聚向双手,极力催动冰火圣剑。神剑鸣,啸风起,傲九霄在半空中红袍飞扬,猎猎作响。神剑的威力引来四方乌云,在其头顶卷成漩涡,闷雷阵阵。 令狐逆情立在墓碑之上,单足鼎立。只见他以右脚为轴,转动整个身子,银枪横扫,划过数道黑炎,逐渐形成魔焰龙卷。 “竟敢踏我剑国仙陵,对死者不敬?!”傲九霄雷霆震怒,双手成爪。冰火圣剑崩然分离,分成双剑被其握在手中。一剑红色烈焰灼热难耐,是为火龙剑;一剑寒冰真气冷酷无情,是为冰龙剑。 “双龙啸天!”冰龙剑、火龙剑听到主人这一声怒吼,似有感应,啸出龙吟。双剑各自化成烈焰火龙、酷寒冰龙,盘旋着身子,张牙舞爪地游向舞枪者。 令狐逆情看到幽浮在空中的两条庞然大物,不惧反激,斗志再起。诛魔烈焰枪重重地连甩四下,四方墓碑受到巨力震动,拔地而起,砸向双龙! 双龙会,神枪决。是绝地反击的一招,抑或复仇夙愿的一式?一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一为幽龙鳞的杀手之王。是无奈的一战,更是宿命的安排。 双龙冲破重重墓碑,粉碎爆破声不绝于耳。趁着这股石破天惊之势,令狐逆情的魔焰龙卷再告摧毁! 傲九霄的根基浑厚,破龙迷踪剑法技艺精湛。令狐逆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拼尽所有将诛魔烈焰枪死死抵在双龙口中,使其不能再进一步! 傲九霄俯身直冲而下,傲岸身影震撼般地落在地上,双手一合!双龙重新汇聚成冰火圣剑,被其握在手中,力压神枪。 令狐逆情渐感不支,力屈体乏,双腿逐渐弯曲。 傲九霄正欲一鼓作气,将其绝杀。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忽闻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怪……怪物!”,傲九霄回头一看,惊见秦无限危在旦夕。 不由分说,为了拯救最后一个四武剑,傲九霄撤剑返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秦无限。 只听当地一声,冰火圣剑成功截下羽惊鸿已经落下的蓝焰剑气,迸出灿烂火花! 这道蓝焰剑气明显是内力修为固化而成。傲九霄直视羽惊鸿冷漠无感的眼神,惊觉这可能是天行逆的力量爆发所致。 秦无限方从死神手中脱险,挣扎着站起身来,惊魂未定道:“掌门,这……这人简直是个怪物。” 千钧一发之际,令狐逆情获得喘息良机,压力骤消。随手舞了几下银枪,走近韩、秦二人的战场。看到秦无限输得一败涂地,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暗忖:这小子有两下子,比我想象地要强出许多。傲九霄的冰火圣剑果然名不虚传,差点使我逼用‘春秋鬼道’。不过幽龙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动用。更何况沈非凡也在此地,即使用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看来要杀天下第一派的掌门,我还是要利用另一张暗藏的王牌。 羽惊鸿一见秦无限脱险,虎啸冲天,手中蓝焰剑气直冲傲九霄而去。傲九霄见他手中的蓝焰剑气每指一个方向,地面都会顺势坍陷出一道深深的沟渠。而且大小石块皆然碎裂,四处乱窜。心中纳闷:好厉害的剑气!仿佛将他体内的所有内力都凝聚在手掌之上。现在的他失去了理智。倘若有朝一日,这个魔域少主能够完全掌握“天行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看来我要当机立断,将其诛杀! 念及此处,傲九霄突然有了动作,从下而上朝着羽惊鸿挥斩一剑!这一招正是破龙迷踪剑法里最简单的招式---炎寒一式。顾名思义,就是将冰火圣剑中的火焰与寒冰完美融合后,使出绝杀。此招招式虽然简单,却要求出剑者的速度、力量与角度都能达到最完美的配合。只要人剑合一,就能发挥出十步一杀,致命一击的效果!这一招从傲九霄这样一流的剑客手中使出来,更是发挥地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一道冰中带火、火中带冰的凌厉剑气直扑羽惊鸿! 第十章 炎寒一式 羽惊鸿犹如野兽般嘶吼一声,手中蓝焰剑呼啸而出,接下这致命一剑。炎寒剑气通过蓝焰剑迅速渗入他的体内。岂料这一剑隐含万式,万式包含无限可能。无数道细微的火焰、寒冰剑气各自引发万式剑招,在他的体内游龙乱窜。 只听轰轰轰轰数声,羽惊鸿的百处经脉爆出点点火星,接连断裂。 傲九霄见他中招,心下一宽,放松戒备,收回冰火圣剑。因为中了炎寒一式的人经脉尽断,不死也废。 谁知羽惊鸿并没有就此倒下,全身呈大字形向前一挺,体内的无数道炎寒剑气从他的细微毛孔中激射而出,彷如刺猬脱针一般,尽数返还傲九霄。 傲九霄万万没有想到,有人能够中了这一招还能如此反击。但他终究是剑国掌门,久战沙场,反应极快,手中圣剑一轮,消去大半剑气。饶是如此,还是被反弹的剑气所伤,多处流血。一时间,感到体内冷热交替,内力不继。 再看羽惊鸿依然屹立不倒。他的左右手掌各自浮现昊日、冷月的图案,光芒逼人,亮煞全场。昊日、冷月中流出数道弱若游丝的真气,盘旋在他体内的各大经脉,助其逐步恢复伤势。 紫夜莺早已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不甚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但当她一看到羽惊鸿受伤,立即展开金翅,飞身落到他身边。发现他一动不动、气息均匀,对外界的一切全无感知,看来是正处在自行疗伤的紧要关头。 傲九霄屏住内伤,眼中透露杀机,负剑走向羽惊鸿。 紫夜莺见他杀气腾腾、步步紧逼,喝道:“傲掌门,你乃堂堂剑国掌门,要杀一个毫无还击能力的少年不成?” 傲九霄道:“他身负异能,神智癫狂,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而且身为魔域少主,此时不除,后患无穷。” 紫夜莺微笑着辩道:“那贵派前任掌门萧神寂也是武艺高强,患有失心,而且挑起刀剑争锋。在我看来其危险程度也绝不亚于魔域。不知傲掌门决意如何处置?” 众人见她一袭紫衫,娇俏可爱。不仅敢挡在杀机尽露的傲九霄面前,而且还妙语莺音、争锋相对,心中都是暗自佩服。 刀无双喝彩道:“说得好!萧神寂该当千刀万剐!”其余刀客闻言,更是皆然起哄,言之凿凿。 傲九霄没想到她看似一个柔弱女子,言语之间一针见血,挑动群雄气氛。微微一怔,寻思:如果这般杀了羽惊鸿,要保住萧师叔便会落人口实。但若就这么放了他,只怕纵虎归山。又道:“无极云海宫的鲛人都如你这般伶牙俐齿吗?萧师叔这一生确实铸下大错,我自会废去他的武功,终生囚禁在剑国之府,以作惩罚。同理,就算不杀羽惊鸿。我也要断其武脉,以绝后患。” 紫夜莺看他说得斩钉截铁,知晓口舌之争只是浪费,此事再无转寰余地。双眸灵动一转,便道:“好!那我这个弱女子就和剑国掌门打个赌。如果我能徒手接下掌门方才的那一招,今日我就带他离开。如果接不住,羽惊鸿任凭掌门发落。” 傲九霄目露精光,讶道:“你要徒手接下我炎寒一式?” 紫夜莺神情认真,点头道:“不错,生死无悔!” 众人听了,皆然一震。傲九霄身为剑国掌门,是继太微真人后的天下第一剑。方才从其力斗刀皇双子的战况来看,实力已经不容置疑。这个紫衫少女容貌俊秀,聪明伶俐,倘若就这么死在了傲九霄的剑下,实在可惜。 其实紫夜莺心中也有盘算:傲九霄身为剑国之府的掌门,必定自持身份,尤其在天下群雄面前,绝不会对一个少女拼尽全力。何况他方才被天行逆的力道反弹,已经受了内伤。估计这一剑在他五成功力的范围之内。 傲九霄暗忖:这个姑娘果然聪明,心知我受了内伤,也不会对她下狠手,才胆敢这么说。不过即便以我现在的功力出剑,如果不是当世高手,要徒手接下,谈何容易?就算侥幸接下‘炎寒一式’,此式后招变化无穷,寒气、火焰会在她体内同时发动万式剑法,她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又如何能抵挡地住? 紫夜莺见他沉思,一吐舌道:“都说傲掌门英雄虎胆,豪气干云。怎么这会儿婆妈起来了?” “哈哈哈!都说‘精灵武学,高人一等。’好!今天我就领教一下无极云海宫的高明之处!”傲九霄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犹豫神情尽消,爽朗笑道,“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徒手接下‘炎寒一式’!倘若你做到了,那今日羽惊鸿的去留便由你做主。” 紫夜莺深吸一口气,随之淡然一笑,伸出一只嫩冰犹薄的玉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姿势优雅得体,非挑衅之意,更显其自信。 冰火圣剑朝下,剑尖斜指向地。傲九霄蓄势待发,只为挥出那最简单却又致命的一剑! 紫夜莺明白要接下这一招,首要的一点便是静心。唯有静心才能看出那一剑绝杀的破绽;唯有静心才能抓住那最快、最狠的一剑;唯有静心才能化解那万式穿身的变化! 傲九霄看出她的冷静与果敢,又见她美如凝露般澄明剔透,心下不由生了怜惜之情,手上力道再少一分。就在微微松手的同时,手中圣剑挥斩而去,发出那最朴实无华、隐含万式的一剑! 傲九霄挥出去的一瞬间就有些后悔。因为饶是他功力受损、有意放手的‘炎寒一式’,江湖上能徒手接住它的人也绝对寥寥无几。如果她死在了自己的剑下,绝对会被江湖中人引为诟病,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众人眼看这位娇滴滴的少女就要惨死在傲九霄的手中,不由为之担心。有的人因为不忍而避开了头,有人的人因为紧张而屏住了呼吸。 紫夜莺瞳孔中的那道冰焰缠绕的剑气迎面而来,逐渐变大。那是快如闪电的一剑,几乎快得可以斩下空中飞翔的燕子。不过紫夜莺早有防备,因为这一剑终究是纵横方向、直来直去的一剑。紫夜莺在他发剑的同时,早已扑动双翅感应周围的气流。剑气呼啸引发气流的振动,紫夜莺刚一察觉便飞出一个半弧圆,飘至剑气的尾端。一双葱白如玉的巧手紧紧抓向冰焰相溶的剑尾。 可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因为炎寒一剑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如何去接,而是它会溶入对手的身体,无数的剑气引发隐含在内的万式剑法,从内而外粉碎对手的五脏六腑。 第十一章 魔域出场 紫夜莺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将那道剑气笼罩其中。剑气去势顿滞,并仿佛被这套掌发粘住一般,反被她牵引。 掌影起初奇幻纷杂,渐渐缩小范围,落成一个圆圆的球形,当中缓缓生出水来。不多时,剑气便被笼罩在一个透明的水球之中。 剑气在水球中扑腾不止,旋如陀螺般急欲冲出牢笼,却几经周折而破不得。渐渐地,凌厉剑气的杀意在水球中逐渐消耗,变得温和了许多,直到一动不动,横在水球中央。 众位江湖人士从未见过这门功夫,各自暗暗称奇。就在众人揣摩这门掌法的奥秘之时,变数再生。 冰焰剑气发出滋滋声响,倏忽之间变成了红、白两种颜色。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寒冰剑气与火焰剑气硬生生地被某种力量分离开来。火与冰两种剑气宛如两条蛟龙一般在水球中翻江倒海,互相追逐。 这时,紫夜莺加重内力,双手来回翻转。寒冰、火焰两道剑气突然定在了水球中间,并双双相互碰撞。水球剧烈震动,两道剑气持续变短。最终‘炎寒一式’两两而消,水球应声破裂,消失于无。 都说‘精灵武学,高人一等’,可一直都在遥遥相传中。众人亲眼见识了这番神通,俱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所有人一时寂静。 反倒是傲九霄虽然赌败,却神情爽朗,心服口服。最先哈哈大笑道:“佩服佩服!原来真的有人能徒手接住‘炎寒一式’。先前倒是我井底之蛙了。” 紫夜莺见他认输,倒也佩服起他的为人来,道:“傲掌门大战在前,受伤在后。这一剑又让了我三分力道。更何况只是一剑之赌,我虽然胜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倘若正式比武,招招相连,我怕是走不过掌门剑下十招。” 众人见她微微气喘,香汗淋漓,确实也是费了不少功力。看来所说之话,当属实情。不过不管怎样,紫夜莺这一番话大方得体,在江湖各大门派面前处处顾忌到了傲九霄的面子。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傲九霄反倒有些不痛快,将手一挥,道:“罢了,输了就输了,没什么解释的。我倒是好奇你这门功夫名唤什么?” 紫夜莺道:“道德经有云: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能孕养万物,亦能毁灭众生,是非常了不起的东西。这套掌法乃是由我姐姐从水中悟得,并将之传授于我,名唤‘上善若水掌’。这套掌法分为‘攻防’两个篇章。我姐姐教我乃是为了防身,只传了我防之章节。其奥秘在于能将对方攻击,无论有形之物或者无形剑气都能粘在掌影之下,并控制在内劲形成的水球之中,分析化解,并以敌之矛攻敌之盾。说来惭愧,我根基尚浅,平日又疏忽偷懒,练得不佳。” “既然是你姐姐,想必年纪不大,居然能悟出此等神功,当真是武学奇才。俗话说‘精灵武学、高人一等’,如今看来想必不是空穴来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倘若攻防两个篇章都能融会贯通,那她之实力真是不敢想象。”傲九霄毫不吝啬赞美之词,顿了顿道,“这位姑娘既然赢了赌局,今日羽惊鸿的去留,我不再过问。不过他日若再相遇,敌我立场分明的情况下,莫怪我剑下无情。” 紫夜莺面露喜色,作揖道:“傲掌门不愧是剑国掌门,如传闻中豪迈爽快,言而有信。来日不论敌我,你都是我紫夜莺敬重的英雄好汉。” 傲九霄见她年纪轻轻,口吻不小,哈哈大笑道:“原来你叫紫夜莺,好!你一个小女娃儿,为救情郎,表现得智勇双全,十分难得。也是我敬重的女中豪杰。” 原来紫夜莺表现得情真意切,心中的小九九没能逃过久经江湖的傲九霄。听到‘为救情郎’四个字,紫夜莺粉脸微微一红,不再言语。 “夜莺……”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羽惊鸿略带哽咽的声音。紫夜莺方一转身,突然被其情不自禁地抱在怀中。 原来方才紫夜莺徒手接招之时,羽惊鸿便已经恢复神智。只是众人都把焦点都放在紫夜莺身上,是以没人注意。羽惊鸿见她再次奋不顾身地护卫自己,很是感动,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紧紧拥住她道:“夜莺,你……你这是何苦?我不许你再为我冒险。” 紫夜莺见他手中蓝焰、日月同辉尽都褪去,发出银铃般地笑声,道:“无妨。倒是你没事吧?” 羽惊鸿松开她,摇摇头道:“就是全身无力,应该没有大碍。” 紫夜莺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气息一窒,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羽惊鸿的怀里。只见她酥胸起伏,喘着气道:“惊鸿……上善若水掌虽然厉害,单需耗费不少内力。我的根基尚浅,实在不宜使用。现在有些筋疲力尽……不过,你没事就好了……” 羽惊鸿热泪盈眶道:“好!你累了便好生歇息,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紫夜莺无力地点点头,灵动的双眼闪烁着说不出的柔媚风情。这么近的距离,羽惊鸿闻到她吐气如兰、处子幽香,不觉心神一荡,暗暗发誓道:这般美貌动人的女子竟然为了我这个江湖浪子多次出生入死。此生此世,我一定要护她周全。 傲九霄见他俩情深意重,作了个请的手势,朗声道:“羽惊鸿,今日你便和这位紫姑娘离开。我剑国之府绝不会为难你。” 羽惊鸿看看令狐逆情,再看看傲九霄,心想:紫夜莺费尽心机救我一命,便是让我安全地离开剑国之府。倘若我再纠缠于过往恩怨,只怕会辜负了她一片心意。而且紫夜莺身体虚弱,要护着她不宜再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再寻令狐逆情做个了断。目前当务之急,乃是要前往天涛山救出我娘。 羽惊鸿心念一动,双腿不知不觉间向前迈出一步。 突然,一个亦男亦女的声音幽幽飘来,忽远忽近:“鸿儿,你当真这般便要离开吗?你不想救出你娘吗?” 众人心中各自一惊,举目望去:烟尘四扬中,一身金缕玉袍的神秘人踏着飘忽的步伐,盛气逼来。凤凰展翅的面具背后透着一双精芒,直射各路英雄豪杰。羽惊鸿、令狐逆情认得她就是七魔斋第一把手---弃太后! 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七魔斋神秘主人弃太后再临江湖,正式会晤正道两大首领---傲九霄与沈非凡。被迫提前举行的天涛论武**迭起,各方势力齐聚一堂,结局难料。羽惊鸿与令狐逆情又会做出何种惊人举动呢?他们究竟是生死兄弟,还是天生宿敌?预知精彩结果,敬请关注《天涛论武》的下一章! 第十二章 请君入瓮 天涛论武争恩怨,刀剑圣魔决兵燹。 就在各方势力斗得如火如荼之际,魔域弃太后初临剑国之府,冷眼傲视群雄。 乔三绝一看到她,立即单膝跪地,恭敬地道:“弃太后!” 弃太后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缓缓道:“羽惊鸿,你知晓你娘被关在天涛山上的赎罪斗室之中。可你不知道赎罪斗室被封印在天涛山顶的兰若结界中。如果不破解兰若结界,谁都别想进入赎罪斗室,更妄谈救你娘亲了。” 羽惊鸿微微一愣,道:“那要如何破解兰若结界?” 弃太后道:“兰若结界是东皇楼主李川魂融合阴阳家、西域密宗的术数所制造的封印空间。传闻只有中原三巨派掌门的鲜血融合才能重启结界。” 羽惊鸿心头一震:要从中原三巨派的掌门身上各取鲜血,除非他们自愿,否则谈何容易?看来要救出娘亲,当真比登天还难了。难怪这么多年了,魔域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傲九霄听了,哈哈大笑道:“不错!而且这血取下来后非当天齐聚融合才能奏效。试问谁能在一日之间连败中原三大掌门?弃太后,你能吗?” “你就是剑国之府的傲掌门吧?幸会!”弃太后眼中的精芒上下打量傲九霄,深沉地道,“听闻天涛论武提前在剑国之府召开。哀家不请自来,打扰天下英雄的雅兴,傲掌门不会怪罪吧?” “一千年多前,神州因为各自习武的种类不同而共分九国,分别是剑国、刀国、弓国、枪国、音国、鞭国、棍国、扇国、轮国。而那时,‘天涛论武’的宗旨便是天下英雄汇聚一堂,以武会友。传说在当时,太阳神涅槃太皇见人间荒淫杀戮、罪孽深重、远离天道,认为人族不配主宰天地,从而灭世。虽然后来涅槃太皇被暗夜女神嫦娥封印,但是(以音国为首)那些崇拜太阳神的国家怀恨在心,故意挑起战端,引发了九帝争霸。从此那些支持灭世魔神的国度便被世人称之为魔域,圣魔之争便由此而来。” 道出这段圣魔元始的人容貌俊美,白眉白发,谈吐淡雅。正是月牙仙城城主沈非凡。 弃太后听了,哈哈笑道:“这些故事究竟是神话还是历史?已经无从考证。沈城主此时突然插入这些,是想证明什么呢?” “我只是想说:既然天涛论武的本意是以武会各国英雄。那弃太后大驾光临,也无不可。”沈非凡淡淡地道,“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天涛论武的本意已经是圣之一方讨论如何消灭魔域中人了。弃太后听了,只怕多有不便。” 弃太后饶有兴趣地道:“那敢情好。我也正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如让哀家多听听如何?” 沈非凡将双手负在身后,道:“只怕要让弃太后失望了,先前我们刚刚处理了一些正道联盟的私事,还没来得及讨论克魔战术。” “哦?”弃太后故作惊喜,打量着烽烟四燃的周围道,“看来你们还没讨论出对付七魔斋的绝佳方案。那就让哀家来宣布一下魔域的计划吧。” 弃太后此言一出,没人当真。众人均都嗤之以鼻:谁会笨到将自己的计划亲自告诉给宿敌呢?想来又是弃太后的场面话罢了。 “想来诸位方才已经从羽惊鸿那儿听说了。我们魔域倾巢而出,攻占了江南东皇楼。东皇楼主李川魂被我们困在了天涛山下的剑绝谷中。”弃太后又道,“他已经在谷内奋战七天七夜,身受重伤,只怕命不久矣。你们正道若是同心,只管前去救人。要知晓东皇楼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那是因为十年前的圣魔大战中牺牲最多,以致如今人才凋零,才让我们有机可乘。” 听到这里,傲九霄与沈非凡互视一眼,心中了然。弃太后敢在天下英雄面前这么坦白,想必是已经在剑绝谷中埋伏了重兵,利用李川魂诱敌深入。倘若不去救援,东皇楼全军覆灭,剑国之府与月牙仙城难辞其咎。只怕到时难堵天下英雄的悠悠之口,便会在神州武林中失去人心,不复领导地位。如果去了,便极有可能落入圈套。 弃太后见他俩眼神沟通,发出亦男亦女的笑声道:“哈哈哈!当然,如果两位权衡之下,觉得拼尽全派之力救出李川魂一人不值得的话,我也可以借两位掌门的鲜血一用,打开赎罪斗室。如何?” 沈非凡道:“弃太后随便一句话便想换我剑国仙城倾巢而出,只怕太草率了吧。你能否拿出更切实的证据?” 弃太后冷冷地将金缕衣袖向前一挥,甩出两个带血头颅,咕噜噜滚到一边。羽惊鸿定睛一看,其中一个满头白发,有些熟悉,又一时记不起到底是谁来。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沈非凡不由得叹了口气,摇头悲道:“是金不悔和木道冲!看来东皇楼的五神将当真将全军覆没了。” 羽惊鸿这才想起那个白发头颅,不就是鬼偶岛有过数面之缘的木道冲前辈吗?想不到此番重聚再会,居然已经人鬼殊途了。当真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了。 “李楼主是我们正道巨擘之一,更身怀八翼神兵之一的流星翠渊弓,为我们不可缺少的顶梁柱。我等岂会坐视不管?”傲九霄肃然打断羽惊鸿的感慨,道。 见三方霸主唇枪舌战,令狐逆情心中盘算: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倘若他们两派与魔域发生剧烈争斗,于我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再也不过了。 方才他正打算利用萧神寂与傲九霄一较高下。岂料紫夜莺这个小丫头誓死护卫羽惊鸿的决心震撼全场,为了收买人心的令狐逆情决定暂缓此招。因为那么做容易将大众的舆论利于羽紫二人,自己则会落得个卑鄙无耻的骂名。反正萧神寂始终是他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 弃太后冷冷地道:“好了。我想交代的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惊鸿,你随我走吧……” 红发少年未及反应,一道冷冽月光从众人眼前闪过,一纵即逝。羽惊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柄独一无二的月牙弯刀--仙月轮! 第十三章 风雷九幻 刀锋冷,杀意更冷。精钢炼成的弯形刀刃透出凛冽寒光。羽惊鸿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那刀刃上的神秘花纹,仿佛中了魔怔一般。这就是仙月轮,号称天下第一弯刀,同为八翼神兵之一。 传闻当年的沈非凡身为(轮国的)皇族后裔,血统高贵,一呼百应,并且凭着仙月轮创立了月牙仙城。收了刀皇盟的旧部后,势力愈发庞大,直到打下了神州三分之一的江山。但是当他的妻子唐无影被封印在琥珀中后,他便心灰意冷、消极度日,很少过问江湖中事。 仙月轮甚少再现寰宇,想不到今日又在天下人面前亮出了它的夺目光辉。 “天涛论武岂是魔域中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沈非凡淡淡地道,“特别是你—羽惊鸿!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你入了剑国之府的门,那你生便是剑国的人,死便是剑国的魂。难不成你要学吕布一般,做个三姓家奴吗?”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义父一手将我养大成人。从未想过父母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今既然知晓了娘亲的下落,我岂会置她于不顾?”羽惊鸿再次强调道,“我的立场不在于圣魔,而只是想将娘亲救出来!如果圣方联盟肯放了我娘,那我自然不需在圣魔之间作出选择了。” “圣魔之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温伊人身为昔日的魔君之女,将其放出后会掀起多大的江湖巨澜,你知晓吗?”沈非凡道,“身为月牙仙城的城主,岂会做这个愚蠢的决定?何况温伊人重见天日后,你以为你能置身于圣魔之外吗?” 羽惊鸿也不正面回答,平静地反问道:“倘若被关在赎罪斗室里的是你母亲,沈城主该当如何?” 沈非凡一怔语塞,叹了口气道:“羽惊鸿,我看你本性不坏。可惜这段恩怨由天注定,无法挽回了。” “鸿儿,他们说来说去,也是顾忌着自己的利益,你不必在此浪费唇舌了。”弃太后又道,“傲掌门、沈城主!要么你们拿我妹妹来换李川魂,要么就来天涛山决一死战!” “想要决一死战,何须远赴天涛?”沈非凡微喝一声,白眉一抖,仙月轮随着他的旋身横劈弃太后。 众人见他羽氅飞舞,弯刀急转,刀势宛如银河泄落,飞流直下三千尺!不过眨眼间,已经欺近弃太后身旁。 弃太后玉袍一扬,金光熠熠,卷起层层袖风,将那刀光尽数拢在其中。无尽刀势顿时陷入一团软云棉花之内,劲道尽消,化为乌有。 沈非凡毫无惧色,刀式再变,冷月如水,袭向对手的凤凰面具。 弃太后知他只想试出自己武功的底细,此招明眼一看便是虚招。但是她却似乎很怕其揭下面具,本来只需不动如山的她足下旋转,单袖上拨,层层袖风再度将仙月轮的刀风化去。 弯刀轮月,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在空中留下一个又一个月色残影,层层叠叠,霎是好看。可是无论沈非凡劈、斩、挥、挑,均被弃太后一一化解。 仙月轮既为八翼神兵之一,个中神力非同小可。沈非凡亦是与傲九霄齐名的高手,弃太后竟然能徒手化解神兵刀风,这等神通着实让所有人吃惊不小。 沈非凡倒是不急不躁,一招又一招沉着出刀。他一身清霜仙气,招式时而如风如雾,时而清淡儒雅,宛如一位得道高人在仙山之巅独自练刀,不急不缓。 渐渐地,仙月轮的刀风声变得越来越沉重。弃太后应对地似乎不再那么轻描淡写,微感吃力。羽惊鸿细心观察,竟然发现弃太后足下一圈之地居然逐渐下沉。这才知道方才并不仅仅是弃太后化去刀风那么简单。 原来沈非凡所出的第一刀并没有使用内力,后来每出一招便增加半分内力。既是从无到有,逐层递增。起初示之以弱,令其轻敌,不知不觉间使其陷入苦战。这也不失为迷惑对手的计谋之一。最后,弃太后的步伐被其逐渐厉害的刀风所制,挪动范围一直被局限于三尺之内,挣脱不得。 不过饶是如此,沈非凡依然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弃太后还未正式出手,便能凭着袖风化解神兵的攻击,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袖中必有奥秘!沈非凡灵光一闪,刀法陡变,月影陡增!厚积薄发却气势千钧的刀光直锁弃太后的咽喉。 弃太后见其招数突然变得繁花似锦,知晓大招即将来到,早有防备。金缕玉袖双双飞扬中,一条白光破空甩出,紧紧缠住仙月轮。 沈非凡微微一怔,认出那道干练白光居然是一条宛若灵蛇般的白色长鞭,笑道:“终于将你袖里乾坤给试出来了。” 弃太后冷哼一声,手上加重劲道,白色长鞭突然从头至尾闪出道道雷电,兹兹作响。电击透过仙月轮,导向沈非凡的肉身。 沈非凡左臂一麻,趁着电光还未传至全身,忍痛撤出弯刀,一连退了三步。 傲九霄观战之余,认出那把武器,惊道:“风雷九幻鞭?!居然是八翼神兵之首的风雷九幻鞭!” 此言一出,在场哗然。风雷九幻鞭,前代魔君的独门武器。传闻中它具有挟带九霄雷电,龙卷啸天的威能,甚至可以克制其他七翼神兵!自从孤天破军死在太微竹剑之后,这根神兵便不知所踪。 弃太后哈哈笑道:“不错!江湖传言:风雷九幻,荡尽神兵!无论你们拥有冰火圣剑还是仙月轮,注定是我弃太后的手下败将!” “当年孤天破军也败在我剑国祖师太微真人之下!你这手下败将言之尚早!”傲九霄大喝一声,朝着沈非凡使了一个眼色。 正道两大掌门似有默契,一同跃起,手中各自的神兵闪烁着耀人光芒!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傲九霄突然将冰火圣剑架在仙月轮之上。两大神兵交汇,一纵、一横依稀形成一个十字锋芒! 赤焰、寒冰、冷月三种截然不同的光辉美轮美奂,交织成一片色彩斑斓的画面。霓虹般的颜色却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啸出惊天龙吟,压向弃太后。 “来得好!”弃太后挥舞神鞭,卷起呼啸风声,雷霆万钧!嗖地一声,长鞭直直地挥向十字锋芒的中心! 三大神兵方一交汇!刹那间,天地动,风云变,雷电交错。扫平原,毁八方,寰宇震荡!火球、雷电、冰雹四处砸落,来不及躲避的人死伤无数。整个剑国之府宛如修罗地狱,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第十四章 情愫告白 半空中,三大枭雄相持不下。弃太后金缕玉袍衣袂飘飘,凭着风雷九幻鞭丝毫不落下风。圣道双雄虽然两大神兵在手,也只能打个勉力支撑。不久之后,二人发现对方的神鞭居然源源不断地吸食着神兵的神力,愈发坚韧锐利。 傲、沈二人暗道不好,几欲撤离神兵,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对方的雷鞭,仿佛被牢牢吸住一般。可是两人身为正道领袖多年,自有默契,各自蓄满内力,向着对方胸口赞出一掌!二人趁机凭着对方的掌力拉开雷鞭吸力,飘身而退。 弃太后凌空挥鞭,步法稳健,鞭随身转,亦随步换,收放自如,快而不乱。随着神鞭乱舞,天空乌云密布,风起云涌,雷电交加,龙卷啸天! 无数凌驾在半空之上的雷电,夹带着无比凌厉之势,冲向在场众人。刹那间,雷落如雨,天地肃杀!顿时,羽惊鸿听到的是痛苦哀嚎声,看到的是血肉横飞的场面,不由紧紧抱住昏睡的紫夜莺,以防不测。 令狐逆情望着这一片血雨腥风,对着刀无双道:“剑国之府的罪行已昭告天下,四武剑也死其三,元气大伤。今日各方势力高手如云,不宜再战。我们先行撤离,开启霸业重建之路。” 刀无双点点头,随着令狐逆情的带领,趁乱向秋霜门方向撤离。刀皇盟的旧部、五个擒着萧神寂的黑衣人也尾随其后,分批撤退。 龙卷啸天,四处肆虐剑国之府。正道弟子自顾不暇,纷纷抓住身边可攀擒之物,双眼迷离,身子随风飘荡。傲九霄等高手凭着强劲的内力,双腿死死定在地上,不动如山。 渐渐地,雷电消失,风停云止。沈非凡回过神来,发现剑国仙陵附近只剩残壁断亘,硝烟弥漫,到处是碎石断木。地上死伤一片,横尸遍野。羽惊鸿、乔三绝等魔域中人早已不见踪影,想必已被弃太后带离剑国。傲九霄一声悲叹,立刻指挥生还之人施救伤员,清理尸首,扫除血迹。 沈竹樱方才被其父亲的仙月轮刀气保护,躲过一劫。她虽为神州第一美女,面对生死倒是一脸坚毅冷静,不顾血污,抢入队伍中施救去。 昔日雄伟大气的剑国之府只余一片萧条残景,令人不胜唏嘘。 溶溶月夜,淡淡徐风。平素被誉为武林圣地的天涛山,出奇地深邃宁静。连绵十里的圣山里时不时地浮现着魔域中人的身影,仿佛在等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猎物。 秋水潋滟,月色旖旎。幽幽山林中勾出一缕火苗,忽明忽暗。 干柴烈火旁,满脸倦容的紫夜莺依偎在羽惊鸿怀里,痴痴地望着烈焰,体会着难得的幸福与平静。 羽惊鸿紧紧地搂着她的秀肩,轻轻地问:“好点了吗?” 紫夜莺点点头,抿了抿樱唇,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在撒娇一般。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她雪白的肌肤,仿佛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好看至极。 紫色的精灵,你是这般地纯真、灵动、可爱,彷如山林沼泽的女神。 是什么让你三番五次地出手相救? 浪迹天涯的孤儿又有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地奋不顾身? 虽然从未明言表白,对于紫夜莺的一往情深,羽惊鸿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洞悉于心。每每只要一想起来,心头就能泛出一阵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早已超过了感动,微微有些震撼。忽然觉得她就像是迷途中的一盏明灯,寒夜中的一道明火,静静地温暖了毫无防备的心房。让这颗四处漂泊的心突然有了依靠的港湾,再也不想离开。 “我不许你再为我冒险。”羽惊鸿突然开口道。 紫夜莺微微抬起头,俏皮地望着他,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为你冒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似水若风的告白,引来四眸相对,惊艳了绵绵的情意。 情泪,刹那间湿润了紫夜莺的眼眶。含笑的嘴角依然又问出一句:“为什么?” “因为这个江湖没了你的一颦一笑,就会失去色彩,只剩下残酷的黑白。”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夜空,接着问出第三个:“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错过了你,我就会错过我的一生。” 静谧的夜色,真挚的神情,如水的月华。 “呆子……”紫夜莺停下了笑声,却止不住心中的甜蜜。手点在了他的额头,轻轻挥弹。 羽惊鸿紧紧地抓住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吻了一下。 情窦初开的这一刻,两人的眼神中只有彼此,陷入无边的陶醉,惬意而缠绵。 夜雾朦胧的山林,凉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心情极佳的紫夜莺突然开口吟唱出一首神秘悠扬的曲子来。清声缥缈,余音绕林。 这是羽惊鸿第一次静静地聆听到如此动人的曲子,仿佛歌尽了人间三世繁华、灯火阑珊,诉尽了江湖的无奈辛酸、血雨腥风。 不知怎的,借着这个婉转歌声,他突然间联想到了好多人:义父、师傅、玲珑…… 原来在无意中卷入这场圣魔大战后,已经失去了太多熟悉的人。曾经年少时期认为的是非黑白,仿佛在一夜之间模糊了界限。谁对?谁错?羽惊鸿已经不会分辨,也不想去分辨。或许善恶,只是人为满足一己私欲时所编织的立场,好为自己获取一线生机。 如果你太在意善恶,太在意输赢,那你便制造了自己眼中的善,别人眼中的恶。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紫夜莺一曲吟毕,寒夜又恢复成一片死寂。 羽惊鸿回过神来,感慨道:“真好听!这是什么歌?你们鲛人吟唱的曲子吗?” 紫夜莺笑道:“这歌名唤‘九九情海’,是我鲛人定情之时所用。一般是痴情男子唱给心仪女子所听。不过因为你不会,所以由我来唱给你听。曲子想表达的意境便是:大千世界,情海无尽。周而复始,九九归一。” “大千世界,情海无尽。周而复始,九九归一?这意思便和我们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有异曲同工之妙。”羽惊鸿笑道,“妙哉!看来真是天下大同啊。” 就在二人有说有笑之际,一个凝重的脚步声缓缓踏来。 第十五章 未雨绸缪 紫夜莺倏然从羽惊鸿怀中起身,机警地喝道:“谁?” “是我!”亦男亦女的声音如幽似魅,弃太后的身影也随之从树荫中踱步而出。 “太后……”羽惊鸿还不习惯身在魔域阵营,这一声唤得有些迟疑、轻声。 弃太后倒也不计较,语气缓和地道:“鸿儿。关于这次天涛论武,你有何看法?” 羽惊鸿也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想不到剑国之府名为天下第一大派,实则暗藏龌龊。更没想到令狐逆情居然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还害死了这么多人。连师傅、玲珑师姐都被其所杀…..” 一提及叶笑陵、韩玲珑的死,羽惊鸿的脸上便露出悲愤、伤心之色。 弃太后鉴貌辨色,察觉他的神伤,安慰道:“惊鸿。人世间最深的黑暗往往来自最光明的地方。因为他们为了维持光明的形象,经常将黑暗埋藏在阳光深处。你已经不再是初出江湖的懵懂少年,不必纠结在此。” 羽惊鸿无奈地叹了口气,决绝地道:“令狐逆情与我仇深似海,势成水火。我一定要为师傅、玲珑讨个公道!” “令狐逆情对其展开复仇,完全是剑国之府咎由自取。”弃太后见他想为剑国同僚报仇,语气略有不悦,“不过令狐逆情虽然年少却城府极深,做事心狠手辣。而且收服了刀皇盟的旧部,加上诛魔烈焰枪在手,实力实在不容小觑。我预言不久之后,刀皇盟便能称雄一方。” 紫夜莺道:“那今后江湖上的格局便是魔域、圣方、刀皇盟三方称雄了。” 弃太后点点头道:“鸿儿,你怎么看如今的江湖局势?” 羽惊鸿想了想,分析道:“令狐逆情刚打完一场一箭双雕的硬仗,既收复了刀客,又让剑国之府元气大伤。更重要的将剑国之府的恶行公布天下,令其名声扫地。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剑国在江湖上的地位。虽然手段卑鄙,却着实有过人之处。不过他现在根基未稳,人心未定,实力又不足以与圣魔双方正面抗衡。倘若他将来志在称霸江湖,想必会趁圣魔大战,努力经营自己的势力,休养生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应该是他如今的心态。” 弃太后目露精光,笑道:“好!能够客观地分析自己的仇人,果然冷静!鸿儿,你比我想象地要出色。” 羽惊鸿对于弃太后的称赞置若罔闻,问道:“不知圣魔双方的兵力各为多少?” “七魔斋兵力甚少,原本只有十万人马。不过攻下东皇楼之后,又将他们的兵马收为麾下。如今共计为二十万大军。”弃太后盘算着道,“但是相比于圣之一方,还是兵力悬殊。剑国之府足足有三十万剑客。月牙仙城除去刀皇盟的旧部,兵力也还剩余十万左右。” 紫夜莺微笑道:“那便是魔域二十万,圣方四十万,足足相差一半兵力。不过魔域有七魔,外加羽惊鸿,算是高手如云了。双方实力勉强应该能算得上平手吧。当然,毁天灭地的八翼神兵也能左右战局。” “东皇楼主李川魂和他的流星翠渊弓被困于剑绝谷中。如此一来,圣方便只剩下冰火圣剑和仙月轮两柄神兵了。”弃太后道,“从今日的战况来看,风雷九幻鞭要挡住两把八翼神兵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错!”羽惊鸿忽然道,“剑国之府还有一个人拥有一把八翼神兵。” 弃太后愕然道:“谁?” “花神柳玉衫,神伤泪痕扇。”紫夜莺也想了起来。 “如果是三翼神兵,仅凭我手中的风雷九幻鞭未必能一举挡住。”弃太后说到这里,脸色微变道,“尤其是不能让他们救出李川魂,届时四翼神兵联手,绝对非同小可。” 羽惊鸿心中暗思:不过两军对垒,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武力虽然可以十人敌,百人敌。但是计谋和智慧才是万人敌。师傅当年在教我武功之时,也不忘让我修习兵法。如今总算是可以有用武之地了。 “鸿儿,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今晚你好生歇息。”弃太后此番前来只是担心羽惊鸿的伤势,确定他无碍后转身便走。 羽惊鸿欲待再有话说,弃太后早已去得远了。凉风拂体,适意畅怀,紫夜莺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柳梢,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剑国之府宫殿区,气势宏伟,殿宇林立。原本金碧辉煌的华宇殿内,白布飘扬,灵位当头。圣方两大掌门也在未雨绸缪,商讨大计。沈竹樱、秦无限列在一旁。 “想不到我剑国之府养了两匹白眼狼。一个弑师夺人,另立门户;一个黑白不分,投靠魔域!”秦无限眉一脸震怒,咬牙切齿道。 沈非凡叹气道:“原本这十年来,刀皇盟的旧部早已淡忘了此事。没想到刀剑争锋种下的因,直到圣魔大战才结出了果。刀无双带人投奔了令狐逆情,导致我圣方实力锐减。” “其实当年的恩怨确实是因为萧师叔的好生之心而起,我剑国之府责无旁贷。不过这次的天涛论武的失败,乃是因为我傲九霄领导无能,才让三武剑沦落惨死。”傲九霄望着一排同僚的灵位,浓眉微扬,悲痛欲绝。 “傲兄!过去之心不可留,恩怨情仇、是非对错早已说不清道不明。圣魔大战在即,万不可因着伤心而跨了身子。”沈非凡劝慰道,“川魂至今还被困于剑绝谷,生死未卜。我们必须前去营救。” 傲九霄听他说得有理,收敛悲容,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救出川魂。毕竟他也是我方的重要战力之一。不过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我还需一位智者帮忙。” 沈非凡奇道:“哦?能被智勇内敛的傲掌门称为智者,想必此人一定是位高人了。着实让我好奇了,不知傲兄可否引荐?” 傲九霄耳朵一动,微笑道:“我想他应该来了。” 就在此时,大殿之外传来爽朗诗号:“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香风浓郁花期短,劝君要做惜花人。” 随着优雅的诗号,一道书香身影亦优雅地踏入大殿之内。 第十六章 军令兵权 来者手摇白底香扇,气质高贵,温文儒雅。沈非凡见他貌若潘安,衣袍雪白,不由心生好感,问道:“不知这位是?” 来者挥折纸扇,笑吟吟地抱拳道:“在下柳玉衫,是剑国之府的一名小小花匠。见过沈城主。” 沈非凡白眉一扬,恍然道:“花神柳玉衫,久仰大名!素闻花道一脉弟子稀少,却个个拥有左右天下局势的神通。今日有幸得见,真乃人中之龙!” 傲九霄笑道:“花王董啸乃我的至交好友。玉衫自从其师亡故后,便长期隐居于花神居,喜爱花草诗文,生性淡泊。我尊重隐士的选择,一直未向沈兄引荐,真是怠慢了。” “两位掌门谬赞了。我一直在等待师弟的出现,想不到他已经加入魔域。为了清理门户,我决定帮助傲兄攻打魔域。”柳玉衫道。 沈非凡问道:“你的师弟便是那个传闻中将师傅炼成花肥的邪花神楚莫信?” “不错!为了修炼《禁花邪宗卷》,楚莫信丧尽天良,做出弑师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柳玉衫温雅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杀机,语气却轻描淡写,“魔域重出江湖,为祸中原。我决定为圣方略尽绵薄之力,顺便收了这个有违天伦的师弟。” 傲九霄面露喜色,哈哈大笑道:“有了花神柳玉衫助阵,我方自然如虎添翼!” 柳玉衫却道:“既然傲兄如此信任我,那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傲九霄怔道:“但说无妨,只要我办得到,必然不会推诿!” 柳玉衫摇着纸扇,悠然道:“在圣魔大战期间,我要有领导军队的所有权!军队要以我的命令马首是瞻。任何人不得违抗!” 傲九霄对其能为倒是颇有信心,但是掌管兵权只怕其他兵将不服,尤其是月牙仙城的兵马。念及此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道:“这……” 秦无限本来以为三武剑已死,这攻打魔域的军队的指挥权必然交给自己,正想趁机建功立业,表现一番。不料掌门竟然相信一个外人,不由妒火中烧,目露鄙夷之色道:“你柳玉衫一无丰功伟绩,二无一兵一卒,何德何能平白便想拥有数十万大军的指挥权?” 沈非凡同时寻思:自失去刀皇盟旧部之后,月牙仙城的兵力锐减一半,只剩十万大军。看这个柳玉衫与剑国交情匪浅,如果把兵权全权交给他,涉及到十万手下的身家性命,恐有不妥。笑着道:“傲兄,如今月牙仙城的大军方从万城出发,要到达天涛山附近只怕还需时日。营救川魂兄的任务刻不容缓,不如由剑国先行出兵。为表诚意,我带兵可打头阵,如何?待我城大军挥至,便可作为主力,直攻天涛山顶。” 傲九霄亦在思考月牙仙城的兵力所属问题,听出沈非凡的意思,寻思:看来沈非凡还是有自己的打算。这样也好,战况瞬息万变,无论谁都有失策的时候。万一情况不妙,月牙仙城的人也可以作为支援相救。便道:“诶~非凡兄此言差矣。你身为一方之首,怎能轻率出阵?万一出了意外,月牙仙城岂不是群龙无首?川魂被困剑绝谷中,纵有流星翠渊弓在手,也只是凡人一个。需要滴水进食,再拖下去,只怕时日无多。不如就劳玉衫兄掌管剑国三十万兵马,全权策划营救一事。至于月牙仙城的后续兵力,还是归非凡兄掌管。” 柳玉衫知晓傲九霄想以营救李川魂的任务让自己在军队中立威,淡然一笑道:“好!不过要想救出李楼主,何须数十万?我只需要两百士兵即可。” 听了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竹樱也忍不住动容道:“两百?据探子回报,魔域派了五万大军驻扎天涛山。你要如何营救?” 沈竹樱惊鸿绝艳,仙姿玉貌。不论谁见了,都觉得此女只能天上有。柳玉衫素来惜花爱美,此时也是眼前一亮,赞叹道:“这位想必便是传闻中的沈姑娘吧。果然有九天玄女之容,倾国倾城之貌。不愧为神州第一美女!” 这话如果从旁人说来,难免有些轻佻薄情之嫌。但从儒雅花神的口中赞出,沈竹樱竟然没有一丝反感,俏脸绯红道:“花神谬赞了。” 柳玉衫微摇纸扇,回归正题,笑道:“其实要营救出李楼主,最重要的便是时机。弃太后既然挑明了地点,想必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前去救人。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等,等一个她想不到的时机。” 秦无限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妙计?一个人被困在山谷之内,没有食物和水,最多支撑七天。听羽惊鸿和弃太后的语气,李楼主已经被困多日。只怕时日无多。就这几天时间,怎么会等到她想不到的时机?” 柳玉衫道:“不错!不过李川魂身为东皇楼主,可不是普通人。而且谷内总有花草甘露,勉强还能撑一些日子。” 秦无限不以为然道:“李楼主也许受了重伤呢?你这是拿他的命在赌!” “你忘了一件事。弃太后的目的是打开若兰结界,救出温伊人。而打开若兰结界则需要三位掌门的血液相溶。所有血液凝固必须在同一天,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杀李楼主的理由所在。“柳玉衫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敢打赌,李楼主暂时不会有大碍。” 秦无限听他这么一说,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辩驳的理由来,只得放出狠话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过你也不能无限期拖延,给你两百兵马,半个月的时间。倘若你能救出李川魂,剑国之府的十万大军便由你接管!如果不能,军法处置!即为一百棍罚,不能运功抵制。” 柳玉衫哈哈一笑,刷地收拢打开的折扇道:“好!那便如你所愿。” 秦无限寻思:魔域高手如云,仅凭二百人便要从魔域五万大军手中救出李川魂,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究竟是诸葛孔明转世,还是韩信投胎?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这么自信。反正他在两大掌门面前,自己立下了生死状,也轮不到我操心。到时候这个数十万大军的兵权便归我所有。 傲九霄听了,也是阻止道:“玉衫,我们共属同一阵营,没必要意气用事,立下生死赌约。” 柳玉衫一拱手,自信地道:“要令数十万大军信服,我非得拿出魄力镇住天下悠悠之口不可。山人自有妙计,傲掌门放手交给我做即可。” 傲九霄听了,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便赐你二百名剑国之府一流的剑客,任你差遣。等你的好消息!” 柳玉衫得到掌门承诺,笑而不语,转身离去。 第十七章 东皇楼主 清晨薄雾,幽寂凹谷。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两侧险峰挺拔高耸,剑绝谷坐落于千沟万壑之内,一片片色泽如墨的小寒潭遍布谷内。羽惊鸿随着弃太后走入谷中,发现这里的土路泥泞不堪,草木丛生。 “你们紧随哀家身后,这里是一片粘性极强的沼泽湿地。如果一旦陷入寒潭,便会内力尽失。若无强劲外力,绝难逃脱。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弃太后缓缓道,“李川魂便是被四魔追困在这片沼泽中。” 羽惊鸿点点头,小心地避开寒潭,深入谷内。当他一进入剑绝谷,便觉得幽静地有些非比寻常,深感奇怪。本该严加把守的囚人重地,居然一个守卫的人影都没见着。正在思索间,随着弃太后一声:“到了”,二人同时停下脚步。 剑绝谷深处为一片方圆最大的寒潭湿地。水潭上方烟雾袅绕,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身影只露上半截,看来下半身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李楼主,哀家带人来看你了。”弃太后冷冷地道。 此时,一片阳光直射而来,洒在泥水浑浊的寒潭之上。男子身影逐渐清晰,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衫,神情淡定,正是传闻中的东皇楼主李川魂。 在这次魔域全力围剿的攻势下,江南东皇楼全军覆没。就连李川魂本人也被困剑绝谷泥潭多日,若是常人早已万念俱灰,哪有像他这般从容神态。 李川魂将弃太后的话当作耳边风般不闻不问,淡定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似乎甚是享受。 弃太后见状冷哼一声,道:“李楼主居然还有晒太阳的闲情逸致?经历这么大的挫折,也能这般悠然自得。有你这样不知所谓的领导者,难怪东皇楼会被我方攻陷。” “你们趁我独自外出之际,将我逼入此谷。我便知魔域此番乃是有备而来。东皇楼本就人才凋零,被灭乃是意料中事。”李川魂不紧不慢地道,“你将我囚在天涛山脚下数日而不杀,想必是以我为饵,诱使其他两派前来自投罗网。既困之,则安之。我在这潭中内力尽失,万般焦急也是徒劳,不如安心等待救援为好。” “我真不知道说你是处变不惊好,还是不知所谓好。”弃太后道,“反正哀家的目的便是要取圣方三位掌门的血液,打开兰若结界。这里看似无人把守,实则布下了天罗地网,你的盟友只怕是有去无回。” “我相信我的盟友。”李川魂悠哉的眼神凸显一丝难得的杀气,道,“弃太后,最好不要被我逃脱,否则必定会为东皇楼已死的战魂复仇,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弃太后将那金缕袖袍猛地一挥,豪言道:“好!我倒要看看圣方有何高人能破我这天罗地网。” “不知这位少年是?”李川魂注意到弃太后带来之人。 “他便是刀皇与舍妹之子羽惊鸿。是我不久前方才寻得”弃太后道,“也将是我大魔域未来的主人。” “这位红发少年便是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刀皇私生子?我看他眉宇之间与刀皇没有一丝相似。”李川魂仔细打量着羽惊鸿,故意瞪大双目,吃惊地道,“太后,你不会随便找了个人冒充吧?” 弃太后冷冷地道:“此子身怀‘天行逆’,乃是最好的证明。况且小时候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小子!当年刀皇已死,温伊人被困,你的身份已成一个无解的谜。你莫要被弃太后利用,干出助纣为虐的事来。”李川魂对着羽惊鸿意味深长地道。 无论圣魔双方都一口认定自己刀皇之子的身份,羽惊鸿也早已深信不疑。被李川魂这么一说,心中竟然又咯噔了一下。 “刀皇当年在天涛论武上亲口称其为自己的孩子。难道还会有假?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弃太后转念一想,又道,“当然,如果你能说服傲、沈二人放出舍妹。那便能当面对质,如何?” 李川魂摇头笑道:“弃太后说出这等话来,定是将我想象得幼稚了。又或者……弃太后自己便是三岁顽童。” “巧舌如簧!李川魂莫要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我倒是很期待圣方的下一步行动。因为这里便是他们的性命终结之地。”弃太后一拂玉袖,转过身去道,“惊鸿,我们走!” 李川魂微微一笑,不再言语,闭目养神。他静静地陷在泥潭之中,依旧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羽惊鸿朝着东皇楼主看了几眼,心中琢磨着他之质疑,尾随弃太后走出剑绝谷。谷外鸟语花香,小溪蜿蜒,美不胜收,与谷内的泥泞沼泽判若两个世界。 羽惊鸿无暇顾忌沿途美景,独自盘算:倘若温伊人是我娘亲,我非救不可。假如温伊人不是,我也必须要当面证实才行。无论如何,看来与圣方的正面冲突是在所难免了。 弃太后见羽惊鸿沉默不语,猜出他的心思,便道:“圣方三大掌门,性格各异。傲九霄豪气干云,为人直爽,是个英雄;沈非凡追求完美,个性执着,是个情痴;至于这个李川魂……他之脾性便是遇事从容冷静,嘴上功夫往往得理不饶人。因此他的话你不必太在意。他虽然为人仗义,但有时候说话疯疯癫癫,让人摸不着头脑。此人身为一名游侠尚可,但身为一方首领,某些地方还是有些欠缺。所以他的话你不必当真。” 羽惊鸿不愿承认被弃太后看穿所思,转移话题道:“太后,我在剑绝谷中见不到一个看守,不知你布下了何种天罗地网?” 弃太后深邃的目光再度投回谷内,颇有自信地道:“两侧山峰上都有最佳的神射手埋伏。沼泽地里深藏着一只只凶狠的鼍龙(扬子鳄),只要有人被拉扯至潭内,当即会失去内力。而且负责守谷的将领正是神偶庄主聂万峰。我相信以他的木偶功夫和潜伏在谷外的五千名手下,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必定能撑个一时半刻。届时等我们救援一到,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八章 花神出招 时光如梭,军令状期限不知不觉只剩下了五天。秦无限打听到柳玉衫并没有任何行动,心生轻蔑:大好的半月之期,就白白浪费了整整十日。柳玉衫啊柳玉衫,我看你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过这一关?届时,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还不是落到我夏武剑的手中。 天涛山以东三里,冈峦起伏,碧树成荫,一处山坳中飞出宝塔檐角。这座废塔古寺邻水而建,烟云吐雾。寺中庭院幽旷绝俗,石鼎残破,枯枝败叶,一片狼藉。 儒雅花神的翩翩身影与这残败景象格格不入。只见他傲立其中,饶有兴味地望着残阳绝景,微微摇扇。在他身后,近二百名精壮青年手持宝剑,列队而立。这些人吐纳均匀、气息颇有节奏,一看便知是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 尽管生死状期限将至,柳玉衫依旧嘴角含笑,似乎颇有把握。摇扇子的幅度也依然是那样地不紧不慢。 突然,古寺枯门咯吱一声,被徐徐打开。一条黑色身影窜了进来,急奔至柳玉衫面前,肃然下跪道:“属下来迟,请花神恕罪!” 柳玉衫一折纸扇,示意他起身,道:“无妨!王雷,我命你潜入魔域,有何发现?” 王雷面露迟疑,不解道:“花神,我好不容易买通东皇楼以前的旧部,你为何让我潜入魔域,去火头军里做一名烧菜的伙夫?” 柳玉衫笑道:“王雷!你出生农家,秉性憨厚。素来烧得一手好菜,做一名伙夫不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么?而且伙夫打听消息也不易被人察觉。” 王雷憨厚一笑道:“这……这倒是有些道理。” 柳玉衫又道:“你也不要小看了这伙夫。行军打仗,最不可缺的便是粮草。粮草供应被截,便如同断了军队的性命。而与粮草关系最密切的职位之一便是伙夫了。” 王雷讶道:“难道花神的目的便是截粮草吗?我看他们将粮草藏匿于天涛山的西侧,且有重兵把握,下手不易。如果截粮,那便是打草惊蛇。想要偷袭位于天涛山东面的剑绝谷,只会难上加难。” “我们就二百人马,岂会不自量力去截粮呢?”柳玉衫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又露出自信般的笑容道,“我让你查探的名目,你只管一一报上来便可。” 王雷点点头道:“魔域的火头军共分四个大组,分别烧菜给东西南北四路大军。而我恰好负责天涛山东路军的饭菜。据我所知,有五百个大锅是要运往山下的。” 柳玉衫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道:“一个大锅的菜肴只够十个士兵吃饱。粗略估计便是有五千个士兵守卫剑绝谷了。不过剑绝谷内多是泥泞沼泽,想必他们不会守在谷内。而是藏匿于谷口附近的灌木丛中。” “剑绝谷三面环山,他们只要守住了唯一的出入口,便能有恃无恐了。”王雷道,“而且听说负责看守李川魂的魔域大将,正是将南海灭门的神偶庄主聂万峰。” “原来是他。”柳玉衫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听闻聂万峰当年的鬼偶胜过千军万马,堪比无坚不摧的军队。我从未与木偶打过交道,如果是他看守,倒是有些棘手了。那……我让你试图接近李川魂的事,有进展吗?” 王雷无奈地摇摇头,道:“我本来想以李川魂不能死为由,给他送些饭菜。不料火头军的同僚说,李川魂被困在最深处的沼泽地中,他的一日三餐乃是由山上的弓箭手以射箭的方式射过去的。” “将食物穿在箭羽上,射给李川魂。这还真是一个很绝的方法!如此一来,没有弃太后的指令,谁也靠不近李川魂了。” 听到这里,王雷愁容满面地道:“除此之外,剑绝谷中的泥沼也是很不寻常。据说那里的寒潭刺骨无比,习武之人一旦掉落,便会内里尽失,无法挣脱。而且潭中尚有名为鼍龙的猛兽,牙尖嘴利,咬力惊人。” “这敢情是水陆空三管其下。弃太后果然还是下了很大的血本!”柳玉衫微微一笑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是在救人之时,不能与他们速战速决,便会引来其他的追兵。到时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看来凭二百人要破这剑绝谷,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王雷急道:“难道花神也没有办法了吗?你可是在掌门面前立下过军令状的。如今只剩下五日光景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纵然难于上青天,也难不倒花神。”柳玉衫优雅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们按照我的吩咐照办便可!” 二百名剑客齐声喝道:“但凭花神差遣!我等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斗转星移,月上枝头。长夜漫漫,天涛山除了碧绿松涛沙沙作响,一片平静。守夜的士兵却丝毫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五人一组,来回交错。弃太后白日研究地形,排兵布阵。此刻坐在私人营帐中,也是略显睡意。 十天的等待,几乎让她以为圣方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已经放弃了李川魂。惺忪双眼的她昏昏欲睡,直欲打个小盹儿。 天涛山东边的对面有一片荒芜的小丘陵,黑沉沉的悄无动静。突然间,山头亮起一点火光,萤火般地跳动了几下,忽如瘟疫般蔓延,漫山遍野火光大炙,宛如一条火龙蜿蜒,烧向天涛山。 “太后,不好了!”乔三绝站在营帐外急道,“太后!圣方中人大举来犯!” 弃太后心中一惊,赶紧走出营帐,望着对面漫山火把,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何止万人?怎么挑这个时候下手?这个方位,他们定是冲着军粮而来。乔三绝,还不赶紧带着你手下的一万人马,前往迎敌?” 顿时,天涛山上战鼓雷鸣,号角奏响,人声鼎沸。以乔三绝、弃太后为首的万人军队浩浩荡荡地奔下山去,前往迎战。 柳玉衫的潇洒身姿独立丘陵,登高望远,分析战况。当他听到天涛山上那沸腾的鼓声、号角声,不禁面露喜色道:“经过十天的等待,弃太后果然有些按捺不住。夜半三更,突遇危机,也是最容易犯糊涂的时候。魔域,尽管接招吧!” 第十九章 以二慑万 金戈铁马,策马奔腾;金甲盔袍,刀剑争鸣。不消片刻,魔域大军已然挥至丘陵山脚之下。弃太后环顾四周,察觉有异,冷冷地一挥手。随着声声军令,白马停蹄,千人止步。 夜黑风高,丘陵上松树成林,涛声阵阵。其中火光点点,灿若流星,遍布全山。乔三绝骑在马背上,紧勒马缰,不解道:“太后,可是发现什么?” 虽是黑夜,弃太后星眸如炬,心思深沉道:“照着这漫山丘陵的火把数量估算,敌人数量该有万人之多。可是这偌大的军队既不攻向天涛山,也不藏匿。这条火龙的视线完全暴露在我方的视野之下,实在犯了兵家大忌。这其中必定有诈。” 乔三绝点头称是,道:“太后英明!我这先派三百骑兵,前往探路。” 随着弃太后应允,三百骑兵首当其冲,挥舞马鞭,迈开蹄子直奔丘陵。山上火把毫无动静,悄无声息。突然,几声烈马哀鸣,扑扑声不绝。头几匹白马竟然被扣在树干上的无形银丝所绊,重重地摔倒在前方巨坑之中。后面的骑兵见状,急忙拉紧缰绳,却已经避之不及,一股脑地冲入坑内,跌了个底朝天。就在此时,丘陵之上,百箭齐发,铺天盖地射入坑内。嗖嗖嗖嗖,箭鸣不绝,哀嚎震天。不一会儿,三百骑兵已经了无生息,阵亡于巨大土坑。 魔域首战失利,乔三绝攥紧马绳,恼道:“山上何人?竟然使得这些个小伎俩?便能吓倒我阎王蛊怪吗?” 就在此时,丘陵之顶上传来隐含充沛内力的清朗声响:“我乃剑国之府的小小花匠!特率万军会一会魔域。”山风从南往北,自上而下,将他之声传遍魔域全军。 弃太后不甘示弱,亦是运足全身内力,喝道:“花神柳玉衫吗?圣方果然没了大将,要劳动你一个外人。花道一脉非圣非魔,你又何苦卷入这血雨腥风之中?” 亦男亦女的声音逆风而传,传遍数里,犹是声如洪钟。丘陵山上的所有松涛枝叶随着她的声音沙沙作响,起伏不定。 岂知对方不再言语,小山头又回归至鸦雀无声的状态。唯有星光烛火微微闪烁,点缀丘陵。 乔三绝喃喃道:“花神柳玉衫?那不是邪花神楚莫信的师兄么?要不让他们师兄弟叙叙旧可好?” 弃太后摇头道:“楚莫信与他素来交恶,乃是宿敌。何况楚莫信守着天涛山的南面。你们几大魔将各司其职,不可妄动。以免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乔三绝点头称是,又道:“要不我带兵强攻如何?” 弃太后再度环顾四野、眺望丘陵,发现对面静得出奇,疑声道:“万军驻山,怎会如此安静?你先派弓箭手试探一番。” 朗朗星空,丘陵坡顶,只有二条身影并列而立,正是王雷与柳玉衫。 王雷问道:“花神,我们为何要攻打东面?” 柳玉衫道:“天涛山东面,乃是其粮草重地。弃太后必定重而视之!万军压境,她必定不敢怠慢,紧随而来。牵制住了主帅,魔域其他兵力的调遣,必定缓慢。那便可让二百勇士无后顾之忧地开展救援行动。” 王雷皱眉道:“可是你我二人要如何装出千军万马之势?仅仅靠丘陵上的数千火把吗?” 原来这丘陵山头,仅有柳、王两个生人。其余火把均是柳玉衫雇附近村民精心布置,挂在一棵棵树枝之下。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在整座山丘上布满了各种陷阱,以备不需。尤其是每株松树的枝桠之间还架满了涂着剧毒的弓弩。 就在王雷疑问之时,漫天箭雨迎面扑来,洒向山腰。柳王二人身在丘顶,本无大碍。柳玉衫却心知对手意在试探,暗道不好。假如被山下万军知晓真相,踏平此山不说,二百勇士的性命也危在旦夕。 柳玉衫提足飞奔,踏月无痕,须臾飘至山腰。手中纸扇一抖,金光一闪,已然变成了神伤泪痕扇。眼看万千箭影袭来,柳玉衫不紧不慢,舞扇旋身。皎洁白月,徐徐松涛中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起舞。其貌俊美,其舞刚阳,舞扇如剑,犀利有声。 神伤泪痕扇再度发挥八翼神兵威能。丘陵之上,暖风骤起。经过方才与弃太后的对话,柳玉衫知晓袭来之箭本就逆风而行,加上这神扇威能,尽数将来箭返回。不仅如此,原本架设在树丫间的弓弩亦是顺风齐发,怒射魔军。 眼看乱箭就要落至树林间,试出真伪。不知怎的,离弦之箭突遇怪风、急转返还不说,箭的数量还整整多了一倍。而且这股怪风带来丝丝暖意,飘出阵阵奇香,竟然令人心旷神怡。蹲在前排的弓弩手闻得异香,浑身酥软。尽管瞳孔中漫天箭雨坠如雨势,身子也不及避闪,直接被射成蜂窝状,一个个乱箭穿心。 柳玉衫借此良机,将泪痕扇挥在嘴边扇动,高声呐喊:“魔域宵小,尔等必败!啊哈哈哈!”借着神扇奇能,笑喊声层层叠叠,回荡在丘陵之上。一声高过一声,一阵高过一阵,乍听上去,宛如万人军队先后呐喊,振振有声。 弓弩手惨死马前,乱成一锅;丘陵上万人呐喊,军威赫赫。 乔三绝惊道:“看来真是一支万人军队!” 弃太后隐约觉得可疑,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暗自琢磨。 王雷见到花神又挡住一关,心中欢喜,奔至他的身边,笑道:“花神果然厉害!你又一次震慑住了他们。” 柳玉衫不卑不亢,微微摇扇道:“这才刚刚开始。只要弃太后想破其中关键,消除顾虑全力攻山。你我二人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雷听了,凛然道:“执行这任务,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我们都是死士!只是不知二百名师兄们进展如何,不要出事才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布置的我都已经布置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相信他们!”柳玉衫沉吟道,“倒是弃太后这边,不能给她太多思考的余地,否则只会过早地露出破绽!王雷,你去山顶解开巨石限制!” “是!”王雷点点头,重返山头。 柳玉衫星眸一闪,喃喃道:“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但愿他们能顺利完成任务。” 第二十章 牲畜破关 剑绝谷口,烟雾缭绕,空无一人。两旁的灌木丛枝叶繁茂,郁郁葱葱,暗影涌动。一双双锐眼如鹰如虎,暗中观察着谷口的一草一木。聂万峰曾为一方之雄,老谋深算,整军有方,将这些手下治得服服帖帖,井井有条。即使三更半夜,士兵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朗月当星空,寂寂廖无声。丛林深处,聂万峰盘膝打坐,不动如山。突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赫然起身。众士兵察觉异常,顷刻间打起十二分精神,纷纷攥住手中兵器,严阵以待。 起初远方传来微微震感,渐渐如狂风暴雨,地动山摇。随着一声仰天长啸,动人心魄的马嘶响彻夜空。一匹火红的骏马奔驰而来,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势不可挡。 “来了!”聂万峰心念方动。数百匹红马从四面八方涌来,奔驰于野。众马咆哮,逐犹如浊浪排空,海潮般呼啸涌至。飘逸的鬃毛起起落落,腾空的四蹄矫健有力。一个个黑色身影紧贴马背,随之起伏。 终于等到敌人动手了!手下们兴奋地摩拳擦掌,正欲大干一番。聂万峰冷冷地道:“不急!待他们冲入谷中,再行动不迟!” 群马前后接踵,宛如一条烈烈蛟龙,摇摆着涌入谷中。剑绝谷内泥泞水潭,星罗分布。直捣黄龙的烈马不知泥土湿滑,不慎陷入沼泽者不计其数。不多时,潜伏在寒潭中的鼍龙纷纷爬上岸来,血盆大口一下咬住落地烈马。刹那间,尖牙利嘴撕裂马肉,鲜红乱飚,血流成河。一个个寒潭瞬间化成小血池,血腥味荡满整座山谷。 鼍龙平日嗜睡,恒闭目。进食时一反常态,双眼如蛇,其力凶猛。长而有力的尾巴宛若巨蜥,甩力足以当场掀翻一匹神骏。而且皮甲坚硬,肉厚血多。众马望而生畏,顿时乱成一团,互相践踏,至死方休。不仅如此,两边高崖上待命的数十名神箭手,早已满弓蓄弦,胡乱扫射。刹那间,战马哀鸣声不绝于耳。被马蹄践踏致死的鼍龙也为数不少,更有甚者被自家弓箭误伤也在所难免。 聂万峰早已派兵团团包围山谷出口,偶尔有落网之马逃出山谷,也早已被其埋伏的弓弩手乱箭射之。不一会儿,剑绝谷内血腥一片,火红马尸遍布寒潭。聂万峰心中大喜,率兵走入谷中,检查尸体。 岂料谷内烈马尸体虽多,却无一个人影。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聂万峰正觉奇怪,突然发现泥土中散落了一地稻草,暗道:不好!中计了!方才马背上的身影应该只是绑在上面的稻草人! 就在此时,谷外又传来阵阵万蹄纷沓的声响,跌宕起伏,震耳欲聋。 聂万峰急喝一声:“来人!列阵!”众士兵忙中有序,井然列成方阵。盾兵在前,弓箭、矛兵在后,静候敌人。岂料,这次的蹄声似有怪异,中间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怪音。而且其声哞哞,不似烈马嘶吼。 就在众士兵诧异之时,一群强壮的壮年疯牛宛如蜂涌狂乱而至。疯牛双犄坚硬,鼻环穿孔,气势冲天,比之马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每一匹细长牛尾的末端,全都悬挂着一串串噼啪震响的爆竹。疯了的牛群冲入军阵,力大无穷,胡乱践踏,草菅人命。众军一时措手不及,六神无主,四处逃窜。 此时,躲在悬崖上的神箭手们听声辩位,知晓自己人与敌军早已乱成一团,无法分辨。自然不敢贸然开射,以免误伤。可是又听得惨烈哀嚎,不免心急如焚,束手无策。就在这些弓箭手踌躇彷徨之际,忽闻数声禽叫,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十余只丹顶巨鹤早已缓缓挥动着双翅,潜伏在上空。 若是平时,这些弓箭手们定然早已察觉。可惜此时,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下方。而且下面不论人畜的惨叫声滔滔不绝,久久回荡,早已盖过了鹤鸣扑翅的声音。弓箭手们这才吃了一个致命的暗亏。 鹤背上数十名剑客手执三尺秋水剑,纷纷跳落。弓箭乃是远攻兵器,等着敌人落至跟前,便毫无还手之力。剑客们凭着手中高超剑法,还未等敌人反应便当场诛灭。随着最后一人的呕血数丈,剑客们当即拿起他们手中的胜利品---弓箭,朝着下面乱射一气,好不爽快! 万般无奈下,聂万峰的五千兵马竟然被火牛阵冲得七零八落,折了七七八八。剩余的千百号人纷纷逃向谷口,有些由于太过急躁,脚步不稳,不慎跌落沼泽。而好不容易闯至谷口的。却被及时赶来、埋伏在外的精英剑客们围攻堵截,硬生生地砍死在谷口薄雾之中。 聂万峰眼见自己的伏军被灭,心中惊惶,怒骂一声:“原来圣道中人只会利用畜生!”泄过心头之恨,气急败坏的聂万峰双腿一蹬,翻身余跃于李川魂的身前,轻轻落地。 李川魂见他狼狈模样,哈哈大笑道:“烈马、火牛、仙鹤。不知何方高人只用了三种畜生,做到物尽其用、排列有序,便破了魔域的重重关卡。真是厉害!” 聂万峰冷笑道:“纵然他们破了剑绝谷,也妄想能救你出去!因为太后有令,危机时刻,我可以将你变成人鬼不分的木偶!” 李川魂闻言,颜色陡然一变。眼看着聂万峰一跃而起,中食二指闪烁红光,直袭自己的眉间! 为了不给弃太后的大军喘息机会,王雷在花神的指引下,提足飞奔,跑至丘陵山顶。他一刀挥断数十根系在树干上的麻绳。麻绳落地,数十块单人大小的滚圆石矢犹如脱缰野马,从山路滚滚而来,轰隆震天。跌跌撞撞,要落向魔域大军。 弃太后端坐马背,冷冷地道:“这般小孩子的伎俩,也敢拿出来献丑?”她方要徒手接住那坠势惊人的数十块巨石,转念一想:柳玉衫只怕意在消耗我的内力。如此一想,便是有些反复。 可惜战场上的转机倏忽即逝,第一块下坠的巨石早就借着事先挖好的弧形沟渠弹飞于空,重重地压向魔域众人! 第二十一章 金蝉脱壳 乔三绝的双手交错挥出,无数道银光划过优美的弧线,尽数没入巨石中。第一块巨石首当其冲喀喀裂开,爆裂粉碎!一招得手,阎王蛊怪如法炮制,银光辉若流星般弹指而出,巨石接连灰飞烟灭。这正是他闻名江湖的银针一绝! 可是还未等乔三绝得意,巨石的碎渣中散出一只只晶莹剔透的黄色粉蝶,飘如柳絮般迎风而来。远远望去,仿佛金灿灿、黄澄澄的油菜花田绵延推涌,夹杂着迷人香气扑面而来。 “庄周梦蝶?只怕有毒!”弃太后脱口道。 “无妨!”乔三绝双足点在马背,飞身跃起,蜷如一团肉球,正面迎向如风如雾的粉蝶群。黄色粉蝶不避反聚,从四面八方涌向横来肉球。不过片刻,乔三绝的身上有如黏性一般,从头到脚粘满了晶莹黄蝶。 黄蝶翅膀上的金鳞粉光,在扑动间如梦幻泡影般一闪一灭、光亮通明,竟然将乔三绝的矮胖身形衬托地美轮美奂。就在众人爽心悦目之时,那些黄色粉蝶犹如秋叶般迅速枯萎,一只只吧啦吧啦掉落在地,通体呈褐。 原来乔三绝从小精通蛊、虫、毒,修炼《般若千毒经》,全身血液吸遍天下奇毒,早已胜过任何毒物。黄蝶方一沾染其身,便纷纷陨落。 弃太后点头赞道:“阎王蛊怪,果然名不虚传!” 乔三绝飞身落地,抖了抖落在身上的蝶粉,道:“雕虫小技,让太后见笑……。”话音未落,他的胖脸突然搐动了一下,接着竟然在众人面前手舞足蹈起来,并且肆意狂笑。 众士兵惊讶万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以。 就在这时,丘陵高坡上又传来柳玉衫的浑厚声音:“乔三绝毒人之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在下又岂敢班门弄斧,施用毒物?这些粉蝶虽然没毒,却有致人陷入幻境之功。乔三绝现在必定如登梦境,飘飘欲仙了。哈哈哈哈!” “好你个柳玉衫!”弃太后闻言大怒,挥出神鞭,卷住乔三绝,一把将他拉回马背。神鞭通体含雷,乔三绝如遭电触,顿时清醒,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柳玉衫将那污言秽语当作耳边风,微微一笑道:“王雷,敲响战鼓!” 王雷听到敌军怒骂,惊道:“花神,我们的机关已然用完。敲响战鼓,岂不是宣布着我们要冲出去?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军队,这以二慑万的计谋立即会被揭穿啊!” 柳玉衫道:“我们只有二人,机关用尽,骗不了他们多久。他们一听到战鼓,必然在山下全力备战。迟疑之色,不见敌军,就会发动全面攻击。而我就是要让他们上来。” 王雷仍然疑惑不解。柳玉衫从身后拿出两套衣衫,笑道:“你看这是何物?” 王雷恍然大悟,连忙敲响身边战鼓。 风传战鼓酣,犹如滚滚雷鸣,杀喊声更是震动寰宇! 乔三绝脸色微微一变,道:“他们要进攻了?” 弃太后拉紧马缰,喝道:“全军备战!” 万人大军早已按捺不住,排兵布阵,做好冲锋之势,决定与敌人决一死战。 鼓声停,风云止。丘陵高坡上依然是火光点点,全然不动。 乔三绝李连道古怪:“奇怪,敌军敲响了冲锋战鼓,怎会丝毫没有动静?” 弃太后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此时心念急转,恍然道:“不好!我们中计了!”正说着,她策马奔腾,单枪匹马直接冲向丘陵。 乔三绝大手一挥,紧随其后。魔域大军终于也吹响号角,全力进攻。万人喊杀,刀剑亮兵。魔军黑压压的一片,宛如出巢蜂涌,列开阵势冲向丘陵山坡。 松树上绑着一根根火把,空无一人。唯有那些机关的碎屑、挖好的沟渠和遗弃的战鼓被丢在山坡上。弃太后越看越是心凉如水,骑马驰骋至丘陵之顶,看到一棵大树上写着:“太后吉祥,花神谢过”八个大字。风雷九幻鞭凌空怒甩,直接将那大树劈成两半,形如焦炭! 大军蜂拥上山。谁也没有注意两道黑色身影从半山腰的两株松树上飞身落下,混在魔军之中,正是柳玉衫与王雷二人!两人身着魔域军服,假装杀喊着向山上跑去,实则步步后退,趁机跑下山去。 王雷惊喜地道:“花神果然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快走吧,去和二百勇士汇合!”柳玉衫玉面俊朗,嘴角含笑,手中纸扇轻轻在王雷头上一点。 丘陵上传来弃太后的怒吼:“柳玉衫,竟敢骗哀家至斯!别让我抓到,否则必将你碎尸万段!” 柳、王二人相视一笑,提足疾奔,往剑绝谷方向跑去。 剑绝谷内同样惊心动魄,聂万峰的双指眼看就要触及李川魂的眉宇之间!就在这危急关头,两道绳索从天而降,一左一右将他身躯套在其中。随着一声:“起”,两羽丹顶仙鹤低空掠过,骑鹤人将手中绳索攥地死死的,借着飞翔之力将其一把拉出。 聂万峰怒喝一声,飞身而起,伸直左臂,一掌拍出!掌力雄浑有力,掌风横扫八方!只听啪啪两声,两条绳索接连段落。李川魂方才脱出泥沼,全身酸软,无力招架,滚到一边,只差一尺,便又坠入泥沼。这正是聂万峰威震南海的成名绝技---千秋英烈掌! 聂万峰双掌再挥,袖中飞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女童木偶,击向仙鹤。仙鹤通灵,方一察觉危机,便在空中峰回路转,曲折盘旋,以便绕开女偶。 岂料女偶双手一抖,偶口一开,飞出数道飞镖,一一打在那两只仙鹤身上。仙鹤惨叫一声,失去平衡,砰然落地。 两名骑鹤剑客早已弃鹤而起,挺着青锋剑袭向聂万峰。此时女偶已经飘出三丈之外,聂万峰收回不及。只见他右掌一挥,云袖飘动,宛若流水。掌力却重滞之极,拍向来敌。 这一掌逆中有正,隐含正反两股力量,虚虚实实,甚是厉害。那两柄长剑方一绞入掌风,先被正力一荡,接着又被反力一弹,竟被卷如麻花,铿锵坠地。剑客的手臂亦是皮肉卷曲,筋骨尽断,疼痛难忍。 李川魂瞧得真切,知晓这些剑客绝非聂万峰敌手。他咬一咬牙,双臂撑地,想助其一臂之力。可惜方一使劲,便觉后续无力,重新瘫软在地。 此时,聂万峰已然收回女童木偶,一步步迈向李川魂。 第二十二章 川魂出谷 刀光剑影血洒荒谷,轰轰烈烈乱世群雄。剑绝谷内双方厮杀已臻至白热,呐喊声惊天动地,血腥味弥漫沼泽。牛角顶穿鼍龙肚腹,鼍龙撕咬疯牛血肉,在泥泞沼泽中扑腾翻滚,咆哮嘶吼声充满着动荡杀戮。残酷程度与人类的战争不遑多让,同样地惊心动魄。 二百名剑客面对敌方数十倍的兵力,毫不畏惧,破釜沉舟般奋勇杀敌。血染剑袍,杀红双眼,只为达成任务。圣方虽有精英出剑、奇谋相助,但由于双方数量实在过于悬殊,也占不到太多便宜,伤亡惨重。 眼看聂万峰步步逼近,李川魂的丹田突然升起一股真气,手脚恢复了些许气力。他明白自己的内力开始逐渐恢复,当仍不足与神偶庄主对抗。 生死攸关之际,李川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聂万峰不明所以,为之一愣道:“李楼主命在旦夕,还有啥可笑?” 李川魂笑道:“东皇楼已亡,在下如今孑然一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在死之前,没有笑一笑。纵使跌进了十八层地狱,也甚为无趣。” 聂万峰甚觉此人有趣,道:“哦?李楼主果然生性豁达,想得透彻。别人是崔死挣扎,你是但求垂死一笑?” 李川魂突然又摇头叹气道:“可惜啊可惜……” 聂万峰怔道:“方才但求一笑,现在又可惜什么?” 李川魂仰着头呆呆地望着月色,失望地道:“虽笑无酒,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人生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聂万峰冷冷地道。 “不错,因为人的心里总是困着一张网。所以无论多潇洒、多成功的人都做不到真正的随心所欲,即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我。” “心网?”聂万峰听他话中带着禅机,觉得有点意思,便问,“不知李楼主口中所说的心网具体为何物?” “心网,为人之本能欲望。凡人降临俗世,免不了欲念缠身,为之痛苦。虽然谁都急欲挣脱此网。即使其网洞隙如斗大,明明可以随时穿网破出。可偏偏谁都如同堪不破此局一般,自虐般在网中苦苦挣扎。这张心网来自本人内心的拘束。人有欲望而生贪念,便怎么也突不破这张网,解脱一切欲望而大彻大悟者,非凡人也。” 聂万峰经历过正邪挣扎,一生大风大浪、跌宕起伏。听到这番话,自然深有感触,道:“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可惜你我立场分明,不然定能成为生死之交。” “立场?只不过是一直在变的东西。你我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何须介怀?”李川魂淡淡地道。 “可惜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今日誓要将你留在此地!”聂万峰双手一抖,女偶肩头一动,手持镰刀刺向李川魂腹部。 李川魂口中虽然一直言语,实为拖延时机。他暗中气沉丹田,真气周流经脉数个回合,寻常体力已经恢复七成。只见他双脚顺势踢出,交叉夹住镰刀,陀螺般旋身而起,站于泥地。 女偶手中的镰刀被这股甩力震飞,直接陷入泥地之中。 聂万峰一怔道:“不愧是东皇楼主!寻常人等半日之内妄想一动。便是老夫陷入泥潭,也需一个时辰方能一动。想不到你年仅三旬,这么快便能直起身来!” 李川魂掸了掸身上的泥泞,却发现青衫上的污渍怎么都挥之不去,叹气道:“我勒个去!这身衣裳是没得救了。” 话音未落,一道刚猛无俦的掌力又是迎面而来。掌未到,劲先至,力道非同小可。聂万峰知晓对手内力并未完全恢复,自己必须在那之前将其诛杀。否则等聚集七成功力,便会使出八翼神兵之一的流星翠渊弓。只怕到时便无人能阻其离去了。 所以这一招用上了他毕生功力,四指并成掌势,以掌化刀,径直劈向李川魂。此招正是千秋英烈掌其中一招---霸王印!原理便是将刚柔并济的掌力炼化成无形刀气,切入人体。掌气灌入穴道之后,仍能在人体的五脏六腑游刃有余,狠毒之至。当初羽惊鸿便被其惨遭毒手,修养了不少时日。 李川魂晓得厉害,急使一个鱼跃龙门,翻身滚至一边。招数虽然不雅,但是动作轻盈灵动,宛如晃过一道青光。 这一掌果然厉害无比。刀气破风开云,纵横交错,哀嚎!刹那间,整个剑绝谷为之震荡,爆破不休。沼泽泥水震天怒洒,死牛活鼍血肉横飞。两者交织成一片腥风血雨,气味令人作呕。 李川魂的左肩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心知自己终究内力不济,并没有完全躲开这一掌。强忍气血翻腾,夺身往谷口逃去。 经过连番浴血奋战,剑绝谷口只剩八个热血剑客。他们个个鲜血淋漓、累累伤痕,唯有凭着不屈的意志坚守在那里,身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魔域士兵也只余百来号人。他们仿佛被圣方中人的不屈意志所震撼,只敢在其周围游斗,不敢拼杀。 剑客们老远望见青衫男子向谷口奔来,认出其身份后,喜出望外。眼看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他们嘶喊着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剑挥洒,血狂飙,杀出一条血路将其接应。 李川魂为人洒脱,却是重情重义。见他们为了自己这般不顾生死,心中感动。不管认不认识,双肩一搭,毅然道:“好兄弟!我们一起杀出去!” 八位剑客被东皇楼主称兄道弟,顿时豪气顿生。柄柄利剑宛若龙吟,生出开天辟地的威能,遇神杀神,遇佛**!护送着李川魂退出谷外。 聂万峰方才一掌急遽耗费内力,有些微微气喘。一见李川魂脱出谷外,怒喝一声,施展轻功,飞身而上。魔域士兵知晓此人一旦逃脱,只怕小命不保。主帅急如闪电,自个儿也不敢怠慢,疾步追赶。 李川魂等人一步不敢停歇,提足狂奔。奔了半里路,突然有一名剑客因为力竭气虚,冷不防跌倒在地。李川魂想也不想,停下脚步,回去拽住那人的腋下,喝道:“今日我们要走便一块儿走,要死便一块儿死!”正想拖起那人,转眼间魔军百人已经踏尘而来。 第二十三章 夜幕追杀 茫茫月色,遍照荒郊野外。死亡的影,笼罩天涛山,杀伐的声,彻响在云端。 魔军百人敞开两边,聂万峰从中踱步而出。李川魂此时也已拉起倒地的剑客,挡在八位勇士的身前。 “李楼主果然是重情重义!可惜上一次圣魔大战,我虽身处圣方,却未能与你结识。”聂万峰叹道,“据闻那一次东皇楼损失惨重,精英尽丧,落得这般下场。李楼主既然孑然一身,不如加入我魔域如何?待我向太后求情,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李川魂哈哈大笑道:“我东皇楼灭门正是拜魔域所赐!纵然李某生性豁达,也万万不能放下东皇冤魂,干出这等不义之事来。聂万峰昔日威震南海,亦为一方霸主。怎会说出这般浪费唇舌的话来?” 聂万峰听了,连连摇头道:“李楼主此言差矣。十年前,刀皇盟与剑国之府彼此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勾心斗角,延误了战机。之后,孤天破军大举进攻中原武林。是你们东皇楼独挑大梁,率先迎敌,才让圣方赢得了一线生机。可惜贵派损失惨重,精英尽丧。在我看来,他们亦是东皇楼灭门的帮凶之一。如此盟友,又岂可尽忠?” 李川魂听了,接口笑道:“不错!十年前,我年方弱冠,刚接手东皇楼。凭着一腔热血拼死杀敌,却以惨胜落幕。对于这个结果,李某也曾颇有微词。这话若是十年前的李川魂听了,倒是会点头认同。不过如今的我早已悟尽人生,看透是非。” 聂万峰道:“哦?倒是怎么个看透法?愿闻其详。” 李川魂淡淡地道:“因为我李川魂抵御魔方的目的不在于东皇楼的荣辱兴衰,而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战。既然无法阻止历史错误的脚步,便要将那错误所带来的伤亡减至最低。我不能为了东皇楼的一门兴衰,而让魔域纵横中原,屠戮百姓。至于刀剑争锋,乃是萧神寂一人之错,不能全数归咎于刀剑双方。任你聂万峰如何巧言相辩,真正屠戮我门的乃是魔域,这是不争的事实。” “果然想得透彻……”聂万峰心知劝降无效,虽然钦佩他淡然处世的态度,也不得不赞出双掌,击向李川魂面门。 李川魂功力尚未恢复,身后的六名剑客齐齐而动。六柄寒光分别刺向聂万峰身上不同的六大死穴。 剑长掌短,更何况这几位都是剑国之府弟子中的一流高手。纵然是身经百战的聂万峰也不敢硬接。他心头一凛,脚尖点地,身子疾退。然而退至半途,一眼瞄出六剑空隙,飞身穿过六剑。只听啪啪啪啪,连出六掌,各自拍在他们的右肩之上。 六柄长剑猝然落地,剑客们也纷纷倒了下去。乍看之下,他们身上并无伤痕。但是李川魂却知晓这六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早已被掌劲波及。全身骨骼统统碎裂,狠毒之极。聂万峰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达成目的,痛下杀手。 百人魔军见主将得手,齐声喝彩。聂万峰冷冷地一挥手,众人将李川魂等人团团围住。李川魂身边只余两名剑客,此时敌众我寡,不免心头一紧,举起双剑,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随着一道旋风,一个优雅身姿从天而降。李川魂闻得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味,看出那人英俊面容,却不认识。 柳玉衫微微摇着手中神扇,笑而不语。 聂万峰从邪花神那里听到过他的传言,皱眉道:“神伤泪痕扇?你便是传闻中的花神柳玉衫?” 柳玉衫微微一笑,冲着李川魂作揖道:“在下柳玉衫,奉圣方两位掌门前来恭迎李楼主。” 李川魂赞道:“原来以畜生破关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花神!一如传闻中的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柳玉衫谦虚道:“哪里哪里。若不是李楼主不慎被奸人施以奸计,又怎需区区相救。” 聂万峰心知又多了一个麻烦人物,不待李川魂言语,冷哼道:“素问柳玉衫惜花如命,却对牲畜如此薄待,弃之如草芥。实在是有辱花神雅名啊!” 柳玉衫微微摇扇道:“唉!圣魔大战乃是事关神州亿万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俗话说人命关天,我自然会分轻重。两军对垒,岂能因妇人之仁而置苍生于不顾?” “圣方说话果然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聂万峰再一挥手,百名魔兵纷纷挥动手中兵刃,夺步而上。 顷刻间,厮杀声再度响起。当当当当,兵刃相触声不绝于耳。 身处天涛敌营,柳玉衫旨在救人,不敢久战。神伤泪痕扇在他手中上下翻腾,宛若一只蝴蝶穿梭群花之间翩翩起舞。不一会儿,便将大半魔兵打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然而最后两名剑客伤痕累累,不堪伤势,竟然先后倒下,死在魔兵屠戮之下。李川魂眼见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纵然生性从容,亦是心有不忍。柳玉衫眼看他要出手襄助,知他内力尚未恢复,不愿节外生枝,竟是一掌将其推出战团之外。 李川魂还未站稳,便被另一人拉住了手腕,正是王雷。因为他轻功不及花神,所以来晚一步。 此时的柳玉衫心无旁骛,挥扇退敌,越战越勇。聂万峰双掌挥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犀利无比。 柳玉衫心系脱身,不愿久缠,神扇飞舞,飘出一股暖风。暖风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伤心欲绝的悲哀,如离人夜哭,怨妇悲吟,绕梁穿云,千回百转,凄伤之意布满山谷。 剩余的魔兵竟然抵不住这股悲哀之风,就地嚎啕大哭起来。 聂万峰闻得哀怨气氛,心中忽高忽低、忽悲忽喜,恍惚间看到了舞倾城白衣赤足,青丝委地,俏生生立在云水之间,笑颜清甜妩媚,令人血为之沸。 刹那间,扇风如刀似剑,割喉而来。不过聂万峰终究曾为一方霸者,道行高深。他心知中了神扇威能,危急间一边飘身而退,一边将透着红光的手指点向自己的印堂穴位中。 暮然,聂万峰诡谲一笑,全身上下血液凝固,皮肉皆然化作一个木人。原来他心知不敌八翼神兵,为了不让李川魂逃离,竟然用嗜血封偶指将自己活生生地变成了木偶!如此一来,化成木偶的他便不必再为七情六欲所困扰,自然也就破了神伤泪痕扇的哀恸之风。 柳玉衫本意速战速决,但见如今之势,看来十分困难,不由剑眉一皱。此地仍在天涛山范围内,弃太后迟早会带人杀到。届时可如何是好? 第二十四章 破偶灭主 聂万峰根本不给他细细思量的机会,千秋英烈掌再度奉上。只见他斜身半转,陡地拍出两掌,蓄势凌厉,直指柳玉衫的左胁。 柳玉衫方才在千思百转间,挥扇急转,回防缓慢,只是硬生生地将他这一手挡下。 突然,聂万峰的整条手臂仿佛陀螺般急急旋转,企图破扇钻入。 柳玉衫觉得他的手臂越转越快,钻力非常。他心神一禀,聚气凝神,将全身内力注入神扇,护身抵挡。 掌扇互拼,竟然拼出点点火花,灿烂如星。随着双方注入内力的不断加深,两人脚下的泥土渐渐深陷三尺。 聂万峰将自己变成木偶,乃是嗜血封偶的最高境界。这一招虽然可以激发身体的潜能,将自己的内力瞬间提高十倍。但是事先逆转了全身的经脉,骨骼尽断,也是绝无生还、同归于尽的杀招。 他本身便是内力浑厚,此时十倍有余,更是非同小可。时日一久,柳玉衫竟是力有不逮,双腿滑退数步。 聂万峰冷笑一声,左手握拳,重重打向柳玉衫的胸口。拳势凌厉,呼呼有声,挟带雷霆霹雳之风! 柳玉衫不敢再接,以力卸力,撤掉神扇。再顺势飞出一脚,踢中对手的来拳左腕。这一脚同样犀利,内劲十足。 奈何对手已经化为一具木偶,无痛无痒。聂万峰见他一脚袭来,看准时机变拳为爪,一把抓住来腿。 柳玉衫单腿被擒,并不惊慌。只见他急中生智,飞出左腿,重重地踢向聂万峰的腋下。这一腿凝聚了他十成功力,宛若刀锋,直接将对手的整条胳膊给削了下来。 聂万峰的断臂直接抛向了夜空,在冷冷月色下透出一股残缺之美。扑地一下,摔在了旷野草地上。一只小小的蟋蟀躲避不及,直接被压了个稀巴烂。 若是常人只怕早已疼痛难耐,昏死过去。聂万峰身为终极人偶,面无表情地走向断臂,直接将它捡了起来,装回肢体之上。 皎洁弯月,凉风习习。本该宁静的月夜并不宁静,反而充满了一种杀戮与压抑。魔域的手下们见了自家首领这等模样,均是吓得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出一口。他们虽然略有耳闻,却是对他的木偶不甚明白。 面对强敌,风度翩翩的柳玉衫一如既往的自信。他依旧优雅地站在那里,惬意地挥舞着神扇,仿佛在享受着山谷的幽静、月夜的风光。 聂万峰冷哼一声,道:“如今我的内力瞬间爆发了十倍。纵然是花神,也是不能匹敌。你依然这般自信吗?” 柳玉衫微微摇扇,道:“不错!你目前之内力依然超越了人力极限,我断然比不上你。可是八翼神兵可以!” “哈哈!你的神伤泪痕扇已然对我无效。你还有什么可以凭借?”聂万峰说着,突然朝着柳玉衫直冲而去。 柳玉衫身形舞动,双袖一挥间,两朵白莲脱袖而出。白莲素雅高洁,淡淡清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花中之圣,更是武中之魁! 花道之术再现江湖,本可一击击败对手。可惜聂万峰此时内力太过强劲,耳聪目明,出手速度亦是快了数倍。他竟然徒手伸出双指,直击花蕊,将那两朵白莲点破! 刹那间,白莲化成数十花瓣,飘洒在他的周身。是那样的洁白,是那样的圣洁!白晃晃、亮晶晶,如露如电,如风如雾。一片变两片,两片化四片,化成如沐春风,将聂万峰这个邪人怪偶包裹其中。这般炫丽迷醉的景象让人恍惚,仿佛进入儿时童话一般。 聂万峰双掌化刀,凌厉切向白莲,企图脱出花阵。岂料这些洁白的花瓣仿佛隐含灵性,一一躲开偶人攻击。聚化而散,散化而聚,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却始终将聂万峰裹在当中,使其脱身不得。 聂万峰为了拖住李川魂逃离的脚步,不惜动用秘术牺牲自己的性命,实在是时日无多。如今却被这饶人的花阵紧紧缠绕,实在是恼怒之极。 柳玉衫趁此良机,一跃而起,飞至李川魂身后。李川魂正欲说些什么,柳玉衫却将手掌拍在他的后背,源源不断地注入内力。 李川魂也是聪明人,听得方才花神之言,心领神会。当下借着柳玉衫的功力,双手一翻,聚力一扬。 一把碧绿通透、宝光耀眼的寒弓夹挟带着紫色电气赫然出现在李川魂胸前,正是八翼神兵之一的流星翠渊弓! 李川魂一把接过神弓,扎好马步,拉紧弓弦,弯如弦月。就在这时,本来无箭的弓弦上竟然紧紧悬着一支紫色神芒! 流星翠渊弓不需要锐利的飞箭,乃是需要修炼者的内力化成神芒。修炼者的内力越高,神弓的功效自然也就发挥的越好。这神芒正是李川魂借用花神玄力化成,同样威力惊人。 原来花神方才预言击败聂万峰的八翼神兵不是神伤泪痕扇,而是李川魂手中的流星翠渊弓! 聂万峰使出全身内力焚化周身白莲花瓣之时,李川魂猛地双指一弹!原本搭载在神弓上的紫色神芒脱弦而出,闪电般地射向偶人! 神芒过处,带着极为强烈的啸声! 聂万峰还未回过神来,便被这一支具有通天之能的神芒一箭穿心!聂万峰啊地一声惨叫,整个偶身仿佛被真火催裂。先是衣衫焚裂,偶身燃烧,眨眼间化为灰烬! 一代南海传奇终于在此划下终点符号。可悲可叹! 身边剩余的虾兵蟹将一见此景,均是吓破了胆,纷纷四下逃窜。 柳玉衫一见危机解除,气力一竭,嘴角突然迸出一丝鲜血。他赶紧捂住胸口,调养声息。 李川魂略带歉意地道:“这流星翠渊弓若非主人长期修炼,强行使用,便会伤及五脏六腑。方才情急,未能禀明,实在抱歉。” 柳玉衫微笑道:“经过方才这一拉,试出这弓张力千钧。若非内力过人,常人实在难以驾驭。果然是一把好神兵!如此一来,我们圣方便集齐了四把神兵,胜算远远大于预期。” 李川魂摇头笑道:“神兵再厉害,也不及花神神机妙算。” “这里毕竟还是魔域范围,我们需及早逃离才行。若要恭维,那便逃出天涛山三里之外才是。”柳玉衫说着指了一个方向,带着王、李二人疾奔离去。 旷野空荡,芳草萋萋。三人在溪涧小路奔逃了小半个时辰。眼看就要逃出魔方的势力范围,身后突然传来烈马奔腾的身影,看来是魔域追兵转眼又追了上来。 第一章 太后遇险 柳玉衫回头一看,只见弃太后带着一队轻骑踏蹄而来。原来是弃太后恍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大军行动又十分缓慢,调动起来也比较麻烦,所以只带了一些精兵追赶而来。 弃太后一边快马加鞭,一边喝道:“柳玉衫,今日定叫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此时,柳玉衫的五脏六腑受损,不宜再战。只听他喊了一声:“快!”,王雷、李川魂更是加紧脚步,飞奔而去。三人飞速奔过一条小溪,衣衫濡湿,水花四溅都已顾不得了。 也不知奔了多久,三人弯过山脚。横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蜿蜒流转的碧江,浅绿白浪,风生水起。此时星光渐黯,东天破晓。彤云中一弧白光若隐若现,露出鱼白。一对燕子低空掠过,双尾如剪,飞羽似金,双双钻入江上的白雾中去。 这条江名唤蓝江,正是哺育天涛山万灵的母亲河,绵延缠绕,碧水如蓝。淡淡雾霭中,一叶小舟飘零而来,轻盈无声。一个绝色女子身着蓝衫,俏立船尾,妙手摇桨,缓缓而来。 江山如画,美人如仙。李川魂瞧得心神一荡,竟有些痴妄,就连灵舟荡近也不察觉。这名女子正是神州第一美人沈竹樱。只见她含笑相迎,声音悦耳动听:“三位侠士,请!” 柳玉衫微摇神扇,点头吟道:“好一个超凡脱俗的美人儿!好一副如画般的秀丽山河!”说着,带着二人登上扁舟。 沈竹樱静静摇曳兰桨,划水离岸。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李川魂怔怔而视,迟疑地道:“这位姑娘是……?” 沈竹樱见他痴样,噗嗤笑道:“川魂哥哥,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竹樱啊!” 李川魂随即想起了什么,哈哈笑道:“原来是沈城主的千金!竹樱妹妹,自你十岁那年算起,可有好些年头没见了。当初我爹可是与沈城主为我俩定下过娃娃亲。你还记得么?” 原来东皇楼与月牙仙城乃是世交,素有往来。一日,老楼主带着年幼的李川魂前往拜访月牙仙城,见得沈竹樱年幼貌美,甚是喜爱。便与沈非凡定亲,为其子女谈过媒妁之言。故而,李川魂与沈竹樱也算是旧识了。 沈竹樱听他提及儿时定亲,粉脸绯红,啐道:“儿时戏言岂可当真?川魂哥哥,说话还是一如小时候,这般不正经。” 李川魂闻言,哈哈大笑。 突然,嗖地一声,一支飞箭怒射而来,直直地钉入船头。弃太后的人马已经沿着江边列成一排,手持弓弩开始向扁舟扫射。 嗖嗖数声,落入江中居多。不多时,扁舟已经没入蔼蔼白雾之中,不见踪影。 弃太后方才路过之时,知晓自己痛失爱将聂万峰,早已怒上心头,喝道:“来人,将藏在水草中的小船牵来。我要渡江!” 其中一个手下迟疑道:“太后,江上浓雾袅袅。小心有诈!” “方才我们就是太小心了,以至失了时机。能够杀死偶化的聂万峰,柳玉衫等人必然受了重伤。藏入江雾中,必是他故技重施。此时不追,聂万峰他们岂不是白白牺牲?对于强弩之末,何足为惧?”弃太后道。 手下们听她说得也有道理,纷纷下马。在江边的水草丛中,拉出四艘小船轻舟,乘船渡江。江中烟云袅绕,一片寂静,早已不见柳玉衫等人的扁舟。弃太后只好命人顺着水流,飘江而下。 江,静的出奇。雾,愈来愈浓。魔域众人察觉异样,警惕心起。突然,一艘舟影暮然出现在江心,静静地横在那里。 弃太后缓缓地一挥手,弓弩手纷纷将利箭射了出去。顿时,飞矢如蝗,将那艘舟影直接射成了马蜂窝。扁舟漏水,缓慢下沉。 魔域四艘轻舟围成半圆,渐渐靠近。随着薄雾消散,一艘空荡荡的浸水小舟呈半倾斜状横在江中,水泡四起。 弃太后惊呼:“不好!” 这时,左侧突然传来一个清爽嘹亮的声音:“弃太后,你辛苦了!蓝江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魔域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山坡上依稀有四个人影立在那里,正是李川魂等人。弃太后看到柳玉衫白衣如雪,俊目含笑,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原来他早已算到弃太后在丘陵发现自己金蝉脱壳后,必定会派一小队轻骑追赶。于是,他事先在附近勘察地形,知晓魔域在蓝江中暗藏轻舟,便有意布局引她来此。丘陵伏兵为虚,蓝江伏兵为实,这虚虚实实之间定会让其自投罗网。 弃太后冷笑道:“原来传闻中的花神,只会藏头露尾,施一些阴谋诡计。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柳玉衫微笑道:“自古兵不厌诈。两军对垒,攻心为上。既能智取,又何须力敌?倒是弃太后的谋略让吾失望。” “你!”弃太后本就处于下风,心中有气。听到柳玉衫在自己手下面前如此奚落,更是怒喝一声,气得血气翻涌。 就在二人争锋相对之时,魔域四艘船舟突然齐齐剧烈晃动了一下,船底咕噜噜迅速开始冒水。弃太后往江中一探,隐约看到数个手持匕首的身影。 “太后,不好!水下有人凿穿了船底!速速弃船吧!”其中一名手下大喊一声,纵身跃入江河之中。其他士兵见状纷纷效仿,抢先恐后地跳了下去,游向岸边。可惜还未上岸,便被两岸草丛中隐藏的圣方伏兵乱箭射死。剩下的魔兵呆在船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进退两难。 弃太后怒喝一声,风雷九幻鞭再现寰宇!刹那间,风雷涌动,波浪滔天,天地为之变色。只见她手持神鞭,抑扬甩舞。电流自发地在空中四处窜动,滋滋作响。 突然,就在此时变数再生!爆鸣的水花声中,五根三丈来高的铁棍激射而起,上半露在空中,下半浸在水里,呈五行方位排列。铁棍导电,瞬间吸收了空中的所有雷电,相互窜引,连成五星形状。 这五条铁棍配合蓝江正是破解风雷九幻鞭的阵法。是柳玉衫根据普通的五行阵法相生相克而苦思冥想而得的。神鞭的雷电导过铁棍,传至水中。蓝江碧水配合铁棍生生不息,产出更多的雷电。以电生电,以棍破鞭。 啊啊啊啊! 只听惨绝人寰的一声痛喊!巨大的电流迅速通过风雷九幻鞭传遍弃太后的全身,令其痛不欲生。 第二章 媒妁之言 柳玉衫目露精光,道:“弃太后,看你这次如何勘破此阵?” “是么?花神,你且看好了!”弃太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平稳,疼痛感骤消,嘴边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只见她双手捏诀,身子缓缓地浮了起来,彷如蒲公英的种子,轻飘飘地荡在空中。此时,围在她周身的强劲电流突然被其吸引,透过她的修长十指钻入她的体内,游荡在各路血脉之中。 圣方四人见此异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柳玉衫,你想不到吧!我为了修炼风雷九幻鞭,早已将全身血液化成了雷电。现在流淌在我血脉中的正是天雷火电!我吸收的雷电越多,功力也就越强。你这个阵根本对我无用!”弃太后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柳玉衫不曾料到她为了修炼魔功,竟然以电作血,着实失算。他只看到风雷九幻鞭在弃太后的手中势如入海蛟龙,舞得张牙舞爪,灵活无比,交织出漫天鬼魅的残影。以电为媒,以江为器。刹那间,整条蓝江雷起电涌,霹雳不断。 方才一直潜伏在蓝江河底的凿船杀手们一个个被电得焦如黑炭,浮尸江面。而蓝江两旁的弓箭手们亦是不能幸免。有的倒在了草丛中,有的一头栽进了蓝江。 李川魂等人伏在半山坡上,幸免于难。柳玉衫见弃太后如虎添翼,心知己方毫无胜算,带着另外三人匆匆往后山离去。 弃太后看了也不阻拦,飞身落回岸边,打坐调息。原来她血脉中流淌的虽然是雷电,但是一下子承受太多,亦是物极必反,反受其噬。方才强作镇定,乱舞神鞭正是为了唬走柳玉衫。 聪明如柳玉衫。他布下此局本意也只是试探弃太后,如能将其就地正法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带走李川魂已经算是功德圆满。 调息至吐纳均匀后,弃太后缓缓起身,凝视着横波浪宽的蓝江,喃喃道:“这个柳玉衫果然有些门道!我虽然趁着这些年练功有成,却不适合领兵作战。看来我也要寻个拥有卧龙凤雏般才智的军师才可与之抗衡。” 经过一夜激战,破晓黎明也早就过去,迎来的是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清晨。弃太后愣愣地站在江边,心中感叹着不知何时才能救出妹妹。 “太后……太后……”这时,远处传来焦急的寻人喊声。弃太后转过身去。羽惊鸿和紫夜莺同时也发现了弃太后,飞奔而来。 羽惊鸿从乔三绝那儿得知昨晚之事后,担心弃太后安危,便同紫夜莺一起出来寻找。当他看到身心疲惫的弃太后,知晓她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不安地问:“太后,你没事吧?” 弃太后见他关切至极,深感欣慰道:“无妨!看来在你的心中已经将我纳为亲人了。以后私下无人之时,你就叫我姨娘便可。” 羽惊鸿被她说中心事,也不辩解。但是突然让自己改口,却是怎么都叫不出口,只得尴尬地挠挠红发。 紫夜莺笑道:“呆子,这有什么难的?” 羽惊鸿被她小看,冲其做了一个鬼脸。随即正色道:“太后!李川魂被圣方劫走了吗?” 弃太后点了点头,叹道:“不错!这如今要从圣方手中取走三位掌门的鲜血,只怕难于上青天了。” 羽惊鸿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他们可以智取,那我们也可耍些手段。” 弃太后一听,立刻来了兴趣,问道:“哦?你有何方法?” 羽惊鸿坏坏一笑,故作神秘道:“我以前跟着叶师傅学过一些关于行军打仗的谋略布局。如果弃太后相信我的话,便让我和紫夜莺一同潜入圣方阵地,想办法将他们三人的血取来,以此来祭奠死在圣魔大战中的魔魂。” “好!聂万峰已经不敌牺牲。如果你能将其中一人擒来,便将你列为七魔之一。”弃太后想了想,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本不想让你去。只不过你将来要执掌魔域,必须多加历练,才能镇住其他几名魔将。你要明白姨娘的用心。万万不可鲁莽行事,一有危险即刻撤退,我会派人暗中跟踪接应。” 弃太后的语气中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怜惜关爱之情。久违亲情的羽惊鸿心中顿觉一暖,用力地点了点头。 柳玉衫等人虽然逃出了天涛山的地界,却仍不敢停歇。依然不辞辛劳,一路奔波,回到了圣方的根据地--剑国之府。他这一回来,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看得老友平安无事地归来,沈非凡和傲九霄自然喜上眉梢。而独自发愁的正是军权无望的秦无限了。 傲九霄这一高兴,命人摆上一桌鲜美可口的饕餮盛宴,圣方的重要人物皆有出席。这既是为柳玉衫摆下的庆功宴,也是为李川魂接风洗尘。柳玉衫、李川魂等人却之不恭,大大方方地坐下吃喝,饮酒作乐。 李川魂性格洒脱,口若悬河,将这次受困被救的始末一一描述了一番。众人听到东皇楼的覆灭,不由唉声叹气;听到柳玉衫巧使连环计,以二慑万、怒杀聂万峰,俱都拍手称快;当听到因着弃太后以电代血的非人体质,而错失杀她的良机,纷纷摇头,连叫可惜。 圣方获胜,谈话自然愉悦。这一来二去之间,不知怎的,话题扯到了李川魂与沈竹樱的娃娃亲上来了。 沈非凡呵呵笑道:“小女天生丽质,冰雪聪明。而川魂身为东皇楼主,琴棋书画自然是样样精通,实乃人中龙凤。 李川魂咋舌道:“成亲?我…….这只是家父小时候的戏言,这……这能当真吗?” 沈非凡罢手笑道:“唉~这确实曾为儿时戏言。不过你爹在天有灵,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抱一个孙子了。而且李老楼主一言九鼎的好信誉,江湖皆知。你难道要拆了你爹的招牌不成?” 李川魂摇摇头道:“不是!” “难道是因为小女丑陋,露不得川魂的法眼?”沈非凡奇道。 李川魂依然默默地摇了摇头。 沈非凡百思不得其解地道:“那……那这是为何?” 第三章 假亲之计 “沈城主言重了!令媛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怎么会与丑陋二字结缘呢?”李川魂一口饮尽杯中酒,“如今东皇灭门,我也已经不是什么楼主。何况将魔域铲除后,我李川魂也打算从此归隐,不问世事,实在高攀不起沈姑娘。” 沈竹樱自从与令狐逆情一见钟情后,便再也没有想过与其他男子谈婚论嫁。这一席话听来,心中尴尬至极。脸上却是不便表露,默默饮茶。 沈非凡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沈非凡笑罢,白眉一扬道:“原来你是顾忌于此。高攀什么的话真是太见外了!就凭你李楼主的名号与流星翠渊弓,要重建东皇楼,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何况你若娶了小女,那今后自然是月牙仙城的继承人,仙月轮也是迟早要传给你的。这后面的话就不需要沈某多言了吧?” 傲九霄听在耳中,心中暗思:非凡兄这一算盘打得精妙。到时两派合一,李川魂又身兼二翼神兵,月牙仙城自然就超越剑国之府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了。不过只要能齐心协力铲除魔域,为民除害,也不失为江湖上一段佳话。想到此处,笑吟吟地道:“非凡兄说得对。如川魂贤弟这般高超的武艺,应该有更远大的作为!退隐江湖之类的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认真考虑一下非凡兄的金玉良言?” “我喜爱琴棋书画,个性放荡不羁,实在不喜欢束缚。目前我唯一的心愿便是联手消灭魔域,为东皇楼死去的冤魂复仇。在那之后,归隐之意是我的不二选择,不作他想。”李川魂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心意已决。 沈非凡脸色微微一变,正欲再劝说些什么。 沈竹樱对于这个话题,本来有些紧张。但当她听出李川魂的婉言谢绝之意,心中一宽,开口道:“李楼主既然心有决意。那月牙仙城尊重李楼主的选择,绝不勉强。” 这话本是她的肺腑之言,字字由衷。但在别人听来,总觉得话中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以为她是心高气傲,被拒亲之后说的气话。 柳玉衫听到此处,突然将手中纸扇一折,心生一计,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成就两全之美。” 沈非凡被自己女儿当众将了一军,心中不悦。听到柳玉衫所言,颇感兴趣道:“哦?柳军师但说无妨。” “李楼主与沈姑娘英雄美女,本就是绝配。只要月牙仙城与东皇楼联姻,到时候江湖各派前来拜访,定能成为江湖一大盛事。”柳玉衫微微一笑,散发出一股特殊的迷人魅力,“我们这边办喜事,魔域那边必然松懈。到时我们就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你们大喜之日强攻天涛山。” 沈竹樱迟疑道:“这…….这岂非拿我的终生大事当赌注?” 柳玉衫笑道:“这亲事可以是假的。只不过要委屈你俩装成真的。” 沈非凡正听得连连点头,唯独这句话却是一万个不同意,正要发话。突然看到柳玉衫微微晃动纸扇,冲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沈非凡转念一想,恍然大悟:这要假扮亲事,相当于给他们一个朝夕相处的机会,或许真的能假戏真做,成就一对佳偶。就算不成,也能依计给魔域一个痛击。柳玉衫这个计谋果然厉害,确实有两全其美之效。 自从柳玉衫仅凭二百人马,便从弃太后手中救出李川魂。圣方中人都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就连原本嫉妒心重的秦无限也是无话可说。 李川魂思索一番,沉吟道:“不错!而且大喜之日,魔域很有可能前来捣乱。那便既中了空城计,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沈竹樱虽然心有所属,但是听到假成亲这个计谋可以破敌制胜。而且三大派的前辈都在宴席之上,为了大局,她也不便多言。 傲九霄更是觉得这个计谋可行,连连点头,笑道:“好!这个行。花神文武双全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从今往后,我可要叫你柳军师了。因为剑国之府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已经交由你来掌管。哈哈哈!” “傲掌门谬赞了。”柳玉衫连声谦让,“这次只是弃太后一时大意,想要再次偷袭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魔域中高手如云,不乏能人。我最担心的还是邪花神楚莫信。我这个师弟为人深沉孤傲,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人之下。我不知他加入魔域,究竟有什么打算。” “唉,明日之事明日忧。”沈非凡本就中意李川魂这个女婿,见众人达成一致,心中爽快,举起酒杯道,“来!我们暂且抛开这些烦心事,一醉解千愁!” 众侠一听,豪气顿生,纷纷举杯相迎,一饮而尽。 夜深人静。东厢房窗中透出淡淡黄光,寂无声息。沈竹樱静静地端坐在梳妆台前,眼前的烛火逐渐模糊,幻化成了那个深藏在心底的英俊少年。 复仇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冷酷,那样的无情。在地狱谷飞身救自己的时候,他又是那样的奋不顾身,那样的侠义心肠。究竟哪个是真实的他? 送他剑穗的时候,他能明白几分痴情?自己与李川魂成亲的消息传遍江湖的时候,他又会作何反应?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这句话是他离开月牙仙城之时,沈竹樱对其念地一句情诗。此刻满腔情思的她又忍不住喃喃念出声来。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重重地叹息声。 沈竹樱猛地一回头,看到沈非凡满脸愁容地站在自己身后,惊道:“爹……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发现?” 沈非凡沉声道:“你之思绪远在万里之外,又怎么会发现近在咫尺的爹呢?” 沈竹樱脸上微微一红,啐道:“爹,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知女莫若父。你那心思几斤几两,爹会不知道么?”沈非凡故作生气道,“你还不是在想那个令狐逆情吗?” “哪有……” 还未等沈竹樱来得及反驳,沈非凡直言不讳道:“上次在月牙仙城送走令狐逆情之时,你偷偷送给令狐逆情一个剑穗,你当能瞒得过你爹吗?” 沈竹樱被其说破心事,俏脸微微发烫,欲言又止道:“我……” “不管怎么样,爹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你和令狐逆情来往!” 冷冰冰的语气,彻底浇灭了沈竹樱对父亲的一丝痴望。 第四章 登基称帝 沈竹樱虽然早已知晓父亲的态度,但仍然心中一痛,颤声道:“为什么?” 沈非凡背过身去,冷冷地道:“这还用说吗?令狐逆情欺师灭祖,用卑鄙的手段连杀三武剑,与剑国之府结下了生死仇怨。把你交给这样的人,你爹我能放心吗?” 沈竹樱含泪道:“不错,他确实做了违背江湖侠义之事。可是这个江湖的是是非非,谁又说得清楚?当年若不是萧师叔先挑起刀剑之争,他又何须这样做?正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又做错了什么?倘若娘是被人害死的,爹你又会不会为她报仇呢?” 沈竹樱从小出落得楚楚动人,聪明伶俐。既是沈非凡心中的掌上明珠,更是他一生的骄傲。乖巧孝顺的她从未反驳过自己,没想到为了令狐逆情,居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沈非凡的爱妻唐无影一直被封印在琥珀中。虽然传说中那块琥珀有让时辰静止的功效,但是沈非凡不敢打破这道禁忌。因为唐无影身怀绝症,尚无良方可医,贸然打破,只会使其白白送命。 可是不能打破琥珀,他与爱妻也如阴阳相隔一般。在这种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反而徒增痛苦。这十年来沈非凡倍受煎熬,一夜白发,未老先衰。唯独不敢的便是将唐无影与‘死’字说到一处去。 沈竹樱亦是情真意切,脱口失言。其实她只想打个最让父亲最感同身受的比方,并无恶意。 “你……你说什么?!”沈非凡不禁七窍生烟,拂袖怒喝。 “我……”沈竹樱察觉失言,含泪道,“爹!从小到大,女儿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敢违逆您的意思。尤其是娘遭逢大变之后,您一夜白头,苦苦相思。女儿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不忍。于是,女儿更加孝顺。您让我学琴棋书画,我便学琴棋书画;您不让我碰刀枪剑艺,我便不碰。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委曲求全,做得都是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我也很羡慕爹对娘的感情。我曾对自己发誓: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便要像爹对娘一般来爱他。这个人我终于遇上了,他便是令狐逆情。” 沈非凡明白她外表虽然柔弱,内心却很是要强,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况且她情窦初开,正处于男女之情大于天的芳龄。 看着爱女梨花带面、吐露真情,又谈到自己与唐无影之间的感情,沈非凡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她正在犟劲上,多说无益。看来只能让她和李川魂在朝夕相处中回心转意了。便道:“竹樱,不管令狐逆情有多优秀,他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你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沈竹樱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沉默了。 是啊!从未吐露心迹的他,那颗冷傲孤绝的心又会将自己置于何地?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够了。” 沉默半响后的一句话,换来沈非凡的默然离去。 令狐逆情与圣方联盟立场分明。沈竹樱明白迟早有一日,双方会兵戎相见。当父亲与心上人拼死相搏之际,自己又会作出何种痛苦的选择? 该劝父亲不要插手刀剑恩怨?还是劝说令狐逆情放弃仇恨?无论哪一件都是比登天还难之事。或许在这个刀光血影的江湖中,无论你怎么退,都退不出恩怨情仇。 话分两头。这些年来,沈非凡将刀无双纳入麾下,自然也将刀皇盟的势力范围归在其中。令狐逆情与刀无双等人离开剑国之府后,重召旧部,揭竿起义,率领刀皇盟的十万子弟兵重建刀国。 东皇楼被魔域消灭后,其原本的势力范围也成了人间炼狱。魔域士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狐逆情也趁机向江南扩张,杀魔兵,定民心,招兵买马。魔域与圣方正各自虎视眈眈,不愿将兵力分散,由得令狐逆情渐渐坐大。终于,他将原本月牙仙城、江南东皇楼的一半地域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形成了弃太后口中所言三分天下的局面:圣方、魔域、刀国。 一千年前,九帝争霸成就了神州大陆的生灵涂炭,九国之间死伤无数。十年前,剑国之府、江南东皇楼与月牙仙城因为有历史的前车之鉴,互有约定:谁也不称帝,和平共处。谁若称帝立国,那便会遭到其他两方群起而攻之。 这个思想的起源,是基于《庄子:在宥》有云:“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在之也者,恐天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迁其德也。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有治天下者哉!昔尧之治天下也,使天下欣欣焉人乐其性,是不恬也;桀之治天下也,使天下瘁瘁焉人苦其性,是不愉也。夫不恬不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长久者,天下无之。” 大意是说:我听说天下顺其自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由人来治理天下。天下顺其自然,就不会改变天下原有的德性,也就用不着人为治理了。尧治天下,人们很高兴,是心不宁静;桀治天下,人们不愉快。不宁静,不愉快,就不是天下原有的德性。没有德性而会长久,天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国与国之间因为经济、文化、习俗、理念上的不同差异必会引发矛盾,也拥有各自的军队。而当诸国纷争四起时,专制的国君容易挥军相向,往往会轻易决定百姓的命运。所以各自的势力虽然存在,却不敢贸然称帝。 而令狐逆情认为这只是暂时的假象,中原三大巨派只不过在掩耳盗铃。因为只要任何一方的势力强大到足以吞并其他两派,便会打破这个平衡。所以中原各派一直都在暗中较劲,勾心斗角。所谓的互不称帝,只是给彼此一个休养生息,壮大自己的借口。 于是,令狐逆情终于打破禁忌,率先称帝,自号“真龙帝”。他定都姚城,立国号为“刀”,史称“天刀皇朝”。 第五章 混入姚城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令狐逆情为增强国力,稳定人心,施行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各项制度 神州大陆笼罩在圣魔大战的血雨腥风中,天下民怨沸腾,怨声载道。而天刀皇朝虽然刚刚起步,并不富裕,但是胜在没有战乱,逐渐形成万民趋之若鹜的琅嬛福地。 姚城乃数千年前的刀国古都。地势南高北低,中部微微凹陷,呈盆地状。一条姚江贯穿南北,逶迤曲折,流速缓慢。南部为四明山区,山峦起伏,纵横交错,为自然屏障,可据天险。 姚江河畔秋水荡漾,霭雾似轻纱般舒卷飞翔。姚城最大的酒家中缓缓踏出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步履轻盈,走向城郊西处。 正所谓‘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城郊西处荒芜罕至,人影稀寥,名唤万人巷。那里只有一排排偏逢漏雨的稻草破屋和四处流浪的野猫野狗。唯有那些无家可归的贫民蜷居其中,暂作栖息之地。 酩酊大醉的酒鬼瘫卧在万人巷口,鼾声震雷。两个黑影一踏入巷口,便闻到了一股臭气熏天的酒味。各自眉头微微一皱,从其身上先后跨过。 一双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不安地打量着闯入贫民窟的陌生黑影。那些眸子的主人是一群八九岁的小乞丐,麻布衣不遮体、污秽不堪。 黑影移步,月光偏挪,勾勒出长方脸蛋、剑眉薄唇。他是一个高挑壮实的少年,中等偏上的相貌。那一头红色长发既惹人注意,也让小乞丐们感到不安。 幽幽黑夜,荒芜村郊,这出没的是难道是山魅妖精不成? 红发少年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惶恐,微微一笑,释出善意。此人正是向弃太后立下军令状的魔域少主羽惊鸿。而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自然是紫夜莺了。 紫夜莺一路跟着羽惊鸿跋山涉水,冒着千辛万苦从四明山脉潜入刀国境内。至于为什么要来刀国境内,紫夜莺也不明白。每每问到这个问题,羽惊鸿一直有意卖着关子,顾左右而言他。 弃太后很重视羽惊鸿的这次出山。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点拨一千名魔域精英给他。不过让紫夜莺感到奇怪的是,羽惊鸿并没有让他们一同潜入刀国,而是另外交给他们一些秘密任务。 哼,这个呆子越来越难搞明白了。自从叛出剑国后,仿佛变了不少,甚至还学会了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紫夜莺想着,从怀里取出一只鲜香诱人的烧鸡,递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因为这是羽惊鸿交给她的唯一任务。 这些乞丐平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到了半夜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他们一看到外酥皮脆、肉里嫩滑的烧鸡,猛地咽了咽口水,眼神中透出本能的贪婪之色。由于看出来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知晓绝对不是普通人。于是,谁也不敢轻易地去动那只烧鸡。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惹了有权有势的人,很可能落得个沉尸姚江的下场。 羽惊鸿微笑道:“吃吧。” 小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放下心来。不顾油腻,直接用手将那只烧鸡四分五裂,狼吞虎咽。 紫夜莺既为这些孩子感到可怜,又好奇羽惊鸿的用意,忍不住嗔问道:“呆子,你干嘛呢?” 羽惊鸿秘而不宣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紫夜莺气得直接给了他一个栗子。羽惊鸿假装生气,伸手佯装就要打向紫夜莺。 就在两人打闹嬉戏中,小乞丐们一个个打了饱嗝,不解地看着这一对莫名其妙的小情人。 羽惊鸿察觉异样目光,故意咳嗽一声,正色道:“现在我要教你们念一首童谣。你们每念对一个字,我就给你们一文刀币。你们好好记住了!” 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这些平日里填不饱肚子的小乞丐们,纷纷点头。 这时,羽惊鸿随口念出一首童谣来:“四明山,金光熠熠亮闪闪。刀皇乡,龙雀一出天下易。” 小乞丐们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却因着长期行乞,嘴皮子颇为顺溜。这一来二去的念,倒也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齐声念了出来。 “很好!你们记得每天在姚城的大街小巷念一念,我还会再送些东西过来。”羽惊鸿拿出承诺过的双倍刀币分给了他们。 刀币是一千年前刀国通用的钱币,现被令狐逆情恢复。其形如刀,弧背凹刃,刀身极薄。刀的末端有圆环,面、背有文字或饰纹,文字生动、制作精美。刀币分为“三字刀”、“四字刀”、“五字刀”和“六字刀”,可与异国通用。 小乞丐们得了这么多刀币,自然欢天喜地,满口答应。 翌日,小乞丐们带着这首童谣跑遍了姚城的大街小巷、各个角落。一传十,十传百,这首朗朗上口的童谣迅如洪水般地传遍了大街小巷。 可是这首一夜之间红遍姚城的童谣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呢?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也根本无暇思考。因为刀国尚在休养生息的匍匐期,每户人家都着重发展农业,各自勤恳耕种,希望在严冬到来之前获得好收成。 这中间自然也包括了每天要去四明山砍柴的柴夫们。幽深的四明山,峰峦簇拥,溪流蜿蜒,满目苍翠。本该是谁都不忍动手的如斯美景,而柴夫们因为背负着生活的艰辛和世道的不公,依然麻木而无情地砍伐着苍翠绿树。 日复一日,砍复一砍。童谣传遍姚城的第三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樵夫在半山腰的石块里无意中发现了金光闪闪的沙子。老樵夫本以为是偶然,可是仗着好奇心越挖越多。转念一想:不对!莫非这里有个金矿? 这消息自然传得比那童谣还快。不出晌午,这边就有上百号人扛着锈迹斑斑的锄头,前来挖金。一时间,四明山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在万民伐树、齐心寻找金矿之时,竟然又炸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六章 白衣夺刀 一群戴着竹编斗笠的神秘人,站在四明山巅的巍耸悬崖上,俯视下方,注意着挖金人的一举一动。他们携佩宝剑,身着缝制精良的白色绸衣,一看便知是剑国之府的正式弟子。而站在他们身前的领头人却是羽惊鸿与紫夜莺。 羽惊鸿的黑眸澄亮耀眼,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飘逸的红色长发不扎不束,随风飘拂。一袭白衣淡雅高贵,穿在其身,竟然隐隐透出器宇轩昂与阳刚之气。 紫夜莺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心想: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几经蜕变,成熟了不少。身为魔域少主后,连样子也变得有几分好看了。 突然,山下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道万丈光芒冲天而起,直通云霄,将紫羽二人的脸庞映得金光灿灿。 “是……是刀皇的龙雀刀!” “八翼神兵之一的龙雀刀?” “真的假的?” 顿时,人声鼎沸,喧哗四起。 羽惊鸿微笑着一挥手,率先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紫夜莺等人相继飞身而下。远远望去,他们宛如一只只白色雄鹰在空中展翅翱翔,英姿飒爽。 四明山脚下被挖地三尺,坑坑洼洼。最大的土坑内,有一个粗壮汉子手中拿着一把纯金打造的宝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数十个农民扛着锄头,围在坑边指指点点。 突然,数十道白色身影火箭般地从天而降,猛如鹰虎,宛若神人。围观之人吓得四处逃散,连退数丈。 坑内的粗壮汉子更是呆若木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一个白衣少年迎面而来。 羽惊鸿淡淡地伸出手臂,从那个汉子手中接过纯金宝刀。仔细端详后,喃喃道:“四明山,金光熠熠亮闪闪。刀皇乡,龙雀一出天下易。果然是八翼神兵的龙雀刀?!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刀国人士议论纷纷:“原来那首童谣是真的!”“想不到天机早已泄露。”“嗨,我怎么没想到呢?”“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一时间,懊恼者有之,人云亦云者有之,事后诸葛亮者有之。 羽惊鸿不顾众说纷纭,压低竹沿,拔出随身宝剑,厉声喝道:“这龙雀刀归我剑国之府所有。如有谁敢染指,遇神杀神,遇佛**!” “佛”字方落,身后剑客们一齐拔剑相向,呐喊震天。刀国众人被他们的气势给震慑住了,瞬间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羽惊鸿冷静地一挥手。手下们立刻将其围在当中,一边警惕地环视四周,渐渐退出四明山区。 西方残阳落尽,东天明月如钩,敢情光阴倏忽,已过黄昏。 紫夜莺左顾右盼,见四下再无刀国之人,便道:“惊鸿,这四明山脉的金子和龙雀刀是你命他们故意埋下的吧?” 羽惊鸿点点头。 紫夜莺又问:“这龙雀刀是真是假?” 羽惊鸿道:“仙宿神侯曾经是魔域第一刀,又与刀皇一时瑜亮,对龙雀刀甚是熟悉。我便让其打造了这一把赝品。” 紫夜莺沉思道:“从那首童谣开始,到扮成剑国之府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夺刀。你的目的究竟何在?” 羽惊鸿笑了笑道:“我便是想让令狐逆情前来找我。” 紫夜莺奇道:“你凭什么认为令狐逆情会来找你?” 羽惊鸿道:“令狐逆情虽然重建了刀国,可是凭得却是诛魔烈焰枪。身为刀国的国君,又岂能无刀在手?龙雀刀是刀皇遗物,素有‘龙雀一出,万刀臣服’之说。他要想进一步巩固刀国的国君之位,龙雀刀必然成为他梦寐以求的宝物。” 紫夜莺恍然道:“相传当年刀皇在参加天涛论武前,就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更何况他的本意便是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所以他事先将龙雀刀封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所以这一次,不论真假,他都会追来。而你假扮剑国,意在挑起是非。想借令狐逆情的手去对付圣方,是吗?” 羽惊鸿点头道:“不错!只要是龙雀刀的下落,不论真假,令狐逆情势必亲自出马。而要让剑国也参与进来,我还得需要从令狐逆情那里借一个人。” 紫夜莺也甚为聪明,瞬间想到一个人,脱口道:“萧神寂?” 羽惊鸿点点头道:“不错!天涛论武时,刀剑争锋被弃太后所扰。令狐逆情率领刀无双等人退出剑国之府,也顺道带走了萧神寂。想必是他为了对付剑国而保留的一个筹码。而我便是想将他的筹码变成我的筹码。” “令狐逆情曾为幽龙鳞的副首领,如今又一手重建刀国。可见其虽然手段卑劣、阴险冷酷,却也有着雄才伟略、智勇双全的一面,绝非泛泛之辈。要让他这般乖乖地落入圈套,绝非易事。况且圣方也出了一个谋略出众的军师柳玉衫,同样不容小觑。你这计谋虽妙,却不一定能瞒天过海。”紫夜莺颦眉凝神,脸上浮现出一种淡淡的愁思。 羽惊鸿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要对我有信心,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弱点!” 紫夜莺嫣然一笑,道:“是啊!你不知不觉竟然也变得厉害了,心思缜密多了。” 羽惊鸿听了,双目痴痴地往天涛山方向眺望,思绪万千地道:“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才明白身在局中的不简单。我若还像以前那般单纯天真,便永远无法救出我娘。” 紫夜莺深情地道:“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聪明。便如你学神鱼游步、花道之术都是极快的;在鬼偶岛破梁取铃、剑国之府败唐云飞,小计谋也使得巧妙。后来又在叶笑陵手下学了兵法和武功,加上江湖上的各种历练,确实成长了不少。以前你只是还没有开窍,生性单纯,不屑用这些阴谋诡计罢了。” 羽惊鸿点点头,星眸中透出无比的坚毅,道:“如今我已身为魔域少主。魔域十万士兵的身家性命都在我手中。而且不能在其他几魔面前丢了脸面,因为这还涉及到太后对我的信任。所以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第七章 又忆故人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刀国皇宫虽然格局严谨,相较于剑国之府的宏大富丽,则显得小而威严。方才复国,国库并不宽裕。令狐逆情为了巩固民心,下令节源开流,施粥布恩。刀国民众自然对其顺服,勤劳务实,安居乐业。 这一点让刀无双很是佩服。因为他在剑国之府看到的令狐逆情复仇心切,给人的感觉非常冷酷、弑杀,甚至有点疯狂。没想到他会这般善待自己的国民,在治国大局上目光长远、深不可测。 为了号令刀国,令狐逆情每日卯时都会在御花园中苦练刀法。今日也不例外。 绿叶秀花的园林中人影攒动,刀光霍霍!令狐逆情一身普通劲装,手持银刀,一连变幻劈、缠、绞、截等字诀。刀势似游龙,如飞凤,变化万千,绵绵不绝。 刀无双急匆匆地从园外赶来,似有急事。但他一看到令狐逆情沉醉于刀法,虽然几欲开口,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令狐逆情察觉有异,突然飞起一脚,将身边武器架上的一把金丝大环刀踢了起来,飞向刀无双。 刀无双知晓令狐逆情是想让自己陪他练刀,不便拒绝,接过大刀,与其拆招。 当当数声,两刀便如穿花蝴蝶,或粘或离,绞在一块儿。 一个人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自己的技艺,便是找高手切磋。令狐逆情曾经苦练枪法、剑法,对于刀法较为生疏。因此从一开始对招,便使出了全力。 刀无双心知令狐逆情为人孤傲,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底。可是伴君如伴虎,纵然刀无双年少气盛,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既不敢实力全开,也不敢过于留手,使出七八分力道,与之纠缠。心中却更为惦记将要禀报之事。 令狐逆情知晓他性格耿直,什么都写在脸上。见其心不在焉,中途撤刀。 刀无双反手提刀,自知失礼,嘿嘿一笑道:“臣未尽全力,罪该万死!” “你我之间何须君臣之礼?你我相称即可。”令狐逆情更为关心他之来意,罢一罢手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见你如此在意,想必不是小事。” “确实不是小事!”刀无双便将龙雀刀再现江湖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了。 令狐逆情听完,沉吟道:“当年先皇封刀,龙雀刀的下落便成了一个谜。想不到被藏匿在四明山中!不过细细思量,也是有几分可能的。毕竟这里是刀国故都,封在此处合情合理。但是剑国中人是如何得知的?” 刀无双道:“据民间传言,近日来城中有一些小乞丐和小孩子常常吟唱一首童谣。童谣中所言:四明山,金光熠熠亮闪闪。刀皇乡,龙雀一出天下易。近日来,我们收了不少别国的难民,其中难免有剑国的奸细。我想必是这童谣传到了剑客的耳中。” “这童谣我也略有耳闻,想不到有此含义。”令狐逆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倘若是真的,龙雀刀落入剑国手中,对于刀国着实不利,须将其夺回方可。倘若是假的,定是剑国的阴谋。我国方才起步,尚在休养生息阶段,不宜卷入大战。” 刀无双浓眉一扬,道:“难道我们还怕了剑国不成?” “此言差矣。倘若明知是陷阱,却白白去送死是最不值得的。”令狐逆情思来想去,又道,“那些剑客出了刀国边境没有?” 刀无双道:“听手下来报,他们没有通关文牒,但是凭着武艺高强硬生生地闯出了边境,往剑国之府方向行去。不过我已经命了一个百来号人的小分队前去追赶!” 令狐逆情点点头,冷冷地道:“很好!你与我一同上路,去会一会这批剑客。务必在他们赶到剑国之府前,将其擒拿,鉴定出龙雀刀的真伪!” “是!”刀无双一拱手,退下准备相关事宜。 云水古镇,原本是山清水秀、悠然古朴。是位于东皇楼与剑国之府之间的土家村落。自从圣魔大战开启后,这里几经战乱,民不聊生,早已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之地。自从新刀国接管部分东皇楼的势力范围后,这里就成了其与剑国之间的衔接之地。 羽惊鸿等人硬闯关卡、一路厮杀,终于逃到了云水古镇。见天色已晚,羽惊鸿带他们来到烟锁情塔的废墟后,便下令休息。手下们在野外生火取暖,抓鱼打鸟,打算安营扎寨,凑合一宿。 踏故土,忆故人。 羽惊鸿思绪万千,缓步走到韩玲珑倒下的石块之前,颤着手俯身抚摸。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单纯痴情清晰地印在脑海中,一页页如画般翻过。 半梦半醒半浮生,一颦一笑一故人。清风徐面,月色撩人。美景如旧,变得却是最深不可测的人心。 情窦初开的懵懂,为之痴狂的悸动,换来得竟是意想不到的结局。 哪怕她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也好,哪怕自己只是旁观她的幸福也好。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偏偏与那永无休止的仇恨一同玉石俱焚。 如果在那之前,自己祛除懦弱、表露心迹,是否便能扭转乾坤、救其在黎明破晓前?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人的生命之所以珍贵,便在于不能重来一次。 师姐!当你知晓真相的那一刻,又要如何抵御这漫天飞舞的心碎? 你是否会后悔那飞蛾扑火般的迷恋? 秋叶纷飞的季节。 花伤,情也伤! 情到深处,思及无法挽回的伤痛。被风沙哽住了眼眸,更让若有似无的情思在指尖萦绕、挥之不去。 婆娑着冰冷的石块,却模糊了魔域少主明亮的双眼。 一双宛如溪水般柔软的玉手轻轻地握住了他,温暖了夜冷的寒意,将他从漫无边际的伤痛中拉扯出来。 “你又想起她了?”紫夜莺的双眸亮如星辰、清澈如水,却只有怜惜,没有一丝责怪。 “我……”羽惊鸿的喉咙便如被风沙哽咽,心头突然升起一阵愧疚,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事。她是你心中的过去,我明白。”紫夜莺撅着嘴,嫣然一笑道,“不过…..你可要记住了!从此刻起,能和你一起白头偕老、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便只有我---紫夜莺!” “我的头发可是天生红色,不知道会不会变白。”羽惊鸿心头一暖,回转思绪,笑道,“改天下雪了,我们不打伞,定能一路走到白头。” 紫夜莺知他调侃,心中一甜,伸出粉拳假装要捶向羽惊鸿。 羽惊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警惕地道:“他们来了。” 紫夜莺侧耳倾听,这才注意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在宁静地夜晚格外响亮。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命令士兵严阵以待。 第八章 一刀毙命 月凉如水,梧桐飘零。一匹黑色骏马出现在幽幽小道上,放缓了马蹄,踱步而来。马上之人披着灰色斗篷,神情傲慢。身后跟着百来号士兵,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列队前进。 羽惊鸿特地压低斗笠,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斗篷骑士看了羽惊鸿紧握的宝刀一眼,冷冷地道:“在下绰号飞鹰。阁下手中握着的可是龙雀刀?” 羽惊鸿见对方上钩,嘿嘿一笑道:“是又如何?” “那自然是要留下了。”飞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在我刀国取得的东西,便是我刀国之物。剑国之府通常不将刀法放在眼里,拿了神刀又有何用?” 羽惊鸿哈哈一笑,道:“贵国既然号称刀国,为何国主又霸占着诛魔烈焰枪不放?不如叫令狐逆情拿枪一换?” “放肆!吾皇之名也是你这小卒能叫得?”话音未落,飞鹰从马背上跃身而起。 斗篷飞扬间,一柄精钢大刀劈向羽惊鸿的斗笠! 紫夜莺正欲出手,羽惊鸿却一把将其按住,小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说着,他挺身而上。 剑,已出鞘。锋,刺向对手。 呯地一声,刀剑互击。结局竟是剑断,人伤。 刀轻轻地砍入羽惊鸿的肩膀,衣屑横飞。 紫夜莺本来以为对付这种小角色,羽惊鸿应该能毫发无损。见其如此,不由惊呼:“惊鸿!” 就在飞鹰得意之际,突然一道金色刀光在他眼前划过。竟然硬生生地将其劈成两半!鲜血犹如暴瀑般泄洒而出,血肉模糊。 原来是羽惊鸿扬起手中“龙雀刀”,将其一刀毙命! 不仅如此,“龙雀刀”的刀气透过飞鹰的尸体,直接飞向那匹黑马。黑马还来不及嘶鸣,便被劈成两半。 被刀气划过的地面露出一道偌大的沟渠,又长又深,冒着浓浓的焦烟。 “好厉害的刀气!” “真的是龙雀刀!” 余下的士兵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作鸟兽散。 方才羽惊鸿出刀的时候,紫夜莺离他最近,明明看到他只是虚晃一刀,并没有真正出手。而那道刀气分明是从身后的一块巨石中呼啸而来。看来是有高人相助! 紫夜莺想到这里,看到羽惊鸿忍痛捂着伤口,不由笑道:“你这个小滑头,还装!明明没怎么伤到吧?” 羽惊鸿被她说穿,又见刀客跑远。伦伦手臂,哈哈笑道:“你好厉害!还是没能瞒过你的眼睛。不错,剑是我自己用内力震断的。刚才那一刀我已经卸掉他八分力道,并无大碍。” “如此厉害的刀气,想必是刀魔仙宿神侯帮得忙吧?”紫夜莺冲着巨石喊道。 “小丫头倒也聪慧。”随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个浓妆艳抹的老翁手持葬佛骨刀,从巨石后踱步而出。他走到羽惊鸿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属下依照少主的吩咐,在此恭候多时!” 羽惊鸿微微皱眉,道:“神侯,我的目的只是让他们认定这是龙雀刀。你又何必下这等狠手?” “属下已经有所留手,不然他身后之人也必然遭殃。何况两军对垒,岂能妄谈仁慈?”仙宿神侯虽然柔声柔气,目光却透出一股莫名地杀气。 “罢了。令狐逆情就快赶到,我们去执行下一步计划。”羽惊鸿叹了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乔装打扮的魔域众人跟着少主的脚步,继续向剑国之府前进。 烟锁情塔的废墟,寂静无声,只余亡灵飘舞。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匹快马急急奔驰,远远望见飞鹰尸首,勒马而停。两位主人翻身下马,气度不凡,正是令狐逆情与刀无双。 刀无双环顾四周,看了看飞鹰、黑马的尸体,又勘查了地面的沟渠,沉吟不语。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有何发现?” “连人带马,一刀毙命!好厉害的刀气!”刀无双叹道,“若非神兵,绝难有此等威力!” “如果是用刀高手呢?能否将普通的刀使出这等威力?”令狐逆情走到深沟边,眼神中透露着莫名的深沉,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那除非是刀皇再世,否则我很难想象有人能有这般高深莫测的刀法。”刀无双拾起落在溪水里的断剑,道,“飞鹰在刀国只属于二流高手,看来这个对手剑法平平。他手中的龙雀刀多半为真了。” “还没有看到实物,现在下判断为时尚早。不过龙雀刀事关重大,这条线索万万不能断。” “可是前面就快进入剑国之府的管辖范围内,我们两人要继续追查吗?” 令狐逆情一言不发,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刀无双知晓他冷傲孤绝,只得策马奔腾,紧随其后。双马闪动着片片银花,长鬃如雪,喷气成云,顾盼腾跃,神骏非常。 圣魔大战自从交锋以来,双方兵力相继调往天涛山前线。以蓝江为界,堡垒分明。由于刀国旨在休养生息,剑国之府对于后防的控防颇为草率。这也使得令狐逆情与刀无双相对轻易地混入剑国之府的都城之内。 二人为了寻找宝刀下落,日夜兼程、没吃没喝地追赶。但是那些“剑客们”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声灭迹一般,怎么都找不到了。天色渐晚,令狐逆情路过城中最大的客栈,便提议吃饭歇息。顺便让刀无双与店家攀谈,打探消息。 店内满座,豪饮喧闹者有之,攀谈闲聊者有之,热闹非凡。令狐逆情昔日身为杀手,为了保持最佳的清醒状态,有滴酒不沾的习惯。因此刀无双刚想劝酒的时候就被他制止了。 刀无双甚感无趣,一个人喝着闷酒。 令狐逆情只关心刀下落,问:“有没有打探到什么?” 刀无双摇摇头,无奈地道:“照理说龙雀刀这么大的事,总会留下点线索。可是真他妈奇了怪了,谁都没听说过这事。莫非是傲九霄派人秘密来夺?为了在圣魔大战中多一点胜算。” “如果是傲九霄派人秘密来夺,必然不会在四明山夺刀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留下这么多活口。”令狐逆情喃喃道,“莫非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此?” 第九章 夜探剑府 刀无双将碗中烈酒一口喝尽,约摸是酒气上涌,两眼微微泛红,没有听到国君的自言自语。就在此时,一道银光从店门口激射而来,袭向刀无双的后脑勺。 令狐逆情眼疾手快,察觉暗器的同时便将手中筷子飞了出去。当地一声,将那银光截落在地,叮当作响。 刀无双只觉脑后寒光一闪,吓出一身冷汗,酒意顿时清醒。他转身从地上将那道暗器拾起来一看,竟是一支崭新的梅花镖。镖上还插着一封折叠数次的书信。刀无双将其解下,递给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摊开来一看,上书:欲取龙雀刀,先交萧神寂。三日后,剑国之府冬寒门不见不散。 刀无双探着头看完书信内容,疑道:“想要萧神寂……看来只有傲九霄了。不然谁还要那个糟老头?” 令狐逆情沉思片刻,道:“无双!你立刻回刀国将那萧老头带来。为防止有人中途拦截。带其出城时,记住同时带八匹快马,以假乱真。另外,我要你率领大军在剑国之府的边境布防。” “可是皇上……您不是说要我国根基未稳,需要休养生息吗?”刀无双迟疑道,“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将刀国卷入圣魔大战。” “龙雀刀一事非常可疑。如果真是剑国之府所为,说明我们已经落入圈套,一举一动都已被人监视。倘若我方兵力聚集在剑国之府的南部边境,便能起到震慑作用,令其不敢轻举妄动。目前剑国之府正与北方的魔域交战,绝不会傻到让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令狐逆情道。 刀无双面露忧色道:“可是……如果被人监视,把皇上一个人留在此处,岂不是更危险?” “无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敌人已经盯上我了,还玩着猫捉老鼠的把戏,表明我暂时不会有事。”令狐逆情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随后补充道,“至少在萧神寂到来之前,他不会对我出手。” 刀无双听其分析地句句在理,点头同意。 两人吃饱喝足,出了客栈便分道扬镳。刀无双策马返程,而令狐逆情则独自一人继续往剑国之府的方向走去。 暮色西沉,客栈门口悬挂的幔布招牌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幔布鼓荡,夕阳斜红,将过往行人的影子拖得老长。一群头戴斗笠的剑客从官道的拐角处踱步而出,正是羽惊鸿一行人。 仙宿神侯望着令狐逆情远去的背影,阴阳怪气地道:“少主,要不要我去将萧神寂给劫回来?” 羽惊鸿摇摇头道:“其实就目前而言。萧神寂只是用来迷惑令狐逆情的一步棋子,使他捉摸不准到底是谁布的局。让其将刀国大军调往剑国之府的边境才是真正的目的。如此一来,圣方便被包围。魔域的压力顿时减少了一半。” 紫夜莺盈盈一笑道:“原来你的目的居然在此,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不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说柳大哥以二百士兵便将李川魂从剑绝谷中救了出来,甚是了得。如他这样聪明的人,做事必然留有后招,环环相扣。我想夜探剑国之府,去看看能否套出个内幕消息。顺便再想办法见招拆招,破了他的计谋。”羽惊鸿道。 “好,我也去。”紫夜莺一听到他要去涉险,淡淡地一笑,如鲜花绽放,清丽无双。 羽惊鸿看到她那张温柔而恬静的脸庞,心中一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剑国之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自从圣魔大战开启后,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就再也没有消散过。城门外五步一卫、十步一岗,守卫森严。紫羽二人身着夜行打扮,趁着三更天城门**接换班之际,连使纵云梯遁入城墙。 府内早已烛火俱灭,万籁俱寂。羽紫二人匍匐在阴影中小心潜行,丝毫不敢大意。遇到巡逻而过的记名弟子,便完全遁入黑暗之中。 突然,远处的一处雅致别院中传来微微火光。虽然不亮,却足以带给人希望。羽紫二人走近跟前,听到有交谈的嘀咕声。便互使一个眼色,一同跃至那座别院的上方倾耳倾听。 院中小屋烛火阑珊,通亮赛金。薄薄的窗纸上映出一对碧玉佳人的身影,成双成对,羡煞旁人。而这对佳人的身份,便是不久前宣布要假装成亲的沈竹樱与李川魂。 微红的烛火将沈竹樱美丽动人的脸庞衬托得更加绝艳脱俗,摄人心魂。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痴痴地道:“李公子,你我此番成亲只是一个为了对付魔域的权宜之计,万不可当真。你这么晚来我的闺房,怕是有些不妥吧?” 羽惊鸿听到这话,得知柳玉衫的新计策,心头一震。未免打草惊蛇,紫夜莺做了个静观其变的手势。两人各自领会,伏在屋顶上继续聆听。 沈竹樱眸横秋水,透出千山冰湖才能氤氲出的灵秀出尘。 与神州第一美人深夜独处,纵然是一向洒脱的李川魂亦是不由得多了一丝紧张。只见他微微一笑,平复心情后道:“沈姑娘天姿国色,宛如天仙。在下半夜三更造访,确是有很大的不妥之处。如有冒犯之处,敬请见谅。不过此番见面,事先也是征得了姑娘的意思。” 沈竹樱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其实我答应你三更时分在此见面,也是有话与你详谈。” 李川魂哈哈一笑道:“我猜姑娘是想对我表明心迹,说你有了心上人。” 沈竹樱没想到他会洞悉自己的心思,愕然道:“你是如何得知?” “那日柳玉衫提出假亲之计,你甚是紧张。待我拒绝后,你又作轻松状。看你这般神态,我便猜出你多半有了心上人。”李川魂道,“后来沈城主也向我言明了你的情况。他想让我劝你放弃对令狐逆情的痴心妄想。” 羽惊鸿听到这里又是一惊。联想起上次去月牙仙城之时,沈竹樱与令狐逆情之间的举止神情确实有些许暧昧,似有男女之情夹杂其中。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恩怨情仇,日子又颇为久远。若不是此时重提,只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随着幽怨地叹气声,又将羽惊鸿的思绪拉回现实。只听沈竹樱道:“看来我爹是铁了心让我嫁给你。对于这次成亲,他是想弄假成真。不知……” 说到这里,她竟然是犹犹豫豫,觉得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李川魂道。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沈竹樱鼓起勇气问道。 “我?”李川魂没想到她年纪轻轻,提起问题来这么尖锐。当下哈哈大笑,毫不顾忌地道:“好!我便和你实话说了吧。我身患顽疾,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第十章 重要讯息 沈竹樱娇躯微微一颤,道:“你说什么?怎会如此?” “我年少之时好胜心极强,见我爹使用流星翠渊弓灿烂无比,甚是羡慕。可我爹说我根基未稳,不宜修炼。于是趁我爹不备,偷偷将其取出,强行拉弓。岂料后果竟是经脉逆转,走火入魔。”李川魂微微苦笑道,“八翼神兵非同小可,若不是内功深厚的高手使用,神力会反噬其身。” 沈竹樱怔道:“那后来呢?” “流星五神将中有一位天下名医,名叫金不悔。金师叔从小把我泡在药罐里,取各种千年人参、灵芝等补药为我续命。不过他曾坦言,我的经脉逐年老化,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待我三十五岁的生辰之日,便会经脉尽断而亡。如今算来,我的人生只余阳寿三年。”李川魂说这些话时,神情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 眼前这个武林中最年轻的翘楚俊杰,竟然有着这么悲哀的命运。沈竹樱不由为他感到惋惜,叹道,“所以你行事便能这般洒脱。将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吗?” 李川魂笑道:“也许正是如此,我才将世间的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吧。” 沈竹樱同情地道:“一定有办法医治的。是不是?” 李川魂摇了摇头,又道:“任你将相王侯,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我在这世上也无一点牵挂,又何必苟延残喘,留恋花花世界呢?” “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人提起过,难道你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吗?”沈竹樱好奇地问道。 “未免祸害他人,我这一生未打算娶妻生子。柳军师既然想出这条妙计,也算弥补了我人生中的一个缺憾。即便只是一场戏,你也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只想将这事说与你听。另外我也不会趁人之危,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一点,沈姑娘敬请放心。待此次攻下天涛山后,便会还你自由之身,绝不反悔。” 听到洒脱率真的李川魂说出这番话来。不知怎的,沈竹樱心头微微一震,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是觉得这个东皇楼主与自己想象地不一样。 “我要说的已经说了。深夜造访,打扰姑娘清幽。告辞!” 不待佳人回应,李川魂淡然一笑,青袖一拂,转身就要离去。岂料沈竹樱开口道:“不如我们明日一同去挑选做嫁衣的绸缎吧。” 见李川魂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沈竹樱开口笑道:“既然要做戏,那便要把戏份做足了。这样才能骗过天下人。” 这一笑倾城倾国,如同严冬里的阳光那般温婉迷人。 李川魂的嘴角依然挂着从容的笑意,点了点头,算是应诺。 听到开门声,羽紫二人低下身子,紧紧地匍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等他走远后,羽惊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声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紫夜莺也故意压低声音,沙哑地笑道:“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羽惊鸿神秘地道:“既然他们要假装成亲来对付我们魔域。那我就来个釜底抽薪!” “你想怎么做?” “秘密。”羽惊鸿神秘地一笑,又道,“好不容易潜入剑国,我们再四处打探打探。” 紫夜莺吐吐舌头,点头同意。 趁着夜色,两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四处打探。突然,羽惊鸿远远望见冬寒门的丘陵山野上驻扎了很多包头营地,暗火通明。偶尔有几队人马在营地间穿梭巡察,神情戒备。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巡察之人的手中拿的不是宝剑,而是一柄柄造型奇特的月牙弯刀。 “看来月牙仙城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剑国之府。大战即将拉开序幕。”羽惊鸿沉声道。 紫夜莺刚想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二人立时警觉,静静地伏在剑府高大的屋脊上,只露出两双明亮的眼睛,屏息观察。 只见四匹拉着重物的大宛良驹漫步而来。守护马车的是一支身强力壮的仙城队伍,个个携带银光闪闪的月牙弯刀。车上重物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掩,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羽惊鸿凭着黑布遮掩的形状,依稀觉得这个东西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好奇。紫夜莺见那块东西有一人多高,凹凸有致,迟疑道:“惊鸿,那可能是沈城主的夫人。” 羽惊鸿一时没有想到,懵懂地道:“夫人?” “唉!就是唐无影的那块琥珀。她不是因为患有绝症,将自己封印在了家传琥珀中么?在月牙仙城的瀑布山洞中,我们见过。” 羽惊鸿这才想了起来,恍然道:“不错。沈非凡最疼她的夫人了,甚至为其一夜白发。想必是他知晓圣魔大战耗时持久,而月牙仙城又后防空虚。所以命人将那琥珀送来,看紧保护。” 紫夜莺见他若有所思,笑道:“你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 “我们跟上这辆车。”羽惊鸿话音未落,嗖地一声,弓着的身子如同野猫一般,跳了出去,远远地跟在车队后面。 “哎,现在怎么这么爱卖关子。”紫夜莺嘟囔一声,却也不甘落后,紧紧相随。 马车兜兜转转,来到一座偏僻的小山沟中停了下来。随着车队首领的指示,四个壮汉使出了浑身解数,将那黑布包裹的东西卸了下来,摆在山凹深处的一个洞穴中。 羽惊鸿站在梧桐树干后,监视着道:“奇怪?怎么都要摆在山洞中?” “怕是这块琥珀不能摆在热天之下吧?山洞中凉快些。”紫夜莺道。 羽惊鸿听得有理,点头表示同意。 突然,疲惫不堪的首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骂道:“奶奶的,这么晚了,还让我们搬这么重的东西。城主真是想夫人想疯了。大老远的从月牙仙城将夫人的琥珀搬了过来。害老子饭都没吃饱!走了,我们一起喝酒去!” 随着首领的吆喝,那群手下一听到有白食可以吃,早就兴高采烈,有些忘乎所以了。只见他们一个个簇拥着老大,叽叽喳喳地相互寒暄。只留下两个并不合群的士兵留在山洞门口看守。 羽惊鸿见守卫锐减,朝着紫夜莺做了个手势,示意一齐动手。 第十一章 琥珀迷局 洞口漆黑一片,浓得像化不开的稠墨。石壁细缝处布满密不透风的苔藓,怪石嶙峋。在剑国之府内,两名守卫从未想过会遇到险情,各自放心地直打瞌睡。 “两位大哥,请问春晓门怎么走?”忽然,黄莺初啼般的少女妙音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守卫。两人各自睁开惺忪双眼,看到一个温馨甜美的紫衣少女宛如天仙般降临凡尘,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 正当二人将其惊为天人之际,同时感到脖子被一条如蛇似鳝的冰凉之物紧紧缚住,猛地向后拉扯。只是还未看清来人面目,视线就模糊成一片,渐渐地什么都看不到了。 守卫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相继晕厥在地。羽惊鸿这才松了口气,绿藤长蔓嗖地迅速缩回他的袖中。原来他趁守卫们不注意,早已绕至他们身后的石块,伺机而动。 时间紧迫,羽紫二人不再多言,径直走入山洞之中。山洞内光怪陆离,乱石纵横。漆黑的空气中,温润晶莹的光泽从山洞深处幽幽透来。羽紫借着这些微量的光芒,深入蜿蜒曲折的小径。 幽深暗黑的山洞一片寂静,除了自己沉重的脚步声,还不时传来滴滴答答的滴水落珠之音。羽紫拐了一个转角,便看到了那块蕴含绝美容颜的神奇琥珀。 晶莹剔透的琥珀中,唐无影的倩影依然停止在转身的那一刻。琥珀脉络中隐隐有光彩流转,映衬着她凝雪玉脂般的肌肤,彷如一件绝世的艺术雕工品一般。 “真美!不愧是神州第一美人的生母。”紫夜莺赞叹一声,忍不住上前抚摸那块琥珀。触手处冰凉如水,质地分明。摸着摸着,紫夜莺的神色愈发变得凝重,不知不觉微微变色。 “怎么了?”羽惊鸿奇怪道。 紫夜莺默不作声,从腰间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将其点燃,烧向那块琥珀。羽惊鸿不明所以,却知晓紫夜莺不是鲁莽之人,这么做必有她的道理。 天然琥珀一旦点着,燃烧易熔,爆炸有声、冒白烟,微微伴有松香气。但是这块琥珀点燃之后,突然咔嚓一声,裂出一道小小的缝隙。缝隙逐渐开裂,伴随着吱吱渣渣的声音,在琥珀上形成蜘蛛网般的形状。 哗啦啦数声,整块琥珀顷刻间裂成无数小石块,崩碎落地。“不好!”羽惊鸿感到不妙,伸手拉开紫夜莺,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将那些碎片尽数挡下。 羽惊鸿连连拂袖,荡开烟灰。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两人发现琥珀中的美人唐无影瘫伏在地。 紫夜莺挣开情郎怀抱,快步走到唐无影的跟前,推搡着将其翻过身来。 羽惊鸿定睛一看,发现唐无影的五官被碎石炸得面目全非,意外地扭曲狰狞。正在他心中连道可惜之时,紫夜莺却轻轻地揪住唐无影微微卷起的皮肉,竟然一把将其撕开。原来这只是一张被碎石破坏的人皮面具! 羽惊鸿再度望向唐无影,看到一张只能称得上是清秀可人的鹅蛋脸庞。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唐无影,只是戴着唐无影的人皮面具。”紫夜莺柳眉微微一皱,道。 “她……她不是唐无影?那她是谁?你又是如何发现的?”羽惊鸿吃惊地道。 紫夜莺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感到脉搏仍在微微跳动,松了一口气。她直起身来,沉吟道:“这块根本不是琥珀,而是来自混沌星途的天外陨石。我以前在无极云海宫见姐姐拥有一块,常常拿来把玩。所以很熟悉它的触感。” “混沌星途?那是什么?”羽惊鸿奇道。 “据说混沌星途夹杂在宇宙与宇宙之间,是一个特殊的空间所在。在那里一片混沌,时间静止。只要是生命遁入其中,便能永生不灭。而属于那里的天外陨石可以隐纳物体,也具有时间停止的功能。”紫夜莺娓娓叙来。 羽惊鸿惊叹着她总能知晓那么多奇人异事,同时也对这种奇石充满了好奇。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戴着唐无影的人皮面具,被封印在石块中。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羽惊鸿推测道:“会不会是唐无影预感到自己要死了。为了给沈非凡留一个希望,所以将其他人封印在了这块陨石之内?” 正在二人谈话之际,躺在地上的陌生女子突然仰起身子,哇地一声,吐了一地的黑色血液。 紫夜莺见状,使劲按了按她的人中。又见她方才还算清秀的脸庞瞬间变成了紫色,惊道:“不好!她被人下了剧毒!”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怎么会被人下毒呢?”羽惊鸿甚觉奇怪,转念一想道,“除非她在被封入陨石之前便被人下了毒。在里面时间静止,一旦破出,便毒发身亡。究竟是谁下这么狠的毒手?” 紫夜莺急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被关在陨石之中?到底是谁把你关在里面的?” 那名女子的气息若有似无,艰难地道:“我……我是小雪……是唐无影的贴身丫鬟。将我关在里面的人是……” 话还没有说完,她瞪大着双目,头重重地垂在了胸口,永远地合上了双目。 羽惊鸿、紫夜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山洞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只听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喝道:“竟然躺在地上玩忽职守!罪该当诛!” 竟然是月牙仙城城主沈非凡来了!想必是为了确认“琥珀”是否安好,所以急冲冲地连夜赶来。 “参见城主!是我们的错,不慎被人偷袭。”看守二人缓缓醒来,见到主人巡察,顿时诚惶诚恐地连声道歉。 “什么?!”沈非凡一声怒喝,急忙加快脚步,遁入山洞中。 整个山洞进出唯有一条路,宛如坚固小巧的密室。羽紫二人已经没有退路,心神一凛。这个场面倘若被抓住了,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羽惊鸿已经投魔弃圣,不过他还是不太想卷入这不必要的纠纷之中。 就在二人胡思乱想之时,沈非凡的脚步声愈急愈近。 第十二章 藏身洞天 羽紫听得心头一禀,互相对视一眼,一齐飞身而上。两人手脚撑开,宛如壁虎般贴在洞顶的石壁两侧。 两人身形还未稳住,沈非凡火急火燎地踏入洞中。当映入眼帘的是碎了一地的琥珀,沈非凡白眉一扬,神色又悲又愤,痛苦不堪。 看到“唐无影”的身躯倒在碎石之中,沈非凡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无影……”二字还没喊完,一张出乎意料的脸庞让沈非凡震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的沈非凡看看怀中女子,再看看地上的人皮面具,瞬间失去了一派城主的风范,不知所措。 “为什么是你?小雪……”沈非凡自然认得这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也显然看出她已经死了。 沈非凡双目噙泪,喃喃道:“为什么小雪要扮成你的模样?无影……你又在哪里?” 羽惊鸿看他神情悲切,不像做戏。看来这件事沈非凡是真的不知情,甚觉蹊跷,暗忖:如果说此事是唐无影为了不让沈非凡伤心,故意找人顶替的话,也没必要杀了小雪。难道唐无影当年遭遇不测,然后行凶者用小雪拿来掩盖真相?又或者另有阴谋?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沈非凡缓缓放下小雪的尸体,站了起来。这个山洞矮小密封,沈非凡一直起身来,羽惊鸿的鼻子便险些碰到他的头发,不由心中一紧,屏住呼吸。 要知晓这里是剑国之府的境内、中原正道的兵力集中地。而月牙仙城城主又近在眼前,一旦被发现,恐怕很难逃脱。 洞内潮湿闷热,气氛紧张。羽惊鸿的鼻尖在不知不觉间凝有冷汗,悬而不落。紫夜莺见那滴汗水几欲飘扬,趁着沈非凡低头沉思,伸手便要去拭。 突然,沈非凡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来。紫夜莺心中一慎,将手捂在羽惊鸿的鼻口处一动不动。 沈非凡微微仰头,转身朝着洞口走去。 紫夜莺的柔荑香气扑鼻,羽惊鸿顿觉心旷神怡,暖如花开。可是这股突如其来的异香,不知怎的竟然让他有了打喷嚏的冲动。 紫夜莺感到他的嘴巴微张,似有异样,刚要用手捏住他的鼻息,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阿嚏一声,惊动了正要出去的沈非凡。 沈非凡陡然一震,回头望见灰暗的洞顶处居然隐藏着两个人影。 在打喷嚏的同时,羽惊鸿早有防备,一手抓住了洞口的一把石灰杂草,急忙向沈非凡的双眼撒去。 这一撒只在一瞬间。沈非凡始料未及,只觉石灰入目,双眼微疼,眼前一片漆黑。但是知晓洞中藏人,立刻拔出腰间的仙月轮。 仙月轮弯刀如弧,刀锋冷冽如月光,清澈绽放。只见沈非凡手中弯刀一扬,一道弯弯的月牙刀气激射而出,冲向洞天穹顶。 轰地一声,山洞颤动,落石飞落。 羽紫早在他出手之时便已悄然落地。左避右闪,躲开落石。苦于沈非凡守在洞口,一时进退不得。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沈非凡目不能视,侧耳倾听,“我夫人的琥珀便是你们打碎的吗?当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夫人还尚在人间吗?” 羽惊鸿暗忖:他口中的“你们”究竟是谁?沈非凡如此重视自己的夫人,看来唐无影便是他的弱点。不如打探一二,说不定能以此脱困。 想到这里,羽惊鸿故意压低声音,道:“唐无影身患绝症,早已亡故。如今我们任务完成,来此毁尸灭迹。” “当年初遇夫人之时,她身染重病,倒在万城山郊之外。幸得我路过出手相救,因而结缘。后来得知她是万城酒庄的老板娘,酿得一手好酒,远近驰名。我便常常借酒而去,求得一段佳缘。听她说自己孑然一身,无亲无故。我不以为然,摒弃门户之见,欲将其迎娶过门。”沈非凡双目虽闭,面上却露出对昔日恋情的眷恋,道,“后来大喜之日有一批神秘人前来道贺,不留姓名,却留了一些金银珠宝当作贺礼,扬长而去。我微感诧异,事后向夫人追问神秘人的来历。岂料夫人支支吾吾,只肯透露是吵翻了的亲戚,并不详言明说。我便以为是她以前的情郎。 “这十年来夫妻恩爱,和睦美满。想来便要如此这般安度余生。不过,无意中从手下口中得知她曾数次独自偷偷溜出城去。我起了疑心,便派人偷偷跟踪,后来得知与其会面的竟是喜宴上的神秘人。不过碍于十年的夫妻感情,我不便说破。岂料后来她竟身染重疾,一病不起。我遍寻天下名医,却不得良药。最终她便背着我将自己封印在了琥珀之中。” 沈非凡说到这里,神情变得复杂,继续道:“神秘人、怪病、琥珀,这一切的发展看似行云流水,水到渠成。今日才知道琥珀中封印的竟然另有其人!如今看来,这一切实则步步暗藏诡异。当年是不是你们杀害了夫人,为了怕月牙仙城追究,所以掉包封印?如今你们再现,毁掉琥珀,究竟用意何在?你们究竟与我夫人是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的疑问,一个比一个深沉,一句比一句尖锐。羽惊鸿明显感觉到沈非凡的愤怒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他显然已经把自己和紫夜莺当作喜宴上的神秘人了。 被一个情痴当作情敌,表明你已经有了生命危险。更何况这个情痴更是拥有八翼神兵的一城之主! 沈非凡鹤发白眉,身披清霜羽氅,手持神兵弯刀,宛如一尊活仙人挡在唯一的出口。紫夜莺柳眉倒颦,随手从地上拾起一粒小石块,扔向右侧石壁。 只闻咚地一声,沈非凡人随刀动,划过一道月影,闪电般窜向响声处。 紫、羽大喜,趁机向洞口冲去。可是他俩身子方一移动,沈非凡便又复回原位,仿佛一动未动。反而听到脚步声,仙月轮伴随着银银月光,冷不丁地砍向羽惊鸿的双腿。 这一切只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羽惊鸿不及闪避。倒是紫夜莺见他危险,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向后拉扯,以图躲过弯刀。 可惜电光火石,躲已不及,刀光砍在他的双腿之上。岂料,羽惊鸿未觉疼痛。倒是胸口处的衣衫被一刀划破!幸好被紫夜莺向后一拉,上身倾斜向后,这才躲过。 奇怪,明明是砍向双腿的弯刀,怎么双腿没事,反而胸口被砍呢? 第十三章 蓬莱催命 羽惊鸿深感纳闷,皱眉道:“这便是仙月轮的神力吗?” “不错!这招便是仙月轮的‘镜花水月’。如同明月倒映在湖中,你看到的刀光其实只是镜像水影。真正的刀气经过折射,会以出其不意的角度攻向对手。不过这刀光可直可折,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紫夜莺娓娓道来,如数家珍道。 “好厉害!居然对我的仙月轮有所深究。你究竟是什么人?”沈非凡目不能视,甚感诧异。 紫夜莺不再作答,双手再度从地上捡起数十粒大小不一的石头,向四面八方挥洒,以图混淆视听。 刹那间,石头撞击墙面不断反弹,咚咚声不绝于耳。 “雕虫小技!”沈非凡冷哼一声,双袖翻舞,月轮咆哮。顿时,刀气斩空破刃,横布四方。方才紫夜莺扔出去的所有石块竟然在落地之前被一一劈成两半。而沈非凡一动不动,仍旧守在洞口。 “厉害!”羽惊鸿忍不住赞叹一声,却仍然不忘压低声音。 “只要我守住洞口,你们便休想出去。”沈非凡把仙月轮一横,冷冷地道。 洞口出现骚动,那些看门的士兵纷纷涌了进来,道:“城主,可有恙乎?” 羽惊鸿知晓士兵一多,插翅难逃。不得已扶起小雪遗体,对着紫夜莺小声道:“等一会儿,我一扔尸体。你便冲出去!” 紫夜莺点点头,握拳准备。 嗖地一声,小雪的尸体飞也似地冲向沈非凡。与此同时,羽惊鸿双手捏诀,施展花道秘术,凭空幻化出两道藤蔓,宛如竹叶青般妖娆缠向仙月轮。 沈非凡听到二人袭来,刀化双月,招架而去。弯弯刀影如水如月,涟漪萦回,时而合为一处,时而分开两边。灵而故鸣,神而益秀。 两道藤萝交织摇曳,连绵疯长。连成一片碧绿的世界,将那两道刀气网罗其中。瞬间,月牙藤蔓相触而消,散发出淡淡的月银光彩,残枝败叶散落一地。 沈非凡察觉右侧有人袭来,弯月一抡,砍入小雪的胸前锁骨,血溅如花。 羽紫二人看准时机一跃而起,一齐向洞口冲去。洞口空间狭小,士兵一遭遇袭击,便乱成一团。掌腿交错、拳来脚往间,堵在门口的数名士兵一个个被不速之客放倒在地。 “奇怪,不是只有二个人么?”沈非凡察觉有异,用手一摸来物肌肤细腻、体温冰凉。惊呼,“小雪!可恶!” 得知上当,沈非凡跨过手下身躯,转身追出洞外。此时,他的双眼已经渐渐恢复视觉,左右望去,早已不见刺客身影。不由怒从中来,负手而立,冷哼一声。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本该是良辰美景,羽紫二人却是无暇欣赏。他们左躲右闪,避开沿途守卫,急急向北而奔。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高耸挺立的城墙之外。紫夜莺眼看无路可走,展开金翅。一把拽住羽惊鸿的衣襟,将其奋力拉起,越过城墙,跃出剑国。 二人疾奔了三里路远,见身后无人跟踪,确认安全后,这才在树林中停下来歇息。 经过这一路逃命,紫夜莺浑身燥热,娇喘了一会儿,气息逐渐平稳下来。道:“一晚上的打探收获不少,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实施你的釜底抽薪?” “如果可以的话,明日我便要会一会柳大哥的高招奇谋了。”羽惊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缓缓移向了朗朗星空。 星光银河璀璨皎洁,流淌在暗无边际的黑暗里。犹如小孩子的眼珠一般清澈纯真。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羽惊鸿觉得自己的双目变得浑浊,充满了欲望、痛苦与算计。不论自己有多想找回已经失去的童真与单纯,可惜随着历史的长流,他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人生无法重来,每个人都只能走一遍,没有回头路。这或许便是人类最痛苦的一件事。羽惊鸿不明白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是非黑白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模糊。或许短短人生数十载,到头来只不过付诸谈笑一挥间。 夜深人静,树海涛涛。紫夜莺背靠一棵槐树,痴痴地望着已经熟睡的羽惊鸿,无法入睡。棱角分明的脸庞,天生异禀的红发,静谧酣睡的模样。眼前这个随遇而安、命运错综的江湖浪子,似乎只有在紫夜莺面前才能这般放心的入睡。 漫漫长夜情似蛊,谁人梦解其中苦? 忽然,树林深处飘来一阵无声无息的古怪黄粉,静静地落在羽惊鸿熟睡的脸,隐入他的鼻息之内。不一会儿,他便睡得更熟了,鼾声如雷。 不知怎的,紫夜莺似乎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心没来由地一揪。她的眼角泛出泪光,方才的似水柔情渐渐转为不安与忧郁。看得出她的心绪异常复杂,似乎正在经历不同寻常的痛苦挣扎。 暮然,这个美丽的紫色精灵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走到羽惊鸿的身边。呆了半晌,她缓缓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朝着羽惊鸿猛地刺了下去! “夜莺……你对我真好!只有你不会骗我。”突如其来的喃喃梦呓,道出了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匕首的刃锋透出一股冷锐的杀气,却赫然停在了他额头上方的三寸之处。 刀未落,泪先滴! 情泪无声地滴在了他那英挺的鼻梁之上,浓浓地化成一片痴妄。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幽暗古老的深深叹息,久久地回荡在绿叶涛声中。 紫夜莺仿佛早已知晓,收回匕首,静静地望着树林深处,等待着暗藏者的现身。 “你,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啊。”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曝露在星月光辉之下。正是当年传授给羽惊鸿神鱼游步的神秘老妪---无极云海宫的长老蓬莱。 紫夜莺含泪道:“蓬长老,为什么偏偏是羽惊鸿?我下不了手。” “他只是我们的一颗棋子,你却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凡人。宫主很不愉悦,命我放弃这颗棋子,前来助你一臂之力!”正说着,蓬莱的眼中突然目露杀机,放出凶光。 紫夜莺心头一颤,不由地握紧了手中匕首。 第十四章 情人再会 “那就让老妪来为圣女代劳!”蓬莱拄着龙头拐杖,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向红发小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情欲断而心不死。紫夜莺轻咬薄唇,露出了少有的犹豫。 突然,蓬莱缓缓举起了手中拐杖,猛地朝着羽惊鸿的天灵盖砸去! 杀机尽露!就在这危急关头,呯地一声,匕首深深地嵌在龙头拐的铁环部分,擦出微微火花! “蓬长老,羽惊鸿的命由我亲自解决!”紫夜莺急道,“求您高抬贵手!” 蓬莱见她情真意切,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放下拐杖,语重心长地道:“夜莺!你姐姐处处谨慎、步步为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这个计划对我鲛人一族来说,花了多少的岁月和心血,你是知道的。倘若你一旦任务失败,会给你姐姐带去不少麻烦。” “我……”紫夜莺抬头凝视着浩瀚星空,淡淡哀愁道,“我知道姐姐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我也知道她一心成为宫主,目的也是为了保护我。倘若她失去了宫主之位,无疑会让我俩在无极云海宫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慢慢等死。” “你知道就好。”说到这里,蓬莱突然一阵剧烈咳嗽,身子不住颤抖。 紫夜莺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抚摸她的背脊。 “嗨……当初你让老妪传授他神鱼游步之时,便猜出你对他情根深种。不错,他对你有救命之恩,这个老妪明白。在鲛人的世界里,谁若在‘生死劫’里救了年岁相仿的异性,两人便可算喜结良缘。”蓬莱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道,“不过他毕竟不是鲛人,这个传统对其可算无效。更何况他是宫主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偏偏执行这个计划的又是你!宫主见你愈陷愈深、不能自拔,甚是心急如焚。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呐!为了杜绝悠悠众口,宫主便命你杀了他。” “我明白……”紫夜莺欲言又止。 “就算你现在不杀他。以后当他知道真相,你又要如何面对?关于他义父的死……” “不要再说了!”紫夜莺一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画面,不禁梨花带面,泪如雨下。她站在猎猎风中,微微泛红的眼睛望著羽惊鸿,白皙的脸上却仿佛有淡淡笑容。 “回去告诉姐姐,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紫夜莺下定决心,倔强地道。 “好!那我便回去复命,将你的话带给宫主。不过宫主可能没有什么耐心。你要记住,你现在对他情真一分,便是自虐一刀。这一刀刀不仅割在你的心里,更扎在他的灵魂深处。圣女,你好自为之吧!”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是警告,更是箴言。 蓬莱远去,紫姑娘的心如同低到了冰窖,达到了极寒的冰点。 这是将来必须面对的选择。要么立即杀了情郎,要么便是继续利用情郎。 当真相大白于天下,羽惊鸿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凝眸处,星火阑珊,月光依旧。尘世韶华,撩起无尽的相思意。情郎依然熟睡,相思难免成灾。也许……人生只不过弹了一世的风华倦怠。 红日高悬,秋高送爽。繁华闹市店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们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喧闹声,交叉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令狐逆情行走在这富饶斑斓的剑国城头,看着街上那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眼中隐隐透出一股莫名的恨意:剑国的富裕是踩踏着刀客的白骨而蒸蒸日上的。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夺回属于刀国的辉煌!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照得行人暖洋洋的。米店商铺的招牌旗帜高高飘扬,突兀横出的飞檐上却站着一个遮头蒙面的黑衣人。 凭着杀手敏锐的直觉,令狐逆情早已注意到了这个醒目的神秘人。当两人四目相对之时,黑衣人突然从后腰处拔出一把金光四溢的绝世宝刀,并冲着令狐逆情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龙雀刀?!”令狐逆情目露精光,不容多想,一跃而起,踩过数人头顶飞身而去。 被踩众人甚感晦气,纷纷怒骂,可是一抬头,却早已不见令狐逆情踪影。只是隐约见到两个身影飞檐走壁,一前一后相互追赶。 这个黑衣人正是羽惊鸿。只见他抽身换影,翩若惊鸿,来去如电,倏忽飞出半里之外。如今的他早已将神鱼游步使得出神入化。 令狐逆情虽然武功卓越,在轻功步法之上倒是中规中矩。每每眼看就要抓到黑衣人,却总是差了那么几寸。见那黑衣人忽快忽慢,似乎有意戏弄自己,心想:这人好生奇怪,像是要引我去什么地方。 两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得精彩,连声叫好。突然前面没了房屋,羽惊鸿凌空虚踏几步,纵身跳下屋顶,窜入人群之中。 眼前并无可脚踏凭借之物,令狐逆情无奈也飞身而下,撞开几个路人,冲了过去。七折八弯之后,黑衣人居然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可恶!”令狐逆情暗骂一声,四处搜寻。 这时,车马如龙、人流如织的闹市中,一辆高贵奢华的富家马车徐徐而来。车上马夫衣衫白净,身背长剑,一看便是剑国之府的人。 吁地一声,骏马止步在了一家名叫“锦绣瑞祥”的店铺面前。锦绣瑞祥是剑国之府最大的丝绸莊铺。店中的丝绸质地轻软,色彩绮丽,享誉神州。不少公孙王侯和名门望族全都慕名而来,只为了量身定制一套最舒适的绫罗绸缎。 马车上先后走下一对璧玉佳人。郎者清秀脱俗,气质高贵,轻轻挽着车中人的手缓步而下。那双手丰润白皙,宛如玉笋。真容更是貌似天仙,美得令人窒息。 “哇!是月牙仙城的沈竹樱!”“那旁边的一定是东皇楼主李川魂了。”“听说他们定亲了,马上要举办喜宴了。” 一时间,坊间民众议论纷纷,围了上来。男的只为了一睹传说中神州第一美女的天姿容颜,女的则是为了看一眼东皇楼主的风采。自然将他俩当作天造地设的一对。 人生道路各自选,难得重逢总是缘。令狐逆情再次看到那张足以令天下男人心动的容颜,心头微微一颤。听到他俩成亲的消息,更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胸口。 第十五章 锦绣瑞祥 李川魂微微一笑,轻挽着沈竹樱的玉手,步入锦绣瑞祥。 掌柜的一惊,早早地出门相迎,点头哈腰道:“李楼主、李夫人大驾光临,小舍真是蓬荜生辉!” 沈竹樱听到李夫人三个字,耳根微微一红。 李川魂摇头道:“诶,这话说的!我们尚未拜堂成亲。此时用李夫人来称呼,甚是不妥。” 掌柜的不知他是解围,以为是谦虚,献媚着陪笑道:“这堂堂月牙仙城的千金嫁给东皇楼的楼主,还会有假吗?亲事已经公布天下,断断不会反悔。李夫人是板上钉钉的称呼了。” 这话题再继续下去,便会露出破绽。李川魂不便再争辩。不过将天下第一美人称为自己的夫人,倒也十分受用。 李川魂岔开话题,指着铺子里的绫罗绸缎,道:“我们想要做一匹上好的嫁衣,最近有什么好的丝绸到货?” 店铺中的绸缎玲琅满目,色泽惊艳。掌柜的正等着他这句话,连忙从中挑出一匹柔滑精美的缎子,介绍道:“这是来自彭城的天罗绸缎。看上去有幽雅的珍珠光泽,摸上去手感柔和飘逸,编织出的凤凰鲜花栩栩如生,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用这匹布来作成嫁衣,绝对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要多少银子?” “你们两位成亲之日,怎敢收银子?我出手相赠即可。”掌柜口中说笑,心中却早有盘算。天下两大派的亲事又怎会赖账呢?就算今日不付银子,凭他们的信誉,不日便会托人转送而来。 李川魂还未开口,一个身影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开口道:“我来付账!” 令狐逆情一眼望去,愕然发现竟是自己一路追赶的黑衣人。 羽惊鸿嘿嘿一笑,将手中金光耀眼的“龙雀刀”递给了掌柜,道:“这把刀应该足够分量了吧?” 掌柜的眼眸中满目金黄,瞪大了双眼,惊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 “龙雀刀?!”李川魂眉头微微一皱,脱口而出。 掌柜一听,吓得急忙将宝刀还给羽惊鸿的手里,惊道:“这……怀璧其罪,惹祸上身。这宝刀在下可没能耐收好。客官,你只管拿回去便罢。” 羽惊鸿接过金刀,冲着人群哈哈笑道:“令狐逆情,你不是一路追赶龙雀刀来的吗?怎么刀在这里,却还不现身?” 李川魂微微一怔,看到一个英俊少年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眼神比深海里的鲨鱼还要阴冷,冷漠无感的面容令人见了便难以忘记。 沈竹樱未曾想到心中的情郎竟然会只身深入剑国犯险,而自己又在天下人面前宣布着亲事,一时间五味纷杂,羞涩难堪。 李川魂微感诧异道:“你便是近来名震天下的剑国弃徒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将其无视、充耳不闻,对着羽惊鸿冷冷地道:“那刀既然能随便赠人,又怎么会是真的?你一路领我来剑国,究竟有何目的?” 突然,暗藏在附近保护“李氏夫妇”的剑国弟子从不同岔路涌了上来,拔剑对准黑衣人与令狐逆情。各种铺子的屋檐上方更是分布了不少弓手,齐齐将箭头瞄准不速之客。 羽惊鸿笑而不语,没有正面回答令狐逆情。却意外地当众将刀往高空一抛,凌空踏步,飞身离去。离弓之箭虽然凌厉,却阻挡不了神鱼游步。 令狐逆情见其神奇步法,觉得似曾相识,正欲追赶。一旁围观的群众便如潮涌般围了上来,哄抢宝刀。因为即便这不是八翼神兵,却也是纯金打造的宝刀,对于普通民众更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李川魂微笑着一挥手,剑国弟子们立刻上前维持秩序。察觉情势不对,群众们纷纷退避三舍,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看来你被人摆了一道。”李川魂漫不经心地道。 令狐逆情依然不理他,只是缓缓伸出手,对着沈竹樱冷冷地道:“跟我走吧。” 若不是一见钟情难自禁,又怎么会冷面如霜情似水? 沈竹樱的明眸深处荡起涟漪,眼眶微红,欲言又止。 我想跟这个男人走! 不顾一切的强烈冲动充斥着她的脑海,腿也在不知不觉地向前迈去。 李川魂微微一笑,用力地抓紧沈竹樱的手,若无其事地道:“令狐逆情,你确实如传闻中的不知天高地厚。就这样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我未来的夫人?” “我到底在做什么?”感受到李川魂的力度,沈竹樱恍然清醒过来,放下微微提起的脚步,惭愧自责。 这一幕顿时卷起了轩然大波,引得路人指手画脚,纷纷猜测。 “你想感受死亡烈焰的炙热,带你去往永恒的地狱吗?” 冰冷的台词,无尽的杀意,仿佛来自地狱的眼神。纵然是淡看一切的李川魂,见到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神,亦是感到不寒而栗。 李川魂淡淡地道:“这里是剑国之府的势力中,中原三大派的掌门亦在此处。你孤身一人要如何逃脱?” “刀国十万大军已经兵临边境。如果你想挑起全面战争的话,尽管试试。”令狐逆情冷冷地道,“北方前线爆发了圣魔大战。你们若同时与刀国开战,绝无胜算。” 李川魂面上淡淡一笑,心知像令狐逆情这样冷静无情的人绝不会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这才感到事情变得相当棘手,皱了皱眉,道:“依照刀国的现状,休养生息绝对是上上之选。而方才那人分明是故意引你前来,你可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第一,刀国与剑国之府势不两立,总有决一死战的一天。刀国没有拒绝的理由,也绝对随时奉陪。第二,我早已知晓对手是故意引我前来,而我是偏向虎山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想带走的人,就算是死神也没有办法将她留下。” “很贫嘴。那就让我试试你究竟有多少斤两?”李川魂淡淡地道。 “求之不得!”令狐逆情的手掌翻云覆雨间,倏忽变出一柄银白色红缨枪。 诛魔烈焰枪再度临世,嗜血如魔的它究竟该何去何从? 第十六章 烈枪圣弓 “刀国与圣方联盟若是开战,得渔翁之利会是谁?你不会不清楚吧?”李川魂道。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自然是魔域。观方才那人的步法,肯定是魔域少主羽惊鸿无疑。” 李川魂皱眉道:“你既然知晓,还要一意孤行?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没有人能将我变成谁的棋子,除非这一步是我自己想走的。”令狐逆情虚晃一枪,作势道,“废话少说!传说中的东皇楼主,让吾一试你的能为吧!” “我早已不是东皇楼主。今日我便以沈竹樱的夫君之名迎战!”李川魂一拂青衫,双手捏诀。一把碧玉通透的神弓幻化胸前,紫芒电气萦绕弓身。 沈竹樱的心砰然一颤,不知道是为了李川魂的出战之名,还是为了令狐逆情而担心。 令狐逆情攥银枪,舞长柄,挽出枪花朵朵,罩向李川魂全身。其招式华丽,枪法飘忽。枪身挟带黑色魔焰,所至之处,万物焦枯。 “华而不实!”李川魂左足轻轻在地上一点,倏忽飘身半空。只见他左手一扬,拉动弓弦。一道紫光电芒搭在其上,瞄准令狐逆情! 嗖地一声,紫箭呼啸射出,以刺耳锐声破空划向对手。 令狐逆情扑身向前一个鲤鱼打挺,连抖黑色枪花无数,欲将那紫箭圈在其中。岂料,这紫芒光箭去势极其迅猛,连破数关。那些黑色烈焰形成的枪花瞬间消弭于无,化成残叶花瓣,飘散四周。 眼看就要破空而至,令狐逆情连忙使出一个粘字诀,将那紫箭粘在枪杆上。步法却是顺着箭势,旋转着连退数步。紫箭亦是似有灵识般绕在枪头上,不住飞舞。 这紫色电芒乃是由李川魂的内力形成,若有破除,亦是需要相当的内力。令狐逆情伸出左手双指,注入八成功力,轻轻往枪杆上一搭。顿时,源源不断的内力集中在枪头上,与那紫色电芒相互制衡。 “破!”令狐逆情怒喝一声,将神枪猛力一甩,紫色电芒也顺势甩向路边的一家烧饼铺。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烧饼炉子冲天爆出。瞬间炸穿了屋顶,土石纷纷抖落。 令狐逆情虽然接下了那道无形之气,却也是累得有些气喘,连退数步。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轻松。 “能接住我的紫芒一击,你果然有两下子。”李川魂默运玄功,力透指尖,二度拉紧弓弦。 令狐逆情见他再度发功,一跃而起,高举神枪,重重地挥向对手。弓箭属于远程攻击。这一击拉近了二人距离,使其不能发挥威力,非常的简单有效。 银色枪头刷地朝着李川魂的人中迎面而去,宛如龙蛇狂舞。 李川魂伸出翠渊弓,将那枪头套在弓弦、弓背的中间。再反手拉动弓弦一绞,卸掉银枪攻势,硬生生地将其挡在半空。 诛魔烈焰枪精钢不破,威势惊人。如今竟然被一根薄薄的弓丝架住,让令狐逆情微感惊讶。 弓弦越绞越紧,功力越用越深。由于双方内力旗鼓相当,李川魂的额头也不由得渗出冷汗。 正当双方暗拼内力臻达化境之时,李川魂淡然一笑,猛然撤力,旋身而转。紧紧缠住银枪的弓弦也随之旋转,突然放松。 此时的令狐逆情正卯足全力,意念全都放在如何破解弓弦。不曾料到其突然放手,一时打了个趔趄,向前猛冲而去。 李川魂却在旋转间不忘攻击,双指竭力一弹,又一道紫色电芒飞射而去。 第二支紫箭在如此短的距离迎面袭来,令狐逆情无论如何都躲闪不及。此时,若将长枪收回,也是为时已晚。 这一招已经避无可避! 就在沈竹樱紧张地几乎咬破樱唇之际,令狐逆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顾危险,当机立断,直接挥舞长枪刺向李川魂肩膀。 嗖地一声,紫色电箭直接贯入令狐逆情的左胸,飚出一道长长的鲜血。 李川魂未曾想到他会使出这般不要命的同归于尽的打法,本能地伸出寒弓,企图再度抵挡。岂料,那枪竟然突然往后缩回一寸,竟然是虚晃一枪。 就在李川魂还未眨眼瞬间,闪烁着寒光的枪头又陡然攻来。这一枪在他旧力枯竭、新力不济的情况下偷袭而去,令李川魂防不胜防。枪势成风雨之象,飘忽迅疾。 噗地一声,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枪头直接贯穿了李川魂的左肩! 黑火、紫芒,同时令这两大高手痛不欲生!这般的死斗是命运,更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决一死战。 “没……没想到你会选择这样的打法!”李川魂紧紧捂住尚在淌血的肩膀,气喘吁吁地道,“果然机智冷酷!” “既然已经无法避免,我何不利用废棋来让敌人麻痹大意,给予重锤一击呢?”令狐逆情亦是强忍疼痛,冷笑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更何况为了她,做出任何选择我都无怨无悔。” 沈竹樱听得双眼一热,湿红了眼眶,泪珠微微打转。 “李夫人之名岂容玷污?!令狐逆情,下一招我便会让你遗恨寰宇!”李川魂淡然道,目光却不再是满不在乎,露出异常认真的神情。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东皇楼主、刀国君主本该是势力与势力之间的较量,竟然变成一场突如其来的夺妻之恨!在场旁观的士兵与群众不知何时忘记了喧闹,一个个屏息等待着最后一招的结果。 突然,沈竹樱趁所有人不备,突然从身边士兵手中夺过一把利剑,横剑刺向令狐逆情!口中还大喊着:“灭刀国,扬圣威!” 令狐逆情甚是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举动,遂一脚踢飞她的手中剑。就在此时,沈竹樱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对着他做了几个口型。令狐逆情何等聪明,一眼看出那几个字的意思:“挟持我!” 原来沈竹樱见他们两个各自负伤,心中不忍。何况时间一久,必然会惊动傲九霄等人。到时候,令狐逆情要安全离开的几率便会骤然降低。所以她想出这个假装挟持的计谋,希望能帮其渡过难关。 令狐逆情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把银枪抵在沈竹樱的脖颈上。 第十七章 情难自禁 沈竹樱此举能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李川魂的双眼。尽管此刻的他强忍疼痛、捂着伤口,却将这一切了然于胸。心知不能当众揭穿沈姑娘的意图,否则有损其清誉。便道:“令狐逆情,你方才还说为了她做任何选择都可以。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拿竹樱做了人质?” “剑国人多势众,我不能束手就擒。”令狐逆情冷冷地道,“沈姑娘,我今日是带走了。你们胆敢上前,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枪尖锋芒尽闪,咄咄逼人。 李川魂虽然心知他不会故意伤害沈竹樱,却怕神器误伤了她。惊道:“不可!你若胆敢伤了竹樱。我圣方联盟不日便踏平刀国!” 令狐逆情毫无惧色,将头一昂,道:“如果圣方联盟敢踏入刀国土地半步,我刀国上下全民皆兵,宁死不屈!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最好顾虑一下盘踞天涛山的魔域。” 此话一针见血,显然是命中圣方的软肋。围在一边的士兵们见他小瞧了剑国,纷纷怒目而视,手持利剑上前一步,缩小了包围。弓箭手们更是拉满弓弦,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绝望魔焰不断吞噬着李川魂的功体,牵动着他本身带有的顽疾。只见他冷汗淋漓,微微抬手,好容易迸出四个字道:“放他们走!” 士兵们一听楼主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再三,最终无奈地退后三步。 “那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了。”令狐逆情挟持沈竹樱,警惕着撤出困局。 待他俩退出视线后,李川魂再也支撑不住,紧咬着牙关,踉跄数步,跌靠在房梁柱上。伤口处黑焰微微燃烧,呈缓慢扩张之势。 一名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搀扶,惊道:“楼主,快请上轿!” 李川魂点点头,缓步走入龙凤轿中,放下绣着牡丹的轿帘后,道:“柳玉衫正在前线对付魔域,速速派人飞鸽传书于他。让他务必尽早赶回!另外,令狐逆情中了紫霞箭,必定身负重伤,跑不了多远。立刻派人跟随,待他力竭之时再设法逮捕,千万不要让他回到刀国境内!” “是!”中年男子低头诺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令狐逆情退出闹市后,沿途夺了一匹快马,拥着沈竹樱策马奔腾。途经丹霞镇,察觉身后有人马追踪。令狐逆情急中调转马头,竟然朝着当地名胜九峰山辗转而去。山路九转十八弯,加上令狐骑艺超绝,不一会儿便将来人抛在山脚之下。 为了迷惑对手,他骑至半山腰后下马,还故意用树枝在马屁股上扎了一个窟窿。烈马受惊,痛得四肢乱窜、惊慌失措,在山路中四处狂奔。将原来清晰的马蹄印迹冲得乱七八糟,令人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行踪。 失去了马匹,两人结伴蹒跚而行。九峰名山九座峰,最是出名麒麟湖。千里暮山重叠翠,一瓢天水湛蓝澈。这传说中的麒麟湖位于九峰山巅,素有天湖、圣湖之称。一眼望去,蓝天白云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正所谓“万里念九峰,浩然天地秋”。 头顶深邃而疏朗的蓝天,与纯净的湖水浑然一体;远处雄奇皑皑的雪峰犹如琼楼玉宇,忽隐忽现;湖边的草地犹如一张巨大的绿毯,无边无际。令狐逆一见到映入眼帘的稀世美景,藏匿在心中的所有紧绷感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气力一竭,他再也支撑不下去,砰然倒在圣湖的湖畔旁,大口喘气。 湖面吹过一阵微风,浩瀚无际的湖面在清风中泛起涟漪,波光粼粼。透着别样的一股风味。 令狐逆情面色苍白,气色全无。激烈的登山策马,引得伤口又撕裂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原本深入左胸的紫霞箭早已灰飞烟灭,消弭不见。鲜红的血液却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溢出,委实吓人。 “无恙乎?我该怎么做?”沈竹樱惶惶不安,紧紧地将玉手按在他的伤口处,有些不知所措。 徐徐清风中,单薄而又美丽的身影倒映在神圣的天湖湖畔中,宛如仙子降临。 深深的愁容,欲哭无泪的眼神,只为了那曾经的一见钟情。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见钟情?很多人说没有。也许是因为他或她没有碰到过足够优秀的另一半。 尽管这个优秀因人而异。可以是美貌、财富、能力,但一定是某一种吸引你的特质。 当你碰到了,就会发现原来真的有这种传说中的感情。 虽然脆弱,确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到一旦遇见了就不想放手,不想错过,不想结束。 即使有任务在身,即使有江山在手,即使有一万个即使。一切的一切都远远地抛诸脑后。 流星翠渊弓一如传说中的厉害!尽管令狐逆情经历无数次暗杀,却从来没有一次伤得如此之重。伤口处皮肉翻卷,血肉模糊。只感到气虚衰弱,天旋地转。 湛蓝的湖水若如梦幻般静静地淌在九座山峰的中央,浩瀚无垠。斜阳西落,霞光错映圣湖,染出了各种层次分明的蓝色----淡蓝、浅蓝、灰蓝、宝蓝、深蓝以及深邃如墨一样的蓝黑。山色空濛,湖光奇色,显得那样的清澈、丰润、迷人。 沈竹樱解开令狐逆情的衣衫,撕下裙摆的翡翠布料,轻轻地为其擦拭伤口。眼神认真炙热,动作温柔仔细。 令狐逆情冷冷地凝视着她,暂时忘记了疼痛,甚至还有一种妙不可言的舒服。一个重伤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觉得舒服呢?或许这便是爱情的错觉。也许是撑得太久,沉重的眼皮渐渐不支,缓缓闭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那微弱的气息逐渐变得缓慢而沉稳。眼角微动,眉头微蹙。似睁非睁的眼睛,过了许久,才散开一缕眸光。他显得平静,面容依旧苍白,而周身散落的血迹和那一道狰狞的伤口,仿佛在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入眼处,月光、圣湖、美人、篝火勾成一副久别江湖腥风血雨的宁静画面。沈竹樱呆呆地望着月光出神,水汪汪的双眸灵动湿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玲珑白皙的双足在清澈的湖水中来回荡漾,泛起波光潋滟。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美得动人心魄。犹如一朵在深夜轻轻绽放的湖上莲花。 第十八章 山盟海誓 月影婆娑,如笼轻纱。镜水盈盈,波光粼粼。火光的映照下,沈竹樱胜雪的肌肤被染上了一层红晕,更添一种娇美不可方物的韵味。一袭淡绿长裙,清丽无双,恍如仙女一般。 眼神中的淡淡幽怨,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令狐逆情挣扎着坐起身,由于拉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咳嗽一声。 “你醒了?”听到声响,沈竹樱回眸一笑百媚生,舒展如花笑靥。 “你真的要嫁给他?”令狐逆情不为所动,开门见山。富有磁性的声音,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沈竹樱微微尴尬,避开他炙热双眸,仰头望着繁星点点,道:“其实这是柳玉衫的假亲之计。原本是想借我和李川魂的喜宴奇袭天涛山。不过我既然跟你走了,这个计谋也宣告覆灭了。” 令狐逆情先是诧异,随后冷冷地道:“这个计谋已经被魔域识破,否则羽惊鸿不会故意将我引到那里。” “我没想到你会在那里出现,而且不顾一切地想带我走。”沈竹樱苦笑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助我。今后,你要如何向圣方交代?如何向你爹交代?”令狐逆情缓缓道。 沈竹樱避而不谈,缓缓起身,赤着湿润的白皙双足走到火堆旁。坐下身后,歪着头痴痴地望着他道:“也许从一开始,我们便已经彼此沦陷了。” 干柴烈火,熊熊燃烧。情话脱口,炙热四目相对,牵起情动、魂动。 “我从小就被训练成一名残酷的杀手。在记忆中,除了复*鲜血,我的世界是灰色的。我以为这一辈子不会动情,没想到多了一抹绿色的你。”令狐逆情从腰间拿出随身携带的红色剑穗,深情地道,“你知道剑是我一生中最讨厌的武器,但是我会这它带着它走完这一生。” “圣方中人都说你弑师灭门,无情无义。刀国中人又称你为复国英雄。可在我知道他们有他们的立场,你有你的苦衷。在我眼中,你既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也不是一个英雄。你就是一个痛苦的复仇者。你愿意收藏我的剑穗一生,我也愿意承担你一世的痛苦。” 寥寥数面,只言片语。不仅深入了孤傲少年内心的痛楚,也瞬间瓦解了他的心房。 冷酷无情的杀戮命运,又岂是这个少年想要走的江湖路?谁又不想从小蒙双亲宠爱,过着风花雪月的平淡日子。 他的痛苦又有几个人懂?又有谁愿意和他承担这份沉淀十年的仇恨? 情到浓时方恨少,爱到深处无怨尤。干柴烈火共缠绵,两情相悦醉云雨。 说不上谁主动,两片樱唇情难自禁地相互紧贴。炙热的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炙热狂吻,温暖彼此寂寞的心。深情相拥,贪婪地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浩瀚的星空、清澈的圣湖、皎洁的皓月,见证了美女与英雄的情窦初开。也许是月色太美,也许是美人太过温柔,令狐逆情不顾一切地褪去了沈竹樱的衣物。 乌黑的秀发凌乱飞舞,依然不失娴雅。沈竹樱露出冰肌玉骨,粉脸抹上一层娇霞,红如霜枫。半月掩照下,月影投过沈竹樱侧身,衬出了纤纤身段,曼妙娉婷,肌肤如温软白玉,竟与月光如是一色,溶溶不分。 深情长吻中,沈竹樱星眸微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时觉得周身四肢暖洋洋、软绵绵地,再也使不上半点力。 沈竹樱感受着他双手的爱抚,由发至肩、手指、小肮……柔嫩的少女承受着从所未有的刺激,雪般的柔肌随着喘息的增加,逐渐透出淡淡的桃红色。 是爱情的唯美,还是情欲的贪婪?在这一场飞蛾与烈火相恋的感情中,两人注定难分胜负。 剑国之府,华宇主殿依然金碧辉煌。中原三大巨派的首领汇聚一堂。 李川魂*着上身,盘腿打坐。自从上次与令狐逆情决战,傲九霄得知绝望魔焰可用八翼神兵破解。对于东皇楼主的伤势,不再有太多担忧。 冰火圣剑,可以撼天动地,也可以吹毛断发。傲九霄剑艺超绝,拿捏分毫精准。拔剑回鞘不过眨眼间,李川魂身上的黑炎顷刻间消弭殆尽、不复存在。 对于傲九霄的剑法,沈非凡向来佩服,因为从来没有失手过。永不熄灭的绝望魔焰一除,本该有所起色的李川魂却突然痛苦万分。只见他全身一阵抽搐,呕出一道血红,当场昏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傲九霄微微皱了皱眉头。 “莫非绝望魔焰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根除?”沈非凡疑声道。 傲九霄摇头道:“那火焰是永不熄灭的火焰。即使深入骨髓与五脏六腑,我们也能一眼看见。我看川魂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病症。” 沈非凡惊讶道:“这……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川魂虽然个性洒脱,但是年纪轻便能看淡生死,若非经历人生重大起落而不能。我看内中必有隐情,说不定便与这病有关。”傲九霄目光如炬道。 沈非凡上前查探李川魂的各个穴位,搭了他的周身血脉,沉吟道:“怪哉,怪哉!川魂年纪轻轻,居然全身经脉老化到这种程度。今日动用神弓,左臂经脉微有拉伤。这等怪病甚是罕见,恐怕由来已久。” 傲九霄摇头叹道:“以往江湖中数东皇楼能人异士最多,更有名医金不悔。看来这个病甚为棘手,连他都束手无策。如今金不悔被魔域杀了,天下还有谁能医治这个怪疾?” 沈非凡道:“在此三人虽然身为天下三巨派的掌门。但是中原武学博大精深、高手如云,你我三人也不敢妄称名列前三。岐黄之术更是如此,不如聘重金而昭告天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错!”傲九霄点点头,双目深邃地道,“当年师傅太微仙逝之后,一品无道便以天下再无敌手为由,退隐江湖。神州卧虎藏龙,你我三人的武学确实谈不上绝顶。如今之计,也只好寄希望于民间。希望有人能治好李兄的不治之症。” 第十九章 剑国悬赏 烟雨润物细无声,剑城灰蒙人迹寥。细雨如丝如缕,随风飘织成片片珠帘,飘洒在各个街头。整个剑城虽然静悄悄的,各个告示牌上给自多了一张来自圣方联盟的官榜。官榜白纸黑字,却清清楚楚地盖着剑国之府的大红印章。 三个身着灰色蓑衣、戴着斗笠的人影屹立在风雨中,仔细地端详着告示牌上的内容。当中一人发出玲珑般的笑声,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令狐逆情性格孤傲,自己认定的事或人便不会轻易放弃。他绝不会眼睁睁地把心爱的沈竹樱让给李川魂。双雄相争,两败俱伤。而李川魂一旦动武,隐藏的绝症便会过早地暴露出来。如今为了拯救李川魂的性命,剑国之府又开始悬赏公告天下名医。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吧?惊鸿……” 右边的人闻言微微抬起头来,紧锁双眉。看似认真地思索着对策,嘴巴却有一口、没一口地鼓着气,显得那么漫不经心。但不可否认的便是他的身份----魔域少主羽惊鸿。方才那位自然是俏皮可爱的紫夜莺,左边一脸阴阳怪气的则是魔刀仙宿神侯。 仙宿神侯尖声细语道:“不仅如此,当柳玉衫得知令狐逆情带走沈竹樱、刀国十万大军逼近边境。身为军师的他必定如坐针毡,连夜赶回来处理此事。这样不仅缓解了我方圣魔前线的压力,也将其调虎离山,方便我们在城中办事。” 紫夜莺笑吟吟地道:“惊鸿,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羽惊鸿用手摸摸鼻梁,迟疑道:“我还没想好。” “啊?”紫夜莺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有全盘的策略了呢。” 羽惊鸿摇头道:“虽然我有大致的计划,但是凡事赶不上变化。例如李川魂与令狐逆情的决战结果、李川魂究竟会不会旧疾复发?诸如此类的琐碎细节我根本无法预料。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世事变化万千,因此我只能根据事情的实际发展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而不会去制定太长远的计谋。” 紫夜莺点点头,嘿嘿一笑道:“不错嘛,考虑事情越来越成熟了。” 就在此时,羽惊鸿双眼骨碌一转,突然开口道:“明日起,凡是去过剑国之府的大夫都要给我秘密抓起来。剑城所有的药铺都给我封杀。” 紫夜莺疑道:“即使剑城没有药材,也可以从城外调运。天下大夫更是何其之多,怎么抓得完?你这么做有什么用?” 羽惊鸿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剑国之府的悬赏告示一经公布,剑城的大夫们不论庸医名医纷沓而来,蜂拥而至。对于李川魂的病症,一个个自称有独门秘方的,则摇头晃脑、胡诌八扯的占绝大多数。而鲜有医术高超者,却大都直言颇为棘手,束手无策。一连数日,李川魂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傲九霄、沈非凡不禁大感失望,暗自皱眉。 第二十章 吕氏大夫 而另一方面,剑城之内的所有药铺店家竟然在一夜之间都被纵火焚烧,凡是去剑国之府为李川魂诊断过的大夫也都悄然失踪了。这些大夫们各自离开剑城半里路远后,忽觉背后被人突然偷袭,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他们便发觉自己被锁在一个黯淡无光的小屋子里,而身边一同被困的居然都是为李川魂看过病的同行。 就在他们一个个惊讶不已的时候,突然传来铁锁解开的哐当声响。小黑屋的大门应声而开,两道魁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这两人各自戴着牛头马面的鬼面具,甚是吓人。被关在屋子里的大夫们大多安守本分、救死扶伤,算是老实人。一个个都吓破了胆。 这时,牛头马面直接走到一个瘦子面前,二话不说,便将他拉了出去。那瘦子哪里经过这等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竟然当众尿了裤子。“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嘶声裂魂的叫喊,更让余下的大夫们吓得不敢吱声,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在这些大夫中,相比之下医术最为高明的要算吕大夫了。吕大夫世家学医,一脉单传,至今已经是第七代传人了。在剑城之内的岐黄术家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名流。平日做人亦是中规中矩,待人谦虚谨慎,礼让有加。被困其中,吕大夫虽然心有惶恐,面上却较一般大夫多了一分镇定。 自从第一个瘦子被强行拉走后,每过一些时候,牛头马面都会进来抓走下一个人。吕大夫留意了一下,凡是抓走时辰较短的都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庸医,而抓去时辰较长的则是有真才实学的大夫。如此一来,他这才微微心安,隐约猜到了什么。 终于。过了九个时辰,牛头马面再次进来的时候一把拎起吕大夫,将其架到门外。通过昏暗的走廊,吕大夫被带到了另一间点着蜡烛的木屋中。 一个少年身材的人端坐在一把破朽的木椅上,面目被其戴着的黑色斗笠遮得严严实实。虽然年少,却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 吕大夫隐约觉得此人绝非凡品,为了取得一线生机,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抓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方才被抓来的大夫一个个不是大呼小叫,就是痛哭流涕,求少年人放他们一条生路。这个吕大夫倒是颇为冷静,说话简单有效。 少年人微感诧异,道:“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吕大夫道:“方才按照你抓他们来的时辰来看,凡是坑蒙拐骗者审训时间较为短暂,而懂歧黄之术者则审讯的时间较长。依我推测,你是想从我们口中知晓李川魂的病症和救治方法。” 少年人点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想不到这些庸医之中,竟然也有心思缜密之人。看来你绝非泛泛之辈,应该能告诉我想知道的答案。” 吕大夫下意识地捏了一把手汗,故作镇定地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把所知道的告诉你后,我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死!”少年人缓缓开口道。 第二十一章 秘密交谈 吕大夫听到这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道:“说了也要死?” 少年人突然变脸,嘻嘻一笑道:“那自然是不可能了。只要你说出听到病症,我不但饶你不死,而且这个东西也是你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轻轻地放在吕大夫的手心。 吕大夫摸着这沉甸甸的分量,就知道这元宝绝对假不了。心中微微一动:这元宝可是整整十年都赚不到的钱。我该不该将它收入囊中?正想着,他突然将手中元宝塞回了少年人的手中。 少年愕然,疑道:“你不想要这锭金子?” 吕大夫再三思量后,摇了摇头道:“不想要。因为我感觉你要李川魂的病情,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害人。为了我的性命,是可以说。但不能拿了这锭银子,不然我会有负疚感。” 少年人噗嗤一笑,点点头道:“你这大夫可当真有趣,实在!我喜欢。不过你放心,我只想达到我的目的便会罢手,并不想害人。” 吕大夫双眼一眯,摸摸胡须道:“我可不信!遮头盖脸,非奸即盗。” “如果吕大夫肯助我一臂之力,要我拿下斗笠又有何难?”少年人说着缓缓将头上斗笠取了下来,露出一头醒目红发,炯炯双眸。 “是你?!”吕大夫吃惊地道,“魔域少主羽惊鸿?” 羽惊鸿微微一笑道:“原来吕大夫认得我?” 吕大夫苦笑道:“剑国四少之一的羽惊鸿,其真实身份居然是刀皇之子。后来反叛剑国,成为魔域少主。这样一个传奇人物的经历早已在剑城口口相传,想不知道都难。而你的那一头天生异禀的红发更是成了活字招牌。还有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令狐逆情的事迹也是街知巷闻。” “原来如此,想不到区区薄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剑城。不过……”羽惊鸿摸摸红发,转移话题道:“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也知晓在下的生母温伊人正被困在天涛山下。而我的目的便是要救出我的母亲,仅此而已。” 吕大夫道:“圣魔正逢大战,你我立场分明。我虽然怕死,但是若然剑国因我而亡。我吕某岂非成了千古罪人?因此这金子无论如何是不能要的。”说着,竟然将手中元宝塞回了红发小子的手中。 羽惊鸿表面上诧异他的举动,心中却是暗暗佩服。又道:“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我羽惊鸿纵然一身孤苦,拼尽所有,也要将她救出赎罪斗室。沉香救母,都尚且留为佳话。为什么我羽惊鸿不能?” “魔域凶残成性,人所周知。言而无性,更是家常便饭。你们的话岂能相信?”吕大夫皱眉道,“到时候城内血流成河,实乃非我所愿。” 羽惊鸿知道他受圣方教诲荼毒数十年,不能立即改变他对魔域的固有想法,便道:“实不相瞒,生母被困赎罪斗室,外面设有一层封印。若不是同时拥有三大掌门的鲜血,恐怕这一生一世也见不到我的母亲。” 第二十二章 换血秘术 “你的身世我也略有耳闻。活在这世上一辈子,若是得知父母尚在人间却不能相见,确实为人生一大遗憾。如今我的命也掌握在你们手里……也罢!我便将我所诊断的病情告诉你们吧。”吕大夫顿了顿道,“从表面上看,李川魂的周身经脉老化僵硬,血脉流通平缓。据说是他年幼时强行拉动流星翠渊弓所致。后得珍贵药材强行维持,才得以续命。但是血脉流通的速度较之一般人,仍尚为缓慢。与令狐逆情一战中,其血脉流通的速度增倍,又被绝望魔焰所伤,鲜血从伤口外溢,造成了失血之症。依劣者的推断,活不过一月之久。” 羽惊鸿道:“也就是说,如今的他活血不足,气虚衰弱。而血液流通的速度甚至已经濒临死亡边缘,导致他昏迷不醒。” 吕大夫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血气是人之根本,李川魂体内之血多为坏死淤血,毒素甚多,导致其体弱多病。如果要治好他的病,必须进行换血疗法。” 羽惊鸿迟疑道:“换血?也就说将他人的新鲜血液注入他的体内?” “不错。若非如此,李川魂无救矣。”吕大夫摇头苦笑道,“但是这换血疗法依理可行,却从未实践。我曾向傲、沈两大掌门劝言,他们却觉得风险太大,置若罔闻。” 羽惊鸿又问:“那这换血疗法具体如何施行?” 吕大夫道:“简而言之,就是将李川魂的毒淤之血防除,另外再将健康的活血灌入他的体内。” 羽惊鸿皱眉道:“这等疗法实在匪夷所思,况且这岂非命人割断血脉才可?” “这确实是存在很大的风险,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未有人有过这样的尝试。我也不敢保证能否成功。”吕大夫叹了口气道。 “这个方法太过凶险,只要是正常人绝对不敢尝试。有没有其他较为稳妥的破解之法?” 吕大夫迟疑了一下,又道:“这倒不是没有。但是过程较为复杂,无论速度还是效果都要略逊一筹。那便是用蒸疗法,将他体内之血的毒素排出,再饮一碗秘制的五红归元汤。而这五红归元汤则需要人血作为药引。” 羽惊鸿听到这里,眼前一亮道:“这个可行,不过我要让你再加一句话。” 吕大夫愕然道:“什么话?” “我虽然不懂黄岐之术。但是血液的新旧交替如同比武,也需要门当户对、旗鼓相当。李川魂是因为修炼流星翠渊弓而受的伤,而需要补入体内的血液自然也要高手之血。如果是由高手中的高手----傲九霄与沈非凡之血自然是最佳理想了。” “对啊!”吕大夫一拍大腿,笑道,“我怎么没想到?确实有道理。如果这个鲜血出自同为修炼八翼神兵的两位掌门,他的恢复自然会事半功倍,或有奇效!”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正当吕大夫茅塞顿开、欣喜若狂之际,羽惊鸿突然话锋一转道,“我要求你带我一起混入剑国之府。我要取他三人之血,来打开赎罪斗室的封印!” 吕大夫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第二十三章 九阴易容 吕大夫暗忖:如果被剑国认出,岂不是让我担下通敌之罪?不过看如今的情形,我的性命已经落在魔域手中,别无选择了。犹豫再三,便道:“好!你可假扮我的学徒,随我一同进府。不过若是救活了李川魂,意味着魔域又多了一个强敌。” 羽惊鸿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川魂的命说不定另有高人能救活。但是这次夺血的机会却是千载难逢。我必须孤注一掷。” 吕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羽惊鸿几眼,道:“你的容貌他们应该很熟悉。扮作我的学徒,看来你得易容一下才行。尤其是你那头惹眼的红发,必须变回普通人的黑色,否则将是最大的破绽。” 羽惊鸿怔道:“这易容之术我身边可没有一个能人会。” 吕大夫笑着作揖道:“这有何难?我不仅擅长医术,从中更是悟出易容之道。区区小事交于我便罢。”说着,他走到羽惊鸿的身前,从粗布长袖中取出一瓶蓝色的小药罐,倒出一些墨色的药水,在手心上搓揉。 羽惊鸿见他似要往自己脸上涂抹,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道:“吕大夫,这药水还是先在你自己的脸上试一试吧。” 吕大夫笑而不语,将那药水轻轻地往脸上一抹,煞有其事地对着自己的皮肤左右搓揉,捏高压凹。这时,他的脸庞逐步地起了变化,渐渐的地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变成了一个满脸坑洼的土匪模样。皮肤上的纹路清晰逼真。该粗糙的地方粗糙,该细腻的地细腻,绝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羽惊鸿惊讶其巧夺天工的易容术,喜道:“这是何等神奇的药水?!居然能这么逼真,栩栩如生?” 吕大夫道:“此药水是我穷尽半生精力专研而成,配方复杂,贵不可求。我将它取名为‘九阴易容水’。只要涂抹于脸上,便能维持变脸三个时辰。一旦过了这三个时辰,易容部分的脸皮便会犹如泥土般自动脱落。” 羽惊鸿不曾料到他有这般技能,如获至宝。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道:“那我这红发又当如何是好!” 吕大夫笑道:“其实历代皇帝一至年老,最忌讳的便是白头。因此御医们对此早有研究。例如查阅九帝争霸时期的《神农本草经》记载了若干染黑须发的药方。其中白蒿能“长毛发令黑”。更有‘生油渍乌梅,常用敷头良’、‘黑椹水渍之,涂发令黑’、‘以盐汤洗沐,生麻油和蒲苇灰敷之’等。总之,这易容打扮的功夫便教给老夫即可。” 羽惊鸿见他心思缜密、技艺高超,不由万分佩服,起了惜才爱才之心,试探着道:“吕大夫技艺高超,确实是当世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隐为大夫,委实可惜。不如加入我方如何?” 吕大夫惶恐道:“在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郎中,怎有能力参与天下大局?若能天天沉溺于自己的兴趣所在,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已经是我生平最大的福分。” 陈恳由衷的语气,普普通通的想法,却成为了红发小子最遥不可及的梦。羽惊鸿的内心深处忽然被什么触动,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也是被迫才卷入这诡谲莫测的江湖,又有什么理由打扰眼前这个普通人的宁静生活,卷入漫无边际的是非之中呢? 第二十四章 乔装打扮 牛头马面站在木屋之外,小心地提防着四周的动静。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三声击掌,便知晓羽惊鸿已经找到想要找的人,便脱下面具,相视一笑。正是紫夜莺与仙宿神侯。 两人推门而入,立刻闻到屋内的一股霉味,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地方是他们选了数日才找到的被农家长久废弃的房子。通风不畅,潮湿阴冷,到处布满了霉菌。打量了一会儿,紫夜莺的表情微微一变。 只见屋内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不惑大叔。这人她认识,正是方才带进来的普通大夫。可让她惊奇的是屋子里还多了一个人。那人略微驼背,长着一张麻脸,凸眼塌鼻,微微有些丑陋。不仅如此,本应该在屋内的羽惊鸿却离奇消失了。这屋子只有一扇门,四处完好,甚至连窗口都没有打造。外面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怎么就凭空不见了呢? 紫夜莺柳眉倒竖,喝道:“你是什么人?羽惊鸿呢?” 那个麻子脸指着自己的喉咙,张嘴发出沙哑的啊啊声,却说不了话。 仙宿神侯二话不说,身形一动,急如闪电般伸手抓向他的脖子。岂料,那麻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脚下好似抹了油一样,低头、扭腰、转身一气呵成,逃过一劫。 紫夜莺甚是聪慧,对于这个步伐也是了如指掌,认出来者身份,喜道:“惊鸿?是你!” 麻子脸哈哈一笑,露出熟悉的声音道:“这易容术如何?你们也认不出来吧?” 仙宿神侯惊得合不拢嘴,这怎么看都认不出是羽惊鸿,可这声音偏偏就是。虽然江湖上对于易容术屡有耳闻,而且自己也见过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这般出神入化的。 麻子脸见他还有迟疑,便伸手将脸庞又抹又搓,揉掉药水化成的肤质,露出羽惊鸿的本来面目。 仙宿神侯这才娇媚一笑,道:“原来真的是你!好厉害的易容,生平未见。” “厉害吧。”羽惊鸿笑道,“明日,我便要随从这位吕大夫一同进入剑国之府,取那三大掌门的血液。” 仙宿神侯咦了一声,尖着嗓子道:“你要如何取血?” 羽惊鸿便将方才商讨的方法一一说了一遍。仙宿神侯听地连连点头。不过,心思如尘的紫夜莺却道:“这方法虽好,却有一个破绽。” 羽惊鸿一时没有想到,便问:“什么破绽?” 紫夜莺道:“你化作吕大夫的学徒,可是要在行医的时候搭把下手的。譬如他要让你取药之时,你能准确地认出那些草药?如果动作不是很娴熟准确,会让傲掌门、沈城主起疑心的。” 羽惊鸿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甚是!夜莺,你真当提醒了我。看来我要先向吕大夫讨教黄岐之术,才能骗过傲、沈二人。” 吕大夫如今已无性命之忧,甚是惬意,摸摸胡须道:“这医药学术若不是长年积累,岂能速成?依我看不如将明日的情况演练一番,将要用到的药物与动作教你一遍才好。” 第二十五章 混入剑国 羽惊鸿点头称是,让仙宿神侯将这几天从剑国之内搜刮的药物拿来,跟着吕大夫逐一认识。又随着他的指教,将在手术中将要用到的器具与动作也依样画葫芦地临阵磨枪。羽惊鸿的资质不低,又甚为勤奋,连夜学了几个时辰,做到了外行人看来较为娴熟的地步。 吕大夫见他虚心好学,人也较为和善,微感惊讶。更是大着胆子,试着提出放了所抓的大夫。 羽惊鸿本来就没有害人之心,点头道:“这个时候若是放了他们,恐怕会走漏风声。待明日之事了结,便会放了他们。” 传说中的魔域少主竟然这般仁厚,吕大夫甚是感动,深深地鞠了一躬。 羽惊鸿难得结识普通庶民,连忙将他拉起。心中也是甚为感慨,吐露道:“吕大夫,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这个腥风血雨的武林中,若是不耍一点违心的手段,便怎么都成不了事。虽然身在魔域,但我有我的底线,绝不会滥杀无辜。两军交战之时,却必须狠下心肠。” 吕大夫叹了口气道:“谁会想到魔域少主竟然这般心善。光是你的身份,便足以被天下人引为仇敌。其实刀剑之争,原本便是剑国之错。只是人总是从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记着别人的错处,忽略自己的固执。” “若是人人都这如你般想般好了。可是人即使换位思考,也只是在某一刹那。这便是江湖恩怨纠缠不休的根源吧。”羽惊鸿喃喃道。 月沉日升,秋凉如水。剑国之府华宇大殿。吕大夫以救治李川魂的性命为由,带着乔装打扮的羽惊鸿成功混入剑国,一同站在殿内。傲九霄坐在掌门宝座之上,而沈非凡则坐偏左客座。 傲九霄那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在他俩脸上转了两转,道:“吕大夫,上次你推断李楼主的病情有根有据,入情入理。我和沈城主认为你的医术着实不差。不过,你所言的换血疗法实在新奇,风险之大令人匪夷所思。此番二度前来,可是有想到什么新的医法?” “我回去仔细一想,换血疗法确实存在不可预测的风险。李楼主贵为中原栋梁,不可妄试。我这有一个熏蒸疗治之法,或可救李楼主一命!只不过需要傲沈两位掌门帮忙。”吕大夫朗声道。 傲九霄奇道:“哦?需要我和沈城主做什么?只要能救李楼主的命,那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那倒不用这么严重。不过…..需要沈城主和傲掌门的鲜血各一两即可。”吕大夫不善骗人,口言心虚,双目有些游离,不敢直视傲九霄。 傲九霄身为天下第一掌门,豪气干云,对这一两血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不过沈非凡身居九天之顶,一身清霜仙气,甚有洁癖。让他放血,倒是不怕,只是看着自己流血,便觉污秽。 沈非凡微微皱了皱眉,道:“吕大夫!近来传闻城中多家药铺被毁,大夫失踪。依我看此事蹊跷,倒像是冲着我圣方而来。幕后势力不是魔域便是刀国,难道你不怕被抓,陷入危机?” 吕大夫以为他起了疑心,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十六章 暗中较劲 其实这个问题,羽惊鸿昨晚便已想到,早就与吕大夫商讨过解答的说法。只见他立刻跪在地上,惶恐地道:“如今天下三分,魔域刀国横行中原。在下虽然只是区区一名手无寸铁的郎中,却也愿为保家卫国尽一点绵薄之力。他们越是嚣张,剑国之人越是要挺身而出。” 沈非凡听了,心想:剑国一个小小的郎中都如此不畏生死。我身为月牙城主,岂能为了小小的洁癖让天下人小看了。 想到此处,沈非凡直接起身走了过去,抓着吕大夫的手,恭敬地将他扶起身来。 吕大夫内心紧张,手心渗出微微冷汗。 沈非凡一摸便知,诧异道:“吕大夫,这秋高气爽的季节,何故手心出了这么多汗?” 吕大夫心下一惊,急中生智道:“久闻沈城主高居九天之顶,贵为天人。如今近在眼前,便如见了天上的真神一般,实在令在下深感惶恐。” “哪里的话,吕大夫谬赞了。”沈非凡知他奉承,但听在耳中却是十分受用。正在笑呵呵间,注意到了身边的一直低着头的羽惊鸿,微感惊讶道,“这是何人?” 羽惊鸿抬起头来,露出化好妆容的人皮,故意指着自己的喉咙“啊啊”直叫。沈非凡见他满脸麻子,凸眼塌鼻,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人,甚为厌恶,紧紧皱起了眉头。 吕大夫解围道:“这是鄙人学徒张麻子,天生哑巴,说不得话。是在下的得力助手,在后面的施术过程中需要他的协助。” 羽惊鸿连连点头,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沈非凡疑道:“怎么上次你来的时候没有带上他?” 吕大夫道:“上次乃是初诊,重在判断李楼主的伤势病情,故而没有带上。加之,近日其祖母病危,赶回老家照顾。岂料虚惊一场,便已折回。这次我意在手术,带上他算是有备而来。” “如此甚好。好好干!”沈非凡点点头道,伸手拍了拍羽惊鸿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一拍轻描淡写,看似漫不经意,实为试探。还未拍到,羽惊鸿突然感到一股刚柔并济的力道透肩而来,压力顿生。就在这危急时刻,他心念电转,暗忖:这沈非凡表面客套,其实颇为谨慎。他这一掌意在试探我有没有武功,若是用武功抵挡,必然露陷。若是不运功,只怕会疼地叫出声来,破了哑巴的身份。不过这次前来,自己身负救治李川魂的任务,他必定不会将我怎么样。 羽惊鸿急中生智,扑通下跪,连连磕头。口中啊啊作声,双手先是指指自己的心,又朝天朝地地手舞足蹈。 吕大夫虽然胆小,生性机警,作揖道:“小徒说承蒙沈城主这样的仙人看得起,自己救李楼主的决心天地可鉴,必定肝脑涂地,全力以赴!” 沈非凡见他如此敬畏自己,心想:这人做出这般浮夸动作,看来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倒是我多虑了。放下心来,挥手笑道:“吕大夫,那么便请你开始吧。” 第二十七章 爆灯骗血 就在此时,四个身体力壮的年轻汉子抬着一顶大轿子踏入殿中。而川魂就躺在轿子上,昏迷不醒。吕大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把了把脉,捋了捋胡子,吟声道:“徒儿,将为师的‘青玉阴阳灯’点着。” 羽惊鸿点头称诺,从背着的药箱中拿出一盏青铜打造的烛台。此烛台台底为青褐色的钟鼎状,勾莲纹萦绕鼎身。上部连着一株青玉雕成的繁茂大树,支撑着十五个灯盏,灯盏错落有致,枝上饰有游龙、鸣鸟、玩猴等,情态各异,妙趣横生。另有两个对着大树虔诚跪拜的人俑,栩栩如生。 在场众人见到如此精致之物,顿觉眼前一亮,甚为稀奇。羽惊鸿将蜂蜡灌入灯台,用打火石将那灯芯一一点上,递给吕大夫。 趁此机会,吕大夫已将李川魂的上身衣物尽数褪去,将烛台倾斜放在其背部上方。不多时,将点燃的烛火往选定的部位迅捷点灼。顿时听轻微的爆炸声,被点处皮肤显出高粱大小的白色焦点。十五盏灯火恰好点在背部的十五处要穴,丝毫不差,一个不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吕大夫的手上多了一枚银闪闪的绣花针,迅速点向李川魂的指尖、指甲旁、肘窝、腘窝、人中、舌下青筋等处诸穴,分别缓缓流出丝丝黑血。 傲沈二人从未见过这般特殊的治疗之法,屏气凝神,不敢大意。见到出血,傲九霄忍不住问道:“吕大夫,这是何故?” 吕大夫拱手道:“启禀掌门!方才用的是‘爆灯火疗法’,意在用灯火先锁住五脏六腑的血脉流通。灯火灼伤后形成的白色焦点便表明体内的污秽之物已经全数汇入周身血脉之中。遂使用放血疗法,将其废血一一排出。待血色转红,皮肤的血液便也自愈凝固。” 正说着,李川魂的血液已经转红,渐渐凝成了暗红色的小点。傲沈两位掌门各自点头,连声称妙。 吕大夫又道:“接下来我要用熏蒸疗法。需一个能容纳李楼主身体的大酒缸、柴火,以及两位掌门的一两血清。” 已经治到一半,岂能半途而废。此时的傲九霄不疑有他,挥手便命手下去办。羽惊鸿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碗和一把匕首,走到傲沈二人的面前,示意取血。 傲九霄霍然起身,接过匕首。唰地一下割破掌心,将自己的肝胆之血尽数滴在碗中。羽惊鸿见他雷厉风行,倒也对其深感钦佩。 当碗端到沈非凡眼前时,他双目一愣,竟似有些犹豫。羽惊鸿心中打鼓,心想:这个紧要关头,他不会要退缩吧?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傲九霄与沈非凡数次出生入死,有着多年交情。对他的脾性嗜好多有了解,不由笑道:“非凡兄位居九天,不染尘世。让你释血,确实是难为你了。不过如今刀国在前、魔域在后,你女儿又被令狐逆情掳走。虽然柳玉衫已经前去解救。但若是救活了李兄,由他去英雄救美。竹樱一旦对其倾心,你这好女婿岂不是弄假成真?” 这几句话真正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沈非凡觉得颇有道理,咬牙皱眉,拿起匕首也在手掌上狠狠地划了一刀。羽惊鸿的嘴角微微一翘,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二十八章 蒸熏疗法 取血完毕,羽惊鸿不动声色,静静地退了下去。 吕大夫开口道:“由于蒸熏疗法我将会用一些特殊的药物,会令受术者疼痛难忍。未免李楼主受这极端苦楚,我将会用麻沸散令其昏睡半个时辰。” 傲九霄一愣,心中起疑,想了又想,最终暗忖:倘若他别有居心,又何必明说?既然明说,想必不会耍什么花招。沉吟道:“倘若李楼主半个时辰后并未苏醒,你们便休想走出剑国半步。”这一句话既是威吓,也是提醒。声音中的威严霸气令人无法抗拒。 吕大夫颇有自信,点头笑道:“无妨。徒儿,还不快将麻沸散的配方取出?” 这些药方羽惊鸿昨日训练多时,牢记于心。不一会儿便从药箱中取出曼陀罗花1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4钱,天南星1钱,混入一个装有烧酒的瓶子里。 此时,两名手下扛着一个偌大的酒缸健步如飞,跑入殿内。另有两个手下早就在殿中备好了炭火干柴和大锅,将之点燃。羽惊鸿把麻沸散酒放在热水沸腾的锅里煮沸。 吕大夫又命剑国下人将酒缸的缸底砸破,(形成一个环形的空缸),将整个大锅套在其中。再让他们放几根粗制木条在上缸口搭成井字,以便支撑李川魂的重量。 吕大夫把血碗往锅内一倒,中原两大掌门的鲜血尽数流入锅中。过了约半个时辰,羽惊鸿又依照“师傅”的吩咐放入几味药物,加适量水烧开产生蒸气。然后在木棍上铺垫一层松枝,四周用席围住,把李川魂裸坐其中,头露于外,让药液蒸气开始熏蒸。 李川魂的额头不断渗出热汗,满脸通红,却依然昏迷不醒。剑国众人等了一会儿,未见其苏醒,均心中疑惑,焦急等待。 与此同时,羽吕二人的心也是等得同样煎熬。原来方才未免剑国众人怀疑,李川魂的黑血全部流在了殿内瓦石之上,并没有储存下来。也就是说,里面的锅中只有傲九霄与沈非凡两人的血液。如果要打开封印,还少一味李川魂的鲜血。 而如今将李川魂包裹在席中,正是为了方便在众人眼皮底下再次取血。按照吕大夫原先的预计,当药气蒸熏到一定时候,李川魂背上的十五个白色灼点便会相继流血,滴入锅中。可是过了好了好久,羽惊鸿并没有听到滴答声响,心中纳闷:奇怪?怎么还没有滴血?莫不是我将药物的分量弄差了?或者水还不够烫?还是吕大夫估计错误?再过一会儿,李川魂便要苏醒,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随着咚地一声脆响,轻微的滴答声断断续续响起。由于夹杂着滚滚水声和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除了站在酒缸边的羽吕二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羽惊鸿知晓三大掌门的血液已经成功融在了这口锅中,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只待全身而退。 正在他暗喜之时,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报!”接着,一名剑国弟子急急奔了进来,跪在大殿中央,道:“启禀掌门,柳军师送来飞鸽传书,称其中的内容十万火急!” 羽惊鸿微微一震,隐约觉得在这个紧要关头,信中的内容与取血有关。 第二十九章 成功脱身 傲九霄沉吟一声,从该弟子手中接过书信,一看上书:令狐逆情此番潜入剑国另有隐情,疑为魔域布局。而他们目前最觊觎的莫过于三位掌门的圣血。为防魔域使诈,千万记得莫让任何人以任何手段取走三位掌门的鲜血,切记! 吕大夫见傲九霄看得双眉皱紧,心知不妙。 果然,信中内容还未读完。傲九霄越看脸色越沉,突然拍案惊起,怒道:“吕大夫,你是否串通魔域,夺我三大掌门的鲜血?” 吕大夫脸色一变,哆嗦地五体投地,道:“冤枉啊,掌门!我……我只不过是一介郎中,岂敢插手圣魔之战?” 傲九霄本就是试探,见他动作神态确实害怕,不似有假。但是这个取血的时机又太过巧合,便道:“你要如何证明与圣魔之战无关?” 吕大夫道:“倘若我是魔域奸细,巴不得李楼主即刻死去,绝不会治好他的病症。麻沸散的药效即将散去,但会儿李楼主若醒,便能解我师徒二人之嫌。倘若李楼主并未苏醒,那便任凭二位掌门处置。” 羽惊鸿的目的便在取血,这个问题他早已算到。命吕大夫救活李楼主,保证计划的进行。所以吕大夫这么回答是早已演练好的,正中羽惊鸿的下怀。 傲九霄听了,觉得不无道理:既然魔域布局让李川魂与令狐逆情决斗,必定从中得到渔翁之利。李川魂身为三大掌门之一,又拥有八翼神兵,是圣方不容小觑的战力。如今李川魂濒临死亡的边缘,又怎会派人轻易治好他的病症?不过…..这个取血的时机太过巧合,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 想到此处,傲九霄又下了一条禁令:“好!不过待会儿这缸中之物不得带走!” 羽惊鸿一惊,欲言又止。但碍于哑巴的身份,不便回嘴,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殿上的气氛充满了悬疑与猜忌,双方都在焦急等待着李川魂的苏醒。吕大夫惊得手心出汗,也不敢抬头。只能默默等待。羽惊鸿心中也在打鼓:这个吕大夫究竟有多大能耐?是否真的能将李川魂救醒? 结果过了半个时辰,李川魂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傲九霄勃然大怒,喝道:“来人!给我把他们两个押下去,听候发落!” 吕大夫惊道:“掌门!我们好心来救治李楼主的病情,你岂能这般待我?这件事情要是传遍神州,有辱圣方数派的威严!” 傲九霄正欲反驳,沈非凡似乎发现了什么,用手指着李川魂,惊喜地道:“你看!川魂醒了!川魂醒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李川魂热汗淋漓的头颅晃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微微张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喃喃地道:“怎……怎么了?” 傲九霄、沈非凡自然大喜过望,连连罢手,示意手下们退开。傲九霄喜道:“李兄,你终于醒了,好!好!好!” 这一连三个好自然也让羽吕二人松了一口气。羽惊鸿冲着吕大夫眨眨眼,示意可以借此功成身退。吕大夫自然明白,起身笑道:“李楼主苏醒,恭贺三位掌门!只不过李楼主目前身子还很虚弱,不宜碰水,需要在床上静养十日。十日之后便会恢复武功,又复生龙活虎之貌!” 傲九霄对这个治疗结果甚是满意,双手一摆,爽朗笑道:“好!吕大夫,你果然厉害!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尽管直言!” 羽惊鸿只想尽快离开剑国之府,哪里还有心思要什么赏赐。吕大夫心中也明了,故作谦虚地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但凡黄岐心,不图回报物。掌门!今日李楼主这个病,拖了鄙师徒好些时辰。我俩药铺中尚有要事,需早早回屋。这赏赐日后送我家中即可。” 说着,师徒俩抱下裹着席子的李川魂,开始捣弄锅、汤、缸等物。这时,沈非凡突然冷冷地开口道:“送赏赐回药铺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这些汤中留有我和傲掌门的鲜血,不准你们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羽惊鸿肩头一震。吕大夫却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安抚后,委屈地抱拳道:“沈城主,此次治疗李楼主的病着实不易。尤其用了我吕家家传之宝琉球神丹。这琉球神丹有回天神术、鹤发童颜之效,对我极其珍贵。希望掌门能准许我们带走。” “这嘛……” 就在傲沈二人还未发话之际,吕大夫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锅子面前,伸手进入滚烫的废水之中。沈非凡不再言语,静静地看他究竟想干什么。不一会儿,吕大夫似乎在滚烫的锅底残渣中摸到了一粒烧得焦扑扑的黑色药丸,迅速提起,晃过众人眼前。 如果他们想要留下这锅中之血,想必便是魔域的奸细。可是吕大夫什么都不想要,看来这药物对其确实很重要。羽惊鸿不甘心无法取走三大掌门的鲜血,功亏一篑。他的脸上隐隐露出焦虑之色。 吕大夫怕其露出破绽,主动挡在羽惊鸿的身前,低头道:“多谢两位掌门的盛情款待,我等这就告辞。” 傲沈二人的心思早已放在李川魂的苏醒上,随意寒暄了几句。但由于见他仍然身虚体弱,便命手下将他强行扛走。趁着这忙乱之际,吕大夫带着羽惊鸿急匆匆地走出了大殿。 沈非凡心中尚有疑惑,愣愣地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吕大夫等人一离开大殿,立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由于尚在剑国之府的范围内,纵然羽惊鸿心中留有疑问,也不敢向吕大夫请教。但见吕大夫满面红光、颇为自信,想必已经胸有成竹了。 好不容易出了剑国之府,回到闹市客栈。羽惊鸿终于按耐不住,问道:“吕大夫,我本想取一碗鲜血出来,一了百了。如今亏得血本无归,这该如何是好?要想重新进入剑国之府,恐怕更会难上加难。” “不仅会难上加难,而是更难于上青天。”吕大夫神秘一笑道,“不过我们不需要二度进宫。其实奥秘就在最后的琉球神丹中。” 羽惊鸿方才见他神态自若,便知其胸有成竹。只是没有想到这逆转的秘密真的会在这不起眼的药渣之中。 第三十章 琉球神丹 “其实琉球神丹并没有鹤发童颜、神力回天之效,它只是我耗时三年研制的吸血药丸。当年老夫游历神州,在一个名叫琉球的岛国发现一株奇树,长相怪异。我忍不住用手去摸它的枝叶。谁知这一摸,这一摸,差点惹下了杀身之祸。我的手被那妖树紧紧吸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树叶蚀穿了我的皮肤,开始吸血。”吕大夫说着举起右手手掌。 羽惊鸿一眼看到他的掌心明显有一道狭长的疤痕,惊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用刀砍下那片枝叶,再使劲拔出。”吕大夫含笑道,“妖树吸血闻所未闻。身为一介郎中,我便突发奇想。用这吸血妖树的枝叶配合炼药炉烧制七七四十九日,最终炼成了这‘琉球神丹’,它的作用只是吸血。尤其是那些被毒蛇咬伤的农民,经常需要。原本我想用其吸出毒血、救死扶伤,想不到今日可以大派用场。方才我将它与其他药丸一同混入锅中沸水,如今三大掌门的鲜血尽数被其吸纳。你只要将它捏碎,滴入封印,兰若结界顷刻便破。打开赎罪斗室的大门,就可以救出你娘。” 羽惊鸿闻言大喜,从其手中接过药丸,深深地鞠躬道:“此番劳烦吕大夫了。这次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吕大夫摇头道:“你心地善良,成为魔域少主委实为命运所驱,我深觉可惜。此番助你一臂之力,也是希望少主将来在圣魔大战中能够尽量减少庶民的伤亡。毕竟圣魔大战在所难免,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另外的人成为魔域少主,到时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方才替李川魂取血的时候,在他背上灼了十五个穴位,这必定会引起傲九霄的怀疑。趁着他们还未察觉,你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潜回魔域。” 羽惊鸿点点头,面露忧色道:“吕大夫助我取血,若是落在傲九霄等人的手中,必定也是凶多吉少。不如你和我们一同走吧?” 吕大夫正欲说些什么,突然客栈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接着又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怒骂声。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喊道:“少主,追兵已至,速速离开。” “是仙宿神侯?不好!”羽惊鸿微微打开窗扇,看到客栈之外果然围了很多剑国弟子,正与仙宿神侯、紫夜莺等人打成一团。不容吕大夫分说,羽惊鸿一把拉住他的手,冲破窗门飞身而下。 剑国弟子正斗得如火如荼,忽见两个身影从天而降,衣袍飘逸,神姿丰俊。此时,九阴易容水的三时辰药效已过,羽惊鸿的真面目也公之于众。不少剑客认出其身份,高声惊呼。羽惊鸿心知这些只不过是探路的先前不对,主力人马即将赶到。所以他不敢久留,带着吕大夫凌空踏过数人头顶,健步如飞,扬长离去。仙宿神侯、紫夜莺一见羽惊鸿脱身,也不恋战,击倒数人,随身跟上。 九峰山,麒麟湖。旭日初升,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斜照在圣湖之上,波光粼粼。一夜缠绵尽,鸳鸯戏水过。沈竹樱整理好一闪,俏脸红晕未退,尽显女儿娇羞。令狐逆情轻轻地从身后将其揽入怀中,渣渣的胡须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静静地享受着这短暂的温存。突然,他深情地开口问道:“可曾后悔?” 沈竹樱伸出葱玉般的白净手指,按在令狐逆情的双唇之上。目光中透出柔情似水,道:“岁月荏苒,流光偷换。回看浮生若梦千重变,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劫是缘。” 令狐逆情听得心中一热,仰天啸道:“好一个‘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劫是缘。’你能这般无悔,我令狐逆情便指天发誓决不会有负于你。竹樱,你与我一同回到刀国,做刀国的皇后。可好?” 认真的神情,赤诚的真心。沈竹樱动容感动,抚摸着他英俊的脸庞,含泪道:“逆情!如今神州乱世风云再起,你我立场互为敌对。原谅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 令狐逆情听出话中意思,心中一凉,讶道:“我以为你不顾危险、救我出局,还肯委身于我,便是铁了心要与我在一起。想不到你还有所保留。” 沈竹樱缓缓挣脱他的怀抱,起身望着一望无际的圣湖,吐露心声道:“十年前,我爹失去了我娘。是他一个人将我拉扯长大,对我关怀备至。虽然我对圣魔大战的看法与爹不同,但是他毕竟是我爹。不能让他失去了娘之后,还失去我这个唯一的女儿。为人子女,孝善为先。我做不出私奔而一走了之的事。我深知二人在一起难于登天,便求一夜夫妻。此生无怨无悔,足矣。” 令狐逆情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抱着一夜夫妻的想法委身于自己,心中微微一乱道:“竹樱!我的目标其实只是剑国之府,我答应不与你爹为敌。” “我爹与傲九霄生死兄弟,剑国之府与月牙仙城唇寒齿亡,互为犄角。你认为我爹能独善其身?当圣方大军压境刀国时,你又能置你的子民不顾,而放过我爹吗?” “我……”令狐逆情突然发现一向冷静的自己,突然变得哑口无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地许出这般愚蠢的承诺。 他明白。心乱了,犯了杀手的大忌。 夜雾散尽,湖水清澈。数只飞鸟凌空掠过,荡起片片涟漪。 “不如……你放弃你的江山,与我一同归隐好不好?”沈竹樱突然打破了尴尬而又寂静的沉默。 “我就算能放弃我的江山,我也无法泯灭我的仇恨。” 令狐逆情冷冷的一句话浇灭了她心中微微燃起的希望之火。她明白,自己提了一个多么幼稚无理的要求。仅仅一夜的露水夫妻,便妄想去挑战他毕生的理想与仇恨,是多么的不智。这道题、这个结注定无解吗?两人的关系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二人踌躇怀伤之时,九峰山上暗影涌动,悉索声响。令狐逆情明白追兵已至,一把抓住沈竹樱的玉手,将其拦在身后。山路小径上果然奔来数十兵马,为首之人玉面临风,气度不凡,正是花神柳玉衫! 第一章 圣湖交锋 九峰山晨雾逐渐散去,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 本该是如画仙境,却暗藏杀机。不速之客的到来惊扰了栖息在此的莺莺燕燕,纷纷飞散而去。圣湖在初阳的照射下依然平静如水,碧蓝的湖水与天空浑然一体,让人几乎感觉不出哪个是天,哪个是湖。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走而他欲留。当肃杀的恩怨找上宁静的圣湖,即便是世外桃源也无法置身事外。 柔美清秀的双目,温文儒雅的气质,在飒飒冷风中,他依旧含笑处之。放眼剑国之府,除了花神柳玉衫,谁又能拥有这般独特的魅力? 面对来人,令狐逆情微微皱了皱眉头。柳玉衫的俊秀容颜一目了然,暂且不论。他与邪花神的对决,令狐逆情也是亲眼见识过的,知晓其实力绝不在正道三大掌门之下。 武功卓越,容颜俊美,已经可以算是人中龙凤。可是他偏偏不止如此,就连智谋心计也很是厉害。这般几乎堪称完美的对手,又怎会让令狐逆情不皱眉呢? 柳玉衫微微摇扇,淡然道:“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令狐逆情更是厉害,短短数月,便从剑国四少摇身一变,变成了刀国国君。这中间的曲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花神又何尝不是如此?短短时日,便从一个小小的花匠,成了圣方统领三军的军师?”令狐逆情冷冷地道。口中虽然言语,诛魔烈焰枪却已经紧紧握在手中。 或许,面对如此高深的对手,他亦不敢怠慢。 “军师又怎能与一国之君相提并论?”柳玉衫仰天一笑道,“只待妖魔除尽,天下太平。我这军师之位随时都会拱手让人。” 令狐逆情听出他话中有话,道:“哦?这话听来,花神担任军师是专门为了对付魔域?” 柳玉衫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为了花道一脉的孽徒邪花神楚莫信。” “可是魔域的主人难道不是弃太后吗?”令狐逆情疑声道。 “弃太后目前的目的已经明了,便是为了救出前任魔君之女温伊人。她虽然武功卓越,加之风雷九幻鞭在手,但是却毫无领兵打仗的经验。对我来说不足畏惧。”柳玉衫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吟起来,“让我担心的却是我的师弟。楚莫信的实力与为人,你们不了解,我这个师兄却是相当清楚的。你想想他连自己的师傅都可以弑杀。这般心高气傲而又深沉可怕的人,是绝不会甘心屈服在弃太后的淫威之下的。所以他加入魔域肯定是有目的的。而我只要将其绳之于法后,便会卸甲归田,不问世事。”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这般机密的事情,你与我讲又有何干?” 柳玉衫突然将扇一折,啪地打在左手掌心之上,顿了顿道:“这次你潜入剑国,无非是受了魔域的蛊惑。如今刀国十万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我也不想圣方同时和魔域、刀国开战,否则受益的便只有魔域。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放了沈姑娘,并把军队撤回刀国领域十里之外;我也承诺在将魔域围剿成功之前,绝不与刀国开战。” 令狐逆情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突然冷笑道:“原来你说了这么一大堆,目的便是让我放了沈竹樱,退去这十万兵力。” “令狐逆情,你是个聪明人。又岂会做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蠢事?”柳玉衫道,“况且刀国初立,实力未稳,本就该修生养息。这其中的孰轻孰重,又何须明言?” 令狐逆情暗忖:的确如他所言,如果此时和圣方开战,必定是中了魔域的圈套。如果撤开十万大军,无意中也让圣方喘了一口气。一旦圣方吞并了魔域的势力,到时候想要再击溃它,更是难上加难。而且花神诡计多端,也许在暗中埋伏了什么。一旦我放走了沈竹樱,也许会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真实例子。关于大军我便按兵不动,哪怕是震慑住圣方也好,起码使其不能专心对付魔域。 至于竹樱,她已经明言要回到沈非凡那里去,我也不能操之过急,先让其一个人静一静也好。等她想通了,再接她回来即可。不过此处不能将其交还出去。毕竟这里还是圣方的地盘。失去了沈竹樱,便相当失去了一张护身符。 想到这里,令狐逆情缓缓地摇了摇头,表达自己的意见。 “哦?看来答案已经很清楚了。”虽然这个回应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个好消息,柳玉衫还是淡然一笑,“也就是说你我之战在所难免。也好,我还不曾领教过诛魔烈焰枪的厉害!” “诛魔烈焰,唯有绝望。你想试试终生难忘的感觉吗?”令狐逆情挥舞手中神枪,摆好架势,突然间杀气凌人。 “令狐逆情,你也算是一个人物。你我立场不同,若能一较高下,也算是生平一大快事。”柳玉衫舒展迷人笑容,飘身而起,手中纸扇倏忽成金,变成神伤泪痕扇,从上而下,横劈对手咽喉。 沈竹樱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惊呼小心。令狐逆情却怕误伤于她,一把将其推开。与此同时,手中诛魔烈焰枪迎面而上。 呯地一声,金扇银枪相击,擦出点点火星、冷冷杀意!两大八翼神兵终于交手,两大高手巅峰对决! 令狐逆情冷哼一声,忽然察觉空中弥漫着一股悲悯伤感的气息,令其心神飘忽。 “神伤泪痕扇,将会让你重温人生中最不想回忆的片段。让你欲哭无泪,心神俱碎。”柳玉衫喃喃道,“令狐逆情,你这一生杀人无数,亏欠太多。注定堕入无底的阿鼻深渊!” 迷人的香气,悲伤的气息,果然勾起了令狐逆情太多不愿回忆的往事。话音未落,柳玉衫又持扇袭来,这一次又快又准!令狐逆情方要回击,忽然间眼前人竟然变成了韩玲珑的模样,凄凉一笑道:“令狐师兄……这是我在霹雳茶馆附近给你买的剑穗……” 恍惚间,令狐逆情竟然伸手去接那莫须有的剑穗。 “不要!”突然,耳边传来沈竹樱的惊叫声。这一喊直接唤醒了令狐逆情,只见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伸手去接的哪是什么剑穗,明明是金扇锋利的边缘! 第二章 湖怪初现 金扇锋利,速度极快! 若不是令狐逆情反应迅速、急中收手,他的整条左臂已然削落!又岂会只是在掌心划过一道深深的伤痕这么简单? 令狐逆情领教过神伤泪痕扇的魔力,自然不敢大意,屏气凝神,伺机寻求对方的破绽。 聪明如柳玉衫,即使一招得手,也丝毫没有轻敌。因为他知道令狐逆情虽然年少,其实力却能与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并肩。 柳玉衫左足一顿,不容对手喘息,逼近其身,持扇再上。 令狐逆情明白自己手持银枪,攻击范围宜远不宜近。若是被柳玉衫欺近己身,攻击力自然大幅下降。令狐逆情舞动长枪,闪出霍霍银光,暴雨梨花般点向柳玉衫诸身大穴! 柳玉衫形影腾挪,任凭诛魔横扫,一如燕雀般飘逸随行。缠斗中,银枪突然射出数道绝望魔焰,喷向花神。 柳玉衫微微一笑,扇舞金光,奇风再现!黑色火焰宛如黑蛾盘旋飞舞,僵持在两人当中,却怎么都近不了他的身边。 令狐逆情见状心中一惊,暗忖:莫非神伤泪痕扇是诛魔烈焰枪的克星?看来久斗对我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令狐逆情一跃而起,卯足周身气劲,将手中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劈向柳玉衫的天灵盖! 这一式迅猛异常,其力道非常人所能想象,名唤‘霹雳断龙首’!能够将目标的头颅直接削落,甚是厉害。 柳玉衫刚想挪步,岂料所有退路都被这股强劲的力道笼罩,双脚居然动弹不得。虽然身处危机,但是花神又岂是泛泛之辈,双手捏诀,胸前幻化九朵白莲,嗖嗖窜向来枪。 雷霆万钧之势,劈天盖地之力!九朵莲花连成一圈,结成莲花之盾,炫闪出耀眼圣芒,硬生生地将这一枪挡下! 哗地一声,九莲盾碎,散成无数花瓣,飘洒在圣湖湖畔。柳玉衫早已趁着九莲挡枪之时,翻身躲过致命一击。 神枪劈在地面之上,竟然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引发山崩地裂般的地震。圣湖湖畔的湖水掀起惊天巨涛,倏地又暴雨般地洒向整座九峰山,宛若倾盆。 风飘摇,雨磅礴。柳玉衫暗中脚上用力,微微一踏。借这倾盆湖水,生出无数水草,一条条彷如灵蛇,从四面八方缠向令狐逆情。 令狐逆情察觉有异,将枪缨往下一坠,倒插在地。接着纵身一跃,单腿立在枪杆之上,傲视花神。另一方面,枪头喷出黑色火焰,将来自各方的水草直接烧了个灰飞烟灭。 “风无相,云无踪,舞动乾坤!”柳玉衫身姿飘逸,丰神俊秀,挥舞手中神扇,若武似舞,扇出道道哀伤之风,淡淡的忧愁深深地袭向令狐逆情。 风本无相,云亦无常,一如人生。人之一生,热血似火山沸腾,激情若瀚海汹涌,欲望如深渊无止境。谁又能超脱七情六欲?真正地置恩怨于身外? 一碰触到这股充满着悲悯的浓郁气息,令狐逆情的视线又再模糊,仿佛看到了刀皇惨死的那一刻,无声的泪纵然流下。不过他流下的并不是普通的眼泪,而是一滴滴无声的血泪,似乎在控诉着天地的不公,人性的自私。 紧接着,一个个被令狐逆情杀死的冤魂接连出现在他的眼前,夹带着地狱的悲鸣与怨气,咆哮着扑向结束自己生命的杀手。 任凭幻象如何恐怖,如何渗人。面对他们,令狐逆情时候无动于衷,冷冷地站在枪杆之上,一动不动。 “面对这些被你害死的冤魂索命?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柳玉衫的声音飘荡在他的耳边。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被杀的人又岂能有资格让杀手害怕?害怕冤魂索命,又岂能当这杀手之王?!” 话音未落,令狐逆情闪电般地一脚挑起神枪,朝着声音的方向猛地刺了过去。 幻象虽假,声音却真。柳玉衫见那长枪刺来,似乎早有防备,也不闪避,迎面冲向诛魔烈焰枪,直接用金扇扇面挡住银枪枪头。 呯地一声,金光闪闪,火花四射!八翼神兵绝命对抗,引发天地风云变。刹那间,九峰山上风起云涌,雷霆万钧。整片圣湖之上乌云密布,黑压压地一片,压得众人心悸神慌,宛如末日前兆。 山雨欲来风满楼,雷电滚涌云翻浪。纵然天地惊变,两大高手对拼内力已经臻至白热,一动不动。是不动,更是不能动。 起初两人势均力敌。随着时间的推移,令狐逆情被紫霞箭所伤的伤口逐渐欲裂,真气外泄,竟然渐渐处于下风。 这一变化,也恰好在柳玉衫的算计之内。所以他挑准时机逼对手互拼内力,正是为了这一刻。令狐逆情自然也知晓,只是这打斗之中,一步步瞬息万变,容不得他多思多量。眼看颓势尽显,突然事情又发生了谁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向平静的麒麟湖一改圣湖风范,突然掀起阵阵滔天巨浪,翻腾不休。大有‘山势穷追烟霏尽,悲风怒卷大潮来’之势。这时,湖底还传来一声声巨兽般的咆哮,响彻整座九峰山脉,令人震耳欲聋! 这声音得是多大的猛兽才能发出的声响?!令狐逆情与柳玉衫各自心中一禀,均想:难道圣湖湖底还藏有远古异兽不成? 为防变数再生,两人穷尽毕生根基,正打算拼死一击之时。圣湖中央的巨浪中,突然窜出一条极其庞大、全身灰褐的蛇形怪物。此物大到遮天蔽日,巍峨高耸。 众人定睛一看,这怪物没眼没鼻,皮甲坚硬,头部尖锐,竟然是一条长有数十丈余的滔天巨尾。沈竹樱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花容失色,心想:单单这条还没完全浮出水面的巨尾便堪比巨龙,若是完全的真身浮出水面,那是怎样的一头巨兽?! 两大神兵交手,锋芒毕露。那条巨尾似乎被它们所吸引,拥有意识般地横扫而来。这怪物的庞大程度绝对超乎人类的想象。只要稍微被这股惊天巨力扫到,定能粉身碎骨。令狐逆情、柳玉衫虽然明白,却只能借着它横扫而来的漫天风力,各自被抛向了半空。 轰地一声!巨尾扫荡之处,宛若经历了呼啸而过的龙卷飓风。整片树林几乎被夷为平地,数十株参天巨树亦被连根拔起!倒灌的湖水溢了出来,洒落在了山顶上,到处布满了一个个泥泞不堪的小水潭。 第三章 刀国压境 令狐逆情只觉从肩膀传来一股剧痛,身子便如断线风筝向九峰山的南面荡了开去。沈竹樱一见情郎遇险,惊呼一声,直追而去。 柳玉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扫,弄得防不胜防,飞出数丈多远,重重地撞在一株参天巨树之上。而他带来的手下们更是被那股惊人的破坏力抛向高空,跌散在树林各处。 “嗷呜!”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龙吟虎啸,巨蛇般的尾巴在湖面上折腾一番后渐渐沉回湖底。麒麟湖再度回归寂静,湖面上水晕的激荡也逐渐恢复平静。 所幸几名手下伤势不重,跌在一处的相互扶持,陆续找回同伴。柳玉衫内力深厚,危急间又用神扇护体,所幸没有受伤。倒是他身后的巨树承受不了这样的撞击,轰然倒塌。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向湖边,惊道:“麒麟湖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居然藏着此等巨兽?” 麒麟湖水波不惊,恢复了圣湖昔日的宁静。经过方才的这股激荡,柳玉衫明白湖里的巨兽在警告人们不要试图破坏这里的宁静,否则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救出沈竹樱,柳玉衫也无暇顾及其他,整编好人马后,再度朝着令狐逆情跌落的方向进发。 沈竹樱一路疾奔,追入南边丛林,几经周折后,终于见到令狐逆情背依着诛魔烈焰枪大口喘气,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方才眼看就要落地之时,令狐逆情情急之下,借着神兵落地,深深地将手中枪借势插入地面,身子经过缓冲后才摔在茵茵草地上。 沈竹樱经过方才那场激战,惊魂未定。她上前紧紧地拥住令狐逆情,惊道:“你无恙乎?” 令狐逆情摇摇头,疑道:“方才麒麟湖里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怎么会有这般惊人的力量?” 沈竹樱担心令狐逆情的安危,急道:“逆情,如今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快点离开九峰山,前往刀国的边境。只有你到了那里,我才放心回去。” 令狐逆情虽然被其情义所感动,却心知此刻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他深情地望着沈竹樱灵动的双眸,一咬牙,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向山下狂奔而去。 九峰山脉的南边正是位于刀剑两国的国境边缘。刀国十万大军压境,旗帜飘扬,声势浩荡,呐喊震天。众军士各自入列,只见刀无双身着铁甲,骑着战马,一阵风驰至最前沿,数点兵马。 令狐逆情带着沈竹樱一路披荆斩棘,半滑半爬,从最艰难的山坡直冲而下。柳玉衫早已追踪到了他们的行踪。苦于山坡无路,马匹不能前行。他们无奈只能弃马直追,跟着令狐滑下山来。 沈竹樱爬不惯这山腰半坡,一路上磕磕绊绊,手脚划伤。令狐逆情疼惜于她,一把将其抱在怀中,使出轻功,时不时地绕过枯枝、绊脚石,点地飞下。柳玉衫亦望见了山下的刀国大军,心中暗暗吃惊。眼见局势刻不容缓,他更加卯足脚力,使出凌空踏步,流星般地俯冲而去。 令狐逆情听到身后异响,心知花神追来,三步并作两步般地加快速度,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在了山脚下。此时距离刀国大军不过一里之遥,令狐逆情急忙吹了一声口哨,响彻云霄。刀无双听得这口哨声音甚为耳熟,转过头去,一眼望见有人追杀国君。他不禁怒喝一声,纵马而去。 柳玉衫看到刀无双赶来援手,双手捏诀,按在地面。花道异术再现神威,只见土地生藤,暴涨开来,刷刷刷,灵蛇般冲着令狐逆情怀中的沈竹樱触及而去。 沈竹樱悴不及防,刷地一下,左臂被缠着的藤蔓直接给拽了出去。令狐逆情大吃一惊,本能地抱住她的细腰,与柳玉衫各执一方。 沈竹樱见刀国大军近在眼前,知晓令狐逆情已经安全渡过圣方追杀,放下心来。只见她轻轻地按住令狐逆情的手,摇头暗示。令狐逆情从她的眼神中明白:沈竹樱示意自己放手,奈何心中不舍,一时间反而抓得更紧。 柳玉衫巧用手上劲道,扎稳马步,用力一扯。沈竹樱借机故意呼疼,双腿在令狐逆情怀中一蹬。令狐逆情由于心疼沈竹樱,一阵恍惚,竟然放手。任由沈竹樱随着藤蔓飞回柳玉衫的身边。 此时,刀无双恰好纵马奔过令狐逆情的身边。令狐逆情见他正欲追赶,忙道:“无双,不必了。” 刀无双愕然,勒马而回,踱步在国君身边,听候指令。 这时,柳玉衫身边的手下也纷纷围了过来。双方一时僵持,拔剑相向。柳玉衫早已洞悉沈竹樱的意图,明白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但总算是“救回了”沈竹樱,也算完成了任务。他摇摇扇子,微笑道:“令狐逆情,如今你回归刀国,竹樱也已安然回归。我看这十万大军的压境也没有必要,不如早早退去。” 令狐逆情冷冷地道:“圣魔大战正值如火如荼,我刀国若不参上这一脚,岂非浪费了这围攻圣方的大好机会?” 柳玉衫周旋道:“刀国方才成立,国力未稳,民心尚未凝聚。岂能贸贸然加入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白白让魔域占了便宜?” “如今圣方联盟算是神州唯一的鼎盛势力。魔域、刀国虽然互不来往,但是互为犄角。正所谓唇寒齿亡,任何一方若是被你圣方所灭,那剩下的一方也命不久矣。其实只要魔域、刀国存在,即便是各自为政,也能与你们相互制衡。”令狐逆情道。 柳玉衫笑道:“可惜魔域、刀国之间也是互有嫌隙。据我说知,你与魔域少主之间结怨已深,早就是生死仇家,又怎会联手抗敌?” “魔域之人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要对付你们圣方,缺了他魔域不行,少了我刀国也是枉然。换言之,纵然不能联手,但是我们两家绝不能失去另外一家,否则便是断了自己生路。只要你们攻打魔域,我刀国就必须守在边境,伺机而动。” 柳玉衫从令狐逆情的双眸中看出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冷静与沉着,这分析世局的透彻也令其刮目相看。杀手、国君、少年无论哪一种身份,都能从他身上透出“绝不简单”这四个字。 第四章 招魂寡妇 柳玉衫听到这里,明白刀国与魔域虽然视圣方为共同的敌人,但是由于令狐逆情为人年少气傲,彼此又有嫌隙,此时断然不会同盟。但若是此刻将重新崛起的刀国逼急了,也会慢慢地将他推往魔域的阵营,到时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他突然将手中神扇往上一抛,在空中转了数个回合后,又潇洒地将其接住,淡然一笑道:“不错。如今天下大势三国鼎立,鹿死谁手尚未定数。但圣方联盟共有三十万大军,若要同时对付魔域、刀国也绰绰有余。如今只要有一方行将踏错,即便是细微的失误,也将难逃亡国的命运。” “空口谈兵,多说无益。杀手出身的我最不缺的就是耐性。”说出这句话的令狐逆情,语气依然冷漠,眼神依然充满杀意。 他对剑国之府充满了偏执,这份敌意就算经历沧海桑田也不会消失。柳玉衫注视着他的眼神,表面上嘴角虽然含笑,笑意却渐渐淡了下去。他知晓眼前这个少年国君,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年少、深沉、冷静,还很有耐心。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给剑国之府来一个致命的一击!能够一举暗杀三武剑,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柳玉衫又瞅了一眼半里之遥的十万大军,看上去站得整整齐齐,军纪严明、威风凛凛。“那我就期待令狐国君的致命一击了。”他淡然作揖,回过身去,对着沈竹樱儒雅一笑道,“沈姑娘,我们走。” 其实柳玉衫早就看出此次令狐逆情之所以能够逃出剑国,正是由于沈竹樱暗中帮忙。但是很多手下在场,柳玉衫顾及到沈竹樱的名声,不便揭穿。沈竹樱亦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漠然点了点头,独自强压复杂难舍的心绪,不看令狐逆情一眼,随着柳玉衫转过身去。 令狐逆情昨夜方才与其共赴巫山,正是难分难舍的当口。心中只想着不顾一切将她留在身边,双脚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去。 刀无双见其移动脚步,以为他要留下柳玉衫,问道:“国主,要命将士出击吗?” 此刻,刀国的十万大军仍然列在刀国国境边线的境内。若是令狐逆情一声令下,闯入剑国境内,那就等同于向圣方宣战。而沈竹樱却正想借此机会离去,令狐逆情被其一问,反而冷静下来,望着柳玉衫等人远去的背影,冷冷地道:“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传令三军,在此安营扎寨,长期守候。” 刀无双愕然,但是看着令狐逆情沉默不语的表情,明白他这么做必定经过深思熟虑,自有他的道理。随即诺了一声,调转马头,正要回去宣布。岂料令狐逆情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萧神寂你带来了吗?” 刀无双赶紧夹紧马肚,勒紧马绳,道:“带来了。” 令狐逆情皱了皱眉,道:“将他带来见我。” 刀无双点点头,纵马回奔,冲入军营。一把将那萧神寂揪了出来,绑在马尾后,拖行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萧神寂数月来在刀国受尽非人折磨,身上衣物残破不堪。或许是早已习惯,此次拖行他居然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如同死尸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令狐逆情睥睨地看着他,一把抓住他的破缕衣衫,冷冷地道:“萧老贼,你也有今日!” 萧神寂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咙里想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发布出来。声音只在喉咙间回荡,啊啊呜呜地响个不停。无神的双眼,痴呆的表情,哪里看得出他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剑国之府掌门?除了背上的琵琶锁或许还能昭显出他曾经的实力。 令狐逆情只要一见到萧神寂便想起昔日的恩怨。若是以前的他定会上去对其一顿摧残泄愤,恨不得立即将其置于死无葬身之地。但如今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早已变得成熟坚毅,分得清孰轻孰重。他打算利用萧神寂使刀国的利益最大化。 这时,令狐逆情突然使劲掰开萧神寂的嘴巴,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刀无双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浑身漆黑的蜘蛛,其腹部缀有红色斑点。黑蜘蛛起初蜷缩在他的掌心,纹丝不动。令狐逆情突然咬破嘴唇,朝着那蜘蛛吐了一口鲜血。黑蜘蛛一旦沾血,立即蠕动了一下,舒展八只毛茸茸的长脚,慢慢地朝着萧神寂爬去。 萧神寂一见到那只奇怪的黑蜘蛛,瞳孔倏然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其恐惧之色。苦于琵琶骨被锁,令狐逆情又撑开了他的嘴巴。黑蜘蛛迅速蠕动着爬入了他的口中。随着喉咙的下咽动作,令狐逆情这才放开了萧神寂。 萧神寂咳嗽数声,掐着脖子,拼命地想将那只黑蜘蛛呕吐出来,可是怎么都无济于事。 令狐逆情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好戏,并无任何动作。倒是刀无双起了好奇心,问道:“国主,那只黑蜘蛛究竟是什么?有什么妙用?” 令狐逆情道:“这蜘蛛名唤‘黑寡妇’,是一种蛊。但它并不是普通的害人蛊,乃是被誉为‘招魂蛊’的天下奇蛊。只要被它附身的人,可用鬼道之术在很远的地方控制这个人的肉身。而且主人的神识与此人的五官皆可通用。” 刀无双惊道:“也就是说萧神寂双眼看到的东西,国主也能看到。可是鬼道之术离奇万分,一向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难道国主你……” “不错。鬼道春秋乃是鬼门秘术,普天之下也许只有我与他两个人会。”令狐逆情静静地望着剑国之府的方向道,“我就是要让萧神寂重返剑国,利用他来扳回一局。无论是傲九霄、弃太后也好,柳玉衫、羽惊鸿也罢,都将防不胜防。” 刀无双听到有此宝物,特为稀奇,喜道:“若有此物,何愁大事不成?这黑寡妇何处可寻?命士兵们抓来即可,何愁大事不成?” “物以稀为贵,术以人为尊。不说黑寡妇中土难觅,会鬼道之术的更是凤毛麟角。如今放眼神州,也只有这一只。”令狐逆情说着,双手捏诀,变幻结印。 第五章 上古魔兽 萧神寂吞入黑寡妇后,忽觉头疼欲裂,痛苦不堪,继而狂性大发,竟然举起双手袭向令狐逆情。刀无双见他想袭击国主,脸色大变,正欲出手阻止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杀了傲九霄。”令狐逆情冷冷地开口道。 听到这话,不知怎的,萧神寂逐渐冷静下来,并朝着令狐逆情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随后,双目无神的他独自走向九峰山区,三两下飞檐走壁,隐入苍翠欲滴的山坡之中。 刀无双不解其意,问道:“国主,你要将其放虎归山吗?” 令狐逆情摇头道:“三日之内,萧神寂会遵行我的命令。倘若三日之内他无法完成任务,黑寡妇将会吸食他的五脏六腑,身中剧毒而死。在此期间,我还可以动用鬼道之术,通过他的耳目,偷看、偷听到很多事情的内幕。” 刀无双讶道:“黑寡妇与鬼道之术既然如此神奇,为何国主在上次天涛论武时不使出来?” 令狐逆情道:“利用黑寡妇控制人体进行间谍行动,乃是由蛊术与鬼道的两派高手联合才能成功。黑寡妇本就是罕见毒物,而蛊术高手要培育一只黑寡妇需投入数年心血,来之不易。若不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切不能浪费了此等神物。而鬼道之术虽然厉害,但是阴毒之至,损人害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刀无双奇道:“国主三番两次使用罕见蛊物,不知这用蛊高手究竟是谁?竟然能对国主如此慷慨。据我所知,‘阎王蛊怪’乔三绝算是一名当世蛊毒高手……” 令狐逆情并不正面回答,缓缓转过身去,道:“无双!下令三军,安营扎寨。并时刻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刀无双见国主并不想暴露这个朋友的身份,不便追问,诺了一声,退下准备相关事宜。 九峰山,麒麟湖。初露端倪的巨尾消声觅迹后,湖光山色依然美丽动人。青黛翠碧的九座山脉,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一瓢圣湖,谁都无法将其与“湖怪”这两个字眼联系起来。 就在此时,宁静的美景中赫然出现两个沾染红尘的身影,为这人间仙境抹上了一笔世俗。一者妙龄女子,妖娆妩媚,香艳性感;另一者为修长男子,邪魅冷峻,鲜红绸缎。 妙龄女子手提一盏没有亮光的白皮灯笼,一边探寻,一唤道:“楚大人…..” 邪魅男子双手负背,一脸阴冷,似乎若有所思。听到女子呼唤,这才收回心神,道:“春儿,怎么了?” 原来这妙龄女子正是当初镇守地狱之谷的妙春儿,而那邪魅男子正是她的主人邪花神楚莫信。 妙春儿道:“传说这白皮灯笼中藏有九头龙的龙须,通体雪白。只要九头龙一现身,龙须就会受到感应,变得通体血红。不过…..楚大人,今日清晨,它真的变成了红色吗?为何又突然变回了白灯笼?” 楚莫信突然停下了脚步,阴冷地道:“怎么?你在质疑我吗?” 妙春儿面露惶恐,低头道:“属下不敢!只是圣魔大战如火如荼,魔域镇守天涛山,也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若是被弃太后察觉楚大人另有所图,只怕怪罪下来……” “怕什么?此次正是奉了弃太后的懿旨,前来接应羽惊鸿。”楚莫信邪魅一笑,又道,“江湖传言,这九头龙乃是涅槃太皇降临灭世的坐骑,曾掀起骇浪惊涛,算得上是这个不世魔神的左膀右臂。当年后羿将其击败后,暗夜女神嫦娥将这头上古魔兽封印在了神州某处。而找到这九头龙的信物,便是这条被后羿活生生拔下过的龙须。龙须原本呈血红色,但是一离开本体后,迅速失去生命力,犹如凡人苍老一般变得雪白。传说只要它恢复赤红血色,便是九头龙再临人间之时。” 妙春儿对这些上古奇闻不是很感兴趣,却对楚莫信有着莫名的崇拜,不由陶醉道:“不愧是楚大人,对于这些千年秘闻也了如指掌。如今唐云飞这株修罗妖树已经炼成,妖树大军蠢蠢欲动。加上楚大人暗中在魔域培植的势力,足以颠覆弃太后。为何楚大人还迟迟不动手?” 楚莫信冷冷地道:“弃太后手中的风雷九幻鞭实在太过厉害,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虽然镇守魔域的二魔已经暗中归降于我,但还没有搞清楚弃太后的真实身份,自然不能贸然出手。不过,用不了多久,风雷九幻鞭必定是我邪花神的囊中之物。” 妙春儿听了,魅惑展笑颜道:“那是自然,只要修罗妖树现世。将来这天下间所有的东西,又有谁敢说不是楚大人的?” 楚莫信冷冷地一挥手,示意停止了这个话题,又道:“妖树大军固然厉害,但是要改写人类的历史,光有唐云飞是不行的,我还需要一样足以毁天灭地的武器。而这件苦苦寻觅的武器便是九头龙!方才血灯笼现身,虽然只在刹那间,却已经足够让我知晓九头龙的下落就在附近。之所以它稍纵即逝,是因为它还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给限制住了。” 主仆二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向麒麟湖。麒麟湖波澜不惊,九峰山顶却是尸横遍野,树毁人亡。冲着路上的水渍、树木倒塌的方向,楚妙二人一眼就看出麒麟湖中内有乾坤。 莫非九头龙就藏身在麒麟湖中? 未等妙春儿开口,楚莫信想也不想,竟然纵身一跃,噗通一声飞身遁入麒麟湖中。 “楚大人!”麒麟湖中凶险诡异,妙春儿担心主人安危,忍不住叫出声来。 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波澜,先后向外散开。妙春儿心知邪花神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也不容许别人插手。只得静静地等在湖边,静候佳音。 湖面渐渐平息,恢复如初。妙春儿等了片刻,湖底一点反应也没有,整个麒麟湖静悄悄的。妙春儿心急如焚,在圣湖之畔来回踱步,几欲冲下湖去,却又硬生生将跨出去的修长玉腿缩了回去。 突然,嗷呜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龙吟虎啸,再度响彻九峰山脉,震撼寰宇! 第六章 降龙之锁 楚莫信越潜越深,湖底的光线也逐渐变得昏暗。湖中的藻草徐徐飘动,一片寂静。随着不断的探索,麒麟湖的深度与广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总体来说,湖底的地势较为平坦,并没有大起大落的小山丘。 楚莫信小心翼翼地四处搜索,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见有一个庞然大物静悄悄地匍匐在湖底的某处,纹丝不动。楚莫信屏住呼吸,正欲悄悄地接近它时,那怪物突然伸出一个头来,冲着楚莫信狂野咆哮! 顿时,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流宛如水下龙卷般袭向楚莫信。楚莫信身在深湖之底,水下的压力强劲逼人,令其行动有所迟缓,竟是一下子被这股水流冲退了十步之远。幸好他内力深厚,花道之术又十分奇特,一下子便利用周身水藻将自己固定住,牢牢地挺立在湖底。 一双深墨绿色的狭长蛇眼缓缓睁了开来,死死地盯着来人。此时,楚莫信的双眼也已经适应了湖底的环境,见到了那两盏宛如绿灯鬼火般的冥冥之眼。 “这便是九头龙吗?怎么只有一双眼睛?”楚莫信自言自语道。 谁知就在这时,又一盏绿色鬼火般的蛇眼又缓缓睁了开来。两双、四双、六双,一直到第九双蛇眼也露了相。这九双蛇眼上下浮动,来回晃悠。时而聚在一起,时而四散分离,飘忽不定。 九双蛇眼宛若九盏绿灯,透出绿幽幽的散光。楚莫信凭着这些昏暗的绿光,看到九条粗壮滑实的龙颈好似金蛇狂舞般四处扭动,惹得圣湖翻腾,大有排江倒海之势。这怪物的巨大着实超过楚莫信的想象。只见他的头颅冲着楚莫信缓缓转了过来,直挺昂首后足有十丈来高。况且这还只是九头龙的冰山一角,无法窥得全身。 突然,拼命挣扎的九头龙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悲鸣惨叫。只见一条金芒长锁紧紧缠绕在它的脖颈处,不断束缚着它的行动自由。楚莫信留心一观察,发现它的九条龙颈有八条被锁,唯有一条虽然挣脱了束缚,却还是崔头丧气地耷拉着龙头,双眼又变得黯淡无光。 看来它是被这条奇特的金芒长锁困在这湖底整整一千年有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条降龙锁被一股神秘的外力所影响,失去了效力,使得其中一个龙头脱出了它的掌控。 楚莫信见它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冷冷地道:“九头龙,你那一千年前的主人已经灭亡。你也随着主人的消亡被困湖底整整一千年了。如今就让我新主人查明挣脱降龙锁的秘密,来助你一臂之力吧。到那时,你便要助我毁灭这个由人类统治的世界!完成你主人的夙愿!” 楚莫信邪魅一笑,手指捏诀,纠缠在他脚上的海藻顺势退去。接着只听嗖地一声,他便火箭般迅速浮向湖面。 噗地一声,楚莫信破水而出,双腿交错一蹬,使出纵云梯,旋着身子落回地面。沾满在身上的水珠宛若水帘瀑布般洒落一地。 “楚大人!”一看到主人那魅惑的身影安然飞回地面,妙春儿那颗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又重新掉回胸口,问道,“不知楚大人在下面有何发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沉寂千年的上古魔兽真的在这里。只要我能解开降龙锁,就是这世界毁灭之时。到时候,不论是谁,都会成为这个大自然的陪葬品。”说到此处,楚莫信那俊美绝伦的面容上又浮现出睥睨万物的神采,看似平静的眼眸中透着一股锐利如鹰般的眼神。 妙春儿从小是个孤儿,后来被楚莫信收养长大。而她正是被这种邪魅霸气的眼神所深深吸引,并倾心于他。 妙春儿痴迷地看了楚莫信一眼后,喃喃道:“传说降龙锁是暗夜女神嫦娥从月亮上带来的仙器法宝,后来被其用来镇压魔龙。既然是神物,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打开?现在的问题便是要如何解开降龙锁?” 楚莫信环视四周,随即嘴角微微倾斜,轻佻一笑道:“地面上的绝望魔焰微微燃烧,空气中还遗留着花道之术的残香,想不到我师兄与令狐逆情正面对上了。方才血灯笼之所以有变化,极有可能是因为诛魔烈焰枪与神伤泪痕扇这两件八翼神兵初次交锋所引起。八翼神兵乃是太阳神涅槃太皇的八翼所化,而九头龙也是它的坐骑,两者相辅相成,便破了其中一条降龙锁。不过降龙锁的力量才解开了九分之一,还不至于让九头龙完全苏醒。” 妙春儿一脸妖娆,含情脉脉地看着楚莫信,道:“照大人这么说,这要打开降龙锁岂不是要集结八翼神兵的力量才可以?” 就在此时,远方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蓝光冲上云霄,在空中绽放出璀璨烟花,形如魔域黑旗,晃悠了一会儿,瞬间消失。 “八翼汇聚,非同小可,此事要从长计议。春儿,我们先下山!看来羽惊鸿已经得手。我们前去接应。”楚莫信微微抬头,盯着烟火喃喃自语道。 “主人当真要效忠魔域与弃太后吗?若是他们将温伊人成功救出后,主人要掌控魔域更是难上加难。” “掌控魔域?”楚莫信突然冷笑一声,道,“我的目标又岂只是一个小小的魔域?我要的是整个神州,乃至整个天下来共同见证我的伟大壮举!不过,无论如何决不能让温伊人回归魔域,我们的计划也要快一步进行。毕竟那是我很想要的玩意儿,志在必得!” 孤冷绝傲的语气,狂妄变态的心理! 此刻,楚莫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妙春儿的提问置若罔闻。只见他紧紧地皱了皱两道剑眉,在心中仔细分析了一下来自各路的情报,突然独自转身向山下走去。妙春儿知晓主人的性格,便不再多问,乖乖地跟着他一起下山。 第七章 刀魔出手 蛰雁惊起,远处忽然隐隐传来车辚马嘶。羽惊鸿明白追兵将至,带着身边的战友急急狂奔。按照计划,羽惊鸿等人取血得手后将从剑国东城逃往天涛山。东城是剑国东部边境离天涛山最近的城镇,两者相隔一条蓝江遥遥相望。当初柳玉衫正是从蓝江把李川魂救回剑国境内。如今,这里也成了圣魔大战的前线之一。 东城人马涌动,属于剑国的重兵基地。城墙上火炮弓箭手云集,城内操练布阵杀喊声不断。首席军师柳玉衫因救沈竹樱暂离岗位后,代理军师一职目前由夏武剑秦无限担任。只见他的身影不断在墙头徘徊,巡视三军。一找到士兵的过错,便大大地显摆代理军师的威风。 杏子林位于东城南部,内部小径错综复杂,极易藏身。羽惊鸿早已研究过剑国地图,一头栽入这个不大不小的林子中,绕了几绕,将那些追兵远远甩在脑后。待听不到一点兵马声时,才停下来一个个歇息。 羽惊鸿微微擦了擦汗,道:“前方便是东城了。我们只要从中偷来一艘船,便能渡过蓝江到达天涛山了。” 紫夜莺欢喜地道:“那敢情好。这秦无限为人高傲情绪化,心思缜密程度颇为不高。我们正好趁着柳玉衫外出,让其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我调开柳玉衫的目的之一。”羽惊鸿咧嘴一笑道,“今日我要大闹东城,冲出重围。” 仙宿神侯迟疑地道:“东城是目前最重要的城池,重兵把守。如今要将它连根拔起,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羽惊鸿打开随身的牛皮水袋,胡乱地喝了几口后,对着仙宿神侯道:“七魔分工,五魔齐聚天涛山,二魔把守魔域老巢。如今聂万峰亡,你又跟着我。按照计划,楚莫信也混入了剑国,见到了魔旗烟火,便会马上前来接应。也就是说,现在的天涛山只有弃太后和乔三绝把守。若是圣方联盟强行攻山,那天涛山便会岌岌可危。我们要尽快逃出剑国,与大部队汇合。” 吕大夫莫名其妙地被卷入此事,如今又稀里糊涂地随着羽惊鸿等人逃跑。若是被圣方联盟的人追上,已经是百口莫辩。只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吕氏竟然会落得如此田地。罢了!我便随少主共伐圣魔之战后,就找机会隐退。” “吕大夫能够想通,那敢情再好不过了!那我们便速速离开杏子林,混入东城。”羽惊鸿一阵惊喜,摆了摆手臂,招呼众人准备离开此地。 突然,一道红色身影凌空跃过,翻身至众人眼前,拦住去路。羽惊鸿定睛一看,来者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竟然是剑国之府的掌门----傲九霄!只见他的眉宇之间隐藏着愤怒与仇恨,仿佛在一瞬间就要将眼前人吞噬。 气势凌人! “你们想去哪里?怎么也不问过我?好让我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尽一下地主之谊!”傲九霄的目光中爆出精光,冷冷地直视羽惊鸿。 羽惊鸿虽然瞧得心中透过一道寒冷之意,口中仍在周旋道:“主人贵人事多,我们做客人的不便打扰,就此自行离去。主人也就不需相送了。” “明人不说暗话!”傲九霄瞪大双目,怒容满面,向前踏出一步道,“羽惊鸿,你先将令狐逆情带入剑国,企图混淆视听;后又设局骗取我三大掌门的血液。这般三番五次地戏弄圣方,我又岂会善罢甘休,让你们说走就走?” 羽惊鸿嘻嘻一笑,道:“正所谓兵不厌诈。这般雕虫小技应该入不了圣方的法眼,定是傲掌门看穿后,诸多忍让了。” 就在这时,一位鹤发童颜的白眉老者率领圣方士兵陆续赶到,瞬间对着羽惊鸿等人围成半圆之势,封住了他们的退路。这位白眉老者自然是月牙仙城的城主沈非凡了。 沈非凡朗声道:“羽惊鸿,你以为我们还会放过你这个魔域少主吗?” 羽惊鸿知晓这一战在所难免,可偏偏他又归心似箭,不想迎战,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脱出包围圈。正当他踌躇之时,仙宿神侯大步流星地站到了傲九霄的面前,笑道:“傲九霄,你可认得我?” 眼前人为一身妖红衣裳,浓妆艳抹,像极了在唱戏台上反串的绝色。傲九霄素来刚正不阿,不苟言笑,见到如此这般的怪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迟疑道:“这位兄台,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仙宿神侯妩媚地钩了钩长长的鬓发,动作极其缓慢,似乎一点都不将来人放在心上。沈非凡见了此人,觉得有些印象,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突然,唰地一下,他的手上多了一柄兽骨嶙峋的刀。刀锋寒,热血燃,勾起了傲九霄等人年轻的回忆。 完美的兽骨脊椎,精美的弧度,独一无二的葬佛骨刀! “葬佛骨刀?!你是一夜灭尽佛门的仙宿神侯?”沈非凡脱口而出道。 “哈哈哈!老夫多年不涉足江湖半步,没想到还有人认得我。”仙宿神侯得意地笑道,“在下便用手中骨刀来会一会昔日的老朋友,开辟一条逃出生天的血路!” “阁下当年号称刀魔,与刀皇三战成名,实力可见一斑。难怪羽惊鸿能够有恃无恐地出入剑国,原来身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傲九霄道。 “傲掌门又何须谦虚呢?今日就让我来会一会你这个背负着天下第一剑之名的顶尖高手!”仙宿神侯说着反刀上手,摆好一触即发的架势。 “师傅太微退隐,萧师叔疯癫。神州大陆又藏龙卧虎,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是江湖上朋友们赏脸叫的,实在是不入流。”傲九霄挺立堂堂九尺身躯,手掌一翻,一柄冰火相容的神兵利器再现寰宇----冰火圣剑! 圣剑魔刀!当今江湖的剑术第一人,昔日江湖的天下第二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双方之战已经避无可避,千钧一发! 第八章 以一敌二 羽惊鸿见状一把抓住仙宿神侯的手,道:“神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 “傲九霄、沈非凡都在,要脱身不易。我留下来断后,你们快走!”仙宿神侯边说,边使了个兰花指道。 羽惊鸿担心仙宿神侯的安危,毅然道:“我们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岂能独自将你留在这里?” 仙宿神侯见他心中耿直,还想劝自己,娇声娇气地道:“我既然被称为魔刀,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败傲九霄等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要我全身而退,绝非难事。而且琉球神丹内的血液也会逐渐凝固。少主,还是早些回到天涛山为好。何况还有邪花神会来助阵。少主,无须担心!” 羽惊鸿听他说得有理,不禁有些犹豫。他回头看看紫夜莺、吕大夫各自点头,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道:“神侯,快刀斩乱麻,千万不要纠缠!待我娘冲破封印,我必定让她论功行赏。” “我忠于魔皇,又何须论赏?你这样太小看我刀魔了!”仙宿神侯莞尔一笑,突然先发制人,手中攥着骨刀,一刀向拦路的剑者劈去。 仙宿神侯当年追随魔皇孤天破君打下魔域的半壁江山。出征七十二战,鲜有敌手。被外界誉为具有一刀定江山威能的刀魔。 如此威风凛凛的人物,在傲九霄的印象中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是见他行为举止居然扭扭捏捏,为妇人状貌,正为之汗颜。傲九霄看着他的模样,正暗自皱眉之际,迅猛有力的一刀已经迎面劈来! 这一刀力拔山河气盖世,厚积薄发,是力量与速度的终极爆发,极具杀伤力。不过,傲九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察觉有异,抢先提着冰火圣剑,一剑刺出! 呯地一声,刀剑交手,两两擦出火花,迸射激烈。仙宿神侯的爱妻被佛门追杀后,仙宿神侯忆妻成狂,性情大变,单枪匹马杀上佛门,将其屠戮灭门。并取他们的骨头炼制成了骨刀,取名葬佛。 傲九霄知晓他的目的在于护送羽惊鸿等人离开,所以这一刀虽然朴实,没有什么花哨的变化和后路,威力却十分惊人,直接砍向自己的天灵盖。傲九霄若不护身,就会落得个**崩裂的结局。 傲九霄怒喝一声,聚集全身内力,举起圣剑挥挡。只听砰地一声,刀与剑之间正面交锋,竟然砍得个平分秋色。 就趁这个间隙,羽惊鸿等人一跃而起,同时冲破傲九霄的防线,向东城奔去。 骨刀硬实,无坚不摧,就连骨粉都未曾掉落一丝。傲九霄深感讶异!要知晓能够挡住冰火圣剑而不崩溃的武器,除了其他的八翼神兵,藏佛骨刀尚属首例。除了武器本身的质地,仙宿神侯拿捏的火候力道也颇为老道,知晓这一刀看似凶猛,实为试探,不曾多用过一分力。 羽惊鸿等人借机突围,企图冲破傲九霄的防线。谁知一道冷月寒光带着幻影尾痕倏忽杀向吕大夫。吕大夫大惊失色,眼看就要避之不及,迎头撞上之时。仙宿神侯大笑一声,身子后仰,飞出手中葬佛,击向那道幻月。 呯地一声,幻月受阻,在空中虚荡了几圈,最终飞回沈非凡的手中。原来这道幻影,正是他为了阻止羽惊鸿等人逃离,所扔出的仙月轮。 这一来一回之间,羽惊鸿等人早已奔出数丈开远。傲沈二人怒喝一声,正欲追赶,岂料仙宿神侯提着藏佛骨刀,横在道路中央,双目充满着杀气,与先前扭扭捏捏的样子判若两人。 傲九霄斥道:“仙宿,你真是好狂妄!就凭你一己之力便想拦住圣方两大掌门?” 仙宿神侯突然豪放大笑,道:“傲九霄、沈非凡!当初魔皇在世之时,圣方联盟的两大领袖是太微真人和轩辕十三。就凭你们两人,还差得太远。恕老夫直言,你们若不是凭着手中的八翼神兵,想挡老夫的去路,那还嫩了点。” 沈非凡一声冷哼,冷冷地道:“神侯三战刀皇,输了之后便以刀皇的龙雀刀为借口,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江湖中人人尽皆知。怎么?今日又想重提旧梗吗?难道贵方弃太后不也是凭着风雷九幻鞭才横行于世?” “哈哈哈哈!好!沈非凡你也算伶牙俐齿,我就领教一下你的仙月轮。看看当今世上还有谁能比拟老夫的刀法。”仙宿神侯手一扬,白骨嶙峋的藏佛骨刀横直穹苍,跃跃欲试。 “此刻两国交战,兵贵神速。我没功夫陪你单挑!傲兄,我们一起上!”沈非凡这一句话,入情入理。傲九霄也不顾着江湖规矩,持剑而上。 单人敌对两大掌门,仙宿神侯豪气顿生,一扫方才扭捏姿态,骨刀出手,凌厉万分。原来他只有在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之时,才能走出模仿亡妻的阴影,恢复本我。 骨刀圣剑二度交锋,凶险更甚。为尽快解决仙宿神侯,傲九霄上手就使出破龙迷踪剑法的杀手锏---炎寒一式!只见他猛力一挥,一道冰中带火、火中带兵的剑气直扑神侯。 此招当初虽然被紫夜莺徒手破解,却有取巧之嫌。在实战中试出来,仍然属于一流的近距离剑招,十步一杀的必杀技。一旦此招入体,便会引发万式剑法在体内游离,粉身碎骨。 “来得好!”仙宿神侯见他极招上手,不敢大意。上劈下砍、左右合纵连横,一连使出五招刀法。虽然骨刀变幻隐含五招,却速度极快,一气呵成。凌厉刀气迅速凝聚,逐渐形成一个黑气渗人的骷髅头,诡异妖异魔氛罩三人。 骷髅刀气从葬佛刀尖破空而出,迎向炎寒一式!眼看就要撞上,突然骷髅开启上下颚,一口将剑气吞入口中。炎寒剑气分化冰火剑气游离在骷髅头内,噼里啪啦四处流窜。紧接着轰轰轰轰,数声一过,刀剑两气粉身碎骨,两两而消,惹得尘埃四起。 仙宿神侯刚解一招,还未缓过神来。烟尘迷离中,看到沈非凡手持仙月轮,猛地砍向自己的肩膀! 第九章 邪花倒戈 仙宿神侯本能地挥刀格挡,岂料砍来的仙月轮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这一挡,竟然挡了个空。 “不好,镜花水月!”仙宿神侯脱口惊呼,旋身后退。可惜避之不及,腹部中了一刀,鲜血淋漓。 八翼神兵各自有其神力之处,仙月轮的镜花水月早已闻名遐迩。只不过沈非凡多年没有出过手,又是仓促接招。仙宿神侯不及思量,被其轻易得手。 沈非凡擒人心切,不给他喘息瞬间,仙月轮接连出手,步步杀机。 仙宿神侯成名江湖数十载,决斗经验丰富,对着仙月轮不再用眼,直接听风声来判断沈非凡的出刀位置,一连接过五刀。 沈非凡一身清霜仙气,气质宜人。仙月轮则仿佛镀着一层淡淡的月光,如梦如幻。两者人刀合一,使出来的刀法如行云流水,颇有意境。虽然外人看得清雅舒适,但是身在局中接招的仙宿神侯却无暇顾忌仙月轮的唯美,沉着应战。 羽氅飘舞间,沈非凡手中的仙月轮突然脱手,竟然在其胸前旋转着幻化出两柄弯刀来。两柄弯刀忽而首尾相连,忽而叠在一处,淡淡月色竟然渐渐弥漫出丝丝血红。 此时,仙宿神侯明显感觉到对手的气劲不断在凝重,知晓大招将近。他亦不敢怠慢,葬佛猛然间出击,想在对手凝聚内力之前将其截住。 突然,两柄仙月轮正反相连,手柄居中,形同s状。双方各有尺许刀锋,弯似残月,冷若碧水。眼看神侯杀到,沈非凡当即出手相迎。 血色仙月轮呼呼急转,沈非凡如同手擎一轮明月,向仙宿神侯翻滚杀去。 “万佛归天!”仙宿神侯怒喝一声,极招上手,刀影重重。此时,他的背后突然幻化出一个披着袈裟的打坐骷髅,猛然间起身,挥着凝气聚成的金丝大环刀砍向对手。 “残月血华!”眼见对手刚猛有力的极招劈来,沈非凡又岂敢示弱,凭着仙月轮的锋利绝伦,直接迎向幻影巨刀。 残月血华,以仙月轮的片刃之利去刺破对手的大面积攻击,所利用的原理便是以点击面。 两刀相迎,只听轰地一声,结果竟是骷髅尽碎,大刀消失。葬佛骨刀咔嚓一声,几许裂开,接着每一个骨节处砰然碎裂。仙宿神侯口呕鲜血,跌退数步。 令人称奇的是,那些碎裂的骨块竟然并未掉落,而是浮在沈非凡的身边,围着他不断旋转。察觉有异,沈非凡正欲挥轮舞劈,却是慢了一步。那些骨块嗖嗖犹如飞刀般从不同方位飞了过来。 危急间,两柄仙月轮倏忽分离,被沈非凡擒在手中。双弯刀左右开舞,沈非凡躲闪腾挪,企图一一将那些骨块精准击落。可惜百密一疏,最后一块依然成功避过两柄弯刀的锋刃,打向沈非凡的脑门。 沈非凡头一翻,脚一抬,急使一个倒挂金钩,险险避过。 还未等他站稳脚跟,那些掉落的骨块突然又浮了起来,一个个依次聚回一处,重组成藏佛骨刀。 仙宿神侯缓缓伸出胳膊,骨刀倏忽飞回其手。刀魔稳定气息,强忍翻腾气血,开口道:“不愧是八翼神兵,仙月轮果然出神入化!” 这句话明里赞扬仙月轮,暗中的言下之意便是指沈非凡此战仰仗的是神兵之力。 沈非凡并不反驳,傲然道:“神侯,若是你我单独决战,或陷入僵持。但是今日我和傲兄联手,你又能能挡得了几招呢?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我刀魔侍奉两代魔域之主,忠心耿耿。今日若能让魔君之女重见天日,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仙宿神侯言语之中隐含悲壮。说着捂住胸口,突然仰天狂笑。 笑悲切,战意燃,只为故主之女拖延时机,不惜精忠报主。烈风阵阵,抬臂提刀,只为等待最后的厮杀! “好!想不到纵然是魔域中人也有此等忠心!”傲九霄跨前一步,喝道,“神侯刀法超群。无论我或沈兄单独出手,都会陷入持久战。可惜正如沈兄所言,今日之战乃是两军对垒,并非比武。我们只求速战,只好得罪了!” 傲九霄眼神中的杀意凌然,冰火圣剑再度斜指苍穹。另一边,仙月轮也再度上手。两大掌门心意已决,只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拖延之战! 以一敌二,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正道领袖。仙宿神侯纵然号称魔刀,也知晓注定的悲剧。可是面对强敌,他毫无惧色,仰天喝道:“烽火漫漫,终为鬼雄!大不了我下去陪老婆便是!” 豪言一出,风起云涌。冰火圣剑率先出招了!傲九霄敬重仙宿神侯是个英雄,不耍花招,扬剑直刺他的眉心。正面出击,硬碰硬! “来得好!”仙宿神侯怒喝一声,正欲出刀。突然,一道红色身影快速闪过他的身边,直接迎向冰火圣剑。 傲九霄还未看清来人,冰火圣剑居然中途受滞,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两道深绿色的藤蔓。而操纵藤蔓的人正蹲着身子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当他将长着一张魅惑众人的俊俏脸庞缓缓抬起时,众人才看清来者身着红色绸缎,一身邪魅气息,正是邪花神楚莫信! 傲九霄愕然道:“居然是你?!” 楚莫信笑道:“不错,就是我。正派掌门以二敌一,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如今二对二,最是公平。” 仙宿神侯皱眉道:“邪花神,你来的可有点晚啊。我还以为你不服弃太后指令,索性不来了。又或者潜入剑国时被圣方的人被抓了呢。” “以我们七魔的实力,无论谁想要潜入敌国境内还是轻而易举的,你也太小看我的实力了。”楚莫信微微一皱眉道,“不过你倒是挺高估自己的实力,想要一个人对付傲九霄和沈非凡。” “这不是情势所迫么。”仙宿神侯道,“如今情势逆转,就让我们好好干一场!若是能解决了他们两个,就让这场战争提前结束吧。” “甚好!这场战争是该结束了。”楚莫信阴森一笑,缓步走回仙宿神侯的身边。趁其不备,突然伸出挂满倒钩的长条藤蔓,竟然直接刺向仙宿神侯的胸口。 第十章 残忍人彘 仙宿神侯大吃一惊,急忙闪身欲避,却始终慢了一步。只听他惨叫一声,整条左臂被硬生生地削落了。 这一变化惊呆了所有人。傲沈二人一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仙宿神侯的伤口血流涌注,喷得地上血迹斑斑。只听他怒喝一声,道:“姓楚的,你疯了吗?” 楚莫信牵动滟红的薄唇,冷酷地道:“惊讶吗?你这个丑陋的老头,又有何资格存活于世?魔域不需要你来为我卖命!” “为你卖命?你真是个异想天开的疯子!”仙宿神侯怒喝一声,挥刀砍向楚莫信。可惜他身负多处伤痕,断臂处又失血过多,刀至半途竟然无力滑落。仙宿神侯终因体力不支,打了个踉跄,摔倒在地。 楚莫信面目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双手捏诀,启动花道秘术,多处藤蔓卷缠他余下三肢。 仙宿神侯盯着楚莫信弑杀、冷漠的眼神,突然莫名地恐惧起来,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突然袭上心头,失神地喃喃道:“不……不要!” 楚莫信突然狂妄一笑,双手唰地左右开弓。 “啊!!!”只闻天地间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仙宿神侯余下的三肢竟然四分五裂,硬生生地被藤蔓扯断,飞了出去。 傲九霄目顿时感到不寒而栗,惊道:“妖人!” 只见仙宿神侯只留一个身体的躯干和头颅,疼得昏死过去。躯体的周围被鲜血染红,透着妖艳的残忍。 “这不是你们所希望的么?他不是你们的敌人么?”楚莫信邪魅一笑,用手指沾了沾喷在他脸上的血液,又伸入口中吸吮了一番,道,“果然,人类的鲜血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依然这么美味。” “你为什么要杀仙宿神侯?他不是七魔的成员吗?”沈非凡强压住心头的震撼,开口问道。 “收起你虚伪的责问,其实你正暗自窃喜,是也不是?”楚莫信冷冷地道,“你们想要的结果不正是希望他死吗?” 若是说不想他死,那就显得太过矫情。可是这般死法,却又觉得太过残忍。沈非凡一时语塞道:“这……这未免太过残忍。” “残忍?结果同样是死,你们也要虚伪一番吗?正道就是矫情。”楚莫信面露不屑的表情,道:“傲九霄,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傲九霄捉摸不透眼前这个妖人的心思,暗忖:此人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你一定在好奇你我之间有什么交易可以做。”楚莫信说到此处,突然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们联手打败弃太后!” 此言一出,傲沈二人脸色惊变。 “我们要如何相信你?”傲九霄阴沉着脸道。 “仙宿神侯便是我最好的诚意。”楚莫信彬彬有礼地弯腰鞠躬道,“这难道还不够吗?刀魔是魔域之主的得力干将,要杀弃太后,必须先将他铲除。” “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我们?弃太后和你有什么过节?你又有什么条件?” 一连三个追问,楚莫信置若罔闻,轻蔑地笑道:“事关魔域的内政,我无须向你们透露。若要除掉弃太后,那便要配合我的部署。” “这……”沈非凡稍稍犹豫,又道,“那你意欲何为?” “要想除掉弃太后,就必须先破了风雷九幻鞭。而据传言风雷九幻鞭是其他八翼神兵的克星,所以绝对不能寄希望在冰火圣剑和仙月轮上。”楚莫信淡淡地道。 “那要如何破之?”傲九霄问。 “风雷九幻,荡尽神兵。”楚莫信道,“当初在剑国之府你们三人决战,冰火圣剑与仙月轮的神力还被其吸食。此次你们可以故技重施,以此牵制住风雷九幻鞭。我便可以从其身后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沈非凡疑道:“若是你骗我们吸取神兵的神力,我们岂非必败无疑?何况此事亦可以让柳玉衫代劳。” “师兄是你们的军师,弃太后自会对其多加提防,由我出手才是最佳选择。更何况我师兄还要对付其他的魔域高手,又怎么分神顾暇?至于骗吸神力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以你们的功夫,要脱身又有何难?” 傲九霄听他说得入情入理,心中盘上道:江湖传言楚莫信冷血无情,将师傅炼成花肥。今日看他残杀刀魔,确是如此。这等阴冷之人岂可相信?不过看他言行,反弃太后之意很是坚决。若真是如此,当真是一个狙击弃太后的最佳契机。上次与风雷九幻鞭交手,虽然被其吸食,但是凭着我和沈兄的武功,也成功脱身了。 虑及此处,傲九霄与沈非凡对视一眼。彼此数十年兄弟情谊,从对方的眼神中一目了然。 楚莫信看他俩神情,邪魅一笑道:“看来两位掌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邪花神虽然弑杀无情,却绝非出尔反尔的虚伪之徒。!” 邪花神话音未落,唰地一下,整个身体凭空消失地无影无踪,只余一堆粉色花瓣随风飘零。 “楚莫信,告诉我唐云飞的下落!”傲九霄高声呐喊,却唤不回任何回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飘在空中,袅袅回荡。 “想不到魔域内讧,一代刀魔竟落得如此下场。”沈非凡望着惨成人彘的仙宿神侯叹息道。 “刀魔忠心护主,亦算魔域一代忠勇。如此受人**,于心不忍。就让我给他一个痛快!”傲九霄说着提着冰火圣剑,朝着仙宿神侯的喉部飞速划过。 这一剑快如飞雁,掠过无痕,绝无痛苦。 沈非凡略有洁癖,不堪见这血肉模糊的情景,命令随从将其就地埋葬。由于葬佛骨刀乃是高僧舍利打造,便又另掘一座坟墓,挖地立碑。 傲沈二人担心羽惊鸿等人脱逃,匆匆吩咐几声,便使出绝妙轻功,朝着羽惊鸿逃离的方向奋起直追。 斜阳西下,天色渐暗。江湖,埋的是忠骨还是魔人?武林,战的是利益还是善恶?谁又能将善恶分得清清楚楚。江湖,有的只是恩怨,有的只是人。 看滚滚红尘,谁将对错偷换,圣也好,魔也罢,不过一抹恩仇录…… 第十一章 东城事变 东城依山傍水,兵力集结,边防紧密。一眼望去,涛涛山水间,雪白的兵营包随着逶迤的山势绵延起伏。城下一阵肃杀狂风吹过,卷起迷蒙的烟尘,散在云天间。天空阴沉不定,乌云从西边层层袭来,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羽惊鸿等人一路翻山越岭,潜入东城外围。三人潜伏在城门拐角处,发现运输粮草的兵马不断涌入,门口的士兵却并不盘查。 吕大夫捻了捻细长的胡子,道:“看来圣方打算打一场持久战。” 羽惊鸿左顾右看,突然心生一计道:“在一场战争中,粮草与兵器的消耗是极为惊人的。我要烧了他的粮草,再横渡蓝江,突围去天涛山。” 吕大夫吃惊地道:“如今救你娘最是要紧,何必节外生枝?这是敌营重地,我们只有三人,一旦被发现,可能会尸骨无存。” 紫夜莺却道:“惊鸿,我支持你。不过吕大夫说得不无道理,你可要有万全的计划才行。” 羽惊鸿笑吟吟地反问道:“如果烧毁粮草时,我们已经逃出东城,又怎么会有危险呢?” 吕大夫惊道:“这怎么可能?” 羽惊鸿道:“行军打仗,天理地貌亦是很重要的线索,只要加以利用,也有不小的功效。譬如诸葛亮借东风,火烧连环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们看看东城四周的地理地貌,有何发现?” 吕紫二人环顾四周,看到东城除了依山傍水,并无特别。只是附近的山上层层梯田拾级而下,弯弯曲曲,巧夺天工;层层梯田顺势而造,坡面垂直平平滑滑,一丝不苟;梯田与梯田首尾相连,层层依偎,高低错落,向远处延伸。 吕大夫苦思冥想,却百思不得其解,道:“这东城三面环山,一面横江,并无特别。” 羽惊鸿摇摇头,道:“此言差矣。东城三面环山,山上却梯田密布。梯田间挖着渠道、引入山泉灌溉。而且东临蓝江,说明水资源极其丰富。” 紫水晶咦道:“那又如何?你不是要火烧粮草么?怎么又和水扯上关系?难道你要水淹粮草?” “错!”羽惊鸿故意卖了个关子道,“我既不用火烧,也不用水淹。无论如何,我们先混入城中再说。” 纵然东城戒备森严,也绝难不倒魔域少主与紫夜莺。紫羽二人趁着守卫不备,架着不会武功的吕大夫飞身遁入城内。 城中军队正井然有序地推着粮车,护送军粮。护粮队来回护送,川流不息。羽惊鸿暗暗留心,发现每一辆粮车首、尾、中皆有三人护卫。而且每一个护卫手中握的都是弯刀,看来这个艰巨的任务是交给了月牙仙城的人。 羽惊鸿三人暗暗跟踪,尾随护粮队穿过小巷,来到一个落大的宅院。宅院大门陈旧,墙面斑驳,显然是一个长久无人居住的老宅子。此宅地处幽静,冬暖夏凉,正适合秘藏军粮。 此时,天色已晚,灯火通明。 紫夜莺小声道:“我们要不要来个夜探宅院?” “不用!”羽惊鸿摇摇头,双腿交叉互蹬,使出纵云梯,飞身跃上身边的一株大树。只见他用手攀住树枝,遥遥向宅院内部望去。 入眼处杂草丛生,菱花纹的木窗残破不堪。唯有几株苍天大树生机勃勃,枝繁叶茂。军粮十担堆在一处,底七上一叠成品字形。粮仓外部虽然严加看守,内部却只有零星几个士兵在漫步巡逻。 羽惊鸿看看宅院里的布局,又瞧瞧天色,突然喜形于色,飞身下树。 吕大夫好奇地问道:“情况如何?我们需要做什么?” 羽惊鸿喜道:“宅院格局正合我意。万事俱备,只欠一物!” 紫夜莺愕然道:“究竟差了什么东西?不会是诸葛亮的东风吧?” 羽惊鸿神秘一笑道:“聪明!此物虽然不是东风,却也离得不远了。” 吕大夫与紫夜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羽惊鸿见他们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也不解释,却道:“趁着时机未到,我们去抢一艘木船渡江。” 吕大夫道:“两军对垒,蓝江为界。蓝江边上必定有圣方水师严加把守。若是偷得一船,强行渡江。被发现的机率可是不小啊!” 羽惊鸿突然笑道:“我非但不偷,还要明抢,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 吕大夫更是摆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愣在当场。 “快跟我来!”羽惊鸿也不解释,突然一边呦喝,一边朝着蓝江沿岸的方向狂奔。 紫吕二人连道无奈,纷纷跟了上去。 ※※※※※※※※※※※※※※※※※※※※※※※※※※※※※※※※※※※※※ 东城的七曜城门面朝敌人侵犯的正面,正对蓝江。午夜时分更是夜寒风高,凉意逼人。城墙上方的弓箭手们却丝毫不敢大意,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对视波涛起伏的蓝江。城墙下方亦有数队士兵来回巡逻,重兵把守。 羽惊鸿等人避开沿路守卫,一路狂奔。就快接近城门口时,羽惊鸿老远望见城墙上有三个将领似的人物在高声谈论。他不由一挥手,示意后面的人放慢脚步,躲在一旁侧耳倾听。 城墙上其中一人,脸上结有十字疤痕,脸色阴沉,正是夏武剑秦无限。而跟他谈论的二人则是随后赶来的正道联盟首领傲九霄与沈非凡。 傲九霄道:“秦师弟,羽惊鸿潜入剑国,方才一路向东城奔来。你可有发现?” 秦无限先是一愣,随即轻蔑一笑道:“东城乃是我方重地,羽惊鸿若是逃入此处。那可真是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沈非凡见他轻敌,皱眉道:“魔域之人狡猾之极,秦门主可千万不要轻敌了。柳军师亦是不敢大意,才孤身离开前线,回去处理相关事宜。” 秦无限听他居然在自己掌门面前“教训”自己,还特别提起柳玉衫作为比较,不禁心中有气,面上却表现地很和善,道:“沈城主多虑了。羽惊鸿若真逃入这东城重地,我便来个瓮中捉鳖,让他插翅难飞!” “无论如何,请秦门主下令彻底搜查东城。我决不允许有一只老鼠混在我的军营之中。”沈非凡听他刚愎自用,心中叹息,面上却疾言厉色,意欲逼他就范。 秦无限悻悻诺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听闻刀魔也来了剑国,老夫倒想会他一会!” “他已经被我们击杀,你不必多虑。尽快找出羽惊鸿便是!” 傲九霄此言瞬间激怒了羽惊鸿。只见他双拳紧握,青筋暴涨,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向前方。 第十二章 破门而出 眼看羽惊鸿转眼就要失去理智,紫夜莺猛地抓住他之手腕,摇头示意。玉手温润,双眼含情,红发少年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羽惊鸿强摁心头愤恨,隐忍着缩回双腿。 傲沈二人督促秦无限一番后,一同步下城楼,沿着官道返回东城大营。秦无限站在城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似有不服,冷冷地哼了一声。 羽惊鸿小声对紫夜莺耳语道:“你快带着吕大夫飞出城门!去湖边寻一艘船,我自会出来!” “可是……” 羽惊鸿见紫夜莺颦眉忧心,轻轻地将手搭在她的香肩,轻轻地道:“你不是很相信我吗?证明给我看,你有多信任我!” 紫夜莺红着脸点点头,柔声道:“好,那你可要答应我平安出去!否则不管情势有多险峻,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柔声细语,情意绵绵。羽惊鸿郑重地点头答应。 紫夜莺舒展双臂,一对晶莹剔透的淡金色翅膀缓缓张开。吕大夫见了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惊道:“你……你是无极云海宫的人?” 紫夜莺盈盈一笑,并不解释。只见她挥动翅膀,一把提起吕大夫,向城门口飞去。 为了掩护紫夜莺,一个清爽响亮的声音响彻城门:“老蛇怪!你不是奉命捉拿我吗?快来啊!” 这一个挑衅的声音震惊了七曜城门口的所有人。秦无限定睛一看,喊话者是一位红发少年,英姿飒爽、目露精光,正是魔域少主羽惊鸿。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羽惊鸿竟然会如此大胆,敢在自己眼前公然现身。 秦无限哈哈大笑道:“羽惊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既然现身了,就休想逃出东城!” 守护七曜城门的士兵们手持长剑纷纷围了上来,而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搭着利箭瞄准来敌。 羽惊鸿一眼扫去,默数得出合围剑客二十、城头弓箭手十四,共计三十四名士兵。暗忖这些人数自己尚能应付,应该不在话下,当下出手。击手腕、点麻穴、夺宝剑,一气呵成。首先一招,便来了个空手夺白刃,一把抢过冲在最前面士兵的利剑,将其一脚踢飞。 宝剑在手,羽惊鸿如鱼得水。施展大悲逍遥剑法,挑、剌、撩、劈,如入无人之境。红发小子念在曾为同门,故而剑下留情,能不杀则刺伤,能不伤则逼退。不一会儿,剑客们便七零八落,哀声倒地。剩下的剑客们步步后退,被羽惊鸿逼近城门。 弓箭手们见情势危急,纷纷射箭,一时犹如天女散花,呼啸着射向来敌。羽惊鸿只觉耳边锐声呼啸飞过,左避右闪,举剑格挡。 “废物!”秦无限见羽惊鸿直冲而来,飞身下楼,啸声震天! 秦无限号称夏武剑,绝学《九蛇怪刃》更是有龙战八荒的威能。羽惊鸿多次与其徒弟唐云飞交手,颇为熟悉。双方一时陷入僵持状态。 “看来你与云飞交手数次,对于我的剑法颇为熟悉。”秦无限冷冷地道。 “九蛇怪刃,龙战八荒!我羽惊鸿倒也想见识见识。” “你这剑国叛徒,岂能用本派剑术来残杀同门?” 虽有交谈,但是双方之剑你来我往,激烈异常。羽惊鸿听到此言,气不打一处来。无奈秦无限立功心切,步步紧逼。他也只能见招拆招,寻求突破。 上次天涛论武大会,羽惊鸿的天行逆威能爆发。若不是傲九霄相救,秦无限差点死在其手。秦无限至此都心有余悸。他之为人平时便心胸狭隘,此时能有机会报仇,更是狠下杀手。 若是能杀了魔域少主,那便是大功一件。柳玉衫的总指挥使还不得落到我的头上?这小子身上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我得在其爆发之前将其狙杀,否则后患无穷。 秦无限盘算已定,着手抖出数朵剑花。秦、羽二人翻翻滚滚斗了百余招,剑气到处,花木尽摧。“九蛇怪刃”与“大悲逍遥”其性相克,两种真气弥漫空中,激的“咝咝”作响。九蛇怪刃讲究先发制人。羽惊鸿的“大悲逍遥剑”忽快忽慢,随性而至,宛如风吹云动、星剑光芒。 羽惊鸿足踏奇步,短短时日内进步神速,一路醉步使得出神入化,剑法蝶起叶落,飘然舒缓,似个柔韧万端的气囊,敌强则收,敌弱则放,守在方寸之间,却不失潇洒气度。 二人各以生平本事,赌斗生死,直把旁人看得神驰目眩,心头急颤,经过这数月的时光,羽惊鸿已跨过了上乘功夫的门槛,武功上的见识,非是从前刚入门时那个愣小子能比。他虽然剑上缠斗,脚上却暗使神鱼游步,慢慢地逼近城门。 黑云滚滚,闷雷震响。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黑沉沉的天空中摆着一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模样,地上萧条枝叶早已随风飘扬,飞舞于空。 估摸着紫夜莺等人差不多可以盗得船只,红发小子微微一笑,突然撤回宝剑,再猛地杀出一个回马剑,从下至上,逼退秦无限。 秦无限方欲闪避,羽惊鸿便看准时机,倒飞出一个后空翻,聚气成刃,一把挥出数道剑气!只闻轰轰轰轰数声,巍峨的七曜城门----被炸破了! 鼍鼓的巨响夹杂着潮水般的叫喊隐隐传来。紫色的云空中,罡风怒号,起伏的山峦间,人喊马嘶。刹那间,杀喊声,鼓声、胡笳数声,悠悠飘起,金鼓雷动,正方联盟发一声喊,仿佛晴天霹雳,山川也为之颤抖。 杀喊中,羽惊鸿从源源不断赶来的马队中夺得一匹汗血宝马,一跃而起,破门而出。城墙外杂草丛生,劣迹斑斑。敌人一拨又一波地前赴后继,羽惊鸿奋起直追,骑着汗血宝马逃出生天,疾奔至蓝江边缘。 碧波荡漾,烟霞渺渺。蓝江之上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彷如天地合一的百里画卷。 “在这里!”银铃般脆耳的声音响彻天空,远远传来。羽惊鸿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美丽动人的紫衣姑娘摇着撸桨,驶着一页扁舟飘然而至。正是紫夜莺!而吕大夫则坐在舟上等候。 第十三章 雷霆万钧 羽惊鸿快马一鞭,双腿在马身上一蹬,趁着冲劲飞身而起,落入扁舟之中。紫夜莺待他一站稳脚跟,便摇着船撸向江心驶去。 与此同时,正道联盟的船舰亦从两侧急驶而来。一时间,蓝江之上杀喊声震天。不仅如此,正道船舰还发动炮弩,攻击羽惊鸿的扁舟。一时间炮声雷动,火矢如蝗,较之陆上争锋,别有一番景象。 正道舰船约有千艘,也非巨舰坚船,倒有许多小船轻舟,分明是从打渔船只改来;大船则吃水颇深,装满辎重。 羽惊鸿观看正道阵势,喜道:“来得好!待会儿让你们有去无回!” 火炮炸江,风生水起。吕大夫坐在舟中左右摇晃,显得有些紧张,对着羽惊鸿道:“你……你究竟有何办法?倒是快说啊!” 羽惊鸿并不言语,反而抬头望天。只见天色较之前更为阴沉,闷雷滚滚。像是宏大浩荡的车辇队伍行驶在无边而又厚重的灰色云层之上,从天的这头滚到那一方。灰重的云似乎承受不了这许多车辇的重荷,被压得直往下坠,颜色也逐渐转为乌黑。于是,整个世界因笼罩在乌云之下而变得昏暗起来了。 “时机差不多了!”羽惊鸿喃喃道,说着他便随身又掏出一个筒状的穿云小火箭,轻轻将那白色细绳扯断。只听嗖地一声,伴随着紫蓝色的光芒冲上云霄,再度绽放出形如魔域黑旗的璀璨烟花! 突然,蓝江对面亦是人声鼎沸,呐喊不断。只见魔域水军一字排列,将所有火炮对准羽惊鸿身后的正道船只,轰然开炮。 “轰轰轰轰”数声,离羽惊鸿最近的几艘先锋战舰率先破灭,被炸得支离破碎。羽惊鸿等人的扁舟一如在汪洋大海上漂泊,九死一生。所幸在魔域船炮的掩护下,离对岸越来越近。 突然,一道金色身影脚踏蜻蜓点水,随着荡起的波澜飘身接近羽惊鸿。羽惊鸿一看来人,喜道:“太后!” 话音未落,弃太后旋身而起,双足轻轻地点在扁舟前端,竟是不添一点重量。船只若无其事地在掌舵者的指引下平静向前。 “你说过,只要你射出穿云箭,便要我前来接你。”弃太后对着羽惊鸿问道,“如何?三大掌门的血到手了吗?” 羽惊鸿奋力地点点头,不知是不是激动,他的双目变得有些湿润,哽咽道:“终于可以见我母亲一面了。” “真的?太好了!妹妹,你终于有救了!”弃太后虽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但是声音的异样依然暴露了她内心的喜悦。 突然,沉闷的雷声炸开了锅,一道惊天霹雳哗地一下击了下来,打中一艘正道联盟的战舰,轰地一声支离破碎!这突如其来的雷电震撼了蓝江两岸,将圣魔双方都惊出了寒颤。 霹雳闪过天际,犹如阔斧大刀在天空飞舞。众人尚还惊魂未定,雷声突然失控了一般接连炸开。顿时怒雷翻滚,咆哮奔腾。两岸江边萧索的荒草仿佛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钢刀,在暴风中拼命地摇撼着、呼叫着天地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驰聘,在前进。整个蓝江两岸形成一幅“电行半空如狂矢,江天一色雷霆怒”的雷暴奇景。 “终于开始了!”羽惊鸿见此情形喜道,“太后,趁此机会快使用风雷九幻鞭催动雷电,引向东城,可获倍增功效!” 弃太后闻言飞身而起,手中幻化出风雷九幻鞭,挥如银蛇狂舞,催使空中积蓄已久的雷电异能,尽数射向正道水军,甚至东城领域。 刹那间,风雷九幻,霹雳万钧!鼙鼓喧雷电,戈剑凛风霜。蓝江船舰接连摧毁,破舟沉没。船中士兵要不被雷电击中,要不弃船跳江,哀嚎四起。东城之内亦没有好过,上空犹如被明晃晃的大刀砍裂开来的幔布,雷电从中四处陨落。击死人畜无数,烧得明火四起。 不一会儿,就有人高喊:“不好了!军粮烧起来了!”顿时城内敲锣打鼓声四起,人来人往横冲直撞者不计其数。踩踏者有之,电伤者有之,总之是一片混乱。 蓝江的水面变成一片火海,哭喊声撕心裂肺,残破的木板四处漂流。吕大夫望着这一惨景,忍不住问:“惊鸿,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异于常理的雷电?” 羽惊鸿故意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初问你们这里的地形地貌可有异常?” “记得!不过东城除了三面环山、一面横江,还有附近的山林布满梯田之外并无特别。”紫夜莺道。 羽惊鸿这才揭开谜底,娓娓道来:“其实你们说的正是东城地貌最不寻常之处。一些大面积的湖泊或河流很容易引发频繁的雷击。因为在较高的温度下,大面积的水域上的气流运动也会变得活跃起来。一部分气流受热后开始变轻,从而出现上升运动;而上面相对较冷的冷空气会下沉,这就形成了对流运动,较强的对流运动会在水域上方形成特殊的雷雨云。雷雨云中往往包含了大量的阴阳电能,阴阳电能相互摩擦,直至形成雷雨。而东城三面环山,一面横江,恰好是这一局面。” “那梯田呢?与这异常的雷电又有何关系?”吕大夫问。 “这东城附近的上面环山都有数百丈之高,上下落差很大。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山坡上还分布着面积广阔的梯田。这些梯田纵横交错,篇幅甚大,共有一千余级。方才我放眼望去,山背梯田随着山背起伏,层层叠叠,蜿蜒曲折,十分壮观。而为了灌溉水稻,当地人挖掘了无数道沟渠,把蓝江源头的山泉水引入梯田里,使水从上一层梯田流到下一层,层层下灌。而这些广阔的梯田对雷雨云的形成提供了丰沛的水分。”羽惊鸿道,“如今正是盛夏,梯田里水开始变烫,受热后才会形成较强的对流运动,从而形成雷电。一般说来,对流云累积的越多,形成的雷电也就越大。” “可是此处梯田地广宽阔,雷云雨也会四处飘动。为什么还会集中在此处呢?”紫夜莺突然又提出一个疑问。 第十四章 玉衫归来 “因为东城所处的位置形成了一种非常特殊的地形。这里中间低四周高,是一个十分标准的漏斗形。而这附近形成的雷雨云会沿着高山形成的漏斗表面旋转,迂回流动。再加上这里的风很小,因此雷雨云很难移动出去。我正好想起曾让太后亲自来接我们,想到她那呼风唤雷的神兵,便出此下策了。”羽惊鸿全盘托出道。 吕大夫惊叹道:“能够通晓这些,羽惊鸿你真乃神人也!” “这都是师傅教的。当初他不仅传授武艺,还不督促我学习天文地理、排兵布阵。没想到今日竟然大派用场。”羽惊鸿初时被夸嘿嘿一笑,可是一谈起叶笑陵,不由得黯然神伤。 紫夜莺知晓他思念师傅,几欲安慰。 就在此时,弃太后飞身落回船头,喝道:“快回去!” 众人一眼望去,只见蓝江河面到处飘荡着船舰废碎木板,明火四燃。秦无限正全力指挥正道联盟的水师们互相营救落入江中的士兵。一时间,呐喊声、呼救声和挥舞绳索声此起彼伏。 紫夜莺点点头,专心摇橹。扁舟最终划至魔域对岸。统领魔域水军的将领一把扶过弃太后等人,接到岸上。 弃太后方才杀得兴起,加上三大掌门的血也已取得,心情甚是愉悦,笑道:“杀得痛快!看来正道联盟没了柳玉衫果然不堪一击。” 羽惊鸿望着对岸道:“算算时辰,柳玉衫也快回来了。我们速速返回天涛山,救出娘亲吧。” 弃太后点点头,目中精光扫过吕大夫的脸庞,起疑道:“这位是?” 吕大夫想起平日里江湖上对魔域的描叙,不由心生惶恐,跪下身来,颤声道:“在下吕氏,只不过是剑国的一名普通大夫。” 羽惊鸿接过话来道:“太后,能够取得三大掌门的活血,多亏了吕大夫。这一次他居功至伟,我以性命担保信得过。” 弃太后冷冷地打量一番,道:“惊鸿,江湖人心险恶。尤其是圣魔大战已臻至白热,我不能轻易地让一个陌生人加入我的阵营。” 羽惊鸿惊道:“太后!可是他为了助我取到傲九霄等人的鲜血,冒了何等大的风险。如今又被正道联盟通缉,已经没了藏身之所……” 弃太后道:“你虽然年少,却非常聪明。但是也正因为年少,你还缺些经验和火候。这个江湖,不是谁都可以轻易相信的。哪怕是你最亲的人,都有可能因为立场和时局的改变而出卖你。” 紫夜莺察觉气氛不对,忙接过话来道:“太后,我也一路跟随这次取血行动。吕大夫起初确实是被迫参与,后因情势所逼,一步步靠向我方。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身份才得以能够信任。” 弃太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松口道:“好!既然紫姑娘也帮你求情,那便平身吧。随我们一同前往天涛山。” 说着,她转身领着众人向山上走去。吕大夫这才悻悻起身,跟在他们身后。 突然,弃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放缓脚步,问道:“对了。神侯呢?” 羽惊鸿心中一紧,悲愤地道:“神侯为救我等脱身,被沈非凡、傲九霄联手围攻,不幸惨死。” 弃太后听了身子一怔,全身僵在那里,半响没有说话。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冰冷的凤凰面具中隐隐透出一股莫名的杀意。身后随从只得呆在原处,大气都不敢出。 “神侯是我大魔域两代元老,鞠躬尽瘁。这笔账我一定要让傲沈二人血债血偿!”弃太后并没有别人预料的暴跳如雷,反而语气出人意料的平静。然而羽惊鸿和紫夜莺一眼看到她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淌出血来,滴在地上。随即,弃太后沉默不语,继续向山上进发。 蓝江对岸,圣方阵营。烽火连天战舰毁,蓝江狼烟肆意升。 傲沈二人一听到战炮声响、哀嚎不断,便匆匆赶来。船舰毁坏不说,伤亡更是惨重。见到此等情形,二人面面相觑,待秦无限整顿阵营完毕,立刻将其召见。 傲九霄仿佛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带着一股不能忍受怒气,责问道:“秦师弟,发生何事?怎会如此?” 秦无限吃了一场莫名的败仗,本就心中有气。但是见了掌门师兄,知道身为指挥使的他责无旁贷,只得低声下气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羽惊鸿竟然敢硬闯城门。随后又有魔域中人接应,就连弃太后也亲自前来。说来也巧,不仅恰逢东城常有的雷暴发作,加上她的风雷九幻鞭,简直是所向披靡。我等这才吃得此番败仗。”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沈非凡放眼望去,见到两匹健壮的战马由远及近,飞驰而来。马背上各自骑着一男一女,男的俊美清秀,女的温文可人,正是柳玉衫与沈竹樱。 众将士一见到柳玉衫前来,各自欢呼雀跃,呐喊震天,纷纷拥了上来。 看到柳玉衫有如此高的威信,秦无限自然不服气,冷冷地哼了一声。 沈非凡见到千金归来,惊喜万分道:“竹樱,你回来就好!有没有受伤?” 沈竹樱虽然离开令狐逆情心有不舍,但是见到独自将其抚养长大的父亲,心中不免愧疚,唤道:“爹!你放心,我一切安好。” 沈非凡没能亲自去营救爱女,时常担心女儿安危。如今见到沈竹樱丝毫无损的回来,这才真正地放下悬在半空的心,怜惜地爱抚着女儿的秀发。 柳玉衫将这一路上如何营救沈竹樱的实际情形详细地向傲沈二人叙述一番,只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抹掉了湖怪出没的奇事,大致上诉说了刀国的军情动向。 傲九霄听完,皱眉道:“看来令狐逆情比我想象地要厉害,无论武功心性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对手。如今刀国虎视眈眈,我们这一场战可千万不能败,否则就会落得个被魔域、刀国双双蚕食的下场。” 柳玉衫听出傲九霄话外有话,剑眉一扬,疑道:“哦?不知现在东城战况如何?” 被此一问,在场众人面露难色,各自摇头叹气。 第十五章 四方犀象 柳玉衫何等人物?心细如尘的他当即明白了七八分。 “玉衫!我等不慎,三大掌门的血被羽惊鸿等人骗了去。他们即将打开兰若结界,救出温伊人。”傲九霄平素霸气凌人,提起此事竟然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是心中极为懊恼。 柳玉衫摇摇名贵纸扇,闻言不惊。因为此事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羽惊鸿竟然有如此能耐。没想到前段时间布局将自己调虎离山的主竟然是他! 狂风萧瑟,洪波涌起,蓝江惊涛拍岸,卷起雪白浪花。柳玉衫掂了掂手中的纸扇,走向岸边。身边围着的正道士兵纷纷让开一条道来。望着江面的满目疮痍,柳玉衫心中微惊,却不动声色,只是若有似无地把玩着手中纸扇。他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不是责骂,而是鼓励全军的士气,来个最终的背水一战。 突然,纸扇宛若孔雀开屏般倏忽抖了开来。傲九霄知道,这个动作一般预示着军师主意已定。 只见柳玉衫转过身来,一袭白衣随风猎舞。丰神俊朗的他依然那么神采奕奕,嘴角微微含笑,朗声道:“诸位!多年来圣魔相残,由来已久。魔域中人灭东皇楼,占我天涛山,残杀同胞无数,十恶不赦。现在摆在眼前的更是血淋淋的事实!这里面有你们的兄弟、战友和亲人,你们想不想为他们报仇?!” “想!”“做梦都想灭了这群王八羔子!”“杀了他们,将魔域彻底灭门!”军师的这一席话瞬间激发了正道联盟的斗志。士兵们越骂越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眼见群雄激愤,柳玉衫挥了一下扇子,示意各方安静,接着道:“如今圣魔大战已经接近尾声,魔域取得打开结界的钥匙。当年祸害刀皇夫妇的罪魁祸首、魔域大小姐温伊人即将被破印而出。我们即将迎接最后一战!你们准备好了吗?” “好了!”众将士们一个个被说得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这一战是为了你们的家人而战,为了圣之一方的荣誉而战,更是为了正义、公义的信仰而战!此刻我们若是退缩,那明天死的就不止你一个人。而是你的家人,你的国家,甚至天下道义!所以这一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将生死置之度外!记住,必死则生,幸生则死!我们要将魔域众人赶出天涛山,扫出整个神州大陆,还天下一个太平!”柳玉衫说到此处,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气,举起手来喝道,“魔域必败,唯我圣方!” “魔域必败,唯我圣方!魔域必败,唯我圣方!” 刹那间,整个东城的上方响彻这句口号,震撼寰宇!所有圣方将士齐声呐喊,几乎整个天地撼动。傲沈二人暗自点头,对于柳玉衫驾驭军队的能力与口才深感佩服。秦无限表面上默不作声,心中则嫉妒地在滴血。 柳玉衫当下想到一个破防魔域水军的阵法,随即召来各个船舰的掌舵,指点一番。并告知自己会在主战舰上亲自舞旗,要求他们每个船队专门派一个士兵看着他的指挥。在他的临时部署下,士气高昂的正道水师们编队船舰,整装待发。 柳玉衫、傲九霄、沈非凡、沈竹樱、秦无限五人同为一船,坐镇主船舰中。其余正道水师共分为东西南北四路舰队。柳玉衫将黑旗一举,四大舰队一同将主舰围在当中聚到一处。眼见圣方大军重整旗鼓,摆好阵势霍霍而来。魔域船队也相继应流而上,密密层层,其势不下三千。各由将领带着,风吹浪起,声势逼人。 刹那间,魔域众军大呼,驶船冲来。柳玉衫觑眼一观,舞动旗帜,骤喝道:“西南来风,垂天之形。”四方船队倏忽转动,顿成一个具体而微的奇特阵势,向西南方冲出。南北舰队在前,东西船队分在左右,主战舰平列于后,连发火炮,密集的攻势刹那间刺透重围。 魔域主将急忙喝令围堵西南,忽听柳玉衫喝道:“西方之水,青锋之象。”四方战舰阵势倏变,主舰与东西舰队各据前后,南北舰队并行中央,化作前后锐利,居中厚实的纺锤模样,向西冲突,突出数丈水势。 柳玉衫喝道:“小畜北,大壮南,龙蟠之阵。”刹那间,阵势化作龙蛇之形,蜿蜒曲折,佯往北冲,实往南突,东顾西驰,舒卷开阖,刹那间连变数阵,冲出二十多丈。柳玉衫忽又叫道:“东北之雷。”他话一出口,其他四个舰队应声而动,化作“黑虎之势”,忽然转身,犹若猛虎下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东北方强行冲突,所到之处,魔域军船仰人翻,无谁能抗。 一时之间,只听柳玉衫挥旗不绝,四方阵势跟着变化无端,虎骤龙奔,八方去来,便如水银泻地,端地无孔不入。眨眼之间,竟将不可一世的魔域水军冲得七零八落,首尾难以相顾。魔域三个将领连发号令,也是莫可阻挡,心中骇然至极。他们虽然驰骋蓝江,精熟野战,却哪知花神用兵之妙。柳玉衫所用阵势,正是其师花王董啸所创的“四方犀象阵”,这路阵法脱胎于武侯八阵,但精微奥妙远远过之,以十艘船舰为一队,各持火炮,变化无穷,实为对付魔域水师的不二之法。 要知古今阵法,柳玉衫皆有涉及,道行精深,超迈前人。久攻天涛山不下后,他痛定思痛,开始揣摩用兵之法,想的是日后不让任何一人有所损伤。魔域方才大获全胜,心犯骄傲,一时不察,竟然被其势如破竹,一路冲到了对岸。一时间,双方杀喊声震天,杀得兴起。船只交错密布,互相炮击。尸首血流成河,哀嚎遍野,直接将蓝江染成了血江。而且整条蓝江甚至为之堵塞,流淌不动。 就在双方厮杀,一片混乱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黑色身影忽然从纵横交错的杀场中跃身腾空而起,飞落魔域对岸。此人满头白发,双目无神,一身破缕烂衫,正是被令狐逆情控制的萧神寂。只见他左右望了望状况,并不久留,而是径直向山上跑去。偶尔有阻止他的魔域士兵,皆被其一掌击毙。不一会儿,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第十六章 兰若结界 江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天涛山位于三大门派的中心,素有仙山之称。曾有诗人云:登天涛天下无山,观止矣!山下绿树成荫,百花争艳,桃花纷谢。而山上却春意淡淡,一片鹅黄嫩绿。夏日的天涛山,峰峦叠翠,古木参天蔽日,幽谷花香林密,林间百鸟争鸣,花溪流水潺潺。别有一派胜景令人陶醉。 弃太后一干人等却无形留恋美景,径直登上天涛山顶。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游人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嵯峨黛绿的山顶,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在弃太后的引路下,众人穿过密集的树林,来到一块偌大的空地之间。这块空地的中央留有古老的太极八卦的青砖刻痕,残有血迹斑斑,很是神秘。整个八卦阵上方被一层若有似无的淡红光芒所笼罩。 弃太后平静地道:“惊鸿!这是便是兰若结界,地上的阵法是由九宫八卦阵演变而来的。破了这个结界,关了你娘的赎罪斗室才会重现于世。然后你才能用三大掌门的鲜血打开赎罪斗室的大门。” “九宫八卦阵?无妨!看我羽惊鸿将其破之!”羽惊鸿说着,举步踏入八卦阵中。一进阵内,阴暗的感觉就笼罩过来,与外头阳光明媚的世界截然不同。而外面的人则亲眼看着羽惊鸿凭空消失。 紫夜莺心中一惊,竟然也想踏入阵内。岂料,弃太后身影晃动,挡在她的面前,警告道:“紫姑娘,这个兰若结界只能一人进入。第二人妄动,便会牵动内中机关,整个结界便会灰飞烟灭。” 紫夜莺这次停下了脚步,心中纵有万般焦急也是无济于事,无奈等待。 另一方面,正道联盟五万大军横渡蓝江,特地从天涛山的西南面发动总强攻。原因在于这里本是邪花神的监守范围,如今他倒戈相向,早有安排,兵力锐减。魔域大将聂万峰、仙宿神侯接连惨死,又有两路大军群龙无首,混乱不堪。不过多时,正道联盟便势如破竹,杀上山去。更有甚者,圣方士兵将火油倾在树上,然后打燃油纸包里的火折,树木烈火大起,借着东风,形成山火。风景秀丽的天涛山死伤无数、哀鸿遍野,一如修罗景象、阿鼻地狱。 傲九霄等圣方骨干在士兵们的前簇后拥之下,血不染身地直接向山顶进发。圣军也分为三拨,一队圣军迎上魔军,举剑相敌,他们身手敏捷剽悍,顷刻间将魔人刺死十人;另一队死士则张开革囊,阻挡弓箭;剩下一队则解下腰间弯刀,奋力补击剑下余魂,片刻间便砍死数人。双方杀得如火如荼,势如水火,根本停不下来。 此时江风陡起,山林火势大张,烧得毕毕剥剥,圣军将兵欢呼之声更响。柳玉衫趁势进击,从山脚发射炮石,声声巨响,响彻天空。 忽然间,火光之中,一道胖影掠众而出,冲到山腰之上,双掌霍霍,打倒数名死士。识得正是乔三绝,不觉怒从心起。其他将领也认了出来,叫道:“好家伙,又是他!” 乔三绝双掌有若风扫落叶,两个来回,数十名圣方死士非死即伤。见主将如此拼命,魔域众兵立刻有了信心,飞身上前,与圣方兵将死磕在一处。岂料乔三绝挑起众将士斗志后,一边高喊:杀了他们,一边抽身而退。只见他且战且退,一路来到弃太后居住的营帐之外。 守在太后营帐外的士兵们见了乔三绝,纷纷蹲下行礼道:“见过乔将军!” 乔三绝佯装大怒道:“正道联盟强攻上山,你们还在这里磨蹭做什么?还不快下去迎战!”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其中一位士兵道:“可是……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太后的营帐。这么下去,恐有不妥。万一太后怪罪下来…..” 乔三绝喝道:“这都生死关头了,你们还这么执迷不悟。让你们守护营帐,乃是为了太后的安危。如今太后不在此处,你们守着一个空营帐又有何用?倘若正道联盟的主力攻到此处,就凭你们几个抵挡得住吗?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当然是全力以赴地将他们攻下山去。” 众士兵一听有理,齐声应诺,全部冲下山去抵挡圣方大军。 乔三绝嘿嘿一声,摸摸胡须,甚是得意。他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后,进入弃太后的营帐。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营帐后面的树林之中有一双邪魅无比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太后的营帐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案桌、一张木床。案上设着大鼎、铜镜。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整个营帐内充满了紫檀香味,幽静宁神。 乔三绝摸摸床榻,手感冰冷坚硬,并无特别。只见他上翻下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是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乔三绝回过头来,翻了翻案桌上的大鼎、佛手,面上依然露出失望之色。 这时,那面边环雕着九龙戏珠的铜镜引起了他的注意。乔三绝将其拿在手里,发现铜镜镜体硕大,纹饰端庄华丽,工艺精妙。还不时泛出几缕铜黄色的光辉。他感觉铜镜的重量稍微有些沉甸甸的,当下抖了几抖。铜镜的内部立刻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乔三绝大喜过望,一把拿过洋漆架上的小锤,轻轻地敲打数下。咔嚓一声,铜镜从前后裂为两半,露出一封泛黄的书信。乔三绝急忙拆开来,粗粗地看了看信中内容,脸色为之一变。 “没想到弃太后竟然是她!”乔三绝喃喃自语道,“看来龙座苦苦寻觅的那两面魔镜,其中一枚落入了无极云海宫的手里。” “哦?龙座?原来你是幽龙鳞的人!”突然,一声冷言冷语宛若利剑般传入乔三绝的耳中。 乔三绝大吃一惊,回过头去,看到一道修长身影不知何时步入营帐之内,冷冷地望着自己。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邪花神楚莫信! 第十七章 花虫之争 乔三绝若无其事地将书信别在后腰带上,笃装镇定道:“这不是邪花神楚大人么?圣方联盟发动总攻,你怎么不助上这一臂之力?反倒跑来诬陷我?” “乔三绝,你敢不敢将身后的东西叫出来?”楚莫信冷冷地道,“你还是老实点说出你潜伏在魔域的目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三绝哼了一声,狡辩着走向营帐门口道,“傲九霄、沈非凡、柳玉衫三人联手,非同小可。我要前去阻止,否则魔域亡矣。” “魔域确实将亡,不过灭亡的是弃太后的七魔斋。而一个崭新的魔域将会震撼整个神州!”楚莫信轻蔑地一笑,伸手将其拦下。 “此话何解?”乔三绝心中一愣道,“难道你要反了太后不成?” “反弃太后的又不止我一人,你不也是怀着目的潜伏在魔域?”楚莫信冷冷地道,“快说幽龙派你来的目的吧。” “无可奉告!除非凭实力来问我的话!”乔三绝说着,闪电般伸出双手,洒出一群飞虫掷向邪花神。接着他口中兀自吹奏不绝,营帐外面不断飞来很多黑色小虫,穿得帐幔四分五裂,应声扯破。 却见那些飞虫便似疯了一般,快如利箭,嗖嗖嗖从天而落,射向楚莫信。楚莫信掌风到处,飞虫尸身犹如雨落,但一群堕地,二群又至,前仆后继,浑然不知死为何物。 楚莫信初时出掌尚且从容,渐渐越变越快,使到后来,双掌此起彼落,疾如风轮。但那飞虫仍然越聚越多,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好似整个天涛山的飞虫均向此地聚集而来。 “老臭虫就是老臭虫,这样又耐我何?”楚莫信邪魅一笑,双手捏诀,凭空幻化出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 这朵来自地狱的幽冥之花,渐渐弥漫出一股死亡的气息。那些臭虫闻了那味,竟然纷纷四处逃散。来不及逃离的虫子坠如雨势,掉了一地。 曼珠沙华粘连着藕断丝连的血丝,嗖地窜向乔三绝的面门。 乔三绝躲也不躲,浑身一抖,头上居然不断抖出黑黝黏糊的蚂蝗,瞬间爬满了他的脸庞。 幽冥之花不偏不倚击中他的正脸。可惜那些蚂蝗犹如一块钢炼面目般救了他,双双掉落在地。而乔三绝毫发无损。 “不愧是阎王蛊怪!”楚莫信啧啧赞道,“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拿出那一对蜈蚣锏?” “如果每一招都让你猜到了,那我岂不是必败无疑?”乔三绝一跃而起,将身体缩成一个肉球,飞滚着冲向楚莫信。 楚莫信正欲出手抵挡,突然发现这个肉球之上插满了根根分明的毒针,宛如一个刺猬一般。接着,那些毒针唰唰飞向自己。 “又是这一招?上次在剑国之府对付令狐逆情,你也是使的同样招数。”楚莫信飘身而起避过毒针,伸出双腿,连环踢向乔三绝。 岂料乔三绝早有防备,就在他双腿伸来瞬间,舒展身躯,一把擒住邪花神的双腿。还未得意,双腿触觉一变,倏忽间竟然幻化成一片桃花,莺莺燕燕,煞是好看。 第十八章 三绝阵亡 “花之替身?”乔三绝几次任务曾与楚莫信一道,对于这招还是略知一二。可惜中招就是中招,高手相搏,岂容喘息。只见地面上突然蹿出数道绿色藤蔓,相互一搅,捆住乔三绝的肥胖身躯,使劲往下一拉,硬生生地将他拖回地面。 这时,一身鲜红绸缎映入乔三绝的眼帘。乔三绝抬头一看,见到邪花神邪魅俊美的容颜。 “你全身是毒,我又怎么可能伸出腿去踢你呢?”楚莫信冷笑着,从修长苍白的手指尖伸出一条藤蔓,径直点向他背上的那封泛黄的书信。 “你敢?”乔三绝怒骂一声。 “败军之将,有何开口资格?”楚莫信正说着,那封旧信已经被其拿在手中。只见他刚要抖开来一看,乔三绝的衣领空隙中突然飞出一只黄黑相间的蜜蜂,六条细腿粘住书信,嗖地一声飞走了。 楚莫信没有料到这只黄蜂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道,刚要出手去夺。 谁知乔三绝头一仰,口一开,从舌头下方先后飞出三道银光,射向敌人。 楚莫信一连三个后空翻,避开毒针。待他站稳身形,那只黄蜂早已飞得无影无踪。楚莫信冷哼一声,双手凭空一挥。缠在乔三绝身上的藤蔓越勒越紧,几乎使其窒息。乔三绝啊地一声,忍不住发出惨叫。 “幽龙派你前来魔域,究竟有何贵干?”楚莫信说话的语调依然不紧不慢,却隐隐透出一股冷酷的气息。 乔三绝听到这话,立即隐忍不言,咬紧牙关怒视对手。 楚莫信见他如此决绝,不再说话,蹲下身来道:“要让一个人开口,我有无数种办法。你想最先享受哪一样?” 还未等乔三绝开口,楚莫信突然从手中拿着一条尖锐如刀的荆棘,刺向脊椎。这一刺直接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他慢慢地扯开人皮和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 乔三绝痛不能忍,惨叫道:“我……我说!幽龙在找两面魔镜!分别是麒麟魔镜和巫湘古镜。” “麒麟魔镜?巫湘古镜?”对于这两面镜子,楚莫信闻所未闻。不过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乔三绝是不可能说谎的。 楚莫信又再度逼问:“这两面镜子究竟有何用处?弃太后又是什么人?” 突然嗖地一声,横空飞来一道绿光,刺入乔三绝咽喉。他立刻垂下头来,张着嘴欲言又止。 楚莫信定睛一看,这道横来绿光竟是一枚细细的松针。他回头一看,远在数丈之外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浑身衣物残破不堪。 这个老头好像在哪里见过?楚莫信细细回想,突然悟道:“萧神寂?!”话音刚落,萧神寂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突然,乔三绝一把抓住楚莫信的绸缎衣袖,迸出最后一丝气力,嘶声沙哑地道:“其实弃太后是……”说到此处,阎王蛊怪口喷一口鲜血,低头离世。 虽然他并没有将弃太后的真实名字亲口说出,但是从其口型中楚莫信隐隐猜出了弃太后的真正身份。 “居然是她……”楚莫信直起身来,望着满目苍翠的天涛山顶喃喃道,“圣魔之争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十九章 神机鬼藏 羽惊鸿凝神戒备,小心翼翼地步入九宫八卦阵的中央。外面的世界当即变得一片漆黑,反倒是阵内一片亮堂,地面上的八卦纹理辗转流动着五彩琉璃神光。这事,从乾、坤位始到艮、兑位止,依次出现一个黑影。在琉璃彩光的照应下,黑影的形象才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个个容貌相同的紫衣少女。羽惊鸿定睛一看,这才大吃一惊:原来这些少年的容貌居然和紫夜莺一般无二。 原来此阵是李川魂所设的八卦阵,溶入了阴阳家、西域密宗的术法。其中的西域密宗乃属佛门组织,故而也隐含了禅机。误闯阵中的人则会遭遇平生最心爱之人的幻象袭击,受困于心魔之中。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八个“紫夜莺”手中各持一柄宝剑,分别朝着红发小子刺去。 羽惊鸿心中虽然明白这些只不过是阵中幻象,面对紫夜莺的袭击依然心存顾忌,不敢狠下杀手,导致节节败退。 只见其中一个“紫夜莺”冷若冰霜,提剑刺向自己的肩头。梁萧听得风声,使一招“始皇扬鞭”,反手横扫,倏忽间,指尖离“紫夜莺”的腰际仅有半寸。紫夜莺见这一招飙疾迅烈,匪夷所思。诧异间,宝剑一挥,斜击敌人的胳膊。 “你刺我胳膊,我偏要迎难而上。”羽惊鸿手上功夫速度加剧,手臂在移形换影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掐住了“紫夜莺”的脖子。 正欲用力,紫夜莺突然开口,楚楚可怜地泛着泪光道:“惊鸿,你为什么要伤我?无论谁伤害你,我都会不离不弃地保护你,从来不会伤害你。无论谁骗你,我紫夜莺也不会骗你。你舍不得伤害我的,是不是?” 语气陈恳,容貌逼真。恍惚中羽惊鸿错以为真,心想:是啊,纵然这个江湖又多么险恶,唯有紫夜莺是不会伤害我的。 就在此时,身后两道充满寒意的剑锋扫来。羽惊鸿一个闪跃,虽然躲过致命危机,但他的脸上还是被利刃伤到,渗出血来。 羽惊鸿顿时醒悟,眼前人虽然容貌相似,但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心爱红颜。念及此处,羽惊鸿不再大意,奋力抵挡。岂料这八个幻象一个接一个,一茬接一茬,接连围攻。这些攻击不仅配合紧密、井然有序,还默契配合、所向披靡。 耗时一多,羽惊鸿渐渐落入下风。既然是阵法,就一定有破绽。红发小子念及此处,便留心观察起这个阵法来。《黄帝阴符经》上讲“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即是说,奇门遁甲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而八卦分别象征自然界的八种物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是万物衍生的物质基础,其中以乾坤天地二卦为万物之母,万物生于天地宇宙之间,水火为万物之源阴阳之基,风雷为之鼓动,山泽终于形成,有了山泽,生物开始滋生,生命开始孕育,人类因此繁衍。 第二十章 赎罪斗室 羽惊鸿研究过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书籍,电光火石间推敲一番,顿悟破解之法:“这些紫夜莺也正是从乾坤(天地)二位开始幻化繁衍,暗合太极循环之理。只要反其道而行,就能将其一一破之。” 泽位紫夜莺从羽惊鸿身后偷袭而来。羽惊鸿脚踏醉步,肘袭对方手腕,再反使擒拿手,一把夺过她的宝剑,最后一腿将她踢向山位紫夜莺。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眨眼之间。只见两个幻象相撞,砰地一声竟然合二为一。眼见为实,羽惊鸿更加明白自己推测正确,躲闪腾挪、推手肘击。按照反八卦的方位(泽山火水风雷地天),将“紫夜莺”依次撞击,幻象接连消失,直到最后一个天位紫夜莺。 只见那位紫夜莺突然间将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向羽惊鸿直刺过来。羽惊鸿手中长剑翻了上来,当的一声响,与幻象的长剑一撞,喀喀喀十余声轻响过去,紫夜莺手中只剩了一个剑柄,剑刃寸断,折成数十截掉在地下,尽化于无。 羽惊鸿凌空一跃,反踢一腿,将那幻象撞向结界边缘。只见结界与幻象宛如铜镜般,一同应声碎裂,消弭不见。弃太后等人熟悉的面容再度浮现眼前。羽惊鸿大喜,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岂料紫夜莺指着他身后,惊呼道:“惊鸿,你快看!赎罪斗室!” 羽惊鸿回头一看,只见一座金色巨钟高悬于空。金钟上面还刻有一个斗大的“罪”字,周围一圈金色花纹团团围住,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数十武士神像,又形成一个大圈。武士尽皆一般大小,但神态身形尽数不同,各持兵器,勤加练武,显然是各门各派的代表。 金钟巨如禅房,武士栩栩如生。羽惊鸿虽然对雕刻建筑并不在行,但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此属鬼斧神工一般的手笔。钟顶上,这一片围绕斗字的内圈之中,垂下两个金色链条,倒悬着一盏长明灯。或许是没有松油,长明灯并没有点燃。 弃太后沉声道:“惊鸿,只要将三大掌门的鲜血滴入长明灯中,便可打开赎罪斗室。”或许是因为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感,声音虽然沉着,却难忍个中激动之意。 原来这个巨钟果真是赎罪斗室。 羽惊鸿听到此话,更是心中一紧,暗忖:我娘真的在这口金钟里面苦苦关押了十年之久吗?我终于要及见着遥不可及的娘亲了吗?娘,你等着,孩儿这就来救你! 就在此时,山下的杀喊声越来越响,震耳欲聋。血肉横飞、嘶声呐喊中,傲九霄等人在手下们的一路护卫下,各自施展卓越轻功,飞身跃至天涛山巅。 弃太后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心中更是暗暗吃惊:怎么圣方的人这么容易就到达此处? “惊鸿,为了天下苍生千万不要放出温伊人!”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喊啸天而来,是告诫?更是警醒! 羽惊鸿一怔,回头望去,只见傲九霄、沈非凡、沈竹樱赫然列在山崖边缘。而喊话的正是站在他们身前之人。此人风度翩翩,玉面俊朗,手持名贵纸扇,正是花神柳玉衫。 第二十一章 正邪激辩 天涛山巅浓荫环抱,景致清幽,本应是盛夏之时纳凉赏景的圣地,如今却因圣魔双方的剑拔弩张而添上了几分肃杀之气。 在剑国学艺之时,羽惊鸿被黑衣人偷袭,误吞百花灵蝶,危在旦夕。柳玉衫曾教过他《九韶花神宝典》的武学,也算有过救命之恩。可惜情势逆转,立场分明。二人虽然交情匪浅,在谋略上间接交手,关系变得亦敌亦友。 羽惊鸿乍见花神,初时欢喜。可是想要唤一声久违的柳大哥,却是难以开口。 柳玉衫察觉羽惊鸿心中挣扎,微微摇扇,叹了口气道:“惊鸿,我知道你本性善良,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一般人身世确实没得选择,但是你不同。你身上淌着半圣半魔之血,是非黑白,皆由你自己可以选择。你应该选择如你爹一般的英雄之路,重铸刀皇的辉煌。” 羽惊鸿还未开口,弃太后哼了一声,接过话茬道:“刀皇纵然辉煌,可惜敌不过你们正派的假仁假义,最后被你们逼得身败名裂。刀皇究竟为何自杀?其实正是被所谓的‘正邪’立场所逼。” 沈非凡听了,微微皱眉道:“刀皇正是因为正邪立场不坚定,所以才会惨死。” 弃太后冷冷地道:“自古情难自禁,英雄难过美人关。刀皇有了心爱的人,也属人之常情。他错只错在爱上了所谓的‘魔’。那么你呢?素闻沈城主爱妻如命,如果你的唐无影也是魔域之人,你又当如何?” 沈非凡本人深爱妻子,天下皆知。弃太后竟然敢在天下英雄面前提出此等假设,分明是让自己难堪。急忙怒斥道:“你这个老妖孽竟敢胡言乱语?我爱妻温文典雅,素来不过问江湖事,世人皆知!又怎会是魔域余孽?” 弃太后先是一愣,由于戴着凤凰面具,众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随即干笑道:“沈城主之所以回避我的话题,看来是因为如果遇到刀皇这样的事情,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你们非常可笑,因着自己的利益划分了圣魔的界限,以此来断定善恶。然后再限制世人来遵行这个界限,以便维护你们的利益。” 羽惊鸿道:“太后说得有理。古来之祸国殃民者,发言行事,谁不堂而皇之,假仁义以售其私而已。正人说正法,如善药治病,为知其正;而邪人说正法,其祸远甚于其说邪法!正邪之分,唯在心也。” “好一句正邪之分,唯在心也。我赞同这句话。”柳玉衫点点头道,“不过这句话却有着很大的误区。每个人的善恶观都不一样,你当如何来分这个心呢?” “人类自古以来便知善恶,善恶从天地而来。这个心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便知是正是邪,又何须凡人区分?就同如今阻止我与母亲天伦团聚者,便是有违天道!” 话已至此,不必再言。羽惊鸿怒喝一声,一跃而起,凌空飞向赎罪金钟。 随着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不知何时柳玉衫已经翩身而起,凭空闪现在赎罪金钟之下。只听唰地一声,神伤泪痕扇神光熠熠,冲着羽惊鸿的脖子疾扇而去。 羽惊鸿方要出手抵挡,莫名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心情忽变忧郁,出手变得缓慢起来。柳玉衫看准破绽,蓦地食中二指一并,点向羽惊鸿心口。 “这孩子要空手对付八翼神兵,只怕火候还不够!”弃太后瞧得着急,正欲腾空而起。 岂料对面喊来一句:“你的对手在这里!”。傲九霄、沈非凡齐身而动,各持刀剑冲向弃太后。不仅如此,他们身后的圣方士兵们也提着诸般兵器,一拥而上。圣魔双方的总决战立时爆发,杀得难分难解。紫夜莺等人虽然着急羽惊鸿,却自顾不暇,淹没在双方的厮杀中。 风雷九幻鞭挟带毁天灭地之威能,再度横空出世。天涛山巅顿时怒雷阵阵,狂风大作。乌云滚滚。 随着轰隆一声雷鸣,傲九霄见神鞭劈头挥来,手中冰火圣剑倏忽分离成火龙剑、冰龙剑,连使双剑架住来鞭。双方神兵一触,电流瞬间从双剑剑尖流窜至傲九霄的身上。 傲九霄下方之地,发出一声巨大轰鸣,两丈方圆之地内,赫然剧烈颤抖起来,片刻之后,如地龙狂啸出世,所有石块沙土在巨响声中轰然离地而起,就算是那些参天巨树,也同时倒塌了下去,无数碎屑木块,都与其他沙石泥土混在一起。 纵然风雷威能撼天动地,傲九霄铁骨硬汉,强忍身上惊人电痛,硬生生地将弃太后顶了回去。弃太后方一退步,沈非凡欺身而上,手中仙月轮催动镜花水月的异能,向着敌人连砍九招。 弯刀如眉,淡淡月光。虽然每一招每一式无声无息、赏心悦目,一如盛开的罂粟虽然可人,却招招足以致人于死地。 镜花水月,捉摸不透。本该杀向胸口的刀光,却能让双腿流血。本该砍向喉咙的弯刀,却劈断了敌人的胳膊。无法测度的刀法,无法琢磨的仙月轮。也许有人能挡得住十招,却绝对架不住百招。因为这个速度并非常人可以反应过来。纵然高手能够反应过来,也绝不可能毫发无损,更不可能如此轻易。 可偏偏弃太后仿佛洞悉沈非凡的所有招式,轻而易举地避过了仙月轮的每一次攻击。飘忽不定的身影,若有似无的还击,仿佛将沈非凡玩弄于鼓掌之间。 对于弃太后每每抢在自己面前就能封住自己的攻击,沈非凡甚感诧异。可是高手对决,又岂容思绪走神?弃太后的身影在来回翻舞、进退有序之间,一鞭子将其逼退数步。 沈非凡当即收回思绪,旋身而退。这边还未落地,另一边傲九霄又持剑而上,与宿敌斗得如火如荼。弃太后虽然以一敌二,但是丝毫没有落入下风。一时间,天涛山上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圣魔双方陷入了混乱的持久战。 第二十二章 天涛决战 巍巍天涛山,朔朔战意寒,风雷九幻鞭,银蛇撼千山!神鞭赫势回旋,织成一圈难以侵扰的界限。弃太后如骋战神之姿,飒如白色蛟龙,万夫莫敌! 弃太后愈战愈勇,狂妄笑道:“风雷一出,万兵臣服!在此神鞭前,你们的刀剑被克制,只能发挥六成威力,何足为惧?” 傲沈二人与弃太后已是第二回合,知晓风雷九幻鞭身为八翼神兵之首,隐隐有克制其他神兵之意。不过上回决战是第一次交手,三人皆以试探为主,各有保留。 此次围剿天涛山,魔域兵力尚少,加之有邪花神从中作梗,是难得狙杀弃太后的良机。傲九霄不再有所保留,激发体内所有真气,腾空而起。 剑国掌门的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两道决心屠魔的剑眉英气凌然,尽显王者风范。只见傲九霄仰天长啸,剑芒动荡乾坤,剑意散于四方。天地为之震撼,江山为之倾倒!冰火双龙仿佛受到神之旨意的召唤,伴随着龙吟怒吼从九霄云层横空出世。 火龙狂舞,冰龙盘桓,游动在傲九霄的身边,蓄势待发。傲九霄催动内力,以气化形,以血为引,催发双龙开口。顿时龙须曼舞,无数细小火龙、冰龙从其口中激射而出。 一道道天际璀璨的光芒,如奔放的热电,挣脱了禁锢,翱翔在九天之上,飞驰而去。岂料这些剑气并没有直接攻击弃太后,而是围着她形成色彩斑斓的光环,不断盘旋。 “万龙穿心!”只听傲九霄一声怒喝,冰火双龙齐声咆哮,龙吟撼天!万千冰龙火龙犹如被触发了机括弹簧般飕飕出动,一齐袭向弃太后。 神鞭不断在主人头上挥舞,曼如银蛇,从上而下罩其全身。天地变色,轰然雷响,震得山上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只见弃太后周身旋风黑如浓墨,急速旋转,隐隐发出惊天雷暴之力、霹雳闪电之光! 圣剑龙吟,万龙祭心破神鞭。风雷斩天,神鞭挥出群龙荡。万龙咆哮接连不断冲击弃太后的风雷屏障,引发滋滋作响。顿时,冲不破屏障的万龙坠如雨落,天地肃杀! 底下不论圣魔士兵各自挥举着兵器抵挡,稍有不慎者便被这一条条游走的小龙要不烧得体无完肤,要不被冰冻成棍,纷纷倒地。更有甚者,直接被这撼天之雷击得血肉横飞。 弃太后震开万龙之时,只觉得身体大震,这小龙之中所蕴含的煞气灵力,竟似无穷无尽一般。风雷屏障不断遭受冲击,滋滋作响,偶有裂出缝隙。 不过与此同时,乌云中的神雷亦在时不时地反噬傲九霄。只见他口中渗出鲜血,身影摇摇欲坠,看来也是到了苦苦支撑的地步。 双方都露出了破绽,斗法也都到了最关键的地步。神鞭扫荡方圆,圣剑欲破屏障。双方各自催动真元,极招对抗。论内力,傲九霄更胜一筹,可惜太后神鞭胜出四成之力。所以他苦苦支撑,内力消耗地更为迅速,甚至可以说是以血肉之躯在抵挡风雷九幻。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傲九霄便口喷呕红,溅出血花。虽然如此,傲九霄铁骨铮铮,宛如神人般屹立于空,只为和弃太后赌这最终一战! 为了不延误战绩,傲九霄突然将冰龙火龙剑交叉一挥。延绵不绝的万龙剑气突然受到感应,交叉汇聚成一道七彩剑气,直攻风雷屏障上的微微裂开的缝隙。渐渐地,只听轰地一声,屏障碎裂,剑气透过裂缝直击弃太后的胸口。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鞭挥舞,卷住那道七彩剑气,卸下绝大部分来势。九天风雷之力惊若鬼神,竟然瞬间瓦解万龙剑气,消弭粉碎。 就在弃太后稍稍喘息之机,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七彩剑气中竟然还隐含着剑中之剑,嗖地一声直接打在她的胸口。噗地一声,弃太后终于没能躲过这惊天一击,首度呕红! 纵然剑中剑不负众望,而发动此式的傲九霄却也因筋疲力尽,直直坠落。期间还被数道霹雳击中,红袍燃起点点火花,迅速蔓延。 忽然,一道天外月轮的光辉轻轻挥洒而过,托住傲九霄下坠的傲岸身躯。月轮带起的旋风亦在同时扑灭了他身上的火星。紧接着沈非凡一跃而起,扶住傲九霄,二人平安落地。 圣魔双主打得如火如荼,而羽柳花道的决战亦斗得难分难解。不同与傲弃之战的惊心动魄,柳玉衫与羽惊鸿的决斗则显得温文美雅。只不过他们一招一式虽然看似细腻缓慢,却也同样凶险非常。 柳玉衫一袭白衣胜雪,粉红樱花长伴其身,身影矫健潇洒,穿梭在红发小子的身边。羽惊鸿双腿横空,施展神鱼游步,宛若一条剑鱼在汪洋大海中肆意遨游。 奇妙步法乃鲛人一族不传之秘,纵然是高手如柳玉衫一时之间竟然也奈何不了他。不过柳玉衫到底是柳玉衫,虽然不能立即破解这个步法,他却有他的本事将这条入海剑鱼坠入花网之中。 樱花绚烂多姿,随风飘舞,看似散漫,实则暗合奇门遁甲。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在兜兜转转之间,羽惊鸿竟然一时为其所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兴许是再度施展花道之术,竟然引得柳玉衫歌诗作乐。吟唱之间,扇挥目送,神态痴绝。好似眼前尽是些风流书生的风流韵事,再无其他。 不过别看他看似心不在战场,每招每势却尽可能地将羽惊鸿的去路封印,使其神鱼游步不能尽情施展,处处受制。 羽惊鸿可以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少,甚是不快。面对这料不中的一著,避不了的一战,回首惊见的人,已变了立场。没想到昔日亦师亦友的柳大哥,如今却要拼死相搏。更没想到嫉恶如仇的自己,却成为了魔域少主。 是命运,是无奈?羽惊鸿来不及叹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亲生母亲就在眼前,已经容不得他去思考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如今在他脑海中的只有唯一的信念:我一定要亲手将娘亲救出来! 第二十三章 解除封印 凝风冷冽,雷霆万钧。为阻羽惊鸿救出温伊人,柳玉衫此战亦是不留余力。只见他双指捏诀,幻化白莲,出手便是极招。 七朵白莲花银装素裹,光明似月,散发出淡淡的卍字形光辉。周围的树木被这圣光笼罩,顿时春风如沐,奂若新生。神圣光辉愈来愈强烈,宛如一盏照世明灯点亮了这个充满污秽的世界。 白衣翩翩的柳玉衫左足一顿,飞身而起,直直地冲向羽惊鸿。这一招便是当日/逼退楚莫信的白莲灭罪!只见柳玉衫双指一凝,七莲相继合一,形成一朵向所未见的金莲花冠。金光刺眼,刺眼金光。花冠点在柳玉衫的双指之尖,沛然击中对手胸口。 无论伦比的速度,本该是致命的一击。金莲入体,羽惊鸿忽然产生一种心脏停止跳动的错觉,周身血脉为之一震。 柳玉衫顾及昔日情分,已经急中留手,只使了七分内力,目的只在让羽惊鸿休克昏迷。岂料羽惊鸿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柳玉衫快如闪电的双指。金莲也在倏忽间消散无踪。 身中极招,居然还能出手制敌。柳玉衫惊讶之余,发现羽惊鸿的背脊上展开了一对梦幻湛蓝的蝴蝶翅膀,光彩熠熠。 “蓝海冰晶翅!”柳玉衫惊呼一声。原来花道极招入体,竟然再次惊醒了沉睡在羽惊鸿体内的百花灵蝶。 此刻的羽惊鸿人蝶合一,阴阳交融,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尤其是出手的速度更是快过常人数倍,所以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花神来指。 “你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悟到了人蝶合一的境界?”柳玉衫还未惊叹,但觉眼前羽惊鸿鬼魅一笑,人影凭空消失。急忙间伸手去抓,却已人去影空。 待他抬头一望,看到羽惊鸿的身影腾在空中,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正是吕大夫的琉球神丹。高声劝道:“不可!” 八角须弥座的长明灯由石块打磨而成,雕刻手法精细严谨,风格庄重朴实。羽惊鸿对于柳玉衫的劝阻充耳不闻,轻轻地挤破琉球神丹。只闻啪地一声,琉球神丹应声碎裂,先后滴出三滴互不相容的红色血珠,落入长明灯内。 唰地一声,古朴的长明灯燃起烈烈火焰,亮彻整座天涛山。激战不止的圣魔双方被这绚烂璀璨的火光惊呆了,居然各自停止了打斗。不过心情不同的是圣方懊恼,魔方欢喜。弃太后更是捂着伤口,忍着疼痛会心一笑。傲沈二人则目瞪口呆。 灯火通明,赤焰蔓延。火势迅速从倒垂的金链开始蔓延,燃烧至金钟顶端。金钟顶端刻有两只相互撕咬的静态金狮。当火势烧到那两只金狮之时,只听哐地一声巨响,整座偌大的巨钟缓缓地落在地上。两只金狮逐渐分离,铜钟也随之分开两半。犹如花生壳被人剥成两半。 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到半空中,整座赎罪斗室突然变得有些迷蒙起来,空气中也渐渐开始飘荡着细细的檀香味道。待钟上金色罪字之禁锢消失不见,赎罪斗室的内部才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赎罪斗室倒像是一间在普通不过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四角乃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中央摆着一张木床,古朴结实,并未有更多装饰。还有有摆在一边的一张圆桌,周边四张圆凳。桌子一字都是黑色,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乃朴素瓷器。金钟内壁上还贴着一副草狂的赎字字帖。 赎字字帖下,静静地坐着一名黑袍道姑,容颜秀美,肌肤雪白,只是额上眼角布满鱼尾细纹。道姑面上宁静安详,即使金钟打开,亦是不为所动,闭着双目静静打坐。 即使没有见过面,羽惊鸿看到这名貌美道姑也知道她之身份---昔日的魔域公主,亲生母亲温伊人。 终于见到囚禁十年不见天日的亲生母亲,羽惊鸿泪如泉涌,欲言又止。想从心底唤出那一声:“娘!”,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厮杀的战场顷刻间鸦雀无声。 “伊人,是我!”弃太后捂着胸口,缓步走到温伊人身前,颤声唤道。 飒飒风声中点点雨花无声飘零。乍听到熟悉亲人的呼唤,温伊人缓缓睁开双眼,眼角渗出湿润,苦涩地道:“姐姐,你最终还是来救我了。” “是,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你有难,我又怎么能不救你?”弃太后的语气中似乎深藏愧疚。 “可是你不该来救我,毁了你这一生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温伊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这十年来你受苦了。”弃太后转过身去,对着羽惊鸿道,“鸿儿,还不快见过你娘!” 羽惊鸿如梦初醒,为之一怔。温伊人将目光投到红发少年的身上,猝然一惊,失声道:“什么?你……你真的是鸿儿?”说着,两行清泪便不住涌了下来。 蒙蒙细雨沾在羽惊鸿的红发之上,身子微微一颤,带着哭腔终于开口唤道:“娘!” 温伊人张开眼,望着羽惊鸿,目光百变。自羽惊鸿懂事以来,二人再未逢面,不由得紧紧相拥。只是这十年来她迭经变故,心志坚韧了不少,终未放声大哭。而羽惊鸿始终是少年心性,任凭这个江湖浪子平日里如何笑对江湖。一到了亲娘面前,便掩饰不住自己的内心,泣不成声。 羽惊鸿哽咽道:“娘,这些年你受苦了!若不是姨娘告诉我,我还以为我一直是个孤儿。一得知自己的身世,我便和姨娘布局前来救你。” “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救我的。”温伊人抚摸着他的红发,含泪道,“可是你不该来救我。不该重蹈你爹的覆辙,陷入这无休止的圣魔大战中。” “为了救娘,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娘,跟我走吧。”羽惊鸿摇摇头,坚定地道。 “我可怜的孩子。”温伊人替羽惊鸿拭去他眼角上的泪花,问道,“倘若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还会来救我吗?” 羽惊鸿听到这话,心中一怔,强颜笑道:“娘,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来试探孩儿吗?” “姐姐,你没有告诉他实情吗?”温伊人突然开口问弃太后道。 第二十四章 水晶棺材 凤凰面具中的双眸闪烁不定,弃太后身子微微一颤,并没有正面回答。 羽惊鸿浑身一震,错退两步,死死盯着她,喝道:“太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是真的吗?” 温伊人涩声道:“姐,你是不是为了修炼风雷九幻鞭,所以身体出现了异样?导致你的声音……” “为何修炼风雷九幻鞭的必须是男人?可惜爹只有我们两个女儿,没有传宗接代的男孩。他又不放心外人,为了魔域的江山,打算让我们两个中的其中一个接过神鞭。可是女人修炼神鞭,身体便会超然物外,变得亦男亦女。而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特质和修炼情况不同,身体的状况也会不一样。我便是因此有了喉结,声音变得亦男亦女。”弃太后仰起头来,露出男性才有的粗狂喉结,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你比我更惨,牺牲更大。” “不错……我便是因为练了此魔功,而永远的失去了子/宫。也永远不可能再有生育孩子的机会。”温伊人说到此处,竟然无声地淌下泪来。可见此事对其伤害之深。 秦无限冷哼一声,道:“魔功就是魔功,虽然速成,却危害极大。也只有妖人可以修炼。” 这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羽惊鸿惊若木鸡,呆在原地,情绪复杂地道:“你不是我亲生母亲……那我亲生父母是谁?我又是谁?” “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我和刀皇一直将你视如已出。”温伊人含泪道,“当初我与刀皇在圣魔大战中,一同掉落悬崖,彼此受了很重的伤。我明白凭一己之力无法离开那个峡谷,便悉心照顾起刀皇来。孤男寡女,一来二去,我俩竟然情愫暗生,难以自拔。 “一日,伤势有所好转后,我们为了寻找食物,误闯了峡谷的一个山洞。谁料内中别有洞天,竟然建有一座古老的神社。神社年代久远,虽然沾满了尘埃,却看得出当年的富丽堂皇。我依稀记得那个山洞之前还刻有“皇朝禁地”的石碑。至于是哪个皇朝却已经记不清楚了。神社的后面是一片小小的树林,记得其中最古老的大树树干上刻着“神宫林”三个字。神宫林后面隐藏着一座幽静的别院。我和刀皇闯入之时,别院之中除了一座嫦娥雕像摆在那儿,便是空无一物。 “或许是因为一想到伤势痊愈,回到悬崖上又将面对圣魔大战的腥风血雨。我与刀皇感慨起各自的身不由己,最终情不自禁的互诉衷肠。不知是否是我们的感情感动了暗夜女神(嫦娥),别院中央的木板忽然凹陷,一口神秘的紫水晶棺升了上来。水晶玉髓透明,当中物体一览无遗,竟然默默地躺着一个红发婴儿。” 羽惊鸿听到此处,心中一紧,颤声问:“那个婴儿便是我吗?” 温伊人点点头,继续道:“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死是活。我看着你面红圆润,仿佛沉睡在那里,很是可爱。于是,我着了魔地不顾刀皇的劝阻,打开了水晶棺盖。才一开棺,棺材里便升起一股奇怪的青烟,继而你开始嗷嗷大哭起来。因为我不能生育,如获至宝,当即打算领养你。而刀皇也将你视如己出,认作我们的孩子。至于出谷回到江湖后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羽惊鸿喃喃失神道:“原来我不是你和刀皇之子!我只是一个棺材仔?!我依然是一个孤儿……” 弃太后愧疚地道:“惊鸿,是我骗了你。其实当初妹妹带着你来找我时,便将这一切叙述与我听了。” 羽惊鸿心中仅存的幻想破灭,想起当初李川魂提醒自己的话(小子!当年刀皇已死,温伊人被困,你的身份已成一个无解的谜。你莫要被弃太后利用,干出助纣为虐的事来)几欲抓狂,指着弃太后怒道:“你……你居然真的一直在利用我!” 弃太后不置可否,道:“无论如何,她毕竟也是将你养大成人的养母,刀皇始终是你的养父。你从小被人遗弃,他们便等同你的再生父母,有何不可?” 沈非凡听到此处,趁机喝道:“羽惊鸿,你看到了。弃太后刻意隐瞒你的身世,利用你为魔域冲锋陷阵。你中了他们的圈套了!就算他们是你的养父养母,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你实情?实在是别有用心。” “沈非凡,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弃太后怒道。 沈非凡张口欲言,忽听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太后,这厮实在嘴痒难耐,不如让属下给他点颜色尝尝?”语调阴柔,却内藏狠毒。 在场众人听得这声,同时变色。也许是因为温伊人所言消息太过震惊,在场之人竟然无一人察觉到说话之人的到来,足见此人武功之高。而这个声音柳玉衫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师弟----邪花神楚莫信。 “邪花神,你来得正好!对了,你有没有见到乔三绝?”弃太后问。 “乔三绝方才在半山腰已经死在了圣方围剿的手中。”楚莫信冷冷地道。 自圣魔大战以来,弃太后为了避免一网打尽,命令其中二魔镇守魔域老巢,由另外五魔出战迎敌。如今神偶庄主聂万峰、刀魔仙宿神侯、阎王蛊怪乔三绝相继阵亡。在这天涛山的五魔便只剩下自己与楚莫信了,心中顿时凉了大半截。只见她又在楚莫信耳边悄悄地问:“对了。让镇守魔域的那两位魔将前来天涛山支援了没?” 楚莫信点点头,未等弃太后有所应答,忽然先发制人,朝着沈非凡直冲而去。 沈非凡冷哼一声,仙月轮擒在手中,正欲表现一番。谁知中途忽然来了一个急转弯,唰地一下,竟然擒住了沈竹樱的白葱玉手。这一转变令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就连沈竹樱自己都没有想到。 沈竹樱还来不及呼喊,楚莫信单手掐着她的脖子,飞身退回弃太后身边。这一进一退之间,进可攻,退可守,疾如闪电。他的双手修长,指甲更是万众挑一的锋利兵器。沈竹樱的白皙脖颈处顿时被划出一道红印子来。 第二十五章 太后真容 这一举动震惊了圣方所有人。沈非凡白眉一扬,怒道:“楚莫信,你若是敢动竹樱分毫,整个月牙仙城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反正我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从来都生不如死。”楚莫信轻蔑地一笑,嘴上说着漠视生命的宣言,掐着沈竹樱的手却狠狠地加重了力道。 沈竹樱的绝世容颜涨得通红,眼看就要窒息。就在此时,一道金影突然冲向楚莫信,叠手重影,亦梦亦幻。 楚莫信似乎早有防备,旋身而过。金影站定身子,一袭璀璨夺目的金缕玉袍映入众人眼帘。谁都没有想到,方才出手要救沈竹樱的居然是弃太后! 沈非凡愣了一愣,心想:奇怪,这个楚莫信不是要和我们联手对付弃太后吗?怎么敢用我女儿的性命来威胁我们?还有,弃太后怎么可能会救竹樱?断然不可能!定是想亲自结束竹樱的性命。 楚莫信温柔地一笑道:“太后,你怎么想出手救她?” 弃太后一拂玉袍长袖,哼了一声道:“她只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杀她有何用?” “好!既然太后不想与这个女子为难,那便交由太后处置!”楚莫信眉如墨画,目若秋波,邪魅坏坏地一笑,便将怀中沈竹樱猛地推了出去。 由于推力巨大,沈竹樱惊呼一声,趔趄着冲向弃太后。 弃太后方要出手稳住其身形,谁知嗖地一声,一支妖艳的曼陀罗花突然从沈竹樱的颈后袭来,深深地插入弃太后的肩膀锁骨之处! 噗地一声,鲜血狂飙。弃太后震惊愤怒之余,风雷九幻鞭再度扬起,一道道蓝色闪电犹如金蛇狂舞般窜向楚莫信。 楚莫信凌空一跃,随着他的飞身而起,无数白色牡丹花瓣溅在空中。这些牡丹花瓣似乎通灵,一直围着他翩翩起舞。突然,牡丹花燃起点点火苗,携星火燎原之势愈来愈旺。 弃太后的瞳孔中闪现炙浪扑面,火花四溅,铺天盖地袭来。神鞭忽而上下翻飞,忽而左右晃击,霹雳横生。尤其这开头的一鞭,要求有气势有力度,决不可松松垮垮;以下连接的鞭法,要环环相连,密不透风,务必造成秋风扫落叶的效果。那些牡丹花瓣在电击的作用下倏忽分解消散。 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弃太后对付魔焰牡丹之时,却忽略了楚莫信的存在。 就在这时,楚莫信朝着傲九霄、沈非凡暗示了一个眼神。待到花瓣消失,他竟然不见了踪影。 看到弃太后用迟疑的眼神搜寻楚莫信之时。双龙剑再度合一,冰火圣剑突然出鞘,外冷内热,剑光霍霍。傲九霄挥出竭尽全力的一斩,突然发出那最朴实无华、隐含万式的一剑! 正是传闻中的炎寒一式。当初虽然被紫夜莺空手拦截,却是因为手下留情。这一剑不同,杀意凛然,汇聚数十年功力的极致一剑!势不可挡,坚不可摧! 就在这时,随着淡淡的月华光辉,仙月轮居然也整个囫囵般旋转着飞了出去,与那炎寒一式在半途中融为一体。顿时,圣光大作,耀眼非凡。一条冰中带火、火中含冰的巨龙从圣光之中遨游而出,龙口之中竟然还含着一颗温润细腻的月色珍珠! 双龙戏珠,凤凰断翅。天芒机现,金缕袍绝。 为破这一招双龙戏珠,弃太后不断催动内元,风雷九幻在撩、拨、绕、缠之间竟然变得坚硬无比,宛如一支惊天地泣鬼神的雷电神剑,死死抵住傲沈极招。忽然,她脚下的泥土开裂,唰唰几声,数道妖藤破地而出,缠住她的双脚。接着,背脊处突来厚实一掌,震得弃太后心脉交瘁,真元尽泄。轰地一声,双龙戏珠直接贯穿了她的身体,金缕玉袍应声碎裂,哗啦落地。 “不!”温伊人见此惨状,急得呼出声来。可是由于关在赎罪斗室之前,她便被废了武功,所以有心无力,只得痛求羽惊鸿。 羽惊鸿此时表情麻木,愣愣地呆在当场,不知道该相信谁?该如何做? “楚莫信,你为什么要害我?”幸得金缕玉袍护身,卸去八成这惊人的攻击力。弃太后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只得仰天咆哮道。 天涛山巅,空旷神怡。忿忿不解的怒声显得无处不在。 “哈哈哈!”得意的笑声响彻山峰,楚莫信缓缓走到弃太后身前,邪魅笑道,“太后,要怪就怪你太仁慈,而且丝毫没有领导军队的指挥能力,不能带着魔域走向胜利的光辉。你只是一心想着怎么救你的妹妹,导致我方伤亡惨重。而我们魔域的真谛乃是跟随涅槃太皇,走向人人向往的大同世界。实话和你说吧,镇守魔域的二魔早就与我联手将你放弃,所以剩余的魔军根本不会来天涛山救你。” “没……没想到我…..会败在自己人手里。”声音咳嗽,断断续续。鲜红的血丝从凤凰面具下直直地流淌出来,悬挂在下巴上。 “哼,你为了救你妹妹,随随便便地将外人收入囊中。这便是你的不智!你以为除了我便都一心一意为你做事吗?大错特错,先不说镇守魔域老巢的二魔,就说阎王蛊怪乔三绝都是幽龙鳞派来的奸细。七魔之中又有几个是效忠于你的?”楚莫信冷冷地道。 “看来我最大的失败便是错信了人。”弃太后冷冷地道。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失败。现在就让我来揭开你那傀儡面罩下的真容!”楚莫信说着,缓缓伸向金黄色的凤凰面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看弃太后的真实面目。 哗啦一声,骄傲的凤凰面具终于被缓缓拉开,露出一张绝美清秀的脸庞。美艳的脸庞令人感到意外的熟悉,出奇的震惊。只见她的脸居然依稀与天下第一美人沈竹樱有些相似,一眼就能认出来!只是更成熟,偶尔添了几根苍白的银发。 “娘,怎么是你?”沈竹樱浑身一颤,惊出声来。 “无影,真的是你吗?”沈非凡更是不敢相信,老泪纵横,不由自主得倒退一步。 第二十六章 变中之变 圣烽魔涛,黩武天下。风云涌千古,恩怨洗春秋。夕照遍染云霞,蓝江共耀长天。 神秘的凤凰面具无声剥落,灿如昙花的玉颜风韵犹存。 这一张魂牵梦绕的容颜,沈非凡再熟悉不过。有缘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没想到圣方一心想除掉的魔域后裔居然是昔日情意绵绵的枕边人! 无影,弃太后居然真的就是月牙仙城失踪已久的女主人唐无影! 沈非凡望着她脖子上特有的男性喉结,神秘人、琥珀、怪病,将以前发生的各种怪事逐一串联起来。不由身子一震,强笑道:“无影……真是你吗?” 唐无影凄凉一笑,喉咙间发出亦男亦女的声音道:“弃太后的真面目让你很失望吧!非凡……从我成为弃太后开始,我们之间的缘分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沈竹樱见到娘亲未死,悲喜交加、五味杂陈,哽声道:“娘…….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你真的是魔皇孤天破军的大女儿?” 唐无影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默默地点了点头,涩声道:“不错!当年我对圣魔之间的恩怨毫无兴趣,不愿继承魔君之位。面对父亲的苦苦相逼,年少叛逆的我自私地离家出走了,留下妹妹一个人承担魔域的一切。后来我隐居万城,经营一个酒庄,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后来与你爹邂逅,相识相恋。 “也许是当时懵懂不懂事,也许是我生性叛逆。父亲越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越想去做。最终,我与非凡还是成亲了。现在回想起来,我承认当初低估了圣魔之间的血海深仇。父亲得知我与月牙仙城成亲,气愤万分,托妹妹传话,说是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可是妹妹与我从小相依为命,竟不顾父亲的反对,还在我成亲之日送了厚礼。 “生了你之后,非凡待我更加疼惜,日子过得平淡幸福。本来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嗜剑如命的萧神寂因为不满刀皇掌权,居然唆使圣方联盟进攻魔域。父亲被太微真人击杀,妹妹下落不明。我得知这消息后几乎快崩溃了。可是我的心思又能向谁诉说?自己选的路只能自己坚持走下去。 “幸而妹妹掉下山崖后没有死,期间偶尔与我偷偷联络。在羽惊鸿五岁那年,妹妹带着他亲自来见我。我这才得知妹妹与我走上了同样的不归路,喜欢上了刀皇。萧神寂派人偷偷跟踪刀皇,意外发现了羽惊鸿的存在。听到年幼的羽惊鸿对刀皇、妹妹以父母相称,误以为是刀皇之子。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萧神寂挑起刀剑之争,逼得刀皇身败名裂、自杀身亡。而我可怜的妹妹便囚禁在赎罪斗室,不见天日。 “父亲惨死,妹妹被囚。羽惊鸿被刀皇兄弟燕青铜掳走,下落不明。直到那一日,我才明白圣魔之间仇深似海,绝不可能和解。为了救出妹妹,为了替父亲报仇,我不惜装病,将身边的丫鬟小雪易容成我的模样,囚禁在琥珀之中偷梁换柱。而我则暗中修炼魔功,组织七魔斋再现江湖。”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非凡懊恼地摸了摸头,悔恨不已。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再细心一点去观察枕边人的异样,以致大错铸成。 “告诉你?”唐无影惨然一笑,自嘲地道,“告诉你又怎么样?正道联盟自诩为圣,将我们视为妖魔鬼怪。你又与傲九霄称兄道弟,你会为了我与同盟反戈挥刀吗?” “这……”圣方联盟的人物俱都在场,沈非凡又怎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迟疑不决。 唐无影心中早有答案,报之以轻蔑地苦笑,道:“圣烽魔涛、水火不容,这个千年古结无人能解。非凡,你我缘分已尽,立场分明,放手……” 话音未落,唐无影回首不堪往事,气血攻心、牵动伤处,鲜血自口角汩泊涌出。 沈竹樱正欲上前扶持,岂料楚莫信更快一步。只见他夺过风雷九幻鞭,掐住唐无影的脖子,阴笑道:“不错,我之所以答应加入七魔斋,目的便是要伺机夺取你的风雷九幻鞭。我一心专研《禁花邪宗卷》,功夫与师兄不相伯仲。可是由于没有得心应手的武器,终究还是差了分毫。如今八翼神兵之首的神鞭到手,天下间又有何惧?哈哈哈!” 容貌阴柔绝美,笑声肆意癫狂,眼神冷漠阴暗。 柳玉衫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原来他潜入魔域的目的便在风雷九幻鞭?我早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就方才情形看来,傲沈二人与其暗中似有联手对付弃太后。看来两位掌门不知道我这个师弟的可怕之处。弃太后功夫平平,但是神鞭在手,便可号令群魔。楚莫信得到它后,要对付魔域只怕难上加难。 想到此处,便道:“师弟,你要风雷九幻鞭究竟有何企图?” “师兄,我们同为花道一脉。师傅说过你我之力足可以扭转天下局势,纵横天下。你应该明白:肮脏的人类,又怎配成为万物之灵?”楚莫信说到这些,狰狞狂笑道,“我便是要让花草树木来支配整个世界!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当初师傅正是因为你这些扭曲的思想,才会放弃你的!”柳玉衫对于他的实力与想法深感不安。 就在众人都将目光放在邪花神身上之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两道身影,欺近温伊人身边。羽惊鸿定睛一看,认出是紫夜莺与吕大夫,喜道:“夜莺,吕大夫!你们无恙乎?” 紫夜莺表情有些不自然,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羽惊鸿遭逢巨变,深有感触地道:“如今也只有你们两个没有骗过我了。尤其是你,夜莺!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紫夜莺似乎心中有愧,不敢看羽惊鸿的双眼。 这时,她身边的吕大夫忽然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左搓右揉,施展九阴易容。渐渐地他的脸产生了莫大的变化,变得老态龙钟。大夫装扮的青衫自动脱落,众人这才看清居然是一个老太婆。 羽惊鸿惊讶之余,依稀觉得眼熟。经过仔细辨认这才发现此人正是当初教自己神鱼游步的老婆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易容成吕大夫的模样?! 第二十七章 局中之局 老妪的眸子精光烁烁,直勾勾地盯着温伊人。手掌翻覆之间,龙头拐杖霍然现身,紧紧地握在她干巴巴的手中。此人正是无极云海宫的蓬莱长老! 温伊人打量数眼之后,迟疑地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我们见过吗?” 蓬莱冷眼望着她道:“当初天涛论武,刀皇单人赴会。王泽曦当着武林同道的面斥责刀皇不顾妻小,通奸魔域之女兴师问罪。萧神寂更是以通敌罪大做文章,为死去的武林同道讨个公道。而刀皇在赴会之前便打定主意,欲将所有事情一人承担,自刎谢罪。” 回想起当日惨景,温伊人双目通红,欲哭无泪道:“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又何苦再说一遍。你到底有何目的,尽管痛快说来!” 蓬莱嗯了一声,额首道:“那老朽就不妨直言了。当日刀皇前去赴会之时,拿的是一把普通的精钢单刀。自杀时,也是用那把单刀自刎。也就是说他的成名兵器龙雀刀至今下落不明。龙雀刀贵为八翼神兵之一,对于整个天下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倘若你知晓龙雀刀的下落,不妨说出来。”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一番话皆然变色,眼神中透出一股莫名的贪婪,突然变得虎视眈眈。 羽惊鸿听得心中一震,挡在温伊人身前,怒道:“怎么?你假扮成吕大夫的模样,处心积虑的潜伏在我身边,目的便在于龙雀刀吗?” 蓬莱拄着龙头拐,来回踱步道:“惊鸿,你以为圣方为什么要囚禁温伊人?当初他们不也是觊觎着刀皇的龙雀刀吗?如果你不信,大可以上前看看温伊人的手臂。” 羽惊鸿疑惑地走到温伊人身边,撸起她的黑袍衣袖,看到洁白细嫩的胳膊上布满了累累伤痕,显然是遭受了毒打虐待。 温伊人不想伤痕公之于众,迅速抖落衣袖,倒退数步,含泪道:“不错!当初萧神寂将我俘虏之后,千方百计地套我的话,用尽各种残酷的手段,想从我口中得知龙雀刀的下落。后来萧神寂因故疯癫之后,此事被其他几个门派得知,前来劝阻。为防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便一同费力将我囚在赎罪斗室之中。” “哈哈哈!”蓬莱突然放肆大笑起来,道,“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度发生?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可知晓如今的正道三派各有一样八翼神兵,分别是李川魂的流星翠渊弓、沈非凡的仙月轮和傲九霄的冰火圣剑。这三件神兵平衡了三大门派的战力,使其互相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倘若谁吞并了刀皇的龙雀刀,也就意味着在当时便能吞并刀皇盟的残余势力,成为神州的武林至尊!当然不仅仅是圣方联盟,如果刀落在刀皇盟、魔域的残余势力手里,同样助其可以东山再起!” 羽惊鸿一脸茫然,喃喃道:“为了不让龙雀刀的下落被任何一方得知,便由生性淡泊的李川魂设置了一个需要三大掌门的血液重聚才能启动的结界。如此一来,要见温伊人必须有三方在场。” 蓬莱点点头,道:“这也是圣方千方百计阻止你放出温伊人的理由之一。其实温伊人在被关入赎罪斗室之前早已武功被废,就算能够统领魔域,才只能象征性地召回一些残余旧部,根本不成气候。但是一旦被放出,神州武林很可能因为龙雀刀而展开一场新的腥风血雨。” 羽惊鸿看了看圣方各派首领的反应,希望确定听到的消息是真是假。可是这个旧故又涉及到剑国之府前任掌门萧神寂的丑闻,傲九霄觉得实在愧对羽惊鸿,索性沉默不语。 羽惊鸿先是木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一直跟着我也是为了这把龙雀刀吗?你是无极云海宫的人,夜莺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吧?” 紫夜莺听到始终都要面对的质问,看着羽惊鸿的目光显得有些忐忑。 蓬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夜莺,事已至此,你就都说了罢。” 紫夜莺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真相,道:“不错,从鬼偶岛开始这便是一个局。在鬼偶岛对付聂万峰、在剑国之府太微竹剑被盗、在天涛论武反叛正道成为魔域少主、对付三大掌门的取血骗局、一直到今日的圣魔决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龙雀刀。” 弃太后虽然被楚莫信挟持在手,听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愤然道:“羽惊鸿,其实在暗中一直扶持我组建七魔斋的盟友便是无极云海宫。各种神功秘籍、甚至是失落已久的风雷九幻鞭也是她们提供给我的。她们甚至还暗中示意我不要杀你。我一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又琢磨不出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想不到竟然是为了龙雀刀?” 羽惊鸿也是聪明人,很快猜透了这个局的整个真相,失神地道:“原来从蓬莱教我神鱼游步、你教我万宗归零剑法,到我成功护住太微竹剑、得知身世反叛圣方,甚至是在‘吕大夫’的指引下取得三大掌门的血液,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你们的计算之内!” 得知事实的真相,面对曾经最为信任的爱人,忽然变得那么陌生,甚至陌生到可怕。一种说不出的悲痛和愤怒,就像是火焰般从他的脚趾冲入了他的咽喉,烧红了他的脸,也烧红了他的眼睛。羽惊鸿突然发出惨笑,听起来仿佛垂死的野兽在嘶吼。 看到心爱之人如此模样,紫夜莺的心仿佛也在滴血,甚至痛过千刀万剐的极刑。 蓬莱目露精光道:“不错!紫夜莺是个局,弃太后是个局,在这个局里面你一定会非常顺利!因为你是由我们无极云海宫精心打造出来的魔域少主。我们绝不允许我们的魔域少主失败,甚至死亡。因为有了魔域少主,我们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如此顺利的见到温伊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刀皇之子?”冰冷的语气,冰冷的恨意直射而来。 紫夜莺突然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只见羽惊鸿双眼血丝满布,虽然神志看去还算清醒,但总有种奇异的凶煞感觉,莫名地寒意逼人。 第二十八章 长恨涛涛 紫夜莺嗓子一哽,眼眶已被泪水充满,道:“不错!不过我是有苦衷的,都是身不由己…..” 此时的羽惊鸿心如死灰,哪里肯听她的解释,冷冷地道:“假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是真的对我好,你是一直在利用我!” 蓬莱喝道:“圣女,你还不速速动手杀了羽惊鸿?” “我……”紫夜莺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迟迟不肯动手。 “你真的要让宫主为难吗?”蓬莱长长地叹了口气,龙头拐杖倏忽一横,打向红发小子。 羽惊鸿双腿一横,习惯性地几欲施展神鱼游步逃脱。岂料蓬莱身形一晃,只消左五六步便一把擒住其左小腿。 只听砰地一声,羽惊鸿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子,敢在鲛人面前班门弄斧?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神鱼游步是我教出来的吗?”蓬莱一声冷笑。紧接着,龙头拐杖唰地一声,重重地袭向他的脑门。 “不要!”紫夜莺、温伊人各自惊呼。 蓬莱的本意便是要逼温伊人说出龙雀刀的下落,听到她的呼喊,当即停下手中动作。红发被那拐杖的风劲吹得四散飘扬。龙头拐杖重百斤,却收发自如,足见主人武艺高强。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羽惊鸿惊出一身冷汗。 “好!温伊人,只要你说出龙雀刀的下落,我便放过羽惊鸿。”蓬莱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温伊人不能生育,将羽惊鸿视如己出。这十年来虽然被困其中,却无不想念。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用生命威胁,顿时心慌意乱,强自镇定心绪后道:“好!我说!不过你要先放开惊鸿,否则我便咬舌自尽,将这个消息带向地狱。” “你想讨价还价?”蓬莱眼中精光一闪,手中正欲动作。岂料羽惊鸿不知哪来的力气,趁其对话之际,双腿一瞪,嗖地一声,贴着地面逃了出去。 蓬莱大吃一惊,放眼望去,看到羽惊鸿的背上竟然挥舞着一对蓝光湛湛的奇异翅膀。 “蓝海冰晶翅?!”红发小子腹内的百花灵蝶,楚莫信早就垂涎已久。不过以前一直忌惮弃太后的命令,不敢出手。此刻亲眼再见,顿时眼红。 羽惊鸿双手在泥地上一撑,挺身而起,恰好站在温伊人身前,道:“不论你是不是我的亲娘。你始终养育了我五年之久,在我心里,你便是我的亲娘。” 听到这一番今生最想听的话,温伊人突受感动潸然泪下,哽咽道:“好,好孩儿!你就是我和刀皇的儿子!” 羽惊鸿也是胸中一热,大声喝道:“今日,谁若想伤害娘亲,便是与我为敌!我宁愿血溅天涛山,也誓死保护我娘!” 这时,楚莫信突然伸出右掌,一下劈在唐无影的脖颈之上。唐无影本就失血过多,伤势严重。如此一来,当即昏厥。此时,两名魔域士兵走了上来,将其架在身上,转身便走。 爱妻无故失踪十年之久,沈非凡哪里让她再度离开。只见他手一挥,一道冷如秋霜的月光刀气直射而去。 可惜他快,楚莫信更快。神鞭一出,雷霆霹雳,一下便将月光劈成两半,左右横飞。楚莫信温柔地笑道:“沈非凡,你内人都已经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了。你还要她干嘛?” 声音温柔,笑里藏刀。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这一句话戳中沈非凡的软肋,简直是七窍生烟、无地自容!沈非凡涨红着脸,怒喝一声,夺身而上。 “不可冲动!”柳玉衫惊呼一声,手中神扇一抖,也冲着楚莫信攻去。 一度让红发小子脱身,蓬莱深感诧异。龙头拐杖一挥,再度向羽惊鸿头颅。 一回生二回熟,羽惊鸿岂会再度就范?双腿脚踏醉步,伸可成曲停亦能行,屈如伏虎伸比腾龙,行停无迹伸曲潜踪,身坚如铁法密如绳。在摔打、跌扑、翻滚中来回穿梭,不让蓬莱接近其身。 原本蓬莱甚有把握,能将其擒获。可是羽惊鸿借用百花灵蝶的力量,速度有了质的飞跃。快如风,疾如闪电,蓬莱始终慢了一步。无奈之下,蓬莱亦张开薄如蝉翼的鲛人翅膀,使出神鱼游步,拆招应对。 脚踏醉步,手伸醉指。本该有机会点中蓬莱身上大穴。可是鲛人身上的穴位似乎与普通人有所不同,每每点了也落空。蓬莱就像没事人一般,动作疾若闪电,纠缠不定。 就在二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道黑影嗖地一声,从旁边的树林中蹿了出来,持着剑慢慢地走向温伊人。 温伊人一直盯着羽惊鸿的战况看,倾尽了心中所有心思,甚是紧张。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 傲九霄因为方才在与弃太后之战中受了内伤,气血翻腾,就地打坐。无意中瞧见那道黑影,不由对着温伊人喊道:“小心!” 温伊人被这一喊声吓得心中一惊,如梦初醒,立刻转过身去。只见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沾染着世俗的血腥,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来。 情急之下,温伊人不顾危险,直接来了个徒手夺白刃。唰地一声,只见她整个手掌都沾满了鲜血,片片翻卷的伤痕不断,疼痛难忍。刀**裸地停在了温伊人的胸前一寸之处。血染衣袖,一滴滴滴入尘土中。 刀的动向被止住后,温伊人这才有时间看清前来行刺之人的真面目。只见来者满头苍苍的白发,身着破衣烂衫,形似路边乞讨之人。可是他眼中藏有满满的恨意,而这个级别的恨意,若非有血海深仇,是不可能被演绎模仿。 来者的面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温伊人打量好久后才认出他的名字来,恨恨地喊道:“萧神寂?!” “哈哈哈!”萧神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不是萧神寂!我是王泽曦与轩辕十三的亲生儿子令狐逆情!” 声音年轻而狂妄,一点也不像萧神寂的声音。温伊人正在错愕之际,噗地一声,长剑一挺,无情地贯穿温伊人的胸口,血染黑袍! 第二十九章 血溅天涛 这一下来得突兀之极,温伊人只觉冰凉入体,刺痛难忍,喉咙涌上一股腥味,淌过嘴角边,颤声道:“你……你是王泽曦的儿子?你控制……控制了萧神寂的身体?” 萧神寂竟然眼中闪着泪光,恨恨地道:“不错!温伊人,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爹因你自杀,我娘含恨而终。这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你碎尸万段!没想到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 温伊人惨笑一声,含泪道:“这……这或许是我应得的报应。自从十三死后,我也不想独活。但是只为了见惊鸿一面,一直留着自己的命到现在。这十年来我在赎罪斗室里看了不少道经,经历感悟忏悔。孩子,是我害了十三…….害了你们母子。能够死在你的手下,也算是我的宿命。我……我只希望随着我的死能消除你心中的恨!圣魔之间的罪孽已经太深,不能再这么无休止地杀戮下去……” 话音未落,萧神寂突然抽出长剑,溅起一道鲜血飚过天空,独自仰天狂笑:“我报仇了,我报仇了!” 斜阳西下,温伊人的身躯无力地瘫软在地。 “娘!!!”羽惊鸿见到这惊天一幕,几乎无法自抑,左足一顿,飞也似地冲到温伊人的身边。 红发小子看到温伊人虚汗淋漓,几乎湿透,神情昏昏欲睡。不由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身边,颤声道:“娘……娘!你没事的,你不要睡……我一定会救你的。我这就带你下山救治!” 温伊人见他伸手就要来抬自己的头,虚弱地摇头道:“不……不要了。惊鸿……我的心脏已被刺透,大罗神仙难救。你……你不要费劲了……” 羽惊鸿瞬间哭成了泪人,哽咽道:“娘……我们才刚见面,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温伊人颤着纤指,想要拭去羽惊鸿颊上泪痕。突然,头一仰,血一咳,整个上半身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不!”羽惊鸿发出惊天长呼,急忙低下头去将其抱住。模糊间听到温伊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喃喃说了四个字。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依稀辨得:“霹雳茶馆……”。 四字真言说完,温伊人似乎再无牵挂,也许是因为死在红发小子怀里,竟然含笑而去。 羽惊鸿如遭电殛,猝然呆住。双手十指深深陷入温伊人的衣物中,久久不能释怀。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仰天长啸,是怒吼,是血泣!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更是对生离死别的无奈! 天涛山巅一片寂静,在场众人唏嘘不已。同样哭成泪人的紫夜莺几欲上前,却又几度收回了自己的步伐。她知道这时候上去,只会加深羽惊鸿对自己的误会。 “哈哈哈!死得好!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就是活该!娘,我终于为你报仇了!”萧神寂狰狞狂笑,声音却仍旧是令狐逆情的声音。 “令狐逆情,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随着一声咆哮怒喝,萧神寂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胸口便似裂开一般。待他低头一看,惊愕万分。原来不知怎的,羽惊鸿的一双肉掌如同刀锋一般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萧神寂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仿佛来自地狱般凶神恶煞的鬼眼!令他这个少年杀手之王也禁不住不寒而栗! 血红!疯狂!俾睨!带着无可估量的杀气! “啊呜!”突然,天地间响起一阵野兽般地咆哮。萧神寂居然硬生生地被其徒手撕成两半!血肉横飞,五脏洒脱,白骨尽断! 看到这一幕惊天惨剧,除了楚莫信,任谁的心头都涌上一阵震撼寒栗! 第三十章 天行破绽 再看羽惊鸿双目赤红,神情恐怖,宛如修罗莅临。十指自然地垂在腿边鲜血淋漓,滴滴答答落在泥草之间。全身被一股炙热蓝焰包围,熊熊燃烧。只见他傲然一声怒吼,震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说天涛论武中那个天行逆爆发的红发少年又回来了! “师兄!”傲九霄突见萧神寂惨死,惊得脸色发白,不顾伤势未愈,提剑而上。站在一边的柳玉衫、秦无限也相继跟上。尤其是秦无限见识过羽惊鸿爆发的实力,更是不敢大意,出剑就是极招----九蛇怪刃,龙战八荒! 顿时手中软剑化成金鳞巨蛇,挺着上半身利箭般窜向羽惊鸿。巨蛇血盆大口一开,毒牙上还带着充满腥味的粘液,嘶吼着怒不可遏,气势汹汹。 羽惊鸿轻蔑一笑,将泄在身外的蓝色内力聚气成刃,形成蓝焰剑气。当初他便是直接冲入巨蛇腹内,利用蓝焰剑气破肚而出。 对于此事,柳玉衫略有耳闻。亲眼看到红发小子身上那些厚积薄发、源源不断的蓝焰内力,他还是暗暗吃惊。江湖传言千古一帝帝千古天生异禀,身负天行逆异能,纵横神州,所向披靡。 古书《紫府元宗》中的总纲记载:宇宙之初,天地本无,无中生有,始有混沌,混沌中开,阴阳乃成;故天有日月,地成虚实,人分男女,兽为雌雄。阴阳运作,从无休止,因之四季有寒暑,日月有亏蚀。 天地万物皆有阴阳属性,相辅相成,相生相克。而所谓的天行逆,则被描绘成一种拥有逆转阴阳,超越生死,甚至是穿越时空与未来的能力。 为了对付天行逆这种逆天的力量,柳玉衫曾苦思冥想,寻求破绽之法,却毫无突破。而在此刻,当他亲眼见到羽惊鸿爆发的模样,突然心生一计,找出了破绽:原来传闻中的帝千古之所以所向披靡,乃是因为他能够自如地控制这股吸淬了天地精华的神奇能量。而此刻的羽惊鸿双目失神,情绪愤怒,根本是在无意识地形态下本能地发泄它的威能。这便是目前最大的弱点。 一个人武功的高低往往与他的阅历成正比。只有阅历提高到一种境界,突然顿悟某些人生大道,他的武功才会突飞猛进、受益匪浅。羽惊鸿此刻正遭逢人生剧变,未能参透某些玄机。此刻天行逆的爆发,只是他的一种本能的失控,并非所向无敌。所以只要能消耗羽惊鸿的愤怒,令其逐渐平静下来,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想到此处,柳玉衫神扇再挥,飞舞挥洒间,无数的粉色桃花从天而降,漫天飞舞。美男美景,落落大方。桃花灼灼,枝叶蓁蓁,妖娆伤眼。 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粉红花瓣,羽惊鸿视若无睹,手中蓝焰剑气挥斩而出,一剑将其劈成两段。巨蛇发出绝望的哀鸣,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在草地上之时。这条巨蛇的两段身躯突然幻化成一片片桃色花瓣,四散飞舞。 乱花渐欲迷人眼,花香醉人人自醉。羽惊鸿顿时仿佛置身于一片迷人的花海之中。这股香气清神醒脑,稳定心神。正当其错愕之间,身后飞舞的花瓣突然聚在半空,又凌空幻化成先前那条金鳞巨蛇,张口便咬向羽惊鸿。 第三十一章 势不可挡 羽惊鸿手中蓝焰剑气挥斩而去,那条金蛇居然又瞬间化为花瓣飘散四方。剑气挥空,惊鸿愕然。花化金蛇,金蛇变花,如此反复,挠地红发小子不胜其烦。 趁其烦躁之际,一道集冰焰萦绕于一身的剑气呼啸而来,正是傲九霄的炎寒一式!待羽惊鸿发觉之际,炎寒一式竟然尽数没入体内。若是常人的五脏六腑,恐怕早就被无数的寒冰、火焰剑气分割地支离破碎。 可是羽惊鸿有天行逆护体,乃非凡人也。只见他双掌合十,周身经脉微微发出红光,左胸口燃起一个小小金乌,而右胸则缓缓升起一轮三弦之月。日月双辉,沧海桑田。羽惊鸿将自己的身体当作一个小宇宙,容纳万物。傲九霄的寒冰与火焰剑气在其体内竟然被这个无边的宇宙尽数吸纳,消散于无。不仅没有受到反攻,反倒助长了羽惊鸿的内力。 双掌猛地一撤,日月各自被其握在手中。羽惊鸿的双眼杀气腾腾,戾气暴增。只听他一声嘶吼,喊出的音波包含无上内元广散于山川之间,震天撼地!漫天桃花受其震动,焚燃点点火星,直接蒸发汽化。 怒吼之余,红发小子先吐后纳,再吸天地精华。那条藏匿在万花之后的金鳞巨蛇无法抵挡这股强劲的吐纳之气,竟然狂扭着被其尽数纳入口中,化作无法无相的高深内力。 天涛山位于中原三派交汇之处,乃神州武林的龙脉福地,聚集天地灵气。天行逆,逆行天,转日月,定阴阳。羽惊鸿将这股天地灵气纳为已用,蓝焰内力直达云霄,红发倒竖飘扬。百花灵蝶受其源源不断的真元波及,兴奋地在其腹中不断振翅。蓝海冰晶翅瞬间在羽惊鸿后背挥展而出。 柳玉衫原本打算利用花蛇幻阵消耗他的天行逆,岂料这股力量的庞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暗暗皱眉。其余众人看到羽惊鸿挥着双翅浮在半空,凶神恶煞,彷如神灵再世。很多人是又惊又怕,胆小者竟然颤着双腿跪在地上,朝魔跪拜。 羽惊鸿缓缓转过头去,俾睨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秦无限身上。秦无限看到他那双红色的愤怒之光,陡然一惊,转身就要逃跑。 岂料羽惊鸿不紧不慢,缓缓伸出小手指。噗地一声,秦无限忽然觉得胸口传来紧紧地疼痛。当他低头一看,只见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洞穴,正飚着一道血水,喷在眼前数名士兵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秦无限直挺挺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神情扭曲,死状惊恐万分。那些士兵顿时吓得四下惨叫,如遇魔神,连滚带爬地向山下逃奔而去 另一处,沈非凡与楚莫信正如鹰抓老兔,斗得难分难解。忽然听到异象惨叫,纷纷停下手来,望着凌驾云霄的羽惊鸿,震惊不已。 楚莫信望着空中的羽惊鸿,微微翘起嘴唇,哼了一声道:“有趣,有趣!天行逆加上百花灵蝶的力量爆发,千年难得一遇。” “师弟!现在不是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们要联手将其制伏,废掉他的天行逆才行。否则天下亡矣。”突然,柳玉衫冷冷地道。 “天下将亡?正是我的目标。我欢喜都来不及,咋么会与你合作?我又何须挂怀?”楚莫信流露轻蔑的眼神,狂笑着转身欲走。 风无相,云无常,人无定,魔无心。想要拽住魔鬼的心,必先抓住他的利益。柳玉衫一咬牙道:“师弟,今日你若是不助我们废掉他的天行逆,来日便是在你的大业上横添一笔阻碍。” 第三十二章 圆月弯刀 柳玉衫话音未落,楚莫信便觉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制住,双腿竟然不住弯曲,几乎要跪在地上。他心中诧异,回头看到羽惊鸿的左手竟然在空中作出缓缓下压的动作。这才知道红发小子看到自己想走,竟然率先向自己施压。 原来不是我选择了走,而是他选择了我!楚莫信这才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可是邪花神就是邪花神,又怎会甘心向人跪拜? 楚莫信鼓足真元,挥出风雷九幻鞭。双手苍白,越变越快,初时如白莲绽放,转瞬间摇成一片电海暂化无形内力。压力稍减,邪花神的身影便暮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此时,羽惊鸿猛地向下凌空劈出一掌! 起初,楚莫信方才落脚之处裂开一道小小的口子。突然,口子大得犹如峡谷一般撕裂,越扯越大。顿时,整座天涛山竟然沉受不住这个巨大的压力,竟然一分为二,形成万丈深渊。天涛山周边的蓝江顺应着地脉的变化分流出一道支脉。江郎奔腾咆哮,瞬间吞噬不慎掉落的数人。 “你还在犹豫什么?此时不除,更待何时?”柳玉衫仰天怒喝。 “你不是一向最有办法的么?”暮然,楚莫信的修长身影浮现在悬崖边上。 柳玉衫剑眉微颦,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谋略都是枉然。” “求他作甚?我就不信圣方会解决不了这个红发小子!”正自恼怒楚莫信劫走爱妻,沈非凡白眉一挑,怒上心头。清霜羽氅一扬,手持仙月轮扶摇直上。 柳玉衫见他独自一人欲去挑战羽惊鸿,惊道:“不可!” 可惜为时已晚。冰盘般的冷冽刀光漫天飞舞,裹向羽惊鸿。密密层层,四面八方,千变万化,犹如铁桶一般。 谁知羽惊鸿冷哼一声,身影忽然一晃,眼睁睁地消失在沈非凡面前。众人还未眨眼,羽惊鸿又神出鬼没般地闪现在沈非凡身后。 沈非凡察觉背后有异,仙月轮犹如陀螺般在手中旋转,疾如风,转成圆。 傲九霄一边观战,一边惊道:“圆月弯刀!” 这一招正是沈非凡的成名绝技。仙月轮平时的状态为一把月牙弯刀,能激发其刀三层神力。当刀挥斩成半月状态时,则能激发五层神力。而将刀旋转成满月之时,仙月轮的全部神威便完全开放,势不可挡! 圆月弯刀,是为仙月轮的最高境界!江湖传言,此招一出,倾倒重楼,破碎虚空! 乌云层层压境,天地风起云涌,蓝江怒浪滔滔。仙月轮的秋月洒下银银月华,笼罩整座天涛山,光芒璀璨。刹那间,天涛山承受不了破碎虚空的压力:山上的数块岩石树木四分五裂,尽数连根拔起,散于四空。 山巅诸位高手被这股无形的压力弄得耳鼓震荡,心浮气躁。不得不强自利用内功稳定心脉。 圆月弯刀旋转着砍向羽惊鸿,带着不可阻挡的压力,将四周抽成真空状态,无懈可击! 面对这史无前例的一刀!羽惊鸿的喉咙间犹如野兽般低声咆哮,竟然径直出手了。 第三十三章 海纳归藏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羽惊鸿突然伸出了两根手指一夹,赫然夹住刀锋!没有人能形容他这两指一夹的巧妙和速度,若不是亲眼看见的人,甚至根本就无法相信。 不可一世的圆月弯刀,无与伦比的仙月轮,竟然被玩弄于小小的两根手指之间。瞬间,各方势力的顶尖高手心中暗颤,不敢小觑。 羽惊鸿指上轻轻用力,竟然非常轻易地将沈非凡连人带刀挑了起来。沈非凡倒立于空,中途想撤刀逃离,却发现双手被一股暗劲黏住,怎么都动弹不得。 “嗷!”红发小子一声怒喝,猛地一挥手!沈非凡连同仙月轮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轰轰轰!”一连撞碎三块巨石,沈非凡仍然没有停止坠势。 傲九霄、柳玉衫使出浑身内力各赞一掌,欲将其接在手里。谁知沈非凡的重量犹如千斤坠石,超出二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外。 三股力道相互冲撞,噗噗数声吐血,三人各自向不同方向滑行弹飞,地面也滑裂出数道巨坑。 亲眼见识羽惊鸿的厉害,楚莫信震惊之余,暗思:此刻若是不除掉红发小子,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紫夜莺扑动翅膀,与蓬莱一同立在一块悬石之上。她正欲襄助羽惊鸿,蓬莱却一把将她拦在身后,道:“羽惊鸿天行逆爆发,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圣女莫要擅自出手,否则老身无法向宫主交代。” 紫夜莺明白此刻的羽惊鸿,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反而因为他的失控,随时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才稳住身形,焦虑观战。 硝烟弥漫,尘埃落定。柳玉衫缓缓起身,忍着疼痛道:“师弟,这下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楚莫信长发飘飘,随便不经意地一笑,都透出隐隐鬼魅的意味,道:“天行逆的力量确实惊人。看来只有将我们手中的四翼神兵联手,才能击败它。师兄,不如我们用‘海纳归藏’来试一试?” ‘海纳归藏’为楚柳二人拜师在花王董啸门下,一时兴起共同创立的招式。当时,董啸曾指令师兄弟对付一名被其囚禁的黑道高手。二人各逞其能,却力有不逮。无奈之下,经师傅点化,联手将其击毙。原来师傅的目的便是旨在让他们齐心协力。当时师兄弟二人尚且年少,感情甚浓。二人又同为花道一脉的天才,利用击败黑道高手的那一招,强加演化,最终创出‘海纳归藏’这一招。只可惜步入江湖的二人各走黑白,形同陌路。 其实所谓‘海纳归藏’,原理也很简单。此招利用二人融合各自培植的奇花,吸收各人的内力发出汇聚一击。内有‘海纳百川,万物归藏’之意。海纳归藏最多可汇聚八种力道。根据八卦遁甲,分别为乾、坤、巽、坎、离、艮、兑、震,依《归藏》之理交相生衍,幻化天地万象。 而柳玉衫明白,楚莫信的提议是要将四翼神兵的神力、加上四位主人的功力,将海纳归藏的秘招发挥至极处。虽然所谓‘八道归藏,天下无敌’,不过,那只是理论上可行。毕竟此前从未尝试过这么多高手和神兵的力量汇聚,能否成功也是未知之数。 无论如何面对天行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赌注! 方案已定,柳玉衫、楚莫信双指捏诀,催动花道之术,各自召唤出得意花卉---妖艳鲜红的曼珠沙华、白洁出尘的圣莲之花。随之,白与红的结合,圣与邪的容纳,神交出一朵圣魔不容的奇异花卉。此物白莲为叶,绯红为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是谓‘彼岸圣魔莲’! 第三十四章 坠落悬崖 “八卦五行,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柳玉衫看似口中念动密咒,实则告知每个人在阵法中的位置。 所幸奇门遁甲中的八卦阵,甚为普通。在场的众人又是当世高手,对此都略知一二。柳、楚、傲、沈不敢怠慢,挟手中神兵,各自站定方位。 “人兵合一,八卦合四象!”柳玉衫一声叱喝,催动神伤泪痕扇,将自己的内力与神扇的神力合二为一。其余三人亦是如此,照直将自己与神兵之力融合在一起,将八卦方位简化成四象之力,散发出红、蓝、绿、黄四种灿烂迥异的光辉。 “八道归藏,天下无敌!”柳玉衫再言一喝。顿时,神伤泪痕扇、风雷九幻鞭、冰火圣剑、仙月轮四大神兵之力外加四大高手的高深内力汇聚成黑色的十字光芒,直直地射向漂浮在空中的‘彼岸圣魔莲’! 此时,彼岸圣魔莲耀出柔和光芒,纯白如雪,光线升不过一尺来高,尽头处似乎化作点点雪花,又似白色萤火,轻轻舞动,缓缓落下,几如梦幻。 羽惊鸿又怎会坐以待毙,只见他怒吼一声,摊开双臂,作伸手托天状。刹那间,方才裂开的天涛山谷下,那道滚滚怒江掀起万丈水龙卷,将水天连成一线!几欲冲破那朵彼岸圣魔莲。 轰地一声,翻江倒海,怒浪滔天!四大高手都将内力赌在这个阵法上,无法阻止这道巨浪,相继崩溃冲散。情急之下,各自抓住身边可攀紧之物,口吐鲜血,筋疲力尽。 就在这时,彼岸圣魔莲的柔和光辉突然发生了惊人的转变。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散开的血花。恶魔般的血腥味将红发小子笼罩其中,羽惊鸿承受不住这股八道归藏的神秘力量,上身衣物竞相焚灭,身体仿佛遭受了地狱般的千刀万剐、烈焰焚身。无数伤痕在他的肉身上显现出来,双眼恢复黑瞳,蓝海冰晶翅也消失不见。 无数散开的血花悄悄落下,彼岸圣魔莲也渐渐消失,羽惊鸿随之缓缓落下。 四大高手之中,属楚莫信反应最为快捷。只见他突然嗖地一声,身影模糊,出现在温伊人的身旁,一脚将其尸首踢向羽惊鸿。 羽惊鸿方才经历激战,哪有力气防备。惊愤之余,只是本能地将她的尸首接在手中。突然,楚莫信的身影闪现在温伊人的尸首之下。趁其不备,猛地赞出一掌,重重地击在羽惊鸿的腹部。 哇地一声,羽惊鸿顿觉腹部翻江倒海,不由得张开嘴巴。炫丽的百花灵蝶竟然从腹部脱口而出。楚莫信的脸上浮现出鬼魅般地微笑,咧开双齿。接着,他的舌尖伸出一条诡异的绿色藤蔓,犹如青蛙捕蚊、闪电般地将百花灵蝶吞入口中。 羽惊鸿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雷电之鞭重重袭来,竟然直接鞭打在他的双眼之上。啊地一声惨叫,双眼如遭电击,火辣疼痛。羽惊鸿顿觉眼前一黑,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脆弱的双手再也抓不住温伊人的尸体,变回普通人的红发小子受不住风雷九幻鞭的致命一击,身子犹如断线纸鸢般飞出天涛山巅,跌落悬崖,坠向蓝江。 “不!”见到这一幕,紫夜莺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不顾蓬莱反对,她纵身一跃,扑动双翅,疾如火箭般与羽惊鸿一同飞落悬崖。 待众人赶往崖边一看时,入眼处只有奔腾不息的蓝江涛水,再无其他。(第六卷完) 敬请期待第七卷龙雀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