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仙传奇》 第1章 请小战公子 黎明送走了黑暗,曙光给世间万物送来勃勃生机,沉睡的大地已然苏醒,也唤醒了世间百态。 一日之计在于晨,但对金浩而言却已经迟了,他在府邸的厅堂里已端坐了一个时辰,喝掉了一壶茶,在此期间没人敢来打扰他,身为王朝都城的城主,他身上的荣誉就如同他此时穿戴在身的金丝软甲映照在朝阳下一样光彩夺目、耀眼*人。 在这一个时辰,他在心里已经仔细的思量了一日事务,值此非常时期他很清楚事无巨细都要谨小慎微,容不得有半点差池,这几日对这座都城,乃至整个王朝来讲都至关重要,若说天下的眼睛都聚集在了这座都城、聚集在了他这位城主的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担任都城城主十几载,是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就取决于这几日,或许他某一个细小的决策就能左右成败。 金浩终于睁开了他闭目沉思的双眼,霎时间,他威严的目光让生机焕然的朝霞一时都为之黯然退却。喝掉最后一杯茶,茶已凉,但他喝的还是很有滋味,清凉更能稳定他的情绪,他看了一眼屋外,缓缓站起身来,忽然,从远处冒然传来几声喧哗,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金浩的神色为之一凛,静思而定的心生出一丝不安,他听得出来这脚步正是向他所处的厅堂而来,而且还听出了脚步的主人是谁,此人在此时能慌忙到此,必然是有事发生,而且还是不寻常的事! 刚起身的金浩又坐回到了椅子上,脸上瞬时的惊愕当即平静下来,目光平静的看向了厅堂门口,与此同时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那里,正是他的亲信赵廷安,只见他一身青色布衣,神情肃然,但眼中却有着不合时宜的焦急之色,脚下也显得有些浮躁,这般模样在向来稳重的他身上是难得一见的,他快步向金浩走去,脚下还没站定就要开口欲言但还是被金浩先呵斥道:“枉你堂堂的师爷,在府上如此慌张失态成何体统!” 赵廷安上前站定,来不及谢罪,匆匆施礼后说道:“大人,护卫军第九队队长孙宝坤被发现死于自己家中,经初步勘验确系被他人杀害,在此时计死了一位护卫军队长,恐怕……” 话音未落赵廷安就禁不住感到一阵胆寒,金浩的双目如同一对冰刀射在他身上,顿了顿又急忙接着道:“孙宝坤独身居住于城西一间民房中,除当值期间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今早当值迟迟未曾出现,其下属到家中寻找时方才发现早已惨死家中。” 一脸阴沉的金浩此刻宛若一尊煞神,整个厅堂都显得无比沉重,仅仅一个坏消息却已让他的心中百转千回,若连点缜密的心思都没有他如何当得起这都城要职,稍作沉吟后问道:“护卫军中可还有发现有何异常?” “属下已派人前往孙宝坤直属的第九队护卫军和其管辖区域查看,因着急前来向大人禀报,还未收到任何回报。”赵廷安正色回道,能跟在金浩身边多年并成之为亲信,他向来做事都有着其独到之处,恢复了沉稳的本色。 各种闪念在心中一掠而过,金浩已来不及细细考量,在此非常时期一位护卫军队长被杀,无论是出于猜测的何种缘由,其导致的后果都有可能极为严重,时不可待,金浩倏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当机立断道:“先去孙宝坤家!” 孙宝坤在护卫军中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但金浩对他并不陌生,他是三年前护卫军选招时被选中入军,其能力和表现都极为突出,深得各层将领的赏识,而且他还是金浩一年前亲手提拔为队长的。 此时此刻金浩在心中隐隐有点期盼孙宝坤之死是某些人针对他而耍弄的手段,毕竟在护卫军中孙宝坤可算是他的嫡系,相比于其他的可能,这反而是他最容易掌控、眼下最乐意接受的。 平民区顾名思义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人居住的区域,就是在一朝都城也不乏这样的平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大的作为,只是过着忙忙碌碌的小日子,乐在其中,安享宁日,然而就是这样碌碌无为的平庸群体却是天地间的根本,是一个王朝的基石。 孙宝坤的家就在这里,整个都城里落魄的一片区域,简陋的住所、简洁的巷道中一个独门独屋的小院落,还不及金浩所居府邸的一间柴房大,站在门口便可将屋内情形一览无遗。 院落外看不到一名军士,但隐藏的暗哨早已把这里控制的密不透风,在屋内只有一位和赵廷安年纪相仿的人在等候,正是金浩的另一位亲信宋铮,此刻他一脸凝重的候在门口。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屋门在东,对面陈列着一个木柜,柜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几个寻常小物件,在柜子上方是一扇一尺见方的小窗;南面的墙壁下有一个落地柜,落地柜旁有一道布帘,里面是卧房,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木箱和一个木盆;靠北边的地上摆放着一张饭桌,饭桌四面各有一张椅子,孙宝坤的尸体就在西边的椅子上,双腿挺直登着地面,早已僵直的双臂垂在椅子外侧,头斜仰在椅背上,双目巨睁充满了血丝,似乎是一直在盯着门口又似望着屋顶。 金浩在屋内巡视了一边,神情随之愈加凝重了起来,语气冷漠而饱含着煞气:“屋内物件摆放的井然有序,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据我所知孙宝坤的修为不低,此人竟会让他毫无还手之机,一招致命,想来修为也绝不会低。” 宋铮来到金浩身侧说道:“大人,孙宝坤的确是被一招捏碎了咽喉而死,虽然他已达混沌期中期的凝实期修为,但元丹还未达到生息续命之能,被捏碎咽喉失去了气息元丹也便生机渐灭,彷若发现及时也许还能救他一命,但眼下他已死了几个时辰,任谁也回天无力……不过依属下勘验看来,并非他没有还手之机,而是中毒在先没有还手的能力。” “中毒?” 金浩闻言后目光落在了尸体前的饭桌上,桌上摆放着几道简单的小菜,一坛酒,一个酒杯,一双竹筷,问道:“中了何毒?” “属下不才不识此为何毒,已派人去请杜老前来勘验。” 宋铮又上前一步说道:“不过,依属下判断毒必是下在酒中……因为用这几盘简陋的小菜配这坛酒,实在是暴殄天物!” 赵廷安上前疑声说道:“哦?莫非这看似普通的酒坛里装是什么难得的好酒不成?” 宋铮浅浅的一笑,说道:“赵师爷所言极是,这酒坛看似普通,但装的的确是难得的好酒……” “何酒?”金浩已等不得两位属下相互卖弄,沉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醉仙酿。”宋铮回身正色说道。 赵廷安脸上一奇,上前打开酒坛看了一眼,酒坛内的酒已经所剩无几,但还是有一阵奇异的酒香瞬间飘散而出,而这种香味就只有一种酒才有,他把酒坛盖起来说道:“果真是醉仙酿!如此说来这几盘菜确实配不起这坛酒,就这坛醉仙酿可抵得上孙宝坤的半年俸禄,他不可能喝得起这酒。” 金浩面不改色的沉默着,宋铮又说道:“不错,这酒孙宝坤当然喝不起,而起据我所知,孙宝坤向来节俭,花销基本都用在了修炼上,怎么可能舍得买这等好酒?所以此酒必是杀他之人借口带来与之同饮,却是早已在酒中下了毒,面对醉仙酿的诱惑是没人能抵挡的,仓促间孙宝坤只来得及准备了几样小菜下酒,带酒之人便是在二人共饮时等候孙宝坤毒发而将其杀害。” “如此说来,杀他之人必是与他熟识之人?”金浩漠然说道,看不出他是否在同宋铮的推论。 宋铮信心十足的的点头,说道:“属下已派人去排查与孙宝坤相识之人,依属下之见,此人虽在酒中下毒但为了不引起孙宝坤怀疑必定是事先服用了解药后与孙宝坤共饮此酒,故此酒坛里的酒才所剩甚少,他们二人喝了一坛醉仙酿,至此仅有几个时辰,此人身上必定还留有醉仙酿独有的酒香,只要在孙宝坤相识之人中找到身有醉仙酿酒香之人便可断定其为凶手。” 赵廷安皱了皱眉,说道:“你怎知饮酒者是两人?这里只有一双竹筷,一个酒杯。” 宋铮一笑,说道:“赵师爷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一人食用过的竹筷和酒杯上都会多少残留此人的气味,只要有达到凝气界修为的高手就可以借此追寻气味找到他,这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常理啊……所以此人便带走了自己食用过的竹筷和酒杯。” 赵廷安缓缓摇头,道:“这就怪了,只需饮下三杯醉仙酿其独有的酒香味便会在身上徐饶一天一夜,如此更鲜为人知的常理怎得他却不知?还会和孙宝坤两人喝下这一坛?若算他们一人一半,半坛醉仙酿会在他身上留下三天三夜的酒香,此人有意隐藏自己却怎会留下这条浅显的线索?” “这……也许那人的修为可以解除醉仙酿的……” “修为未达神源域者若没有醉仙楼独特的醒酒汤这天下无人能解醉仙酿的香味,而有此修为者夺人性命又何需用毒。” 宋铮正支吾言语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沙哑的声音,这种沙哑让人听到禁不住会担心此人话到一半会为之咽气,随着让人心生不适的话音门口缓缓走进一位黑袍老人,老人走的很慢,脚下很轻,几乎没有半点脚步声,一头白发,双眼深陷泛着森冷的绿光,脸色青黑毫无神情,平常人若在夜间见得此人必定会视其为鬼怪,赵廷安和宋铮见到老人却是双双上前施礼,宋铮颇为殷勤的对老人轻声说了几句,老人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来到金浩身旁,稍稍倾身,沙哑的说道:“金大人。” 金浩神情恭敬的回应道:“有劳杜老了。” 淡漠的杜老也不二话,径直走到桌旁打开酒坛闻了闻,又逐个闻了一遍桌上几盘菜,最后拿起唯一的酒杯闻了又闻,似在品味着残留在酒杯里的气味,宋铮见此神情略有不安起来,金浩和赵廷安颇为好奇的看着杜老的举动,金浩欲言又止,静静的等着。 终于,杜老放下酒杯,用他沙哑的声音说道:“酒中无毒,酒杯有毒。” 屋内其他三人为之惊奇不已,宋铮疾声说道:“既然酒中无毒,毒怎会到酒杯中,这酒杯我已与柜中几枚酒杯比对过,证实乃孙宝坤的酒杯无疑,怎会……莫非,那凶手早一步偷换了酒杯……” 金浩开口打断了宋铮欲挽回颜面的猜想,对杜老问道:“杜老可知这酒杯中是何毒?” 杜老淡淡的说道:“寒翠果!金大人,此事已毕,老夫先行回府了。” “劳烦杜老,事后我自会差人到府上答谢。” 金浩将杜老送至屋外又折返而回,赵廷安开口说道:“这寒翠果极为罕见,只有坐落北方的屿祈山中千丈深的地洞内才有生长,虽然此果生长在极其阴寒黑暗的地洞却生的极为翠绿,因此取名为‘寒翠果’,凡人和修为未达造世境的修士食用后都会全身麻痹,一个时辰内动弹不得。” 金浩沉吟着,眉宇间阴晴不定,似乎对某件事情难以取舍,思量再三后对赵廷安说道:“去战府请小战公子前来。” 赵廷安和宋铮闻言皆是一惊,后者说道:“大人,此事还未经细查,又何必这么早请小战公子?” 赵廷安也接口说道:“不错,大人,眼下已有‘翠绿果’这条线索可查,我们手下并非没有可查案之人,若以此线索追查下去未必查不出凶手,何必要让小战公子得了功劳?” 金浩极不情愿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仅此一条线索缉查凶手太费时日,势必要大型搜捕一番,可眼下乃非常时期,我洪荒王朝二十年一届的朝皇盛会五日后便在隍城举办,眼下各方人士齐聚于此,就连其他王朝也有人慕名而来,此事若发生在平常也就罢了,可在此时际传出去必有损我朝名誉,而且此案多有蹊跷,孙宝坤不仅负责朝皇盛会些许事务,还管制其中一处会场,是不是有人对此次盛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还不得而知,若不将此尽快查明提早防范,朝皇盛会有丝毫差池我就是万死也不能抵罪!” 赵廷安和宋铮闻言额头上禁不住的冒出冷汗,连城主大人都要万死不能抵罪那他们岂不是要死十万次?百万次?又听金浩叹声说道:“所以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他了,u看书 uukanshuco 但愿他能看穿其中蹊跷,多找出几条线索,尽快查明。” “大人,属下这便去请小战公子!”赵廷安郑重的施礼告退,脚下生风般出了院落。 金浩看了眼身后的椅子终究没有坐下去,原本伟岸的身影此时竟有了些许疲惫之态,徐徐走到屋外在小院的一个石凳上坐下,宋铮强压着担忧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金浩闭目稍稍沉思后向着某处一招手,十丈外的一个角落竟然闪出一身影来,此人一身金色铠甲,身影一跃便出现了金浩面前,单膝着地抱拳说道:“大人!” 金浩已恢复了威严的神态,说道:“前往孙宝坤城内管辖区域无论何人何种身份都要严加查询,凡曾与第九队有不和者即刻收监,不从者,杀!” “遵命,大人!” 此人一去,金浩又一招手,此次来人并未对金浩跪地行礼,穿着和金浩一样的软甲,不过颜色要差了许多,金浩命令道:“吩咐下去,隍城内自即刻起严加管控,密切监视前来参会者动向,发现与负责盛会事宜人员接触者就地拿办!凡隍城一带地下势力有任何不轨图谋杀无赦!” “遵命,大人。” 此人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院落中,金浩又继续发号了一道道命令,似乎在这小小的院落周围隐藏着用之不竭的人手。 谁能想到让一个王朝的都城为之颤抖、在人们看不到的黑暗角落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命令竟然出自平民区一间毫不起眼的民房里。 第2章 妖孽 小战公子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关于他的传闻众说纷坛,但是所有认识他、知晓他的人其实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答案。 他的出生就与传奇相伴,在他出生当晚隍城惊现了史无前例的异象,夜空中华光大作,群星划过,隍城内一时亮如白昼,世间传言此乃天降祥瑞,果然在当年整个洪皇王朝风调雨顺、无灾无旱,相传这是堪比天子的命相。 自这晚起,他也就开始了传奇的一生。 他姓战,在洪荒王朝战家本就是可与皇室相提并论的世家,自从战家出了这样一位给整个王朝带来祥瑞的公子,战家的名声愈加的风生水起,如日中天! 在金浩眼中他是一个可怕的少年,他不仅拥有千年难遇的修炼天赋,还有着神鬼难测的睿智,很多时候金浩都会情不自禁的像很多人一样认为这个少年不是人,而是一个妖孽! 其才如妖,其智如妖,其貌如妖,他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可夺人锋芒还能让人追捧的妖孽,让人为之颤栗的妖孽! 每每想到这个妖孽一般的人物金浩的心中都是五味杂陈,或许这个王朝里声名显赫的战家在这个少年身上真的可以扬名天下,也许那位战家老爷子在他出生时就看出了这点,所以才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战天扬。 看着走进院落的少年那张眉若剑锋,眼亮如星,唇似丹贝的面孔,金浩又禁不住的想到,也许上天当初是准备送战家一个美貌的女子,但在出生之际又改变了注意,变成了如今的这位少年,金浩又难免的为此庆幸,若真是一个女子,仅凭这张脸就是一个颜倾天下的妖孽! 犹如曜日普照苍穹,又如夜空上皓月映天。 少年的身侧跟随着一位细眉凤目,瑶鼻樱唇,身材娇小的蓝衣少女,金浩自然也是认得的,叶一灵,所以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个身材看似娇小无害的少女其实只是个表象,当她发起威来其可怕程度丝毫不亚于她贴身紧随的小战公子。 两人的身后还有一对气宇轩昂的武、虎兄弟,相貌有着七分神似,其中一位神情冷峻,身着一袭黑衫挺拔如峰,背着一张通体黑黝黝的弓箭,正是是大哥梁武;另一位身形矮小了几分,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色氅衣,腰束玉带,行走间有着道不出的潇洒,脸上一直都挂着一抹散漫而略显怪异的微笑,手中把玩着一把长约一尺形似玉箫的物件,则是弟弟梁虎。 “伯父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犀利不凡,不足半个时辰的功夫事态已完全扭转,这位队长倒也死得其所了。”战天扬淡淡的笑着,犹如春风拂面,目光宛若跳跃的星辰,闪动着有点顽皮、充满睿智还有一点点兴奋的光芒。 这个眼神对金浩而言再熟悉不过了,每当遇到疑难古怪的事情这个少年的眼睛都会发出这样的光芒,似乎在他眼里那些让人头疼犯难的事情都仅仅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一场可令他兴奋、欢愉的游戏。 下达的所有指令都是在极其隐蔽的进行,对此金浩毫不怀疑,不过他还是一点也不惊讶战天扬这么快就知道了城内的动向,对某些人而言,就算足不出户也会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何况战家还是王朝的第一世家,这座都城可算是他家与皇室共享的后花园。 他略显苦涩的一笑,说道:“你这臭小子也来取笑伯父了?眼下事态不明唯有先做防范,此事看似简单可发生的时机实在蹊跷,若背后有何阴谋只怕孙宝坤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在此紧要时刻不得不防,伯父当真是有苦难述啊!” 战天扬讪讪一笑,说道:“赵大人已经给侄儿详细的讲述了此事,也说明了伯父的担忧,不过依侄儿之见伯父倒不必过分担心,若是有人对此次盛会施谋破坏,现在杀一位护卫军队长无疑是过早暴露自己,这并非明智之举。” 金浩心中的阴霾岂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可扫除的,说道:“如果孙宝坤是有所图谋之人中的一员,而就在此时他们之中发生了某种分歧而惨遭毒害,或是孙宝坤在无意中发现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冒险杀人灭口……天扬,为何不见赵廷安?” “这倒也不无可能……”战天扬点点头,接着说道:“侄儿请赵大人去寻一样东西来,说不定会对此事有所帮助,伯父,不如先进去看看情况再做定论,无论如何得先找出杀人凶手。” 屋内的情形一直保持着原样,进屋后战天扬的目光首先停留在了饭桌上的下酒菜,几盘简单的小菜他逐个仔细看了一遍,还俯身闻了闻,宋铮上前说道:“小战公子,这几盘菜品绝无问题,已请杜老确认过,唯有酒杯中有毒。” 战天扬毫不理会,又凑近仔细的观察起了尸体,他身着一件月华锦衫,烟罗紫的丝线绣边,腰系水蓝色束带,在外又穿着件薄如蝉翼的羽蓝凉衫,一身华丽的世子装束与一具狰狞可怖的尸体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可他却毫不介意与尸体只有不足一寸的距离。 仔细查验完尸体后他又坐在了尸体左手侧的椅子上,在旁人疑惑的注视下从几盘菜品中挑选了一片肉,以指为筷送入口中细细的咀嚼起来,似是在小心的品味肉的味道,正当众人不明就里时他舔了舔嘴唇说道:“好独特的味道,据我所知在隍城这一带可吃不到这般风味独特的菜品,从味道和色泽来看几盘菜都是使用了特殊的秘制手法腌制而成,应该已保存了不少时日,而且腌肉在隍城可是极为少见的。” 战天扬的话音刚落,候在一旁身形矫健的梁虎倏然窜身上前,也以指为筷极其快速的把几盘菜都尝了一遍,咂了咂嘴意犹未尽的说道:“公子所言极是,这几盘肉食劲道十足,初食嘴里硬不可嚼,隍城的人自然不屑于食用,但在细嚼后又回味无穷,隍城一带大多都以喂养牲畜为食,肉质与这几盘简直无法相比,嗯嗯……这味道,倒是很像北方牧民的腌肉。” “不错,这种腌肉再经过特殊手法保存,时间愈久其独特的味道会愈加浓郁……”战天扬点头,眼露赞许,梁虎得意的哈哈一笑,战天又转而对宋铮问道:“宋大人可否查出这几盘菜的来源?” 金浩淡漠的看了宋铮一眼,后者的脊背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急忙说道:“我已派人查问了周边所有酒楼和饭馆,昨日都不曾卖过这几样菜给孙宝坤,至于菜品究竟来自何处还不得而知。” “这几样菜都不是他的,在隍城自然是查不到了。” 战天扬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此刻眼前的尸体孙宝坤,他正凝神看着尸体的脖颈,忽然,他的眼睛如星火一般闪耀了一下,倾身探手,手指在尸体的脖颈上按了按,而后端详着自己的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转头看着宋铮说道:“宋大人,听闻你的笔墨造诣也是相当不俗?” 正在暗中为自己的失职岌岌担忧的宋铮完全没注意到战天扬脸上闪过的古怪神色,也不明白在此时战天扬为何会突鄂的有此一问,略有迟钝的回道:“呃,还好,只是颇为喜好而已,时常的练两手,谈不得造诣二字。” 金浩也不明白战天扬是何意,正不解时又听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宋大人把尸体脖颈上的印迹描绘下来,痕迹的大小、形状可千万不能有错,这将是指认凶手至关重要的证据。” “印迹?” 宋铮错愕不已,快步走到尸体旁俯身寻找所谓的印迹,刚低下身子就猛然后退一步,时值夏日,尸体陈放了几个时辰已生出了尸臭味,以宋铮的官职何曾受过这种恶臭,一闻之下几乎要呕吐出来,强忍不适掩着口鼻不情愿的说道:“尸体脖颈上确实有浅浅的印迹,可这怎会成为至关重要的证据?有必要描绘下来?” 金浩在一旁凛然说道:“照天扬所言行事便是,每一个发现都会是至关重要的线索,你又何需多问!” “是。u看书 w.ukansh.om ” 因职务所需宋铮身上时刻携带着笔墨,他强忍着尸臭坐在旁边开始描绘尸体脖颈上的印迹,站在一旁的叶一灵妙眼婉转看了战天扬一眼,清秀的脸庞上隐隐有一抹窃笑,她自是明白战天扬是有意为难宋铮,此刻梁虎很识趣的凑到宋铮身边对描绘指指点点,从他转动的眼珠就可看出他绝不是好心帮忙。 此刻金浩对几个少年的小手段已是心知肚明,不过偶尔挫挫向来妄自尊大的宋铮的锐气他也是乐意看到的。 战天扬不再理会宋铮,踱步到对面尸体右手侧的位置,仔细的看着桌面时眼神为之一跳,目光从这边的椅子扫过时又神情一动,蹲在椅子旁仔细的看着面板,也不回头,说道:“灵,你的手绢借来一用。” “哦。” 叶一灵乖巧的递过来一片洁白如雪的纱织手绢,手绢的一角绣着一个秀美的“灵”字,当战天扬接过手绢后叶一灵的凤目一下瞪的老大,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可还是没发出声,战天扬居然用她洁白如雪的手绢擦拭椅子的面板,而且擦的很小心,很仔细,似乎那里有着稍一用力就会损坏的宝物一样。 椅子上的确有宝物,不过是仅对战天扬而言,现在宝物已经到了手绢上,战天扬看着手绢,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灿烂笑容,这个笑容让在场除了宋铮以外所有人眼睛一亮,宋铮正在埋头描绘印迹。 每当这个笑容出现就表示他解开了一道谜题…… 第3章 朝会之惑 战天扬把手绢还给叶一灵,少女嘟着嘴不情愿的说道:“这还能用么?” 虽然嘴上不情愿但她还是接过了手绢,战天扬笑言道:“可不是让你用的,要把上面的东西保存好。” 经此一说叶一灵也发现手绢上沾了些类似于灰尘的粉末,拧了拧眉,愈加仔细的看了看疑声问道:“公子,这是花粉?” 战天扬点点头,狡黠的说道:“这是一条极为关键的线索,一定要保管好了,至于手绢,金伯父怎么可能亏待你呢。” 金浩闻言急忙接过手绢仔细看了看,对叶一灵说道:“丫头不必心疼,伯父随后令人给你送去十匹上好的纱布……天扬,可是有眉目了?” 战天扬点头,正在此时赵廷安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进屋就说道:“小战公子,你要的东西找到了。” “有劳赵大人了。” 一个厚厚的破旧册子,看上去已经废置了很久,战天扬拿着册子快速的翻阅,金浩看了赵廷安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说道:“大人,这是三年前护卫军选招的名册,来时属下对小战公子讲述了孙宝坤之死的种种蹊跷,公子令属下去找这本名册。” 见战天扬正专心于名册,金浩只好暂压心中的疑惑,名册在战天扬手上翻阅的形如流水一般,对于他这种一目一页过目不忘本领在场诸位早已是见怪不怪,他本就是一个神奇到能让人丧心病狂的妖孽。 “果然如此!” 不需多时战天扬就从上万人的名册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名,清澈的双眼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叫过来梁武和梁虎,对两人耳语几句,兄弟二人听闻下频频点头领命而去,此时宋铮的描绘也终告完成,一张脸憋的泛着青色,汗水几乎湿透了衣衫,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尸臭熏的,递上描绘的印迹,艰苦的说道:“小战公子,你看印迹可有差错?” “宋大人的笔墨造诣果真了得,描绘与尸体上的印迹别无二致,连最精细的几部分都描绘出来了,辛苦宋大人了。”战天扬接过来看了一眼便大为赞赏,又把印迹交给其他几人传阅。 赵廷安看着宋铮的狼狈模样顿感惊奇,上前关怀备至的问道:“宋大人,你怎会如此模样?可是身体有何不妥?莫不成受了尸毒?” “没事,没事……” 宋铮连连摆手,快步冲到屋外站在院落中大口大口的吸气,他第一次感觉到天地间的气息原来是这般美好。 战天扬颇为感慨的说道:“伯父,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尸体确实该处理了,这里的味道的确让人难以承受,哎,真是难为宋大人了。” 金浩闻言稍显责怪的瞪了一眼,而后无奈轻笑,赵廷安终于明白了宋铮吃了什么苦头,大笑被他压制在了喉咙间变成了几声怪异的声音,叶一灵跟在战天扬身后早已偷笑不止。 尸体自有藏在暗处的卫士处理,来去无声,动作迅速无比,在众人行步间他们便不知从哪来抬着尸体又不知走了何处。 来到院中金浩再也忍不住,说道:“天扬,可否查出什么眉目?从印迹和花粉是否能找到可用的线索?” 战天扬笑言道:“伯父不必着急,目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有待阿武和阿虎去确认,等他们回来一切就可以有定论了,不过此中原委侄儿可以保证,没有伯父所担忧的那般复杂,印迹和花粉的确是很重要的线索,也是关键的证物,还有这本名册,有劳赵大人保管好。” 描绘印迹的纸张、沾有花粉的手绢和厚厚的名册都一并交付给了赵廷安,金浩此时方才稍稍有所心安,对眼前这位少年的断案能力他并非盲目信任,而是经过了多次验证后让他再也无从怀疑。 战天扬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伯父,斩风这几日足不出府,莫非伯父因为此次盛会把他关在府上勤加修炼么?” “那小子岂是我能关得住的,哪一次不是偷跑出去就是被你们几个‘搭救’出去?”金浩佯装责怪,战天扬讪讪笑对,他唯有无奈摇头,说道:“这几日黎家来人暂住在府上,臭小子才规矩了许多,此次盛会若是指望他,我金家可丢不起这人啊!” “哦?莫非黎家小姐也来了?”战天扬顿时来了兴致。 “不错,那妮子也住在府上,斩风若能把这些心思用在修炼上……哎!” 金浩又大为苦恼的摇头,战天扬却笑着说道:“斩风往日里确实疏于修炼,但不见得就此不能作为,虽然贪闹了些,但每次潜心修炼后都有不小的精进,说不定此次会上就会让伯父对他另眼相看。” “呵呵……但愿如此,天扬,此次盛会的头魁你家老爷子必定已视之为战家之物了吧。”金浩的笑言中却含着一味不易觉察的苦涩。 “啊?呵呵……” 战天扬难见的尴尬一笑,说道:“老爷子是这般想的,可能不能如愿就不一定了,毕竟很多宗派都深藏不露,说不定会有几个变态人物出现呢。” 一旁的赵廷安和宋铮闻言后难得的产生了一致的想法,暗中大为感慨:谁还能比你藏的深?还能比你变态? 说话间战天扬跨过两步站在金浩身侧,稍许放低了声音说道:“伯父还对上一届朝会输给了我三叔耿耿于怀么?” “呵……” 金浩一怔后笑了笑,笑容虽然略显苦涩但也磊落,说道:“莫非在你眼里伯父就是这般小肚鸡肠?当年与你三叔一战我是输的心服口服,切身体会了一次你三叔的名号,可真不是白叫的。” “战狂……”战天扬呢喃着,嘴角噙笑,眉角飞扬道:“他只要一动起手来的确狂的不似个人。” “那家伙非要我亲口认输才肯停手。”金浩至今也就对于这点还有些耿耿于怀,又感叹道:“若非你们战家有不任官不为臣的传统,都城城主的职位也轮不到我头上,当年你三叔在朝会力拔头筹确是实至名归,这次我倒是很期待你如何技压群雄?” 战天扬笑笑不答,问道:“据说此次前来参加朝会的宗派比历届都多了许多,不仅从未参加过朝会的宗门这次也来了,就连平日里从不出世的宗派也有弟子破例前来,不知伯父可知其中原由?” “你们战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能知道多少?”金浩如是说道,战家虽无人在朝但不代表就朝中无势,恰然相反,他们反而更方便组建自己的消息网,若说偌大的王朝有事能瞒过战家还真没几件。 “没来由啊……”战天扬皱了皱眉,说道:“伯父,若说什么人对此次朝会有威胁,侄儿倒是觉得这些莫名而来的宗门颇有问题。” “此话怎讲?”对任何威胁朝会的事情金浩都不得不极致的警惕。 “若说只是多出了几个以前未曾参加朝会的宗派还属正常,可这次前来的宗派较之历届要多了一倍之多,若说他们都是慕我们洪皇王朝之名而来,却有些妄自尊大了,那些隐迹世外的宗派从不把名利看在眼里,朝会又没什么天材异宝以作奖赏,他们为何会摒弃清风之名突然出世呢?”战天扬疑虑重重的说道。 “这……” 金浩沉吟了一阵,说道:“此事我曾奏报于朝上,皇室言说这些宗派都是应邀而来,不必为怪。” “应邀?”战天扬眼露惊疑,脱口道:“应谁之邀?……” 战天扬本想说皇室怎会有这般影响力,却也知此话不妥没说出口,又若有所思道:“莫非皇室这般不惜余力了么?” 金浩的眼睛闪了闪,用只入战天扬之耳的声音低声说道:“战老爷子也是这么认为?” 战天扬点点头,同样低声道:“也唯有如此才可解释,可我依旧觉得此中还有蹊跷。” “是不是觉得皇上正值当年为何会动了这个心思?” 战天扬怔了怔,摇了摇头,道:“不全是,通过我这几日在城内观察,那些宗门的人大多时候都闭门不出,不似只为朝会而来……或许是我多疑了,他们平日里神秘惯了行事风格就是如此。” 金浩拍了拍他的肩膀,u看书 ww 笑道:“你心思缜密,观察入微的确强于常人,不过有时也会自寻烦恼。” 战天扬笑而不语,心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疑惑没讲出来,他总觉得那些人在等待什么?绝不只是在等朝皇盛会的开始。 又扯了一阵闲话,梁武和梁虎终于回来了,梁虎兴冲冲的说道:“公子,果然没错,的确就在那里。” “好!” 战天扬对金浩说道:“伯父,命人随阿虎去拿人吧。” 金浩一愣,脱口道:“什么人?” “杀孙宝坤的凶手。” 宋铮抢先惊呼:“知道凶手了?他在哪?是什么人?” 战天扬说道:“是什么人宋大人拿办了一问便知。” “大人?” 宋铮向金浩请命,后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惊奇还有一点点的恐惧,说道:“带人跟梁虎去速速拿办凶手!” 看着宋铮急匆匆的身影战天扬喊了一句:“宋大人只需带两人去把他抬回府衙便可。” 这话宋铮虽然听到了但并没放在心上,还是从暗处招出了不下十名兵卫跟着梁虎而去。 赵廷安站在金浩身侧,眼含佩服之情,说道:“小战公子,你是如何查出凶手的,可否告知一二?” 战天扬悠然说道:“其实凶手在这屋里留下了足够说明他身份和住处的线索……” 第4章 醉仙楼的风月 洪皇王朝的都城隍城里有一栋很美的楼,楼里不仅有能醉人的美女,还有一种醉倒神仙的美酒,醉仙酿,所以此楼名作醉仙楼。 传言,一位商贾偶然获得了一坛不似人间酿成的仙酒,一品之下便不可自拔,誓言要让全天下人都要喝到这样的美酒,并把这一伟大的想法付之于行动,家产耗尽、苦其一生要在人间酿出此酒,最终虽未能成功,却也酿出了另一种胜过人间各种美酒的酒,醉仙酿,这位商贾凭借此酒名噪天下,富甲一方。 其后人借助此美酒在隍城开了醉仙楼,一时间醉仙酿的美名风靡全朝,慕名而来人士络绎不绝,就连其他王朝也有人不远千里只为一品醉仙酿的美味,赴醉仙的梦境。 三杯醉仙酿就可让独有的酒香在身上徐饶一天一夜,五杯醉仙酿就可让人醉生梦死一日一宿,在梦里好似仙人一般快活、逍遥。 醉仙酿,不仅能醉倒神仙,还能把人醉成仙,为饮此酒有人不惜倾家荡产只为夜夜成仙,天下修士一醉后更加坚定了修行之心,只因成仙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近几年,醉仙楼的名声愈加的如日中天,因为这栋楼里多了三位常客,三位名动王朝、在都城声名显赫的少年,“隍城三少”。 在洪皇王朝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皇甫江山,战舞九天,桃李天下,固若金汤”,说的正是王朝的皇家皇甫氏与旗下的三大世家,战家,李家和金家。 “隍城三少”便是这三大世家年少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子嗣:战天扬,李乐凡和金斩风。 今日醉仙楼里三位大少来了其中两位,楼上雅阁里战天扬正屈身于一张宽大的软榻上,修长的身躯此刻慵懒的铺洒在软绵绵的衬垫上,后背压着柔软的厚枕,活脱脱的纨绔世子的做派,妖孽的面孔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告别了金浩他便来到了这里。 其身旁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青丝淡淡,细眉明眸,略施粉黛的脸庞上青春美艳隐含着幽幽的娇媚撩人心弦,配上淡雅的丝裙,恰到好处的符合了她名字的意境:古雅。 古雅的手很白,很细,很漂亮,很适合用来剥葡萄皮,此刻她正轻捏着一颗紫莹莹的葡萄小心的剥着,手法比叶一灵要熟练许多,也漂亮许多,她竟把剥葡萄皮剥出了优雅的味道,剥完皮后拿起一根银针剔出果肉里的果籽,翘着兰花指的巧手把只剩果肉的葡萄送进战天扬口中…… 叶一灵坐在窗户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窗户是这间雅阁的后窗,窗外是清月湖,湖很大,水很深,景色很美,这个窗户就是叶一灵在醉仙楼的专座。 醉仙楼是男人来的地方,女儿身的叶一灵却也来了,因为战天扬她恐怕是第一位来醉仙楼的女客,她来此不为美酒,不为风月,只是安静的坐在窗户上一边欣赏窗外的湖景,一边欣赏着房间里那双手,她很奇怪:为什么这双手在某些事情上要比自己的手灵巧许多?她怎么能剥完葡萄皮却不让果汁流失分毫?她如何做到剔出果籽却不伤果肉?她的兰花指为何翘的一点也不侨情? 叶一灵想不明白,看了很多次还是想不明白,所以她便一直看下去。 在战天扬的对面,两张案几相对,同样的软榻上也坐着一对男女,男子锦衣华衫,俊朗的面容上收敛着文雅的书墨气,一对眼角翘起的朗目疑惑而自嘲的看着对面的战天扬,他正是被冠以“三少”之名的其中一位,李乐凡。 每每和战天扬在一起李乐凡都有一丝苦恼,他实在搞不懂同样是世家子弟,同样是“三少”之一,战天扬怎么就把纨绔之气练就的高出他人一个境界来,把浮夸玩出了高尚的风雅姿态?李乐凡很苦恼,明明知道这家伙脱“俗”的不恭风范是学不来的,可每次在这家伙身旁时就禁不住想学出哪怕一分来? 苦恼!苦恼的他又喝下了一杯酒,实在是因为这种自然而然的纨绔气、不恭风太潇洒、太飘逸,别说女子,就连他都忍不住为之心动。 出身书香门第的他本就好意境,喜风采,可他学了很多年,还是一分也没学成,看来这天下并未只有战天扬会自寻烦恼。 李乐凡的身旁是一位身着紫群的女子,艺名紫月,窈窕的身段,柔美的面容,比起对面的古雅她身上多了一丝妖魅,但她已是醉仙楼里及古雅之后最具风雅的女子,无论李乐凡如何喜好雅致,在他身边坐着的永远是紫月而不是醉仙楼风雅之最的古雅,因为他永远不会同战天扬挣女子,更何况是古雅。 紫月没有古雅剥葡萄皮的精致功夫,却有着喝酒和施以温柔之乡的一流本事,她很明白,古雅在醉仙楼是为小战公子战天扬而存在的,她自己却是为生存而施以风月的。 梁虎最喜欢来醉仙楼,不过此刻他却不在,所以屋内空出了一个座位,他每次来可不像大哥梁武那般只是端坐着和身旁的女子喝喝酒,他每每来时身旁无一例外都会有两名女子,很懂风月的女子,所以他每次来醉仙楼都很尽欢,很尽兴! 梁虎一直都认为他和大哥梁武是幸运的,能和公子在同一间雅阁品美酒、赏风月的随从天下肯定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比如李乐凡李公子带的五位随从,五位在王朝堪称一流的刀客,此刻都只能坐在屏风后面自斟自饮,而且每人都还不能饮过一壶,每次想到这些梁虎都会很开心,因此他身边的两位女子也便随之愈加欢乐,此间女子懂男人,梁虎又何尝不懂女子! 屋外,炎炎烈日,屋内,清爽淡雅,美酒,美女,美男子,美不胜收。 李乐凡摇晃着酒杯,闻着斥鼻的酒香,陶醉的吸了口气,几日不曾出门竟也有些怀念了,心中禁不住想到:看来跟这家伙在一起太久了,也沾染上了书香气之外的某些世俗气。 不过他却也不在意,手中这杯酒不是醉仙酿却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酒,他只是闻了闻并没喝下,说道:“听说昨晚死了一位护卫军队长,又是你查出了凶手,且说说看,这次是怎么一回事?” 葡萄是经过冰镇的,战天扬每吃一颗都嚼的很细,享受果肉里饱含的清凉,古雅很喜欢看战天扬享受食物的神情,待他咽下后又送上一颗,细细品味完这颗葡萄战天扬动了动身躯,稍稍坐起一点,古雅给他拭了下嘴角后方才开口:“你家老爷子的眼线散布可够深了,我才从那边过来,事情已经传进了老爷子耳中,莫非赵廷安曾经也是李家的门生?” 李乐凡放下酒杯大翻白眼,说道:“赵廷安若和我家有牵连金伯父怎会视他为亲信?好了,你且先说说这件案子,若不是我家老爷子也想知道其中细节,今日绝不会放我出来。” 战天扬此刻显得极其慵懒,似乎动也不想动一下,说道:“你可知道查案其实是很累的,你就不能让我歇歇么……” 李乐凡就要做怒,战天扬怕怕的一笑,道:“好吧,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是先中了寒翠果的毒后全身麻痹坐在饭桌前被凶手捏碎了咽喉而死,饭桌上摆着几盘下酒菜,一个盛过醉仙酿的空酒坛,一副竹筷和一个酒杯,酒杯中有残留的毒酒,但酒坛中的酒没毒。” 李乐凡有点疑惑,问道:“酒杯有毒酒坛没毒,难道他喝的不是酒坛中的酒?” 战天扬因为还在躺着,只能代表性的微微点头,说道:“死者和凶手喝的不是同一坛酒,也可以说不是同一种酒。” “难道还有比醉仙酿更好的酒不成?”李乐凡惊奇的说道:“死者居然不喝摆在眼前的醉仙酿,这倒是奇事呢,有多少人想喝都喝不到,uu看书wwukashu我很好奇他喝的是什么好酒。” “对常人而言醉仙酿的确是天下第一美酒,但对一个离家三年从未回过家乡的人恐怕他最想喝的并不是这天下第一美酒。”战天扬淡淡的说道。 “他喝的是他故乡的酒!” 李乐凡一点就通,拍案言道,兴致也瞬间高昂了起来,接着道:“那么凶手就是死者远道而来的同乡,死者用珍藏的醉仙酿款待凶手,自己喝的是凶手所带来家乡的酒,如此一来他们就算不喝同一种酒死者也不会有丝毫怀疑,更不可能有警惕之心。” 借此时间古雅又送进战天扬嘴里一颗葡萄,后者吃完后说道:“不错,凶手不仅带来了家乡的酒,还带来了家乡的肉,摆在桌上的下酒菜都不是隍城一带的菜品,这便进一步证实了凶手的身份,而且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他们家乡的酒并不同于一般的酒是清澈无色,而是一种略微稠腻米黄色的酒,这洒在桌上干涸之后就会留下印渍,就在死者的面前,桌上有一个酒壶的印渍。” 李乐凡终于喝掉了那杯酒,空酒杯在手中把玩着,目光盯着酒杯沉吟道:“印渍,时隔三年又喝到了家乡的酒,他应该对此酒格外珍惜,倒酒时应当很谨慎才是,怎么会把酒漏在酒壶上?……他的酒杯中还有残留的毒酒……原来如此!当他用酒杯喝了一杯家乡的酒后反而更加深了对家乡的怀念,所以他之后并没用酒杯喝酒,而是直接拿起酒壶喝,心情过于激动难免把酒漏在了酒壶上,这便在桌上留下了印渍。” 第5章 完美祭祀 战天扬略感意外的看了李乐凡一眼,称赞了对方一声,点头接着说道:“待到毒发后凶手动手捏碎了死者的咽喉,但他很不小心的在死者脖颈上留下了两样东西,一种油渍和一种印迹。” “油渍?” 李乐凡皱了皱眉,说道:“难道凶手直接用手食用了什么食物把油渍残留在了手指?无巧不巧油渍一直留到了他行凶时?他携毒酒不远千里来到隍城杀害死者,说明他早有预谋,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疏忽?” “不错,起初我也很困惑,直到我发现了死者脖颈上残留的那枚印迹后我便知道油渍其实并非在他手指上,而是和印迹有关。”战天扬说道。 李乐凡追问道:“什么印迹?” 战天扬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淡粉色的手绢,手绢的一角绣着一个秀雅的“雅”字,正是先前古雅用来擦拭战天扬嘴角的手绢,他特意让李乐凡看清楚手绢,说道:“印迹就是秀在手绢上的字留下的,只不过是残缺的部分,乍看之下辨识不出而已,而且左右两侧是不同的字,其中一个字把残缺部分复原的话可以成一“坤”字”。 “坤?” 李乐凡又疑惑了,古雅拿捏时机的精准就和她剥葡萄皮一样分毫不差,当战天扬吃了三颗葡萄喝了一杯美酒后李乐凡终于眉头舒展,眼睛闪烁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那位被杀害的队长名叫孙宝坤,手绢上有两个字,其中一个字代表了他,那另外一个字必定代表的是一位女子,这样说来那块手绢可谓是件定情之物,莫非是凶手妒忌生恨抢夺了手绢后杀了孙宝坤?” “如此解释也合乎情理,可是这般就不能解释油渍从何而来,更何况还留在了死者的脖颈。”战天扬扬起古雅的手绢,看着李乐凡说道:“试问,你最心爱的女子赠与你的定情物你会如何保管……如果手绢是死者孙宝坤离家时某位女子送他的定情信物,他必定视之为珍宝不会沾有半点污渍,纵使不小心弄脏了手绢,也绝不会让污渍在手绢多留半刻吧……所以手绢不可能是凶手从孙宝坤身上抢夺所获,而是凶手带来,只有如此整件事才能说通。” 李乐凡听着一边轻点额头,在断案推理上他极为聪明的不与对方争辩,因为他见过了太多的前车之鉴,那些自诩为天才、甚至身居府衙的断案能手都曾在这位妖孽面前败的体无完肤,他有点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凶手是那名女子?” 战天扬慵懒的笑着,说道:“除非孙宝坤阔别三年之久的情人极其好酒,而且还有一双不输男人的大手和气力,否则那坛被喝光了的醉仙酿和残留下的印迹都无法说通。” “这当然是不可能了。”李乐凡轻笑着摆了摆头说道:“事实究竟如何你还是直接说吧,再让我猜我可猜不出来了。” 战天扬终于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说道:“三年前护卫军选招的报名册证实了我最初的猜想,当年孙宝坤并非独自一人前来应招,还有一位与他同行之人,所以要想了解这件凶杀案就要从三年前说起,孙宝坤、凶手还有那位我们确定存在但不知名的女子三人之间必定感情极好,或许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三年前孙宝坤和凶手一起来到隍城应招,熟料人各有命,孙宝坤如愿入军凶手却落选不得不抱憾返乡。” “不过终究是来了一趟隍城,总不能空手回去,凶手返乡带了些隍城独有的物品,自然就少不了闻名全朝但只有在隍城才能吃到的‘酥油糕’,回乡后更少不了与女子分享,女子必是极其喜欢,打小相伴成长的男女之间暗生情愫本是极其平常的,可发生在三人之间就难免落得悲剧收场,女子心中始终牵挂着在都城入军的孙宝坤,凶手又爱慕着女子,离别三年,女子的相思之情都寄予了秀有两人名字的手绢,也许是应了那句人间最是相思苦,女子相思成疾郁郁而终,也许,她至死手中还握着那块手绢。” “死了么?” 寂静的雅间里发出一声忧淡的哀叹,古雅失神的看着战天扬,她从不曾怀疑他的话,可此刻她平生第一次不愿意相信,秀雅的面容上挂着哀哀的忧郁,说道:“公子并未亲眼见到,仅凭一块手绢怎能确定她死了呢?” 战天扬喝下了一杯酒,眼中流露出了与他年纪不符的沧桑,徐徐说道:“很多事情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任何一个伪善或佯装无辜的面纱都会被一个个细节所揭开,最后看到的哪怕不愿接受却是唯一的真相。她若还活着,被她视为比性命还重要的手绢就不会在凶手手上,她若活着,凶手也不会把酥油糕摆放在手绢上以此祭奠她,她若活着,凶手就不会宁赴千里之遥杀了孙宝坤。” 或许是慰藉古雅的忧郁,战天扬又柔声说了一句:“不管你信与不信,真相只有一个,世间的故事不是都有美丽的结局。” 话里却有着一味悲凄。 古雅落寞的神情并未好转,又徒生了几分伤感,缓缓的给战天扬斟满了酒,李乐凡叹息一声说道:“的确只有这样手绢才会沾有了油渍,凶手杀害死者时用到了手绢,莫非他是想成全女子?让他们死后相伴?” 雅阁内一阵沉寂,旁听之人都在期望着这是凶手目的,至少他杀人的罪恶中还存留着一点人性,只是战天扬沉默的越久他们越知道这寄予人性最后的一点点期望就渺茫。 战天扬还是开口了,尽管他极不愿意打破大家的美好期望,还是如实说道:“若是如此,凶手只要把手绢留在死者身上就好了,又何必手握绢帊扼死死者?所以我更认为是凶手的另一种意向,女子临终前委托凶手把手绢交予死者,把她最后的牵挂和爱意都交予远在他乡的情郎,可却彻底激发了凶手心中的嫉妒和仇恨,这种仇恨的力量使得他不惜冒死到屿祈山的寒洞寻找寒翠果,在残杀死者时用到手绢只是他的意识中为了减少杀人的罪恶感和对女子的歉意罢了!在他看来,这么做是他和女子共同杀了死者,他不仅不去成全他们,还让女子也参与了他的恶行中,如此一来他们死后也不能相伴,而且他或许还认为这是他与女子合体的一次完美祭祀吧。” “完美祭祀?” 尽管正值酷夏烈日时,但这四个字却让众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多么美好的一个辞藻用在了这般恶性上,让人禁不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乐凡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感慨道:“怎么感觉一切都发生在你眼前一样,从案发现场的线索找出凶手也就罢了,你居然能从中看出他们过去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战天扬伸了个懒腰,一扫脸上不合年纪的沧桑感,说道:“所以,我所有的推论还有待于阿虎证实。” 就在战天扬开始讲述案情不久梁虎就已经到了这里,为了不打扰讲述他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此时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才开口说道:“公子的推论与凶手的供述基本相同,只是少了一件从线索中无法推论出的事情,死去的孙宝坤之所以三年从未回家其实是有意成全凶手和那女子,三年里女子给孙宝坤写了不下百封书信,但孙宝坤一封书信也未回,只是给凶手写过一封信,把女子交付给了凶手,可女子依旧不肯放弃,直到有一天凶手有意让女子酒醉后占有了她,女子也并未因此嫁于凶手,但女子死时腹中有了凶手的孩子。” 一件不能从线索中推论出的事情更加给这件“完美祭祀”增添了一分凄惨,三个人的悲剧变成了四个人的残酷。 众人沉默了许久,战天扬沉吟着,缓缓说道:“的确没有已知的线索推断这件事,不过若以假言推论倒也能得出这事,可这毕竟不足以让人信服。” 古雅又剥了一颗葡萄递给战天扬,几经调息她已没了伤感之情,看着战天扬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和仰慕,说道:“公子能从一点点的小细节看出这么多已非常人能及,古雅就连其中一分都看不出。” 李乐凡好奇的问道:“何谓假言推论?” 战天扬说道:“从已知的线索得出的推断为依据再进行推论,但这种推论并没有线索为其佐证,故只能视其为假言推论。在此案件中,从北方味道的菜和酒这条线索推断出凶手为死者同乡故友,若以此推断再假言推论便能得出几种杀人动机,如因嫉妒而杀,或是因旧仇,亦或是因情而为……” “最终能断定凶手是因一名女子而杀了死者是因为手绢这条已知线索验证了这个推论,从手绢可得出女子已亡和女子喜欢死者并寄情于手绢的推断,看书.uanh 再以此假言推论女子死因就有几种可能,因相思郁结而亡,也可假言女子身得疾患又因思念情人最终不治身亡,亦或是因日夜思念而心神恍惚不慎跌落而亡,亦能推论出凶手乘人之危骗取女子从而让女子心有愧疚自缢而亡,再者有孕在身,最终心力不济含郁而终,但这推论并没有线索加以验证,若无凶手或本人供述不能让人信服。” 李乐凡闻言唏嘘不已,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知道凶手所在之处?” 战天扬说道:“酥油糕在隍城并不罕见,但凶手以酥油糕祭奠女子就必定会选择最上好的酥油糕,那么就只有周家的店铺,凶手喝光了酒坛里的醉仙酿,所坐过的椅子上留有一种花粉,种有这种花的地方在隍城恰巧也不多,既能吃到上好的酥油糕又易沾到这种花粉地方在隍城只有两个地方,分别是城南和城北的两家周福客栈,最后只需在这两处找到一位独身住店又昨夜出门后大醉而归的人,而且他还浑身是醉仙酿的酒香。” “厉害!” 李乐凡禁不住一声称赞,举杯邀众人与战天扬共饮,众人畅饮了一阵,屋内的氛围也逐渐欢快起来,忽然李乐凡痛心疾首的看着战天扬,悲切的说道:“老爷子交代的事情办完了,不过天扬,眼下我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你得帮我想出个好法子才好啊!” “哦?” 战天扬一下子来了兴趣,李大公子开口求助是件很难得的事情,说道:“什么事情且说来听听。” 第6章 隍城 烈日当空,清风掀起大道上薄薄的尘土飘散在空中,轻轻淡淡,最终消匿的无影无踪,大道旁野花轻拽,青草摇摆,翠绿的树叶下躲避炎日的蛁蟟此起彼伏的鸣叫着,在此炎炎烈日显得格外刺耳。 大道上,路人顶着烈日埋头赶路,汗水湿了衣衫,略微歇息后被日照晒干了不多时却又湿了,如此周而复始…… 倏然,大道尽头扬起滚滚尘土,一队人马在大道上肆无忌惮的狂奔而来,所过之处路人无不掩面躲避,徒步赶路的路人多为农人和商客,莫名的吃了几口尘土纷纷拂袖怒睁,张口欲骂,当看清楚马上人影时已到嘴边的话便化作口水被狠狠的吐在大道上,愤然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敢怒不敢言。 只见这队人马各个身形彪悍,竟各个配戴着兵刃,世间修士的兵刃都与体内的元丹相通,可变幻大小收放自如,不需兵刃时都祭于元丹中,而武者体内不具有元丹,兵刃只能携带在身,可在这修士当道的天下没有武者敢大张旗鼓的亮明自己的兵刃,哪怕是一柄旷世宝剑也抵不上修士的一掌一挥间。 所以世人都深明这样的常识,敢像这队人马把奇形怪状的兵刃昭然若揭的亮出来,都是些狂妄自大、肆意妄为的修士行为,这些人是常人万万不敢惹的,修士为常人所敬畏,但对这类狂恶的修士却没有敬,只有深深的畏惧。 居首的是一位古铜肤色的年轻汉子,浓眉圆眼,面宽,鼻大,厚唇,当真是一副凶悍极致的面相!身着一件坎肩将硕壮的身体展露无疑,露在外的肢体看上去比岩石还要坚硬,背上背着一柄九环大刀,颠簸中九枚大环叮叮作响。 骏马踏尘而来,人影叫嚣而过,恶名一路撒播。 一队人马狂奔了数十里来到一土坡上,为首的年轻汉子一对圆眼中突然精光大盛,大喝一声:“呔!”拉起马缰,身下高大的黑色骏马扬蹄而立,发出一声长嘶,震的路人禁不住缩身掩耳,随后的数十匹人马相继勒马立于土坡之上。 “哈哈,这便是隍城,果然雄伟非凡!从今日起,我铜双的大名便要自这隍城扬名天下啦!哈哈哈……壮哉,痛快啊!”为首的年轻汉子此刻正坐在马匹上仰天狂笑,真如他的名字一样,身若铜铁,强悍无双,铜双。 “这隍城当真的是壮观至极,倒也正映衬了铜师兄的身份,此次‘朝皇盛会’铜师兄必定大杀四方扬我们‘铁门宗’名望!” “呵呵,于师弟所言极是,铜师弟不仅‘铁门九环刀’已练至出神入化的境界,而且修为在前几日已再次突破晋升到了混沌期后期,放眼这‘朝皇大会’怕是难寻敌手了。” ………… 一片赞誉附和声中铜双眉眼大开,咧嘴狂笑,坐在骏马上的身形拔的愈加挺直,这队人马一时间豪气冲天,望向隍城的目光充斥着亢奋的火热。 在土坡前方十里处,一座宏伟的城池竖立于大地之上,与遥挂天空的烈日遥相呼应,一样的耀目,一样的傲然于世,一样的散发着浓烈的光辉普照着大地! 这便是隍城,承载着洪皇王朝从崛起到辉煌两百年史诗的隍城! 自从这世间突然出现了一群打着“洪皇”旗帜征战四方的人后,世人便知道了这座起初破落不堪的小城池,人们起初并不知道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叫什么名字,不过这群突然出现人都叫它隍城,世人也便跟着称之为隍城。 数十年的征战,“洪皇”这面旗帜用铁血征服四野,名动天下,洪皇之名一时间举世无双,于是,在这当年战火纷纷的大地之上出现了一个以此为名号的王朝——洪皇王朝! 这是一个传奇的王朝,这是一座传奇之始的城池! 隍城依山而立,它早已从一座即将没落的小城池变成了拥地千万里的辉煌都城,矗立于此恢弘万丈,城西三十里处是洪明山,一座延绵万里的大山,苍峰翠丘,层峦叠嶂,一眼无际。 此时隍城四周的大道上人影绰绰,各形各色的人或徒步或骑乘匆匆赶往这座都城,为的正是铜双一行人口中的“朝皇盛会”。 有人欲在此朝会扬名立万,有人想在此吸金发达,有人慕名前来观摩,有人却是闲来无事凑凑热闹,也许还有人怀着某种不能告人的秘密前来,一朝盛会百态丛生,花开哪家却无人知晓。 铜双率几位师兄弟自土坡上飞奔而下,马队奔至坡下时马匹骤收马步,甩着马头发出一连串不安的低嚏,竟是不听主人之命在大道上原地打转起来。 铜双恼怒至极,马鞭频频挥打在马臀上:“这该死的畜生,赶路数天偏偏此时偷懒,隍城就在眼前,若耽搁了老子进城的时辰,老子便宰了你下酒!” “师弟且稍安勿躁。”一位颇为年长的汉子拍马上前,目光四寻后说道:“这些四脚畜生是承受不了隍城威压的,你看四周的官道上,所有人、畜都是缓步前行,这便是隍城内那些世家和宗派每次借盛会之机故意施展了某种阵法散发出的威压,给赶往隍城的所有人一下马威,如若强行驱马快行,怕是要生出不便之事来,我们且潜心慢行为好。”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铜双不忿的往四周望去,果真如师兄所说,但凡马骑者在离隍城十里处便下马缓步踏行。就在此时身后的土坡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铜双与众人寻声望去,数个身影徒步站在土坡之上满脸欢喜,相继抒发几声豪言壮语后竟然施展功法自土坡上飞跃而下,即将越过铜双等人时,这几位掠在空中的身形禁不住一顿,似乎受到了强大的阻力再不能前行一寸,纷纷掉落在大道上,功法受阻憋的满脸通红,眼中满是愕然之色。 见他人受挫,铜双心情一下大好,马鞭一挥跳下马来,叫唤道:“嗬,什么鸟世家鸟宗派,弄出这等拙劣手段,老子暂且卖你们一面子,等老子在盛会上打烂你们的鸟脸,看你们还能耍出什么手段!” 铜双一行还在“扬名天下”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很多人却已经到达了承载他们梦想的都城,这座远观宏伟,近看震憾心神的传奇城池,百丈高的城墙延伸千里,每一块打磨平如镜面的硕大青石都湿透着王者雄霸天下的威吓气息! 每一位站在城墙下的人都注定了只能仰视它,向往它的昌盛,臣服于它的雄浑,膜拜它的威严。 隍城城门大开,神情五味的人川流不息。跨步走进隍城,一股人气热浪扑面而来,城内人声鼎沸,各种声音嚣杂汇聚成股股声涛淹没了每一位踏入隍城的人,让人禁不住瞬间的晕眩。 街道上,拥挤的地摊,拥挤的店铺,拥挤的楼阁,拥挤的人群,这就是隍城,集农业,商业,宗派,世家,军队……于一体达到了最繁荣,最昌盛的都城,在这外围的街道上,三教九流的人们一应俱全,他们为生存挣扎,为梦想寻找着契机,他们为金钱、为美女拼搏,他们为名利不择手段。 随着逐步深入,街道上稍显平息起来,少了衣衫褴褛的人,没了歇斯叫卖的地摊,街边的商铺逐显豪华,阁楼叠起坐落有秩,出入者皆是锦衣华服、气度华贵之人,越往隍城中心居住之人越显尊贵,就在隍城的正中心矗立着一座内城,这里正是这座都城、这个王朝的主人所居之处,至高无上的皇家,姓皇甫。 街道上,一辆马车徐徐驶来,两匹洁白无瑕的宝马踏着一致的马步傲然前行,马匹后是马车,红色的马车,红色与黄色的纹路搭配出精美的图纹,马车四面皆挂着柔滑的绸缎,这是辆尽显尊贵的马车,能使用黄色绸缎的人物自然是非凡的人物,这就是皇家的标志。 若非皇家,敢使用黄色绸缎者下场只有一个,死。 精美的宝马,精美的马车,就连赶马车的马夫都是精挑细选的,马车隔着帷帐并不能看清楚里面的景象,uu看书 ww.uukanshu.co 但隍城的每个人都知道这辆马车中坐的是这个王朝的明月。 马车所过之处路人纷纷避让,驻足观望,虽然这辆马车和它的主人一样在隍城遐迩闻名,但要一观尊容却是极为难得的,路人相互议论之间又禁不住揣测这位极少露面的主子会去哪里? “公主向来深居内城极少出来,今日是要去哪呢?” “你说会不会是去那醉仙楼?” “胡说什么,公主岂是去那种地方的?你这是亵渎公主的大罪,被抓去可是要嘴上挨板子的!” “嘁,你知道啥哟,这个方向就是去醉仙楼的,你晓得这会谁在醉仙楼么?” “莫非小战公子在醉仙楼?” “嘿嘿,这会可有好戏看喽,公主和小战公子的婚约可是全朝皆知的事情,小战公子在醉仙楼厮混,这下可要被捉现形喽!” “这下醉仙楼可就惨了,听说醉仙楼的古雅就专为伺候小战公子……” ………… 正被众人热议的战天扬此时还在醉仙楼坐拥古雅饮酒谈乐,浑然不知他身为一朝公主的未婚妻正在寻他而来的路上…… ···············································湛卢在此厚颜求收藏,求推荐,新人新书很希望得到认可,如果喜欢本书,敬请收藏,湛卢必不惜余力,用心写作……敬谢。 第7章 朝皇盛会 醉仙楼,楼顶雅间。 隍城人人皆知的三少之一李大公子李乐凡正愁眉不展,面挂苦涩的对战天扬说道:“据我所知我李家历来并不在意朝皇盛会,老爷子向来也不注重武修一途,可此次却不知为何转了性子,不仅对盛会极为认真还要我必须名上黄榜,看老爷子的态度,在这次盛会上我若落了李家名头恐怕真有好果子吃了!” 闻言,兴致盎然的战天扬一下子失落了许多,似乎对方求助的事情离他的期许相差甚远,虽然兴趣已乏,还是说道:“世人皆知你李家自祖始就只注重文风,门下桃李满天下,说李家门生遍及朝野一点也不为过,但自上届盛会后你家老爷子便不惜撼天下文人之心以你李家之名广邀天下武修名士,为的就是锤炼年少一辈的武修,莫非乐凡兄当真一点不明其中缘由?” 李乐凡肘抵桌面,手扶下颚沉吟道:“我家之势不论在朝野还是民间早已根深蒂固,王朝昌盛百年,实难想出会有什么原由能撼我家世之本!我家固然以文为本,但也未就此荒废武修,只是比你和斩风两家还有那几家大宗派逊上一筹罢了,老爷子如今一反常态忽然视武修好似为保家独法,实在让人费解。” 战天扬终究还是稍感乏味了些,张口接过古雅递来的葡萄后把她还没来得急收回的玉手握在手掌轻抚着,似乎很疼惜她每一根玉指,古雅安静的坐在身旁任由战天扬抓着自己的手,脸庞上隐隐有着温馨神色,战天扬眼帘微垂,说道:“朝皇盛会二十年一届,这次的盛会与以往却有着很大的不同,不得不说李老爷子慧眼如炬,早早便看清了如今的局势,文相之能果然了得!乐凡,你没发觉这次参加朝会的宗派比以往多了许多吗?就连向来与世无争的宗门也前来造势,皇室这次可谓不惜余力,虽然……哎,罢了……” 战天扬眼中闪了闪,不由的又想起了对此次朝会埋在心底的疑虑,在此说来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再提及,接着说道:“早五年前朝中就有了传位之说,若没有皇室在背后默许谁敢无的放矢?这届朝皇盛会后如果皇老子传位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意外,所以这届朝皇会可不是简单的武修比试,很多宗派恐怕都是皇室请来为此造势的,况且一朝得势,荣华世代!” “这个我自是知晓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对于我们这些传承世家而言却是不存在这种忧虑,王朝帝位已换数代,从未有哪个世家被削弱过,老爷子此次不长彼长却改文重武,怕是并非尚佳之举。”李乐凡眉间颇有恼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你这话被你家老爷子听到,回家必定是要挨板子了!” 听闻此话古雅挑眉看向李乐凡,眼神中含有新奇的笑意,对面的紫月更是直接笑了出来,一对俏生生的美眸看向李乐凡身下,在她们看来这些在隍城可呼风唤雨的公子挨板子是件很奇妙的事情,美到让她们想象不出来的景象。 “如果挨顿板子能让老爷子放我一马,我乐意之极。”李乐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皇上传位一说始自五年前,你所言这般浅显的事情大多人都想得明白,正因如此很多势力下了血本参加此次朝皇会,若是以往那般手段我自是不担心黄榜无名,问题便是此次确实好手太多,很多宗派不屑出世的新秀都闻名冒了出来,还有你刚口中那些与世无争的宗门,门下弟子更是了得,老爷子这次真的是……强人所难啊!” 战天扬眼含笑意的看着对方,把玩着李乐凡的焦躁神情,道:“难得见李大公子也有愁眉不展的时候,嘿嘿……你且放宽了心情,你家老爷子向来都是神机妙算,会不知此情?” 李乐凡闻言神情一挑,眼中瞬间明亮起来,急声说道:“此话怎讲?” 然而,战天扬却是笑而不语,细细的品着古雅送到嘴边的美酒,对视着李乐天的眼睛,眼神中笑意更浓…… “好吧,好吧,了当的说你要什么,只要能解我心结,尽管开口!” 李乐凡似是心情好转了许多,对身边的美女也有了兴致,靠到椅背上把紫月揽在了怀中,战天扬笑吟吟的说道:“其实,我家小灵子早就看中了那匹小红驹。” 叶一灵终于收回了欣赏湖景的目光,转头神采奕奕的看着战天扬和李乐凡,自两人攀谈之始她便沉静在窗外的景色中,屋内的梁武和梁虎也同样沉醉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两位公子的谈话与他们毫无关系,古雅和紫月都明白有些话听在耳里也跟没听到一样。 “什么?” 刚躺下去的李乐凡一下窜了起来,不甘的说道:“你是知道的,那可是我准备送给郡主的,费了不少心血才好不容易弄到手,你这手也太狠了!” 战天扬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你那小郡主的十六岁生日可还早呢,礼物再慢慢寻也不迟,可我家小灵子的生日可就没几天了,而且她唯独看上了那匹小红驹,所以我很为难呐,你说我去哪里才能找到一匹一模一样的小红驹呢?” “你为难?” 李乐凡是了解战天扬的,观其神情就知道对方盯上自己这匹得之不易的小红驹肯定为时已久,而且他毫不怀疑,就算自己今天不答应,等到叶一灵生日那天,这匹小红驹也会不出意外的落到叶一灵手中,他稍作思量,狠下心来点头说道:“好!今晚便派人给你送过去,但你的法子要不能令我满意,哼哼……” 叶一灵听闻欣然一笑,甜蜜的看了战天扬一眼转而望着窗外,湖面的景色瞬间变的更加美丽起来,心里又温馨了一分,她从不在乎战天扬身边坐着别的女人,甚至不在意他心里有别的女人。 她知道她这一生都会在他身边,他心里从来都有她的位置,永远都会有,对她而言,这就够了。 战天扬理所应当的挑挑眉毛,拿起酒杯,待古雅斟满后饮毕说道:“你家老爷子对你的期望不仅仅是在武修上,自一开始对你便是文武双修,但终究还是文重、武辅,文修乃你李家之根本,老爷子自是不会让其在你身上没落,武修仅是为了锤炼你的体魄,老爷子对你抱以了无比的期望,况且你现今的文墨造诣,整个隍城也无人能及……” 此时,李乐凡古怪的笑了起来,笑中之意:“无人能及?你不是人?”他很清楚,凭自己的文墨造诣他可以俯瞰全城,却还是不及眼前此人,或许,此人真不是人! 战天扬讪讪一笑,不善谦虚的他也不善自傲,继续言道:“你近段时日的表现的确差劲,老爷子已看出了你轻武之态,怕你没落了武修,才借机施你强压,此次大会你李家有你堂兄李乐宏和李乐涛在列,怎会黄榜之上没你李家席位?老爷子这几年把他们二人关在你家后山苦炼武修为的就是这次朝皇盛会,盛会后你顶多会被禁足强加修炼几日罢了,除此你大可放心,李家世子代表的名讳老爷子是绝对不会给你削了,你才是李家的招牌。” 听闻此言李乐天闭目冥思了片刻,正所谓当局者迷,经此提点心思本就不弱的他很容易想明了其中道理,当下一扫先前颓色,抓起酒杯又与众人连干三杯,揽着紫月的蛮腰好不喜庆,这位文韬尚佳的公子最终还是不能割舍名利和富贵的华衣。 几对人儿欢闹一阵后,李乐凡又问道:“天扬,你终究还是没说明老爷子为何此番重起了武修来?” 古雅正跪坐在软椅上,战天扬枕卧在她的腿上享受着漂亮的手指在肩部弹动的韵律,双眼微闭,开口道:“王朝帝位已传四代,皇老子之前王朝已成昌盛兴荣之象,在位这二十余载不惜大兴国力,朝界之内所有城池军防牢固,军力鼎盛,敢问,五代传位后,皇甫皓还能做何事方能载入朝史?” 李乐凡的神情大大一震,uu看书.uukansh 战天扬的话中有两个震撼人心的讯息,禁不住压低声音道:“当真要战?虽然我们洪皇王朝是以战事起家,但自建朝以来可是从未有过战事啊……再者皇上真的会传位给皇甫皓?” “很震惊?” 战天扬挪了挪头,在古雅怀里更舒适的靠着,嗅着柔和的香味也禁不住有点陶醉,或许只有这般才能驱散他心头那一团疑云,眼皮抬了抬,看了眼李乐凡道:“你家老爷子居然没给你丝毫讯息……战,只是时间和契机的问题。” “皇甫皓五年前出现在了皇子的队伍中,随即有了皇老子传位一说,五年来,皇甫皓的光芒掩盖了其他所有皇子,但凡有站出来质疑皇甫皓的不论臣子还是皇子,又有哪位还光鲜的活着?如若没得到皇老子的默许,皇甫皓怎能有如此胆识?如此实力?” 李乐凡摇摇头,似乎想甩掉某个人在他脑袋里的印象,唯唯说道:“这事太诡异了,皇甫皓横空出世震惊天下,皇上虽然认同他的身份,可他从而来、生母是谁都无人知晓,现今朝中还有很多人质疑他的身份,不过他的权谋手段的确了得!” “岂止是手段了得……” 战天扬眯着眼,嘴角倏然一挑,笑的很隐晦,很耐人寻味,思绪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就好似世间从来没过有这样一个人但他就那样的凭空出现了,出现的突鄂而决然! 自那天后,少年的身影在战天扬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第8章 明沁公主 “我是皇甫皓。” “我是战天扬。” “我是皇子。” “我知道。” “我要去皇宫。” “我带你去。” 皇甫皓,这个横空出世哗惊朝野、名动王朝的少年就这么突愕而决然的在战天扬面前现世了!战天扬还清晰的记得五年前的那个黄昏,记得夕阳映照下那个少年挺拔如峰的身影,记得那位年仅十岁的少年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稚气,充满了坚韧和决绝,更无法忘记那个少年的眼睛,那种深邃不合年岁的眼神让也年仅十岁的战天扬第一次体会到了心悸的感觉。 这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一次相遇,又似偶然的巧合,两位少年只是简短的三句话完成了这次宿命的会面,战天扬记得很清楚,去皇宫的路上两人再未曾多说一句话,似是心有灵犀又似无话可说,只是并肩的走着,就连走路的步伐和步调竟然都出奇的一致,那是一种很难言述,心里极其不舒适的感觉。 到了皇宫,皇甫皓只是对着战天扬微微一笑。 微笑,是的,自此印在战天扬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的微笑,皇甫皓的微笑,似乎饱含了人情百味,又似乎无情无味。 他就如同两个极端的结合体一样,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结合的无法分辨,恰恰是这种无法捉摸的感觉让你不由的心生恐惧,他就在你面前却让你觉得相距遥远,他不在眼界时却似乎就在身边。 已事过五年,可如今战天扬再想起时却恍如昨日。 谈起皇甫皓,李乐凡一下子有了无尽的兴趣,对神秘的事情人心都会有难以释怀的好奇,他俯身靠在桌沿上说道:“当今也就只有你与皇甫皓有交际往来,你且说说这位神秘的皇子究竟如何?我仅与他见过几次面有过寥寥几句话,每次都莫名的有种心悸感,话说,我就是面对皇帝老子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皇者风范,帝王之心!”战天扬双目微闭淡淡的吐出一句,俊美的面孔格外平静。 闻言,李乐凡的瞳孔禁不住的收缩,他不是庸才,出身以文道从政世家的他因为年岁的局限或许某些事情会想不透彻,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敏锐的权谋感知,简短的一句八字诠释了一个人,却诠释的无比真切,无比透彻,李乐凡不再有丝毫的怀疑,假以时日这位皇子登上洪皇王朝帝王之位,战与否,已不再是问题。 雅阁内的气氛似乎也受到了那位神秘皇子皇甫皓的气场所威吓而出现了短暂的沉寂,忽然,战天扬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门口,平静的缓缓坐起身来,眼中狐疑的神色一闪而过。 随即,坐在窗户上的叶一灵也猛然间跃身而下站立在屋内,向战天扬投去了询问且不安的眼神,梁武和梁虎对视一眼同样急忙推开身边的女子起身而立,李乐凡感受到屋内的异样,正疑惑时忍不住嗅了嗅鼻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四人无不惊愕的看着此刻还空荡荡的门口。 屋内的其他女子不明所以,不明白平日里就是天塌下来都镇定自若的几位因何这般惶恐,也好奇的向门口望了过去,款款的,一个窈窕身姿漫步进来,刹那间,古雅只感觉有一团光华照耀在了自己的身上,心脏在瞬间猛烈的收缩,眼眸有种灼伤的刺痛感,身体禁不住颤栗…… 李乐凡,叶一灵,梁虎和梁武四人脑海中霎时混乱后闪现刹那的空白,只剩下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她怎么来了这里? 战天扬从容的神情少了一分浮夸的轻佻神态,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千姿百艳,步步生莲。 看清了门口女子的身影紫月姑娘发出一声惊呼,脱口说道:“哪来的这般美丽女子?” 随即,紫月便被吓得花容失色,只见李乐凡,叶一灵与梁氏兄弟都上前对这位女子行礼,处在惊异中的紫月清楚的听到了“明沁公主”,她做梦也没想到当今王朝的明月,一朝公主皇甫明沁会来到醉仙楼这个风尘之所! 古雅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头的颤栗从何而来,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忌惮,强忍着慌乱的心神终于看清楚了在平民心中高高在上的明沁公主:并无特质的五官在这张脸上却勾勒出非凡的神韵,没有出奇之处的面魇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不怒自威的神态中不失秀雅,清素华淡的衣裙在她身上却是焕发出了莹莹辉光,她走的不紧不慢,每一步都似是算好了距离,脚步落的恰到好处。 纵使醉仙楼的女子见惯了各种场面此刻也禁不住的惊愕中,醒悟过来后皆自慌忙抚裙下地,对公主行以大礼,款款步徐间皇甫明沁免了众人的礼数,径直来到战天扬身前,坐在他身侧,面露笑意的看着战天扬幽幽言道:“这醉仙楼果真不俗,难怪你喜欢呆在这里。” 天上明月,其声天籁。 战天扬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微微笑道:“有事遣下面来知会一声便可,你怎好来得这地方,也不怕旁人笑话你这位公主。” 皇甫明沁抿唇一笑,屋内众人心神都禁不住一荡,只听她轻声道:“怎得只许你来此躲着清闲,就是不许我来么……” 言语间公主的随身宫女把一精致的食盒小心的放置在战天扬面前的案几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瞬时屋内飘散出一阵甘甜的清香,清凉之气滋心沁肺,让人陶醉,皇甫明沁又莞尔言道:“此次朝皇盛会来了许多名宿世家,奉上的贡品尽是稀有之物,今晌刚到了一批罕见的千年雪莲子和极好的燕窝,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竟都是极新鲜的,我便让內厨多做了些雪莲燕窝羮,怕这些奴才送来的路上偷懒失了新鲜味儿便自己送来了,我们的小战公子可还满意么?” 皇甫明沁俏生生的看着战天扬,好似一颗送君采摘的青色蜜桃,可战天扬却很不解风情,只是一笑后就被雪莲燕窝羹勾去了全部的心思,竟是对美食的兴致大过了身边美丽的公主,赞声道:“这千年莲子果真了得,比平常食用的要清香了千百倍,果然不是凡品。” 食盒内盛有寒气絮绕的碎冰,碎冰之中放着精美的瓷碗,瓷碗里便是极品的雪莲燕窝羮了,冰凉的清香四溢飘散,在这酷暑的天气里,这等美食便是仙人来也会醉了。 屋内除了李乐凡还坐在战天扬对面的软椅上外,其他人都安静的站在一旁,在战天扬食用美羮之际,皇甫明沁与李乐凡叙了叙家常话,世子与公主之间还是比较熟络的,不过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罢了。 一碗羮肴不需片刻便被战天扬享用的一干二净,食毕后自有宫女上前收拾,战天扬舒爽的松了松筋骨,似乎是吃了人家的嘴短,在才有了关心之意,说道:“听闻娘娘又犯了头疼病,可有好些了?” 皇甫明沁黛眉轻皱,眼中颇有嗔怪之意,言有不欢的说道:“今日食用了些雪莲燕窝羮精神清爽了许多,头疼也有了消退的迹象,几日来母后都未曾休息好,先前才睡熟了,我也才能出来。” 战天扬呵呵一笑,道:“这样……明日我让母亲进宫去陪娘娘说说话,免得娘娘头疼好了,你又头疼了。” 皇甫明沁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竟这般就解了气,神情欢悦的说道:“如此再好不过,母亲最近也时常念叨姨母,还说多日未见姨母也没人陪她说说话了……听闻今早你又破了一件案子?” 战天扬无所谓的说道:“一件平常的案子罢了,不值一提。” “是么?” 皇甫明沁的眼神不易觉察的跳跃了一下,看着宫女收拾好了食盒转而言道:“皇朝大会不几日便开始了,还是少饮酒为好,天气太热,饮酒对身子也不好,u看书 .uukns 这几日都会给你送这雪莲燕窝羮,嗯……如若抽不出身,我会差下人送来,你必须好生的都喝了。” 战天扬点头,含笑应道:“如此美味我岂会浪费,放心便是,这几日城里鱼龙混杂,你还是少出来为好,差人送来吧。” 明沁公主不知是应允与否只是浅浅的一笑,似乎此时才记起来屋内还有其他人存在,美眸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停在了古雅的身上,古雅娥眉微低,收敛心神静静的站着,听公主说道:“你便是古雅了?” 古雅急忙行礼称是:“小女古雅见过公主。” 皇甫明沁的额头轻点,收回目光,道:“姿色和气质皆为上佳,据悉你也懂得规矩,不过我还是要提点你一句,你虽身在此等风尘之所但为了天扬你须得记着,洁身自好,切莫污了天扬的名声!” 最后一句话皇甫明沁说的冷过了那食盒中的碎冰,古雅为之身躯一抖,急声回话:“小女子必当紧记在心,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不得辱没公子名声!” “如此便好。” 皇甫明沁转而对战天扬柔声说道:“我这便回去照顾母亲了,你记得告诉姨母明日千万要进宫来,嗯……我先回去了。” 战天扬正要应话,忽然从屋外却传来一阵喧闹声,声响越来越大,还不时有强烈的碰撞声,听声音正是朝着这间雅阁而来,众人皆为惊奇,敢在醉仙楼闹事的人就如同战天扬享用的极品雪莲燕窝羮一样的罕见。 第9章 初遇铜双 在雅阁中率先发作的是紫月姑娘,她美颜一沉,怒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呵斥道:“是哪个嫌命长的家伙居然敢在醉仙楼闹事?是活腻了怎么着,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啊……” 刚走到门口,正喋喋不休的紫月惊呼一声闪身堪堪躲过向她飞来的身影,却是醉仙楼的两位小厮被打飞了进来,摔在地板上咿咿呀呀痛哼不止。 紫月更加的惊诧,正欲发话一个巨大的黑影又扑面而来,今日连连受惊的紫月姑娘又是一声惊呼,急步退身回来,这才看清楚,一个古铜色的魁梧大汉挡在了门口,背上背着一柄九环大刀,一对浑圆的眼睛正扫视着屋内,这位蛮横、凶悍的古铜肤色大汉正是为朝皇大会赶至隍城的铁门宗九环刀铜双。 紫月也知这般一惊一乍有失颜面,心中早已怒不可遏,指着铜双骂道:“嘁!你是什么人,瞎眼了吗?胆敢在醉仙楼撒野,你是活腻了不成,在这里扰了他清净人你可吃罪不起!” “哈哈,老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是老子吃罪不起的!”铜双毫不把紫月的话放在心上,狂傲的大笑着,桀骜不驯的目光扫视屋内,眼中逐渐光彩大作:“好姑娘原来都在这里,可恶的老鸨,有如此美的美人儿不叫出来陪老子喝酒却整那些个庸脂俗粉糊弄老子,是欺老子没银子不成?” 李乐凡惊异的看着大呼小叫的铜双,战天扬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一旁的皇甫明沁依旧一脸平静,叶一灵、梁武和梁虎三人在战天扬未表态之前也都站在一旁,屏风后李乐凡带的五名刀客也寂静无声。 紫月冷哼一声正要叫骂,站在旁侧的古雅走过来止住了她,对铜双平和的说道:“这位壮士,醉仙楼并是不有银子就可以肆意妄为的,来此就须得遵守此处的规矩,若是姑娘不满意你可另行挑选,但这间屋子的姑娘不在你的挑选之列,还请你速速离开。” 铜双的一对铜眼中光彩大胜,盯着古雅又不时地看向阁内的明沁公主,古雅的告诫他只怕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目光流连往返间竟伸出大手向着古雅的脸上摸去,古雅慌忙躲闪,没料到这鲁莽的汉子会如此大胆,她虽身在风尘之所但过得却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何曾遇过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铜双轻薄未成又戏谑道:“哈哈,老子今日选定这屋里的姑娘了……也不为难你们,只要这位美貌的姑娘陪我楼下喝酒就好。” 此时屋子里众人的神情可谓丰富多彩,铜双抬手所指的美貌女子竟是明沁公主,说着话他便急不可耐的大步朝着皇甫明沁走去,一对瞪圆的铜眼中跳跃着火热的欲望。 “莫非铁门宗在宗门上当真加了两扇铁门不成,铁门弟子竟嚣张到了如此模样,当此处是铁门宗的后花园么?” 冷若冰寒的话却是出自笑容灿烂的战天扬之口,铜双惊异中止住脚步望着战天扬,沉声道:“阁下是谁?怎得知道我是铁门宗门下?” 战天扬答非所问的摇着头,悲怜的叹息道:“听闻铁门宗出了位了不得的新秀,九环刀铜双,不仅天生神力,还修得了无双的旷世刀法,今日一见,才知原来是个不入流的蠢货而已,铁门宗倒是越来越没落了。” “呔!” 铜双闻言怒吼一声,双眼怒睁,额筋迸露,厉声说道:“你小子到底是何许人?胆敢污我宗门,损老子名声,看老子不撕了你这张鸟嘴!” 汉子铜双真个是鲁莽的紧,言毕就探手朝着战天扬的面孔抓去,出手之猛带出一股呼啸劲风,这一双雄劲的大手莫说是嘴,就是一块石头也必定被他捏成粉碎。 不容屋内他人反应,坐在软椅上的战天扬身形一动,身上薄如蝉翼的羽蓝凉衫随他的身法飘扬而起,去势之快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月华般的光影,铜双双眼大睁,虽然看到了战天扬的身影却无力抵挡,那身影不仅来势奇快而且如鬼魅一样飘忽不定,根本不知要攻向何处,就在他心中迟疑时那身影倏地一闪,胳膊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啊!” 一声惨痛的嗷叫从雅阁里远传街道,这声嗷叫只来得及发出了半声就戛然而止,战天扬的身体一旋,手掌成刀,砍在了铜双的喉咙上,生生把他的惨叫砍了回去。 铜双伸长了脖子,两眼凸出布满了血丝,那身影却还不罢休,一闪身之后轰拳而出,拳速之快让铜双全然没看到来袭的轨迹,只觉得胸口上被千斤巨石撞击一般,身体便轻飘飘的彷如置身云端,心中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他这一拳竟比我的力气还大! 事发霎那间,雅阁内的人只感觉战天扬的身影一去一回铜双就飞了出去,在空中挥洒的血花让他们知道这一霎发生的事绝非一去一回这么简单。 才相继进入雅间的铁门宗其他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看到铜双在一个比之矮小许多的少年一招之下便没了还手之力,口吐血水,一条胳膊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侧,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双眼微眯、面带微笑的少年不知如何一拳击在铜双的胸口,这一拳之势如猛虎下山一般,铜双来不及闪躲,庞大的身体应拳而飞,迅猛的向后飞射而去,铁门宗的弟子们来不及反应,醒悟时只能慌忙接住惨败的铜双,一阵混乱…… 铜双的惨相惊的铁门宗众弟子吸了一口冷气,原本硕壮充满力量的身躯已是萎靡不振,无法想象那少年的一拳该有怎样的力量,手臂折断,嘴中“唔唔”的冒着血水,圆睁睁的一对铜眼血红一片,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对方的速度之快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更加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让宗门上下都为之骄傲、刀法无双的九环刀铜双,竟连刀都来不及出就被打残了! 铁门宗众弟子此刻才来得及看清楚将铜双打成如此模样的人居然是一位身材修长,衣着华丽,长相美艳的少年,使得他们颤栗的心中只闪现出一个念头:妖孽! “你,你,你……” 年长的一位师兄惊愕的指着战天扬说不出话来,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战天扬风轻云淡的说道:“此次皇朝盛会你们铁门宗就不必参加了,宗门不幸出了这等蠢货,抬他回去,自此铁门宗就散了吧。” 莫说是这位年长的师兄,铁门宗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一名弟子不忿的说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人?铁门宗岂是你说散就散的!莫非皇朝盛会是你家举办的不成?在这隍城你说了算吗?” “你也知道这里是隍城?” 战天扬貌似淡然的看过来,平静的神情却让那位铁门宗弟子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又听对方说道:“既然你们宗主不会管教弟子,今日就由我代他好好管教管教,免得你们以为自家宗门就是铁门一块,别人踢不得,连出门在外礼让三分的道理也忘了。” “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污蔑我们宗门?” “欺人太甚,大家和他拼了!” 铁门宗一众弟子正要愤然而动时又一群人冲进房间,手携兵刃围住了铁门宗弟子,一位老者急匆匆的来到战天扬身侧躬身告罪:“战公子,抱歉之极,抱歉之极,小的们养尊处优惯了照看不周,不想却出了这等岔子,扰了公子清净,老夫在此请罪了……这些子浑人醉仙楼定当严厉置办给公子一交代。” 战天扬回身坐到皇甫明沁身侧,冷淡的说道:“不必了,放他们回去,亵渎公主的罪名,铁门宗宗主该知道如何自处。” “亵渎公主?” 铁门宗师兄和老者皆是大惊失色,一同看向战天扬身旁的女子,前者还心存疑惑,后者细看之下老脸吓得瞬间没了血色,慌忙上前跪地呼道:“老奴参见明沁公主!不知……不知公主驾临,老奴护驾不力,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一直平静坐观的皇甫明沁此刻玉口方开:“此事便按天扬说的去办,u看书 .ukashu 时至朝皇盛会城内不能出乱,遣他们回去便是,至于此间之事,看在天扬的颜面上本公主自是不会与你们计较的。” 老者连连叩谢,小心的躬身退下,转身间便换回了威严神态,也不管铁门宗那位年长的师兄战战兢兢的磕头请罪,犹如煞神般率手下们把铁门宗一众轰出了醉仙楼,老者再次拱鞠作态,道着罪退出屋去,却不料刚退止门口又被一冒失的少年撞了进来,抬手欲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咦?金青小哥?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老者的手终究没打下去,眼前这位揉着额头的青衣小生他颇为熟悉,正是隍城三少之一金斩风的跟班小厮金青,他这手若真打了下去不到明日便会让金大少斩了去,老者脑中急转:今日金斩风并不在醉仙楼,不知金青为何而来?又为何如此失态? “啊,老郭,小子走的太急未曾留意,改日再给你请罪了……战公子可是在此?” 金青火急火燎也等不得老者回话,探头往屋里扫了一圈,看到战天扬确实在此神情稍稍一松,急忙走了过去,又看清楚了皇甫明沁也在身侧,惊异之下顾不上别的只得先给公主行礼。 看到金青,战天扬心中便泛起了一波莫名的波动,今日之事似乎透着股子古怪的味道…… ———————————————————————— 谁能送我第一朵花花啊……泪流满面……求收藏…… 第10章 捉摸不透 古雅孑然忧立在窗前,幽淡的眼眸中含蓄着莫名的伤感,静望着那辆华贵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明沁公主走了,战天扬随后也率众人离开了醉仙楼,她却心绪难安,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疼痛,好似有一根线紧紧地系在了心口…… 隍城之人皆知,小战公子有两个女人,一位是天上明月,一位是地上明珠。古雅很清楚,这颗明珠本无光,只因捧明珠的人非比寻常所以才有了泛粒之光,但比起天上明月,终究只不过是米粒之辉。 明月之光絮绕心头,明珠之心寂寂寥寥,风吹落花雪明了月,那身影去的太匆匆…… 在醉仙楼里战天扬已问明了金青寻来的目的,原来金斩风在别处落了颜面来寻帮手了,起因便是早先战天扬从金浩口中得知来到隍城暂住于金府,与金斩风自小便有婚约的那位黎家小姐。 婚约是隍城金家与凤鸣城黎家两家尊长定下的,几年前金斩风与这位黎家小姐见过一面,确实姿色上佳,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已,惦记许久的未婚妻如今来到了自家府上,金斩风当然不会错过这次献殷勤的好机会,今日便与黎家小姐相伴在隍城游玩,却不料途中遇到了同样自凤鸣城而来参加朝皇大会的另一世家的世子,王家少辈代表子嗣,王启。 同在凤鸣城颇有名望的王家和黎家向来交情甚好,那王启和黎家小姐可谓是青梅竹马,虽不知黎家小姐心意如何,王启却是自小便对她暗生情愫,王家本也有意与黎家结好,可无奈被隍城金家抢先一步,今日两人可谓是情敌相遇,谈不上分外眼红却也少不了争风吃醋的桥段,而金斩风金大公子竟一着不慎很失颜面的落了下风…… 在自己门口被情敌抢了风头,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何况是隍城城主金浩的公子,被冠以“三少”之名的金斩风。 随从金青见此便悄悄溜出来给自家主子寻帮手,这厮能打小跟在金大公子身边机灵之处便是在此,知道在什么时候能替主子办什么事,眼下这件事寻来金家本府人士也无济于事,还会落得金家仗势欺人的坏名声,而一向都是共同进退的隍城三少则不同,这是金斩风的个人交情,虽然依旧不能摆脱仗势之嫌,但这却是金大公子的个人盟友,与仗着自家威势已不能相提并论,金青灵机一动便来寻找战天扬和李乐凡两位大少。 一行人的队伍走街过道颇有一番阵仗,战天扬身后是叶一灵和梁氏兄弟,李乐凡则带着他从不离身的五位刀客,所过之处引来的侧目不亚于明沁公主的炫丽马车,路上不乏有眼力之人,看出了名噪都城的两位大少此行不善,好事者远远跟在队伍后面想一看究竟,起初的影影绰绰在穿过几条街后竟变成了人头攒动。 许多为朝皇盛会而来的人见识之下虽不明就里,却都听闻过隍城三少的名号,对第一大少小战公子更是早存好奇之心,相互传告也加入了尾随队伍中,一时间在隍城掀起了一阵壮阔的追随风潮。 在隍城的另一边,与战天扬反向而走的炫丽马车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一对平静的明眸缓缓闭上,隔着纱幔只能看到她依稀的轮廓,没人能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只是她阖闭的眼眸许久也未曾睁开。 偶尔有风吹来,不小心掀动了纱幔,酷日映照中仿佛有几点闪烁的晶莹飘曳着消逝在空中。 虽然已了解了事件的梗概,可战天扬总觉得金斩风遭遇情敌的巧合有蹊跷之处,对金青问道:“斩风向来都不喜欢清淡食物,今天怎么会去了清雅居?” 金青恭然答道:“是黎家小姐的姨娘提议去清雅居进食,她说天气炎热吃不得油腻,久闻清雅居之名,借着今日之机去尝尝那的菜肴。” 战天扬心中暗暗一动,说道:“清雅居楼上不失舒适秀雅的独间,就算是客满清雅居的掌柜也不敢怠慢了金家公子,况且以斩风的秉性是绝然不会委身坐在一楼大堂,若是在独间怎会偶遇那位凤鸣城来的王公子?你们必然是就坐于大堂之中,能够再三折了斩风的脾气,莫非还是那位黎家姨娘的注意?” 金青连连点头,说道:“战公子所言丝毫不差,我家公子本是要入座楼上独间,小的我也早一步到清雅居打点好了,可黎家姨娘却说要坐大堂中才能感受隍城的民间风情,黎家小姐也极听那位姨娘的话,公子又不能搏了她的颜面,不过公子还是选了大堂的隔间就座。” “哈!” 战天扬嘴角一抖笑了一声,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戏谑般的对一众人道:“隍城的民间风情?既然如此何不如去下街的风味地摊,那边的风情岂不更加浓烈……邀这位王公子同桌的还是黎家姨娘?” “不错,正是黎家姨娘!” 金青忽然神情大骇,言语沉重非常,他久随金斩风身侧,对自家少爷和这两位同伴都甚为了解,知晓战天扬心思缜密,智慧过人,且他本人也颇为机敏,此刻已然听出了战天扬言中之意,今日之日绝非偶然,恐怕和那位黎家姨娘脱不开干系,心中不由的大感焦急,加快了脚步。 同样洞悉战天扬心思的李乐凡也惊疑不已,问道:“莫非你怀疑黎家那位姨娘有意整出这件事来?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难不成黎家有悔婚之心,故意借此惹怒金家?可若真是如此,又岂止是联姻作罢这么简单。” 战天扬摇头轻笑,答非所问,说道:“黎家以前只能算是一方富甲,名声远不及今,仅从十多年前开始在商道倏然崛起,家势随之日趋兴旺,几年功夫黎家商铺就遍布朝界各城,故此黎家才成为了王朝如今不可忽视的家族,其因不仅是巧合下与金家攀上了关系,主要是黎家出了一奇女子,此女不仅精于商道,据说城府奇深,善于诡谋算计,不乏有巨甲富商败落在她手中,在商道大大有名,想必今日斩风身旁的姨娘就是这位‘铁算鬼娘’孙若伶。” 李乐凡点头了然言道:“铁算鬼娘这名号确实有所耳闻,家里那几位大掌柜谈及她时都颇为心悸,却也称赞有加,称其心性难以捉摸,行事果决,手段狠辣,若在沙场便是大将之风,只是不知这位被称为‘鬼娘’的女子是何模样?” “传闻,她的相貌可比不上她的手段。”战天扬转首间恢复了纨绔本色,笑吟吟的望着李乐凡,乍看之下别人还以为李大公子与那位“鬼娘”有着什么苟且之事。 李乐凡大翻白眼,并非他贪图美色,只是一时好奇使然而已,打趣了几句后忽然道:“说及事情的蹊跷之处,我总觉得今日明沁公主到醉仙楼也有些奇怪,虽说那碗莲子燕窝羮的确珍贵,但因此不惜公主身份到醉仙楼依旧说不过去……若说因古雅而来,却不符她的性子……” “女人的心思,本就是世间最捉摸不透的,皇甫明沁如是,铁算鬼娘孙若伶……哼哼。” 战天扬沉吟着,眯眼遥望空中炎日,眼瞳中闪现出一抹疑惑,脑中回忆着醉仙楼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皇甫明沁来的古怪,随后闯上醉仙楼的铜双又何曾不古怪,还有这位喜好诡谋的铁算鬼娘,战天扬终究没能找到揭开自己心中疑惑的那条线,或许,这需要时间,也许,很长的时间…… 清雅居与醉仙楼相隔了几条街,但也不是很远,一行人不多时便看到了清雅居的门面。 比起醉仙楼来清雅居少了浮华之势,透着书香淡雅的姿态在这权利与富贵交织的隍城仿若超凡脱俗的处子,孤立一方秀着她独有的高雅和清纯,这种意境正合了李大公子的喜好,不过他却很少到此,用他的话讲:昭然示众的清雅已经失了清雅。 此时这位脱俗的处子正接受着诸多好事之人的瞻仰,高雅的姿态也难免被市侩之气所染。 看到战天扬一行人,清雅居门口围观的好事之人相顾间退后了少许,不过嚣杂声却更胜了起来,众人皆知来者何人,此行人的到来让以其高雅姿态立于街道上的清雅居显得愈加漂亮起来,好事者本就不怕事大,uu看书ww..co 反而甚是喜欢,事不关己闹的越大越好。 清雅居外的人越积越多,转眼间竟是人山人海的雄观,对此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躲在楼里某处的清雅居掌柜,清雅居在隍城虽有好名,可不知因何门庭平平,而今日一过清雅居必定会门庭若市。 还未走进清雅居战天扬就听到金斩风熟悉的叫嚣声:“王启,莫要忘了这里是隍城,不是你们王家任意妄为的地方,今日之事我金斩风绝对不会就此作罢,若不百倍奉还于你,我就不配在隍城立足!” 又有一人傲气的说道:“哈哈!金斩风,你这是拿你金家压我不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隍城就当真成了你金家的?我很清楚脚下之地乃是何处,难道这里就没了我们外城所来之人的立足之地吗?嘿,你金家势大难不成还来凤鸣城灭了我王家!” 战天扬闻言眉毛一挑,为之唏嘘不已,感慨道:“莫非但凡城主的公子都生了一副傲骨么?” 李乐凡摇头苦笑,说道:“这位王大公子似乎是有点过了,不过斩风的话已说的毫无回旋之地。” “这才是斩风的风格啊。” 战天扬哈哈一笑又道:“我们就见识见识这位王家世子的风采。” 身具文雅之气的李大公子忽然笑的异常猥琐,让站于前排的好事围观者瞬间惊扭了下巴,世子间的斗争本就是“皇城三少”极为喜欢也极为擅长的游戏。 二人率一众随从跨步走进清雅居。 第11章 小战公子的狂 清雅居内无不渗透着“雅”之意境,楼阁和桌椅皆是上好的百年松木,本是餐食行业的楼阁内竟弥漫着淡淡的松香味,楼阁共三层,楼上是高雅的独间,一楼的大堂很是敞亮,中间为散座,周边一圈搭起了尺高的台阶,台阶上是雕有精美镂空花纹半丈高的木栏相隔开的小隔间,让食客在相对独立的空间也能感受到大堂内的气氛。 此时清雅居的食客们都观望着大堂南侧隔间,不乏有窃窃私语着,这些声音始终及不上隔间里的争吵声,当一位华美公子自门口缓缓步入,大堂内除了两位公子的叫嚣声外一片寂静,隍城如果有人不识小战公子那他绝不是真正的隍城人,隍城人习惯了小战公子的狂,无人厌恶反以为傲,因为这是一朝之都风采,是隍城的“狂”! 战天扬不急不慢的向金斩风所处的隔间走去,已是把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也把站于隔间气势蛮横的王公子的话一字不落听在耳里,异常平静的说道:“隍城虽不怎样,却也是龙虎之地,如若随便来个什么王家孙家便可在隍城内抖威风,耍手段,却让我隍城民众如何自处?皇者脚下其威吓吓,竟也有人在此撂狂语,打晃子,不愧是凤鸣城城主的公子,果真胆识过人,鸣动隍城啊!” 战天扬一席话说的不急不缓,言语中已走进了隔间,旁若无人的在一空位上坐了下来,李乐凡尾随其后,他早已见惯了前者耍威风的手段,淡淡的看了脸上阴晴不定的王启一眼,含笑坐在金斩风对面,后者见到战天扬二人神情一喜,在座中还有一位年芳二八的少女和一位丰韵少妇,少女生的眉目清秀楚楚动人,尽显富家小姐的柔美和华丽,少妇长的相貌平平,但一对精明事故的眼睛却是让人过目难忘,此二人自是与金斩风有婚姻之约的黎家小姐黎嫣和铁算鬼娘孙若伶。 当孙若伶听到战天扬的话时眼中震惊神色一现即逝,佯装出好奇神色看着来人,心中却揣摩着那几个字:“王家孙家……抖威风,耍手段……撂诳语,打晃子……” 看着来人此等做派,此等风范,虽未曾谋面王启也已知晓了对方身份,俗话说人有名树有影,在整个洪皇王朝战天扬的名号堪比一片森林,王启稍稍收敛了了自己的姿态,颇为恭敬的问道:“阁下可是战天扬,战公子?这位想必便是李乐凡,李公子了?” 李乐凡坐而不起,对着王启拱了拱手恭维的道了一声:“正是,久闻凤鸣城王公子名号,今日得见实感荣幸。” 战天扬坐在木椅上含笑不语,肘抵扶手,手托下颚打量着对方,面目堪称俊朗,一袭银色长衫英气十足,手握一柄三尺银枪,气宇轩昂之资让战天扬心中也不得不赞叹:难怪黎家小姐眉目中会流露出游离不定的神态,这厮的气势、神态都要比斩风略强一筹。 同时王启也在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李乐凡话中的恭维他自然听得出来,和传闻中一样的确是口蜜腹剑的主,然而当亲眼见到战天扬一如传言中的纨绔狂傲之态,心中反而升起一丝不安来,终于理解了来隍城之前有人提警他的那句“不要被他纨绔世子的表象所欺骗”的意思,对方只有亲眼目睹方能感受的莫测神韵瞬间就给他带来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王启暗定心神,正言说道:“刚才战公子所言在下可受之不起,隍城之威自是无人敢撼,我区区一王家子嗣何来在隍城耍威风的本事,只是今日与金公子之间事出有因,我有心避让却怎奈金公子咄咄相*,避让不得也不能受无为之辱,故此才要与金公子论个说法。” 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金斩风听闻禁不住心头大恼,拍桌而起,怒说道:“好!姓王的,你说事出有因,那你说说是何因由?说我咄咄相*,你就说清楚了我到底是怎么*你了?你若敢信口雌黄,我金斩风与你誓不罢休!” 王启也不怯弱的说道:“好,那我便把经过说于大家听听……” 战天扬却摆了摆手打断王启的话,说道:“我可没有闲情雅致听你们什么争风的破事儿,况且这里不是公堂,没人给你们断案,我只知斩风在此出了岔子,我便来了,至于事出何因孰对孰错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王公子说要论个说法,不知用这一杆威风凛凛的银枪是如何论得说法的?” 话到此时战天扬看了向金斩风,众人顺他的目光看去,金斩风的右肩衣衫赫然有一道破口,毋庸置疑是被王启手中银枪挑的,虽未伤及皮肉,但这一道口子就像是扇在金斩风脸上的耳光一样,却实实落了他的颜面,不禁的显露羞愧之色。 被抢白的王启眉头抖了一抖,战天扬转而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你又如何给我一个说法?” “都说在隍城小战公子性气乖张,横行无忌,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此看来,战公子是要以战家的名讳压人喽?” 王启王公子也是世家出身,何时受过这等强词夺理的奚落,当下冷笑两声,又说道:“金斩风,堂堂金家世子今日却要依附于战家,当真是好威风啊!莫非我这黎嫣妹子跟着你还要看别人脸色行事不成?” 一直静坐的黎嫣闻言更不知该如何自处,脸色变了又变,低首顾盼,目光不定,显然没有主意。 “你……这般说天扬,你这是找死!”金斩风被此言激起了无比的怒火,咬牙切齿,紧握的双拳金芒闪烁,竟只是在意王启对战天扬的不敬之言。 低着头的黎嫣抬头望过来,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其身旁的妇人孙若伶惊奇的看过来,没想到金斩风竟会被如此彻底激怒,此刻陡然变化的氛围也让她知道了,她过于低估了战天扬的能力,以及魅力。 旁观的李乐凡脸色也瞬间阴沉,显然他也与金斩风一样被激怒了,在后方同样有三对冰冷的目光落在王启的身上,一时间整个清雅居的大堂内冷若冰霜,让旁人禁不住心悸胆寒。 战天扬依旧嘴角噙笑,就如冰雪天里结出的一朵冰花,散发着冷魅的绚烂,他对金斩风摆了摆手,转而对王启漠然说道:“不要此家长彼家短的现世了,你若不顶着一个凤鸣城城主府世子的名头,又有什么资格在此恬噪?没有你那做城主的父亲,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莫要说是在隍城,就是在以你王家是瞻的凤鸣城,你父亲在场我也依然如此,你,王家,又能奈我何?” 霎时间,清雅居内鸦雀无声,人人听闻战天扬狂傲之极,但还是没想到居然狂到了如此不可一世,居然一点也不给凤鸣城王家面子,以家世而言在洪皇王朝王家的确不及战家,但单以城论,王家在凤鸣城的声望一点也不输于隍城的战家,身份不低,实力不俗,战天扬依旧不买账,众人禁不住很好奇,此事该如何发展下去…… “你——好,好,好!” 王启满面通红,心中的羞愤尽含在这三个“好”字,虽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对他不利,可这番羞辱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况且对方已经话及了自己的父亲,狠声说道:“战家的战天扬果然名不虚传,王某佩服之极!可若如此便要王某低头,莫非当王家在王朝只是摆设不成?我王启就立身在此,既然你要个说法,那便自己来拿好了!” 战天扬看似面色冰寒已怒上眉梢但心中却是正做他想:多闻王启心性极佳,今日观其神态也非鲁莽之辈,却为何要在此事上走到不可善了的地步?只为一区区黎家小姐? 心念瞬间闪过,战天扬侧目看了身旁同桌的黎家铁算鬼娘孙若伶一眼,暗自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今日之事若非斩风,换做金家其他子嗣我自是不会多管,可偏偏却是斩风,谁人不知我战天扬、乐凡及斩风之间的情义,既然王公子这般说了,我便是把你留身此处,且看看你王家能如何?” 一语惊起千层浪! 清雅居内外一片哗然,任谁都能听得出那句“留身此处”是何意,就连金斩风和李乐凡也是面色一惊,一直埋头置身事外的黎家小姐终于抬起了头,uu看书 ww.uukanu.om 却已是花容失色,孙若伶也眼露惊愕,神色不安的皱起了眉头,看着战天扬犹豫不决…… 在隔间外有一桌,桌坐六人,两位老者四位青年,皆是随王启而来的王家人,听到战天扬最后一句话时他们也就坐不住了,六人对视一眼倏然起身,就要上前时却被几人拦住了去路,叶一灵,梁武,梁虎和李家五刀客…… 只见叶一灵双腕上一对莹红玉镯华光闪烁,竟化成了两把形异奇特的利剑,剑长三尺,剑刃层叠,酷似凤翅,栩栩如生,荧光流动间隐隐发出低鸣,好似笙箫齐奏般悠远、苍凉,身材娇小的叶一灵就如同真的长出了一对翅膀,飒爽英姿犹如神鸟降世。 梁武手握一张大弓立身在后,身姿挺拔如峰,弓体漆黑似墨,形似龟背,蛇绕弓臂,弓臂两端各一龟脑和蛇头张口相对,狰狞之相尽显凶残,弓臂正中一对龟爪寒光泛泛,弓无箭羽,梁武却拉满了弓弦。 梁虎身体一跃竟站在了颤巍巍的镂空花纹的木栏上,手腕一翻,短箫一转,自箫两头各自冒出了刀刃来,竟是把双刃刀,短箫居中便是刀柄,两侧由主刃上还延伸出数道副刃,刀刃大小不一交错有致,隐隐生出一虎头模样,奇刀一转,从刀柄短箫中发出一声似虎啸的奇声。 三人手中的兵刃一现便震住了王家几位青年,再有李家的五柄快刀摆在眼前,两位老者也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隍城当真不是泛泛之地,不得不按耐住焦急,里间眼下还未有异动,他们也不敢擅动…… 第12章 鬼娘之鬼 王启的心中百转千回,没人知道他在心中想了些什么,他的怒火转瞬间消失殚尽,转眼就变成了一位彬彬有礼的公子,说道:“若依战公子,此事当如何了断?” 形势急转,在场旁观的众人却一点也不觉得突鄂,甚至为王启能有识时务的退让而感慨,有些人暗中大大的松了口气,此事若不得善了,很多人都不会善终。 战天扬毫不惊讶王启的转变,对方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他却深明其意,他知道这个人该登场了,就听到身旁有人说道:“小战公子能这般护惜斩风,姨娘甚感欣慰,往后我家嫣儿在隍城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呵呵,这件事怪将起来还要怪姨娘,都是姨娘的不是,小战公子还是莫再为难王公子。” “姨娘?”战天扬笑吟吟的看向终于沉不住气的孙若伶,似诧异又好奇的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妇人,心中暗自感慨:这妇人之心果真狠辣! 孙若伶笑容不改,眉头挑起,点额说道:“我是嫣儿的姨娘,那便是斩风的姨娘了,论就起来也就是小战公子的姨娘咯,小战公子与斩风情义如此浓厚,莫非唤不得一声姨娘吗?” “这声姨娘是必须叫得的……“战天扬轻笑点头,孙若伶一句话便把王启踢出了局,黎家小姐是金斩风的了,战天扬又凝思道:“不过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斩风和王公子身上,不知与姨娘又有何关系?” 孙“今日是姨娘要嫣儿和斩风作伴出来游玩的,黎家在凤鸣城与王家颇有交往,遇得王公子也是姨娘自拿注意邀王公子同桌,两位贤侄攀谈中有些许分歧,姨娘不曾在意,只当是两位贤侄绊绊口舌罢了,不曾想,一不留神两位贤侄竟动起手来,年轻气盛都有些许好胜之心也在情理之中,幸而没生出大事来,此中事情姨娘未能及早发现从中调谐实有失责之过,所以若要责怪也有姨娘的过失。” 孙若伶话语中姨娘姨娘的似是要坐实了战天扬姨娘的身份,她轻抚额头,平淡的面容上也生出了几分妩媚,眉头轻皱,平平之貌竟也让人心生疼惜之感,哀自连连的幽怨神态让战天扬也有点了不自在,心中感叹“鬼娘”之称果然不虚,苦笑一声说道:“那依姨娘之意,此事该当如何了断?” 孙若伶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便要王公子给斩风赔个情吧,此事也有姨娘的过错,姨娘也给斩风赔个不是了,如此可好?” 也不等战天扬表态,孙若伶起身便要给金斩风施礼赔情,这可把金斩风吓了一跳,怎么说她都是自己心上人的姨娘,哪里敢受,急忙起身躲闪连呼“不敢”,孙若伶眉黛一挑莞尔一笑也就顺应着作罢,招呼王启来:“王公子,论身辈你也要唤我一声姨娘的,不知看在姨娘颜面上,你且给斩风赔个情可好?” “依姨娘所言。” 不管金斩风是不是接受,王启收了银枪,干净利落的上前抱拳道:“金公子,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事已至此金斩风还能如何,恭了恭手也不言语算是受了情,王启又转身对战天扬道:“如此了断不知战公子意下如何?” 战天扬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鬼娘”一手安排的好戏,再看王启时也敬佩了几分,能演的这般*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得起放得下须得不寻常的能耐才行,轻描淡写的笑道:“有姨娘在此,一切便依姨娘意了,我们这些做贤侄的怎好违背姨娘心意呢?” 孙若伶的眼神不易觉察的一跳,点头轻笑,王启稍稍一怔,当即说道:“王某就此别过!” 经此一事,凤鸣城王家的名望在隍城便算是彻底毁了,王启再无言语转身径直离开清雅居,旁观者见得就此平息收场也都唏嘘散去,各说各话,莫衷一是,有为王启鸣不平的,有为战天扬不战屈人之兵喝彩的,也有对战天扬的狂傲嗤之以鼻者,但无论如何,隍城之人愈加崇拜这位都城第一大少,外来之人也切实的见识了一番小战公子亦如传言中一样名副其实。 待到好事之人逐个散去,清雅居的大堂转瞬便清净了许多,在王家人落座的桌旁还有位老者不曾离开,走进隔间说道:“战公子,金公子,王启年少轻浮,逞一时之气惹恼了两位公子,实乃我王家管教无方,还望切莫挂怀才好,今日之事待朝皇盛会后王家自会有人到府上与两位老爷子赔情,今日老夫先代我家公子与两位谢罪了。” 战天扬和金斩风他们再如何乖张可也受不得一位古稀老人给自己施礼谢罪,两人闪身上前托住老人的手,战天扬全无对待王启的狂傲姿态,说道:“都是小辈们顽劣胡闹罢了,老先生这般让小子们何以自处,可万万使不得,老先生言重了,朝会后到府上陪老爷子喝喝茶,说说话便好,老爷子常年居于府中也甚是寂寞,赔情谢罪之事切莫再提,否则老先生就是要小子们回家挨板子呀!” “哪里哪里……” 老者谦笑不已,心里对战天扬又禁不住多了几分赞叹,与几位相继客套了几句方才离去,其他王家人早已随着王启离开,望着老者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战天扬莫名的呢喃了一句:“王家终究不是徒有虚名。” 几位主子重新落座,战天扬拿过来一空茶杯,倒茶,喝茶,看着杯中茶水面含微笑,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也不言语,其他人也便各自喝着茶,似是各怀心事,战天扬放下茶杯,对孙若伶道:“姨娘,恐怕今日之事还须得给金老爷子一个交代才好。” “这是自然,小战公子有记挂姨娘之心,姨娘心中甚感欣喜。”孙若伶抿了口茶轻笑言道。 战天扬似是在替对方苦恼,不无担心的说道:“金老爷子向来在意金家名声,此时又值非常时期,经此事一闹势必把金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正所谓人言可畏,众说纷纭,只怕有人会借此贬损金家,再者,虽说王家也是一城城主,但若拿王家与金家相较,在金老爷子眼中还是有折金家之名。” “老爷子那边姨娘自有说法,实在不成就受老爷子一通责怪好了,小战公子无需替姨娘担心。”孙若伶面上笑容依旧,眉目间却生了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恼气。 金斩风接话道:“此事怪不得姨娘,是我行事鲁莽了,回去我便到爷爷面前请罪去,吃顿板子罢了,怎的也不能连累了姨娘。” 孙若伶笑道:“还是斩风体怀姨娘,嫣儿此后有福了。” 金斩风大喜,再看身旁的未婚妻时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飘儿飘儿飘到了九霄云外,好不满足,好不快活。 “你这小子,有了美女便失了心思,行事如此毛糙,往日的激灵统统扔到了九天外去,今日之事若你多留几分心思,又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战天扬一声呵斥惊吓了在座的所有人,还陶醉于欢喜中的金斩风一下从九霄云外跌了下来;正玉面含羞的黎家小姐黎嫣神情当下惊慌起来不知何故,眼眸偷偷看向孙若伶;此刻的孙若伶也面色骤寒,眼露不欢;李乐凡则若有所明的看着战天扬,又把目光转向了孙若伶。 战天扬转瞬之间又变成一张笑脸,对孙若伶说道:“斩风便是这般,向来是激灵的,每每关键时便丢了魂儿,姨娘切莫怪他。” 众人依旧不解,就连老练的孙若伶此刻也些摸不透战天扬是何意,生出几分尴尬来,应和道:“这自是不会的,不会怪……” 战天扬对孙若伶的神情视若不见,笑言:“这清雅居顶楼上有一雅间,内饰颇有意境,uu看书.uukashu 在雅间也能观望到隍城半城风采,斩风这小子必是忘了这个好地方,使得姨娘也未曾吃好,小侄请姨娘移步楼上,重新上一桌陪姨娘好生尝尝这清雅居的招牌菜肴,姨娘意下如何?” “哎呀!” 金斩风狂拍脑门,连连大呼:“忘记了,真的是把这个忘记了,该死,真是该死……” 众人大笑,将先前尴尬掩藏下去,孙若伶心中一松,暗道:此子当真可怕!面露惊异道:“还有这等好地方,这便去了。” 金斩风急忙唤来伙计,不想来的是清雅居大掌柜,一脸笑媚的恭身前来,自此间事发起他便在暗处观望,莫要说是金斩风在此与人闹事,就是金斩风专程前来拆他的清雅居他也会搬来锣鼓敲打着给金公子助威,若金公子拆的不过瘾,他再建上一栋清雅居让金公子拆也是做得来的,但若是换做普通食客闹事,他早遣人将其打出去了。 这位大掌柜表有清雅之风,骨子里也有审时度势之能,在几位公子面前马屁拍的声声作响,把几位伺候到楼上,献媚之态连醉仙楼的老鸨恐怕也望尘莫及,一桌豪宴把他雪藏几年的食材搜刮殆尽,一切不为别的,只为能攀上三位大少,往日里三少可从不来他这个清雅的地方。 众人在清雅居顶级雅间内好吃好喝相谈甚欢,皆是说些往日里奇闻趣事,最为欢喜的就是金斩风,他的小娘子不知何故忽然对他前所未有的依从,欢声笑语间夜幕将临,诸位余犹未尽的散去各自回府…… 第13章 夜谈 隍城的城北有一座山名作小昆山,虽然比之城外三十里处的洪明山小了百倍不止,但小昆山虽小却也不失巍峨,山浪峰涛鳞次栉比颇为壮观,山坡上葱茏苍翠也生的秀美,溪流潺潺道尽了清幽。 每逢夜下,星光铺洒,仿若给小昆山订做的华缎披风一般,幽幽若若,让这座小山也渗透出了几分神秘感。 山下,灯火连绵,是一个气派非常的府邸,占地白顷,借着皎洁月光可看得出府内阁楼、房屋、亭阁络绎不绝,苍翠挺拔的树木、波光潋滟的小湖、涓涓细流的小溪、精致别雅的白玉桥、曲径通幽的蜿蜒小道交错连绵,相间有致,星光灯火映照下风光旖旎,美不胜收。 府邸正门的门匾上写着若游云惊龙、臻微入妙的两字:战府。 这里便是洪皇王朝倾朝之上,一室之下的战家。 战天扬此时正坐在一书房内,对面书桌后坐着一位神清气朗的老人,双眉斜飞犹似刀削,目光炯炯有神,两寸短须沧桑内含,正是当今战家掌门人战老爷子战雄双,战老爷子已过古稀之年依旧神采不减,居座在上不怒自威。 端坐于下首的战天扬与白天相比好似换了一个人,在爷爷面前他收敛了平日里的纨绔姿态和浮夸气色,神俊的面容比李乐凡还多了几分文雅,只是有着三分懒散的味道,却又让人莫名的喜欢,他嘴角微翘噙笑,说道:“爷爷以为今日事情可有何不妥之处么?” 看着这位孙儿饱经风霜的老人面容上从不缺慈爱的神色,目色和蔼的言道:“已经查明了,你去醉仙楼时那里确实只留了一位管事照看,楼主与其他管事都去了护城议事厅参与议事,当时这位管事正在后院与楼里女子厮混,那莽汉能闯上楼去只是一时凑巧而已。” “凑巧?” 战天扬揉了揉眉角,对自家实力他有绝对的信心,就算是要查那位老管事与女子厮混的各中细节也保管查的一清二楚,只是他仍旧不能说服自己抹去絮饶在心头的疑云,又道:“醉仙楼管事众多,参加议事也不必去那多人,为何偏偏又会是在今日?” 战老爷子抚须含笑,摇了摇头,说道:“莫非你忘了金浩请你去查的那件案子?隍城正值非常时期行事自当不能与往常相比,那件案子又让金浩愈加谨慎,已是十二分的小心仔细,在此紧要时机既是表功时也最易生祸事,稍有差池相关人士赔上的不仅仅是一官半职。” “这个孙儿知晓的,金家的全部势力眼下都投入到了此次朝会事宜中,不然今日斩风也不会不带一名护卫出行,孙儿疑的是,今日之事独有一件也就罢了,在清雅居那位黎家的孙若伶生出这桩争风吃醋的俗事更加疑点重重……”说话间战天扬的眉间有了一股凛然气色。 战老爷子赞赏的看着孙儿示意他继续说,对孙儿在外的所作所为老人从来都是了如指掌,却从未有过责备,在外他乖张无忌是别人眼中顶级的纨绔世子,但老人却知道,那是世人的眼光太过肤浅,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自己孙子。 亦如此刻,战天扬的身上不仅没有丝毫的纨绔神态,就连那三分懒散都消逝的无影无踪,精目闪烁,肃穆言道:“金家虽说是建朝百年后方才起势的世家,但也历经两代在各方都已根深蒂固,不仅在隍城就连军中的地位也正值如日中天,莫说一个王家,就是凤鸣城所有势力联合起来也不能与金家相比!但凡混迹商道者哪个少得了官方的庇护,那孙若伶铁算鬼娘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怎会衡量不出金家与王家的份量?她就不怕惹恼了好名重誉的金老爷子?更甚的是她竟算计于我,任由斩风和王启闹下去为的就是等我出现,若非斩风对那黎家妮子本就有意,我必当场戳穿了她,难道黎家的人都活腻了不成?” 战老爷子很高兴,虽未笑出来但眼神却是极为开心,点头却是反问道:“但她却是这般做了?” “不错,她就是这般做了。”战天扬面容无色,目露寒光,道:“耍了一出双簧,他们也太看低我了!” 战老爷子起身走至窗前遥望着夜空,心中傲气的想着:这天上的星辰之光比我这孙儿来也要差了许多啊! 老者面朝窗外,缓缓说道:“的确是黎家与王家一起耍的一出戏。” 闻言,战天扬眼中的寒光却骤然消失殆尽,看着老人的背影微微一笑道:“他们有何目的呢?若说只是为了制造一个攀附高枝的契机未免过于牵强了。” 战老爷子背手而立,遥望某方,说道:“十日前,王家在锦隆山发现了一条晶石脉!” “晶石脉?” 战天扬神情大动,惊讶之余凝神深思,他很清楚一条晶石脉代表着什么,足以在王朝各界掀起一股狂潮,天下修士、各方势力谁人不想拥有用之不竭的晶石,更没有哪一个修士离得开晶石,不论什么人,这都是无比的诱惑! 片刻后战天扬冷笑一声,了然说道:“原来如此!” 在战天扬沉思时战老爷子立身窗前未曾一动,听到战天扬笑声方才转身回到座椅上,说道:“知道了?” 战天扬点头,战老爷子端起茶杯,喝茶前说了句:“且说来听听。” “虽然还不知王家发现的晶石脉是何色质,但任何色质的一脉晶石都足以震动天下,这表面上看是天大的福泽,但处理不妥也会成为灭门祸事!此事王家必定极为保密,爷爷既然已知晓此事,表明王家已把此事奏报了皇室,可眼下皇室并分不出足够的力量保下这一脉晶石,所以还需要其他更有力的力量确保晶石脉无恙,可王家却不希望太多的势力参与进来,虽然金家如今势大在军方和官场的地位不俗,但终究还是依附于皇室,金家只能算是皇室力量的一部分,所以皇室想要我们战家参与进来……” 战天扬顿了顿接着道:“尽管王家对此事倍加小心,但若说被同在一城的黎家发现了这个秘密也不稀奇,所以王家必须承认黎家也参与晶脉一事中,故此在王家和黎家看来,我们战家的参与却是平白的分了他们一杯羹。” 战天扬起身给战老爷子又斟了一杯茶,言论得到了战老爷子的赞许,继续说道:“今日王家和黎家耍这一出正是要表明姿态,他们不是唯有和我们合作这一条路,在晶石脉的分成上不能欺压他们,我战家不能分的过多,皇室也不能拿的太狠,否则能分给皇室、金家和我们的份量足够他们找上几个大宗派庇护,而黎家……呵呵,孙若伶的手腕果真不弱啊!” “哦?此话怎讲?”战老爷子喝着茶,对战天扬言论的兴趣正如杯中茶的热气一样,浓郁絮绕。 战天扬笑言道:“黎家能参与进来只是因为王家怕在没寻得庇护前被黎家放出了消息惹来大祸,而当庇护力量成形后黎家对王家,或说是对晶石脉就没有了威胁,随时都能被踢出局,毕竟多一个势力的分成就是对自己利益的损害,所以黎家要寻得能在晶石份额中站住脚的倚仗,此时,孙若伶充分展现了商人本色,把这倚仗做到了最大化!” 念及此处战天扬不得不佩服这位黎家姨娘的心思,战老爷子此时也是眼中一亮,不知是没想到战天扬能想到如此地步,还是没想到黎家在此中还耍了手段,uu看书 ww.uas 只听战天扬说道:“王启是王家内定的家主继承人,自小便爱慕黎嫣,黎家能寻得最直接的倚仗就是依托黎家小姐和王家联姻,可黎家与金家早有了婚约,如此一来黎家势必要得罪了金家,为晶石份额而得罪金家与放弃晶石攀附金家,两者相比对黎家而言得失区别并不大。” “虽然和亲金家联烟也算是晶石份额的倚仗,但这倚仗太不牢靠,金家隶属皇室,可皇室向来都是以自身利益出发,当然不会在意一个攀附其下属的家世,何况黎家仅仅势在商道而已,在一比二的情形下皇室绝不会选少数,所以王家和我们要踢黎家出局的话,皇室最有可能就是保持沉默,金家便是一比三的局面,无论如何保不住黎家!。” 战天扬冷冷一笑,又道:“孙儿可以肯定,今日这出戏是孙若伶说服了王家一手安排的,王家从中得益可确保晶石份额,孙若伶这一手卖了王家大情,所以王家为了还情就得保黎家的晶石份额,也许孙若伶直接告诉了王家可以让他们有从中得利的计划,但条件就是耍这一出双簧,之后黎家便用这出戏告知金家她黎家完全可以放弃金家与王家联姻,以此达到了抬高在这场婚约中身价的目的,如此这般黎家便得了最大的利益,晶石份额有了金家和王家倚仗,如果要黎家出局,局面便反转成了三比一,黎家不仅攀附了金家还坐稳了晶石份额!” “好!” 战老爷子朗声欢笑,可见对战天扬如此一番见地是十分肯定,万分赞赏…… 第14章 修士之途 “隍城大少小战公子一拳击败铁门宗九环刀铜双,一语言退凤鸣城城主世子王启。” 隍城的市井百姓们如获珍宝般传颂着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事迹,街道旁的茶馆、酒楼里无处不见趾高气昂的隍城人口若悬河把战天扬说的神乎其神,似乎战天扬就代表了隍城,代表着他们隍城人的荣耀! 戏园是一家颇有规模的平民茶馆的名字,楼上楼下近百桌,一楼大厅设一小戏台,平日里戏台上或说书或唱戏甚是热闹,无所事事的劳苦百姓花几个闲钱便可在此打发一日光景,贫乏的生活在戏园也能寻得片刻的惬意,因此在这个以富华为基调的都城,这栋平民化的茶楼也博得了几分好名。 此时的戏园内座无虚席,戏台上一桌一椅,桌上一只杯茶,椅子上端坐着一位老者,老人说老也不老,方年过五十却留得长须过胸,故显老态,身着灰布长衫,倒也颇为神清气爽,正是戏园的说书先生。 他喝了口茶,似乎已经说了很久用茶水润润口,环视台下,看到茶客们静坐聆听,说书先生得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先前仅是选了小战公子几件较有影响的事情说于大家听,如果要把小战公子这一十五年所有传奇事讲来,就算老夫昼夜不歇的说,恐怕说到这次朝皇盛会结束也说不完呐……所以,老夫在此再说一件事,仅此一件你们便可知我们隍城第一少小战公子是何等不凡……” 说书先生故作神秘的卖了一个关子,台下有人忍不住催促:“是什么事?快说说,快说说……” “小战公子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说书先生眼中光彩闪烁,声音也在不自觉中提高了许多:“小战公子出世时天生吉象亦是天下皆知,老夫便不再唠叨,今日要说的是,小战公子现年仅一十五岁,可他的一身修为达到了何种程度可有人知么……嚯嚯,凝实期!”|隐隐可听到台下发出几声惊疑声,对于此间茶馆里前来听书的大部分平常人而言,凝实期是一个很模糊的感念,或许大家知道这是代表着一个很厉害的程度,但是到底有多厉害却没有具体的感受,他们只是为衣食劳碌的市井平民,莫说是修为,就连武功也犹如天上明月可望不可及,台上老人自是知道台下人的见识,对众人平淡的反应并不在意,台下传来声音问道:“凝实期到底是有多厉害?快成仙了吗?” 从说书先生禁不住跳动的眉毛便可看出他心里是何等激动,又喝了满满一口茶水,说道:“诸位莫急,且听老夫给你们细细道来。武修其实分为两个阶段,武和修,武是指武功,以气练筋骨、功练体魄为根本,凡练武之人身心体魄皆比凡人强过百倍,不过这些人只能称之为武者,武功高强的武者可以飞檐走壁,可杀人于无形,能耐了得但还只是凡人而已,无数武者穷极一生把武功练至登峰造极却依旧无法突破武者范畴,为何?修,亦可谓修命,修天,修仙。武者突破后便称之为修士,凡修士者可随自身修为而延年益寿,感悟天地可修炼成仙,便成了世人敬仰的仙人。” 茶馆内一片寂静,市井百姓只知这世间有修仙之道,却从不曾知道其中玄机,长寿,天地,成仙,深深震撼着在场听众,世人之敬仰,之追求,之妄想,莫过于一字而已,仙。 台上说书先生很满意此刻的氛围,徐徐说道:“然而,修士一道何其艰难,万众武者方可能出一名修士,但凡修士者莫不是天之英才!但就是这等的天才,最终达成修仙者也寥寥无几,修士一途艰辛而久远要逐一经历渡三期,跨三境,厉三界,创三域方可大成,所谓渡三期统指为混沌期,其中分为浊气期,凝实期,天地期;三境是造世境,分为凡境,天境,仙境;三界是凝气界,有尘气界,元气界,仙气界;三域便是神源域,有金身域,菩提域,归源域。” “武者练气于丹田,从而练就出内功,内功越深厚武者越厉害;当武者突破了武道则晋升为修士,丹田便转化为元丹,修士则是通过吸取天地间的元气在元丹内炼化从而成就修为,也就是以元丹造世,当修为炼至神源域时元丹就修炼成了元神,达到此等修为的修士已能算是半个仙人,因为只要元神不灭,修士便灵魂不死……” 台下突然有人打断老人的话:“怎么才能元丹造世啊?” 说书先生含笑摇头,说道:“老夫资质平平,有武修之心却无武修之姿,如何元丹造世也无从知晓啊,此中玄妙若是人人都能参透,岂不是天下人皆成了修士?只要天资上佳的人努力不懈还可以成为武者,但修士就不同了,必须要有足够的天赋,能感悟天地,能领悟万物之玄妙,若非有大智慧的人万万没有达成之能!” “再说回战公子,以一十五岁便修成了混沌期第二期凝实期修为,我们洪皇王朝两百年以来还从未有人在这般年纪达到如此修为,老夫敢说,就是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及!修士的修为,每一个境界都有天壤之别……” 台上,老人双眼精芒,面红耳赤,滔滔不绝,神秘的修士之道让台上台下每一位都心潮澎湃,然而,在窗边的一张桌子旁有一个身影,在这彷如波涛般的茶馆内就像一艘小舟静泊其中,任凭波涛拍打,自静不动。 一位老人,一盘花生,一个茶壶,一杯茶。 同样是老人,这位老人比之台上的老人却截然不同,他面色红润,神态悠然,双目中生机盎然毫无钟老之色,一袭青灰色布衫一尘不染,竟有种不染尘世的意境,他只是幽静的喝着茶,目光落在茶杯中,仿若是,一茶一世界。 与老人同桌的还有一位小姑娘,年若八九岁,扎着两只小辫子,正趴在桌面上忽闪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听着台上老人口若悬河,小姑娘面容精致,俨然一个美人胚子,眨了眨大眼睛说道:“爷爷,那个小战公子真的很厉害吗?” 老人似是对台上的讲演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嘴角一闪而过的鄙夷笑意表露出了他并非是充耳不闻,抿了口茶水,老人懒懒的说道:“凭着一点小聪明依靠家世争名夺利的纨绔世子而已,成不得大气,莫听他胡说。” 小姑娘皱了皱眉头,扭头看着爷爷问道:“可是为什么好多人都把他说的很厉害呢?我们到这里之后到处都能听到小战公子、战天扬这个名字,难道爷爷认为他一点都不厉害吗?” 老人爱护的看了眼孙女,笑言道:“市井心态作怪罢了,不过这位战天扬也算是有点能耐,但远非他们口中所言这般,战家在洪皇朝何其地位,战家的公子做点什么事情自是无人敢招惹,还要处处让着他,市井百姓最好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一件芝麻小事也能夸大千百倍,此时又逢隍城的非常时期,城内来了许多外乡人,隍城百姓便以传颂这位战公子而抬高自身,这便是凡人的虚荣心,所以燕子以后切莫相信市井传言。” “哦……” 燕子姑娘神情有些暗淡,似乎被这些传言骗了让她有点不开心,又说道:“台上那爷爷说战天扬已经是凝实期的修为了,难道这也有假吗?” 老人抚了抚燕子姑娘的头,叹息一声道:“世人无不有争名夺利之心,哪怕一个王朝的第一世家也不例外,如若这战天扬当真一十五岁达到凝实期修为,那便是天纵奇才了,但他断然不可能,修士一途以心为本,一位自出生就沉溺于荣华和虚名的人,纵是天之英才也早已泯失了心性,就算步入修士一途也必将走不长远。” 燕子姑娘好奇的问道:“那爷爷认为他是什么修为呢?” “或许这位战公子已涉混沌期,uu看书 .uukansh 嗯……浊气期初期吧。”老人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呢喃道:“就算这般那小子也可谓百年一遇的人才了,你战雄双又何必委实求名,难道就为了战家的那点虚名竟敢愚弄世人?难怪你几十年来修为寸无长进,终究还是被名利泯灭了心性啊!” 燕子姑娘没听到爷爷后面的叹息,又扭头看着台上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没头没脑的自语一声:“是吗?” 台上的说书先生自然没听到这位老人的言语,还在滔滔不绝,台下众人侧耳聆听,没人知道说书先生所讲是真是假,当然也不会有人为此去考证,信者将那位小战公子视为了神人,不信者付之一笑仅当打发时间道听途说罢了。 坐于其中的也不乏说书先生口中的修士,这些人对这位说书先生的才识颇为赞赏,虽然不知对小战公子之事说的是真是假,但对修士一途讲述倒是一点也不错。 当然,他们内心更多的其实是高高在上的骄傲。 ……………………………… 这一章有点无聊,刚起步有些东西还是有必要交代的,请大家忍耐下,本书已开始展开,虽然缓慢,但也是为了往后故事的铺垫,保证后面会越来越精彩,敬请期待,支持…… 另,有意见或想法可以在评论区畅所欲言,这些天来评论区寂寂寥寥,说实话,我很心虚,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泪流…… 第15章 朝会在即 当隍城内沸沸扬扬传颂着小战公子光辉事迹的时候,当事人却再未曾出现过,只因由战老爷子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此次大会其意非常,这几日还得好好修炼。” 战天扬在战府内有一栋自己的阁楼,是战府里最漂亮的一栋,叶一灵,梁武和梁虎三人也住在其中,阁楼共有三层,卧房,客房,书房,练功房……应有尽有,此时战天扬正在顶楼的练功房中。 一个圆形的软蒲上,战天扬盘腿而坐,双手叠放于元丹处,双眼微闭,正处于冥想状态,在软蒲周围,百颗拳头大小的蓝色晶石散发着莹莹光辉,这些晶石正以一种特殊的阵法排列着,战天扬坐落的软蒲正是在阵法正中。 晶石,一种深埋地下的奇特珍石,经千万年吸取天地元气而淬炼的晶莹剔透,故取名晶石,通常也会被世人称之为做元石,因为其中含有浓郁、精纯的修士修炼所需的元气。 修士一途便是以自身为本靠吸取天地间的元气修炼元丹,继而感应万物,感悟天地之道,而天地间的元气又甚是稀薄,修士若单靠吸取天地元气修炼自是缓慢,故此晶石便成了天下修士视之为最重要、最珍贵的物品。 晶石可独颗使用,在同时间内一名修士吸取晶石内的元气要比依靠自身修炼吸取天地间元气不论速度还是精纯度都要强过百倍,当成百上千颗晶石形成阵法使用时比之单独使用效果更甚,形成阵法后晶石不仅可以为修士提供本身含有的元气,还能加速汲取天地间的元气进而传送给修士,成百上千颗晶石吸取天地间元气的速度比一名修士自身吸取的速度要快何其倍。 晶石以其颜色分为五等品质,白,橙,蓝,红,紫五色,其中含有的元气浓度也随颜色不同而增加,以白色最少,橙色甚之,再之蓝色,红色,紫色最浓,晶石的大小也决定了晶石内元气浓度,越大者元气越浓郁。 晶石之珍贵天下皆知,战天扬身旁拳头大小的蓝色晶石仅一颗便够寻常百姓家十年生计,晶石的用途除了供修士修习外还能熔炼于武器,以晶石列阵淬炼武器或通过修士手法将晶石熔炼于武器中,都能使武器的威力大增,此外晶石还可单独列阵使用,一位毫无修为的凡人也能凭借晶石排列出的阵法而有杀掉修士的能力。 以战家在洪皇王朝内无人可及的家世,在此等朝皇盛会非常时期供战天扬修炼也只能用中等品质的蓝色晶石列阵,由此便可窥知高品质晶石何等稀有,紫色晶石更乃可遇不可求之物,就连战家也未有一颗。 战天扬的练功房正映照在蓝莹莹的光辉中,映照下隐隐可以看到有数道气息正缓缓向着战天扬的身体汇集,絮绕在周围,一丝丝的从元丹处渗透入体内,连绵不绝,源源不断。 正处在冥想中的战天扬外表看来安静非常,但在他身体内却截然相反,通过自身的意识战天扬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体内元气进出元丹的流转,顺着经脉循环往复,最后再汇集在元丹中,无论修士的修为高低,只要突破了武道达到修士境界便有了内视的本能,所以战天扬在修炼时可以看到自己元丹的变化,这种内视观察比用双眼观察外物要更细微、全面很多。 元丹内,每一丝汇集来的元气都沉入其中,整个元丹随之愈来愈实质化,战天扬欣喜的发现,在元丹正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横向痕迹,他很清楚当这条痕迹实质化后便会将元丹均匀的一分为二,他的修为也便由此达到混沌期的天地期。 武修者突破武道成为修士,丹田转变为了元丹便是进去了混沌期,整个元丹内混沌不堪浊气絮绕,称之为浊气期,通过修习,浊气逐渐淡去,混沌开始实质化,此时便是凝实期,当凝实的元丹一分为二,开辟的空间随着修为增加也会逐渐增大,此时为天地期,最终在元丹内形成一个独立的天地空间便完成了混沌期的渡三期。 渡三期说来简单,而真正要渡过此三期却绝非易事,世间不乏有武者突破了武道晋阶到浊气期但终死也渡不过这一期,每晋级一个阶级都需要修士超凡的心性,超然的天资,以及艰辛的历练和庞大的财力消耗,若心性不及,没有天资纵是富可敌国也不可能修为晋级,而若心性超凡,天资绝然,没有足够的财力作为仪仗,没有承受历练的毅力,修为也会慢如龟爬,最终落得命归尘土。 战天扬的修为俨然已经步入了凝实期后期,要晋阶天地期仅仅是机缘而已,如果戏园茶馆内的说书先生和那位神秘老人知道了战天扬现今的真正修为,不知会他们是何等模样? 任由元气在体内循环,淬炼经脉和体魄,惬意的感觉让战天扬倍感舒爽,元气每一次循环,每过一处,战天扬都感觉自己被净化一般,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无比的轻松,意识也渐渐沉静下去,似乎在天地间自在的飘荡着,感受到了元气的流动,感受到了万物的生机,玄妙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融化在了这天地间,与天地浑为一体…… 时间在蓝莹莹的光辉中缓缓流逝,某一刻,战天扬睁开眼睛,晶石的映照下那双平静的眼睛显得深邃而睿智,心念一转,一股强横的气息自体内发出,将整个晶石阵法笼罩其中,晶石的光辉也就此由亮转淡,最终消匿,只反射着窗户射入的阳光。 停止了阵法的运转,战天扬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府邸秀美的景致,微微的笑着:家族势力已经开始分批隐蔽的向王家发现的晶石脉进发,假以时日便能勘采晶石;朝皇盛会之期近在几日,战家,终将会如同爷爷的期望一样,扬名天下…… 当第一道曙光穿透了黑暗照耀在隍城,这座被世人赋予了传奇色彩的城池瞬间沸腾了,迸发出响彻天际的喧哗,熙熙攘攘的人影霎时塞满了大街小巷,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同一个地方,内城,代表着威严、富贵、权利的内城,整个王朝的中枢之地,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火热和期待…… 今乃吉日,二十年一届的朝皇盛会只待良辰。 内城依旧有内围和外围之分,内围便是洪皇王朝皇室居所和朝政议事之地,整个王朝的核心;外围是享有至高名誉的皇家近卫军的驻地,与金浩麾下的护城军不能相提并论,其荣誉和身份已不在同一层面,皇家近卫军都是经过了极其严格的删选,个人实力放在外界也是佼佼者,亦如此次朝皇盛会,就有精选皇家近卫军一项,而很多人也正是为此而来。 内城外围东南西北四方共有七座武技场,东面一座,名为乾天;其他三方各有两座,南面居东一座名为乾地甲,居西侧是坤天甲;北面东西两所分别名为乾地乙和坤天乙;西面南北两座则是坤地甲和坤地乙。 七座武技场在皇家军中象征着严格的等级划分,以乾坤分两等再以天地化分两级,又细分甲乙共七等级别,不同级别的近卫军身负不同的任务,每一级别的晋级要求都相当严酷,乾天近卫军其尊贵已相当于皇室成员,朝中官员见了也得相敬如宾。 此次朝皇盛会除乾天武技场外其它六座武技场在大会之中并无等级之分,uu看书ww.uukanhu 参加朝会的武者和修士们分别在这六座武技场内决出胜负,代表了最高荣誉的乾天武技场在朝会期间只进行两场比试,分别是大会的第一场和最后一场。 隍城今日的景象可谓盛况空前,内城城门大开,许多人亦是第一次进入到这个神圣之地,而能进入者莫不是王朝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与这座恢弘的内城相比他们则渺小如尘。 在内城外围和内围的衔接处,皇家近卫军或明或暗建立了一道不能跨越的雷池,无形中一股肃杀之气把内围与外界隔开,仅这股气势就让前来参加朝皇盛会的人们为之敬畏不已。 七座武技场内早已撤去了往常的练兵器具,四周搭建起的高台可容纳数以万计的看官,正中央是竞技台,竞技台四角各有一可供一人盘坐的圆形石蒲,石蒲面上赫然镶嵌着二十七颗让人垂涎的蓝色晶石,阳光的照耀下整个石蒲泛着幽幽蓝光。 今日的乾天武技场内早已人声鼎沸,各形各色的人坐在看台上怀着各种心思说着各式各样的话,盛会之下百态滋生,并非人人都为朝皇盛会而来,在这各方势力云集之处也是可达成各种目的的方便之地,而无论如何这次盛会都是名副其实的。 东看台居中位置挂着一围黄色纱幔,纱幔外一圈身着金色盔甲的护卫佩刀而立,目不斜视的双眼精芒毕露,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触及到纱幔时都禁不住眼露恭敬,在这纱幔之中就是洪皇王朝的主宰者,至高无上的皇室。 第16章 意外的重逢 “呜——” 一声雄浑、绵长的号角响彻九霄,嚣杂的乾天武技场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挂金色的纱幔上,此时此刻,纱幔的金色比真正的金子还有光鲜、耀眼,它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和世人敬仰的地位。 纱幔一抖,走出一位躬身捧着圣旨的公公,公公眯眼扫视了一眼四周看台,上前几步站定,毕恭毕敬的打开圣旨,趾高气昂的扯着嗓子开始诵读:“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吾洪皇王朝建朝始逢二十载于皇都办朝皇盛会,扬吾朝威,兴吾朝运,昌盛天下,历届盛会贤能辈出,今乃十二届朝皇盛会……” 公公读罢又上来一位文臣,颂天德谢皇恩,洋洋洒洒一席话说的好不华丽,文臣言毕又是武官…… 朝皇盛会似乎也是各大官员们另一种博弈场合,此方言罢彼方唱,足足两个时辰后一位金盔金甲佩挂金刀的武官威风凛凛的踏步上台,正是隍城的城主金浩,只见他眼中精芒迸发,朗声说道:“历经皇朝各城池层层竞选,前来隍城参加朝皇盛会者共计三百六十人,今日第一场竞技对手由各城头魁抽签而定。良辰已至,朝皇盛会,开始!” 空中倏然光团骤升,仰头望去好似天空布满了骄阳一般,猛然间,光团迸发,华光大作,璀璨、绚烂都不足以形容天空的盛况,炸声响彻万里,爆发的光华让人睁不开眼,天地间一股强大的元力波动弥漫开来,那光团竟是众多修士施展功法所制。 隍城内欢腾一片,火热的气氛达至了顶峰,连大地也为之隐隐颤抖,面对如此壮丽的景象,又有哪一个洪皇子民不为之自豪?这是一个王朝盛世的体现,洪皇王朝上上下下一时间傲气盖天! 欢啸的余波许久方才平息,一位小公公头顶一精致的方盒跪在纱幔前,自纱幔中缓缓伸出一只手,偌大的武技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屛住了呼吸,睁圆了眼睛似是要看清楚那只手,那只执掌王朝万民的手! 那只集万人目光于己身的手从盒子中摸出两支竹签,并排放在旁边的托盘上,之后慢慢退回了纱幔,小公公把托盘送到金盔金甲的金浩面前,金浩拿起竹签看了一眼,似是顿了一顿,面无表情的宣布道:“朝皇盛会第一场,隍城战天扬,凤鸣城王启。” “哗……” 寂静的武技场倏然爆炸开来,比先前的火爆场景差不了分毫,一道道目光瞬时汇聚向南看台中央,那里战老爷子率战家众人傲居其中,相比于纱幔里的皇室,后者通过纱幔散发着神秘的威严,战家却是给外人以直接的威压,人人都能感觉到自那一片区域散发出凛然于世的无形威赫。 战天扬坐在战老爷子右手侧,此刻他纨绔于身,浮夸其表,看着台上金浩手中的竹签挑眉而笑,说不出的轻佻神态,道:“那盒子里只有两支竹签。” “休得胡说!” 战天扬右侧坐着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眉宇间与战天扬有几分相似,正是战天扬的父亲战无锋,低声说道:“此等场合你收敛着些,这里可不是任你胡为的地方!”|战天扬瘪瘪嘴,依言稍有收敛,讪讪一笑说道:“只是觉得太巧了些。” “呵呵。”战老爷子从不计较战天扬表面形象,抚着胡须道:“毕竟是第一场,须得有些嘘头才有看头,不过如此安排未免太过急躁了些,天扬,此去莫要那王家小子太过难堪,这个时节还得顾及下王家的颜面,毕竟……”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战天扬点头道:“爷爷放心,孙儿知晓的,自会给王家留足颜面。” 战老爷子含笑点头,道:“好,你去吧。” 战天扬领命起身,又看向自己的父亲,轻声道:“父亲,孩儿去了。” 战无锋此刻已没了先前的肃穆神情,慈父的关爱溢于言表,点点头道:“记住要需谨慎行事,无论如何小心为上,去吧。” 战天扬又向战家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看着正中的竞技台,眼中精芒乍闪,他今日穿了一件洁白胜雪的长衫,修长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霎时捕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只见他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看台上,一道白影径直向中央的竞技台而去,空无一人的竞技台上如同凭空的多出了一个挺拔的雪白身影,俊容含笑,负手而立,傲然于世。 看台上瞬间喧哗迭起,赞誉声,惊叹声,咋呼声不绝于耳,在一片嚣杂声中自对面看台上一道银光拔地而起,伴随着破风声掠上竞技台,银衫,银枪,来人正是凤鸣城王家王启,持枪而立,其人如枪,锋芒四射。 随着二人站定,又有四道华光自四方划来,竞技台四角的石蒲上赫然出现四位盘腿而坐的锦衣老人,四位皆是双手落于脐下结出一个相同的手印,石蒲上的晶石随着手印的完成发出晶莹光芒,四位老人仿若盘坐在荧光闪闪的莲台之上,宛若仙人。 战天扬和王启各自向四位老人拱手行礼后也相互抱拳施礼,战天扬撩眉轻笑,感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却在意料外,没想到这么快又与王公子相见了,只是此时此地却让人有些错愕不及。” 王启闻言神情不动,冷静的说道:“此次朝皇大会最大的心愿便是领教战公子的能耐,能如此之快达成所愿确实让人意外,世人传言战公子修为已经达凝实期,不知是真是假?” 战天扬笑而不答,目光从王启的脸上转到他手持的银枪上,说道:“魂银枪,枪中王者,炼魂自威,列灵器上品,但愿传言属实,不要让人失望。” “嗡——” 似是在回应战天扬的挑衅,又似是在表达王启对战天扬蔑视的不满,与王启相伴而立的魂银枪竟自发出一阵嗡鸣,枪头迸放一团银芒,此枪当真拥有独立的灵魄和自主的灵识。 此时整个竞技台已处于四位老人设立的结界内,自四个石蒲结出了一个结界将竞技台与看台隔开,盘坐在石蒲上的四位老人异口同声道:“台上竞技各凭修为,朝皇盛会实力为尊,但不能取人性命,比试开始——” “战公子,承让了!” 言毕,身动,银枪当先,王启急不可待的持枪疾掠而出,银枪轻抖,发出一连串“嗡嗡”声,在空中刺出一朵朵枪花向战天扬罩去,来势凶猛竟是封堵了战天扬所有出手的角度,眼见枪刺到了眼前,战天扬却临危不动,劲风之下衣摆飞扬,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全场爆发出第一阵惊呼,王启的银枪已刺中了战天扬的胸口…… 然而,看似刺中,却差了分毫,战天扬的身体仿若变成了一枚轻飘飘的树叶,随着雄劲的一刺向后飘去,只是差了一线的距离,王启的银枪却无论如何也刺不过这一线,咫尺之距却胜天涯之遥。 四目相对,一枪之隔,一个精芒迸射,一个坦然自若。 倏然,王启的瞳孔急剧收缩,眼前居然没了战天扬的身影,对方竟是凭空消失了,看台上观众们也禁不住心头一跳,仅看到战天扬身影一动,他便从王启的身前到了身后,莫测的身法让众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战天扬单手成掌拍向王启的后背,掌法飘逸却含有无比的威力,然而,掌到半途倏然有一个银色枪头正对掌心,这一掌若再拍下去莫说能不能伤到王启,自己的手掌势必先被刺穿。 王启身未动,枪未转,只是把前刺的银枪拉回用枪尾回刺战天扬,枪头竟出现在了原本光秃秃的枪尾,枪尾变枪头迫住战天扬的掌势,王启回身,手中居然又多出一杆银枪来,单脚踏地,uu看书ww.uukanshu.co 身体弹射而起,双枪刺向战天扬:“裂魂枪!” 战天扬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料到魂银枪竟如此变幻莫测,身影闪退,赞了一声:“浊气期……” 王启双枪在手瞬间刺出百枪,每一刺枪头上都絮绕着一丝淡淡的浊气,正是武者突破了武道晋升为修士进入混沌期的象征,势含浊气,比之单纯的武者攻势威力要强过千倍。 战天扬的身影飘忽不定,每一次银枪刺来总是差了一线,王启枪枪致命对方却步步生莲,又避开王启一枪,战天扬从容笑道:“可惜还只是浊气初期修为,仅能激发魂银枪威力的万一。” “这便够了!” 一声怒喝,王启双手收枪,手中银光一闪竟又双枪合一,双手持枪,飞身而起,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吼了一声:“千魂裂!” 漫天枪影应声而出,一杆银枪瞬间化作千杆飞刺而下,银影闪烁,其势仿若千道闪电自天而降,密密麻麻俨然一道银色光幕。 “战之拳,碎星辰!” 战意滔滔,一拳冲天,一个巨大的拳头自立于竞技台上的战天扬手上发出,迎向漫天的银枪。 其威赫赫,势不可挡,瞬息间拳头砸在了银枪枪幕上,“轰”,一声巨响,千道银枪化作无数光点飘散而逝,在那一拳之下奔雷般的银枪竟是摧枯拉朽的溃败,拳头冲破银幕,势如破竹轰向空中王启的身体。 竞技场内又响起一阵惊呼…… 第17章 惊变 “魂银罩——” 在此危机时刻王启神情不变,魂银枪在身前急速旋转,形成了一个绚丽的光轮,那光轮又一闪烁,结出了一个银色光罩把他全身包裹起来,然而正如战天扬所言,王启浊气初期的修为并不能完全激发魂银枪的威力,这只是一道浅淡的魂银罩,又如何挡得住这一拳? 魂银罩仅仅让来拳稍稍一顿便在无数人注视下破碎,银华飞洒,人人都以为王启就要大势已去…… “铮——” 银魂罩的破碎没让王启有丝毫惊慌,在挡住拳头的一瞬他银枪横摆挡在胸前,破罩而入的拳头轰击在银枪枪杆上,一声脆响,魂银枪上银光水流般汇集一处,爆发出一团刺目银华把拳头包裹其中,闪烁了几下竟与那拳头无声的消匿了。 虽然依靠魂银枪挡住了战天扬的拳击,但威猛的拳势还是将王启轰击跌落,银枪插地,在地面上划出了两丈长的深痕才堪堪止住退势。 “凝实期?真的是凝实期!” “战公子果真达到了凝实期的修为,天哪,竟然是真的……” “这般年纪就达到了凝实期修为,果真是绝世奇才!” “哈哈,这就是我们隍城的骄傲,此次朝会头魁非隍城莫属喽!” ………… 全场哗然,眼见传言变成现实震撼了每一位心持怀疑的人,在看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位老人带着一位小姑娘隐没在人群中,老人满脸疑惑:“凝实期,还是凝实后期?怎么可能?……” 老人牵着的那位小姑娘大眼睛闪闪发亮,竟开心的不得了,笑道:“嘻嘻,爷爷这次可是看走眼咯,还说他不厉害呢,我看这位大哥哥厉害的不得了呢,还张的这般好看哦,怎么可以比我还要好看嘛……” “莫非真是老眼昏花了?”老人自嘲的摇头轻笑,呢喃道:“看来有必要去战府走一趟了,没想到继那老怪物之后战家又出了一个怪物,妖孽啊!” 台上的王启更是一脸惊愕,那个结结实实的拳头刚才就近在眼前,他无比真切的看到、感受到了拳头的存在,浊气期的修士只能以气成拳化成拳意,修为达到凝实期便能将意念实质化,战天扬的这一拳正是凝实期修为的表现,王启受拳势所创身体仍在微微颤抖,若不是依靠手中的银枪支撑,恐怕他此刻连站稳脚跟也难以做到。 战天扬一拳得势却没有趁胜追击,翩翩衣袂在轻风下轻摆,看着王启淡淡的说道:“这便是差距了,虽然同为混沌期,但浊气期与凝实期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尽管你的魂银枪已炼出灵魄,变幻莫测,大幅提升了威力,但以你浊气初期的修为凭借魂银枪也无法弥补此间的差距,所以,你败了也不会辱没王家名声,不如我们就此作罢,休养生息为下一场做准备也不失为良策。” “传言果真不实……” 王启逐渐平稳了气息,摇头苦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炯炯神光,道:“原本以为传言有夸大之嫌,凝实期?呵……谁能想到战公子的修为却是超过了传言,居然是凝实后期……不过,尽管如此,现在就言成败还为时过早了,战公子,既然上了这竞技台,就让王某彻底领教一番你的真本事吧!” “果然如此。” 战天扬挑眉一笑,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道:“那就再试试这个吧,以幻止幻——战之刃,幻无极!” 化掌为刃,这次不是在醉仙楼砍了铜双脖颈的手刀,而是铺天盖地,形似月牙的光刃,雄劲飞射间似把空间切割成了无数片一般,光刃飞转,旖旎无边。 对方话一出口王启就做好了准备,双眼沉着而冷静看着铺洒飞来的光刃,忽闪的光芒照耀出他脸上的决然神色,身上银光大盛,双手一合一分,银魂强化一为二,枪杆两头皆为枪头,两杆银枪,四个枪头,银芒翻飞,光刃,枪花,在空中应接不暇…… 好一场龙争虎斗,看台上的万众看官只觉得竞技台上的光芒比空中的烈日还要耀眼,可依旧没人舍得眨一下眼睛,稍纵即逝的一霎可能就错失最精彩的瞬间。 “嗤,嗤,嗤……” 战天扬发出的光刃似是无所不在,逐渐的两杆银枪刺出的枪花已不足以应对,王启又一次召唤出的魂银罩,但支撑了片刻功夫就再次破碎,一道道光刃从他身上飞斩而过,衣衫被频频切出口子,手刃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转眼间王启的银衫就变成了丝丝褴褛,其中夹杂着道道血痕…… “啊——” 一声大吼,一道银光破影而出,王启手握银枪化作一道银芒冲天而起,战天扬单手一招收刃后退,仰头看去只看到阳光刺眼,竟没有了王启的身影,忽然,空中出现了一团银光,仿佛一个璀璨的银色光球,银光逐渐浓烈,其中还夹杂着雷霆电弧…… “雷霆银魂,千重雷!” 一道耀目的银色雷霆自银光中轰然击下,乍看之下竟似真正的奔雷一般从天而降,在此炎炎烈日下当真是晴天霹雳,撕裂空间的银色光束极其迅猛的向战天扬的头顶轰击而来…… 雷霆之威,撼天动地! 四周的看台上一片惊愕,王启仅凭浊气期修为竟使出了这般威势的功法,可见他们王家传承的银魂枪何其了得,假以时日,这位王家世子定当会在王朝声名鹊起,或许这一战便能成就他的名声。 “战之盾,御九天!” 其威吓吓,战天扬依旧淡然自若,单手画圈,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光盾,光盾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居中是一个巨大的“战”字,从字延伸出了数道玄妙的阵型纹路,一种古朴的青光顺着纹路流转,散发着肃穆之威。 战殇祭云霄,一盾御九天。 银色光束轰击在光盾上,从空中的银色光团中一重重雷霆电弧接踵而至,一道道余波自空中扩散开来,盘坐在竞技台四角的老人往场内看了一眼,手印齐齐翻转,施出的结界上光彩又浓重了几分,余波碰至结界便无声无息的消逝。 银色逐渐消淡,光盾上依旧散发着古朴的青光,承受住了千重雷击,古朴如初,玄妙如始,天降雷霆亦撼不得战盾分毫。 王启的身影也随之显现了出来,脚朝天头冲地,双手持着一杆银枪,枪头刺在战天扬头顶的光盾上。 银枪的光芒已经暗淡了下来,光盾依旧坚固,光盾下战天扬仰头而望,银光映照下那张俊美的面孔犹自从容,他明亮的眼睛内清澈似水,嘴角的微笑说不出的洒脱、漂亮,道:“王公子,该结束了,战之锐,灭千魂!” 单举的手掌忽然变爪,光盾上青光一闪,也随之变幻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掌,五指弯曲,缓缓合拢,看势是要把王启握在这巨大的手掌中……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场比试就此该结束了,精彩的让他们意犹未尽,战老爷子在看台上抚须点头,满意的说道:“不错,天扬把局势拿捏的恰到好处,既展现了我战家威势,也没让王家失了颜面,如此最好,呵呵……” 战家众人也喜上眉梢,禁不住一阵赞誉,偌大的武技场内由竞技而产生的紧张气氛在此刻轻松了下来,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过程超过了预期,很多人都感到了由衷的满足。 忽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突愕的发生了,冲击着众人的眼球,震撼了每个人的心,这一幕发生太快,太诡异,诡异的无以复加。 战老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扶着胡须的手定格不动,眼中充斥着疑惑,不解和难以置信,其他战家人的声音也仿佛被一刀切断了,看着眼前的情景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竞技场内沉寂一片,人们都震惊在眼前难以理解的一幕中,一时间竟没人回过神来,发生的毫无征兆,莫名其妙! 刹那间,一种诡异的气息包围了所有人。 竞技台上,王启木讷的看着前方,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魂银枪,枪头上血液顺着枪刃滑到刃尖,滴落而下,碰到地面,破碎,四溅…… 远处,战天扬倒地侧卧,身下,鲜血缓缓蔓延流淌……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从哪冒出一团乌云遮住了赤光四射的烈日,一股莫名的阴风刮过,天地间弥漫着惊悚的血腥味。 看到刺眼的鲜血王启才相信了眼前的事实,可是他依旧不明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竟不知道自己的银魂枪是如何刺穿了战天扬势在必得的手掌,当时的他亦可谓穷途末路,心中依然接受了败局,就在那时,他的银枪莫名其妙的穿透了战天扬的攻势,错愕中刺中了那个洁白的胸口。 王启记得很清楚,那对清澈似水的眼睛在最后一瞬闪现的那抹疑惑,没错,只有疑惑,好像他本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竞技台上缓缓流淌的鲜血,王启怔怔出神。 “轰!” 看台上发出了最浩荡、最惨烈的喧哗声,人们终于反应过来竞技台上发生了何种惊变,南看台上一道人影率先飞掠而出,利剑一般直指竞技台,接着一片身影跟在其后,势若奔腾…… “台上竞技,旁人不得擅入……” “挡战家者死!” 施结界的老者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咆哮扼断,惊诧的人们这才看清领先的那位不是战老爷子,而是一位比战天扬的父亲年青几岁的中年人,战天扬的三叔战无道。 其实洪皇王朝的战家他的名头一点也不比战天扬弱,因为他才是当前战家修为最凶悍的一位,也是战家最能战的一位。 竞技台上的四位老者对视了一眼,收回了结界,他们很清楚,战家,他们拦不住。 战家的人随即冲上了竞技台,而在相对的方向也有一群人急速赶来,正是凤鸣城王家的人,他们与战家人一样惊慌失措,胜利未必就是喜悦。 战无道第一个出现在台上,看了战天扬一眼便冷声暴喝:“小子,你给我死!” “无道!” 紧随而至的战老爷子厉吼一声,却已迟了,战无道已经一拳击出,这拳已非先前战天扬的那拳可比,千钧之拳山岳亦碎,呼啸的拳头如同一条腾飞的火龙,王启全无招架之力…… “王启,快退!” 一声呼喊,四个身影拼尽了全身气力赶来,掠过王启的头顶挡在身前,四人合力迎上战无道的一拳,“轰”,几个身影来得快却去的更快,一触之下飞射回了看台,生死不明。 王启被余势所创,惨呼一声跌落在了三丈之外,竞技台在这一拳之下破碎了一边,尘土飞扬,裂石飞溅,引发了看台上一阵混乱。 战无道又要出手终被战老爷子拦了下来,而后赶到的战无锋已抱起了不省人事的战天扬,u看书 ww瞬间战家人占据了竞技台的一半,一股滔天的战怒直冲天际! 怒极的战无道倏然扭头望向东面的看台,凛然的目光落在金色纱缦上,面对这挂金色纱缦他全无洪皇朝子民的恭敬,冰冷的声音响彻竞技场:“你们怎么说?” 全场哗然,惊愕于战无道对皇室的态度,尽管战家在王朝的名望极高,可那终究是王朝的主宰者,是皇室! 金色纱缦抖了抖,却终究没有撩开,战无道的眼中寒芒迸射,烈日下的武技场内人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冰寒,与此同时一队金甲护卫挡在了金色纱缦四周,金刀在手,皇威赫赫。 “无道!” 战老爷子又一声厉吼,看了金色纱缦一眼,肃然说道:“先带天扬回去查明原由再作计较。” “此事若有鬼,我要你们王家自此在世间消失!” 战无道丢下一句随家人匆匆而去,战家人惊愕而来,愤然而去,留下了冷汗森森的王家人护着瘫倒在台下的王启,对方的一拳就要了他们王家修为前列的三人性命,胜利似乎变成了厄难。 自始至终,金色纱缦都未曾撩起,竞技场内已然混乱一片…… ………………………… 看的爽了就给点票票吧…… 编辑很早就来谈过签约的事,只是我没贸然决定,今天又与编辑谈了,决定签了,所以喜欢的朋友收藏吧,让我们一起打造这一传奇! 第18章 无解之谜 残阳,如血。 战天扬艰难的睁开眼,通体寒彻,眼前自窗户透射而入的夕阳光辉像极了那团绽放的血花,形似鬼魅吞噬一切,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了全身,战天扬睁大了无神的眼睛,张了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凝神,运气,体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丝气息,这似乎不是自己的身体,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各种疑问在脑海中相互撞击,他想找到答案,可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瞬间,一切又平静了,眼神逐渐有了些许生息,苍白的脸庞上布满了冷汗,或许是寒冷让他冷静下来,缓缓恢复了思绪,终于看清了正躺在自己的卧房里,或许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是幻觉,他想挪动身体却发现依旧使不出丝毫气力,反而自胸口上传来一阵疼痛,自己就连低头看下伤口的力气也没有,这让他知道了一切并不是幻觉。 他无力的闭上眼睛,回想在竞技台上的最后一幕,努力的想从中发现点什么…… 乾天武技场,竞技台上。 “战之锐,灭千魂!” 当战天扬要施展这一招结束这次比试时,发觉自元丹深处莫名的发出了一丝轻微的波动,他无暇查究这一丝波动的古怪,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那波动瞬间波及整个元丹,所过之处元丹内的元力随之莫名的消失,他甚至于无法顾及王启就要破盾而入的银枪,那一丝轻微的波动不仅让他元力全失,也抽走了他的气力,没有了阻碍的魂银枪直刺胸。 在那一瞬间,战天扬最后看到的是王启诧异的神情,接着便是一片血红,胸口上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与此同时,体内的元力已是荡然无存,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霎那间取走了他全部力量和元力,他来不及又任何想法,一切结束在了黑暗中,他甚至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古怪的波动让他失去了意识。 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把自己拉向黑暗的最深处,无力挣扎,更无力反抗,任凭黑暗把自己吞噬。 躺在床榻上一遍遍的回想,战天扬试图从某个细节寻找出端倪,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完全想不出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那一丝诡异的波动从何而来,不知道自己元丹内的元力如何消失,面对诡异的未知,他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嗅到了恐怖的气息。 一位风姿卓越的妇人缓缓步入战府大厅,绝美的脸庞上此时却是无尽的忧虑,云盘的乌发也没了光泽,蓄含忧伤的眼神让整个尘世都恨不得随之暗淡,这位被美誉为洪皇王朝的第一美女如今正为自己的儿子忧心不已,她正是战天扬的母亲,苏曼雪,曼妙如仙,圣洁似雪,可此刻的雪却忧虑重重。 战无锋快步迎上前搀扶住自己的妻子,仅半日光景往日里风华绝代的妻子竟变得这般憔悴,暗暗叹息了一声后轻声问道:“怎样了?” 苏曼雪轻摆螓首,跟随丈夫来到侧首坐下,坐于上首的战老爷子看着儿媳,眼中原本含有的期待随之变成了失落,苏曼雪坐下后眼含期望的看着战老爷子悠声问道:“父亲,天扬到底怎么了?一身修为怎就凭空的化为乌有?一直昏迷不醒可如何是好?” 一连串的问题让战老爷子的心禁不住下沉,端起茶杯,茶杯刚离开桌面又被放了回去,茶杯里的茶早已冰凉,此刻谁又在乎这杯茶,战府上下所人的心都如同这杯茶水冰凉而苦涩。 下人们不敢踏进气氛沉重的大堂半步,苏曼雪看着茶杯起身想为公爹换杯茶,战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道:“天扬现在体质虚弱,再者受伤颇重所以才昏睡不醒,皇室遣来御医用了最好的药材,家里供奉长老和几位宗派高人也先后为天扬疗伤恢复,眼下伤势并无大碍,不需几日就能痊愈,只是天扬体内元力全无着实让人费解,如今只能等他醒来问明原由再做打算。” 苏曼雪眉黛紧皱,倏然美眸一凛,道:“莫不是比试中那王家小子暗中施了什么手段?” 言罢苏曼雪便自恼起来,若真是王启的手段已时过半日,以战家的能力怎能查不出来?战老爷子并未责怪儿媳关心则乱的心态,说道:“当时看台之上高人无数,就算那王启手段通天瞒过我等眼目,武技场里暗处几位朝奉已成仙气界修为,区区浊气期修为能有什么手段瞒过他们,莫过多想,此事与王家小子并无关系,万幸天扬并无性命之忧,你且安心等他醒来再探究此事。” 苏曼雪点头应诺,战无锋疼惜的拍了拍爱妻的手背以作安慰,问道:“那边可有回讯?” 感受到丈夫的关心,苏曼雪的神情稍有好转,回道:“宗主如今正在闭关无法前来,几位长老还得几个时辰才能到。” 战无锋心中固然也是焦急不已,但表现的要镇定许多,说道:“莫过忧心了,三弟已去交好的宗派请人前来,等天扬醒了,三弟请人回来,此事必定会有好转。” 战老爷子膝下有三子,战天扬的父亲战无锋排行老二,老大战无量前几日率人前往了王家在锦隆山发现的晶石脉,老三就是在武技场凶气滔天的战无道。 正当几位忧心时管家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大堂门口,施礼道:“老爷,有位自称姓姜的老人前来拜会。” “姓姜?” 战老爷子稍作沉吟忽的眼中一亮,起身便往堂外走去,口中急声喊道:“快请,快请,快快……” 战无锋见父亲如此急迫模样大感奇怪,问道:“父亲,这位姜姓老人是何人?” 战老爷子眼中迸射出喜悦神色,说道:“所料不差的话,此人必是散修姜瀚,有他前来天扬多半就无碍了。” “散修姜瀚!”战无锋夫妇惊呼一声,面容大喜,急忙起身随战老爷子向外迎去。 散修,是对无门无派没有固有势力依仗修士的称呼,散修的修炼之途比之常规修士要更加艰辛,然而散修修为越高修炼成果也随之越大,因为他们自由的身份没有各种宗门规矩的管束面对世间诱惑也就更多,能抵制这些诱惑潜心修炼愈加磨练了他们的心性,也正因这样的身份他们可以结交各种势力,获得的机缘便更多,一位修为、名望都达到登峰造极的散修,说在修士界各门派中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姜瀚,正是如此一位修为高,名望足的散修,饶是战家在洪皇王朝位及皇室也不敢对他不敬,这样的人物在任何一个皇朝都是能享受朝奉的身价,以一朝之财势供奉己身。 “战家小子,多年不见你的修为还是如此不济啊,沉迷富贵、权利终究有损修习,如若当年你肯摒弃浮华随我云游修炼,也不至于这般不济事。” 一位仙姿飘然的老人手牵一个俏皮的小姑娘在石道走来,几十丈的石道在他脚下仿佛只有寸尺长,几个跨步老人和小姑娘已经到了大堂门口,战老爷子老脸一红,低身拱手道:“不知姜老前来,有失远迎!雄双资质有限,多年苦修修为仍停滞不前,让姜老见笑了,惭愧,惭愧。” 原来这位姜瀚口中的“战家小子”是说战老爷子战雄双,战老爷子如今已过古稀之年,如此都被称为“小子”,足见姜瀚何其了得。 战无锋夫妇也上前行礼,姜瀚一摆手战无锋夫妇便觉一阵轻风自身上拂过,这礼无论如何也行不出来了,姜瀚一副不良的神态摇头道:“老夫是极不愿意来你们这些世家望族的,你们嘘嘘套套的作态老夫很受不得,都免了,你们夫妇俩光腚的时候老夫都抱过,何须来这一套。” 听闻此话战无锋讪讪一笑,苏曼雪落个满面通红,想到自己光腚被眼前这位透着仙姿风范的不良老人抱过,尽管还是孩童时期的事情,还是禁不住耳根子都在发烧,那强忍羞赧的美态让夫妻多年的战无锋都禁不住心头一跳。 姜瀚似也发觉出言有所不妥,当下哈哈一笑,拉着捂嘴偷笑的小姑娘往屋里走去,一旁管家早已识相的差人上茶,几人进堂坐定,战老爷子自当要把首位让予了姜瀚,自己坐在了侧首,苏曼雪把小姑娘拉过来,对姜瀚问道:“姜前辈,这位小姑娘是?” 姜瀚饮了口茶道:“老夫的孙女,姜燕。” 至于这位散修前辈因何有了这般年纪的孙女,屋里几位皆是历经事故之人,不再多加询问,苏曼雪唤来丫环端上点心和水果哄着小姑娘,这边战老爷子试言问道:“不知姜老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姜瀚看了战老爷子一眼,uu看书ww.ukansh 问道:“你那孙儿如何了?” 战老爷子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漏声色,神情反之暗淡,说道:“一直昏睡不醒,不知为何竟是修为全无,多位好友前来皆无良策,还望姜老施以助手。” 姜瀚只是低头饮茶,但灵识却把战老爷子的神情审视无余,放下茶杯,神情颇为严肃说道:“这世间有几种功法,可以瞬间提升修为,但使用不慎中间出了岔子便身有异样,想来这些你也是知晓的。” 战老爷子眉头一拧,肃穆而坐,道:“此种功法我自是知晓的,但我还不济于用此拙劣手段以伤我孙儿身体博取名望,莫说那些个法子,就是有再好的法子我决然不为!若姜老如此说,莫管雄双无礼,战家万不应得!” “哈哈。” 姜瀚颇为欣慰的点头道:“老夫向来看重你战家的秉性,此来洪皇听闻诸多传言,你又把家世名望看的太重,唯恐战家在你手上落入世俗,此番看来倒是多虑了,既然如此便去看看那你孙儿,十五岁能修得凝实后期修为,老夫游走天下百年也见的不多。” 战家三人闻言心中欢喜不已,连番道谢,刚出大堂就看到叶一灵急步的跑来,苏曼雪心中一惊,唯恐战天扬又出了什么事故,未待问话叶一灵两眼通红的说道:“太老爷,老爷,夫人,公子醒了。” “天扬醒了?” 几位闻言大喜,加快脚步向战天扬的卧房而去…… 第19章 姜瀚 天色已显灰暗,战天扬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昏蒙蒙一片,心头忽然爬上一股莫名的悲凉,何曾想到过有这么一天竟连丈徐距离的窗外景色都看不清楚了,醒来后曾反复调息体内元气,可元丹内一直没有丝毫反应,没了修为也就丧失了内视的本领,无法获知元丹的状况,或许那里已称不上元丹,甚至连丹田都算不上。 战天扬收回目光,无神的望着屋顶,心里却想起了许多事,武技场的竞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恍惚中他的思绪越飘越远,想到了很多,很远,他总觉得有一根线能把一切串联起来,可这条线到底是什么,他却又抓不住,一时间犹如百爪挠心的难受,曾几何时,他会乱了心神? 屋门无声的推开,战老爷子当先推开屋门与几人相继而入,梁武和梁虎小心的守着门口,满脸担忧不时的看向床上的战天扬,叶一灵来到床前给战天扬挪了挪枕头让他躺的更舒服些,退后几步守在一旁,通红的凤目荧光闪闪,一看便知偷偷地不止抹过一次了眼泪。 苏曼雪坐在床沿,疼惜的抚着儿子的额头,看着战天扬苍白的面孔,空洞的眼神,声音忍不住的有些哽咽,轻声说道:“你可算醒了,放心,你会好起来的,姜老前辈也来了,一切都会好的,娘不会让你有事。” 战天扬看着母亲嘴角动了动,眼中也有了神色,只是苍白的笑容令人禁不住的心疼,一旁的叶一灵已经捂住了嘴巴泪流不止,他却还笑言道:“娘放心,我没事……丫头,再哭鼻涕又要流出来了。” 叶一灵脸色一红真个破涕为笑,挂着泪水的笑容楚楚可人,她想到了小时候,每次哭的时候就会流鼻涕,每一次又都蹭在战天扬的身上。 战天扬又把目光转向床前那位陌生的老人身上,似是有些疑惑对方的身份,战无锋附在耳边低声道:“他便是散修姜老前辈姜瀚。” 闻言,战天扬的眼中徒生了些许光彩,动了动身体却依旧无果,只能躺着软弱无力的说道:“晚辈战天扬见过姜前辈,有伤在身不能行礼,望前辈莫怪。” 姜瀚双目如炬在战天扬身上审视了几番,神情逐渐变的惊奇起来,上前两步道:“小家伙好好躺着吧,先说说感觉如何?” “体虚无力,体内没了一丝元力,而且……感应不到外界一丝元气。”战天扬无声苦笑。 姜瀚盯着战天扬的眼睛问道:“你除了修习战家功法外可曾修习过其他旁门功法?” “没有。” 从战天扬坚定的眼神中姜瀚肯定对方没说谎,神情为之一沉,进屋虽只有片刻功夫但通过灵识他已经获悉了战天扬的身体状况,与之前设想的大为不同,面色不由的凝重起来,说道:“此相也的确非功法走火入魔迹象,且让老夫仔细看看……” 言罢,姜瀚双手飞转施了一个手印,自手指射出一道华光从战天扬眉心进入其体内,随即一团柔和的光晕把战天扬罩在其中,华光从眉心进入顺着经脉游走了一遍,而后汇集在元丹,稍作停留后又在体内循环了一次,战天扬只觉一股暖意传遍全身,在元丹内感觉到了轻微的元力波动,尽管丧失元力只有半日光景,但当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时战天扬的灵魂都禁不住的颤栗,身体逐渐恢复了些许气力。 然而,战天扬很快发现身体除了恢复些许气力和伤口迅速愈合外别无好转,在元丹内感受到的元力波动并不属于自己,是姜瀚灌入体内的元力,随着姜瀚的元力一点点消退,元丹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依旧感受不到元力的波动和元丹的存在,也感应不到天地间一丝的元气。 光晕消淡,化作华光退回姜瀚的手指内,战天扬倏然坐起身来,众人禁不住的大喜,不及问话便被战天扬的一句话扔进了冰窟中:“前辈,为什么我体内仍旧没有丝毫的元力?” “这,这……” 战老爷子喜上一半的面孔憋得发红,惊骇的问道:“姜老,怎会如此?难道连您老也束手无策么?” 屋里悄无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瀚身上,姜瀚缓缓走到茶桌旁坐下,低眉沉思,苏曼雪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一般,口齿微张又不敢发出声音,纤手紧紧抓住身旁夫君的手臂,小姑娘姜燕来到爷爷身边拽了拽老人衣袖,轻声唤道:“爷爷,爷爷……” 姜瀚终于开口,道:“你的伤势已经好了八九分,只待好生调息几日便可痊愈,突遭重创导致体虚无力,现已恢复无碍……只是,你一身元力……” 战无锋急迫问道:“姜前辈,到底如何?” “哎!” 一声叹息让诸位心沉深渊…… 夜色初上,几颗星辰敷衍的点缀夜空,甚是寥寂。 战天扬的卧房内凄凄淡淡,凡人敬仙拜神仰慕修士,只因修士是凡人通往神仙的途径,淬心炼体吸取天地之精元,修元神悟天道脱凡飞升,而当一位修士失去了修为,不仅仅是把他打回了凡人,而是一个比平凡、比死还可怕的深渊…… 灯火闪烁,却照不亮众人的眼眸,数道暗淡的目光注视着姜瀚,只听他说道:“此等奇事老夫从无见闻,若不是亲眼见你在台上与人比试,老夫实乃相信你曾身具修为,眼下你……体内莫说元力,一点修为的迹象都没有,似乎你连元丹都不曾有过,真乃天大的怪事!” 姜瀚言语颇显踌躇,战老爷子坐于茶桌对面,老人一生经历事故无数终究神志老练,已恢复了些许往日的威严,说道:“姜老,可是此中还有何不妥?您且直言无妨。” 战天扬漠然的看着老人,不知身体还发生了什么比失去修为还糟糕的事情,然而姜瀚的一席话仿若五雷轰顶,让他心碎魂裂! “此子如今筋骨稀疏,经脉萎缩闭塞,丹田无根,灵识无基,全然成了糟粕之体,莫说是修道渡劫感悟天地,凭这样的体质连普通的武功功法都练不得。” 屋内仿佛吹进了一阵冷风,人人都觉得寒意袭身,糟粕之体,其实就是连凡人都不如的废人,体质残弱,身无根基,自食其力的劳作能力都没有! 姜瀚也明了此事发生在战天扬身上对声名显赫的战家是何等打击,沉吟片刻对战天扬说道:“你且仔细说说你体内发生何种变故?老夫当时看的清清楚楚,绝非外因所致,你身上并无半点功法出岔的迹象,眼下需清楚此事根由方好寻解决之法。” 战天扬面色无神看着大家,说道:“晚辈也不明所以,当时只发觉元丹深处发出一丝诡异的波动,速度奇快,根本容不得我有所反应元力就随着这丝波动莫名消失了,仿佛,被天地没有征兆的收回了一般……再无有其他异样。” “这就奇了,此种事情闻所未闻……” 姜瀚皱眉不已,转而对战老爷子说道:“雄双,此事勿需过于担忧,老夫无策并不代表就没了法子,修士一道何其辽阔,奇事怪事不乏有事,老夫厉过三界已二十余载仍悟不出创域之道,修途之深远非世人所能想及,得创域之修为便有了再造之神通,老夫此去寻那几位老怪物来,尘世之事没有能难得住金身修为的老怪!” 此言又给众人心头燃起了无比的希望,同时在列诸位对这位散修老人愈加恭敬,从言语中知晓了老人已经渡三期,跨三境,厉过了三界,只要再完成创三域便达到飞脱尘世的境界,虽然姜瀚所言时至二十年还未悟出创域之道,但厉过三界的修士有增百年寿命,姜瀚少说还有几十年光景,但凡有朝一日获得机缘悟出创域之道便算是半人半仙,仅寿命会又增百年,眼下从他身上仙气浓郁之态便可知他离创域之道已是不远。 战老爷子与战无锋夫妇上前连声道谢,战老爷子说道:“多谢姜老,施以战家之恩必将世代不忘,uu看书 .uukanshu 往后若有差遣,战家刀山火海无所不从!” 姜瀚摆手言道:“老夫最不受这套,施恩图报会坏了老夫修为。” 言语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姜瀚又说道:“此事为何不请你战家那老怪出来?战老怪虽未修得金身但却手段通天,此事他来必有法了。” 战老爷子苦闷的摇摇头,道:“不瞒姜老,已经传讯进去了,但未有音讯出来,想必正值紧要时期无暇分身吧。” 姜瀚点头道:“创域之道玄妙至极,如此看来战老怪此次事半功倍了,已闭关十多年了吧……” 战老爷子回话:“十五年,正是天扬出生后第二日闭关。” 姜瀚感慨非常,道:“上回见得这老怪已有二十余载了,那是他便已对创域有所悟,如今闭关十五载,出关时必定金身,不过老怪出关也不知何年月……老夫这便寻那几位金身老怪去……” 言语中姜瀚的神情变得极其丰富,不良的笑容让旁人心头一颤,听到:“哈哈,若这几位金身老怪敢不来援手,等战老怪金身出关还不把他们打的陨落回尘,哈哈,可惜这场好戏是看不到的,几个老怪可不傻,怎会袖手旁观……老夫这便去了,让这小子好生调养着……战家的怪物可真层出不穷啊!” 战老爷子和战无锋把姜瀚送至府外,老人回头看了战府后面的小昆山一眼,牵着姜燕小手飘然而去,苏曼雪留在屋内照顾儿子,不时自屋内传出慈母的安慰和关爱声…… 第20章 夜袭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 夜幕下,战府院内战老爷子负手而立,望向的正是隍城内城所在方向,相隔数十里依旧可以看到那里此时灯火辉煌,隐隐还能听到随夜风飘荡来的欢笑声,战无锋在旁说道:“父亲,今晚让大伯代你进宫赴宴会不会有所不妥?” “无碍。” 战老爷子面容冷酷,收回遥望的目光,说道:“今日偷笑之人大有人在,不去也免得看到那些卑劣嘴脸,若非顾及皇室颜面,你大伯也不必去的,你这几日在府里看着,别让那几个院里的小子跑到天扬那里,那些小子心浮气躁必定会说些风凉话,免得他们和天扬身边的三个小家伙生出事来。” “明日儿便同几个院里堂兄弟们说说,也让曼雪在姜老前辈回来前给天扬好好调息……不过,三弟这趟又徒劳了。”战无锋点头应道。 “你当真如此认为?” 战老爷子看向战无锋,战天扬的伤势有了希望他逐渐恢复了往日的风范,说道:“你大哥心性过于厚重,胸有大志却无谋略,撑不起这偌大的家世,老三是你们三人中资质最好的,如今修为也在你们两位兄长之上,但他心性浮躁有谋无略,不加以看管终会惹出大祸,唯有你秉性沉稳,心思谨慎而不失胆略,战家交到你手上为父是最放心的,但今日你怎么如此不济?” 战无锋苦笑摇头,颇为惭愧的说道:“天扬的事扰乱了心思,难以静心,还请父亲明示。” “成大事者必然心性坚定,你还需加以历练。” 战老爷子释然一笑,战无锋如今欠缺的只是后天培养而已,说道:“明日姜老的消息便会传出去,老三请来的几位最迟也明日午时便到,眼下等着看我战家笑话的不乏其人,须得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闭嘴。” 话音一落战老爷子脸色巨变,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芒望向府邸后方,战无锋同样神色突凛,一股强烈的元力波动从府邸后方的小昆山上向战府袭来,父子二人还不及反应便传来一声震天巨响,整个战府都颤了一颤,只见得府邸深处石飞尘扬,继而啸声四起…… 战老爷子和战无锋双双飞身掠出,一阵雄浑厚重的声音响彻夜空:“什么人敢在我战府放肆?” 回答战老爷子的是一股股无声的元力波动,漆黑的小昆山上一连发出数股元力,眨眼间战府深处的房屋变成了一片废墟,战老爷子怒极狂啸,身影划出一道华光向小昆山飞去,接着又有无数身影从战府各个院落飞出跟在战老爷子身后,只听站老爷子又怒声呵道:“是谁坏了护府阵法?速去人查看,重启阵法!” 倏然,一道白光自小昆山里发出,好似把夜幕撕成两瓣一样直冲天际,“砰”一声爆炸开来,整个战府和小昆山被映照在一片光亮中,小昆山上的景象让所有战家人惊骇无比,只看到山上不知从何时起密密麻麻全是黑衣黑罩只露出双眼的人,随着爆炸声响黑衣人倾巢而出向战府飞扑而来,与此同时,其它三方骤然也出现了无数的黑衣人,四面八方,黑压压一片,似是要吞噬掉战府! 战天扬在屋内正喝着母亲亲手熬制的热汤,突如其来的震动把汤水洒满了衣襟,来不及理会身上的汤渍,战天扬和苏曼雪对视一眼起身赶至窗前,接二连三的巨响仿佛敲击在心口一般让战天扬的心狂跳不止,来到窗前便看到一道冲天白光,映照之下战天扬的脸色愈加苍白。 “砰” 屋门应声而开,叶一灵当先梁武和梁虎随后三人冲进屋内,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曼雪就对他们三人说道:“你们三个照顾好少爷,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娘——” 话一出口又被战天扬生生吞了回去,苏曼雪腰身一动从窗户飘然飞去,脚下荧光闪闪竟是踩着一柄飞剑,战天扬手撑窗沿探身看着母亲瞬间远去的身影,如今他失了修为眼里不及,只能隐约看到远处有无数的黑影闪动,心中焦急非常,突然转身向屋门跑去,叶一灵一惊之下抓住战天扬手臂,问道:“少爷,你要去哪?” 此时的战天扬根本无法挣脱叶一灵的手,大喊道:“上楼顶去,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闻言也不再阻拦,护着战天扬一起跑上了阁楼顶部,到阁楼顶后三人小心的把战天阳护在中间,现在的战天扬已非往昔,一个不小心从这里掉下去也会命丧当场,三人站定后眼中的景象让他们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火光映天,人影翻飞,一道道光华在空中纵横交错,各种兵刃的碰击声不绝于耳,黑夜陷入了无比的混乱。 一栋栋房屋轰然倒塌变成废墟,一个个人影伴随着惨叫自空中跌落,在地面上战家护卫军正与无数黑衣人刀剑相见,血肉横飞,片刻功夫战府内尸横无数…… 辉煌富饶的战府此时俨然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叶一灵精美的脸蛋在火光的照耀下也看得出一片惨白,她惊声说道:“怎么,怎么少了好多人?府里的护卫只有原本的一半?” “这几日一半的护卫都被相继调去了隆锦山供大伯调遣,三叔与几位叔伯和供奉长老外出请人,现在府里只有往日一半的实力。” 战天扬觉得嘴里一阵阵的发苦,那些黑衣人各个修为不俗且出手狠辣,梁虎惊骇的说道:“这都是什么人?隍城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修士高手?就是把隍城内外所有势力和宗派加起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呀!难道是要攻占隍城?” 梁武说道:“城内只有我们这里遭袭,似乎,府邸被设了结界。” 战天扬心头一颤,环顾四周,隐隐能看到战府周边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此时若是白天,必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光罩把整个战府罩在其中,梁虎惊呼:“如此大的结界该要怎样的修为?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没人回答他的疑问,任何人都能想到眼下的情形代表着什么,战天扬的心中翻起了巨涛骇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叶一灵见状紧紧抱着他的身体,焦急的唤着:“公子,公子……” “为什么,为什么……” 战天扬无神的看着四周的杀戮,心中的疑惑、不甘、怒火,全化作了口中梦魇般的呢喃:“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小心!” 梁武的身影一动到了战天扬身前,手中龟蛇相绕的黑色巨弓已拉满在胸,一支光羽箭迅疾射出,前方一个黑衣黑罩的人正向阁楼飞来,来人身影一晃避开光羽箭已来到了阁楼顶上…… 梁虎脚下一动,手中多出一柄形似虎头的双刃刀,刀上冷锋闪闪划出一道光华切向来人腹部,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挑挡住梁虎的一刀,又连续数十支光羽箭飞射而来,黑衣人长剑画出一个圈绞碎了所有光羽箭,飞身而起躲开梁虎第二波攻势,长剑上华光一闪,飞身刺向了战天扬。 战天扬仰头看着黑衣人,剑上的华光刺痛了眼睛,但他眨也不眨一下,只盯着黑衣人仅露出来的双眼,他似乎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点什么,但看到的只是冰冷和嗜血。 “哗——” 叶一灵跃身而起,双手手腕上彩华闪耀,手上出现了一对酷似凤翅的翼剑,仿佛自她身上生出的一对翅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黑衣人手中的剑势一顿,口中似是发出了一声惊咦,一直盯着黑衣人的战天扬敏锐的发现了黑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神情。 “凤鸣斩!” 黑衣人来势稍顿的瞬间叶一灵双剑挥舞,彩光交织,仿若结出一只凤鸟向黑衣人袭去,然而黑衣人身在空中长剑一挥便斩碎了凤鸟,这位黑衣人的修为远在三位少年之上。 战天扬不知何时已平静了下来,站立在夜空下冷冷的看着黑衣人,喊道:“烈虎赤炎!” 身在黑衣人后方的梁虎闻言不作他想,倒身贴着阁楼屋顶飞射到黑衣人脚下,uu看书.ukash 手中刀刃飞转,隐隐出现一只浑身冒着白色火焰的猛虎冲天跃起,黑衣人斩碎了叶一灵的凤鸟发现脚下突发异象,一只猛虎兽口大张向他双腿咬来,别无他法只能退身躲避,此时战天扬又喊出一句:“百凤还巢!” 刚落回阁楼顶的叶一灵脚尖一点再次飞身而起,手中翼剑瞬间化作百柄,就好似百只凤鸟向黑衣人飞扑去,躲避梁虎攻击的黑衣人只得用手中长剑抵御叶一灵的攻势,战天扬似是就在等待这个时刻,冷冷的吐出两字:“摄魂!” 站立一旁的梁武早已满弓待命,战天扬话音一落他手中漆黑的弓臂上闪过一阵摄人心神的灰芒,弓弦上多出了一支泛灰色的光羽箭,“嗖”,羽箭脱弦而出,无声无息的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冷血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惊愕的波动,黑色光羽箭借着夜色已射至身前才被他发觉,慌忙躲闪之下还是被光羽箭穿透了肩膀。 摄魂,射人为次,摄魂为主。 被射中的一瞬黑衣人只觉得神志一顿,这一顿的瞬间就是战天扬真正的目的,梁虎的刀,叶一灵的剑,就在这一瞬间合力淹没了黑衣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黑衣人自空中掉落,砸在阁楼顶上,滚落到楼下。 四人站在阁楼顶上,叶一灵在左,梁虎在右,梁武立于前,战天扬居中,四人看也未看黑衣人的尸首一眼,战府已沦陷成了血腥的战场。 自远处又有数个黑衣人向阁楼飞掠而来…… 第21章 炼狱 杀戮 “战之怒海惊涛!” “碧月漫舞!” 剑影如瀑,剑刃漫天,狂涛一般从黑衣人后方席卷而来,剑势之威猛无所不摧,居后的几位黑衣人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便被淹没在漫天剑影下,连尸首也没留下就此消失在夜色中,修为颇高的几位黑衣人身上光罩乍现,手中各施其法冲破剑影包围,然而不容他们有丝毫反应头顶上空一波漫天碧华骤然倾洒而下,如同月光照世,不过这月光却无曼妙之色,而是由无数剑影编织而成,黑衣人们只留下几声惊恐的惨嚎便化成尘埃随夜风散去。 空中弥漫着嗤鼻的血腥味,四周各种呼喊声络绎不绝,刀剑相向血肉横飞,华光闪烁身影陨落,战天扬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他只能看着,看着…… 战无锋和苏曼雪持剑双双落在阁楼顶上,美妇人上下打量了战天扬一番,看到儿子身上并无不妥方才稍感心安,还是心有顾虑问了句:“天扬,你可还好?” “娘放心,我没事。” 战天扬的脸色苍白又木然,看到父母他空洞的眼中方才有了一丝神色,对战无锋问道:“父亲,对方是什么人?” 战无锋见得此处无事也松了口气,身上衣衫凌乱但他依旧凌然如锋,说道:“对方各个黑罩遮面身份无从知晓,从功法看绝非隍城一带势力,其中有众多修为高深的修士,也不知他们因何对我战家发难。” 继战无锋夫妇后又有几人来到阁楼顶上,都是战府各院落战家旁系人员,往日里光鲜亮丽的他们此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狼狈之态,其中一位神情凶悍的老者说道:“对方施展的功法多有不同,相互之间并无沟通配合,各自为战,可见这些人并非来自同一个势力,其间我们与之交涉对方都闭口不言,看架势是要决心灭我战家!” “此事我们竟连半点消息也没有,难以想象是谁*控今晚对我战家的突袭,就放眼整个王朝也找不出具备如此实力的宗派!”战无锋凌锐的脸上显出一味苦涩,但依旧目如剑锋。 一位战家子弟猜测道:“会不会是皇室?” “皇室?此事皇室当然脱不了干系,如此多身份不明的人进入隍城,若没有皇室配合如何能瞒得了我战家!哼!” 战无锋一声冷哼,眼中凶芒乍盛,如同利剑脱鞘,又厉声道:“虽然他们在我战府设了结界,但内城的老家伙们不会感应不到这边的异状,不过能集结这般多修士高人对我战家下手,还有能掩我战家耳目的实力绝不是皇室能办到的,恐怕皇室只是其中一份子罢了。” 战天扬只觉得一股凉气自后背蔓延,该是一个何其神秘庞大的势力才能*控出这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计划?此时此刻的战家似乎正被一只巨大的神秘黑手握在其中,看着战家此时的处境,战天扬毫不怀疑这只大手随时都能把战家捏的粉碎! 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恐惧。 战家方圆百里的地域内到处都进行着杀戮,曾尽显富华的府邸变成了一堆废墟,世代铅华在一夜间被鲜血洗尽,熊熊大火不仅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尸横遍野的战家邸院,鲜血侵透了大地也染红了人们的眼睛,天地之间一片血红,只剩下了杀!杀!杀! 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像极了一对对戏谑的眼睛,正欣赏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绝望的呼喊声,不甘的惨叫声,一朵朵血花的绽放声,交织出了一个激昂的乐曲让每一颗星辰都忍不住跳跃,似乎这是一场何其美妙的演出,往日里风光无限的战家在今夜变成了人间炼狱,风光无限的战家子弟今夜却要为性命殊死相搏,谁能想到千万人羡慕的战府内正在上演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已关乎名望,无关乎地位,仅剩下了人性最原始的搏杀,刀断了、剑折了,还有拳脚,手废了、腿残了,还有两排利牙,最不济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再不然,死也要交掉你一块肉! 当人性被杀戮泯灭时,远比兽性还要可怕,可怖,可怜。 倏然,几道强大的气息锁定了阁楼位置,远处几个黑衣人踩着华光向这边飞来,战无锋脸色一变,这几道气息异常雄浑,不及多想抓住战天扬的肩膀对其他人喊道:“走!” “轰!” 众人方从楼顶掠下,背后就传来杂夹着巨响的劲风,战天扬知道自己的阁楼从此就不复存在了,他已无心回头去看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阁楼留的最后一眼,或许他已意识到,他的过去亦如那阁楼一样,随今夜逝而不复。 他跟随父母正处在一个战家死忠人士组成的保护圈中,而黑衣人也正以此看出他们必是重要人物,前赴后继的赶来进行一波波围杀,周围的战家子弟和护卫们杀出血路也向这边聚拢过来,不为别的,只为他们爱戴、敬仰的公子,还有他的父母,保住战家的荣耀。 一次次抵御住黑衣人的围杀,却也因此有人相继倒下,每当一人倒下战天扬都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了一次,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却无法上前帮助任何一个人,对自己无能的悲凄和对黑衣人的怒火这两种情绪在他体内反复燃烧,终于两种情绪在胸口处相撞…… “噗——” 战天扬倏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如白蜡,苏曼雪和叶一灵骇的花容失色,不知战天扬身上发生了何事,两人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战天扬,苏曼雪惊呼道:“天扬,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么?” 叶一灵抬手抹去战天扬下颚的血迹,眼眸惊恐的颤栗着,贝齿也在隐隐发抖,面对惨绝的景象时她没有害怕,当死亡迫近时她亦从容自若,可当面对战天扬危在旦夕时她仿若末日降临,难以想象这个少年在她心中是何等重要。 红白相间的脸色让战天扬的面容有种病态的狰狞,摆着手,喘息道:“没事,我没事……” 战无锋的脸色铁青,看了眼身体摇摆的战天扬和苏曼雪,夫妻二人一个眼神便将对方的心思了然于心,战无锋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他双肩一晃掠身上前,双手持剑高高举过头顶,长剑上光芒大盛,一柄光剑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战之斩,灭世!” 随着战无锋手中的长剑斩下,巨大的光剑也自上空呼啸着劈了下来,周遭飞尘走石,大地都在为之一颤抖,前方的黑衣人在巨剑下消失的了无痕迹,可战无锋等人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下又一波黑衣人填补过来,战无锋厉啸一声长剑当先为一行人开道…… 苏曼雪在战无锋出剑时便玉手连挥,在身前结出一道碧绿色光壁,挡住了剑气和飞石,护着战天扬和叶一灵等三位小辈跟着战无锋继续艰难前行。 战天扬很快便发现他们前行的方向是处于后院的战家祠堂,以往几息间就能行完的路程眼下却成了寸步艰辛的血路,每前行一步都伴随着有人倒下,不论是战家人还是黑衣人,血流淌在石道上,战天扬甚至能感觉到脚底渗进的血水,微热的黏糊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嘲。 当从修士回归成了凡人,当失去了光环变的平凡,当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到卑微的深渊,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心态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战天扬觉得自己的灵魂此时正躲在体内某处颤栗的蜷缩着,发出一声声可怜的、羞愧的呻吟,他何曾想到过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卑微。 此时此刻他方才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第一次感觉到鲜血可以如此令人恶心,他开始真正的领悟到人性的杀戮和生命的意义。 这一日,战天扬的人生发生了变化;这一夜,他对人生的感悟发生了转变;他的灵魂在经历了荣华和权贵后在杀戮的洗礼中迅速的蜕变,他正在一个诡秘的深渊里进行着重生。 任何一个世家,祠堂都是最重要的地方,这里记载了一个世家的成长和兴衰,承载着世家历经沧海的尊严。uu看书 .uukansh 往日里无比威严的战家祠堂此刻却凄凉刹人,几位战家老者带领子嗣正苦苦守护着战家最后的尊严,祠堂外战家子嗣、护卫军和黑衣人的尸体围成了一个圈,仍在苦战的老者和子嗣们已是落魄不堪,被黑衣人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战无锋带着一行人杀出血路踩着尸体终于进入了祠堂,厅堂中供奉着战家先祖们的灵位,今夜先祖们的英魂注定得不到安息,却也不爬出来显灵护佑他们的后人。 一行人进入祠堂后已然顾不上家训礼仪,战无锋喘息几口稳住气息说道:“曼雪,你带天扬和他们三个小子速速离开,且不能让……” “什么?” 苏曼雪脸色大变,厉声打断战无锋的话,眼含期许的看着夫君说道:“父亲交代要我们一起带天扬离开,你此时却要舍下我们母子?不行!要走也要一起走!” “祠堂就要守不住了,如果我不留下多抵挡一会谁也走不掉,今夜此役已不能善了,父亲要我们保住天扬就是要给战家留下一线希望啊,难道你要我们战家真的灭绝在此吗?” 战无锋态度决然,不再多看妻儿一眼,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战天扬萎靡的眼神为之一跳,认得玉佩是战家家主传承之物,一直在爷爷战雄双身上,又看到战无锋拿着玉佩在祭台上寻找着什么,心中已然明了,淡淡的说道:“父亲,祠堂内有秘道?” “我也是你爷爷把玉佩交给我时才知道的……找到了!” 第22章 战之不灭 在一个灵位牌下战无锋找到了战雄双交代的秘道开启机关,是一个与玉佩相吻合浅浅的凹槽,来不及看这是哪位先祖的灵位牌,战无锋挥手把周围的灵位牌全部卷开,小心的把玉佩放进凹槽,手掌按在玉佩上口中低声吟诵独门口诀,一团古朴青光把手掌和玉佩包裹了起来,祭台后方无声的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不大,仅能容一人屈身进入。 看着漆黑的洞口战天扬觉得此刻自己就身在其中,周围漆黑一片全是未知之谜!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只有世代家主才知道的秘道,战家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个秘道?战天扬已没有了精力去想,他明白爷爷战雄双让他离开的心意,可就是这心意更让他难以承受。 战无锋正催促他们进入秘道,而苏曼雪依旧坚持要战无锋同行才肯走,战天扬魂不守舍的看着父母争辩,心里在想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正当夫妻二人相互争持不下时几道风声划来,祠堂里又多了几人。 “怎么还没走?” 一脸肃然的战老爷子和几位战家老者赶到了祠堂,苏曼雪看到老人如获大赦,急忙说道:“父亲,无锋不肯走。” 知儿莫如父,战老爷子如何不明白战无锋的心思,叹息一声道:“罢了,曼雪,你带天扬走吧,眼下的形势无锋留下能给你们多争取点机会。” “父亲……” “不行!” 还欲争取的苏曼雪惊讶的看着战天扬,其他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战天扬甩开叶一灵搀扶的手蹒跚的走上前,坚定的看着战老爷子说道:“爷爷,不能是我!战家的希望现在不能托付在我身上!并非孙儿怯懦,而是我已经不配肩负这个重任,我没有了这个能力……” “住口!” 家族经此厄难战老爷子也未显萎靡之态,而战天扬的话却让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身躯隐隐的颤抖着,看着战天扬,饱含沧桑的双目充斥着泪水却不肯流出,战家遇难他在坚守,战家即将倾塌他还在苦苦支撑,因为老人心中还有一根稻草,一线希望,然而战天扬却要把这最后一根稻草也要焚灭了,在这个祠堂内,在这个先祖们齐聚一堂的地方,老人还能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还有何资格背负一个战姓? 老人转身朝散乱在地的先祖灵位牌跪了下去,惨兮,悲兮,哀兮,老人还在倔强的坚持,固执的坚守,厉声呵道:“跪下!” 战天扬第一次发现爷爷原来已有了老迈龙钟之态,看到了两鬓中的白发,他强忍着心头的酸楚跪在了老人身旁,战老爷子看着战天扬,初现萎靡的双目又恢复了威严,掷地有声的说道:“战之威,不惧天地!战之名,撼彻苍穹!战之尊,傲气长存!天扬,爷爷要你在战家列位先祖面前起誓,战之不灭!” 言罢战老爷子大手一招把祭台上的玉佩收回来,转而递给了战天扬。 每一个字都沉重的撞击在战天扬的心口上,心神却反而随之平静下来,老人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感受到周围每一位战家成员火热的目光,战天扬接过玉佩紧握在手,看着玉佩正中大大的战字,心中升起一股汹汹热火,这便是战家的气焰,永世不灭的战之气焰。 另一只手仍拿着那把普通匕首,然而这把看似普通的匕首其实却和这枚玉佩一样都是家主传承之物,玉佩内蕴含着战家所有功法,可这把匕首历代家主从未有人参透,尽管如此还是被一代代传承下来,据传匕首中沉睡着“战魂”,虽然从未见证过匕首的神奇,但对此战家人从未怀疑过。 战天扬缓缓把匕首和玉佩双手托过头顶,挺直腰杆,看上去单薄无力的身板毅然决然的顶起了一片天,一老一少两个背影此刻在众人眼里竟是一模一样,天地何其旷阔,苍穹何其浩瀚,只有一老一少两个跪立的背影,任其旷阔不容身,任其浩瀚无立足,一老一少坚定不移的进行着危难中的传承。 泪水在流淌,战天扬用尽全力一字一顿的说道:“战家子孙战天扬在诸先祖前起誓:以战之血骨,弘我战之威名!以战之魂灵,祭我战之尊位!战之儿孙,扬我战之傲气!战之威,不惧天地!战之名,撼彻苍穹!战之尊,傲气长存!负战之名,轮回万劫,焚世破天,战之不灭!” 铿锵有力的誓言,悲壮而苦楚,豪情而悲凄,他的血骨要历经何等万劫?他的魂灵又要历经几度轮回? 叶一灵早已掩口泣不成声,梁武和梁虎站立一旁泪流满面,他们了解他此时的心境和肩上的重担,可又不尽了解,他们知道他的心里更苦,背负的更重,他们已是无以复加,他又该如何承受! 战老爷子终于心安的点了点头,在战无锋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环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先祖们的灵位牌上,说道:“天扬,战家今日横遭此祸,爷爷已无颜面对诸位先祖,此次无论战家如何你都是战家下一任家主,爷爷代罪老躯万死不足抵罪,但战家数万家众不能枉死!天扬,为战家,为了今夜数以万计的战家亡魂,你要活着,每一双沾染了战家鲜血的手都要用血来偿,查出元凶,祭我战家亡魂!” 在场诸位闻言人人为之动容,看着饱含热泪的爷爷脸挂泪痕的战天扬再次跪在老人脚下,咽声说道:“爷爷,此仇此恨孙儿刻骨铸心,哪怕耗尽一生也要报我战家大仇,祭我战家亡魂!” 苏漫雪过来把儿子揽入在怀,哽咽不能成语的她唯有抚着他的面庞,她心疼,心疼儿子这般年纪就要背负的太多太多,她支持,支持儿子的一切,哪怕不惜性命,因为她是一位母亲,为儿子可以摒弃一切的母亲。 战无锋来到战天扬面前,坚如锐锋的他欣慰的笑着,大手拍在儿子的肩上,和蔼亦坚定的说道:“你是战家的子孙,是我战无锋的儿子!” 短短一句,饱含了如山的父爱和骄傲,坚实,厚重,傲然,坚定! 泪,止不的流。 “轰!” 一道霹雳轰击在祠堂的院落中,战老爷子看了眼战天扬后已无暇多言,把他推给苏曼雪,看着诸位老者说道:“列阵,启战尊盾!” 诸人闪身就位,战无锋也在其中,祠堂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复杂的阵型纹路,古朴的青光莹莹闪闪,继而祠堂被一个光盾罩住,光盾刚成,从夜空中倏然飞来一柄足有百丈长的金色巨剑,它犹如自遥远的天际而来,厚实的金剑似完全用金子打造一般,散发着刺眼的金光,整个夜空被映照成了一片金色。 金剑威势浩瀚似把夜空斩成了两半,来势奇快瞬息而至,迅猛至极的撞击在光罩上…… “嗡——” 一声巨响,一股强劲的元力波从光盾上传来,列阵诸位皆自喷出一口鲜血,仍旧坚守其位,手印不断变化,光罩忽明忽暗抵御着金剑…… 战天扬被元力波猛烈的撞击到胸口身体离地向后飞去,身在空中的他惊骇的看着那柄金剑,剑刃上奇怪的纹路清晰在目,剑尖处一个巨大的金色狮头大张狮口,金剑从狮口中再次刺来,惊骇中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坠入了无比的黑暗中…… “金……” 夜空璀璨。 月色照耀下的隍城在今夜显得格外平静,然而有些人却在这平静中嗅出了诡异的味道,百姓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皇室金甲禁卫军今夜竟然廉价的在大街小巷里巡视,往常彻夜喧哗的酒楼今夜早早闭门谢客,百姓们足不出户,若不是依旧可见闪闪灯火,会让人以为今夜的隍城变成了一座鬼城。 在位于隍城正中心的塔楼上正闪烁着一盏灯火,灯火旁身着金衫黄冠束发的皇甫晧傲然而立,坚毅的脸庞无情而严酷,朗目中闪烁着比天上星辰还要明亮的光芒,年仅十五的他竟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站在这个隍城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整座隍城,他的目光正落在远处的战府,那里一如既往灯火通明,看着在夜色下安逸的战府,皇甫晧抿嘴轻笑,笑的严酷而残忍,他清楚的知道这只不是一种结界所施的幻象罢了,在那安逸的幻象下战家正经受着灭族之灾,今夜后,天下将再无战家! 一位小公公谨小慎微的来到皇甫晧身后躬身站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因爬楼而极速的心跳声,他甚至有意压制自己的心跳,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有什么消息?” 皇甫晧依然朓目而望,小公公急忙回话,道:“战家大势已去,只是……后院祠堂有一秘道……” “他逃了?” “是。” 倏然,皇甫晧转过身来,眼中犀利的目光夺人心魄,“扑通”一声,小公公跪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用尽全力才挤出声来:“秘道甚为隐秘,向来只有战家家主一人知晓,从未告于第二个人,故此才疏漏。” “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皇甫晧又转身过去,脸上并没有丝毫失望之色,问道:“可知秘道通往何处?” 惊魂未定的小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还不知,秘道内有机关,已自行塌陷,没人再能进入。” 皇甫皓看向战府的目光变的异常冷寒,说道:“传话过去,天明之前必须找到秘道出口!” “是!” 小公公颤声应允,此时在后方月光不及的阴影中竟然传出话来:“何不从战家人口中获悉出口?” 从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位少年,这位少年的容貌竟丝毫不亚于战天扬,更甚至比战天扬还要显得美艳了几分,一身白衫洁白如雪,身上散发着另人心悸的阴冷。 “呵!” 皇甫晧冷笑一声,道:“秘道只有战雄双知道,依老家伙的脾气就算自爆元丹也不会说出秘道出口……情况如何?” 美艳少年笑道:“有那几位老怪物坐镇没人敢踏出内城半步。” “锦隆山可有消息传来?”皇甫晧又问。 小公公回话:“还不曾传回消息。” “战无道那边如何?” “势局已定,随行之人所剩无几,和战无道仅做无为的抵抗。” 皇甫晧皱了皱眉,缓缓转身过来看着地上的小公公,眼神逐渐冷酷,声音更是无比的冰冷:“可是还有何坏消息?” 已几乎趴在地上的小公公魂飞胆裂,恨不得在地上刨开一道缝钻进去,万念俱灰的说道:“碧月门来人带走了苏曼雪,他们走后战无锋也失去了踪迹……” “什么?” 塔楼上瞬间冷若严寒,皇甫晧厉声言道:“区区一个碧月门竟能带将人带走,这般阵仗难道是摆设吗?战无锋必是碧月门施了手段,没用的东西!” 话语间一道寒光向小公公射去,同时皇甫晧对身旁美艳少年说道:“带人去碧月门势必把战无锋夫妇带回来!” “碧月门不能去。” 一团突如其来的柔光包裹住了小公公,uu看书 wwuukashu.co 皇甫晧手上发出的寒光碰到这团柔光后悄无声息的消散了,一位灰衣老人从走廊上慢慢走来,皇甫晧的威严在这位老人面前竟荡然无存,心有不甘的问道:“区区碧月门为何去不得?” “你知什么!” 老人眼色一厉皇甫晧低头再不敢言,老人衣袖一挥,被柔光包裹的小公公从地上凭空消失,百丈塔下却是光彩一闪显现出了小公公依旧颤栗的身影,小公公惶恐的抬头望了眼塔顶,方后起身慌不择路的离开。 塔楼上,老人说道:“恰逢碧月门门主闭关,来的是几位长老,若是碧月门门主前来说不得他们夫妇都会被带走,战无锋确是那几位长老暗中留了空间切口让他逃了,不过出口不会远,战无锋还在城内不足为患。碧月门不要去招惹,虽然仅是一个门,但你若惹怒了那边,没人能保得住你!” 皇甫皓的眼神一惊,脱口问道:“那边……是?” “不该知道的休问!”老人冷喝,目光如刀。 美艳少年不似皇甫皓那般惧怕老人,说道:“苏漫雪是战天扬的母亲,若留着她终究是个隐患,为何不趁碧月门门主闭关之机把她留下?” “苏漫雪是碧月门门主最疼爱的弟子,只要她活着回去那边就不会任由碧月门胡来,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眼下的局势岂是凡人能懂的……” 老人拂袖而去,只留下皇甫晧和美艳少年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言表的疑惑和惊骇…… 第23章 迷雾重重 峰峦叠嶂,云气缭绕,宛如仙境。 居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上,云气渐开,逐渐显露出一个洞口来,在洞口前一位八尺长躯身裹虎皮长坎的魁梧大汉正焦躁的来回踱步,一对硕大的虎目不时的望向另一边坐在石台上的素衣男子,这位男子眉眼纤细,不仅身形奇瘦,脸也瘦的出奇,脑袋上下两尖,乍看就似个狐狸,正在一石台上闭眼静坐,大汉又来回踱步几趟后终忍不住嚷嚷起来:“到底如何?到底要不要报进去?” 粗狂声在山谷回荡了许久,素衣男子徐徐睁开狭窄的眼睛,青光一闪即逝,细长的眼仁上赫然有两个眼瞳,随青光消逝又合二为一,缓缓摇头,声音极其尖锐:“不可。” 大汉恼怒的一跺脚,粗臂一甩索性也坐在了身旁的巨石上,说道:“此事终究瞒不住的,此时不报,等主上出关后知晓此事可如何是好?” “现在禀报又能如何?无非*主上发疯杀将过去,可又能挽回什么?况且主上当初明言闭关二十载方可大成,眼下已十八载,若现在强行出关必定要半途而废,再者那些老家伙也还未到出关之时,以现在的实力我们毫无胜算可言,只会让一切前功尽弃!”素以男子叹息一声,眉宇间有了一丝恼意。 “可恶啊!那鸟人不安生的修炼偏偏生出这事来,主上出关知晓此事不知会怒成啥模样?”大汉恼怒中含有深切的疼惜之情,大拳砸在身旁另一块大石上,拳落无声,大石却粉碎成灰。 “那时时局已定,主上虽怒但不至于不顾一切,到时我们谋定而后动方能有所成效。” 素衣男子言中冷哼一声,眼中也闪现一抹狠色,道:“那自以为是的蠢货,难怪近几年年安分了起来,原来趁主闭关埋下了这等祸根!哎,就是可惜了主上长久以来的心血。” 清风吹过,山峰消掩在浓郁的云气中,云气之中隐隐蕴含着一种神秘、妖邪的气息…… 战天扬呆呆的望着前方的石壁,他已呆坐了两个多时辰未曾一动。 这里是一个石洞,战天扬万万没有想到祠堂里的秘道出口居然是在隍城外三十里处洪明山中的一个洞穴里,战府位于隍城东北方,洪明山城外西侧,细算下来战府距此已有百里,时值晌午,或许已能称之为曾经的战府。 叶一灵担忧的目光一直未从战天扬身上离开,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昨晚出现在祠堂上空的金剑发出的霸道元力波再次引发了他胸口的伤势,致使他陷入了昏迷,而最终进入密道的只有他们四位小辈。 梁武手抱巨弓身掩于一大石后守在洞口,叶一灵拿着一个水袋小心的挨着战天扬坐下,轻声说道:“公子,喝点水吧。” 战天扬依旧静若石雕动也不动,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昔日的风采,眼神空洞而悲切,脑海中无数往事一幕幕重现,让他揪心又心惊! 当结果已成,围绕着结果便会从往日看似正常的事情中也能寻出端倪,通过一些以往看似正常而微不足道的细节抽丝剥茧,战天扬惊愕的发现战家今日的覆灭并非一朝一夕的谋划,蓄谋之久让他仿落无底深渊! 长久以来这个针对战家的阴谋谋划之隐蔽,实施之缓慢,就算在期间窥知一二也实难与最后的目的联系在一起。 但是战天扬想不出是什么人*控了这一切,为什么要灭了战家,或者说是什么人才能有这般谋略,到底因为什么会潜心把一个阴谋暗中实施这么久,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个谜题。 叶一灵拿着水袋别无他法,只能坐在身旁护着战天扬,低头看着手中的水袋,泪水无声的流淌而出,尽管她不姓战,尽管她不是出生在这里,战家却早已成为了她的家,是身边这位公子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今日这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家已不复存在,无尽的痛楚化作了两行清泪。 她曾经失去过,但之后她获得了更多,她也因此认为自己是幸运的,那是上天对她的厚赐,现在她又失去了,比上一次失去的更多,少女的心从来没这么通过、这么恨过…… 她知道,战天扬的心此刻比她更痛,更苦,心念至此,少女的心愈加的痛了,泪水连珠落在碎石上,破碎,四溅。 战天扬拿过女孩手中的水袋,浅浅的喝了一口,平静的说道:“你这两天已哭的太多了。” 挂满泪珠的容颜挤出了一个楚楚怜人的笑脸,说道:“以后再也不哭了!” “阿虎回来了。” 梁武从掩身处跃出来对洞内二人说道,叶一灵闻言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片刻后洞口出现了梁虎狼狈的身影,衣衫凌乱沾满了泥土,战天扬起身看着梁虎,眼中难以压制的涌现出一丝期望,问道:“如何?” 梁虎无心顾及自己狼狈模样,颓废的摇头道:“隍城外十里就布置了严密的巡视,没有一点进去的可能……城里也没人能出来,有大批穿着黑色铠甲的家伙向洪明山来了,其中还有昨晚的黑衣人,公子,我们不能久留于此了。” 最后的希望也被扑灭了,战天扬无力的闭上眼睛,无尽的悲痛从心底迸发而出,堵在胸口,他强忍着不流出一滴泪,不发出一声哭泣,而身体却禁不住的颤抖起来,叶一灵慌忙抱住摇摇欲坠的战天扬,只觉得怀中战天扬的身体冰冷彻骨,心惊之下双双跌坐到地上,嘴唇贴在战天扬耳边轻唤着,她说了以后再也不哭竟真的不哭,泪水在眼眸中打着转就是不流出来。 梁武和梁虎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急的团团转…… 许久后,战天扬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依在叶一灵身上喘息着,叶一灵低声说道:“公子,也许家里的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糟……” “祠堂是战家最后的坚守,每个人都会誓死守护,他们现在向洪明山而来说明知道了秘道所在,这也表明祠堂被攻陷了,爷爷和父亲他们宁死也会守护着祠堂……”战天扬双目失神的望着洞口,有些人永远也不做到自己骗自己。 几人相对沉默,梁虎忍不住问道:“公子,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 战天扬勉强的站起来,缓步走到洞口处,入眼尽是山峦和树林,叶一灵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战天扬深深的呼了口气,说道:“这是一个可怕到我们无法想象的阴谋,或许它在我们没出生前就开始了,经过了十几年,也许更久的时间谋划、部署,现在,这个阴谋走到了最后一步,让我们猝不及防更无还手之力……” “这……这……” 叶一灵和梁氏兄弟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生活的背后竟一直有一个可怕的阴谋在运作,而他们却一无所知,梁虎咽了咽口水,说道:“公子,这怎么可能?怎么这么多年来老爷他们一点也没察觉?” “这就是这个阴谋最可怕之处!” 战天扬说着话缓缓从洞口一步步退回来,在山峦远处他看到鸟群乍飞,无疑那里有人惊吓到了鸟群,此时的战天扬面无表情,眼中看不到任何情感,他看着三人说道:“谋划者的实力有多大是我无法推测,执掌一个王朝的皇室仅仅是运作的一部分而已,这样的实力究竟会是什么高度?” “自建朝起我们战家就与皇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不知这种关系因何而来,但从家史记载可以看出历代帝王都对我战家格外敬重,王朝日益昌盛,战家也是水涨船高,近些年王朝对我战家频频加封、赏赐,看似愈加器重我们,其实是在为这个阴谋做铺垫,战家势力越来越大却也因此人力分散,这便利于他们对家族的渗透,皇室用明沁公主和我订下婚约,看似是用和亲之举表明对战家的信任,其实却是为了麻痹我们……” “这次王家发现的晶石矿脉是为了进一步分散我们在隍城的实力,我的修为莫名消失也是这个阴谋的一步,为了让三叔和族内有名望的长辈、供奉长老出门寻助,阴谋中每一步他们都算得无比精确,甚至摸透了战家每一个人的心思,偶尔有可疑之处也被他们弥补的天衣无缝,厉害啊——” 三人越听越心凉,叶一灵踌躇再三,问道:“公子的修为到底怎么消失的?” “这点我还没想明白,那位曾到府邸的姜瀚是修士界德高望重的散修,就连他都不知道或许这真是一种奇高的法子,亦或许姜瀚也有问题……” 说到此战天扬面容一凝,uu看书 ww.uuknsh 眼中冷光一闪,说道:“还有很多事没想明白……十年前突然神秘出现的皇甫皓,王家、黎家和金家,黑衣人的来历,黑铠护卫……还有她,皇甫明沁!” 石洞内布满了团团迷雾,然而此时却不是拨雾探谜的时候,梁武定了定神,问道:“公子,现在该如何?” “尽快离开这里!” 战天扬环视石洞,目光落在地上的水袋上,忽然问道:“灵,水是哪里来的?” 叶一灵捡起水袋说道:“石洞里面有一个水流湍急的地洞,水是从那地洞里打来的。” 石洞深处一片漆黑,用心去听会隐隐听到水流声,战天扬目露坚定之色,当下向里走去,说道:“据史料记载洪明山下有一条暗河贯穿山脉,暗河分支繁杂遍布整个王朝地域,那地洞必是在暗河上方塌陷形成。” 在叶一灵的带领下四人很快来到地洞口,丈许大的洞口传出滔滔水声,从地洞里涌出的凉风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有修为奇高的修士,若从外边走无论我们如何小心都会被发现,所以……” 战天扬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说道:“就从这里走!” …………………………………… 每天保持两更,努力让大家看到一部精彩、喜欢的小说,有票的朋友请点击一下投票,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只要有人看我无论如何都会坚持到底,喜欢的朋友收藏一下吧…… 第24章 暗河 洪明山连绵不绝,蓊郁苍翠,犹如一条绿色巨龙伏卧在隍城旁。 石洞内,看着黑漆漆的地洞里水流翻滚,梁虎心有余悸的说道:“真要从这里走吗?暗河水势不明,我们也不知水道形势如何,如若就此下去万一有什么差池,可就再也上不来了。” 地洞旁摆着一个木筏,四人在洞外砍来树木用藤条捆扎的一个简陋的渡水工具,战天扬站在木筏前,说道:“留在这里我们绝没有活的希望,从外边走无疑是送死,为今只有这一条路我们还有可能离开。” “可是,公子你还有伤在身,万一如阿虎所言遇到不测,你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了?”叶一灵的眼中只有担忧之色。 “还会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放心,我不会有事。”战天扬轻笑言道,但苍白的面色和凄凄的笑容并不具说服力。 梁武一如既往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来到战天扬身前,正色言道:“公子,是战家给了我们兄弟两活下去的希望,老爷和夫人带我们到战府就让我们跟着公子,我们兄弟的命也从此属于公子,不论发生什么事,哪怕用我们兄弟性命也要护公子周全,此生,紧随公子!” 甚少言语的他每次开口都是坚定不移,梁虎站在身侧,脸上是罕见的肃然,看着眼前并排而立的梁氏兄弟,战天扬已不需多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又看向身旁的叶一灵,厄难后有他们相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此时此刻少女脸也瞬间变得无比决然,战天扬率先走上木筏,说道:“走吧。” 三人随后走上木筏,梁武和梁虎一前一后站于木筏两端,叶一灵走到木筏中间握住战天扬的手,催动元力结出一道浅淡的光罩把二人护在其中,梁氏兄弟用藤条把脚紧紧的绑在木筏上,身上元力流转,同时大喝一声:“起!” 木筏托着四人拔地而起,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了地洞中,石洞内水声依旧,凉气依然,战天扬他们的路途就犹如这条暗河一样,充满着可怕的未知、莫测的凶险、无尽的神秘和无穷的艰辛,踏上,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河水远比在地洞外看上去的湍急,水面下波涛暗涌,木筏一触水面就被水浪抛起,即将要撞到水道顶部的石壁时,梁氏兄弟把元力灌注双脚使出千斤坠的本事,再次让木筏坠于暗河中,“啪”一声脆响,木筏颠簸着驶进一望无际的黑暗…… 河水冰凉刺骨,失了修为的战天扬不像其他三人可用元力抵御凉气,只能生生忍受着自脚上传遍全身的刺骨凉意,这种冰凉不似冰雪寒天的冷寒,而是一种缓缓渗透体脉,蚀骨的阴寒,不需多时战天扬已经浑身麻痹,牙齿发颤,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这般诡异的阴寒表明这条暗河绝不会简单。 以叶一灵他们三人如今的修为还不具备渡元力给战天扬御寒的本事,只能尽最大努力让木筏吃水浅点,平稳点,让战天扬少吃点苦头。 无尽无止的暗黑仿佛要吞噬掉其中的一切,四周的景象只能依稀看到大概的轮廓,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峰在黑暗中像极了张牙舞爪扭动着身躯的恶魔,在这个暗黑无光的世界,四人只能把命运交给这条暗河。 不知在河面漂流了多久,不绝于耳的水浪声让耳朵已近乎麻木,叶一灵紧拥着战天扬的身躯,此时他还能存有生息得亏了少女体温的旁助,此种情形下已无人还能生出别的心思来。 “不好!” 黑暗中忽然传来叶一灵的惊呼声:“河水越来越高……不对,是石道越来越小了,上方的石壁比先前低了许多。” 战天扬一直在闭目御寒,闻言睁眼抬头看去,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被阴寒渗透的身体又徒生出一股子悲凉,无为无助的他如今俨然成了一个废人! 前方骤然有一道华光掠出,是站在木筏前的梁武射出了一支光羽箭,借助这一刀光华几人稍稍看清了前方的景象,大小不一的石柱密集的倒立在洞顶,再往前不远距离水面已不足一个常人身高的距离,梁武沉声说道:“没错,石壁越来越低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沉到水底了,公子……” “继续往前!” 战天扬紧咬打颤的牙根,挤出了几个字,不往前又能往哪里去? 为了避免碰到头顶的石壁梁武和梁虎不得不把元力灌入双脚,木筏吃水越来越深,很快就已没至腰际,战天扬已经感觉不到了寒意,浑身麻木,神智晕眩,气息甚是微弱,此刻若有光便能看到他煞白的脸上模糊无神的双眼和颤抖的青紫嘴唇。 叶一灵摸索着拿出一根藤条捆绑在自己和战天扬腰上,把两人相连起来,又沉入水底把藤条另一头捆扎在木筏上,当做完这一切叶一灵惊愕的发现自己回不到水面上了,水面距离石壁已只有寸许距离,根本容不得人探出头。 梁氏兄弟依靠元力把木筏控制在水下顺水前行,晕眩中的战天扬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窒息的感觉让他身体发胀,逐渐失去了意识,模糊中一股微润从嘴唇上传来,丁点的香甜让他几近枯竭的生命寻到了一泉甘源,生命在此时做出了本能的反应,贪恋的吮吸,企图吸取哪怕丁点维持生机的气息,还有那种奇妙的温暖。 意识稍有恢复战天扬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叶一灵羞赧的脸庞近在眼前,是少女摒弃矜持用嘴给他渡来了气息,那一团柔软的温暖让他禁不住心中一慌,下意识的松口离开,一下灌进了一口河水。 叶一灵急忙探头跟上,那对含羞的眼眸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的温暖,这个曾经拽着自己衣角的丫头早就成为了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两人平静的唇瓣相连,宛如一体。 修士可以依靠体内元力自我调息,在水下有内息的本领,虽然叶一灵和梁氏兄弟都仅浊气期修为,体内元力只能在水下支撑一个时辰,但身为战家第一公子的随从,他们身上不乏品质精纯的晶石,通过吸取晶石内的元气从而弥补体内元力的消耗,倒也不必担心会元力不足。 正在为战天扬担心的梁武和梁虎终于松了口气,后者心中很是庆幸的想着:得亏了有小灵子,若是几个大男人,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水下比水面上要平稳许多,度过一劫的四人在水下颇为从容的前行,再这样的环境里人们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真个是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忽然,背后一股浪涌让梁虎心中一惊,回头看去骇的险些吞下一口河水,两条尺粗的肉虫顶着圆鼓鼓的脑袋正向他冲来,惊骇中不容他想,梁虎手掌一翻,双刃虎刀光芒一闪划开河水向肉虫斩去,更让梁虎心惊的是他施展出的光刃斩在肉虫上竟未造成丝毫的伤害,连一点伤痕都没留下,仅让肉虫顿了一顿,虎刀飞转瞬间又斩出数道光刃…… 梁虎的双脚捆绑在木筏上,他的动作引发了木筏剧烈的颠簸,战天扬和叶一灵唇瓣相连扭头以一别扭的姿态看向后方,却看不清楚梁虎身后是什么,一道华光从头顶掠过,前方的梁武回身射出一支光羽箭,这次四人看的清清楚楚,梁虎斩的并非是两条肉虫,而是两条足有两丈长的触须! 触须连着一条巨大的怪物,光羽箭正是贴着怪物身躯飞过,华光中隐约可看到一条粗有一丈、长不见尾的水下巨怪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游来,巨怪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身下是两排爪子,不下百只,头部上有两颗硕大的白色圆球似乎就是眼睛,两须之间大嘴一张一合,满嘴獠牙,大嘴之中竟然还有一张嘴,uu看书 wuukanhu这张嘴里正吐着尽是棘刺的长舌,让人望而生畏,恶寒不止。 看清怪物的长舌时战天扬和叶一灵险些唇瓣相离,梁虎终于没忍住张大嘴连吞了几口河水,手中虎刃连斩阻止企图缠绕上来的怪物触须,两支光羽箭也飞射过来,然而不论是虎刃还是光羽箭都不能给怪物造成伤害。 四人心中无比惊骇,那足以切金破石的攻击居然伤不到怪物分毫,难以想象这怪物的皮肉何其坚韧,梁武的光羽箭再次尝试射在怪物身躯上,光羽箭碰鳞即碎,怪物身上的鳞片更是坚不可摧。 虽然梁武和梁虎未伤到怪物,但也让怪物吃痛不已,激发了它的暴戾,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加速冲来,被怪物搅动起的浪涌接踵而至,木筏在浪涌中不堪的旋转起伏,叶一灵一手抱紧战天扬一手抓紧捆绑在竹筏上的藤条才不至于被颠簸到河流中,梁武和梁虎双脚被绑在木筏上又身在水下,功法大受限制,只能狼狈的躲避怪物,他们仿佛隔靴搔痒的攻击反而惹得怪物更加恼怒。 怪物忽然张开大嘴,两排獠牙在河水里让人不寒而栗,大嘴中的嘴居然瞬间弹射出丈许来,接着这张嘴一张,尽是棘刺的怪舌无比迅猛的射出,竟比那触须还要长上一丈,怪舌卷着一股污浊的河水向四人席卷而来…… …………………… 小战公子的初吻没了,朋友,你与《魔仙》的第一次还在么? 票票,收藏,花花……给《魔仙》你的第一次吧………… 第25章 匕首显威 木筏上四人完全不知此时幸好是在水下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否则怪物喷出的腥臭毒液气味瞬间就可以让他们不省人事,不过长舌搅动的水涛也让他们饱受颠簸之苦。 梁武和梁虎前后双双发力使木筏迅速下沉,那怪舌带着一股劲涌从头顶穿过,此时梁武的光羽箭和梁虎的虎刃雨点一般招呼在怪舌上,然而就这般近距离的攻击依旧没有伤到怪物分毫。 水怪舌上受痛,迅疾的收回怪舌,大嘴又是一张发出一声怪叫,水波乍起,奔流激涌,木筏在水中陀螺一般的旋转,四人只觉心神瞬间恍惚,叶一灵、梁武和梁虎三人体内的元力也随之紊乱,梁氏兄弟脚上骤失元力,木筏没了压力旋转着浮上了水面。 一股清新的气息涌进体内,不知何时水面上又有了足够容人的空间,四人幸运的恢复了神志,大口的喘息几下,那水怪也紧随他们游上水面,巨大的身躯只有一半露出水面,上百只爪子在水下划动向木筏追来,速度之快迅如水蛇,一时间河道上浪涛翻涌,潮声大作。 木筏在水面上颠簸起伏,不时被怪物涌起的浪涛抛到空中,叶一灵虽然不必再给战天扬渡气,但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的一手抱紧他一手抓紧藤条,一个不慎若战天扬被抛甩出去后果将不堪想象。 水怪常年居于黑暗之中双眼已经退化目不能视,仅能依靠声音、嗅觉和触须锁定猎物,它涌起的浪涛恰好令木筏漂浮不定,一时间也奈何不得筏上四人,只是如此追逐下去木筏终究会承受不住浪涛的拍打而溃散,到时四人落于河水中迟早沦为怪物腹中食物。 战天扬在晕眩和浑噩中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尽管心急如焚依旧苦思着摆脱之法,转眼间水怪又追近了丈许,两只触须发出呼呼风声挥打过来,所过之处碎石横飞,比在水下时更灵活,更迅猛,梁虎骇然中下意识的屈身躲过触须却忘了在他之后还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站在木筏中间的战天扬和叶一灵因为相拥在一起不及一人行动灵活,夹着着劲风的触须正向战天扬抽来,叶一灵吓的花容失色,正要松开抓着的藤条的那只手救援就看到战天扬单手一挥,一股鲜血铺洒而下,水怪发出了一声痛叫迅速收回了受伤的触角,战天扬的手上赫然是那把看似普普通通的家传匕首,匕刃上最后一滴血顺着锋刃滑到刃尖,滴落。 战天扬诧异的看着手中的匕首,当时他别无选择也容不得多想,出于自保挥出了怀里的匕首做困兽一搏,没想到竟伤到了水怪,其他三人见得脸上不由的一喜,总算不用一味的挨打了。 初次受伤的水怪被彻底激怒了,巨大的躯体在水面上扭动跳动着,百爪搅动起的水浪如洪涛一般,嚎叫着更迅猛的向木筏追来,两只触角疯狂的挥打着,河道上波涛一浪汹过一浪,碎石如雨。 叶一灵单手拥着战天扬,另一只手上形似凤翅的翼剑划出一道剑幕挡住飞溅的碎石…… “阿虎。” 梁虎闻声望去,战天扬把手中的匕首扔了过来,接住匕首梁虎神情大振,眼露狠色,喊叫着:“呔,妖怪,看虎爷不把你斩个稀巴烂!” 触角每一挥来都被梁虎手中的匕首迎住,水怪痛叫不断,不多时两只触角都已伤痕累累,梁虎则是越战越勇,一把小小的匕首在他手上不时绽放出锐利的刀花。 忽然,水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飞溅的碎石遇到声波随即变成粉末,河道上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向木筏扑来,惊涛中那巨怪竟昂首而起,巨大的身躯撞在石洞顶壁碎石无数,两排整齐的利爪明晃晃的似刀刃一般。 战天扬猛然惊呼一声:“快沉下水!” 不仅梁武和梁虎,叶一灵也倏忙元力灌脚,就在战天扬声落后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可匹敌的强大气息,或许是错觉,这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庄严气息怎会出现在这丑陋的水怪身上? 下沉到腰际时暗河上倏然亮如白昼,只见密密麻麻的光刃扑面而来,那怪物竟然每一只利爪上都射出了五道光刃,梁武和梁虎齐齐大吼一声,四人瞬即沉入水中急速下沉。 “噗噗噗……” 光刃射入水中,有几道就从头顶穿过,带起的激流从脸上划过生生作痛,射入水底直至眼里不及也不见得消散,四人为之心悸不已,若被射中哪里还会有命在! 水怪再一次扑入水中,木筏却又浮上水面,战天扬心中一动,喊道:“阿虎,匕首……灵,给我一根藤条。” 叶一灵不知战天扬要藤条何为,还是拿出一根来,战天扬接住阿虎扔回来的匕首倏忙用藤条扎紧,之后把匕首和藤条扔给梁武:“阿武,用匕首射怪物两眼正中!” 梁武接过匕首,藤条一端握在左手,匕首架在弓臂上,拉满弓,一支闪着刺眼光芒的光羽箭出现在弓弦上,光羽箭的前端与匕首相连,对着又浮出水面的水怪伺机而发…… 水怪出水后已暴躁非常,巨大的身躯在水面弹跳奔游,浪涛翻腾,木筏颠簸起伏,梁武满弓在手凝神而立,其他三人蹲身抓着木筏苦不堪言。 “光羽,神之灭——” 梁武射出了他目前修为所及最强悍的一箭,黑暗中仿若乍显一道闪电射进了水怪两个肉球似的双眼正中,一触便没入其中。 “嗷……” 一声震天惨叫,水怪剧烈的扭动着身躯,拍打在水面上,撞击在石壁上,木筏如轻飘飘的树叶般在水面和空中翻腾,让四人禁不住晕眩,战天扬更是脸色煞白,强忍着颠簸和石壁的撞击。 在四人忍受翻腾煎熬的同时水怪逐渐平静了下来,匕首射进水怪体内很深,所以没人看到此刻匕首正在怪物体内散发出一团灰暗的光芒,那种灰暗仿若死气一般没有任何生机,反而吸取着水怪强悍的生息…… 河水终于平静了,战天扬突然问道:“灵,那颗夜明珠你可带在身上?” “啊!是带着的……” 叶一灵这才想起苏漫雪曾送过她一枚夜明珠,随即拿了出来,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暗河上终于有了一团光明,四人站在木筏上惊愕莫名的看着先前凶恶的水怪,巨大的身躯正在快速的萎缩,仿佛正被什么抽去血肉,最后只剩下了一副皮囊漂浮在水面上。 梁武一拉手中藤条把匕首从水怪的皮囊中收回来,匕首依旧平常如故,战天扬拿过匕首来看了看,摇了摇头收回怀中,想不通这把家传匕首因何对怪物有如此威力。 如若战天扬此时修为依在,用神识探入匕首之内必能发匕首有了惊人的变化,只是他已回归为平凡之身,从外部无从发觉匕首此时的玄妙。 正当四人还心留余惊时,河面上无数的鳞片从木筏旁漂过,战天扬无意间看到便捞起一片来,鳞片有手掌大小,薄如刀锋,表面光滑如玉,抚摸下只觉坚硬无比,战天扬为之大惊,喊道:“快!快捞起这些鳞片!” 三人不知所以,看战天扬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也明白过来这些鳞片必是不凡,四人趴在木筏上打捞怪物身上散落的鳞片,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鳞片在水面上只漂流了几息时间就开始下沉,片刻功夫所有的鳞片都沉入了水下,四人每人只来得及捞起几片而已。 梁虎心有不甘的说道:“居然沉到水下去了,我下去再捞一些回来!” “罢了。” 战天扬看着手中寥寥几片鳞片也惋惜不已,说道:“这条暗河不知到底有多深,再者水下暗涌湍急恐怕还藏有别的凶险,那些鳞片也不知流落到何处,u看书wwuukash恐怕再难找到一片。” “公子,这怪物的鳞片有何珍贵之处么?” 叶一灵说着把鳞片递给了战天扬,梁武和梁虎把手中的鳞片也交到战天扬手中,数了数四人捞取的鳞片总共只有二十四片,那怪物身躯何其巨大,身上这手掌大的鳞片绝不少于万片,只得二十四片确实少的可怜,四人还不知他们错过了何等的宝物,就算姜瀚那般修为的修士见到这鳞片也会如获珍宝的收之不及。 不过能偶获这二十四片也算的因祸得福了。 战天扬又反复看了看后把鳞片收起来,说道:“我也只是觉得鳞片不寻常,究竟如何日后再细细探究,那怪物如此了得,最后发出那股气势更让人匪夷所思,它恐怕不仅仅是只简单的水怪,身上必定有许多宝贝,可惜都沉到了河底。” 三人也禁不住唏嘘,叶一灵目光一转,看着木筏边缘惊疑道:“咦?这是什么……那怪物的爪子?” 说着把挂在木筏上的东西捞出来,竟是那怪物的一支利爪,爪有常人手掌三倍大,竟也与人手一样分有五指,指尖之锋利让人禁不住心生一股寒意,其中还蕴含着一种庄严的威势,四人相互看了看最终交给了战天扬,四人又在木筏下寻找了一番,再没找到任何怪物身上落下的物件。 经此水怪一遇,战天扬觉得身上不似刚入暗河时那般寒冷了,虽然还是寒气渗人,但不至于不能忍受,四人在木筏上略作调息,依旧在黑暗中随暗河漂流…… 第26章 重见天日 黑暗无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水势渐渐平缓了,潺潺的流水声在在不辨昼夜的暗河上格外清晰,战天扬四人也不知漂流了多久,前方始终看不到光亮,黑暗,似乎永无尽头。 让四人宽慰的是水怪之后的一路再没遇到别的怪物,虽然河道时大时小木筏每行一段都需沉到水下潜行,但也并没给已熟练了渡气之法的战天扬和叶一灵造成麻烦,少女心中的羞赧也逐渐消散了,有着些许甜蜜絮在心头。 战天扬似乎已经适应了暗河中阴寒的环境,虽然阴寒的气息还在不断的渗透进筋骨乃至经脉中,但原先难以承受的阴悚感却越来越少,渐渐地他已经忽视了寒冷。 不过,叶一灵还是暗中焦急起来,她探察了自己的纳袋,里面的食物已经寥寥无几,虽然她和梁氏兄弟三人依靠元力可以连续几日不用进食,但现在沦为平常人的战天扬不行,在这样的环境下若再没了食物,就算出得了暗河战天扬也再难看到光亮。 纳袋,对修士而言是和晶石一样的必备之物,是一种用特殊材质制成的口袋,修士在袋内用特定功法把晶石列阵将以加持,袋内便自成空间,修士的修为和晶石的品质、纯度都决定了纳袋空间的大小。 纳袋外观通常与普通人的钱袋一般大小,方便揣在怀里妥善保管,制作精美的也可系挂在腰际作饰品之用,但其容纳程度则远非普通口袋可比,修为高深者用上等晶石制成的纳袋装进一个山头也不为过。 战天扬他们向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他本人的纳袋中只有几块高品质的晶石、家传匕首和爷爷传给他的玉佩,现在又多了二十四枚水怪鳞片和一只利爪;梁武的纳袋中从来只有晶石和他的巨弓;梁虎的纳袋中除了晶石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花绕物件,但唯独没有食物;叶一灵带有晶石和女子所需物品外还有些许战天扬平时喜欢吃的食物,这个习惯在这次逃亡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这些食物现在已所剩无几。 木筏在河面上顺水漂流,战天扬倚靠在叶一灵的肩膀上正熟睡着,以前自己倍加照顾的丫头现在却反过来需要她的照顾,在起初还心有愧意后战天扬坦然接受了现实,巨变后他的心境在潜移默化的转变着。 其他三人在黑暗中相顾无言,任谁在这种环境中待久了都会失去说话的兴致,黑暗的可怕就在于能无形之中慢慢吞噬一切,哪怕是人的意志。 叶一灵紧了紧胳膊,想给战天扬多一点温暖,她越来越觉得战天扬的身体比暗河中的河水还要冰凉,若不是他依旧有着呼吸,她甚至会怀疑这已经不是一个活人的躯体。 梁虎站在木筏尾部看着眼前的景象,这原本该是让人羡慕充满幸福的情人之间的姿态,在此时此地却显得无比凄凉,经此长时间的飘荡就连他都已逐渐有了心力不及之感,战天扬身体虚弱还带着伤,他无法想象战天扬的身上承受着多大的苦难,更不敢想他还能撑多久。 水道再也没变小,这是战天扬自进入暗河以来睡的最久的一次,睡梦中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一缕缕泛着蓝芒的寒气在身体内穿梭,絮绕着灵魂,他无力挣扎,任由寒气冻结一切,悲痛、疑惑、回忆和灵魂都被冻结在黑暗中,一股怒火在仿若深渊的黑暗中燃烧,充斥着仇恨,不甘的怒火从米粒大的火星开始越燃越大,灵魂在冰与火中扭曲,吼叫,痛哭…… 他已分不清这里是梦还是现实,他宁愿就此在这恐惧中焚灭,从而让那里成为他的梦,一去不返、再也不想做的噩梦。 “前方有光!” 向来沉稳的梁武发抑制不住激动喊了一声,睡梦中的战天扬倏然坐起身,没人注意到他睁开眼的刹那眼中跳跃着一束蓝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四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一个针眼大的亮点。 梁虎揉了揉眼睛说道:“会不会又是幻觉?” 之前不止一次有人看到了光亮,但最事证实那只不过是久居黑暗产生的视力幻觉,不过这次不同,四人都看到了那个亮点,虽然很小却让四人心中都徒生一种久违的感觉,叶一灵高高悬起的心踏实了,眼眶含泪,说道:“这次不是幻觉,是真的……公子,我们就要出去了!” 战天扬站在木筏上看着那个亮点轻轻点了点头,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光足以照亮一切! 木筏徐徐前行,任谁都觉得速度太慢了,小小的光点亦在缓缓变大,愈加证实了那里的确是暗河的出口,几位的脸上焕发出了久违的光彩,当光亮开始急速的放大,当阳光照射在脸上,暖暖的,竟恍如隔世。 河水奔流而出,尽管几人已做足了准备,依旧在重现的阳光下双眼作痛,但已没人舍得闭上眼睛,人影飞掠,脚下终于再没有了漂浮、颠簸之感…… 烈日当空,出了暗河后四人并没表现出多大的欢喜,身后依旧山峦耸立,森树漫野,叶一灵惴惴不安的问道:“公子,我们这是身在何处?” 战天扬看着身后连绵不绝的大山说道:“此处应该还是在洪明山一带……阿虎,沿着河流会找个村落先打听下此处何地,再买几件衣衫来,买那种寻常百姓穿的布衣……行事要谨慎,尽量少与人接触。” 梁虎面露难色,道:“公子,买衣衫我没银子啊……” “我这还有点银子,再买点吃的吧……” 叶一灵拿出点碎银,又对战天扬说道:“公子,我带的银两也不多,不过我还有些饰品和晶石,要不把这些物件当了换点银子吧?” 梁虎接过银子,接口道:“晶石和饰品我这也有,有很多……” “不行!” 战天扬坚定的否决道:“用晶石会引起旁人注意,所带的每个物件都有可能留下我们的痕迹,难保不会被人查到从中获悉我们的行踪,我们如今务必要小心谨慎……这些银两买衣服够用了,阿虎,快去快回。” 望着梁虎远去的身影战天扬来到一块大石旁依石而坐,毫不顾忌石头被烈日暴晒的滚烫温度,他深知此后的路途绝不比暗河一路轻松,闭目静思着日后的去处。 梁武在周围巡视了一遍确保此处安全,叶一灵依旧守护在战天扬身旁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已然消瘦的身躯上衣衫早就褴褛不堪,心里万分疼惜。 约莫半个时辰后梁虎背着一个布包裹匆匆而回,战天扬从包裹中取出布衣简单的看了看便扔到坑洼不平的地上,梁虎心中一惊以为战天扬不满意,又惊讶的看着他把布衣在地面上来回磨擦,而后在石头上使劲的摔打,还让梁氏兄弟扯开衣裤用树枝拍打,直至到崭新的衣裤看上去有了破旧的样子方才作罢分给三人,如此折腾一番他们也明白了战天扬的用意。 他们在逃亡,越不显眼才越安全。 叶一灵拿着衣服走进树林去找遮蔽的地方替换,三位少年无所顾忌,当下脱掉原本的衣衫换上已经破旧的布衣,衣裤皆是用麻布制成,平常之极。 常言道人靠衣装,穿上布衣的三人再也看不出以往的华贵气,战天扬再配上他苍白的面色更加了潦倒的味道,身材精壮的梁氏兄弟身上也有几分庄稼汉的模样,相互打量了一阵后叶一灵也换好了衣衫从树林走出来,灰裤青布衣,一头乌密的青丝裹在了一块花布巾中,整个一俊俏村姑,却也别具韵味。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见得三人眼神古怪,叶一灵又检查了一遍衣装,整了整衣摆,并没发现不妥。 “人靠衣装这句话用到我们身上挺合适,可用到你身上就不尽然了。” 战天扬微微一笑,道:“恐怕穿什么都掩盖不了小灵子的天生丽质。” 少女一怔,娇容莞尔,欲笑还羞,心头甜如蜜。 四人寻了一阴凉处席地而坐,分食梁虎带回来的食物,梁虎边吃边说道:“公子说的没错,u看书.uuknu 这里依旧是洪明山脚下,不过距离隍城已经不下千里了!沿河道往下五里有一个小镇,叫岭河镇,若再沿着河道走,常人步行两日就可到渝番城……听过往的路人讲,洪明山一带出现了很多黑铠卫。” “黑铠卫?”叶一灵黛眉轻拧,以前从未听说过。 “是王朝最近才出现的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铠甲军卫……” 梁虎看了眼战天扬,见他面色平静方才语气消沉的说道:“那晚,我也有见过……第二天我回隍城打探时,也是他们在城外巡视。” “会不会是军队的兵士故意穿成这样掩人耳目?”梁武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像……” 梁虎摇头,沉吟了稍许,说道:“军队的兵士我们往日里见得不少,他们身上的气势一点也不一样,倒有点像皇室的近卫军,不过我又觉得这些个黑铠卫比他们更多了凶残气。” 叶一灵咬着嘴唇,似乎在踌躇该不该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会不会……是什么人秘密训练出来的,就是为……为我们……” 少女眉黛低垂,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是嘤咛不清,但其他几人又怎会不明其意? 相顾沉默了片刻,梁虎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据说这附近也出现了黑铠卫,在逐个排查所有的村落。” 目光相继望向那个平静却苍白的脸庞,黑白分明的双眼宁静而泓邃,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第27章 要活着 “看来他们发现了地洞,在顺着洪明山下的水域找我们。” 战天扬似乎并不着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说道:“根据阿虎打探来的消息判断,我们身处在隍城西北上一千里以外,这条河是渝水河,经渝番城往西北方一直通往天下死地之一的亡魂沼泽,那里凶险非常,从来还没人到过亡魂沼泽深处,如果我们顺河而下是没有出路的。” 树枝在地图上横着划出一条线,又画了一条竖线,战天扬继续说道:“以此一直往西便是伏龙山,也是洪皇王朝西境的边界,只要越过伏龙山便是出了洪皇王朝,到了炎王朝境内,在伏龙山下炎王朝有两座城,居南一座是焱赤城,北边有一座是黑水城,伏龙山南北走势,往北与亡魂沼泽相连,这座黑水城就是在伏龙山和亡魂沼泽交界地域……” 战天扬看着三位同伴,缓缓说道:“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黑水城?” 其他三人闻言神情各异,叶一灵面露担忧的说道:“黑水城被称之为最混乱、最危险的黑暗之城,我们真的要去那里吗?” “对方来势凶猛对我们穷追不舍,更关键的是他们对我们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而我们现在对他们却一无所知,在洪皇王朝已没了立足之地,唯有到最混乱的地方先寻得一线生机,待躲过那些人后再从长计议……” 战天扬在地图上黑水城位置画了一个圈,态度不容置疑,又问道:“阿武,阿虎,黑水城城北的那座土庙可还记得?” 两人一起点头,梁武道:“记得,当年老爷带着公子正是从那经过才救了我们兄弟。” 战天扬一边从地上抹掉地图一边说道:“此行你们必定会比我先到,到达黑水城后先不要进城,在城外隐匿起来,每日亥时到土庙一次……” “公子!” 叶一灵惊愕之极,顾不得战天扬在交代什么急声问道:“难道你不与我们同行?” 战天扬摇头道:“并非我不与你们同行,我们四人都要分开行事,分四路去黑水城……” “不行!” 叶一灵骤然站起来,一对眸子焦急的闪着泪花,说道:“公子,你伤势未愈,而且还……还没了修为,怎能一个人去黑水城?黑水城距此只怕有几千里,不要说途中躲避那些人,就是这般遥远的路途你也走不下来呀,我们怎么能让人独身涉险!” 梁氏兄弟也相继出言反对,虽然都知道这个法子合情合理,可谁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心让孱弱的战天扬独自上路。 战天扬来到叶一灵身前,整理了下她头上的画布巾,嘴角微翘,道:“只有分开走才是最稳妥的,那些人知道我们四人逃脱,必定会格外留意这般年纪结伴而行的人,若被发现我们还有可能活命么?” “可是……我们这不已经乔装了么?再不济把面容也妆扮了,改扮成普通人不行么?未必他们所有人都认得我们……”叶一灵不甘心,紧紧抓住战天扬的手臂,仿佛此时此刻就是永别。 “这些手段是瞒不过皇甫皓的……” 战天扬叹息一声,想挤出点点笑容,却愈加显得苦涩:“我们好不容易从隍城出来,不能冒这样的险,四人结伴若被发现反而更危险,单独上路无论谁遇到危险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一个人行事要自由点,万一被困也方便脱身,难道你认为我没了修为真就成废人了吗?” 叶一灵急忙摇头,不止是她,梁武和梁虎也从未这样认为,多年来与战天扬形影不离的他们怎会不了解他,天赋异禀、修为超群都只是他非凡的一部分,就算没有了修为他也绝非是个凡人! 战天扬环视三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锋芒,他想表现出自己的坚强。可在苍白的脸色却另人由不住的心疼,他缓缓说道:“我要你们都活着!所以,放心,我也不会死……” “之所以我会比你们晚到并非没了修为脚力不及你们,我要沿官道一路往西出洪皇,到炎王朝再北行去黑水城,如此一来路途就要比你们远上一些,不过路途平坦相对而言更稳妥了,而且管道上来往的路人也便于我掩人耳目……” “灵,你不熟悉路线,所以要沿河道北行至亡魂沼泽,再沿亡魂沼泽边界往西行到黑水城,亡魂沼泽诡秘至极,你千万不可涉险往沼泽去,至于如何分辨沼泽边界,我相信你到了那就会明白……” “阿武,阿虎,你们自此往西北方,一路避开城镇径直去往伏龙山,再往黑水城想必你们会比较熟悉了……阿虎,平日里你散漫了些,但我相信你一路可以耐住性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忍耐。” 三人点头领命却脚下不动,心中似有百般言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战天扬不以为意的笑着,从怀中拿出纳袋,把里面的晶石都拿出来,是十二颗红色晶石,分成三份,道:“现在留在我身上也没用处,虽然此行艰险非常,但你们也不能落了修炼,路上谨慎行事固然重要,也要用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 看着荧闪闪的晶石没人肯伸手出来,叶一灵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说道:“公子,那位姜老前辈说了,你的修为并非不能恢复,这些晶石你留以后还能用到,我们不会落下修炼的……还有这些,公子也带着吧” 叶一灵拿出全部的银两和食物都装进战天扬的纳袋,战天扬也不阻止,他明白四人之中他最需要这些,虽然在修士界是以晶石代为货币使用,但失去了修为的他一路上要走寻常人的路,平常人的世界还是以金银为钱财的衡量,他还得需要银子支撑,尽管银子不多,也聊胜于无。 “眼下我需要你们尽快提升修为,否则到了黑水城那般险恶的地方你们如何护我……况且,姜瀚到底什么身份还不能确定,所以他的话不能全信……记住,你们的武器都过于特别,若遇到危险尽量不要使用,被有心人看到势必会引来祸患……” 在战天扬的劝说下三人最终收下了晶石,不过十二颗又被他们重新分成了四份,每人收下三颗,留给战天扬三颗,几人又相互叮嘱片刻,叶一灵浓烈的不舍之情惹得本就心存离苦的梁氏兄弟禁不住眼圈泛红,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谁能保证他们能后会有期? 此时何尝不是伤心处? 碧空如洗,风轻云淡,一派秀美中絮绕着离别的苦楚,炽热的光线在此时亦显得忧愁、哀怨,最终梁武和梁虎兄弟二人对战天扬一抱拳,坚定的说道:“公子,我们在黑水城等你!” 言毕,两人身影一动往西北方向飞掠而去,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山林中,他们没有回头,留下了几片缓缓掉落的树叶。 叶一灵依旧迈不开脚步,万般不舍的说道:“公子,我……” 少女后面的话被战天扬堵在了口中,叶一灵惊讶无比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唇上真实的力量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眼眸中的惊讶逐渐转变成了陶醉,缓缓闭上了眼帘…… 这里不是在水下,不需要渡气,是实实在在甜美的一吻,吻的长久,吻的凄美,战天扬觉得灵魂在颤抖,在哭泣,他无比的需要一点温暖,哪怕一点也能缓解他压在心底的悲痛。 少女似有感应到了,这个年近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表露出了内心的情感,尽管这一吻中不是纯粹的情爱,但少女并不在意,她摒弃了矜持和羞赧,希望给对方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温暖,她,在所不惜。 唇齿间不仅仅只有甜美,uu看书ww.ukanshu还有苦涩的咸,不知从何时,两人已泪流满面…… 战天扬捧着少女的脸,说道:“记住,要活着。” 叶一灵点了点头。 “去吧。” 叶一灵的美眸闪动,深深的看着对方,尽管这张脸庞早已烙印在脑海、在心田,她还是看不够,踮起脚在那张唇上啄了一下,轻声道:“你也要活着……” 转身,没有再回头,少女走了,心却留下了,她第一次没有称对方为公子……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战天扬禁不住想起了以往的一幕幕,那个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那个无论何时都在身后拽着自己衣摆的怯懦小丫头,那个握着两柄翼剑坚持不懈的坚强小姑娘,那个何时何地都守护在身旁的少女…… 心中徒生了一丝疼痛,原来她早已在心中种下了那舍不得割不断的情愫…… “要活着。” 战天扬轻声呢喃,是期望,也是告诉自己…… 等到远去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他再也忍受不住踉跄着退到一块大石下,抱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终于坚持不住跌倒在地蜷缩着,一阵阵彻骨的寒冷犹如千万只虫子在体内撕咬,眼睛里闪烁着一束诡异的蓝色冷焰,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炎炎烈日下他口中吐出的竟是冰雾,已经出了暗河,可留在体内的寒气却比在暗河中的更甚! 上空的烈日光耀万丈,他还没走出黑暗…… 第28章 踏上亡途 “前面黑铠卫又在封道盘查,哎,还得绕道走呀。” “天杀的黑铠卫,不知道那石岐镇上又要哪家人遭殃了,凡是被这些个黑煞星盯上断然不会有好下场。” “我们只是寻常百姓,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他们作甚?” “小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黑铠卫各个冷血无情,检查盘问甚是刁钻,稍有不妥便遭横祸,到时候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这些日子伤及无辜的百姓还少吗?” “好好的世道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绕道走,绕道走吧……” “是啊,这个把月的时间不知世间多了多少孤魂冤鬼,哎……” “黑铠卫到底是哪来的?好像一夜之间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到处都是,这般胡作非为,皇朝就不管吗?” “这位兄台,我劝你还是少打听为好,这黑铠卫比皇室的黄金卫还要厉害,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若不是战家犯上事发黑铠卫也不会现身,至今也就百余日,王朝内所有战家势力都被黑铠卫清除了……” “嘘……你是要找死吗?还敢提那什么……家,凡提及这个的被他们听到就被拉去问罪,你可别连累了我们,快走快走……” ………… 官道上,商可、农夫、猎户们结队而行窃窃私语,低眉垂头惶恐而走,怕极了口中的黒铠卫,没人注意到人群中少了一位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少年,行人言语中的黑铠卫如同忽来的黑云一般,阴沉沉的压在众人心头。 战天扬从人群中悄然退身出来躲到路旁一颗大树后,等到人群走远才现出身来,消瘦的身上布衣已破烂不堪,逢头垢面已经看不出他本来的面貌,离开洪明山已有一段时日,一路上为了躲避无处不在的黑铠卫他可谓处处小心,步步惊心。 经过几次冒险观察,黒铠卫浑身上下全部罩在黑色铠甲里,就连脸上也带着黑色只留双眼的黑色假面,浑身冰冷,无情的面孔真个是煞星降世,战天扬还发现他们身上的黑色铠甲并非普通材质,而是用十分精纯的黑色晶石炼制而成。 黑色晶石不同于其它颜色的晶石含有精纯元气可供修士修炼,而是一种质地和成分都非常适合炼制武器的晶石,虽说黑晶石在世间并不罕见,但战天扬看得出炼制黑色铠甲的黑晶石不论精纯度还是质地都是绝佳的上品,这却又是罕见的,起码他知道在洪皇王朝内绝对没有丰富的这般上品黑色晶石脉。 如今偌大的洪皇王朝黒铠卫无处不在,能炼制出如此之多的黑色铠甲,背后的信息昭然若揭。 今日战天扬本想混在人群中到前方的石岐镇上寻点吃的,不想还是遇到了黑铠卫盘查,眼下只能忍着已经几日未曾吃饱过的肚皮走进路旁的树林中,这般遇境不是第一次了,能够吃饱肚子已成了奢望。 穿过树林是一座不大的山脉,战天扬顺着山路继续西行,看着山上各种奇异的野果他禁不住咽了咽口水,昔日里本领了得的战家公子却没有习得分辨野果的本事,只听闻过山间野果八成有毒的忌语,所以无论如何饥饿都不敢食用让他垂涎欲滴的野果,至少他还知道越好看的野果毒性越大。 饥饿难耐时也曾尝试着狩猎,如今修为不在,身手还不及普通的猎户,几次狩猎不成却险些跌落山崖,只好忍饿作罢,偶尔涉险进入村落、城镇觅食却尽受冷眼,战天扬深刻的感受到落魄的滋味。 “轰隆隆——” 黑云压至,雷声忽作。 雷声还未绝耳大雨就倾盆而下,哗哗的雨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节奏,来不及避雨的战天扬瞬间便被淋透了全身,雨水冲掉了他脸上的泥土,显现出了一张冷俊却煞白的脸,脸颊比以前清瘦了许多,皓月般的美艳光彩早已被落拓蚕食殆尽。 在泥泞的山道间他如同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在大雨中盲目而行。 终于看到一个可以暂且避雨的地方,山石壁上有一块凸出尺长的大石,战天扬在大石下贴壁而坐,虽不能完全挡住雨水,但也好过直接被雨水洗刷,山风骤起,雨线飘摇,袭身的冰凉又引发了体内的寒气,内外交加下本就煞白的脸上愈加的惨白,没有丁点血色,牙齿咯咯打颤,眼睛里闪烁阴寒的冰蓝幽光,面部抽搐,显得狰狞而凄惨。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去了多久,体内的寒气再次退去,呼啸狂虐的风声,肆意猖獗的雨声,战天扬惨烈的苦笑着,又熬过了一次,抹掉脸上的雨水从怀中掏出纳袋看了看,如今可用之物只剩下了寥寥几丁碎银,在这荒郊野地碎银和石头没什么区别,悻悻收回纳袋,看着滂沱大雨没有血色的脸上苦笑越加浓郁。 “龙搁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呵呵,哈哈,咳咳咳……” 一阵冷风刮过,呛了一口雨水,战天扬躬着身子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腹中无物的干咳让他似要咳出五脏六腑来,许久后,仿若一滩烂泥的他瘫坐在石壁下,紧咬着雨水和血水混合的嘴唇,胸膛剧烈的起伏,凌乱的头发贴在面庞上,眼神比此刻的雨水还要冰冷,低声自语:“欲报血海之深仇,须忍苦难之深海!莫要我渡过此海,否则,就算天要灭我族,我也要破了这个天!” “唰唰唰……” 哗哗的大雨中从前方灌木中传来一阵声响,战天扬身躯为之一紧,盯着摇晃的灌木,声音越来越响,灌木越摇越烈,一只硕大的山豕兽踏倒灌木走了出来,高半丈,长八尺,浑身的鬃毛好似倒刺一样扎在身上,一对尺长的獠牙恶露在外凶煞无比,山豕兽走出灌木站定甩掉身上的雨水,鬃毛打在身上啪啪作响,身后的长尾打到了一片灌木。 隔着雨幕战天扬和山豕兽四目相对,一人一兽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山豕兽拳大的鼻孔中呼呼的喷出一股股热气,越来越急促,鬃毛逐渐竖立起来。 战天扬手中紧攥着一把泥土,浑身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山豕兽,对流入的雨水浑然不觉,眼见山豕兽有了进攻的姿态,坐在地上的战天扬突然就地打滚到了避雨的大石外,拼尽了全力纵身一趴住大石想要爬上去,无奈雨水流淌的石面光滑无比,战天扬的双手无从着力,蹬踏的双脚也寻不得支撑处,徒劳的挣扎几下狼狈的跌落在了泥水中…… “轰轰轰——” 山豕兽低着脑袋顶着獠牙向躺在泥水中的战天扬冲来,狼狈不堪的战天扬此刻却异常冷酷,不见惊慌之色,一路逃亡至此这般危险已不是第一次了,只见他在泥水里又是一阵翻滚躲开了山豕兽一击,看也不看野兽一眼爬起身来拔腿便跑,雨水拍打在脸上生生作痛,根本辩不得方向的战天阳慌不择路的奔跑,身后山豕兽紧追不舍,发出的兽叫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从后背上感觉到山豕兽喷出的热气。 真个是祸不单行,目不识路的狂奔中战天扬踢到泥泞中一块石头,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双手挥舞着却什么也抓不到,一头栽倒在了泥水中,却又因祸得福,恰在此时山豕兽正好从头顶上扑过,若非跌倒必被那对獠牙挑穿身躯。 山豕兽扑势何其凶猛,落地后也跌在泥泞中,连续翻滚了几圈,被冲撞的树干应势断裂,泥水四溅,一路狼藉。 战天扬吐了一口泥水,在脸上抹了一把,无暇为自己庆幸,看清方向爬起来一头扎进旁边的树林中,山豕兽吼叫了几声甩着粗长的尾巴再此追来,树林中光线昏暗,地上泥泞不堪,还有错综的树杈、藤枝绊脚,战天扬跌跌撞撞的逃生,借着树木几次险象环生,身上的泥水被冲刷掉一次又一次,逐渐感觉到双腿发软,虚弱的体质已经坚持不了多久。u看书 ww.uuknsu 山豕兽在追逐中开始失去了耐性,发出一连串的嘶吼,尾巴一拍地面,石裂枝飞,硕大的身体迅猛无比的向战天扬俯冲而去,身后来势之凶猛战天扬也有所感,正前方不远处是一颗大树,在他与大树之间的这段距离不时有横生的树干挡路,战天扬咬牙用尽全力向大树冲去,当脚下飞奔到最快,双手突然抓住前方的横生的一根树干硬生生改变方向把身体甩飞了出去…… “轰!” 山豕兽来不及止住冲击一头撞在大树上,大树应声而断,山豕兽在泥水中翻滚了几圈又站起来,甩着脑袋更加凶恶,一对兽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砰!” 甩飞出去的身体硬生生的砸在地上,战天扬只觉头昏眼花、体内一阵翻腾,闷哼几声摇摆着勉强站起来,浑身没有一处不疼,耳中嗡嗡作响,眼里一阵晕眩,朦胧中看了安然无恙的山豕兽一眼踉跄着继续逃生…… 脸上血水、泥水、雨水混作一团,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掉,马上又从额头上霍霍流淌出血水混合着雨水渗进眼睛,迷糊中战天眼已无法看清四周景象,身上被枝条划出一道道血口子,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背后的危险越来越浓,死亡越来越近。 山豕兽大眼中凶恶毕露,低头再一次朝战天扬加速冲击,恶兽的吼叫就在耳边,战天扬已感觉到了山豕兽獠牙的锋芒刺在了背上,然而他却再也没有气力躲避,死亡来临的时候原来来不及有任何想法…… 第29章 萧筱 “嗖嗖!” 倏然,两支羽箭穿透重重雨幕,一支精准的射中了山豕兽的眼睛,力道之大整支没入了山豕兽的脑壳中,另一支射进山豕兽的肚皮也没入了半支箭竹,突遭射杀的山豕兽扑势为之偏离,但粗壮的尾巴还是抽搭在了战天扬的背上。 已心生绝望的战天扬只听得背后山豕兽一声惨嚎,接着被背上剧烈的力道撞飞起来,再一次摔在泥水中的战天扬再也没了一丝力气,背上火辣辣的痛,神智恍惚,朦胧中看到翻滚的山豕兽身上多了几支羽箭,几个身穿雨蓑的人影出现在山豕兽周围,其中一人向自己走了过来,宽大的雨笠遮住了面貌,来人越来越近,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终究没看清楚此人,此刻他连支撑眼帘的气力也没了…… 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战天扬又躺在了自己的软榻上,这里是他熟悉的卧房,周围的物件摆设无不称他的心意,床榻前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母亲,母亲的眼睛清澈明亮,眼中含笑,小心的给他喂食着热羮,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温暖,只是他没有力气说话,在安详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黑暗、血光接踵闪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淹没在黑暗中,他们面目狰狞,沾满了鲜血,惨叫着,哀嚎着,他们的魂魄无处不在的飘荡,充满了仇恨,充满了不甘,张牙舞爪,扭曲的围绕在周围,他们在哭泣,在咒怨,在愤怒…… 他颤栗的跪倒在他们脚下,这是无能的悲哀,这是罪恶的煎熬,任由他们撕裂自己的身体,撕扯自己的灵魂…… 忽然,一股柔和的温暖驱走了恶梦,战天扬睁开眼,眼前是母亲甜美的微笑,她一如既往的美丽,一匙匙热羮驱走了恶梦带来的寒冷和恐惧,这般的温馨让他有种历经几世轮回的久违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心都醉了,又不知为何忍不住的热泪盈眶,再一次沉沉睡去,恶梦又来了…… 周而复始,冤魂不散。 终于,他醒了,目光呆滞了许久才恢复了思绪,原来这才是梦。 这里只是一间简陋的木屋,自己是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床很硬,被子和衬垫都很薄,但却很舒服,屋内除了这张床只有一张做工简单的桌子和四把椅子,墙壁上挂着一张弓和一壶羽箭,看到弓战天扬想到了梁武,想到梁武他又想起了梁虎和叶一灵,想起了一切。 门帘一动,走进来一位年芳十四五的少女,少女很漂亮,战天扬看到少女第一眼更多的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历经磨练的坚韧和从容,一个少女身上坦然自若的气质远比漂亮的容貌更吸引人,少女款款走来,战天扬忽然觉得她就像山野里摇曳的蒲公英,柔美而坚强。 战天扬看着少女,少女也看着战天扬,战天扬想说什么可口齿发干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少女明眸细察,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返回床前把水杯递给战天扬,悠然说到:“你睡了两天两夜,也做了两天两夜的恶梦,先喝口水吧。” “谢谢。” 干涸的喉咙让战天扬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坐起来一口喝完水杯中的茶水,茶水是凉的,正适合润口,舔了舔嘴唇说道:“你是?” 少女从战天扬手中拿过水杯又倒了一杯,说道:“我叫萧筱。” “萧姑娘……” 战天扬拿着水杯,这一次只喝了半杯水,稍稍沉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恶梦?” 看着萧筱的眼眸战天扬突然想到了梦中的母亲,那对明亮的眼睛,仿佛要照亮自己,照亮一切,明眸似水,清澈无尘,亮如星辰。 萧筱静静的看着战天扬,轻轻的说道:“你在哭,不停的哭,就像窗外这场雨一样不停歇,但比这雨要凄苦许多,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的这么凄苦,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做了一场很可怕的梦。” 战天扬一怔,手在暗中摸了摸枕头,是湿透的,萧筱并未妄言,一怔之后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了窗外,大雨还在下,雨势如故磅礴倾洒,萧筱看着战天扬,她很想从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身上找到让她不解的答案,可越看越是惊异,饱含病态的苍白脸色此时竟变的坚毅、冰冷,他正看着窗外的雨怔怔出神,明浩般的眼睛变的格外深邃,与先前相比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在眨眼间就自己掩藏了起来。 萧筱觉得心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是害怕?是奇怪?一个人居然能把自己掩藏在身体里变成另一个人? “是你们救了我?” 战天扬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看着萧筱,身上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萧筱皱了皱眉,点头说道:“是我爹爹和几位叔伯,那只山豕兽是最近突然出现的,时常惊扰相邻,伤害路人,这畜生甚是狡猾,爹爹和叔伯们围剿几次也没伤它分毫,这次在山林围了三天三夜,那日它是饿极了冒险出来寻食,正好被你碰到……没想到那样的情形你居然能活下来,据爹爹说那山豕兽马上要突破兽性可兽身修行了,若不是因为祸百姓过甚,爹爹他们也不忍下手杀了它。” “要晋级成妖兽了么?” 战天扬苦笑一下,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形忍不住有些后怕,起身下床对萧筱施了一礼,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姑娘受我一拜。” “嘁!” 萧筱向后一跃躲开战天扬,黛眉一挑,竟有一丝恼意道:“你这人好没道理,都说了是我爹爹和叔伯们救了你,你拜我是何道理?” “伯父出门寻猎你也是在其中,救命之恩自也有你,况且,还得多谢萧姑娘这两日的照顾,虽然我一直沉睡不醒,但也知道姑娘为我费了不少心思。”战天扬恭敬礼待,只是神态间还有着一点冷漠。 萧筱摆了摆手,似是对战天扬的冷漠心有芥蒂,鼻中哼了哼,说道:“照顾你是爹爹吩咐我做的,你睡的就跟死猪一般,谁为你费心思了……你怎么知道我也随爹爹寻猎呢?” 战天扬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弓箭前,说道:“这张弓小巧精致适合女子使用,弓臂和箭壶表面磨损光滑说明经常随主人外出寻猎,再观姑娘行步轻盈,身法灵活,必定时常跑动方才练就出这般身法,双目灵动,眼神犀利都需长久历练才能如此,而且我肯定姑娘的箭术必是相当精湛!” 说着话时他伸出两只手指夹起墙壁上箭壶的系带,回头看着萧筱继续说道:“这系带和姑娘腰间长鞭的系带一模一样,所以我确定这是姑娘的弓,必定经常随伯父寻猎使用,那日你们出现时我已神识恍惚,虽未看清向我走来之人的面貌,但在昏迷之前我还是看到了那双脚。” 随着话音战天扬的目光下视,萧筱倏然跳脚,青色布鞋包裹的小脚颇有调皮可爱的意味,脸上神情不定,娇叱道:“嘁,你乱看什么!” 战天扬讪讪一笑,也知此举失礼,收回了目光,萧筱稍显恼怒的等了他一眼后明眸中又闪出一抹奇异色彩,挑眉皱鼻,说道:“没想到你观察倒甚是仔细,好吧,那日我是在其中,可是我还是不能受你一拜,你我年龄相当,你来拜我不就显得我老了么。” 战天扬为之一怔,觉得这少女大方可爱之极,不知不觉间已没了冷漠之态,摇头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好吧,此恩此情我会铭记于心,待来日若有机会,再做报答。” 萧筱的面容没来由的一红,啐了一口,说道:“你好啰嗦,知恩图报固然是好,你只要记在心里就可以了呀,报啊报的挂在嘴边,好似我们救你就是为了图你报答一样……” 眼眸一转,又道:“你别把我记在心里,嗯,这就算是报答我了,uu看书 .ukanshu.co 被别人心里惦记着……嘁,反正别记着我就是了。” “本来是不会记着姑娘的,如此一来反而真忘不掉了。”受少女活泼的感染,战天扬的心境也轻松了起来,狡黠的笑着,倒也不能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 萧筱大翻白眼,没想到作茧自缚反被调戏了,黛眉挑动眼看又要发怒时听到门口有人说道:“你醒了。” 一位中年汉子掀帘走了进来,战天扬闻声看去,中年汉子的容貌和萧筱有着三分相似,身材魁梧,着装普通,但战天扬还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凡,他的神态中依旧蕴含着一股强者久而不衰的尊严,战天扬对中年汉子抱拳施礼,恭敬的说道:“多谢伯父的救命之恩,敢问伯父如何称呼?” 中年汉子看着战天扬眼中道莫名的神色,似赞许又似惋惜,萧筱迎上前挽起汉子胳膊的同时偷偷瞪了战天扬一眼,一幅事后算账的俏皮模样,转而亲昵的说道:“爹爹这么快便回来了?” 中年汉子微笑点头,从眼神就可看出他对女儿必是格外疼爱,又对战天扬说道:“萧振涛,小公子一睡就是两天两夜,看来这些日子甚受苦难,可惜我不能留你在此继续歇息了。” 战天扬心中一动,隐隐觉得以前听人提及过这个名字一时却想不起来,沉声说道:“萧伯父此话何意?” ·············求票求票,求收藏,你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请投张票,请收藏一下··· 第30章 萧门萧振涛 萧筱心有疑惑却缄口不问,见父亲有话要讲便孑身走到窗前,看着连绵大雨侧耳聆听。 萧振涛把一个包裹放到桌上,端坐在椅子上,稍稍沉吟后说道:“这场雨一直未停,本想至少能留你到雨停,先前出去走了一圈,恐怕小公子呆不得这么久了,看情形这雨还要下个两三日,可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等到雨停,这包裹里给你准备了些许食物和一点碎银,我这里生活并不宽裕,只能做到这些,一会筱儿给你找身合适的衣服你换了,晚饭后便趁夜离开吧。” 战天扬静静的听着,心中百转千回,愈加看不透这位表面普通却透着不凡的中年汉子,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却还救了我?” 萧振涛用一种战天扬看不懂的神情看着他,淡然说道:“现在知道你身份的已不止我一人,纵使连日的大雨也浇不灭一些人心中的贪念,你睡了两天两夜不知有多人在内心的煎熬中辗转反侧,两日已是极限了,现在你在这里多留一刻也就多一分危险,我既然救了你便不能再害了你。” 战天扬强忍着冲动,细细的打量着父女二人,心里思量再三,说道:“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伯父既然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如若我走了你们将会面临什么,你们救了我,却让我连累了你们。” “宿命使然,这一劫我终究是躲不过去的,这两日我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安置筱儿……” 萧振涛摆了摆手,坦然轻笑着,看了窗边安静的萧筱一眼,眼中有着浓烈的父爱和不舍,又盯着战天扬坚定的说道:“所以,今晚你和筱儿一起离开,我相信你很清楚到何处才能安全。” “爹爹……” 萧筱花容大变,急忙向父亲走去,萧振涛摆手止住了萧筱的话,神态之严肃是她多年来未曾见过的,不由的顿住脚步欲语还休,可一对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含着浓郁的期许,让见者忍不住的心酸。 萧振涛凛然的眼神直*战天扬,似是在期待着他的答复,然而此刻战天扬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很清楚自己离开后会给这一家人留下怎样的灾祸,同时他还有很多不明白,沉吟了片刻说道:“伯父,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你若留下断然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我们父女在此生活了七年,乡邻们对我们父女二人向来照顾有加,何况他们都是寻常的百姓,我若也走了那些人来了寻不见我势必会迁怒于乡邻,我又怎能让这些无辜的人遭此横祸?萧某此生已别无他求,只为无愧于心,况且今日能还了昔日的恩情也算了却了萧某一桩心愿,只要小公子和筱儿能够无恙,我便再无憾事。”萧振涛淡漠言说,炯炯的目光豁达而释怀,望向自己的女儿时嘴角含笑,和蔼可亲。 萧筱却是诧异的看向战天扬,作为儿女她当然知道父亲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从父亲的这一席话中也猜到了这位与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少年的身份。 对方的话让战天扬仿佛被一记重锤击在了心口,心中徒生百般滋味,移步坐在了萧振涛对面,凄苦的笑着,说道:“你怕连累无辜,却让我连累了你?昔日的恩情?怎样的恩情会让你用命来还?你到底是谁?” 萧振涛的眼中突然光亮大盛,端坐的身体也生出了无限光彩,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个普通的汉子,宛如一位唯我独尊的强者,光辉夺目,萧筱见得父亲这般眼眸中竟泪光闪闪,被她掩藏在心底的那个形象瞬间苏醒、放大,与此刻的父亲一模一样。 萧振涛沉溺在回忆中许久,才缓缓说道:“七年前,我为逞一时之气无意得罪了权贵,因此连累了我萧氏一门,对方势大远非我能撼动,当时多亏战家出面主持公道方才免去了我灭门之灾的厄难,对方忌惮战家虽在明面上放我一马,暗中却对我门施绊打压,我也明白战家能保我门一时不能保得了一世,为保我门下万众性命,我唯有变卖家产,分了钱财,遣散门下,自己带女儿归隐山林……” “小战公子,战家当年的恩情萧某多年铭记在心却苦于无以为报,如今战家蒙难,能以我一人性命报当年萧门万众得以生还的恩情,死亦何惧!” “你就是当年萧门门主,震天双环响绝天下的萧振涛?”战天扬惊呼道,睁大了眼睛看着萧振涛,似是要重新看清楚此人。 萧振涛苦笑中带有些许安慰,说道:“徒有虚名罢了,难得小战公子还能记得。” 战天扬忍不住吸了口气,起身对萧振涛深深一拜,说道:“都说萧门主的震天双环乃天下一绝,威力震天,萧门主的豪情侠义更是闻名寰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晚辈战天扬见过萧门主!” “这天下早就没了什么萧门主,我如今只是个寻常的小百姓而已。”萧振涛眼眉低垂略显萧瑟,昔日的一代豪侠已然不复。 面对权贵的*威哪怕名动天下的声誉也不堪一击,曾经豪情侠义满天下的萧门门主如今只能委身于一个小小村落中,战天扬暗自叹息一声,说道:“我虽不甚明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但爷爷说萧门主是百年来罕见的豪情侠士,萧门门下各个忠肝义胆为民除害,于萧门折戟沉沙的恶徒何其之多,不能为虞诈之人没落了,不想最终萧门主还是遣散了萧门,为此爷爷还伤神了一段时日。” “没想到我萧振涛还得战老爷如此赞誉,好好好,哈哈,只为战老爷这般青睐我便无愧此生!”一时间萧振涛豪情万丈,双目闪闪,可见他对战老爷子是何等敬仰。 “当年爷爷既然有心要保住萧门,萧伯父又何必执着遣散了萧门……” 战天扬重重的叹息一声,看向萧振涛时眼中愈加敬重,说道:“恐怕并非萧伯父所言萧门被对方暗中打压,爷爷做事从来都是谨慎周全,怎会还让他们为难萧门?” 萧振涛怔了怔,叹息一笑,道:“小战公子果然名讳不虚……不错,当年战老爷子不仅救了我萧门上下,还免除了后患,对方的确未曾针对萧门有不轨举动,但我却听闻对方与皇室关系极好,为这件事皇室连明沁公主与你的婚约都搁置了,为了不牵连战家,我唯有遣散萧门。” “萧伯父你好糊涂啊,哪里是皇室搁置了婚约,哪怕你当时再多等几日也好……” 战天扬大叹一声,无不可惜的说道:“虽然那家与皇甫明沁的额娘是表亲关系,但他们如何能左右得了皇室,当年是爷爷搁置了婚约,为了让皇室惩治朝内怙势挟权的跋扈世家,萧伯父听闻的是那家为保颜面放矢的流言啊。” 萧振涛错愕不已,竟为之呆住了,一旁的萧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目光在父亲和战天扬身上游走不定,片刻后萧振涛朗笑出声,竟笑的甚是欢愉,说道:“我萧某何德何能竟让战老爷子这般相护,罢了,战家救我萧门于水火却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这份恩情都是无以为报的,如今战家蒙难,我能付诸于绵薄之力也死而无憾。” “可是……” 战天扬还要说什么被萧振涛严厉的神情打断,转而对萧筱说道:“筱儿,战家施以我萧门万众的恩情不能不报,此去你不仅要好好活着续我萧门一脉,还须得照顾小战公子周全,以了为父此生最后的心愿。” 萧筱美眸含泪,说道:“女儿明白爹爹一生大义,可如何让女儿舍爹爹而去?爹爹为情义舍命,却让女儿背负不孝之名弃你不顾,女儿万万不能答应!” “胡说!” 萧振涛拍桌而起,肃然说道:“你若不听为父之言才是不孝!战公子重伤在身,此去一路的艰险无以复加,若无人在旁照顾难保会遇不测,为父一命只可还战家恩情之万一,如今若保不得战公子安危为父死不足惜!” 战天扬在旁痛心疾首,眼下的情形他如何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uu看书 .ukasu以萧振涛久闻盛名的侠义今日定当死而后己,萧筱若留下也是必随萧振涛赴死的下场,若就此舍父而去对这样一位少女该是何等的残忍?他实在不忍心让眼前这样一位纯真的少女背负和他一样的痛苦。 忽然,萧振涛眼中精芒闪烁向窗外望去,沉声说道:“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筱儿,快带战公子走后门走!” “爹爹……” “萧伯父……” “快走!” 萧振涛不容置疑的打断二人,眼中精芒闪烁,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活着,我便死而无憾!” 萧筱紧咬着嘴唇,眼眸含泪一眨不眨的看着父亲的眼睛,父女对视的瞬间萧筱明白了父亲的决然,明白了父亲的大义,狠狠地一跺脚,身影一闪取下墙壁上的弓箭,拉起战天扬的手,坚决的说道:“走!” 战天扬知道此刻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心中对这对父女充满了愧疚和感激,抓起桌上的包裹,最后对萧振涛郑重的说道:“萧伯父,保重!” 萧振涛淡淡的一笑,坦然自若的神态让战天扬仿佛看到了寒夜里的一盏灯火,不仅照亮了黑暗,也温暖了这个寒噬人心的天地。 萧筱早已泪流满面。 ~~~~~~~~求票,大家明天的票可不可以投给《魔仙》,不想从推荐榜上掉下来…… 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努力,拜托拜托……票票…… 第31章 雨中的蒲公英 时至黄昏,天却已经黑了,大雨仿佛老天在泄愤一般倒了下来,呼啸的山风又即将吹起世间的一曲悲歌。 萧振涛的木屋依山而建,出了后门便是山坡,萧筱拉着战天扬顺着山坡上的小道亡命的往山上跑,雨水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但二人谁也觉不到痛,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样的疼痛能疼过犹如刀绞的心! 不知跑出多远,两人终于跑不动了,靠在一块大石上大口的喘息,凌乱的发丝贴在面额上,天生爱美之心的少女也无心整理,两人相顾无言从山坡上往下看去,只能依稀看到山脚下一丁点灯火,萧筱这才撩开贴在脸上的头发努力的看着山下村落,稍许后冷声说道:“黑铠卫进村了。” 战天扬看不到山下的情形,知道此时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安慰少女,更不能表达他深深地歉意,所以他沉默着,两人任由雨水冲刷,目不转睛的望着山脚下。 沉默中萧筱忽然说道:“我要回去。” “什么?” 雨声淹没了萧筱的话,战天扬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但对方的表情让他心中不安起来,眼神亦是他熟悉的。 萧筱转身盯着战天扬,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回去!” “不行!” 战天扬紧紧抓住萧筱的手臂,同样盯着萧筱的眼眸:“你现在回去也是于事无补,非但救不了你父亲还会让你妄送性命,那你父亲的牺牲也就白费了,你不能去!” “可是我不回去爹爹就没有半点生还的希望了,我怎能为自己活命就弃他不顾?”萧筱的明眸中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看着那对明的发亮的眼睛战天扬的心禁不住的颤抖,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在萧振涛的眼睛中,这一次是在他女儿眼中,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有着一样的气节,这种眼神表露出的坚定是没人能改变的。 可战天扬依旧抓着萧筱的手臂丝毫不敢放松,他已不敢再愧欠这对父女分毫,他的神情已含有乞求:“就算你去了也是渺茫到可以忽略的希望,难道你连你父亲寄予你身上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要抹杀掉吗?你总该为萧门想想,你回去,该让他何等的失望!” “你凭什么管我?” 萧筱猛然甩开战天扬的手,毫不在意险些跌倒的战天扬,冷声道:“你我素不相识,凭什么只见此一面就要我跟你走?难道你家对我们有恩,我爹爹就要用命偿还吗?希望渺茫又怎样?我回去至少我爹爹还有一线生机,我若就这样走了,就再也见到他了啊!” 少女说到最后已变成了哭嚎,或许她言不由衷,或许她心有苦衷,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表明她无法说服自己就此离开。 战天扬分辨不出她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心在哀鸣,脸上是难以言表的沉痛和悲凉,声音却充满了钦佩:“一个决心赴死的人是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可是你若回去,你父亲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都要寻求一线生机,他对死无所畏惧,可你不能死,有你在他就不能死,你回去是要用你的性命去赌那一线不确定的生机。” 萧筱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没想到他居然明了了自己的心思,幽幽的说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阻拦我?虽然爹爹死而无怨,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一心赴死,哪怕机会渺茫,只有丁点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否则就算我活着也生不如死。” 对眼前的少女,战天扬心中生出了对她父亲一样的敬意,尽管分不清少女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战天扬还是把它们抹去了,他想看清楚少女,把这张看似柔弱却透着毅然坚强的面孔牢牢记在心里,萧筱怔在当场一动不动,雨水浇灭了她还未来得及在脸颊绽放的红晕,从没有异性对她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心头的悸动让她忍不住说道:“你的手怎么会比雨水还要凉?” 一股苦楚从心底升起,战天扬并未回答,眼神也同样的坚定,说道:“回去不要着急现身,千万要隐蔽好,不到伯父生死攸关之际不要被他们发现,一个有着赴死决心的人会爆发出无穷的战力,当伯父有性命之忧时你在暗中全力一击,一定要忍耐,机会只有一次,把握住了你们会多一分胜算。” 萧筱点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笑的萧瑟,笑的悲凉,声音亦是苦涩:“刚才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如果我与爹爹……战家的恩情,我代萧家来世再报。” 战天扬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不欠战家的,是战家欠你们的,是我欠你们的,该报恩的那个人是我!我会往一路往西前行,出了洪皇去黑水城,如果你和伯父无恙,就来寻我。” “好。” 不再有过多的言语,此去一别有无期?谁也不知道,大雨让这一幕显得更加凄凉,一对还未来得及靠拢的心就此劳燕分飞。 战天扬忽然很想抱一抱这个坚强的少女,虽然相见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但他已经无法再忘记,她的坚韧,她的情怀,还有她的眼睛,与睡梦中的那对眼睛如出一撤,或许那本就是她的眼睛,居然和他母亲的眼睛如此相似。 但他忍住了,他竟不敢用自己的唐突亵渎了她。 然而萧筱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也许是少女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他的想法,大方的拥依在他怀里,他感受到一股暖彻心扉的温暖,而少女感受到的却是令她心颤的冰凉,不仅是他的手,他整个身躯都比雨水还要冰凉。 少女心中疑惑却已无暇细问,只是在他耳畔轻轻的说了句:“一路小心。” 当他的双手放于了芊芊腰际,当他还没来得及感受贴在脸颊上的湿润发丝,当他刚刚嗅到大雨也未曾冲刷掉的独特香味时,少女已抽身而出,脚尖点地,身影向山下急掠而出。 战天扬驻足而望,当许久都看不到少女的身影时他缓缓收回目光,在不经意间却看见不远处的一片蒲公英,被雨水淋没了柔毛的花葶在风雨中摇摆,却没有一支倒下,坚强的任凭风吹雨打,一旁的石荫下赫然有一支完好的紫色蒲公英亭亭玉立,颤巍巍的紫色柔毛摇曳着竟未飘散,在雨幕中它孑然孤傲的顽强,战天扬不由的来到跟前,蹲身伸出手,还未碰触到又缓缓收回了手,他如何忍心折了她。 起身爬上紫色蒲公英栖生的大石上,遥望山脚,可无论他眼睛睁的多大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该死的雨水打在石头上啪啪作响,也打在他的心上,突然,黑暗中两个光圈升空而起,华光瞬间照亮了一片区域,战天扬紧紧盯着光圈,那是萧振涛的两枚震天环。 “叮当当当……” 震天环华光的映照下又出现了一柄大刀,远在山坡上的战天阳也听到了大刀发出的声响,他的身体倏然紧绷,一股阴寒的气息随之散发而出,身体上的雨水竟然瞬间结成了冰须,只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弓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一头看到猎物蓄势待发的猎豹,确切地说是一头冰豹,发出低沉的犹如嘶吼的声音:“九环刀!铁门宗铜双!” 一直以来他都把那日在醉仙楼的事视为一种巧合,战家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可这雨夜惊现的九环刀斩碎了这个结论,那日金家举办的议事会,醉仙楼只留一名管事,鲁莽闯入的铜双…… 此时铜双展现出来的修为与那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一连串的阴谋就如同此刻的大雨一样把他包围在其中。 黑暗中震天双环和九环刀交织在一起,难以分清孰强孰弱,战天扬就如同一塑冰雕一样站在大石上任由雨水冲刷,仅仅百余日铜双不仅好了伤势还厉害到与萧振涛难分胜负的地步,u看书 .uuknsh 其中隐含的信息让战天扬心惊到几近麻木。 华光渐渐暗淡,消失在了黑暗中,战天扬看不到最后的结局,也不知道萧筱最终如何,等了许久漆黑的山脚下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期盼的身影没有出现。 雨势丝毫未减,风越来越大,战天扬木然的跳下大石,看了眼石荫下的紫色蒲公英,随着风势摇曳的愈加激烈,紫色的柔毛眼看就要飘散,战天扬猛然转身,似乎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濒临飘散的紫色蒲公英,落荒而逃…… 这场大雨正如萧振涛所言又下了两日才停,也许老天又看了几幕惨绝人寰的好戏终于息怒了吧。 天空放晴,战天扬走出了山林,回望连绵的山脉,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大雨中格外坚强的少女,那对明亮的眼眸,那个毅然决然的神态,还有雨中的蒲公英,那支在雨中绽放的紫色蒲公英是何其美丽,不知她的美丽可否永恒? 出了树林后战天扬并未继续西行,如今行迹已经暴露,尽管只是一次但他相信以皇甫皓的才智定能猜出他的意图,他放弃了西行的官道,以他对皇甫皓的了解,西行的官道上必定设立了千道万障,略作休整后他往西北方继续寻路前进…… 萧振涛准备的包裹里食物并不多,最多能维持一月时间,银两也没多少,不过纵使有一座金山战天扬一路也无从花销,荒郊野路上连个收冥钱的鬼魂都没有,不过时常有黑铠卫的身影出没,他们却是来索命的。 第32章 偷酒的毛贼 又是一个黄昏后。 一路亡命,战天扬再次囊中羞涩,为了躲避更加频繁出现的黑铠卫他的行进速度不得不放缓下来,本人比以前更显得消瘦、落拓,如今体内仍旧没有半点元力恢复的迹象,不过相对瘦弱的身体较之以前体质却好了许多,徒步的步伐也显得颇为敏捷。 此刻,战天扬正蹲在一颗大树上观察前面一个村庄,村庄不大,看去仅有百余户人家,正值炊烟袅袅,灯火初上时,村庄里一片祥和,顺风吹来的阵阵饭香让战天扬忍不住吞着口水,强忍着辘辘饥肠他像一只猫头鹰一样掩在大树枝叶后观望着,当天色完全黑暗下来,他才悄声无息的从树上顺着树干滑落下来,着地时竟也没发出半点响动。 几个时辰的观察并没从村庄看到异常,夜色初上,月还未亮,在黑暗的掩护下他弓着身体如同偷腥的野猫缓缓向宁静的村庄潜去,村口立着一根大木桩,上面刻着“大羊村”。 无论天下变成什么模样,老百姓们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他们恒久不变的生活,辛勤劳作一天后在晚饭桌上享受家的温馨便是他们最欢乐的时光,粗茶淡饭也喝的惬意、吃的满足,闪耀的灯火下家长里短,谈笑风生,幸福、温暖却是这样的简单又平淡。 战天扬猫着身子从一个个窗沿下溜过,窗里窗外仅一窗之隔却是天壤之别,黑暗中他的眼中看不到丝毫波动,逃亡的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感受到了太多,领悟到了太多太多,他已不再痛恨,不再悲伤,不再惋惜,不再羡慕,他沉默着,不只是嘴上沉默,他的心,他的魂,都沉默着。 在都是以木栏圈扎院落的村庄里砌一道砖瓦围墙就显得格外醒目了,战天扬就停步在这道围墙外,围墙不高只有六尺,但还是显示着这户人家高于相邻的身份,战天扬翻墙而入,落地无声,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整个人便消失在月光下墙壁的阴影中,院落里有两只大狗正趴在窝里*着骨头,竟然完全没发觉他们守护的主人家里已潜入了不速之客。 战天扬在阴影中鬼魅般无声潜行,厅堂里灯火通明,不过他毫无兴趣,看也不看一眼顺着气味很轻易地到了厨房,从这户人家的院落就可看出他们在村内身份不俗,厨房内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而且还有酒。 一路逃亡,酒是战天扬唯一喜欢上的东西,他偶然间发现酒可以缓解体内的莫名寒气。 进入厨房后战天扬径直走向酒坛,随手拿起一坛拍开仰头便灌下了半坛,蕴含香醇的辛辣入口后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呼出一口热气,眼中第一次有了闪烁的光芒。 酒是自酿的,尽管这坛酒比普通农家人酿酒手法高明些但终究不是好酒,可战天扬却如同喝到了天下最好的酒,冷漠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微笑,所以他又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从纳袋里拿出了一个罐子,是用很粗的竹子做成的盛水或者盛酒用的罐子,半坛酒倒入了竹罐中,又拿起一坛来直至把竹罐盛满,之后毫不吝惜的把坛中剩余的酒都倒在地上,又把两个空酒坛放倒在酒渍旁,旁人看到这两个空酒坛时首先想到的必是酒坛不知因何缘故倒了,所以把酒洒了。 厨房里很富裕,战天扬不必搜柜倒罐的找食物,随手便有大鱼大肉可吃,不过他吃的并不多,他的食量已经越来越小,耐久度反而越来越长,所以收入纳袋中的食物也不多,吃饱喝足后他又从纳袋中拿出一物,竟是一只毛茸茸的活物,一只野猫。 野猫很大很肥,在战天扬手中缩成一团,颤抖着,褐色的眼瞳中充满了恐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战天扬把野猫扔到地上,野猫落地便猛蹿而出,竟无视厨房里的食物不知钻到了哪里,不见了踪影。 战天扬随后也走出厨房,又无声无息的翻墙而出,自始至终院内两只狗都没发出一声吠叫,没人知道这里来过一个偷吃还偷酒的毛贼,只来了一只撞翻了酒坛还偷吃的野猫。 出了村子不远处有一间土庙,不知供奉着什么神仙还继有香火,战天扬看着庙门淡淡的一笑,今天运气不错,不仅有酒喝还有一个不错的地方睡觉。 穿过土庙的院落,当踏入土庙厅堂的刹那战天扬从头到脚紧绷如拉满的弓弦,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怔在当场,不论看到怎样的神像他都不会如此吃惊,因为他还没看到神像,先看到了一个人,神坛前盘腿端坐着一个活人,一个仙姿飘然的老人,一个他想破头也想不到会见到的老人! “姜瀚?” 战天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曾在战府出现过的姜瀚此刻就活生生的坐在土庙的神坛前,自逃亡以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有眼前的老人让他感到惊讶,姜瀚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一个偷酒的小毛贼。” 战天扬稍稍踌躇后还是跨步走进土庙,毕恭毕敬的对老人行礼,说道:“姜老前辈,刚才晚辈唐突了,请前辈莫怪。” “都是辛勤耕作的穷苦百姓家,你如何忍心去偷他们?”姜瀚依旧是笑眯眯的。 “我不想没被他们杀死,却先饿死了。”战天扬恭敬的神情冷漠了下来,走过几步坐下来靠在一石台上,显然姜瀚对自己到此的行踪了如指掌,也是在此特意等他。 姜瀚的笑意更浓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战天扬:“一别数月,你变了许多。” “哦?还请前辈赐教。”战天扬盯着姜瀚。 姜瀚的笑容变成了一种莫名的神态,目光在战天扬身上扫过,同时一股气息也在战天扬身上瞬间流转而回,说道:“不仔细看你的脸恐怕再没人能认得出你就是那位战家公子,短短几月竟把你骨子里的纨绔气消磨殆尽着实让人意外,当日见你,老夫便看出你身上那种纨绔之气不同于其他世家公子,你的纨绔是与生俱来的,如今你身上已没了半点往日姿态,能改变天生的本性,可见你这一路绝非艰险二字这么简单。” 战天扬面色不改,语气显得冷了些,说道:“我与生俱来的何止是这些,如今改变的又岂止如此,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恒定不变,每时每刻他们都发生着变化,只是未曾被发现罢了,一个眨眼间,也许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了,下一个眨眼后还会不会改变?会成什么样子?……” 战天扬缓缓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笑容,含笑继续说道:“没人知道,不是么?也许下一个眨眼我便再也睁不开眼了,我已很久都不敢确定了。” “人之历往最大的苦难其实是在心里,苦难之最莫过于心在炼狱!你不是被改变了,是你自己把自己改变了,你把你藏了起来……” 姜瀚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眼中有轻淡的怜惜:“你藏在了哪里?” 瞬间,战天扬的脸上涌上了无比复杂的痛苦,一闪而逝,姜瀚却看的清楚,老人心中在那一刹那竟为此感到了一股凄惶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才能另一位修为高深的修士的心境也无力自持?姜瀚愈加发现眼前这位少年的不凡,愈加的不凡! 战天扬淡淡的说道:“或许是某处荒郊的泥潭里,或许是某一顿残羹剩饭中,或许是某一次流淌的鲜血中……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找到,只是我自己也找不到了,我还是我么?” 姜瀚闭眼沉思,许久,深深的吸了口气,睁开眼,一抹雀跃的神采迸发而出,又逐渐的平淡下来,战天扬看着老人,发觉老人与先前有了某种变化,一种不能用言语表达的变化,老人定了定神,说道:“小子,你可知道,老夫又欠你战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当年是那老怪物,今日是你。” “老怪物?” 战天扬稍一凝思动容说道:“太祖爷?” “没错,uu看书 .uukasu就是你那太祖爷。” 姜瀚点头道:“众所周知,修士的修习每晋升一次便是一道坎,但是真正的第一道坎其实是三期三境后晋升三界时,天下有无数修士渡三期、跨三境后领悟不到界之真谛而含恨入土。三境统称为造世境,分凡、天、仙三境,纵使三境功成在元丹内造出仙境又如何,三界为凝气界,何为界?何为气界?何以凝气于元丹而成界?” “这是无比的玄妙,远非修习三期三境所能比,当年我的修为便停滞于此,若非遇到老怪物我如今早已化为了黄土,尽管当年老怪物的方法很暴力,打了我三天三夜,险些让我丧命在他的拳头下,但正因此我才领悟到了界之真谛,陷于自身一境之内如何能知界之因果?破境而立界,气界并非凝气于境,破境化气方可立界。” 战天扬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在了心里,轻声说道:“破境立界?” 倏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体内爆发,身体急剧发涨,那股力量似乎要涨爆整个身体,然而此时天地间有股更加巨大的力量把身体包裹起来,从四面八方挤压,似是要把这具身体挤破压碎了,两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战天扬无以承受,眼睛几近崩裂,喉间发不出声,纵使他已经经历了常人不曾有的苦难,可是面对这种痛苦时那些都已微不足道,他毫不怀疑自己随时都会在两股力量下变成粉末就此消散。 第33章 偷香的男人 对战天扬突然的变故姜瀚丝竟是毫不意外,仔细观察着战天扬身上的气息和神情的变化,见他已到了承受极限时忽然手掌一挥,一道淡淡的光华从战天扬身上扫过,随着光华抚身,战天扬浑身一软双手撑地趴着大口的喘息,身上突如其来力量就此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艰难的问道:“前辈,这究竟怎么回事?” “小子,不要多动心思,你现在的心境达到了何种程度是你自己都想不到的,你现在体无元丹身体承受能力有限,当你找回修为,晋升三界时你便会明白了。”姜瀚轻笑着,眼中的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我还能找回修为?”战天扬猛然抬起头,布满冷汗的苍白面孔怡然变的热切起来,他现在最渴望,最急需的就是修为、力量。 姜瀚微微含笑不置可否的看着战天扬,神秘言道:“老夫说欠你一天大的情,你可知为何?” 战天扬莫名摇头,姜瀚模仿着战天扬刚才的语气道:“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找到,只是我自己也找不到了,我还是我么?” 战天扬依旧不明就里,姜瀚笑着,莫测高深的说道:“好个我还是我么?我是我?我不是我?我是谁?谁是我?” 莫名其妙的话! 或许很多人听到这句貌似绕口令的话后都会认为这个看上去光鲜十足的老头居然是个疯子,但是战天扬不这样认为,老人非但不是疯子,还有大智慧,他连续几次深呼吸,为了压住心中的那种感觉,因为正是心里的那种奇妙的感觉才招致了刚才身体的异常,姜瀚看着赞赏的点了点头,双手变幻,施展出一个手印,天地间的元气也随着手印集结过来,战天扬只觉一股暖流沐浴全身,好不舒坦,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对姜瀚感激的一笑。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淡然祥和的心境了,流淌过体内的元力亦让他无比怀念。 “你体内怎会多了一种古怪的寒气?”姜瀚诧异的收回了手印,神色凝重了起来。 战天扬苦笑,随之将从洪明山下的暗河脱逃一事讲了出来,姜瀚皱眉沉吟着,说道:“相传千年前洪明山下被施了封印镇压一只失去灵识残害人间的神兽,经你这般一说这传说倒是真的了,你们竟然从那里逃了出来,你体内的寒气必是与那封印或是神兽有关,在暗河上是否遇到什么古怪?” 战天扬心中一动,并没说出遇到巨怪的事情,摇了摇头,姜瀚起身来到战天扬面前,再次施展手印往他体内渡入元力,战天扬感觉到一股磅礴却又柔和的元力在顺着自己的经脉循序前进,说不出的舒畅感让他禁不住闭目享受。 半晌后姜瀚收回元力,惋惜亦不甘的叹息一声,说道:“这寒气的古怪老夫也无能为力,既然它没取你性命,是福是祸还说不定,且看你造化了。” “现如今,我身上再多一件祸事又能如何……” 战天扬似是对此不放在心上,神情自若的笑了笑,转而淡淡的说道:“修为最后一程是创三域,三域有金身域,菩提域,归源域,此三域总称为神源域,源为何?本源亦为何?世人以己为本,以自身为本源,自身亦为我,而我为何?何为我?在世为人,人人有己身,人人都是我,岂不人人都是本源?可是以己为本也便失了本源!” 姜瀚了然如是的点着头,肯定之态不言而喻,战天扬接着说道:“神源域最后一域,也是修士修行之终,为归源域,便是归于本源,失了本源者又何以归源!我是我,我不是我,我是源,源不是我!玄妙啊!前辈仅因晚辈一句无意的话就有感悟,此中玄妙晚辈实在难以参透。” 姜瀚摆了摆手,欣慰言之:“你又怎知是无意?心若不生何以言之?你如今参悟不透只因未曾经历修为各中历劫,当你重回修途,将会无可限量啊!小子,你是老夫所见过最大的奇才!” “前辈谬赞了,如今晚生可是连半点修为都没有。”战天扬苦笑连连,现如今莫说是奇才,能不被说成废才就心怀感激了。 “这就是玄机,虽然老夫虽仍旧不知你因何失去了修为,但老夫相信当你走过重重劫难,玄机自破,修士一途何其玄妙,哪个功成者不是历经各种苦难?而越是古怪的劫难则玄机越甚,天道要你渡过苦海必有其中奥义,你若不身在苦海中又如何去参透,当你踏上彼岸,回看过往时必将发现经历的一切都非无矢的厄难。”姜瀚坦然言告。 终于,战天扬脸上又有了悲痛之色,眼中又有了伤感,黯然说道:“可是,我却宁愿不要这些。” “很多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却宁愿你走过去,不是么?”姜瀚眼含期许的看着少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位起先并不看好的少年已满怀期望。 战天扬低着头,沉思着,姜瀚只是静静的看着不再多言,入定一般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战天扬坐直了身子,仰头吐出一口气,而后狡黠的看着姜瀚,说道:“前辈从晚辈一句话中油生感悟,其中不仅仅是一句‘我还是我么’这般简单吧?” 姜瀚眼神一跳,似是诧异非常,又是意外的赞许,说道:“那你且说说还有什么?” 战天扬笑言道:“神源域,源乃其一,无神,知源也枉然。” “好!好!好!哈哈……” 姜瀚闻言大笑,说道:“小子,你处处出老夫意料!老夫本想从旁引导你知此中妙理,不想你小子已然知晓了,好!继续说。” 战天扬郑重的吐出两个字:“金身!” “如何?”姜瀚双眉轻挑,眼中精芒闪闪。 “藏!”战天扬也学对方高深莫测的笑着。 “啪!” 姜瀚忍不住一拍手,身上忽然豪情陡涨,仿佛瞬间年轻了二十岁,欣喜言道:“小子,老夫突然很想喝酒。” 战天扬嘴角一翘:“哦?巧了,小子恰好有酒。” 一股酒香弥漫开来,就连神坛上供奉的神像也要羡慕起此二人来,此时此情若没有酒来助兴,当真会极为无趣了。 酒是用竹罐盛的酒,用来喝酒的器皿是两只破碗,碗沿上还有缺口,但二人并不嫌弃,战天扬把碗摆在地上,姜瀚看着战天扬的纳袋,说道:“你袋子里好东西倒是不少。” “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它来装这些。” 战天扬摆好了碗,边倒酒边说道:“我并不好酒,但却也喝过很多好酒,醉仙酿被誉为天下美酒,我却以为不然,世人图的只是它三杯后的大醉而已,珍藏百年的贡酒我也喝过,那时我曾以为那便是天下最好的酒,如今我发现我错了,和此酒比起来,那些简直都不能称之为酒。” 酒已倒满,庙堂内充斥着香辣的酒香,任何一位好酒之人闻到这样的酒味都不会认为这是好酒该有的香味,所以姜瀚拿起碗仔细的闻了闻,惊奇的问道:“莫非你当年喝的百年贡酒是假的不成?不然你怎会认为这农家人自己酿出的酒要好过出自名家之手珍藏百年的贡酒?” 农家人酿的酒用的是粗粮,酿酒手法粗糙,酝酿时日极短,而名家酿酒用料却是千挑万选的绝好材料,酿制手法更是无比的精细,还需仔细酝酿陈年久藏,两者相比就如同是村野小寡妇和大家闺秀比较一样,孰美孰非已不需亲品验证。 战天扬端起酒,笑着:“好酒不一定非要出自名家之手,和珍藏的年份更没有关系,在我看来,此时此刻天下再没有什么酒好过我手中的这碗。” 姜瀚更加惊奇了,仔细看着碗中的酒,凭借他上百年的经历却怎么也看不出所以然,说道:“为何?” 战天扬看着手中碗里的酒,如同看着最爱的情人一般,清澈的酒像极了情人的眼眸,透亮充满诱惑,散发出的酒香就如同情人身上的香味,挠着心头,撩动体内每一根神经,让人无法压制! 战天扬却压制住了,淡淡的说道:“因为这是偷来的。u看书ww.ukansucm ” 情人,是偷来的最好。 好酒之人都把酒比作自己的情人,那它自然也是如此! 姜瀚闻言神情稍稍一滞,随即便仰头大笑,恐怕他这一生都未曾笑的这般洒脱,大笑道:“好个偷来的!妙啊,妙极!原来此酒之好并非在酒,却在于这个偷!好好好,如此一来,这酒确实有了一番别的美妙来,老夫要忍不住一尝为快了。” 战天扬轻轻的笑着,看着姜瀚迫不及待的一口喝完了满满一碗酒,老人咂了咂嘴,赞声说道:“好酒!果然好酒!老夫喝了一百多年的酒今日才知道那都白喝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好酒!一偷偷来各中美妙滋味!” 男人如何不好香?而唯有偷香才是香中至尊! 也只有一品偷得之香的人才能领悟其中的妙处! 战天扬随老人也一口喝完,又倒满两碗,二人再次喝完,看着老人惊喜的模样战天扬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偷酒…… 第一次喝到了偷来的酒,那是在野外的一家小酒馆,当时在深夜,酒馆里已没了什么食物,酒却很多,所以他偷了一坛酒,当喝下第一口时那种美妙的滋味让他难以相信,于是他又回到酒馆偷了几坛,那晚他在一个山洞里喝醉了,平生第一次醉酒,醉的格外舒坦,格外安逸。 酒已倒上了第三碗,这次二人喝的很慢,只是浅浅的喝了一口,战天扬放下酒碗,说道:“先生为何会出现在此?” 第34章 出洪皇 姜瀚浅饮了一口酒,细细品味着,却不是用身体的感官品味,是用心,品偷来的酒只有用心才能品出它的好,就如品偷来的香,并非只为满足一时之欲。 酒过三巡老人满足的咂咂嘴,方才开口道:“那日老夫离开战府本是去寻访故友从中打探几个老怪的消息,然而还没寻到故友时却先被别人寻上了老夫,一群缩头掩尾的家伙,尽管有两位修为达到了三界圆满的高手,可还奈何不得老夫!” 姜瀚的言语中尽是鄙夷和痛恨之情,还有些许的无奈,战天扬静静的听着,说道:“不过前辈还带着一位小姑娘,所以前辈不得不有所忌惮。” 姜瀚点点头,喝了一口酒,说道:“他们给老夫了两个选择,留身隍城永不得出城,要么离开洪皇王朝再不能踏入半步,狂妄之极啊!” “他们有这般狂妄的资格,先生选择了后者?”战天扬毫不惊讶,神情淡然。 “没错,他们确实有狂妄的资格,当时老夫便感应到隍城方向出现了几个老怪物的气息,所以当晚老夫便离开了洪皇,之后才知此事,敢做此事,还能做到这等地步,足以表明他们势可通天!”姜瀚颇显无奈,也愤慨非常。 战天扬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前辈又为何去而复返?” “当年受老怪物大恩,就是你太祖爷,老夫不能眼看他的子嗣横遭此难,虽不能挽救战家,但也要查明此中因由,出了洪皇后老夫把孙女姜燕……就是你那日见到的小女孩托付于一位老友,寻得机会再进隍城,一则为了查明此事,再一个是寻你战家老怪,老夫可不信战老怪会无声无息的死了。”姜瀚一幅缅怀过往的神色,想起当年好友心中忍不住的唏嘘。 战天扬神情紧张的看着老人,催促道:“可查出什么么?太祖爷可有消息?” “事情远比看上去的复杂,老夫仅查出此事并非皇甫主谋,执掌朝野的皇家只是参与其中的一份子而已,背后的黑手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过老夫可以肯定战老怪并没死,但也处境不妙,应该是被封印了。”姜瀚黯然摇头。 “封印?” 战天扬无力的低语,要封印一个人,封印的力量要比被封印者强大何止数倍,姜瀚叹息一声:“能把你太祖爷封印没有几位神源域高手是绝对办不到的,这样的实力不是一个王朝皇族可能拥有的,所以小子,在你没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前不要想着报仇,你真正的仇人强大的难以想象!” 战天扬连喝了两碗酒,竹罐里的酒已不多,他仔细的给老人和自己倒满最后一碗,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看着姜瀚,说道:“我曾对全族人和先祖起誓,必手刃仇人以祭他们英灵,所以,无论他们有多么强大,我都会找出来,用他们的血,他们的命来偿还我战家血债!不论他们是谁!” 姜瀚沉默着,陪战天扬喝完了最后一碗酒,看了眼门外遥远的星空,说道:“已在此呆太久了,虽然这次行迹掩蔽但还是被他们有所察觉,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找到这里,小子,你可愿随老夫而去?” 战天扬略作沉思,摇了摇头:“多谢前辈好意,正如前辈所言:玄机已成,重重劫难后玄机自破!所以天扬以为,这片苦海还需自己走过。” 姜瀚点头赞赏,手掌一翻,手上出现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这是老夫不久前偶然所得,看似是一件简单的披风却大有玄机,你日后自会参透,现在穿着能遮风避寒,无需元力也可隐蔽气息,对你多有用处。” 战天扬并不推脱,谢过姜瀚后接过来展开,这的确是一件看上去很简单的披风,摸在手里跟平常的布料并无差别,与寻常的披风相比多了一个可遮住头部的帽子,似斗篷一般,披风一抖,战天扬系在了身上,拉起帽子,整个人便被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 “你不随老夫去,但送你一程先出洪皇也无妨,你要去哪?”姜瀚还是不放心。 有披风遮掩,此时根本看不到战天扬的脸,只听他说道:“伏龙山。” “好,走吧。” 姜瀚一挥手,卷起了地上的喝酒器皿和披风包裹的战天扬,寂静的夜空中一道影子似流星一般划过,一老一少相对喝酒的土庙里眼下空无一人,只有神坛上不知名的神像孤立在那。 神像之所以被供奉是因为它代表着神灵,神会显灵解救世人于苦难,然而这塑神像只是听着、看着一个身负血汗深仇的苦难少年在此停驻、离去,或许在这个夜里神灵也睡着了…… 夜已深,土庙里突然出现了三个身影,一黑,一灰,一青,三个身着不同三色的蒙面人,三人站在庙中一动不动,目光都盯在姜瀚坐过的那里,似乎那个老人并未离去还端坐在那里。 黑衣人说道:“那人在此停留过。” 灰衣人说道:“到底是不是姜瀚?” 青衣人说道:“追上自然就知道了。” 黑衣人又说道:“这里还有过一人。” 三人的目光又一同落在了战天扬做过的位置上,灰衣人说道:“此人又会是谁?” “不知道。”黑衣人摇头。 “他们还喝了酒?”青衣人惊疑。 黑衣人的目光在庙堂内扫过,说道:“还有残留的酒气。” “那人会不会专程到此与此人会面?”青衣人看着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的眼瞳缩了缩,灰衣人惊诧出声:“又多出一人,要不要回去禀报?” 黑衣人与青衣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追!” 三人动也未动便消失当场,土庙这次完全安静了。 伏龙山是一座很长很大的山脉,远远大过隍城外的那座洪明山。 两百年前征战一往无前的洪皇铁骑也不得不止步于此,这里就成了洪皇王朝西方的尽头,伏龙山隔开了两个王朝,往西便是炎王朝,享名久远有着千年历史的王朝,庞大,富庶,势如炎火,它就如这座伏龙山一样傲然存在于世间,而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王朝也不得不止步于伏龙山下。 伏龙山,龙过亦伏,何况是人。 战天扬此时正身在伏龙山,如果徒步而行以他的脚力恐怕得需不下半年的光景方能到此,而姜瀚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 二人立于山坡上,从这里已能看见山下的大道,姜瀚说道:“顺道行五里便是焱赤城,此城虽然只是炎朝东境门户,但比隍城却毫不逊色,洪皇王朝终究只建成两百年,况且因地域所限,诸多方面都比不得炎朝,天下之大,一个王朝也只不过是沧海一束。” 战天扬点头感慨,神色稍显恍惚:“儿时随父亲曾游历炎朝,炎朝境内多为富沃之地,城池各个雄伟无比,皇都炎城更胜过隍城数倍,若非有伏龙山依坐天障,自此往东恐怕都将归入炎朝所有。” “就是这样一个王朝也奈何不得黑水城,那里的人可谓各个都是十足的怪物,老夫之所以不能直接送你到黑水城,因为曾去过那里一趟,得罪了几个怪物,靠近那里定会被发觉,难免又生事端。”姜瀚的眼中涌现出担忧的神色。 当年战天扬随父游历,唯独没进入黑水城,今日听得姜瀚所言倍感惊奇,说道:“连前辈也对黑水城如此忌惮,那城内之人到底如何?” 姜瀚苦笑一声,目光眺望着北方:“小子,天大地广,世间修士何其之多,以老夫的修为在外游历也不得不谨慎小心,潜心修炼不出世的怪物任何地方都不乏有之,若不小心招惹到他们那将是永久的厄难。” “据说黑水城下埋着无数死尸,尸气汇聚久成魔气,凡犯下大恶的修士都隐身在黑水城,就如同它倚靠的天下死地之一亡魂沼泽一样,那里的人没有了灵魂,那座城是一个没人性的地方,是一座魔城,常人眼中它是罪恶魔都,而在有些人眼中它却是恶魔之花。” 战天扬的眼中发着亮光,仿佛眼中绽放出花一样,说道:“罪恶之花,u看书.uukanshu连罪恶都能绽放,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姜瀚在心中叹息着,看着战天扬,他已无法确定这个少年此去会变成什么模样,这样一个少年进了那座城池后会成为什么,他很不确定,却唯独确定少年不会成为死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何会对身无修为的少年有如此的信心,说道:“如今确实只有在那里你才有机会存活下去,无论修为多高的修士也不敢轻易踏足黑水城,更不敢去那里抓人。” 战天扬面无表情的遥望着黑水城,尽管看不到可却好像那神秘诡异的城池就在眼前一般,收回目光言道:“前辈此去有何打算?” “沉寂多年的元丹现今有了波动,老夫此去须得闭关突破,此次闭关不知又得多少载,小子,以后若有机会到一个叫芙玉峰的地方看看老夫那孙女,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前辈放心,天扬定会去的。” 姜瀚的脸上稍显宽慰:“你在山里躲上半日,待老夫去引开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小子,老夫很期待下次见到你该是何等景象。” 战天扬施礼恭送,时值正午,姜瀚的身影瞬息间便消失在了烈日下,往西南方姜瀚飞掠了半个时辰后停下脚步,方圆数里了无人烟,姜瀚双手翻转变化着手印,周围忽然劲风骤起,竟是两道劲风来回相撞,交织,地面上一片狼藉,如此片刻后一道华光向东方从双手射出,看着华光消失姜瀚露出一高深莫测的微笑,双手一甩,身影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35章 炎朝 骄阳 时过不久,黑、灰、青三个身影出现在姜瀚消失的地方,正是土庙中出现过的三个蒙面人,三人一现身仅露在外的眼睛都惊诧莫名。 “此人果然是姜瀚!”黑衣人坚定说道。 灰衣人点头:“这里发生过打斗,姜瀚和什么人动了手?” 青衣人猜测:“莫非是那喝酒之人?两人产生分歧动了手?” 灰衣人一怔后说道:“他们能一起喝酒便是同路人,又因何能动起手?” “那姜老头秉性古怪,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识之人必也是这般,一言不合动手也不奇怪,那些散修本就不能以常理对待。”青衣人说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扫视四周:“以此处迹象来看,两人只是区区几招便停了手,出手颇有分寸,离去又是在一个方向,说明二人仍是同行,或许已达成了共识,只是不知这第二人究竟是谁?” “这里已出了洪皇,还要不要追?”灰衣人眼中犹豫不定黑衣人与青衣人对视了一眼,黑衣人说道:“若是姜瀚一人倒不必追了,可现在多出一人必须探明此人身份和来历,以及二人相会的目的,你先回去禀报此事,我们继续追下去探明对方身份。” 灰衣人点头也不多言,双肩一摆便从来路飞掠而回,待灰衣人没了踪影青衣人才开口:“你也看出来了?”|黑衣人冷哼一声:“从此处残留迹象便可看出姜瀚的修为大有提升,那神秘第二人与他也不相伯仲,没想到,只是短短数日姜瀚居然有了突破三界的迹象!” “如此看来,这才是他冒险返回洪皇的原因,他的修为已停滞了二十年,若再不突破时日便所剩不多,可到底是何物才能让他的修为在几日就有这么巨大的提升?”青衣人眼中闪烁着羡慕和贪婪的目光。 黑衣人和青衣人对视着,忽然两人眼中发亮,异口同声道:“战家!” 黑衣人继续说道:“战家小子受伤,姜瀚曾去了战府,战家必是以此许诺才请得姜瀚相助……” “许诺必须能打动姜瀚才能让他出手,如今能打动姜瀚的唯有突破三界……”青衣人接口说道。 “可是姜瀚也对战家小子束手无策便去请人相助,不过此一去他已经来不及请人给战家小子疗伤了,所以再次返回,以身犯险就是为了去战家寻找此物!”黑衣人目光闪烁,遮面的黑不下发出一声冷笑。 青衣人眉头抖了抖,沉声道:“而且他还找到了此物,任何一位修为在三界圆满停滞的人面对此物都会无法自持,所以他迫不及待试用了此物,那神秘的第二人是他寻来护法的帮手,试用后他们发现此物确有神效,所以二人在那庙里喝酒庆祝。” 黑衣和青衣二人不再多言,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明了了事中原由,却不知这只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推想罢了,不过却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战天扬曾说过的假言推论,他们勿需任何佐证就此坚信不疑。 所以此刻二人眼中闪烁着发现宝藏一样旺盛的光彩,四目相对,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青衣人还是没忍住,轻声说道:“战家竟然有如此神物,难怪那些人会联合皇族灭绝战家。” 黑衣人冷笑着:“可他们居然隐瞒此事,若非节外生出姜瀚来,我们也被他们骗了!” 青衣人眼中闪过阴狠的厉色,冷声问:“现在该如何?” 黑衣人亦冷冷的说道:“眼下还需追上去。” 青衣人沉吟少顷,疑虑道:“姜瀚已有突破三界迹象,现在必定已发现我们,我们又怎能追上?” “追不上也要追,若就此不追定会被那些家伙猜疑。”黑衣人眼中闪着狡猾的光芒。 青衣人不甘的说道:“如今已追不上姜瀚,岂不白白错过了那神物?不如你追上去,我回宗门请宗老来追拿姜瀚,只要拿到神物宗主也不会怪罪我们自作主张。” “不必!如若此神物只有一件不论是那些家伙还是皇室,他们怎么会舍得一起共谋?况且只此一件的话,战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子嗣就舍弃了?”黑衣人摇了摇,自以为是的冷哼一声。 青衣人眼中大亮,欢喜说道:“不错!不错!既然姜瀚能在战家找到神物,我们日后只要循着他在战家出现的踪迹定也能找到!” 黑衣人点头,回头戏谑的看着来时的方向,笑道:“可怜的蠢货!” “嘿嘿……” 青衣人也发出一串戏笑,与黑衣人再次向姜瀚追去,只是这次追的并不着急,还很轻松,很惬意。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蠢货?所以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战家真正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姜瀚和战天扬若听到二人自作聪明的言语必定会笑破了肚子,而且他们更加想不两位自作聪明的家伙为他们取得多大的成效,无论是姜瀚还是战天扬终究是听不到的,因为姜瀚已不知去向,战天扬还在伏龙山上的一个山洞里。 霞光西照,战天扬才从山洞里走了出来,身后是连绵不绝的伏龙山山脉,从这里已看不到洪荒王朝的分毫,战天扬却依旧向那里望去,家族惊变铭记在心,可对于那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心中依旧还有一份留恋,那里或许已经没有了一个亲人,只剩下了成千上万的冤魂,心中仅有的是对他们的思念和誓言。 下了山战天扬并没顺着大道去焱赤城,而是向北直接去往黑水城,那个神秘而诡异如同一朵罪恶之花盛开在那片混乱的黑土地上的都城,罪恶,恐怖,邪恶,黑暗,这些空洞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那座城池,只有亲眼见过那座都城的人才能明白面对它时心中的那种颤栗和可怕。 战天扬没亲眼见过,所以他一步步坚定的向它靠近,他记得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就会有一条通往黑水城的小路,这是小时候父亲告诉他的,而且就在他此刻脚下所站的这个位置说的,十年了,这里竟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当年那个伟岸的身影、温暖的大手不在了,那个小孩已经长大。 夕阳,是伤感的,树林里穿透树叶的昏暗光线又给这份伤感增添了一份悲凉,走在其中,战天扬也被悲伤絮绕,已平静许久的心不知为何在今日又波澜起伏,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夜幕降临前的风很凉,吹进这片树林后便更加的阴冷,让人禁不住的汗毛竖立,缓缓而行的战天扬愈加感觉到危险在靠近,他却不容自己后退半步,若连这片树林都走不过去又何谈去那座罪恶之花的魔都,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披风中,一对阴寒的眼睛在树林中搜寻着,他比树林里的风更阴冷。 树林里很静,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就只有脚下踩踏枯叶的咯吱声,战天扬的心渐渐不安起来,诡异的安静使得树林里有了太多的不确定,而且如此的安静已然不寻常。 忽然,一阵嚣杂的呼喊声传来,战天扬倏然住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四寻,侧耳细听,不需多时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地面也在微微的颤抖,静立的战天扬猛然窜出消失不见,不远处的灌木轻微的摇动了几下。 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马嘶和人的欢呼声,树林里出现了一个耀武扬威的马队,几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女身后簇拥着一群装束不一的护卫正策马而来,幽静的树林终于有了生机。 好马配好鞍,uu看书ww 马是万里挑一的好马,马鞍是尽显富贵精心打造的好鞍,能骑这样好马的人自然不会差,不仅身份不差,长相也不差,不仅是不差,还是很好,俊男,美女。 这样一个马队无论到哪里都是格外引人注目的,特别是马队中仅有的一位美少女,黛眉不粗不细,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扁,嘴唇不薄不厚,脸颊不胖不瘦,她的一切都长的恰到好处,美的也是恰到好处,恰好让见过她的人永不会忘,恰好撩动男人心中的那一根弦,恰好符合了她的身份,所以面对这样一个一切都恰到好处的美女天下恐怕找不出一个不为之心动的男人。 炎王朝历代帝王都居称为炎王,炎王朝是天下真正强大王朝之一,每一代炎王都尽享荣华和权威,可如今这一代炎王心中却有一个最大的遗憾,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女儿却天不从人愿,不过幸好他还有一个弟弟,能成为一代帝王还能有一位血脉相同的弟弟这本就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所以炎王把王朝第二城池骄阳城赏给了这位唯一的弟弟,册封他为“骄阳王”。 骄阳王有一子一女,儿子依封号为骄阳世子,女儿便是骄阳公主。 骄阳公主的出生不仅得到了骄阳王的宠爱,还获取了炎王的溺爱,连骄阳王自己都承认自己对女儿的好比不上他的亲哥哥炎王,骄阳公主便成了天底下最幸运的公主,她不是真正的一朝公主,却有过之而不及。 骄阳公主还有一个很婉动的名字,瞿冉冉。 第36章 谷梁璞玉 一个美到恰到好处,身份特殊到恰到好处的美艳公主是哪个男人不梦寐以求的? 所以此时陪同在骄阳公主身边的几位世子眼中明里暗里都色彩流溢,不过多数都收敛着,还隐隐有所忌惮,唯独一位气宇轩昂长相格外俊朗的世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柔情和怜爱。 疾驰的马队放缓了速度,马蹄踩着枯叶吱吱作响,骄阳公主瞿冉冉看上去并不开心,但柔艳娇美的面魇隐隐做怒的神态却更加惹人怜爱,有几位世子偷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因为他们看到了骄阳公主微微撅起的红唇,他们不知在梦里实现了多少遍一亲芳泽的愿望,而事实上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骄阳公主,天马上就要黑了,看来这次你要输给璞兄了呀。” 一位锦衣世子笑嘻嘻的对瞿冉冉说着话,眼中难掩爱慕神色,不过更多的是对他言语中“璞兄”的谄媚,不时的对那位端坐于白马上一身雪白傲气十足的世子胁肩谄笑。 瞿冉冉瞪了这位说话的世子一眼,其中的美态让世子禁不住的心花怒放,脸上笑的更浓,瞿冉冉哼了一声说道:“霍雷,现在就言输赢是不是为时过早了?莫非你是盼着本公主输吗?还是你就等着看本公主的笑话呢?” 这位世子霍雷连称不敢,他本生的健壮非常,长相就如他的名字一样甚是刚强,可却做出低眉挤眼谄笑的滑稽样子,但并没人取笑他,就连见面较少的骄阳公主瞿冉冉也见怪了他这般姿态。 那位从头到脚甚至连马匹都雪白到一尘不染的世子拍马靠过来,微笑着,高高在上的神态甚是自如,似乎他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说出的话明亮悦耳且情意绵绵:“冉妹,这次寻猎就是为了让你开心,赌约只是说说而已,你勿需当真了,天色将黑,我们还是快些回城为好,若有人敢笑话你,为兄就让他以后再也笑不出来。” “谷梁璞,要回你自己回去,现在天还没黑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你少得意了!本公主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骄阳公主瞿冉冉故意扭过脸去不看他,但不介怀他对自己亲昵的称呼,显然只是赌气的小姿态。 一尘不染的谷梁璞笑的更加傲气起来,他如何会看不出了瞿冉冉这般娇态隐含着的亲昵情愫,其他几位世子恰合时宜的上来对公主夸言奉承,这又更加坚定了她取胜的决心,谷梁璞对身后一位世子说道:“阿玉,公主还差几只了?” 这位世子一身浅蓝色的衣衫颇显风雅,气质与谷梁璞截然相反,长相却有几分相似,正是谷梁璞的弟弟谷梁玉,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看着,头也没抬说道:“只差一只。” 谷梁璞闻言神情莫名的多看了谷梁玉一眼,谷梁玉似是毫无所觉只是安静的端坐于马上,偶尔看瞿冉冉一眼,目光也是静无波澜。 瞿冉冉自然也听到了谷梁玉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外人不曾察觉的疑惑,对着谷梁璞仰头说道:“只差一只而已,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本公主不信连一只也射不到?” 谷梁玉忽然说道:“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瞿冉冉神情一怔,瞥了谷梁玉一眼,黛眉一挑,轻悠悠的说道:“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了。” 一瞥匆匆,而其中藏着一抹不足以外人明了的神色让谷梁玉一向平静似水的脸忍不住抖了一抖,随即他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周围的人没看见他眼中忽然闪烁着的奇异光彩,或许压制了太久,闪烁的无比强烈。 可是,蹲在灌木中躲避的战天扬却看的清清楚楚,那种强烈的光彩让他不由的心中一动,此刻对这一群人的身份也已了然于胸,对这些人他既陌生又熟悉,在那掩蔽的黑暗中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谷梁璞的目光都被瞿冉冉洋洋自得的神态吸引了去,蛮横而又可爱的模样让他也有点难以自持,笑说道:“这个林子里一向都少有兽禽出没,眼下时间已所剩无几,所以冉妹,要想赢为兄可要抓紧哦。” “哼!什么所剩无几,你没听阿玉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吗?阿玉的话是不会骗人的,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不会输给你。”谷梁璞得意瞿冉冉恨的牙根发痒,美眸怒瞪,娇态可掬。 谷梁璞淡淡的一笑,偏头看着身旁的谷梁玉,此刻的谷梁玉早已恢复以往的姿态,他就如同一块不染世间俗气的玉石一般,安静又优雅,谷梁璞轻轻说道:“没错,阿玉说有一柱香的时间那必定就有一炷香时间的,不过……阿玉,你说公主会输吗?” “不会。”谷梁玉神色平静,目光淡然而自如的从谷梁璞和瞿冉冉身上扫过。 闻言,瞿冉冉双眉一挑喜笑颜开,其他几位世子神情各异,有怀疑,有疑惑,有幸灾乐祸,谷梁璞只是微微笑着,整理了一下他的雪白衣襟,问:“为什么?” 谷梁玉缓缓往四周看了一眼,从容不迫的答道:“因为来了一只兔子。” “兔子?” 没人知道这只肉肥毛灰的兔子是从哪里来的,它正竖着耳朵在灌木中蹦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只兔子身上,战天扬也紧紧的盯着,因为无巧不巧这只兔子正向着他藏身的灌木而来。 瞿冉冉虽然奇怪这只兔子出现的出奇,但已经取下马背上的弓,弓已满,羽箭已上弦,瞿冉冉屏气凝神,只待时机一到便羽箭离弦…… 藏身在灌木中的战天扬后背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清楚的看到瞿冉冉蓄势待发的一箭不仅能射中兔子,还能射中他自己…… 弓满弦,箭待发,势难收! 当几十道目光聚集于一身,就连兔子也感到了危险,此刻箭若不发猎物便要逃了! “嗖!” 没人会相信这只莫名其妙出现的兔子还能在箭下幸生,谷梁璞安坐于马上,他在乎的不是输赢,所以他的脸上仍旧挂着他招牌式自信的微笑,这一箭射中了瞿冉冉就会很高兴,这场本就为哄她开心的赌约还能以平局收场,这是他很乐意看到的。 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笑不出来,可眼前就偏偏发生了让他笑不出来的一幕,瞿冉冉这一箭居然没射中! 就在羽箭离弦的刹那,一个黑影从灌木中窜了出来,不比兔子慢,不过他比兔子大了许多,所以所有人的目光也瞬间转移到了这个黑影上,没人再留意从箭下逃脱失去踪影的兔子。 “铮——” 全部的人在一惊之下都怔了神,瞿冉冉射出的箭深深的嵌入在一块石头中,箭羽抖摆,铮铮作响,石头并不能算作猎物。 竟是那善于阿谀谄媚的霍雷率先回过了神,大喊一声:“什么人?快保护公主!” 喊罢便跃身上前挡在了瞿冉冉马前,双手握着一对轰雷锤摆在胸前,马队中的护卫们呼啦一声围过来护住各自的主子,战天扬一跃而出背靠大树站着,整个人罩在黑披风中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一队身份显赫的人。 瞿冉冉早已气的双眸冒火,眼看到手的猎物就这样逃了让她怎能不气,盯着战天扬怒气冲冲的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藏在这里?你可知道你吓跑了本公主的猎物?” 有斗篷式的黑披风遮掩,只能看到战天扬亮如星辰的眼睛和脸上模糊的轮廓,他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以免冲撞了各位所以才避身在此,不曾想扰了诸位狩猎,更并非有意惊跑公主的猎物,实在抱歉。” “恰巧?” 谷梁璞面色阴寒,拍马上前,双目寒光在战天扬身上游走,冷声说道:“路人又何须遮脸避目?既怕冲撞我们,又突然现身岂不是更大的冒犯?你鬼鬼祟祟可一点也不像是个路人。” “我生相丑陋,若以容貌示人怕会吓着这位公主,先前形势紧迫,公主一箭迅猛无比,如若不躲避只怕有性命之忧,委实没有冒犯诸位之意。”战天扬一动不动平静说道。 谷梁玉忽然说道:“看你身无修为只是个寻常人,可为何藏在此处我们竟无人察觉?你当真只是过路之人怎么会知她是公主?” 战天扬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把头低了三分,说道:“避身在此时听闻几位称她公主故此才知,我只是个平常人,对诸位毫无威胁,也许正因为如此你们才没察觉。u看书 .uuknshu” “嚯!” 霍雷一敲手中的一对轰雷锤,厉声说道:“什么路人,我看你分明是潜入我们炎朝的细作,到此来打探消息恰逢我们到此,藏在这里必定是对公主有所图谋!” 此言一出护卫们都是面色一紧,瞿冉冉却是毫不在意这些,一脸怒容的拍马上前,手中的弓箭换成了一根皮鞭,指着战天扬厉声叱道:“你吓走了本公主的猎物,害本公主要输了今日赌约,还有半柱香时间,你若不能给本公主抓到一只猎物来,本公主不管你是路人还是什么人,都要你变成一个死人!” 战天扬心中一沉,语含苦涩:“公主这是为难我了,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莫说是半柱香时间,就是半日的时间我也没能耐给公主抓来一只猎物,还请公主息怒。” 谷梁璞拍马来到瞿冉冉身旁,阴冷的看着战天扬,而后又对瞿冉冉微笑说道:“既然如此,冉妹何不把此人擒下?我们约定之时并没规定猎物是兽是人,若冉妹擒下此人,以人为猎物,相比之下这赌约为兄只能认输了。” 瞿冉冉皱了皱眉,颇感犹豫的沉吟着,战天扬在看到谷梁璞的目光时就嗅到了一丝危险,强忍着心头的怨恨故作轻松道:“这位公子真会说笑,人又怎能当作猎物?” “我却是从来都不会说笑的,人又怎么不能当做猎物?” 谷梁璞看了过来,嘴角上是他高傲的微笑,顿了一顿又道:“阿玉,你认为此事可行么?” 第37章 人 猎物 “此事并无不妥,可行。”谷梁玉语出淡然,神色平静如故。 霍雷甩着手中两只轰雷锤走了过来,笑哈哈的说道:“天下有诸多的狩猎场都是以人为猎物供狩猎者取乐,我们堂堂公主把你当猎物又有何不可?你吓跑了公主的猎物,又不能给公主再抓来一只,何不把自己献给公主充当最后一只猎物?你该为此感到无比荣幸!” 在众人一再怂恿下犹豫不决的瞿冉冉做出了决定,眼眸闪闪盯着战天扬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赔本公主一只猎物,把你做猎物不仅低了你的罪还能赢了这次赌约,只要今日一过本公主就饶了你的命。” 黑屏风下战天扬的眼睛忽明忽暗,他心里很明白这些世子为讨公主欢心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而且在他们眼里人恐怕还不上猎物重要,说道:“能做公主的猎物的确是荣耀的事,可是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所以这猎物我是做不得的……” “你……可恶!想跑?”瞿冉冉皮鞭一指,惊怒斥声。 在谷梁璞提出以人充当猎物时战天扬就已心生逃念,话音未落就毫无犹豫转身飞跑,而就在他话锋一转时谷梁璞就察觉到了异样,不过却没有动作,在他眼中战天扬就是再多生两条腿也绝然逃脱不掉! 瞿冉冉盛怒之下玉手一拍马背轻叱一声飞身而起,玉碗一抖手中的皮鞭化作一条长蛇向战天扬卷去,口中喊道:“好狡猾的恶贼,你给我留下!” 感到背后劲风袭来疾奔中的战天扬早有准备,一拧身向灌木丛钻去,他本想依靠黑披风掩蔽气息的功效趁此刻已黑的天色只要藏匿起来就可躲过对方,可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瞿冉冉不但身份尊贵而且身手也不弱,身在空中玉手一挥,皮鞭便似活了一般扭转方向向战天扬追去,如灵蛇吐信般迅疾的卷住了他的右臂。 “看你往哪跑!” 一声怒叱,瞿冉冉翻身后跃一拉皮鞭,身无修为的战天扬毫无反抗之力被她拉了回来,身体仰飞在空,在迅猛的拉拽力下“砰”一声摔在了她脚下,此刻的瞿冉冉已是怒极,想也没想抬脚踩住战天扬的胸口,叱骂道:“可恶的家伙,本公主已经说了过了今日就可饶你一命,你居然这般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还敢跑?哼,看你还往哪跑!” 说着脚下也更加重了几分力道,正奋力挣扎的战天扬顿感胸如石压浑身再也使不出气力来,这位骄阳公主竟然有着混沌期的修为。 谷梁璞跃身下马落在瞿冉冉身旁,飘逸的身法比簌簌散落的树叶还有轻,落地无声,目露寒光,语出恶毒:“这家伙既然如此不识相,来人,把他绑起来,剥一张兽皮炼在他身上,就让他变成真正的猎物爬回去!” 世间有一种特殊的功法,用这种功法可以把兽类的兽皮炼化到人身上,就如与生俱来一样再难剥除,这种功法是被用来惩治犯大恶大错之人,虽然其残暴恶毒仍被世人所诟病,但喜好此功法的达官显贵不乏有之,更有甚者私下里以此寻欢取乐。 “这是本公主的猎物,不用别人,拿来绳索,本公主亲自绑他。”瞿冉冉怒气未消,娇艳的面魇上厉色不减。 趁瞿冉冉拿绳索之际战天扬狼狈翻身欲要再逃,却被瞿冉冉又一脚脚踩在后脑上,整张脸便死死地埋在土壤中,口不能言,鼻不能息,双手抓地扭动着身体拼命挣扎,莫说瞿冉冉身具混沌期修为的修士之身,就是稍具武修其脚下力量就让失了修为的战天扬无法挣脱。 绳索在手瞿冉冉没有丝毫犹豫,她身后锦衣华服的世子们幸灾乐祸的观望着,惩治他人本就是他们最喜好的乐子,现在能看着心中仰慕的公主做这样的事该是何其美哉! 就要窒息的战天扬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双手奋力的朝后挥动,左手正好在瞿冉冉俯身时狠狠地抓了一把,这一抓不仅狠,而且还准! 就算是脑后长眼也未必有这么准,一抓直中要害! “啊——” 瞿冉冉如同她刚才要射杀的那只兔子逃命是一样无比迅疾的蹦起,往后跃出了半丈距离,眼眸惶恐难以置信的看着战天扬,重获自由的战天扬倏地翻身坐起,头上的篷帽滑落在后背,虽然显露了面孔却脸上满是泥土,还是不能看清楚他的容貌,他大口的喘息,很快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诡异。 所有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偷看向瞿冉冉,尽管此时树林里光线已经灰暗下来,但还是能看得清楚瞿冉冉坚耸的胸口上有一个醒目的泥手印,它就如同一个获胜的大将军一样接受着众人的仰慕,嘲笑着他们的无能,这个他们做梦都想攀上的高峰竟被一个没有修为的家伙得了先手,这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和践踏,一股熊熊怒火在树林里燃烧起来。 瞿冉冉也看到了这个泥手印,而且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她不敢想象若自己只是个寻常人被对方拼命的大力一抓下会是怎样的后果,这个从容不得他人亵渎的地方今日众目睽睽之下竟被侵犯了,怒火,羞耻,瞬间爆发,她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只暴怒的母虎,美眸中是羞愤的火焰…… “我杀了你!” 瞿冉冉扬起皮鞭发出一声撕裂黄昏的嘶叫,幽暗的树林里飘下一片落叶。 “啪!” 掠出的皮鞭抽打在地上溅起泥石飞扬,战天扬也看到了瞿冉冉身上他亲手留下的杰作,诧异中也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事,没不及说话就看到了扬起的皮鞭,当即就地一滚躲开皮鞭,然而翻滚的身体还没停住忽然一股冰寒的气息如一座冰山一样压在了身上,使得他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一个雪白无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自下往上他看到了一张冷若寒冰的面孔,目光无情已有杀意,谷梁璞已站在了他身旁,剑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雪白无尘的他眼里也容不得半点杂尘,何况是那样一个扎眼、耻辱的你手印! 气如冰山,人如冰雕,剑如冰刺,咽喉渗出的血也结成了冰。 战天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面对相差悬殊的力量他连逃生的念头都没了,这是绝对的力量压制,纵使有着千万种不甘,死亡已在一步步向他走来。 谷梁璞冰寒无情的眼中徒生出一股狠毒,看着剑下的战天扬如同是看着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那个神圣的地方就连他都未曾领略过,居然就在眼前被别人玷污了,这是他不能忍受,不能饶恕的,犯下这般罪恶怎能就一剑了解? 他必须为此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就这样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霍雷,先砸烂他的手!亵渎公主怎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了?我要你生不如死!”谷梁璞的嘴角动了动,残忍的一笑。 霍雷把手中的一对轰雷锤敲的当当作响,满脸横肉狰狞的扭曲着,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不需谷梁璞多言他早就想砸烂那只贼手,嘴里发出一串狞笑走过来,传到战天扬耳里变成了苍天得意的嘲笑,战家最后一束火焰就要在此熄灭了…… “你这卑劣无耻的家伙,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就是把你砸的稀碎也抵消不了你的罪行!”霍雷低头看着战天扬,uu看书 ww.ukanshu.cm 眼中没有怜悯,只是无尽的憎恨,正如他手中的轰雷锤,哐哐作响急不可待。 谷梁璞收了剑退后两步站在一旁,虽然剑已离开但战天扬依旧不能动弹,仿佛这个身体已不属于他,连动一动手指他都办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霍雷举起轰雷锤,没有语言能形容只能任人宰割时心里的痛苦,更何况还是背负了千斤重担不能死的战天扬,绝望,不甘,悲哀,仇恨,就像一只只爪子在身体里抓心挠肺,把一切撕碎!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怜悯他,都在期待着砸烂那只罪恶的手,看着即将落下的轰雷锤已无能为力的战天扬眼中忽然涌现出了无尽的悲凉,就似朦朦夕阳下一股凄凄萧杀的秋风吹过,吹凉了天地,吹荒了万物,吹尽了桑田,吹枯了沧海。 悲凉的眼神,悲凉的微笑,当死亡来临就在眼前,他竟以微笑面对,释然解脱的微笑,自嘲自哀的微笑,还是对无道苍天最后一击的微笑? 没人看到,更没人看懂。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对轰雷锤和那只手上,只有瞿冉冉无意中看到了那双眼睛,她趁人们的目光不留意她时用元力悄无声息的抹掉了胸前的泥手印,那里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就在此时她看到了那双眼睛,一双她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眼睛,犹如一道霹雳直击她的心底。 那种足以洞穿一切的悲凉终于唤醒了少女本该有的善良,然而,轰雷锤已经落下,此刻方醒的善良还能否来得及阻止…… 第38章 逃脱 “砰!” 太迟了,善良的醒悟似乎总是会在冥冥之中来迟一步,没人知道是不是苍天要故意放慢这一步,来的终究是迟了,瞿冉冉只来得及张开嘴,声音已出不了口…… 轰雷锤重重的砸在了战天扬的左手上,看不出手掌被咂成了什么样,因为他的整只手连同小臂都已嵌入了泥土中,四周的目光充满了快意,有人忍不住喝彩出声,似乎是这只手对他们本人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 剧烈的疼痛充斥全身,战天扬却动弹不得,一张脸扭曲的几乎分辨不出五官,他紧咬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的嘶吼,所谓的生不如死已不过如此。 “砰砰!” 霍雷狞笑着又连续砸下两锤,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坑,战天扬的左手连同小臂都被砸进了这个坑里,一阵阵强烈无比的疼痛从那里冲击向身体的每个部位,血液在狂野奔流、在燃烧,每一根经脉都在疼痛中膨胀,越来越剧烈似乎要撑破身体,大脑中刹白一片…… “哈哈,看霍爷砸碎你这只贼手!哈哈……” “嚯嚯嚯——” 战天扬感受到身体里血液在沸腾,一股阴柔雄劲的气息在四处乱窜,胸口处气血翻腾,此时已不仅仅是手的疼痛,浑身各处比手还要疼过百倍,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叫,嘴角溢出了鲜血,双眼布满了血丝继而赤红一片,没人注意到在赤红中有一束阴冷的蓝焰在闪烁…… 他努力的想看清楚什么,也许是想看这个世间最后一眼,却只能模糊的看到霍雷举着轰雷锤狂妄大笑,轰雷锤上开始闪烁着一层雷光,霍雷竟在轰雷锤中渡入了元力,这一锤若砸下来,莫说是手,整个手臂都要废了! 绝望中心底发出了最后的呐喊:“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小心!” 谷梁璞猛然间脸色大变,急忙呼喊了一声,就看到一道奇快无比的刀光闪过,速度之快容不得他来及动作。 “唰!” “啊——” 树林里惨叫惊现,却不是发自战天扬之口,而是霍雷! 谁都没想到在被谷梁璞的元力压制下毫无修为的战天扬还能动,更没人看到他掩在披风下的右手始终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奇快无比的斩过,连站在一旁的谷梁璞也来不及施救,而战天扬也从地上一射而出,那速度任谁看到都不会相信他没有修为。 骤然惊变另众人始料不及,霍雷扔了轰雷锤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惨叫,瞿冉冉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谷梁璞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神情,划出一道白影向战天扬逃跑的方向追去,人去声留:“追!”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跟在谷梁璞身后相继追去,瞿冉冉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跺脚,说道:“阿玉,你看看霍雷的伤势如何,我去把那可恶的家伙抓回来!” 谷梁玉点了点头面色不改的来到霍雷身侧检查伤势,瞿冉冉叹了一声身影一动也追了上去,然而没追出多远便看到以谷梁璞为首的一群人站在前方,瞿冉冉心中莫名一动,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们抓住那人还是没抓住,上前问道:“怎么了?可有追上?” 谷梁璞神情复杂的环视四周,说道:“这家伙有古怪!看似没有修为,可刚斩了霍雷的一刀和逃走的速度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慢,不仅眨眼就没有了踪影我居然找不到他半点气息,此人必定有鬼!” “会不会已逃远了?”瞿冉冉眉头紧皱,含怒的眼眸中竟有种莫名的轻松。 “不可能!” 谷梁璞眼中精芒一闪,神态坚定无比,声音冷而低沉:“他定是有掩蔽气息的法子,先前他藏身在灌木中我们就没人察觉到,现在他肯定就在附近,大家散开仔细的搜,一定给我找到他!” 此时又从后面追来一名护卫,上前说道:“公子,玉公子遣在下前来禀报,他已带霍公子先行回城了,霍公子伤势严重必须马上医治。” 瞿冉冉急忙问道:“霍雷伤了哪里?” 这名护卫看了瞿冉冉一眼,低头沉吟着,说道:“霍公子被斩到了小腹……命,命根被斩断了。” “啊?” 瞿冉冉一声惊呼,谷梁璞也禁不住诧异,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当时小人就在玉公子身后,看得清楚,霍公子小腹的伤口长约八寸,不仅命根被斩断,玉公子还说,眼下不知伤口深度,恐怕会伤及元丹。”护卫小心的禀报。 谷梁璞闻言心中一沉,对众人说道:“就是把这林子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出来,都给我一寸一寸的找!” 众人领命散去,谷梁璞又对其中一位世子说道:“狄兄,请留步。” 这位狄姓世子止步道:“谷梁兄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谷梁璞走过来面色沉重几分,说道:“狄兄,现在霍雷伤势严重,如果抓不住元凶,我们几位倒也无妨,可狄兄的父亲是焱赤城的城主,以霍伯父的脾气势必要迁怒于你狄家,所以狄兄,你传讯回城调派人手前来,我们务必要抓住元凶交给霍伯,以泄他心头之怒。” 狄姓世子闻言脸色变了一变,郑重言道:“谷梁兄所言极是,多谢提醒,我这就传讯回去,纵使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他!” 正如谷梁璞所料,战天扬的确没有逃远就在附近,而且还很近,近的能听到他们说话,谁都没想到亡命逃脱的战天扬还在他们身后…… 在霍雷最后一锤砸下来的刹那战天扬只觉一股莫名的气息冲破了身体的压制,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挥出了一直握着匕首的右手,也正是这股莫名的气息使得他奇快无比的窜了出去,然而只飞纵出了一息时间就感到了气力匮乏,那股气息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体内寒气骤发,比以前更加强烈。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树洞,想也未想就钻了进去,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体上疼痛难忍,体内气力匮乏而且寒气发作,脑海里一片元晕眩,模糊中听到谷梁璞在说些什么,可越来越听不清,继而昏了过去…… 搜寻的人唯独没向后方搜寻,在夜色袭来的树林里,一个树洞漆黑无比,没人看到里面有一个融入在了黑暗里的身影。 月色无边,夜凉如水,炎朝东境的门户之城焱赤城却很热闹。 这座位伏龙山下的城池从几日前就开始热闹了起来,炎朝内有名、有地位的势力相继向此城聚来,不过今夜它却热闹的过份了,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城中如同有一股赤焰在燃烧,把这座城里里外外都点燃了。 这把火正是战天扬的点的。 火焰就像烧在了屁股上,无数人影城里城外的奔走,在各个府邸间来往穿梭,因为炎王朝第二总军头霍正恩的儿子被人斩了命根子,这把火烧焦了很多人的心,尤其是焱赤城城主,就仿若末日来临。 这件事足以震动朝野,何况区区一个焱赤城。 霍正恩此时正在城里的一个院落中,院落不大但尽显富华,这里是他在焱赤城买下专属于他们霍家的其中一个府邸。 夜已深,院内灯火通明,霍正恩正在厅堂里大发雷霆,他本就身材魁梧,长相凶悍,再发起怒来更加没人敢靠近,所以此时空旷的厅堂里只有他一人,下人们候在厅外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遭及殃祸。 一位师爷急匆匆的走进厅堂,他是霍家为数不多不怕霍正恩发火的其中一人,师爷进入厅堂不待霍正恩发问径自说道:“老爷,u看书.uunsh 公子已无性命之忧,经随行几位高人联手医治伤势已经稳定,伤口幸好未及元丹,不会影响到公子修炼,公子此刻正在休息。” 霍正恩不由的松了口气,元丹未伤就可保住一身修为,刚放心心又看到师爷脸上欲说还休的神情,拧眉问道:“可是雷儿还有何不妥?” 师爷暗自斟酌一番,说道:“公子的命根废了,据几位高人讲,就算仙人相助也无可挽回。” “什么?” 霍正恩怒立而起,一掌把身侧的木桌拍的粉碎,虎目怒睁,咆哮道:“混账!几位三界圆满的高手居然连这点伤都医不了?说什么仙人也无可挽回的胡话!我养着他们是白费气力吗?你带话给他们,若医不好雷儿,留着他们也没用了,我霍正恩把他们挫骨扬灰!” 师爷脚下未动寸步,稍许沉吟后说道:“老爷,这确实怪不得几位,是伤少爷的兵刃太过奇特、诡异,只怕纵有回天之力也挽回不了。” 霍正恩一怔,他生相凶猛看似是鲁莽之辈其实心思一点不差,一怒之后就觉事有蹊跷,又听师爷这般说也就平静下来,问道:“是什么兵刃?究竟有何奇特?” “据几位推断,那兵刃斩在公子身上瞬间吸噬了公子命根的生息,若那兵刃在公子身上多留几息时间恐怕公子连命都难保,依卑职所见,那兵刃极有可能是一柄鬼刃。”师爷低眉谏言,但眼中是难以抑制的亢奋色彩。 “鬼刃?” 第39章 各怀心思 “鬼刃?” 刚坐回到椅子上的霍正恩又惊骇的站起来,两步跨至师爷面前,凝重再次确认道:“确定伤了雷儿的兵刃是鬼刃?” “依公子身上所创伤口和伤后境况判断,有九成把握。” 师爷不由的压低声音,望了一眼厅外确认没人靠近这才继续说道:“天下鬼器已是极少,根据记载,鬼器是由鬼仙汲取世间万物死气加持淬炼的鬼灵锻造而成,鬼器不仅能吸噬万物生息,凡被鬼器所伤而斩落之物都会瞬间成为死物,万没有复原的可能,也不会再生,鬼器所创的伤口会絮绕一股死气,因此伤口极难愈合,若不能及时抑制死气还会由伤口蔓延全身,直至伤者生息枯萎而丧命,而这些都与公子所受的伤完全相同。” 师爷顿了一顿又言道:“幸好那柄鬼刃只是一斩未有停留,公子伤口的死气已已被完全消除,性命无碍。” 霍正恩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眯着眼睛,两道精明的目光与之先前完全不同,片刻后沉声说道:“据那几位小辈讲伤了雷儿的是一位没有修为的寻常人,当时谷梁家的两位也在场,这应该不会有错,但他最后的表现又与常人不同,竟能挣脱谷梁璞的元力威压,此人古怪非常,伤了雷儿的匕首非寻常之物倒也能。” “而且是一柄看似寻常的匕首,但却能造成如此伤势,必定是鬼刃无疑!属下自典故中获悉,但凡鬼器外观都与常物别无二致,但只是寻常的鬼器其威力都强于世间的魂器,就公子伤势看来,这柄鬼刃绝不是寻常的鬼刃,其威力足以和灵器相媲美。”师爷来到霍正恩身侧压低了身子说道,其神情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世间修士使用的武器都与常人武器不同,皆是用特殊材质以加持晶石通过修为炼化而成,根据材质、加持晶石和修为的不同修炼出的武器威力也不尽相同,根据其威力和各自的特点品级分为:凡器,魂器,灵器,仙器,神器。 不过就此之外世间还有一种极为罕见、神秘的武器,就是鬼器,鬼器的品级在世间没有细分之说,或许过于神秘而无从划分,但世人也知一件最普通的鬼器就具有了相当于魂器的威力,而且鬼器独有的特殊威力更是世间武器不能相比的。 所谓魂器就是在武器中修炼出了武器独有的魂魄,武器主人可驱动魂魄催发武器的威力,较之不具魂魄的凡器其威力要强百倍不止;灵器则是武器的魂魄具有了自主的灵性,也便是武器有了灵魂,威力又强过魂器;往往功德圆满的修士在羽化之前都会为自己的后人或宗派炼化几件器具,其威力足以撼山动地,因这等修士已具仙人之能,故此世人称之为仙器;神器,传说乃是真正的仙人所创,自仙界流落于世间,其威力足可毁天灭地,不过世人皆认为此乃传说而已。 霍正恩稍许沉思,恐怕世间少有人能抵挡得了一件不寻常鬼器的诱惑,他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权衡就拿定了主意:“你速去城主府,要狄蛮加派人手必须抓住凶手,告诉他,我要亲手用伤了雷儿的凶器把那恶贼碎尸万段!” 师爷是了解霍正恩的,他的儿子不止一个,这把鬼刃却是他这一生遇到的唯一一件,师爷又附在霍正恩耳边说道:“此事是因骄阳公主而起,不仅关系到骄阳王,还能牵扯到炎王,谷梁家那两位当时也在场,我们何不在此事上做做文章,让他们落下我们一个情,此次也能从中多有获利。” 霍正恩奸诈的一笑,此时哪里还有半分为儿痛恨的神情,言语也轻松了许多:“此事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那把鬼刃,你速去城主府,我亲自去见见那几位给雷儿疗伤的无能之辈,必须要他们严守这个秘密。” 师爷阴阴的一笑,知道那几位将会永远严守这个秘密,与鬼刃相比,他们什么也算不上。 与此同时,在焱赤城外,树林中谷梁璞也正在与自己的心腹密语着:“传话下去,只要找到那人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披风拿到手,那披风很有古怪,他能掩蔽气息全凭此物,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心腹当下领命而去,谷梁璞的目光在漆黑的树林里搜寻了一遭,依旧无果,低声道:“你究竟会藏在哪里?无论如何,那件披风都将是我谷梁璞的!” 惦记战天扬的人很多,在千里之外的隍城也不乏有之。 皇甫皓站在塔楼的顶层,身侧是一位长相妖艳的少年,皇甫皓静立不动遥望着星空,身上散发着帝王才该有的威压,就连天上的星辰也禁不住为之黯淡,静默中他忽然说道:“黑铠卫有什么消息?” 妖艳少年面无表情的看了皇甫皓一眼,他即便是这般板着脸也十分好看,比女人还要好看,淡淡的说道:“没有消息。” 皇甫皓并未因此发怒,目光看向了西北方向,似乎轻叹了一声,眼里不知是佩服还是失望,说道:“不必再往西追了,我还是小觑了他,让黑铠卫极速赶往西北方,他是要去黑水城,务必在他进入黑水城之前把他截住。” “黑水城?他现在身无修为就是一个废人,呵,更何况他现在连个废人都不如,敢去黑水城?”妖艳少年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惊讶之后又是鄙夷的冷笑,脸上竟是一种诡异的妖媚气。 “你终究还是不够了解他,如果你真把他当作一个废人,那么你就离死也不远了!” 皇甫皓笑着,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又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一定去黑水城,只有去了那里才能活。” 妖艳少年的神情忽然有些黯淡,看着皇甫皓的背影沉默不语,沉默稍许后皇甫皓又说道:“那两人自上次回来后就鬼鬼祟祟在战府寻进出,他们在找什么可查清楚了?” 妖艳少年说道:“目前还没查清,不过此事必定与姜瀚有关,自从他们追踪姜瀚回来后便开始有了异常举动,会不会是姜瀚说动了他们,为的是小昆山里的那位?” “不可能,他们还没这么蠢,依我看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皇甫皓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敏锐的色彩:“一群尔虞我诈的小人!能另姜瀚去而复返,还让他们如此小心谨慎的东西必定不凡,要尽快查清楚……朝内倾向于战家的势力可是还有异动?” 妖艳少年嘴角一翘,甚是轻蔑的说道:“王朝内战家全部的势力都已连根扫除,凡是有异动的势力也都随之而去,如今没人敢提及战家半个字,朝野上下都已经忘了战家。” “洪皇王朝的建立战家居功至伟,发展到今日根基何其坚固岂是这么容易就连根扫除的,我选了几位带领皇家军协同黑铠卫行动,你也勿需多疑,藏在暗处的战家势力可不是轻易就能挖出来的,他们只是帮助黑铠卫彻底清除战家余孽,还有那晚遗漏的几位,务必尽快解决,如今王朝局势已定,不能让他们影响到我们下一步计划。”皇甫皓神情淡漠,说出的话更是不容置疑。 妖艳少年的眼睛闪了闪,终究显得暗淡了些,说道:“是!……你要去哪?” 皇甫皓回头看了妖艳少年一眼,淡淡的说道:“去古雅那里。” 说罢,他便从这百丈高的塔楼上飞身而下,看着远去的背影妖艳少年的神情变的十分怪异,似有伤心,又有愤恨,片刻后脸上又变的无比阴冷,身上也散发着阴悚诡异的气息,忽然说道:“都听清楚了?” 别无他人的塔楼上赫然从阴影中走出一位全身漆黑的黑铠卫,在妖艳少年身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是的。” 妖艳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说出的话犹如千年寒冰:“那个人,我要死的!” “是!” 黑铠卫毫不犹豫的回道,uu看书uuknshu.om 那个人是谁,他不必问已然知晓。 此刻,在一个只有一丁点微亮的屋子里,一个面无血色的人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这件屋子很小,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床头处一张小木桌,桌上是一盏灰暗的油灯,灯光只能勉强照到床头,只能依稀看到这个人脸色苍白,面容看不清楚。 此人躺了很久一动不动,不仔细看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过去许久胸膛才会因气息微微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有了一道月光,黑暗中小屋墙壁上开启了一个只有两尺高的缝隙,一个身影委身钻了进了,来不及看清相貌就急忙关了身后的小门,在黑暗中来到床前。 这人在床前站了片刻,发出一声弱弱的幽叹:“这么久了你还未醒来。” 声音低弱而悠长,是个女人。 昏暗的灯光闪了闪,女人端起桌上的碗,用一块黑暗中辨识不出色彩的手绢沾了点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此人干裂惨白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忽然,女人的手抖了一抖,放下碗,悠声说道:“希望你尽快醒过来。” 说完,女人匆匆离开了小屋,在开门月光射入的瞬间,可以看到床上的是一位脸颊消瘦而苍白的中年人…… ································ 周一,求票啊,求票啊??????????????票票票票???? 第40章 残之左手恶魔的微笑 星空如梦,塔楼上已空无一人,洪皇王朝在经历了突如其来的霍乱后急速平息下来,都城隍城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过在许多人的心头都有一种不敢说出口的诡异感,世代熟悉视之为荣耀的家族就此消失了,日日挂在嘴边的名字如今无人敢提及,一个横空出世的少年站在最高处掌控、*纵了他们,太多的人对生活了一辈子的“家”有了荒谬的陌生感。 熟悉朝政、权术的人们惊骇王朝的天变,忌畏某人的手段,他们看到了压在隍城上空的黑云,然而黑云压城城却未必摧,反而更具威势,洪皇的战旗已在城头飘扬! 已不在洪皇王朝正熟睡中的战天扬不知道是不是有梦,他正在伏龙山上的一个山洞内沉沉的睡着,在那个树洞醒来时已是半夜,他顾不得许多迅速离开树洞深入到伏龙山深处,寻得了一个山洞栖身。 黑披风裹在身上,面容是渗人的苍白,已布满冷汗,消瘦的脸颊在沉睡中也会不时抽搐几下,他即便有梦,也只剩下了噩梦。 不知睡了多久,手臂上的疼痛把他从噩梦中拉了出来,他费力的坐起来后背靠在石壁上,掀开披风露出了阵痛钻心已面目全非的左手,整个小臂连同左手血肉模糊能看到折裂的森森白骨,血已凝固,使得原本稀烂的伤口更加恐怖,哪里还有手的模样? “嗯嗯……” 战天扬试图活动下左手,当即就扭曲了无官痛哼出声,除了更加剧烈的疼痛外别无感觉,他仰靠在石壁上大口的喘息,过了许久疼痛才有所减弱,却也发觉自肘部以下已失去了知觉,痛久了也就麻木了,从这里还可以从洞口看到巴掌大的一片星空,看着几颗暗淡无光的星星他陷入了沉思,怔怔出神的脸庞显得格外孤寂而悲凄。 有话说:苦海无涯。 身陷苦海的他似乎真的看不到边际,厄难,苦难,到底还要历劫多少才肯放他渡苦出海? 挣脱谷梁璞元力压制的力量,向霍雷挥出的一斩,逃走时的速度,这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疑惑让战天扬心中难以平静,他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对这些问题的关心胜过了手上的伤势,当时体内莫名爆发出了一股诡异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才让他得以逃脱,而现在那力量又诡异的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无论怎样调息、感应,体内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那种力量,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力量爆发一瞬间的感觉与以往具备的元力力量并不相同,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陌生、神秘、诡异、无影无踪,那力量并非源自元丹,似乎就是凭空出现的,又凭空的消失。 沉思中,战天扬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直至一股凉风吹来才清醒过来,天已渐明,他惊讶的发现左手的疼痛少了许多,借着霞光看到,凝固的血液已结成茧,左手和小臂都被一种褐色的古怪外壳包裹着,摸了摸,很硬,很光滑。 “这是……” 他皱眉呢喃,怎么也想不明白,用手指敲了敲感觉硬壳并不坚实,拿起一块石头一敲即碎,硬壳之后露出了一堆坑洼不平的干涸血茧,如此快的伤愈速度又让他不由的惊奇万分,然而,当把血茧剥落后,看到的却是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一只已不能称之为手的左手。 伤口没愈合但不再流血,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密密麻麻皮开肉绽的伤口如受创当初一样触目惊心,外翻的皮肉上灰白没有血色,甚至整个小臂和左手都没有了肉色,变成了一种死灰色,看上去毫无生息,让人的心底不由的有股荒芜、苍凉的感觉。 死灰色的死肉错综复杂的外翻、堆积,有的簇成一团,有的敞开一片露出同样死灰色的骨头,手上已看不出手指,肿大的手指几乎相连在了一起,用皮翻肉绽已不足以形容,因为翻绽的死灰色死肉看不到皮,也没有绽开后的颜色对比,整个手就是一个肉浪繁叠的肉球。 战天扬呆了,这还是手么?还是自己的手么? 它就像是一堆死灰色狰狞的肉花一样,让人禁不住的头皮发麻,恶心,恶心的想吐…… 已经几日未曾进食的战天扬吐也吐不出来,靠在石壁上一阵干呕,他已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左手的存在,它长在自己身上却不属于自己,就像是恶魔狰狞的嘴脸正在獠笑,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无时无刻对他嘲笑着,还是让人恶心到不敢多看一眼的笑。 “呵,呵呵,呵呵呵……” 战天扬低着头忽然发出一连串古怪的笑声,生硬,冷酷,悲凉,那只手令他想到了一个词:恶魔的微笑。 恶魔在对着他笑,他便用笑回敬,笑声的苦涩、悲凄让山洞骤间阴冷,不知笑了多久,似乎笑够了,他霍然起身,拉起黑披风的头罩走出山洞…… 翻山越岭,淌河穿林,一路往北。 伏龙山很大,嶙峋千重,树林万顷,尽管只是沿着伏龙山外围前行依旧山道崎岖,不乏野兽出没,但一路上战天扬却未曾遭到野兽的袭击,他知道多亏了身上这件能掩蔽气息的黑披风,就连修为不俗的谷梁璞他们都不能发现,何况山间野兽。 越往北走越显得阴冷,给人以生命流失的惊悚感,树木的生机在消退,却还在生长,战天扬明白这是因为亡魂沼泽的缘故,伏龙山自南向北,北端连着天下死地之一的亡魂沼泽,越靠近亡魂沼泽伏龙山上的生物越没有生命迹象,但是没有生命迹象却不表示就是枯竭而死,亡魂沼泽中也有生物存在,它们活着,也在生长,它们有生命却如同死物一般,因为没有了魂。 战天扬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左手,但他没敢看一眼,存在的左手亦如不存在一样,他的魂也断了一只手。 亡魂沼泽之所以成为死地,因为它常年被一种诡异的瘴气笼罩着,任何闯入的人都会在里面迷失逐渐失去自己的灵魂,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走进沼泽深处再也不会出来,也因此它才被叫做亡魂沼泽。 树上的树叶很茂密,很绿,可这种绿色却没有丝毫生机勃发的意境,就连风吹过都不会发生声音,似乎连风也没有了灵魂,然而对这种气息战天扬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这种给万物生命却抽离魂魄的气息撩动着他身体中某一根弦。 战天扬此行的目的是从伏龙山行至亡魂沼泽边界,再沿边界下伏龙山,从北侧迂回去往黑水城,只有这样才能避开焱赤城那些抓捕他的人,随着他没日没夜的赶路那种没有生命力的诡异气息越来越浓郁,他离亡魂沼泽也越来越近。 正如战天扬所料,从焱赤城出来的追兵正是一路往黑水城追去,可他们连战天扬的影子都没追到。 谷梁璞一身雪白站在伏龙山的一个山峰上,俊朗的面容高傲不羁眺望前方,身旁是一袭淡蓝色长衫的谷梁玉,平静温文尔雅的他与前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璞玉无暇乃世间之珍宝,他们兄弟二人亦然如是。 谷梁璞依旧孤傲而自信的微笑着,说道:“他一定是从伏龙山上逃走了,只有这样才能躲开狄蛮手下最善查探和追踪的精锐。” 谷梁玉平静如故,淡然的如同天边的云彩:“我们本以为他为了尽快逃到黑水城一定会选择最直接的路,但他却反其道而行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现在再从这里追已经太迟了。” “能隐忍的人都是很聪明的,他能忍去一只手,说明他是极为聪明的。”谷梁璞的笑显得有些阴冷。 谷梁玉用眼角瞟了眼谷梁璞,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你一定要抓住他是为了那件黑披风?” 谷梁璞嘴角的微笑出现了刹那间的凝固,转头看着谷梁玉,微笑有着几分赞许:“你也看出了那件披风的古怪?看来的确很少有事情能瞒过你……” “传说在南面那个天下另一死地无极山曾出现过一件黑色披风,uu看书 ww.uukansu.co 能抵御无极山冻结万物的寒气,这件披风被一位好运的散修获得,但好运从此变成了厄运,黑披风给他引来了无尽抢夺和追杀,最终这位散修惨遭陨落,却也失去了这件披风的下落,再也没人见过这件披风。” 谷梁璞目向北方娓娓说道,清澈的目光充满智慧,他终于舍得转头直视自己的兄长,目光平静无奇,说道:“你认为这件披风能抵御无极山的寒气,必定也会对亡魂沼泽瘴气有效?” 谷梁璞没有否认,叹息了一声:“上一次我们谷梁家得到那件宝物至今还下落不明,这一次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谷梁玉说道:“现在已经抓不住他,你却一点也不失望。” “哈哈,我为什么要失望?” 谷梁璞笑的很自信,很傲气:“难道他会一直躲在黑水城不出来?他身披异宝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不就是为了这次‘亡魂寻宝’而来,只要他出了黑水城就再也不会像这般幸运。” “你已派人去守在了黑水城外?”谷梁玉的眼角不易察觉的跳了一跳。 “调派带来的人会被外人有所察觉,家里来的人应该快到了。”谷梁璞得意的笑着,他的自信俨然狂至自负。 谷梁玉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北方的天际,眼里一股火焰被他深深的压制着。 第41章 重逢 黑水城被世人视为天下最黑暗,最邪恶,最混乱的一座城,这里是罪恶的天堂,是恶徒的温柔乡,是怪物的集聚地,任谁也想不到它却有着一副无害的外表,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它看上去与一座普通的城池别无二致,它不庄严也不落魄,不雄伟也不卑微,它很普通,普通到你看到它一定会认为这里是个平静、祥和的城市。 战天扬也没想到黑水城会是这样一座城池,在伏龙山与亡魂沼泽交界的这片平原上,它就像一个等待着情郎的平静少女,不优雅不低俗,平淡无奇,不过在这个地方约会,注定是有来无回。 此时此刻的战天扬没有心情去探究这座外表无奇实则诡异的城市,他正掩身在一颗大树上盯着黑水城外北面一间普通的土庙,土庙很小,很败落,院里院外都长满了荒草,院墙上满是枝藤,如果神像能饿死,这间土庙里供奉的神像恐怕要死上千百回了。 今天的夜格外的黑,天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依稀的月光给夜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战天扬已在树上藏身了很久,他在等,等待约定的时辰,等待他期盼的身影,世间最煎熬的事情莫过于等待,等待期望比等待死亡更让人煎熬,战天扬在等待着他的期望。 他的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一眨不眨的盯着土庙,尽管那里黑乎乎一片但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时过无痕,被散云遮蔽的月亮也看不出移动的位置,漆黑如墨的夜似乎凝固了天地。 忽然,黑暗中土庙外的杂草晃动了一下,这一下仿佛狠狠地摇在他的心上,他压制住心里强烈的波动,继续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了土庙的院落里,黑影只是环视了四周一眼便要作势离开,就在此时那黑影好像看到了什么,停下离开的脚步急忙走向那里看个清楚,静滞片刻后慌忙四顾,似乎很是欢喜。 战天扬终于悄悄松了口气,那里有他留下的只有几人才能看懂的暗号,毫无疑问那个黑影也能看懂,无疑那就是他苦苦等待的人,他身贴树干悄然滑落下来,距离土庙只有十几丈的距离在此时此刻却太过遥远了,走进土庙后他终于看清楚了他所期盼的熟悉身影,梁虎。 “公子!” 梁虎睁圆了眼睛看着战天扬一步步走来,他设想过无数种与战天扬重逢的情景,当真的发生的时候却与设想的全然不同,他没想过自己会哭,当两行热泪奔涌而出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种历经艰辛、熬过苦难的重逢心情是无法设想的,他也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盼望再次看到眼前这个人。 几步的距离仿佛走过了一生,战天扬来到梁虎身前,轻轻的笑着,这样的笑容梁虎以前在战天扬脸上从没有见到过,这笑仿佛跨过了沧海,掠过了桑田,历经了百世轮回,看到这个笑,梁虎的心忽然间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真切的看到了带着这个笑容的人才让他的心真正的平静了下来。 战天扬抬起右手拍了拍梁虎的肩膀,微笑着,眼中是平静的喜悦,说道:“你们果真比我早到,他们呢?” 梁虎抹了一把泪,并不觉得难堪,也笑了,笑的很开心,说道:“我比公子只是早到了十日而已,大哥迟了我四日,小灵子也是三日前才到的,公子倒是比我们预计的早了许多,公子在这里稍作歇息,我去叫他们过来。” 战天扬点了点头,梁虎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脚下一动便掠出了院落,战天扬平静的看着梁虎消失的身影,他们到达的时间比他料想的要晚了许多,可见他们三人这一路也是各有艰辛。 土庙的庙堂里更是破落不堪,尘土满屋,就连供奉的神像都倒在地上断成了几节根本看不出是何方神圣,北面的墙上有一个已经失去了挡风作用的窗户,战天扬从窗户望去,正对着远方的亡魂沼泽。 “唰唰唰!” “公子!” “公子!” 三个人影急不可待的冲进了庙堂,生性沉稳的梁武此时也忍不住激动非常,叶一灵看到战天扬时就飞身扑了过来,抱着他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本有很多话要说可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战天扬细细打量三人一番,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右手抚着了叶一灵的秀发,笑说道:“一路上你们肯定吃了不少苦,能够安然到这里就好……丫头莫非忘了曾对我说过什么了么?可是要失言?” 打转的泪水忍住未流,叶一灵未再失言却脸颊微红,水汪汪的眼眸在战天扬身上上下扫动,说道:“公子,这一路你是如何走来的?必定比我们还要辛苦,我们一路上还经常会遇到该死的黑铠卫……啊!” 战天扬没想到这丫头会检查的这般仔细,已躲之不及,只能让叶一灵抓起自己的左臂,霍雷当初砸左手时不仅连带砸到了小臂,半截衣袖也被砸的粉碎,所以战天扬半条死灰色的手臂一直都裸露着,只不过掩在披风下不容易被发现。 已过了数日但肘部以下依旧没有了任何知觉,只不过肿大的模样已经消退,所有的伤口都没有愈合,左手和小臂当时被砸成了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狰狞的伤口、外翻的皮肉都长成了死灰色,似乎这只手天生就是这样一副恶心模样,绽放的肉花,恶魔的微笑。 看着叶一灵恐惧的模样战天扬暗自无奈,这些天来他也尽量不看自己的这只手,任谁看到仿佛一支肉花一样的手表情都不会好,没有当场吐出来已经是不错了。 叶一灵的惊叫也引来了梁武和梁虎,二人看到战天扬的左手时表情与叶一灵如出一辙,叶一灵伸手轻轻抚摸着如同花瓣一样的皮肉,眼泪又有夺眶而出的迹象,她紧咬着嘴唇,摸着冰凉而且毫无生机的左手,她的心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公子,怎么,怎么会这样?你的手……这是怎么了?这……” 梁武和梁虎从开始的惊恐变成了愤怒,两对眼睛要喷出火来,梁虎走上来抓住战天扬的左手,问道:“这是谁干的?公子,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要让他十倍,不,万倍偿还!” 梁武强压着怒火,看着战天扬问道:“是黑铠卫?” 战天扬摇了摇头,用右手轻揉着叶一灵的脸颊,少女隐忍不哭的模样更让她心疼,微笑着说道:“只是路上遇到点状况受点伤而已,不足为患,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如果现在连这一点点小伤都忍受不了,那我们以后还能做什么?” “可是,这伤看起来并不寻常。”叶一灵神态幽若,只有在这个少年面前她才会显露出一个少女该有的姿态。 战天扬把左臂又掩在了披风下,没有人愿意把自己身上令人倒胃口的部位展示于人,看着少女双眼通红凄楚的模样既心疼又无奈,她表现的一如既往的坚强,但他却知道她的柔弱,那个夜里不敢独自睡觉的丫头,那个面对陌生人不敢松开他衣角的丫头,那个受了委屈就会哭鼻子把泪水和鼻涕都抹在他衣襟的丫头,她其实从未变过,只是用坚强的外表掩饰了自己。 这种掩饰对她而言却又是必须的,虽然她未必有坚强的心性撑起一切,至少可以坚强的面对,uu看书uuknsh.om而那片天自会有人为她撑起。 战天扬禁不住又把少女揽在怀中,虽然早在隍城的时候他家就与洪皇王朝的一朝公主早有婚约,但在皇甫明沁的身上他从未感觉到过当时在洪明山下与叶一灵分别时情愫窦升的微妙。 撩起叶一灵额头稍微凌乱的头发,少女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多了一分楚楚可人的凄美,战天扬怜惜的看着,轻轻的笑道:“以后会有办法。” 一股温暖悄然爬上心头,少女的心扉是敏感的,也是极容易满足的,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足以让她身陷其中,叶一灵点了点头,轻轻的偎依在战天扬肩头,这或许就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期盼的。 眼前的情意绵绵让梁武和梁虎兄弟二人也忘却了先前的不快,欣慰的看着他们,那个妹妹一般的少女,兄弟一样的少年,历经千辛万苦的他们此时此刻觉得无比满足。 四人在庙堂里相互讲述着一路的经历,诉说着相互的记挂和安慰,所有的艰辛和苦难在此时都消散了,彼此温暖着,共勉着,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今后的路绝不会比这段时间轻松分毫。 梁虎忽然说道:“这几日有很多人向亡魂沼泽聚集过来,黑水城进出的人也增多了,似乎这里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叶一灵点头说道:“没错,特别是这三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亡魂沼泽边界上徘徊,还相继有人赶来,虽然他们都不敢进黑水城,但都住在伏龙山下的客栈里。” 第42章 重逢何必在此时 战天扬沉思了片刻,看着梁武和梁虎忽然眼中一亮,说道:“亡魂沼泽常年都有夺人魂魄的瘴气絮绕,但每十二年都会有一月时日瘴气会变的淡薄,只要渡过了混沌期的修士都可以进入亡魂沼泽这片死地。” “莫非又到了‘亡魂寻宝’期?”梁武神情为之冷凝。 战天扬皱了皱眉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梁武和梁虎一眼,稍许沉吟后淡淡的说道:“这就难怪他们会出现在焱赤城了,都是为了这次‘亡魂寻宝’而来,十二年一次,没人会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梁武忽然神情大变,紧紧盯着战天扬,问道:“你见过他们了?” 战天扬缓缓点头,梁虎一下子跳了起来,眼中瞬间燃起冲天的怒火,说道:“莫非公子的伤就是他们所为?” 战天扬叹息了一声,又点点头,看着梁武和梁虎,说道:“他们很强大,现在我们连做他们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一只手已经很幸运了,不要在乎一朝一夕,我们要忍耐。” “可是……” 梁虎急的跳脚,梁武一把拉住梁虎,厉声叱道:“急什么?一切听公子的!” 梁虎猛然清醒过来,安静的对战天扬说道:“一切谨听公子安排。” 战天扬对梁武点了点头,又对三人说道:“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绝不可以做没把握的事,我们以后不论面对他们,还是黑铠卫,还是更为强大的仇敌,都不可以冲动,你们要记着,不论是我还是你们,我们都不是只为了自己活着,所以一个都不能死!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们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找出来,欠下的血债他们就必须用血来偿!” 三人坚定的点头,其中的信任不言而喻,他们不在意这样一个没有了修为的少年自信从何而来,只要是他说的话他们就没理由的相信,只要是他说能做到的事情他们就绝不会怀疑,只要他活着他们就相信。 叶一灵眼眸一转,说道:“亡魂沼泽不是死地么?里面会有什么宝物?” 战天扬说道:“天下死地其实皆是宝库,据传千年前世间发生过几次天地大战,当时有无数修士乃至仙人陨落,如今几个世间死地就是当年大战的主战场,那里遗落了无数远古珍宝,奈何死地不能随便出入,不过每十二年各死地都会轮回出现一个月的衰弱期,此时便有无数修士进入寻宝,现今的很多知名神物都是出自于这几个死地,但凡守着死地的王朝也是现在势力强胜的几个王朝,也正是因为他们能够进入死地寻宝,任何一件宝物出世都会让一方势力的实力大增。” 叶一灵不解的问道:“难道守着死地才能有进入的权利么?” 战天扬摇头笑了笑,说道:“凡天下有能的修士都可进入寻宝,但是又有谁会看着自家门前的宝物被别人取走?守着死地的王朝有天然优势,他们会一路拦截前来死地寻宝的其他修士,就算进入了死地,他们也会联合起来先杀了这些修士,哪怕最后所有人都拿不出一件宝物,可留在死地中最终还是属于他们的,只不过再多等十二年罢了。” 梁武点头说道:“正因如此,修为不高的修士也就不再奢望得到死地中的宝物,就算侥幸进去寻到了宝物也不会有命拿出来,如今进入死地寻宝的都是死地所属的王朝和一些修为奇高的修士,但尽管如此每次都还会因为宝物发生杀戮,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是进行排除异己龌蹉计谋的最佳时机。” 梁虎接口道:“其实能否寻到宝物并非依靠实力,要看造化的,不过能否保住宝物就要另当别论,每次寻宝期其实也是修士界的动荡期。” 叶一灵为之愕然不已,战天扬轻轻拍了拍梁武的臂膀,后者坚定的点了点头,彼此之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梁虎又一副跃跃欲试的亢奋神态,说道:“既然这样巧合,我们是不是也去一趟亡魂沼泽碰碰运气?” 战天扬摇头道:“你们现在的修为还没突破混沌期,进去也是送死,在那里受了瘴气毒是绝对出不来的。” 梁虎缩了缩脖子,唏嘘道:“还是算了,为了宝物丢了性命是万万不划算的!” “如公子所言,天下几个死地都形成了上千年,尽管每十二年才能进入一次,距今寻宝也不下百次,难道里面的宝物寻不完么?”叶一灵又挑眉问道。 战天扬拍了下叶一灵的脑门,少女俏皮的撅着嘴,可人的娇态让梁虎险些掉出眼珠子,战天扬笑笑说道:“并不是进入死地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意寻宝,每一次都只能在局部范围内活动,每过十二年才能多深入死地一点,而且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寻到宝,这亡魂沼泽上一次也只出现了两件宝物,而二十四年前那次更是一件也没有的。”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越往死地深处能寻获宝物的几率就越大了。”叶一灵恍然点头。 战天扬赞赏道:“的确如此!” 突然,土庙外从远处传来一阵嚣杂声,四人急忙来到窗前看去,从亡魂沼泽那里有一群人正向这边飞掠,而在这群人后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影,尽管夜色浓黑但几位还是看得出铺天盖地的人影浑身黑色,他们的脸色随之阴沉下来。 “公子,那好像是,是大老爷……” 叶一灵,梁武和梁虎三人面面相觑,战天扬站在窗前惊愕的看着向这里飞掠来的七八个人影,说道:“大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这是……他们要进黑水城!” 梁武的神情阴沉的可怕,身上骤然散发着强烈的杀气,离别的这段时日他的修为增进了不少,说道:“公子,追在大老爷后面的是黑铠卫!” 叶一灵明亮的凤目中也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手腕上一对手镯流光转动起,面魇冷凝,问道:“公子,大老爷他们正是向着这边过来,该什么办?老爷他们就要被追上了。” 说话间那几人已到达了土庙,共有七人,居中的一位中年男人正是战天扬的大伯战无量,七人都已伤痕累累甚是狼狈,衣衫上血迹斑斑,但他们的神情却无比的坚定,眼中是战天扬他们几位少年最熟悉的眼神,那种秉承了战家无坚不摧的战魂意志和永不低头的尊严。 七人到土庙门前突然停住,空中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哈哈……战无量,就到这里了,死了进黑水城的心吧,再怎么逃又怎能逃出我们的手心?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哈哈……” 随后追来的黑铠卫眨眼间把七人团团围在中间,战无量几人愤然望向土庙上空,原本空无一人的土庙屋顶上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影,都遮住了面目,其中一位灰衣人惊奇的看了眼脚下的土庙,尽管隔着屋顶他似乎也能知晓土庙里的情形,笑道:“真是让人意外啊!难怪我们把洪皇朝翻过来也找不到你们,居然到了这里……几个让人意外的小子,能耐还真是不小,居然先一步到了这里,哈哈,可惜了,已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继续藏下去吗?” 被围困的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对方何意,但战无量顿时不安的看着土庙,在此最不合适的时间他还是看到了最不该出现的人:“天扬?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战天扬和其他三人走出土庙,他们无视黑铠卫的存在径直来到战无量几人身前,战天扬轻笑着,只是此刻的笑容难免有几分苦涩:“大伯,我也没想会在这里再遇到你……天扬见过几位叔伯。” 叶一灵三人也跟着战天扬对几位长辈行礼,诸位长者的神情从最初的惊讶变成黯然神伤,他们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这个他们原本以为唯一的出路其实是最不该来的地方。uu看书 .uukahu.co 重逢本该是喜悦的,而在此时的重逢却让战无量等人不甘而又绝望,痛心疾首,说道:“你,你们,怎么……早知……哎——” 一声深沉的叹息道尽无限情怀,早知他们在此,他们又怎会逃往这里,最后的困兽一搏让他们成为了战家最大的罪人。 屋顶上一位黑衣人戏谑的观望着,笑道:“出人意料的重逢,感人的场面啊!战无量,你真是极好的命啊,最后还有这几个小家伙陪你,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寂寞了……呵呵,一路辛苦追你们到此倒也不白费,这个小子可是他最愿意见到的啊。” 战天扬对黑衣人毫无惧怕之色,反而以极为轻蔑的姿态看着他,从容的说道:“可是皇甫皓想要见我?” 黑衣人一怔,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般从容,一顿后说道:“他的确是很想见你,不过,想见你的又何止他一个呢?” 战无量拍了下战天扬的肩膀,不漏声色的看了随行六人一眼,上前几步说道:“不论是谁想见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请他亲自来吧,你们苦苦追了我们这么久,如果黄泉路上没有你们几个做伴那我还真的会感到寂寞了。” 黑衣人似是十分惊奇的看着战无量,摇着头说道:“啧啧,都说战无量是战家最忠厚的,没想到居然还会这般说笑,今日出人意料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嘿嘿,要我们做伴?凭你只会逃跑的丧家之犬的能耐?我看你们还是独自上路吧。” 第43章 绝境 战无量面色沉静的看着屋顶上人,缓缓说道:“战某本就不会说笑,说的只是事实罢了。” 毫无预兆,随着战无量口中最后一个字出口,身上突然华光迸发,无数的刀刃从华光中爆射出来斩向土庙的屋顶,他的双手上也多了一把大刀,大的无量,重的无量,正是他的“无量刀”! 战无量拼尽全力施展的一招其威力当然也是无量的,土庙瞬间土崩瓦解,屋顶上的几位也没料到战无量会毫无预兆的出手,尽管事发突然,但几人的修为却在他之上,刀刃飞来,几位身影一闪就已到了半空中,无数的刀刃未伤到他们分毫。 黑衣人怒喝一声:“战无量,你找死!既然你这么着急上路,那我们就送你一程,去死吧!” 战无量并不是找死,而是找出路,就在他出手的同时随他而来的几位长者也向身后的黑铠卫出手了,六位长者护着战天扬四位小辈杀进了黑铠卫人群中,当空中几位蒙面人避开战无量的刀刃后,战无量的“无量刀”也反身卷入了黑铠卫的包围圈,一时间地上混乱一片。 驻足空中的几位本要施展功法,未料及对方居然和黑铠卫混杂在一起,只有收手掠身而下加入混战,可那些黑铠卫亡命的前仆后继,他们一时竟近不了战无量等人的身。 战无量强悍的挥舞着“无量刀”,刀刀凶猛,招招致命,其他六人都是战家有名望的高手,修为不在战无量之下,能活到现在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突然合力舍命发难竟把黑铠卫的包围撕开了一个缺口。 其中一位长者忽然说道:“无量,带小公子速进伏龙山,我们几个挡住他们!” 战天扬闻言心头一颤,这个时候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可他已无暇计较,战无量抓住他的肩膀对叶一灵三人说道:“你们跟我走!” 刚从伏龙山上逃下来,现在却又向伏龙山上逃去,更让战天扬心感悲凉的是眼前的遇境已不是第一次了,任由战无量带着亡命狂奔,身后是叶一灵,梁武和梁虎,三人大汗淋漓,拼尽了全身元力勉强跟在战无量身后。 黑铠卫犹如黑色的浪涛一般蜂拥而来,战家六位长者在他们前方犹如蝼蚁,却挡住了他们凶猛的攻势,几道人影从后面掠过黑铠卫的头顶,各种功法向着六位铺洒而来,浓浓的夜色下,六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何其悲壮,他们用最后一口气,最后一丝力量为身后的人争取哪怕只有一瞬息的时间。 身后是他们的希望,能为之舍弃性命的希望。 战无量绝望了,伏龙山上竟还有人向这里飞掠赶来,虽然他们的装束与黑铠卫不同,但来势之凶猛丝毫不比身后的黑铠卫逊色,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伏龙山上,向此极速赶来的人中有一位通体雪白的俊朗少年,正是战天扬几日前遇到的谷梁璞,此时他眼中光亮大作,对身边的一位老者说道:“大长老,那人就在前面,五人当中一身黑色的就是。” 这位大长老眼中精芒大盛,欢喜说道:“老夫看到了,果真是黑披风!你们留心点霍正恩,看他来意绝非只是为儿子报仇这么简单,想必也是知道了这件事,黑披风绝不能落在他手中!” 言罢,大长老大袖一挥,宛如一道流星向战天扬他们划去,身后众人领命,奋力跟上…… 在他们不远处,霍正恩正带领家将也向此赶来,已经有护卫给霍正恩指明了战天扬的所在,霍正恩一对虎目顿时凶光大作,大吼一声:“众将听令,给我拿下恶徒为公子报仇!” “吼吼吼——” 霍正恩手下皆是历经沙场的军将,他们如同饿狼寻到了食物,一股滔天的戾气向战天扬席卷而去。 战无量环顾四周,身后是亡魂沼泽,山下的黑铠卫已经追了上来,山上是不明身份的敌人,发出绝望嘶吼:“难道真是天要灭我战家啊!” 战天扬的心也已沉入了冰窖中,此时此地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着身边的三位伙伴,面对如此境地三人的脸上竟毫无惧色,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战无量也看了过来,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瞬间苍老许多,不无悲凉的说道:“天扬,大伯愚钝啊,是大伯害了你们,是大伯让你们身陷绝境,大伯是战家的罪人啊!千古罪人啊!” 战天扬微笑着,面对如此绝境他竟然还能微笑,这个笑容如同有着无比的魔力让几人的心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微笑着说道:“大伯,没人会怪你,我不会,爷爷不会,战家所有的人都不会,况且此时此地,未必就是绝境。” 几人疑惑的看着战天扬,他却把目光看向了身后的亡魂沼泽,战无量神情一凝,说道:“难道你要进亡魂沼泽?这可是死地,从没人敢不在寻宝期进入,若是进去也一样是送死。” 战天扬看了眼即将到来的几股势力,依旧微笑着,说道:“就算是死在了亡魂沼泽中,也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几人相对沉默了,亡魂沼泽上浓郁的瘴气就如同是一道屏障挡住了人的视线,看不到里面有什么,阴森渗人的气息表明着它的恐怖,这个天下人望而却步的死地竟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战无量紧咬着牙关,心中稍做思量后神情突然变得无比坚决,看着眼前几位少年,凛然喝道:“好!进!” 战天扬又看向了三位伙伴,叶一灵黛眉微弯,双唇轻抿,露出了她最甜美的笑容,上前拉住了他的右手,悠然说道:“只要在公子身边,一灵哪里都可以去。” 梁武和梁虎一同点头,说道:“此生紧随公子左右!” 战天扬笑了,这次他笑的很开心,笑出了声:“哈哈,好,我们就进亡魂沼泽走一遭,看看这个让人谈之变色的地方到底是怎样一个景象!有你们相伴,还能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 还有怎样的情景比明知是死还一往无前更豪情凛然? 还有怎样的词汇可以形容赴死时的笑容? 还有怎样的语言足以描述生死相伴的情义? 世间能有多少人明白他们,偌大的天下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就在几位少年的脚下,几步间,踩踏着世间的冷酷、残忍、虚伪和黑暗走上了他们自己的路,毫不犹豫,一往无前。 “不好!他们要进亡魂沼泽。” 谷梁大长老身旁的另一位长老看到战天扬几人竟转身向亡魂沼泽走去惊呼出声,谷梁大长老手掌一探,一只散发着万丈光芒的大手划出一道耀目的亮光向战天扬抓去,心急火燎的愤然吼道:“小子,尔敢?给我留下!” 跟在他身后的谷梁璞眼中燃起了滔天怒火,他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猜不透那个卑劣、诡异的家伙。 在另一边,霍正恩也发现了战天扬他们的意图,气得哇哇大叫:“可恶的小子,死也要把东西给我留下!” 手中闪现出一对比他儿子霍雷使用的更巨大的轰雷锤,双锤猛烈的敲击在一起,“砰”,一道霹雳从两锤敲击中发出,化作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向战天扬轰击而去…… 率领黑铠卫追来的黑衣人也同时发出一声怪叫,喊道:“战无量,你休想!你们死也要死在我们手中!” 黑衣人的身体在飞掠中突然怪异的扭动起来,双手奇快无比的变幻着手印,随着手印结成两臂张开,一股黑色的旋风从他双手间旋出,席卷一切的向战天扬他们卷去…… 离亡魂沼泽只有几步距离,然而就这几步却如同天与地一样遥远,三方攻势迅猛无比,就算几人能踏入了亡魂沼泽同时也必将会被三方功法碾成粉碎,uu看书ww.uukanshu.co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死亡已没有了其他选择。 战无量毅然决然的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握刀举过头顶,“无量刀”变得奇大无比:“战之无量,焚三世!” 奇大的“无量刀”变得红透、闪耀,从战无量的身上忽然喷发出一股赤红的火焰,把他和无量刀包裹了起来,无量刀在此时一分为三,三柄巨大的火焰刀刃向三方攻势砍了下去…… “大伯——” 发觉身后异动的战天扬目眦欲裂的大吼,他非常清楚战无量是以焚烧自己而化出巨大的力量企图抵抗三方攻击,不论成与不成战无量都必死无疑! 焚三世,以身为祭焚尽三世轮回! 火光照亮了夜空,也映照出了一众狰狞的嘴脸,他们的目的不同,目标却是一致。 “找死!”谷梁大长老怒喝一声,手掌一翻,巨爪变成拳,转瞬击在了火焰刀刃上…… 三柄火焰刀刃仅让三方攻势顿了顿,面对相差悬殊的力量,火焰刀刃一顿后便化成粉碎,战无量的身体无比迅猛的向后弹射而出,从战天扬他们的头顶如同一个火球一样飞进了亡魂沼泽,浓郁的瘴气一抖,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大……” 不容战天扬他们有丝毫反应,三道攻击汇集一处,在他们头顶上相碰,爆发出一股刺眼的亮光把他们笼罩了起来,巨大的力量让大地也在颤抖,亮光中的他们已被死亡包围。 第44章 黑水6怪 在刺眼的白光下没人看到在战天扬四人脚下的大地上悄然浮现出了一道道古老而诡异的波纹,散发着淡淡的古朴的青色光辉…… 亡魂沼泽中的瘴气也忽然间混乱起来,居然冲破界限霎时间把刺眼的白光和战天扬他们一并吞没,灰褐的瘴气里依稀可以看见一团亮光,赶至而来的三方势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 瘴气在紊乱流窜,好像有几股力量在相互拉扯,片刻后,被淹没了在瘴气战天扬几人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漩涡,周围的瘴气化成千丝万缕被漩涡吸去,源源不断,漩涡越来越大,旋转愈来愈湍急,忽然,漩涡中似乎又一种力量开始排斥瘴气,一时间整个亡魂沼泽的瘴气汹涌澎湃一下子突破了界限四处乱窜,一股诡异的阴森气息铺天盖地,在场众人无不心神胆寒。 “不好,快退!” 谷梁大长老看着漩涡的变化忽然惊呼一声,拉起身边的谷梁璞身影一闪便向后极速飞退,其他人也不敢怠慢,纷纷施展最快的身法远离此处。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漩涡爆炸的力量瞬间吞没了没来得及逃远的人,他们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叫就被肆虐的瘴气吞没,天地间瘴气缭绕,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摄魂的阴森,远遁的人群中忽然有人莫名的倒下,从他们惶恐的眼睛可以清晰看到生息正在急速流失,众人大惊,再次飞退了一段距离。 夜色萧杀,人心寒彻,众人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皆沉默不语,时过不久四处乱窜的瘴气又迅速的回缩到了亡魂沼泽境内,留下了一片生机全无的树木,就连那里的石头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大地也变成了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色,凡被亡魂瘴气笼罩过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真正的死寂! 发生爆炸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谷梁大长老一脸铁青的走过来,暗中悄然散发出一股气息试探着往亡魂沼泽的瘴气里搜寻,最终惋惜的叹了一声,见得其他人也相继围拢过来,脸上换上了一副感慨的神情说道:“本想擒住这小子交于霍老弟以泄心头之愤,不想却让他这般容易的死在了亡魂沼泽里,这可恶的小子当真狡猾,难怪能伤了霍贤侄。” 随后走来的霍正恩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暗暗冷笑一声,脸上瞬间挂上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说道:“多谢大长老好意,不能亲手把伤了雷儿的小子挫骨扬灰的确可惜,不过如今这小子葬身亡魂沼泽魂飞湮灭倒也解恨。” “霍伯,霍兄可还好?这几日为了擒住伤了霍兄的恶贼,一直未来得及去探望,还望霍伯莫怪。”谷梁璞上前来恭敬的言道,此时他的身上没有一丝傲气。 “性命无忧,难得贤侄有心。”霍正恩颇为冷淡的回道。 “嚯嚯嚯嚯……” 忽然从夜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听到的人无不头皮发麻,有甚者更是手脚发颤,谷梁大长老面色一变,惊声说道:“黑水老怪来了。” 霍正恩也是面色一沉,仰头看向夜空,今晚的夜色本就很黑了,但此时夜空上竟出现了一股更为浓黑的黑雾,在这似墨般的黑夜下还能够看清楚这股黑雾的形态,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在空中缓缓向这里飘来。 黑雾看似缓缓飘来,可转瞬间就到了众人头顶上方,阴森的笑声更加刺耳,有人已面色煞白浑身发抖,黑雾徐徐散开,笑声也随之低缓,几位极其怪异的人踩着黑雾出现在众人眼前。 地上众人见得都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只见这几位怪人有人瘦如骷髅,有人胖如肉球,有人头如斗大血口如盆,有人面容上疤痕堆积丑若恶魔,有人居然半边脸是男人的凶悍半边脸是女人容貌,有人单手单臂几乎只剩下了半个身子可他还好生生的活着。 阴森的笑声正是从那位瘦如骷髅的老人口中发出,他此刻还在笑着,他瘦的身上和脸上已找不出一丝肉,一对又圆又大的白眼球就好似直接镶嵌在眼眶上占据了半边面孔,森白的牙齿就像刀刃一样发着寒光,老人很瘦却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黑袍子,一边怪笑一边说道:“嚯嚯嚯,黑水城又到了热闹的时候,不过‘亡魂寻宝’期还未到,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谷梁大长老和霍大将军这么早就来了,嚯嚯……莫非此次亡魂沼泽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让诸位这么早就沉不住气了?” 谷梁大长老和霍正恩暗中对视了一眼,前者走上前,笑说道:“没想到惊动了黑水城主,我们获悉洪皇王朝派人前来企图破坏此次‘亡魂寻宝’,便特意赶来阻止,因事发突然未来得及通知黑水城,幸好我们赶来及时,未能让他们得逞。” 这瘦若骷髅的老人竟然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水城城主,他又笑道:“嚯嚯嚯,洪皇何时如此胆大了,一个根基都还未稳的王朝就敢打这边的主意,皇甫老儿当真是老糊涂了不成……莫非就是这些黑乎乎的玩意?”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黑压压一片的黑铠卫,谷梁大长老嘴角微微一翘,说道:“正是!” 头大如斗的怪人忽然舔着血盆大口流着口水说道:“这些黑乎乎的玩意看似很好吃啊。” 胖如肉球的怪人一说话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抖起来,他挺着个奇大的肚子一颤一颤的说道:“那你何不吃上一个尝尝鲜。” 头大如斗的怪人咧着大嘴笑着,这一笑他的大嘴就占去了他大部分的脸,极为开心的说道:“好啊,那我便吃一个。” 说罢只见他一招手,一名黑铠卫便被他招了过去,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那黑铠卫在他面前竟然一动不动,他大口一张就生生咬下了黑铠卫的脑袋,旁若无人的大嚼特嚼起来,鲜血不时的从大嘴中溅出来,地上的众人哪里见过这般凶恶的人,看着惨无人道的一幕无不心寒胆裂,又见他嚼了几口又全数吐了出来,如同喷出一阵血雨,其中还夹杂着血肉、碎骨和黑色碎片。 吃人的大嘴怪把那无头尸体甩向黑铠卫阵营,说道:“呸呸呸,好吃个屁,什么玩意,修为一塌糊涂,一股酸臭味,皮糙肉厚还膈牙!呸呸呸!” “这黑铠甲可是最为精纯的黑晶石打造而成,你就是吃下也消化不了。” 半边脸是男人半边脸是女人的怪人说起来话竟然也是男声和女声互换着,那声音阴阳不定好不渗人,他又说道:“莫非洪皇朝内有丰富的黑晶石矿脉,打造了这多的黑铠甲,怎么从未听说呢?不过看这黑铠甲的样子倒是很适合我们黑水城呢,咯咯咯……” 黑水城主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的黑铠卫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的确适合黑水城,嚯嚯嚯。” “那就带回去给小子们穿着,肯定比这些孬货威风百倍!”脸上疤痕成堆的丑陋怪汉说话时疤痕就像虫子在脸上蠕动,比大嘴怪人吃人还要恶心。 “这主意不错。”只有半边身子的人摇摆着,仿佛身躯随时都会折断。 黑铠卫阵营中一位青衣蒙面人忽然跨出一步,仅这一步他竟到了黑水城主面前,底下的谷梁大长老、霍正恩还有几位老者见之都神色一颤,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黑水城主的脚下并非简单的黑雾,有着极其霸道、诡异的防御功效,那位青衣蒙面人居然能轻易突破黑雾,其修为绝不会在他们之下。 青衣蒙面人踩在黑雾上淡淡的说道:“黑水老怪,我们此来并非冲着亡魂沼泽而来,而是受人之托抓几个洪皇叛逆,至于这些黑铠甲,我奉劝你不要打主意为好。” 蒙面人说话时便在几人身边施展了声音结界,所以他说的话只有黑水城的几位怪人听得到,uu看书 .uukansu就连下方不远处的谷梁大长老也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得一脸诧异的看着,黑水城主也很惊奇的看着蒙面人,似乎是在惊奇这里有人居然敢如此和他说话,又似是惊奇此人竟然出现在这里,说话也不再是先前那般怪异,奇声问道:“受人之托?” 蒙面人点点头,但他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的神色,黑水城主看在眼里愈加惊奇,惊奇的又泛起了古怪的脾气,连连怪笑,其中的意味也只有他们几人明了,蒙面人就此不再多言,暗中收了结界转身对着黑铠卫阵营的人说道:“最后几个余孽已经丧命在此,带话给你们的主子,此事已了,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办。” 蒙面人说完只看了黑水城主一眼,化作一道残影掠向夜空,黑水城主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连连低声怪笑,圆鼓鼓的白眼球上一道冷芒瞬间闪过,一挥宽大的衣袖,对谷梁大长老他们说道:“既然你们前来阻止他们破坏此次的亡魂寻宝,这里的事情便交给你们解决吧,嚯嚯嚯……” 蒙面人突愕的离去引起了黒铠卫中一阵骚动,两位领头的黑衣蒙面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极为复杂的神情。 突然的变故是谷梁大长老和霍正恩始料未及的,心中的在猜测那位蒙面人的身份和那句话里的意思,黑水城主依旧怪笑着,笑的还很开心,说道:“洪皇朝内患未息又来打亡魂沼泽的主意,不知那皇甫到底是何居心,谷梁,这是你们两朝之间的事,我黑水城自是不会干涉的,嚯嚯嚯……” 第45章 还活着 黑雾再现,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把黑水六怪包裹在里面,黑水城主怪异的笑声越来越远,望着渐行渐远的骷髅头谷梁大长老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反复揣测还是无法断定先前离去的蒙面人与黑铠卫是何关系,凭他的修为自然看得出那位蒙面人远非这些黑铠卫能比,其修为连他都看不透,最让他心悸的还是蒙面人与黑水城主的关系,他越想越觉得今日的事太过古怪。 正当谷梁大长老纠结不定时,黑铠卫阵营中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位说道:“两位想必就是谷梁大长老和霍大将军,我们此来并非是要破坏贵朝即将开启的‘亡魂寻宝’,而是为了擒拿我朝几个叛逆之徒,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在炎王面前代为说明,现在叛逆贼子已尽数死在了亡魂沼泽里,我们这便即刻退离贵朝朝界。” 谷梁大长老心中思量再三,说道:“近日是有所耳闻洪皇朝第一世家叛逆谋乱,莫非此事当真,那几位就是叛逆之徒?” 黑衣人点头道:“不错,那几位正是我洪皇朝战家叛逆贼子,他们一路向黑水城逃来,故此我们才追至这里,并无其他意图。” “哼。” 谷梁大长老冷笑一声,心里急速权衡了此事利弊,说道:“那战家的名誉向来极好,在洪皇朝内世代享誉与皇室同等荣光,更有着有着‘皇甫江山,战舞九天’的美誉,怎得这样的第一世家会突生谋反之心?眼下那几位已葬身亡魂沼泽,仅凭你一面之词实乃让人信服……” 黑衣人闻言神情数变,急忙说道:“可是……” 谷梁大长老摆手止住对方的话,接着说道:“不过有霍将军在此这件事情我谷梁家是不便过问的,毕竟谷梁家素来只是辅佐王室处理朝政事宜,眼下洪皇军队踏至我朝境内,属军争范畴,所以还需霍将军定夺。” 先前的霍老弟转眼变成了霍将军,霍正恩气的牙根发痒,心中大骂谷梁大长老阴险狡诈,眼中一抹毒戾之色一闪而过,他自然也从离去的蒙面人身上看到了蹊跷,昂首上前一步,凛然问道:“那几位当真是洪皇朝的叛逆贼子?” 黑衣人谨小慎微的说道:“不敢欺瞒将军,千真万确!” “狄蛮!” 霍正恩一招手从后面上来一位身形彪悍的莽汉,浑身散发着一股狂躁的杀气,上前时一双凶煞的大眼暗中看了谷梁大长老一眼,没人注意道他眼中闪过一抹与他粗狂外形反差甚大的狡诈神色,此人正是炎朝与洪皇王朝交界处焱赤城城主,他来到霍正恩身侧,声音洪亮如呼啸:“下官在。” “你掌管着我炎朝边界事宜,近日可是发现有何异常?”霍正恩望着狄蛮眼神闪烁的问道。 狄蛮似乎没注意到霍正恩的眼神,望着黑压压一片的黑铠卫,洪亮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耳朵:“最近边界处时常发现有人鬼祟出没,下官怀疑是洪皇朝派至我朝的细作,现已可断定几日前伤了将军公子的便是洪皇朝细作所为,此人也正是葬身于亡魂沼泽几人中的一位。” 此言一出霍正恩和黑衣人皆眼露惊异,谷梁大长老面容沉重的说道:“霍老弟,‘亡魂寻宝’将至,朝内各大世族、宗派都将陆续赶至于此,王室不几日也会派代表到达,所以此事当慎重为好,若洪皇朝真有所图谋那你我都当有不查之责。” 霍正恩阴沉着脸已在心里把谷梁大长老骂了千百遍,眼含厉色的看了狄蛮一眼后对黑衣人说道:“未经朝臣交涉你洪皇朝千名兵卫擅入我炎王朝境内,不能仅凭你一面之词就此作罢……” 黑衣人眼神一凛,沉声说道:“依霍将军之意该如何?” 霍正恩正色言道:“你们暂且留下,待两朝朝臣交涉后再做定论。” “你——” 两位黑衣人目光一凝,忽然施展功法向对方攻去,霍正恩一声怒吼甩出轰雷锤挡在面前,却不想两位黑衣人一攻即退,谷梁大长老似是早有准备,一闪身挡住了黑衣人退路,单手成爪向其中一位黑衣人抓去,黑衣人竟对此视若不见,手印翻转,一个漆黑无比的东西挡在他面前,谷梁大长老一爪抓在此物上发出一声脆响,同时伴随着一声惊异:“咦?这是何物?” 谷梁大长老身形一顿,看清楚了这竟然是一片门扇,就算是黑铠卫身上由黑晶石打造的黑铠甲在这他一爪下也绝无抵挡的能力,但在这扇门上居然连一点痕迹也未留下,谷梁大长老手爪变掌又向黑衣人斩去,黑衣人居然把巨大的门扇当作刀剑一般砍了过来。 门扇砍下来不具丝毫威势,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而谷梁大长老却是面色大变,急忙收手躲避,心中暗道:此门大有古怪。 伏龙山上一片混乱,两方人马展开了搏命的厮杀…… 时间仿佛停顿了,或许是战天扬已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时间,吞噬了他的意识,他分不清身在何处,似乎他就融入在这黑暗中,他就是黑暗,黑暗就是他。 “这就是死亡?” 没有景象,没有变化,没有波动,只是死一般的黑暗,战天扬在黑暗中无所遁形,他的意识逐渐的消散在黑暗中…… 诡异的黑暗充斥着石洞,不论洞外的光线多么强烈,石洞内都没有一丁点的光亮,似乎这样的黑暗连光线都能吸收,石洞四壁黑的晶莹剔透泛着黑芒,黑暗便是由这黑芒形成,黑暗中有光,一种诡异自成的黑光。 黑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石洞内有一个黑色水池,也许是黑色光线的缘故,或许这水本就是黑色的,就在黑色的水池里还有一个人,这人不是漂浮在水面,也不是沉在水底,而是悬浮在水中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一件黑色披风随着水流轻微的摆动,这人赫然就是在伏龙山上企图进入亡魂沼泽的战天扬。 水池不大但深不见底,水池中的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无声的流动着,当水流碰到战天扬的身体后没有发生一丝波动,这水好似无视战天扬的存在一样竟然就从他的身体穿透过去,就像是他完全不存在一样,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然成了水做的。 战天扬的容貌曾经确实比女人还漂亮,可他终究不是女人,所以他的身体绝不是水做的。 当水池中的水流碰到他的身体时的确是穿透了过去,流水进入他的身体,无视体肉,无视一切阻隔径直流过,由外至内又由内至外洗刷着他的身体,水流不曾停歇,他的身体也被池水不停的洗刷。 在这里无法获知时间的变迁,也不知战天扬在水池里悬浮了多久,不论昼夜石洞里都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光亮,战天扬在水中始终一动不动,从他已稍显血色的面容可以看得出他还活着,只是他对一切都还没有感觉,所以他不知道他的体内在发生着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都在无声中反复的进行,只不过若仔细观察便可发觉黑暗中的黑色光线比以前莫名的淡了少许。 忽然,从水池的深处涌上来一股浓黑的水流,水流速度奇快无比眨眼就来到战天扬身旁,竟好似有意识一样围绕战天扬的身体转了几圈,之后破水而出,此时方才看得清楚,它不是水,而是一股黑气。u看书 ww.uukanshu 黑气在水面上空旋转着,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人形形状,有头,有身体,有四肢,竟似真人一般,只是他没有肉体,只是一团黑气,他是由黑气凝聚成的一个人形,而且他还能发出声音:“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活下来,倒是造化不俗。” 黑气一转,似人一般坐在了水池旁的一块黑石上,头部的黑气涌动赫然生出了双眼,眼睛里没有眼球,一对恐怖而空洞的眼睛,他低着头用这双没有眼球的眼睛看着水池中的战天扬,由黑气形成的脸看不出任何神情,没有眼球的眼睛里也不可能有任何光彩,但却能感觉得出他是在欣赏水中的人,似乎那是一个美奂美仑的作品,让他惊奇不已,流连忘返而回味无穷。 时间对他而言似乎没有概念,他往那一坐就如入定一般不知坐了多久,石洞内沉寂无声,终于他发出了惊奇的声音:“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会中了‘醉仙莲’?就算是仙人中了‘醉仙莲’也会变回成为凡人,再也修不成元丹,这小子居然元丹又成?当真是古怪的很,他的体质也变得与常人不同,中了‘醉仙莲’还能如此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倏然,形成人形的黑气紊乱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黑气的束缚,相持了片刻后一缕灰白色的气息从黑气中窜了出来,直接钻进了水面,又迅猛无比的钻进了战天扬的左手,紊乱的黑气也因此平静了,他似乎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呆立在水池旁…… 第46章 黑魅 “你居然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你已沉寂了千年,我以为你早已死了,你居然也还活着!哈哈哈……还活着!” 他似乎激动无比,欣喜若狂的大笑起来,浑身的黑气疯狂涌动,忽然也钻进了水中,由人形又化成一团黑气包裹住了战天扬,只见黑气在战天扬身上来回翻滚,片刻后又钻出了水面再次幻化成人形,一双空洞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战天扬的左手,从滚滚涌动的黑气可以看出他正处于难以自持的兴奋中。 战天扬的左手正被一团灰白色的气息包裹着,气息转动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这种光看上去毫无生机,给人以古老而荒芜的感觉,苍凉的没有了生命力。 时间在无声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灰白色的气息开始淡去,逐渐缩回到了战天扬的左手,随之也就显露出了一只全新的手,不再是恐怖的恶心模样,已经恢复了正常形状,肉花一样的伤痕消失了,光滑无比,只是自肘部以下的小臂和左手都呈现出一种与刚才那缕气息一样的灰白色,看上去依旧没有生机,仔细看去上面还有淡淡的黑线,似乎是一种古朴又古怪的图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你竟是鬼灵,哈哈……我始终猜不透你的身份,没想到你居然是传说中的鬼灵!要以死身寄养才能发挥出你全部的力量,如果我当年能发现又怎么会……不对,不对!” 黑气形成的人形呢喃着又坐在水池边,盯着战天扬,似乎是在苦苦的思索,低声说着:“鬼灵是从肉身提炼而成,你若能独自吸取死气又怎会在此沉寂千年?如此看来你也似鬼魄不能独自吸取死气,鬼魄是以器炼魄,依靠鬼器才能吸取世间死气,那鬼灵也就需要一具没有灵魂的死身?可是没有灵魂的死身便不具灵性,若寄养于死身又怎能吸取世间死气?可这小子的左手明明已成了死物……不对,还是不对……怎还有这等怪事?” “难道是和这小子现在的体质有关?常人修习以修出元丹吸取天地元气为根基,在元丹内蓄存元力再循经脉调息而提升修为,可这小子不仅再造元丹就连肉体内也蕴含着元力,如此一来他的左手虽然已成为死物,但却仍具有灵气,活物可吸取天地元气,仍具灵气的死物吸取的自然就是天地间的死气……吸取天地间的死气,原来如此!” “可是有灵气还是死物么?难不成是有灵无魂的死身?可要如何才能做到死而不失灵?莫非是‘醉仙莲’的缘故?可它为何只是寄身于那只古怪的左手?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连仙人都束手无策的‘醉仙莲’居然被他化解了!就连鬼灵也认他为主,等到鬼灵恢复,那他……” 他似是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黑气滚动的面容都可看出惊愕之色,逐渐又转变成了一种诡异莫测的神情,发出了一连串得意又欢喜的笑声,如果他空洞的眼睛中有眼球,此刻定是无比的光亮。 昼夜变换,日月交替,没人能阻止时间的脚步,然而不管是晴天烈日还是狂风骤雨,石洞内都是死寂如故,在这里已然没有时间的概念,无论何时都处于恒久不变的黑芒之中,一团诡异的黑气守候在水池旁,仿佛他已等待了百世轮回,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影响他。 水池里,战天扬依旧静静的悬浮在池水中,黑色的池水似乎比以往淡了一些,水流的速度却加快了,当水流触及到他的身体时便加快速度钻进他的身体,当流出身体后又变回了往常的水流速度,继而又一波水流接踵而至,如此快慢交替、循环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百年之久,又似转瞬之间,这个千余年来时间和空间都凝滞的石洞被打破了。 “啊——” 黑暗的石洞里骤然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一个人影忽然从水池中爆射而出,翻身落地,他此刻无暇顾及其他,正深陷在无比的恐惧中,刚才一瞬间那种疼痛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碾压着肉体,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刮着骨头,无数双无情的手在撕扯着经脉,一股火焰在焚烧着灵魂,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疼痛,肉体和灵魂都为之颤栗而恐惧的感受。 此人正是不知在黑色水池里沉睡了多久的战天扬,他大口的喘息着,过了许久才从恐惧中回过神,同时也适应了石洞里的光线,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何处,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惊忙四顾,黑芒照耀着石洞,古怪的水池,还看到了水池旁的那个黑影,当即惊声道:“是谁?” 自始至终水池旁的黑气都未曾一动,此刻才缓缓站立起来,未见转身战天扬却感觉到他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心中一惊,终于看清楚这人竟只是一团黑气,没有人的身体,没有面孔,没有嘴,却可以说话:“你可以叫我黑魅。” 战天扬余惊未定心中又是大骇,不由的退后了几步,戒备着古怪的神秘人,问道:“黑魅?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黑魅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我现在还是人么?没有了肉身如果还能称之为人,你说我算什么人?” 战天扬心中愈加的惊骇难当,当修士修习圆满渡过仙劫后就算肉身毁了也不会死,只要灵魂不灭就可以重塑肉身,而此人没有了肉身居然还活着,惊讶的脱口道:“你是仙人?这是,是灵魂形态?” 黑魅摇着他黑气浓郁的头颅,说道:“我的灵魂早在千年就被焚灭了,也可以说我在千年前就已经魂飞湮灭,现在只是残留的一点意识,或者说是一缕残魂。” “啊?” 战天扬一下子长大了嘴巴怔立当场,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居然有人能没有肉体,没有灵魂仅靠一点残留的意识活着,他更未听过有残魂一说,无比的震惊中他反而稳定了心神,看着黑魅忽的冷笑一声,说道:“你又何必故弄玄虚?既然我已经落在你们手中,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这里是隍城还是焱赤城?” “看来你有很多仇人?”黑魅的声音里兴意盎然。 “不知你是哪一个?”震惊后的战天扬淡定的看着对方,心里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黑魅轻飘飘的来到战天扬面前,似是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说道:“小子,那什么隍城和焱赤城我虽没听说过但距此恐怕已不下千万里,不论你有多少仇人他们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你是千年以来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呼!” 拳风骤起,战天扬倏然一拳打在黑魅身上,可这一拳却打空了,他整个人都从黑魅的身上穿了过去,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有回身看着黑魅,出拳时他发觉了黑魅所言非虚,同时也发觉了自己与以往的不同。 黑魅并未转身,他本就没有身体,只是黑气滚动就变幻了前后,空洞的眼睛看着一脸错愕的战天扬,说道:“终于发现了啊,呵呵,小子,再仔细看看吧,你会发现很多让你惊奇的事。” 战天扬首先发觉了左手的变化,虽然还是灰白色但已经恢复了知觉,试着动了动,灵活自如,似乎上面有种淡淡的黑线不过他来不及在意这些,因为他发现自己又可以内视了,这就表明他又有了修为。 这是何其震惊的喜悦! 当看到元丹时他更震惊的无以复加,uu看书.uuanshu.om 失去修为时他的修为已几乎达到了混沌期圆满,所以他很熟悉此刻元丹内的修为只是混沌期初期的浊气期,但让他震惊的是此时元丹内紫色絮绕,这与他以前修炼时元丹内的景象完全不同。 “怎么会是紫色?我的元丹怎么会变成紫色?这是怎么回事?” 战天扬焦急万分,任谁都不愿意自己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后再有闪失,此时他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只有黑魅,只要能弄清楚自己的状况,也顾不得对方什么身份。 黑魅似乎很惊讶战天扬的反应,说道:“莫非你不知紫色元丹?” 战天扬一怔,皱眉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世间有体质奇异的修士的确可修成有色元丹,银色为贵,金色绝佳,可紫色却是闻所未闻的。” “你没听闻过并不代表没有,可知紫气天来?”黑魅鄙夷的笑了一声。 “紫气天来?” 战天扬又稍稍沉思后说道:“曾在一本古籍上有看过,天赋异禀的体质可吸取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元气,其修为强过同阶段普通修士百倍,元丹为紫色,此气之精纯彷如由天界而来未经世间杂尘浊染,故称紫气天来!可这只是传说啊,从来没有人能修炼出紫色元丹……难道这是真的?世间真的有紫色元丹?” “传说?” 黑魅更加的惊奇,急忙问道:“紫气天来如今成为了传说?莫非这世间已没了紫色元丹?” 第47章 黑石山 “普天之下,能修炼出有『色』元丹的修士屈指可数,莫说是金『色』元丹,就是银『色』元丹也是百年来万中无一的奇才,据一些典籍记载近几百年仅有过一位修成金『色』元丹的修士,早已修炼圆满大成而去了,所谓的紫气天来只不过是一个古老的传说罢了,还从未听说世间有人真的修成紫『色』元丹……” 言语到此,战天扬被自己的话震撼了,紫『色』元丹只是个古老的传说,可是如今他的元丹切切实实就是紫『色』,一个古老的传说降临到自己身上,任他有何等的心『性』也摆脱不了人『性』的世俗,震撼中有质疑却也有激动。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bq.e 此刻的黑魅陷入了沉思,他也有着太多的疑『惑』,千年的时间确实太久了,世间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片刻后战天扬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四寻,却惊愕的发现这个山洞没有洞口,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山洞时如何在山腹中形成? “你要出去?”黑魅问道。 “这里怎么会没有出口?这里又是怎么形成的?”战天扬反问道。 “有没有出口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你跟我来。” 黑魅轻飘飘的来到一处石壁前,说道:“这里是最薄弱的地方,想出去就从这里打通出口吧。” 战天扬站立在石壁前,尝试着调动元丹内的元力,这是无比熟悉而怀念的感觉,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元力的流动,单手成刃在石壁上划过,“砰”,石块落地,尽管已知道自己恢复了修为,但当再次施展出来时那种喜悦还是难以自持…… 这地不论距离隍城还是焱赤城确实已不下千万里,战天扬正眺目而望,四周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漠,遥远无际的黄沙仿佛连接着天际,酷日当空,烈炎焚烧,放眼望去了无生迹,沙漠无比辽阔却看不到一丝的生机,天地间只剩下了炙人的热气和不时飞扬的沙尘。 此时在战天扬的脚下是一座极其黝黑的黑『色』石山,石山不大方圆不过二里,突愕的矗立在金硕无边的漫漫黄沙中,山上没有植被,整座山犹如用黑『色』的石头堆砌而成,除了站在山顶的战天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辽阔无尽的沙漠中这座黑『色』的石山俨然是一座死山。 烈炎下的沙漠中酷热无比,可战天扬却没有丝毫炎热的感觉,反而感到一种莫名的阴寒,这种阴寒又与洪明山下暗河河水渗透体内而感受的阴寒不同,这是在无形中感受到的阴森感觉。 石山上的石头不论烈日如何暴晒,『摸』上去始终是无比冰凉,那种凉意会让人禁不住打起寒颤,它能透过*把凉意传达给灵魂,也就是这种诡异的凉意把沙漠和这座黑山完全隔离开,独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 驻足观望了半日的战天扬从黑石山上最高的一座石峰飞掠而下,尽管他现在只是混沌期最初期的修为,可飞掠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失去修为前几乎要混沌期圆满时差上分毫,身法还要比之那是更加诡异莫测,他的身影在黑石山间又来往了几回,确定了此山除了黑『色』的石头别无他物,一无所获的他唯有返回石洞。 石洞是在黑石山间唯一的一个峡谷里,峡谷内黑气流动,是从峡谷深处涌出以石壁上的石洞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气态漩涡,战天扬已探究过这个峡谷,峡谷不大却深不可测,如同在大地上开了一道口子,愈往深处絮绕的黑气愈浓烈,当他深下百丈承受不了黑气的阴寒时还未探到谷底,实乃想象这个峡谷的谷底究竟通往哪里。 黑魅见得战天扬回来只是淡淡的问道:“如何?” 战天扬走上前,似是已不再怀疑黑魅的身份,反问道:“这里到底是何处?” 黑魅说道:“我不能离开这石洞寸步,我如何知晓?” 战天扬走到黑『色』水池旁,看着深不见底的池水他便想到了洞外的峡谷,说道:“难道你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这里的?” “你又是如何来的?”黑魅的言语中似是有了一股淡淡的凄凉。 战天扬感觉到了黑魅情绪的变化,转身看着他,说道:“当时我们被仇敌追杀,走投无路下唯有进入亡魂沼泽,在亡魂沼泽边界上我们受到了几方的攻击,我本以为我们必死无疑,但现在……” 战天扬苦笑一声,看了看四周,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黑魅的头颅上黑气旋转,他似乎是在思考,战天扬静静的等着,片刻后黑魅说道:“你是说当时还有别人和你在一起?” 战天扬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对方并没有眼睛,正要开口时黑魅却就像是看到了他点头,说道:“可到这里的却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为何只有我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我现在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战天扬黯然的望向是洞外,他们是死是活?活着,又身在何处? “你说你们走投无路进了亡魂沼泽,亡魂沼泽是何地?”黑魅若有所思的问道。 战天扬顿感诧异,世间不知亡魂沼泽这等地方的人恐怕没有几个,uu看书.uanshu 还是回道:“是一处死地。” “死地?” 黑魅似乎有了浓厚的兴趣,说道:“如今的天下竟有了这样的地方,如何会是死地?” 战天扬皱了皱眉,奇怪对方竟连这样一个鲜为人知的问题都不明白,说道:“之所以是死地,就是连仙人也进不去的地方,但凡闯入者从来没有一个生还者,亡魂沼泽里有一种可使万物丧失生机的瘴气。” 黑魅继续问道:“所谓死地是何时形成的?如今有几处这样的死地?” 战天扬回道:“据记载死地都已形成了上千年,传说在千年前天地间爆发了几场大战,如今的死地都是当时大战的主战场,天下死地共有五处,亡魂沼泽是其中一处,其他四处是无极山,鬼魔窟,幽冥深渊和幻境。” “这些死地在何处?因何无人能进?”鬼魅似是对此极为感兴趣。 第48章 天下死地 “无极山在地之极南,占地千万顷,高入云霄,山上常年笼罩在一种极寒的寒气中,凡上无极山后就会在浓烈的寒气中再也辨不出方向,无论多么好深的修为都不能抵御寒气的侵蚀,最终会被冻成冰雕,含笑而死。【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鬼魔窟的入口在中州大地,据传深入地下万丈不止,里面洞窟无数错综复杂宛如『迷』宫,并有鬼魔般的声音从洞窟深处发出,摄人心神,千年来擅闯鬼魔窟者都是有进无回。” “大地西方尽头是幽冥海,在海底有一无底深渊,正是天下死地之一的幽冥深渊,要进入深渊必须通过深渊上方的漩涡,但无论修为如何在没进入深渊前就会被漩涡绞成粉碎,那旋涡自死地形成以来就从未停息过。” “幻境是五大死地最为神秘也最可怕的一处,没人知道它会在哪里出现,它似乎随时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传说幻境能生幻象,每次出现凡看见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走进去,而进入者又会深陷其中分不清现实和幻象,最终会随幻境一起消失……” 说道此处战天扬似乎有所感悟,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亡魂沼泽是在东方偏北的位置,南连伏龙山,北接北荒沙漠,如此说来,这里必是北荒沙漠!” “哈哈哈哈……” 黑魅突然大笑不止,似乎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让他无比开怀亦觉得无比可笑,战天扬为之一怔,不知他为何发笑,逐渐的觉得这笑声变的凄楚起来,接着其中又蕴含着怒气,黑魅笑了许久,也许是笑累了,笑够了,笑声转变成了浓浓的悲凉:“死地?这些地方如今都变成了死地?无人可进入的死地!你可知道这些地方在千年以前是什么吗?现在身处的沙漠曾经是什么样吗?” 这些战天扬当然是不知道的,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由于好奇他曾查阅过无数古籍,但都不曾有千年之前的记载,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从千年的“天地大战”为初始,所以他沉默不语。 黑魅又说道:“这片沙漠曾经是一片辽阔的草原,无数人曾在这片草原上游牧为生,一些古老的部族更是祖起于此,相连的如今成为死地的亡魂沼泽曾是天下最为丰膄富饶的平原!无极山确实寒冷,常年积雪,但却是天下最美的雪山,登峰瞭望满眼雪川,那是何其壮观的景象!” “鬼魔窟,呵呵,那个曾让天下修士们向往的圣地居然有了这样一个名字,那时想要进入可是要在每十年一次的修士盛会上选拔的,能取得资格是何其荣耀,那里可是修习一日就抵得上在外一年的宝地!幽冥海?你可知那海以前叫什么吗?” 战天扬似乎已经听呆了,木讷的摇了摇头,这些就连古籍上也未有记载他如何知晓,黑魅心寒的说道:“幽林海,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啊……那时候幽林海上虹光如林,被称之为天下最幽雅的地方,是所有女子的心中圣地,能在幽林海上隐居的都是天下最具名望的人!幻境?哈哈……” “当年名誉天下的紫轩宫如今竟变成了最可怕死地!小子,让我来告诉你‘紫气天来’的真正来历,有些人天赋绝然能自行修出紫『色』元丹,但普通修士只要能进入紫轩宫修习也能修成紫『色』元丹,紫轩宫的确神秘至极,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但每一次出现都是天下人的福音,‘紫霞惊鸿,紫轩宫现,紫气天来,天之祥瑞’,在那时就连三岁的小孩也知道这句话,那里可是比什么狗屁仙人都受世人膜拜的地方!如今居然都变成了世人望而却步的死敌,当真是可笑啊可笑,可悲,可悲至极……” 战天扬被彻底惊呆了,实难想到如今被世人视为死地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光耀的前身,千年之前这世间该是怎样的景象?忽然,他心中一动,从黑魅的话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千年前天地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引发了天地大战?怎么会让天下有彻天透地的变化?” 黑魅发出一串十分诡异的笑声,浑身的黑气也随之滚滚翻动,战天扬却从中感受了徐绕着的敬意和思念,就听到:“小子,引发大战的是一个人,一个挥手间能让世间震动的人,至于到底因何而起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如今所谓五处死地的确是当年的战场,若非如此,这些地方怎么会成为死地呢?嘿嘿,呵呵……天地大战,谁会想到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 战天扬的眼睛忽然变的格外明亮,惊讶的看着黑魅,说道:“你参加了千年前的大战!你与何人而战?你又是为谁而战?” 这次黑魅沉默了很久,uu看书ww.uukanshu战天扬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对千年前的天地大战产生了许多猜想,正当他兴致勃勃时黑魅却摇了摇头,说道:“小子,这些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至今日就连我也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开,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你现在知道太多对你不会有半点好处,收起你的好奇心吧,这些事就莫要再问了,我不想害了你。” 可战天扬的心中就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比隔着纱幔看情人洗澡还要让他煎熬,不甘心的说道:“前辈,既然已让我知晓了这些,为何不能都说出来?那也只是千年前的事了,我知道了又有何妨?” 潜移默化中战天扬对黑魅的态度正进行着转变,对“前辈”这个称呼黑魔似是也有点意外,顿了顿后才淡淡的说道:“我这是为你好,虽说已时过千年,但在修士界也只不过数代而已,你可曾想过,为何现今的修士没有了紫『色』元丹?没人知道那几处死地的前身?改变了天地的大战为何如今却无人知晓呢?” 战天扬心中一下子波澜起伏,这些问题他还没来得及想,经此一说竟有点不敢想…… ... 第49章 何为真相 “我起初是在一部古老的典籍中看到了千年前天地大战的年史记录,好奇之下可查遍了所有能查到的古籍也再未曾找到关于大战的详细记载,而且,也找不到关于天地大战之前的任何文献,难道……” 战天扬一惊,诧异难当的看着黑魅,后者沉默着点点头,他忍不住惊呼道:“有人特意隐瞒真相不让后人知道?” “如此看来有人隐瞒是不假,但真相如何要另当别论,小子,事情非你所能想及,其中的来龙去脉连我这般参与者也不甚明了,有时想起还是一头雾水,你若真想知道得需你自己去探究。【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黑魅说道。 “前辈既不知因由又为何参与其中?”战天扬惊奇,不得不对此产生疑问。 黑魅干笑了几声,显得苦涩又无奈,说道:“有一百人便会有百个真相,世间之事并非只有因为、只为因果,当年参与之人何其之多,有几个是为真相而战?或许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还世间一个真相,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不是他能左右的,当天地间生灵涂炭时谁还会在乎一个真相?大势所趋下谁又能独善其身?整个天地间都沦为战场时谁又能置身事外?为真相而战,为自己而战还是为谁而战在那时都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只知道,活着就要一战到底。” 什么才是真相?真相只有一个,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相信的真相,谁又能证明黑魅说出的真相就是最真的那个?一个人可以为一个真相杀了别人,而另一个人又可以为另一个真相杀了这个人,一个真相可以衍生出无数真相,也许这三人都是为了那个真正的真相,可他们却不可能知道这个真相是什么,他们都只有自己的真相。 战天扬的心中百转千回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心头泛起了无尽的思念和悲痛,那一晚的真相不就正如黑魅所言要靠他自己去探究,仅仅发生在他身上的阴谋就已扑朔『迷』离,更何况历时千年之久的事情,而且还是涉及到全天下的战事。 但他依旧坚信,真相只有一个! 黑魅只是静静的看着战天扬神情变幻的脸,没人知道这个黑气而成的残魂心中在想些什么,更何况他没有心,等待了许久,战天扬终于抬起了头,这一刻黑魅感觉面前的少年沉静了许多,只是这一会功夫他就像经历了一次轮回一样,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却异常平静,蕴含着睿智、泓邃的光芒。 若黑魅知道战天扬的经历,便会知道这个少年不只是经历了一次轮回,在短短时日里他在惨痛的经历和际遇中迅速的蜕变,每一次都仿佛一次轮回,他在迅速的成长,没人知道他最终会在哪里止步,也没人知道他最终能走到哪一步。 战天扬淡淡的笑着,这个笑容竟让历经千年的黑魅都为之一怔,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天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无论面对何种劲敌都从容笑对的人,他们的笑穿越千年竟如此相似,似乎广纳天地、笑穿轮回一般。 “前辈所言极是,真相需要自己去寻找。不过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道前辈能否告知?”战天扬淡若清泉,眼中静如止水。 “什么问题?”黑魅惊奇的看着少年,他越来越发现这个少年并非看上去这般简单。 战天扬说道:“前辈所言的‘他’,是否就是那个引发天地大战的人?” 黑魅怔住了,没想到战天扬会有此一问,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古怪,沉默半晌方才说道:“不错,正是他。” “他是谁?” 黑魅忽然转头看向了新开凿出的洞口,那里有光亮却进不到山洞中,那是遥远的怀念,声音亦从远方飘来:“世人称他为‘战神’!” “战神!” 战天扬为之挑眉而笑,赞声说道:“如此之人的确唯有‘战神’才能配得上!” 黑魅看向了战天扬,脸上黑气涌动,说道:“我想你可以知道五大死地的真相。” 战天扬的眼底一种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轻轻一笑,说道:“前辈请讲。” 黑魅没发觉战天扬眼神一闪而逝的变化,说道:“在千年之前,天下修士的元丹和如今一样也只有三种,不过当年的是紫『色』元丹,金『色』元丹和银『色』元丹。” 已经心神淡然的战天扬禁不住还是一惊,说道:“只有三种?莫非以前最为普通的修士已是银『色』元丹?” “很震惊么?那时紫『色』元丹虽最为珍贵却并不少见,金『色』元丹更是不足为奇,而如今金『色』元丹却已成了世间之奇,其因由在于当今天地间的元气比千年前稀薄了太多。” “这与死地有关?”战天扬心中略有所感,还是惊奇不已。 “除过紫轩宫,其他四处都是千年前名胜天下的宝地,那里的元气比其他地方浓郁百倍,天地间的元气大多是由此四处供给,如今这些地方都变成了万物不生的死地,天地间自然就失去了最大的元气供给,后果可想而知。” 这个秘密让战天扬有点难以承受,若真如黑魅所言那么随之牵扯出的事情就太惊人了,他小心的说道:“莫非此四处有巨大的晶石脉?” 黑魅虽然无眼却还是看着战天扬,u看书.ukansu 说道:“你似乎总能让人感到意外,心若玲珑……不仅是晶石脉,还有晶源。” “晶源?” 战天扬莫名非常,问道:“晶源是什么?” “果真如我所料,千年前的事情都成了不为人知的过往,连晶源都无人知晓了。” 黑魅叹息一声,问道:“小子,我且问你,如今的晶石有几类?” 战天扬道:“有五类,分为白『色』,橙『色』,蓝『色』,红『色』和紫『色』,品质也是依次增加。” 黑魅说道:“与千年前一样还是分为五类,你可带有晶石?” 战天扬从纳袋中取出三颗红『色』晶石,晶石晶莹剔透,在黑暗的石洞中散发出璀璨的红『色』光芒,说道:“前辈,这是三颗红『色』晶石。“ ... 第50章 晶源 一缕黑气把晶石包裹起来,片刻后黑气被黑魅收回,说道:“这三颗晶石里蕴含的元气稀疏不纯、单薄不精,比当年的白『色』晶石还要差了一分,这也难怪,连晶源都已不知所踪当今的晶石品质自然不能与当年相比。(首发)” 战天扬眼珠一转,急忙说道:“莫非晶源就是晶石本源?” “正是如此,那几处都是晶源所在之地,晶石再生迅速可供世间用之不尽,若按如今所论,中州之地的鬼魔窟是红『色』晶源所在,西方海域中幽冥深渊里是蓝『色』晶源,地处东北方的亡魂沼泽是橙『色』晶源,地之南极无极山是白『色』晶源,那幻境中是紫『色』晶源,只要晶源在,天下就元气充裕,有用之不尽的晶石。”黑魅感慨言道。 战天扬吸了一口冷气,心里臆测着说道:“前辈方才所言这五处乃是千年前天地大战的主战场,莫非大战就是为了抢夺晶源?” “哈哈,小子,刚才夸你一句你却就问出这般可笑的问题,晶源乃天地之物,本就为天下人所共享,谁会为抢夺晶源而的得罪天下?” 黑魅大笑几声又道:“当年大战之因恐怕除了‘战神’本人无人知晓,战事持续长久,天地沦陷在了混『乱』之中,各方都经历了巨大的消耗,以至于人济匮乏,战之最后才导致了晶源的争夺,因为那时晶源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拥有晶源不仅增长己方实力,还可削彼方,故此最后的决战才在这五处爆发。” “晶源最后落入了什么人手中?”战天扬心中唏嘘不已,纵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当年天地大战是何种景象。 黑魅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知道,我最后一战便是在那亡魂沼泽,可惜我败了……晶源乃天地自成之灵物,自有灵『性』通晓天势,如今世间仍有晶石便表明晶源未灭,或许是那最后一战后被人夺走亦或是晶源自己躲了起来。” 战天扬的神情稍许凝重,斟酌言道:“能做到此事之人必须要有可驾驭天下的实力。” 黑魅忽然话锋一转::“你现在要关心的似乎不应该是这些。” 战天扬一怔,嘴角一动,牵出的笑容一闪而过,说道:“前辈认为我应该关心什么?” “你有很多仇家?”黑魅的语气显得有些冰冷,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战天扬却没感到意外,从容回道:“想来不会少,恐怕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多。” 黑魅道:“你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凭我现在的实力就连一个仇家都对付不了,而且在这里他们也找不到我,我又何需在乎。”战天扬轻笑着。 黑魅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有腿有脚难道甘心躲在这里?出去你当然就要报仇,要报仇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你也不关心?” “前辈参与了当年大战,想来仇人绝不会比我少,既然前辈能活千年之久,那前辈的仇家必定也不会死的太早。”战天扬笑的更加轻松。 黑魅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不错,我的仇人多的我数都数不过来,恐怕就算我死了他们都死不了。” “若前辈有办法报仇也不会在此呆千年之久,所以前辈有仇人却又无法报仇雪恨。”战天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眼中的光芒更加泓邃。 黑魅忽然无比暴戾,黑气翻滚,坐在对面的战天扬也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恨意,他暗中松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抹异样,只听黑魅吼叫着:“千余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报仇,要他们也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当年若非那些卑鄙小人设计害我,我有怎会沦落到此!” “我却可以替前辈做到。” 战天扬一字一顿的说道,黑魅怔在了原地,一对空洞的眼睛看着对方,石洞里死一般的沉静,过了许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黑魅百晓生文学网到了他平生最滑稽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有眼睛,恐怕已经笑的泪如泉涌。 战天扬却是安静的坐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上,石头冰凉非常他亦不在乎,目光平静,神情淡然,一点也不在意黑魅猖獗而放肆的狂笑,他静静的等着,终于黑魅停住了笑声,挑衅般的说道:“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我本以为你是极聪明的,可现在我看你蠢的连这里的石头都不如!” “能活千年的人必定不是凡人,能将前辈置于此地的人更加不凡,我与前辈的仇人相比,连蝼蚁都算不上。”战天扬淡淡的说道。 黑气一转,黑魅已到了战天扬面前,说道:“他们脚下的蝼蚁都可以让你万劫不复!你凭什么说可以替我做报仇?” 战天扬叹息了一声,似可惜又可叹,说道:“无论做到做不到,却是前辈唯一的机会,uu看书 ww.uukanshu.om 不是么?” “如何见得?”黑魅恼怒了,黑气翻滚,沉声呵叱。 战天扬的目光在石洞内游走着,神情是说不上来的寂寥,缓缓说道:“千年来唯有我巧合下来到了这里,难道前辈还愿意再等一千年?或许来此的方法只有一种,可世间还会有人敢擅闯亡魂沼泽么?就是有,还会发生这样的巧合吗?” 黑魅凝聚身形的黑气忽然扩散开来,石洞内瞬间弥漫着浓郁的黑气,一股暴戾气息在黑气中暴涨,石洞中回『荡』着黑魅的声音:“小子,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黑气似乎可以渗透一切,战天扬已感觉到有黑气渗透进了身体,一阵暴戾的气息开始在体内流窜,他相信黑魅绝对有能力杀了他,可他却并不反抗,平静的说道:“我身负血海深仇,要报仇就要追求无穷的力量,前辈告诉我了千年前天地大战、死地之谜、让我知道了晶源,无非是要引导我去探究其中的秘密,从而寻找晶源获得力量,这也正是如今寻找前辈仇人的唯一线索,如果不是前辈一开始就想要我替你报仇,又何须告诉我这些?” ... 第51章 恩情 交易 汹涌澎湃的黑气倏然平静下来,黑气缓缓流动,黑魅再次来到了战天扬面前,探着气絮转动的头几乎与对方面贴面,问道:“你既然已知道我打算要你替我报仇,为何不等我开口却要自己提出来?” “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不仅重拾修为还修出传说中的紫『色』元丹,所以这里必定有能令我增强修为的办法,这办法只有前辈知道,前辈会成全我也是为了成全自己,因为这是一份恩情,前辈有恩于我,我当然我替前辈报仇还情于前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首发)” 战天扬起身向水池缓缓走出几步,未到水池又停下脚步,又说道:“但我先提出,就是我要替前辈报仇,前辈给我力量,这是一个交易,在这个交易中我们是平等的。” “恩情?交易?两者有何不同?”黑魅深感疑『惑』。 战天扬的神情忽然变的格外坚定、决然,说道:“恩情,是前辈给予我的,无论在替前辈做的事情中做到了多少,只要我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也就还了前辈的情;而交易是我对前辈提出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替前辈做的事,此中没有情意但有信义。” 黑魅对战天扬徒生了浓厚的兴趣,盯着他看了许久,惊异道:“莫非你认为信义更胜过情意?信义比情意更可靠?” 战天扬冷漠的一笑,说道:“情意未必就真,人若负你,天之奈何?信义或许有假,达成互信就表明你已接受了其中的风险,信与不信在于前辈。” 黑魅也笑了:“在情意中,做与不做在于你?” 战天扬点头:“不错。” 黑魅的笑忽的诡异起来:“若成为你的仇人一定是件很头疼的事,所幸我的仇人中没有你这样的,不然我肯定不信你能替我报仇。” “前辈信我?”战天扬最终还是有些诧异,目光复杂的看着黑魅。 “你知道我不能离开此地?”黑魅的话有些黯然。 战天扬道:“没人愿意在一个地方呆上一千年,能呆这么久表明前辈有不能离开的苦衷。” 黑魅道:“你也知道我已开始衰弱了?” 战天扬点头:“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但我感觉到前辈的气息已有所减弱。” “我早已打算要你替我做一些事情,正如你所说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过,但终究我还是不能确定你能否做到……”黑魅身上的黑气又一阵翻滚,显然他此刻心绪难定。 战天扬忽然感觉到温暖,黑魅的黑气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他真切的感觉到了一股感激之情,黑魅接着说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偿我心愿,只要我信了你,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亦是无憾啊!小子,你有这份心意,我又怎能不信你?这个交易并未没有情意,而是在情意上达成的信义。” 心思被道破战天扬多少有点尴尬,讪讪说道:“多谢前辈信任,天扬必定竭尽全力完成前辈所托。” 黑魅说道:“天扬?你姓什么?” “战。”战天扬声出如雷,锐利如锋。 黑魅奇声说道:“战?战天扬?” “可是有何不妥?”战天扬惊异的看着黑魅。 “哦,没有,只是战姓颇为罕见而已。”黑魅的话似有些不自然。 战天扬的眼神微微一沉,欲言又止,黑魅转而说道:“这里确实有在短时间内提升你修为的办法,不过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办法?”战天扬觉得心跳禁不住加速,力量对他而言已是何等重要。 黑魅并未答话,一转身飘到了水池上空,战天扬惊骇的看着平静的水池和黑魅,不敢置信的说道:“在这池水中?” “你早该想到了。” 看到池水他就想起了苏醒时的那一瞬间,只要经历一次那种难以磨灭的痛苦后绝没有人愿意有第二次,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办法,却偏偏是唯一的办法。 他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似乎要沉到这水底,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忍不住问了句:“没有其他办法么?” 黑魅漂浮在水池上方,轻巧的说道:“你说呢?” 答案是肯定的,战天扬凝神静立,深深的吸了口,开口道:“该如何做?” “只需在水池中呆着便可。”黑魅依旧轻松言道。 “噗。” 水面微微一漾,战天扬干净利落的一跃入水,池水冰冷刺骨,确切的说连骨头都能刺透。 战天扬清晰的看到水流进入身体,穿过骨肉,进入经脉,循着经脉汇聚在元丹,再从元丹回到经脉中,再穿透骨肉流出体外,整个过程只在不到眨眼的刹那间完成,可却是无休无止。 这种疼比在身上割上千万刀,uu看书.uukansu 刺上千万针还要疼,这种苦比在火烧中、在油锅中还要煎熬,不只是身体,灵魂也难以幸免,每一次水流洗涤而过时灵魂仿佛要就此焚灭一般,平静的池水在战天扬看来却是洪涛惊天,每一次流动都伴随着无以复加的痛苦。 忽然,战天扬从水中弹『射』而出,脸『色』苍白,双眼充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只入水了几息间他却感觉经历了无比漫长的煎熬,守候在水池旁的黑魅在战天扬出水的刹那就散去黑气,把战天扬包裹了起来,大喝一声:“在水池上方调息。” 还在处在恐惧中的战天扬来不及思索,依言盘腿坐在水池上空,眼帘微闭,双手放于小腹,开始调息体内元力,在他身下,平静的水面开始流动起来,以他为中心旋转流动,起初只是淡淡的涟漪浮动,随着体内的调息越流越快,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战天扬身边的气流也和池水一样以一种可见的形态围绕着他旋转。 许久之后,从水池中的漩涡中心溢出了一道淡淡的紫『色』气息,就像是池水伸出的触角一样,缓缓地一直伸向身在上空的战天扬,紫气触及到他身边的气息漩涡后便融入进去,又顺着漩涡汇集到中心进入到战天扬的身体。 ... 第52章 重修之法 一上一下两个漩涡,被一条紫『色』的系带连接了起来。(首发) 在进入调息时战天扬就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是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奇妙,骨骼、经脉乃至元丹经池水洗涤后都比以往精纯了许多,体内的糟粕被剔除了出去,现在他的身体就如同一个轱辘饥肠的饿鬼,开始贪婪的吸取天地元气,用天地间的元气填补身体被洗涤后的空缺。 看着体内疯涌而进的元气战天扬骇的呆若木鸡,就算是以前在红『色』晶石列阵中修炼,吸取元气的速度也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元气在体内滔滔不绝的翻滚,战天扬生怕就此下去他会成为天下第一个被元气撑爆而亡的人,急忙稳住心神运用家传心法进行调息,体内洪涛般的元气逐渐平稳下来,开始顺着各条经脉向元丹汇集。 元丹内一片浑浊紫气,混沌初始,当元气源源不绝进入元丹后便混在浑浊中,浊气愈加浓郁、浑浊起来,自此天地间的元气经元丹炼化变成了可供己身使用的元力,元丹蓄力,取自天地。 战天扬逐渐发现,最终进入元丹的元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在顺着经脉循环进入元丹的过程中一部分元气通过经脉渗透到了体肉筋骨中,这是他以前修习从未发生过的,正当他疑『惑』不解时,一股分外精纯而雄厚的气息钻入了体内,随着它的注入,战天扬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活了一样,每一处都在为之欢呼雀跃,这股气息所过之处无不感到舒爽至极,就连灵魂都忍不住的陶醉。 当这股气息进入元丹后,紫『色』的浊气似乎也为之一振,愈加显得厚重坚实,本是混浊的气态竟隐隐有了荧光,见得如此战天扬欣喜万分,急忙寻找这气息的来源,很快便发现了是从水池的漩涡中心引伸出来的那一缕紫气。 黑魅也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缕紫气,似乎他也不明白此气从何而来,看了片刻后他化成一股黑气钻进了水池,顺着紫气一直向水底而去,池水在无声的旋转,上空的战天扬处在漩涡中大肆吸取周边的元气,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黑魅去而复返,黑气钻出水面后再次化成人形,自语道:“果然如此!造化无常啊,有谁能真的悟出世间之玄妙……嘿嘿……想不到最后竟是成全了这小子。” 战天扬这次调息用了足足一天一夜,池水和元气漩涡逐渐变缓,那缕紫气也随之缩回了池水中,水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战天扬身影一闪落在水池旁,此时的他神采奕奕,眼睛中精芒闪烁,浑身透着一股子勃发的英气,看到一直守候在石洞的黑魅急忙走上前,问道:“前辈,这池水是何物,怎会有如此功效?那道古怪的紫气是从何而来?仅一丝一缕竟比汲取一个时辰的元气还要增效快,就是最精纯的紫『色』晶石也不及它。” 黑魅围着战天扬和水池转了一圈,停在战天扬面前,说道:“小子,如果我说一开始我并知不道这些,你信吗?” 战天扬摇头,他当然不信,黑魅可是守了此地一千年,只怕这里有多少块石头他都一清二楚。 黑魅说道:“我当年中计遭人设伏,他们用一种极其厉害的阵法想要诛灭我,尽管他们成功的诛毁了我肉身,焚灭了我的魂魄,但最后还是没能让我死,我这最后一缕残魂他们却无可奈何,因此在这里设下了封印,最终把我囚禁在此,那阵法就是布在如今的亡魂沼泽,你能到此也是在巧合下启动了阵法。” 战天扬了然说道:“原来如此,亡魂沼泽已形成千年之久无人敢擅进,那阵法虽然已有千年但因此未被发现也未遭破坏也就不奇怪了,在巧合下启动阵法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黑魅继续说道:“这池水下不仅设有封印大阵,池水还经‘诛心灭魂*’炼化,所以这池水不再是普通的水。” 战天扬惊异的看着平静的水池,说道:“诛心灭魂*?很厉害?” “很厉害!” 黑魅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恐惧,说道:“要百位修为圆满的修士一起施法炼化八十一日方可炼成,既诛心又灭魂,如何不厉害。” 战天扬的瞳孔急剧的收缩,放眼当今天下细数修为圆满的修士也不够百位,而在千年前有人只为了对付一个人就可以让百位修为圆满的修士花上八十一日的时间,这是何其恐怖的力量?千年前又该是怎样的世界? 黑魅似是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低缓的说着:“这池水可以一点点洗掉人的*,你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体逐渐消失,而后是你的灵魂,池水一缕一缕的洗掉你的灵魂,在这过程中你无时无刻都能被恐惧包围,被折磨的发狂,u看书 .uuanshu发疯,因为你无处可逃,它时时刻刻都占据着你,直到最后一缕魂魄被洗刷掉。” 战天扬忍不住把手探入水池,抓了一把冰凉的池水,他摊开手掌看了看,手掌中并没有水渍,池水透过了手掌仍旧在水池里,不禁的叹了口气,道:“让一个人死的办法有很多种,能让一个人几百年甚至千年只为了等死或许只有这一个,而且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痛苦,更可怕。” 黑魅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便是被囚禁在这池水中,他们企图用这个方法诛灭我最后一缕残魂,而且他们几乎就得逞了,呵呵……” 黑魅残忍的冷笑,可以想见在经历如此痛苦的折磨后该有如何的仇恨,纵使千年也没让这仇恨减少分毫,黑魅冷冷的说道:“就在我即将魂灭时一块黑『色』晶石突然来到了水底,它散发出一种十分奇特的力量压制了池水的封印,我便趁此时机进入了晶石。” 战天扬很费解的看着黑魅,他就像听到了一个离奇十足的故事,艰难的说道:“你是说一块黑『色』晶石来到这里?难道这块晶石是活的?可以自由移动?” ... 第53章 魔晶源 “它的确是来到这里,而且还是逃到这里的,我当时可以真切的感觉到它是逃往到此处,它确实如同活物一般,有自主的灵识,它之所来这里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封印供它藏身,往后的几百年我便是在这块黑『色』晶石内才得以不灭,它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能量,不惧封印,不惧‘诛心灭魂*’炼化的池水,你可知道这山以前是什么样?” 战天扬不解的摇摇头,黑魅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山以前和平常的山没什么两样,草木皆生,不过由于在大漠中多都枯死了,自从那块黑『色』晶石来到后这里才开始发生变化,草木消退,石头变黑,洞外的峡谷以前也是没有的,是随黑『色』晶石一起出现的。(首发)” 战天扬诧异非常,说道:“莫非那块黑『色』晶石是黑晶石的晶源?让整座山变成了黑晶石?可这些黑石头也并不是黑晶石啊!” “起初我也想过他可能是黑晶源,但世间黑晶石并不同其他五『色』晶石一样蕴含元气,只是一种特殊的石材而已,所以黑晶石并没有晶源,故此我就放弃了这个猜想,直到刚才那一缕紫气出现,才想起了我当年曾经无意中听过的一个传说!”黑魅的话音逐渐兴奋。 战天扬极为好奇,目光火热,能让这样一位千年不灭的人都为之兴奋的该是何等大事,急急问道:“前辈听过的什么传说?” 黑魅逐字吐出:“魔晶源!” 战天扬险些被黑魅的话给噎着,莫名的问道:“这又是什么?” “莫说你不知道,魔晶源在千年前也只是极少人才知道的传说,我在那之前也从未听说过。” 黑魅语中含笑,似是为自己能见证这个传说而欣慰,说道:“这还要追述到更加久远,那时天下的黑晶石其实也是蕴含元气的,不过这种元气与另五『色』晶石内的元气和天地间元气都大不相同,尽管它蕴含的元气和紫『色』晶石一样都是紫『色』元气,却不能增加修为,反而会消弱,因此在那时黑晶石也被称之为魔晶石,其本源便称为了魔晶源。” “能有削弱修为的紫『色』元气?还有这等奇事?” 战天扬难以置信的『揉』了『揉』额头,说道:“从前辈那时起黑晶石就不再蕴含元气,这就是说在更久之前就已经了没有了魔晶源?” 黑魅说道:“这都是很古老的事情了,流传下来的传说也并不清楚,大概就是魔晶源被视为了天下最大的魔物,故此被天下修士齐力消灭,只剩下了五种晶源,事实到底如何又有谁知道,若非看到它发出的紫『色』元气我也记不起来。” 战天扬点头沉思,终究想不透其中的蹊跷,踹踹言道:“既然已经被消灭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前辈肯定它就是魔晶源?” 黑魅稍有迟疑,说道:“除了魔晶源我再也想不出它还能是什么,能有发出紫『色』元气除了紫晶源就只有魔晶源才能做到,况且它还蕴含着一种极为奇特的能量,不仅让这座山都变成没有生机的黑石,还压制了封印化解了‘诛心灭魂*’,让本该是诛心灭魂的池水有了脱胎洗髓的神效,正所谓以毒攻毒,魔晶源的魔气正好攻克了‘诛心灭魂*’的煞气。” “我可否随前辈下去见识一番魔晶源?”战天扬愈听愈心奇,忍不住想一窥究竟。 黑魅说道:“时候未到,等你突破混沌期再下去不迟,虽说魔晶源已经压制住了水中的封印,但你目前的修为也还承受不住。” 战天扬惋惜的一叹,说道:“前辈说魔晶源是逃至此处,莫非它是从哪里逃了出来又躲在了这里?” “如此说来倒也不无可能,天地自成的灵物是极难消灭的,况且魔晶源本身就极为诡异,若是当年未被消灭而被封印在某处倒也正常,它逃至这里其实和我一样也只是残魂,也许就和我当年的遭遇一样,仅存了最后一缕残魂,也可能是突破封印时受了伤。”黑魅沉『吟』道。 “我觉得它被封印时就只是一缕残魂……”战天扬若有所思,愈发憧憬千年以前的天地,世间有太多的秘密没掩藏了。 忽然,战天扬的左手浮现出了一阵黑芒,接着灰白『色』的小臂和左手浮现出了一道道古怪的黑纹,随着黑芒闪烁越来越多,逐渐的呈现出了一个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图案,看上去似是阵法又似是某种奇兽图腾,古老而诡异。 战天扬看着手上的变化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惶恐,他并没有感觉到手有异样就突然失去了对手的控制,对黑魅问道:“前辈,这,这是什么?我这只手发生了什么事?我竟无法控制,这是什么图案?” 黑魅的反应更加另战天扬『摸』不着头脑,他竟用黑气形成的手掌抚『摸』着战天扬的左手,看上去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uu看书 ww.uukanshu.co 了却了无尽的牵挂正在彼此安慰,战天扬呆呆的看着,黑魅俯下身又似在仔细的端详突然出现的黑纹图纹,那种亲昵让战天扬一阵恶寒,想收回左手却无法控制。 过了许久黑魅才缓缓说道:“老朋友,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你了,想不到啊,你其实一直和我在一起,一千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老朋友?战天扬愈加惊愕。 黑纹图案终于完全呈现了出来,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整个左手和小臂,仔细看去,竟是一个很诡异的奇兽图腾。 图腾里是战天扬从未没见过的一种奇兽,似龙非龙,似凤非凤,有龙头,龙身和龙爪却无龙尾,龙尾处是一凤头,在龙身的脊背上还有一对凤翅,龙头似在仰天长啸,凤嘴里吐出一股赤炎,凤翅伸展似要翱翔苍穹,其势焚天灭世,神威如狱。 战天扬看着黑纹禁不住一阵恍惚,图腾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奇兽似乎就要破图而出一般,再也忍不住,急声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奇兽?” ... 第54章 奇事不断 “我也不知道。【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黑魅的话让战天扬的心为之一沉,骇然道:“可前辈不是称它为老朋友,怎么会……” 话没说完这神秘的图腾又生异象,骤然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柔和的光华似经历了沧海后的怀念,又似是隔着桑田的召唤,战天扬隐隐听到一阵悠扬的『吟』唱,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沧桑,让他的心神都禁不住『荡』漾。 就在此时,从战天扬怀里倏然的飞出一物,青光一闪悬浮停在了光芒上方,竟是他从未离身的那柄看似普通的家传匕首,匕首出现光芒随之暗淡下来,缓缓退回到了图腾,而后图腾就在战天扬的注视也慢慢消失。 就当战天扬以为异象结束时,又从左手钻出一缕灰白『色』的气息径直向空中的匕首而去,气息围着匕首转了几圈后便钻进匕首内,在那瞬间战天扬感到好似那缕气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看着停滞在空中的匕首战天扬惊愕莫名,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黑魅在此时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匕首是从何而来?” 战天扬凝神关切的看着匕首,说道:“是我的家传之物,不过至今从未有人参透其中奥秘。” 黑魅古怪的笑着,说道:“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惊奇的事情?” 战天扬闻言苦笑了几声,说道:“前辈既然称那奇兽为老朋友,为何又不知是何物?” 黑魅仿佛回到了久远的某天,说道:“我的确不知,当年我也是在一次偶然中遇到了它,当时我还只是一个资质平平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那天险些死在了混战中,重伤在身的我『迷』『迷』糊糊的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峡谷,就在我奄奄一息时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灰『色』气息钻进了我的体内,不仅救了我『性』命还赋予了我一种强大的力量。” “也是从那时起,我浑身须发脱尽,全身上下都浮现出了和你先前手上一样的图腾纹路,也正因为这古怪的纹路改变了我的相貌世人才称我为‘黑魅’,我探究了许久也不曾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战天扬古怪的看着黑魅,一个人若全身都是那诡异的纹路的确很适合“黑魅”这个名字,又听黑魅说道:“在此千年我再也未能再感应到它,一直以为它在千年前陨灭了,但当你出现在水池中它竟然又出现了,就像当初我遇到它时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是进入了你的身体,只不过只是你那只不寻常的左手,至此我才明白我会残魂不死都是因为它,它才是不灭的!也正因为你的左手,我终于知道了它是何物。” 战天扬看着依旧是灰白『色』的左手问道:“何物?” “鬼灵!” 黑魅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从图腾中那种奇兽取之灵魂而炼化成的鬼灵!” 鬼灵?战天扬怔了,以前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殚见洽闻,可今天却发现所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说道:“鬼灵?世间又怎么可能会有龙凤一体的奇兽……又发生了什么?” 静滞在空中的匕首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自从来到这里后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冲击着战天扬的认知,当看到匕首的又一次异常后他已无力再去想会发生什么了,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感到意外。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真正的让他惊骇难当! 匕首在空中剧烈的抖动翻转,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同时竟传出阵阵捏人心神的龙啸和凤鸣声,那小小的匕首里不知是怎样的旷世奇观,在他惊异的目光中一股浓郁的灰白气息从匕首的锋尖钻了出来,“嗖”,匕首被这股气息的力道弹『射』向了黑黝黝的石壁,触石即入,在石壁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洞眼。 战天扬无暇顾及嵌入黑石中的家传匕首,心神都被吸引在了半空中,那里灰白气息翻滚涌动,倏然分出两股来,这两股气息停在半空各自涌动流转,逐渐的显现出了自身形态,其中一个赫然是那个奇异图腾中描绘的那只龙凤一体的奇兽,当真两边各是龙首和凤头,身体为龙躯但背上长着一对凤翅,身下有龙爪,凶猛之态仿若要焚天灭世。 另一边的形态更让战天扬难以置信,是一条形态似龙的奇兽,龙头高昂、龙身曲转,龙尾翘摆,身下是两排密密麻麻近千百只五指利爪,看到它战天扬一下想到了洪明山下暗河中的那只巨怪,不过除了两排相似的五指利爪外其它都相差了太多了。 当这只奇兽狰狞的张大龙嘴时战天扬肯定了他就是那只巨怪,他看到在它的龙嘴中赫然还有一颗一模一样小了许多的龙头,与那水中巨怪的嘴如出一撤,只是不知这样的奇兽因何缘故在洪明山下变成了那等丑样,就在此时听到身旁黑魅充满惊奇的声音:“豸龙?” 战天扬还来不及细问豸龙究竟为何物,uu看书 ww.ukanhu.co 就看到空中两只灰白『色』气息形成的奇兽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杀,它们身上气息翻涌滚动,时而纠缠一起时而分开两处,龙啸、凤鸣此起彼伏。 它们并非本尊所以不具有真身时的功法,否则这样一个石洞其能承受他们之间的战斗,两只奇兽纠缠在一起相互撕咬,凤翅翻飞,龙爪舞动,可无论怎样都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本就是气态的形体散而又聚,聚而又散,反复几个回合后两只奇兽似乎也发现了这样的争斗不会有结果,随即分开两边对持起来。 龙凤一体的奇兽先发出了几声高亢的龙『吟』,仿佛它就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神兽,龙『吟』中是毫不掩饰的高傲,然而它的声音还没落被黑魅称作为豸龙的奇兽也龙『吟』几声,听起来有着不复和鄙夷的意味,接着另一边又传来凤鸣,清脆嘹亮的鸣叫比龙『吟』悦耳了许多,战天扬看着险些掉下了下巴,对黑魅说道:“它们这是在相互言谈交涉?” 黑魅说道:“只是不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 ... 第55章 神尊 两只奇兽龙『吟』、凤鸣起此彼伏的交涉着,不多时又逐渐激烈起来,似乎并没达成共识,眼见又要打斗起来一阵尖锐的凤鸣止住了双方,在两只奇兽又一次交涉下豸龙似有不甘的发出几声龙啸,长长的身躯扭动着,身上的气息随之渐渐淡了下来,形态也开始模糊…… 龙凤一体的奇兽拍翅上前,龙首和凤头一前一后竟把豸龙渐渐散去的气态身躯吸入腹中,而后它灰白『色』气息的躯体又一阵汹涌翻滚,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两兽合一的形态,龙凤一体的奇兽身下多了两排五指利爪,龙嘴张开时嘴中也多了一颗一模一样的小小龙头。(首发) 本就奇异的奇兽变得越加奇异。 此时奇兽发出一阵欢愉的龙啸、凤鸣,随后化作一缕灰白气息钻进了石壁上匕首留下的洞眼,战天扬的目光跟随灰白气息停留在石壁上,木讷的看着洞眼还有些回不过神,青光一闪,匕首又从石壁中骤然飞出,来势之快不容他有丝毫反应便『射』中了左手掌心。 手上并没有疼痛感,战天扬抬手看去左手安然无恙,正当疑『惑』时灰白『色』的左手连同小臂再一次发出了耀眼的奇光,左臂自肘部以下都被一团华光所包裹,战天扬只觉得自那传来一阵难以言状的奇妙感觉,犹如春风沐浴般让他忍不住的陶醉。 奇异的事情还没结束,耸然又从怀中飞出一物,此物迅猛之极不做停留闪电般飞进了左手散发的奇光中,奇光随着此物的加入一下变的肃穆庄重起来,战天扬虽没看清楚但神识中已经知道,那是在洪明山下的暗河中得到的巨怪身上的五指利爪。 古怪的左手接连发生奇异之事让战天扬终有不安起来,急忙凝神运法通过神识内视查看自己左手的状况,一看之下更为之惊奇不已,那里与身体相连却自成一界,一个独立的灰白『色』的世界,栩栩如生的新形态奇兽图腾漂浮在正中,上方悬浮着的正是家传匕首,匕首上散发出奇异光辉笼罩出了下面的奇兽图腾,在图腾的下方是那只五指利爪。 在匕首散发出的光辉照耀下图腾中的奇兽便好似活了一样,在图腾中流转游动起来,奇异的光彩下奇兽身上荧光熠熠,两首的龙眼和凤目神威迸发宛若神兽降临,没多久自图腾又发出了一种古朴而神秘的光芒照耀在了下方五指利爪上,原本仅剩白骨的利爪在光芒中竟又生出了血肉,而且逐渐变化模样,就在战天扬惊愕莫名的注视下最后变化成了一只完美无瑕的人手,皮肤上泛着淡淡的古朴光芒,健魄而不失灵动的手上微微珠泽,随即那只手越来越大把图腾和匕首都逐渐包含其中,最终从这个独成一界的空间消失了。 战天扬意念一转从内视中脱离出来,左手的奇光在渐渐消退,光华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和他的肤『色』别无二致的左手,不再是灰白『色』,没有古怪的图腾纹路,此时此刻被接连冲击的心神已经麻木了,没有了欢喜,木讷的活动了几下,灵活自如,不由的呢喃道:“我的手居然恢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奇兽,图腾,匕首,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心中又想到了刚才内视所看到的图腾和匕首时,原本已恢复的左手却又突生了异变,这一刻战天扬都感到了心力不济,究竟还有完没完? 掌心中华光一闪家传匕首突然出现在了手掌中,小臂连同左手上又一次浮现出了古怪的图腾纹路,图腾再现古朴的光芒,光芒顺着纹路汇集到掌心,继而进入了匕首内,只见匕首一阵闪耀同时发出了龙啸和凤鸣声,光华闪过后就渐淡消散,可原本的匕首却不见了,手中握的赫然是一柄光彩熠熠、神威赫赫的刀。 刀刃平如镜面,刀锋薄如蝉翼泛着星星冷芒,在刀背上金『色』的龙和火红『色』的凤相互盘绕直至刀柄,此刀一现黑暗的石洞瞬间亮如白昼,华光闪烁了几下便又消褪下去,结成两个字印在刀身上,接着又从刀身上消失不见,刀便如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瞬间有了神韵。 “神尊……” 战天扬低声自语,自刀刃上消失的正是“神尊”二字,仰天长啸的龙姿,欲火展翅的火凤,犹如神威自生焚天灭世,让他不禁的赞声道:“好一把神兵利刃,当真只有‘神尊’二字方可配得上它!” 神刀在手让战天扬精神一震,情不自禁的挥动了几下,威若骤雷,势如狂风,不由的脱口道:“好一柄‘神尊’,神亦臣服,天地为尊!” 心念一动,手中的刀与图腾纹路就消失在了左手中,同时战天扬感觉到了元丹内似有异常,转而往元丹看去,忍不住惊呼出来:“这……” 一直沉默的黑魅终于开口说道:“才发现么?” 战天扬惊声连连,u看书 ww.ukansh说道:“元丹内何时出现了一束蓝『色』火焰,我的修为竟然已渡过了三期,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在他内视元丹时赫然发现还处于浊气期后期紫气徐饶的元丹已造出了天地之境,泛着紫芒的元丹内净如水洗,俨然就是晋级到了造世境的凡境修为,就在这片紫『色』天地间悬浮着一束蓝『色』火焰,火焰并不炙热,而是散发着一种古怪的冷寒气息,这种让人禁不住心悸的寒气战天扬并不陌生,自从洪明山下的暗河出来后这种寒气就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黑魅淡淡的说道:“就在你的家传匕首再次回到你体内的时候。” 战天扬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短短时间内身体接连生变不容他有半点思索,此时再回想接踵而至的异变其中有太多疑『惑』,图腾中的奇兽到底是何物?与家传匕首有何关联?豸龙又是何种奇兽?暗河中的巨怪是不是它?蓝『色』火焰是否是因它而生?那柄‘神尊’刀又是如何? 带着诸多的疑问,他把目光投向了黑魅…… ... 第56章 是福是祸 面对战天扬的诸多疑问黑魅却淡然说道:“万物皆有法,事出必有因,这一阵突发的诸多奇事其中有许多我也不明白,仅能把所知道的尽量告诉你。【首发】” 战天扬思量了一番,把心中的疑问稍作整理,问道:“豸龙是何种奇兽?” 黑魅说道:“豸龙如何而生恒古以来无人知晓,只是有传说它与天地同生,而且天地间仅有一只,乃是仙界守护神兽其中之一,有分辨世间善恶的神通,当天地间发生无人能断善恶的事情时它就会出现,据传他口中的龙首能看透人心、嗅知恶念,发出的龙『吟』就能让恶人现形,它每分辨一次善恶身下就会多生出一只利爪,每次都要用这只新生的利爪捏碎施恶之人,就连仙界的仙人也不能在它的利爪下存活,也被世人敬为‘善恶神龙’。” “然而就在千年前那次天地大战中,这只守护仙界的神兽不知为何突然就失去了灵『性』,在天地间大开杀戒,不论是仙、修士亦或是凡人死在它的利爪之下者不计其数,它逢人便杀,逢物便诛,使得天下生灵涂炭,它乃神兽有不灭之躯,神魂更与天地共存,最终众仙和天下修士只能合力封印了它。” 战天扬惊的双目圆睁,呼道:“难道洪明山下的那只水怪就是被封印的仙界神兽豸龙?” “水怪?你见过豸龙?”黑魅闻言也是一惊。 战天扬便把在暗河上遇到巨怪一事告知了黑魅,听完此事后黑魅悲凉的说道:“被封印在黑暗中千年之久的神兽竟然也能退化成那等模样,与天地同生的神兽居然莫名的死在了你那匕首之下,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当年突然发狂的豸龙戾气冲天,残暴如斯,苍天亦为之动容,用来封印它的便是由惨死于其利爪之下的千万冤魂炼化而成的‘魂海阴锁印’,此印集千万冤魂的阴戾气镇压了豸龙的暴戾之气,被锁魂海中被千万冤魂嘷噬千年豸龙已无当年神兽之能,封印或许因某些缘故有所损坏,你当时身无修为从封印中穿过必是受了‘魂海阴锁印’的影响才在体内留下了古怪的寒气。” 战天扬静静的思忖着,说道:“我自暗河中出来以后时常有寒气发作,从左手受伤后体内便再也感觉不到寒气存在,莫非这两者之间也有所关联?” “天地之玄妙,祸福亦难料。” 黑魅忽的感慨万千,说道:“若非你体内留有古怪的寒气,你那只手恐怕早就腐烂残废了,阴魂鬼魄好寄生于死物,炼化而成的阴气自然也是如此,你的手逐渐失去生息时体内的寒气便聚集在了那里,不仅为你挽回了一只手臂还练就了死而有灵的一只手,似乎你这只手就是为鬼灵而成。” 战天扬拧眉问道:“鬼灵,就是那古怪图腾中的奇兽?” “鬼灵并非是兽,是鬼仙用特殊的功法从活物肉身汲取淬炼化而成的魂灵精魄……莫非当今世人也不知鬼灵、鬼魄为何?”黑魅又奇。 战天扬漠然的摇了摇头,黑魅又问道:“那你可知鬼器为何物?” “世间对鬼器的记载也相当少,只知是自鬼道传于世间,是天下最凶邪的武器,一件寻常的鬼器就有堪比灵器的威力,至于具体如何就罕有人知了……前辈所言鬼仙又是怎样的人物?可恶,世间到底被隐瞒了多少事情!”战天扬说到最后禁不住升起一股恼怒。 “呵呵,难得见到你有恼怒的时候……” 黑魅轻笑了几声,说道:“鬼仙是世人修炼大成仙渡时陨落了但魂未灭落入了鬼道,也有自仙界被打落鬼道的皆被称之为鬼仙,他们虽落鬼道却有仙家神通,能耐已非世间修士可比,炼化出最寻常的鬼器自然也强过出自修士之手的灵器,若在鬼器中炼出鬼魄或加持鬼灵也便有了相当于仙器和神器的神通。” 战天扬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从黑魅的话中很快把疑『惑』解开串联在了一起,不由的发出几声无奈的苦笑,说道:“鬼仙居然炼化出一件名为‘神尊’的鬼器,还成了我战家的家传之宝,‘神尊’不知因何失去的鬼灵又被我在此遇到,难道我战家的先祖竟是一位鬼仙么……” “依我看这柄‘神尊’可不只是鬼器这么简单,料想不错的话其中恐怕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鬼魅言出慎重,顿了片刻又说道:“你所言在暗河中被封印的豸龙退化而成了坚不可摧的水怪,可唯独你的匕首取了他『性』命,封印千年的神兽虽然已不具神通,但终究是由天地精元而生与天地共存,岂是一件鬼器就能制服的?若真这么简单当年整个天下也就不会对它束手无策了!” “如果我猜想没错的话,u看书 w.uukanh 你那匕首大有隐情,长久以来失去鬼灵才沦落为一把看似寻常的匕首,而能让鬼灵弃主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鬼灵收到了重创,为保主器不损才不得已遁逃,这也正是它当初进入到我体内极度虚弱的原因,失去了鬼灵的匕首在巧合之下噬了已失灵『性』被封印千年的神兽魂魄和精元,如今鬼灵归位,仅凭最后的残魂收服了豸龙魂魄,而且在你的匕首内还蕴含着神兽精元,鬼灵便因得以恢复几分,所以才让匕首重现了本来的面目,‘神尊’。” “现在鬼灵还没完全复原,但‘神尊’已有了几分神威之象,所以这件鬼器绝不不可能是一位寻常的鬼仙炼化而成,如今你修为太低,鬼灵虽依旧还是残魂,假以时日鬼灵完全恢复你有足够的修为方能看出‘神尊’的真正的威力……” 说话间鬼魅似又疑虑的顿了顿,还是说道:“而你体质的种种异变也并非只是‘魂海阴锁印’和魔晶源的缘故,还与让你失去了修为的东西有关。” 战天扬闻言神情大变,目光凛然如刀,问道:“前辈知道我因何失去了修为?” ... 第57章 何为魔 “你在水池的时候我仔细探究过,但只看得出是极为玄妙之物,到底何物却不知晓。【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鬼魅淡淡的说道。 “是么?” 战天扬的神『色』黯然了许多,眼神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从黑魅口中已知道了足够多前所未知的事情,其他的谜团或许他想靠自己去解开,到此地后的奇遇和现在拥有的修为都是他未曾想到的,这也更加剧了他对力量的渴望,缓缓走至水池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池水说道:“前辈,是否可以下去看看魔晶源了?” 黑魅飘然来到池边,说道:“依你现在的修为是可以不惧封印了,好,这便带你下去!” 言罢黑魅化作了一团黑气把战天扬包裹住一跃而起钻入了池水中,池水只『荡』起了丁点涟漪连一点水声都没发出,随即恢复了平静,石洞也就此沉寂了下来,似乎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战天扬不知道下潜了多久,只觉得越往下水流越是湍急,池水对身体的洗涤速度也随之加快,但令人恐惧的疼痛却减少了几分,调息间仔细的在把身体内视了一遍,进一步掌握了自身体质、元丹和左手的状况。 黑『色』的池水中依稀的出现了一点黑芒,战天扬凝神看去,黑芒之中是一团极其浓郁的黑气,这黑气与一般的黑『色』烟气不同,也不似形成黑魅的黑气,要更加浓郁,更加黑暗,其中似乎蕴含着强大无匹的魔『性』可吸纳万物、吞噬一切,黑气涌动的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旋转间有一股诡异的吸力在吸取天地元气,而同时又有释放出一种陌生而神秘的气息,如此反复无休无止…… “这便是魔晶源。” 黑魅的声音一下惊醒了战天扬,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池底,眼前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黑『色』晶石,在晶石之内还可看到那团不寻常的黑气,战天扬禁不住心悸不已,刚才不知不觉中居然被这黑气捏取了心神,若不是黑魅一言助力恐怕神智都将被黑气吸取。 黑魅又说道:“发现魔晶源的可怕了?” 战天扬满怀感激的说道:“多谢前辈相助,这晶石内那团具有魔『性』的黑『色』气息就是魔晶源的一缕残魂?” 黑魅说道:“不错,正是它。” “仅是一缕残魂就有吞噬人神智的如此魔『性』,若是完好的魔晶源该是怎样的可怕?”战天扬感慨万千。 “我与它在此千年了仍未探明其玄妙……” 黑魅顿了顿又淡淡的说道:“世间到底何为魔?魔的可怕又在哪里?当年人人说我黑魅是魔,这样说的人多了,被叫的久了,就连我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他们口中的魔,可我究竟做了什么?与很多人比起来死在我刀下的人不过是九牛一『毛』,可那些人却被神灵一样的供奉,呵,都在为众生而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所保卫的人居然也把你视之为了恶魔,现在想想当真是可笑啊。” 战天扬叹了口气说道:“虽不能亲临感受前辈当年的遇境,但也能想到在天地都沦为混战的世道,人心已被蒙蔽在了血与火中,真假善恶无从分辨,所以大多数人就选择了相信眼睛,仅用最直观的感受就做出定论,却忘了恶从心起魔由心生的道理。” “我当时的模样小孩看到都会吓哭,行走在外人人见而避之,死在我刀下的恶人就因为我的模样反而变成了好人……” 黑魅的话语中透着凄凄的悲凉,不禁的叹息了一声,又道:“那时候战到最后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都分不清了,只想着自己不能倒下,也许那些在战事混『乱』中放弃的人早就看清了这点……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小子,你便在此修炼吧,我很期待在你与魔晶源之间还会发生怎样的奇事。” “在此修炼?” 战天扬为之一愣,说道:“前辈不是说凡吸取黑晶石里的元气会削弱修为么?我若在此修炼岂不是自毁修为?” 黑魅说道:“你的紫『色』元丹本就由它而成,何须由此顾虑,这座黑山内的元气早就与一般的天地元气不同了,它若能毁了你修为,你眼下这身修为又从何而来?” “是我多虑了……”战天扬惭愧至极,失而复得的修为尤为真贵,过份的珍惜让反而让他自『迷』了心智。 “我也再帮不到你什么,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小子,或许这是你我莫大的福缘吧。” 说话间黑魅化作了一缕黑气钻进了那块黑『色』晶石中,战天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看着这枚黑魅和魔晶源共同栖身的晶石眼中闪烁着感激和一抹复杂的神采,或许这的确是莫大的福缘,但也正如黑魅所言“天地玄妙,福祸难料”,是福是祸谁能评说?莫大的福缘之后会不会又有着天大的祸事? 思忖间战天扬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微笑,uu看书 ww.uuknh.om似是呢喃自语又似是告诉已在黑『色』晶石中的黑魅:“是福是祸,在乎于自己。” 漆黑的池底分辨不出昼夜,这里是一个黑『色』的世界,黑暗中战天扬盘腿悬浮在黑晶石上方,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置于元丹处,双目微闭,脸上平静而安逸,这张脸已不似以往,虽然依旧俊容不减却再也看不出半分似女子的美艳,一桩桩磨难把这张脸磨的棱角分明,脸颊瘦了许多,使得面部线条间隐隐含着种坚韧和冷酷的决然。 身下,黑『色』晶石里的那团黑气居然破石而出,以战天扬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周围的元气汹涌的被吸入旋涡中,随着漩涡的旋转汇集在中心化成一缕紫『色』的气息钻进战天扬的元丹,上方沉寂了千年的池水波涛滚滚,似乎池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惊恐的奔流。 时间就在这不分昼夜的黑暗中悄然流逝…… 石洞外,在黑『色』石山之外的沙漠中一个沙丘下,有一对充满了惊愕和恐惧的眼睛正看着石山的诡异黑『色』逐渐褪去…… ... 第58章 家传至宝 战天扬完全沉溺在了修炼当中,黑『色』旋涡给予他源源不断的特殊元气似乎让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已独成天地的元丹内紫气沸如涛涌,悬浮在天地间的一束泛着森森冷芒的蓝焰在紫『色』的气涌中孤傲于世,然而随着紫『色』元气愈加浓郁蓝焰孤傲的冷芒就渐渐黯淡了,当紫『色』浓郁至几近黑『色』时只能看到它发出一点冷寒的幽蓝光亮。【首发】 元气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元丹注入,浓郁已达极致,让人不禁的担心照此下去元丹会承受不住而爆裂,处于冥想中的战天扬却不着急,并非他没发现元丹的危险,而是他知道元丹即将要突破混沌期晋级到造世境,世间不乏有达到突破混沌期修为的修士却未能参透晋级之法元丹爆裂而亡者,但战天扬绝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修士一途以心为本,心乃万物之根基,乃世间之根本,世间之万象由心而生,天地万物心之初始而自然成法,心之静源而万象升平。 宁静,安逸,平和,自然。 战天扬的心境此时就是如此,他的心从未如此的平静过,就在这种平静中天地自成,是这石洞以外的天地,碧蓝的天空,日月同辉,风轻云淡,星辰璀璨,辽阔的大地上高山流水,平原森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是一个如此平和美丽的世界,万物和谐而生,相依而长,因果循环皆在天地间往复,这便是存于天地间的世界,这便是凡境。 “轰!” 元丹内的紫『色』元气一爆而散,翻滚,流动,原本只是一片空旷的元丹内现在一片景秀山河,紫『色』荧光中竟是与战天扬心境中的世界一样的景象,山水相依,草木相栖,不过在当空中多了一束跳跃的蓝焰,犹如骄阳、又似明月。 这便是修士一途的玄妙,修出元丹犹如天地之始处于混沌之中,炼化混沌的浊气而开辟天地,由心感悟天地玄妙之道法万象皆成,天地始后造世于心。 战天扬的修为终于渡过了混沌期到达了造世境凡境的修为,凡境之后便是天境,造世境圆满则是要修成仙境。 元丹得以稳定,战天扬的神智也便从心境中脱离出来,开始探究修炼时发现的不寻常之处,最初涌入元丹内的元气汹涌而醇厚,但真正为元丹所用的只不过是其中四成,神智在体内游走了数遍,终于发现了其他六成元气的去向。 当元气充实元丹时有两成元气从元丹而出顺着体内经脉游走,又自经脉渗透入血肉筋骨中,这种现象在寻常修炼中也有,但只是达到强健体魄的功效,对元气的消耗全可忽略不计,战天扬现在吸取的元气之精纯本就远远高于寻常修炼,如今有两成消耗于此,其对筋骨血肉完全是种脱胎换骨的淬炼,在神智游走间战天扬也发现了他如今的体质与以往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浑身无一处不给人以轻盈、灵动之感,其中还蕴含着精纯而雄浑的力量。 另四成元气则是从元丹出来后径直去向了独成一界的左手,悬浮其中饥饿了千年的奇兽图腾将滚滚而来的元气尽数吸噬,再以其纹路散发出古朴的光辉照耀着上方的利刃“神尊”,战天扬可以感应到鬼灵和“神尊”正在图腾散发出的光辉中恢复,尽管速度异常缓慢,但未见自己身体有异常战天扬终于有所心安。 修士一途久远而玄妙,寻仇之路漫长而艰辛,他坚信终有一睹‘神尊’风采之日。 见得原为家传匕首的‘神尊’战天扬又想到另一件家传至宝,那枚由爷爷托付于他的家传玉佩,心念一动玉佩便出现在了元丹内,玉佩一现他便感应到了左手内传来异样,急忙看去,图腾里的奇兽又似活了一般流转起来,龙眼、凤目发出两束璀璨的光华照在上方刀身上,再现“神尊”二字。 字迹从刀身上漂浮而起,化成了一束金芒顺着经脉飞入了元丹,在战天扬诧异而不安的注视下钻进了家传玉佩中,悬在元丹凡境上空的玉佩随金芒的『射』入华彩迸发,莹莹之辉宛如天之星辰。 对于这枚家传玉佩战天扬再熟悉不过了,曾经爷爷就把玉佩交予他手了一段时日参悟其中功法,玉佩正反面都刻着一个大大的“战”字,战字两边是所有人都认为的龙凤呈祥的图案,而今日战天扬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个图案的真正面目。 那束金光进入玉佩后表面上的“战”字竟漂浮了起来,把其后的龙凤图案完整的呈现了出来,赫然就是那奇兽图腾,在图腾和战字之间现在又多了一个图案,竟就是那件鬼器,“神尊”。 看着被家族视为家主传承的玉佩战天扬肯定了,战家与图腾上的奇兽和鬼器“神尊”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战家突遭厄难和这两样家传之物会有什么牵连。 心中又燃起了仇恨的火焰,uu看书 ww.uukanshu.co 静心、凝神,战天扬把这股火焰压制在了心底,然而这股火焰已经开始燃烧他自此起始的路。 神智进入玉佩内,战天扬淡然的审视着已不复从前的景象,以前神识进入玉佩便见到居中一个巨大的“战”字,神识再进入此字便是战家的各种功法,而此时正如战天扬所料已不再只是一个“战”字,有“战”、“神”、“尊”三字,字迹苍劲雄浑宛如天成,散发着肃穆的威压。 战天扬未多想先进入“战”字中,依旧是所熟悉的战家各种功法,经细查后便发觉了不同,那束注入玉佩的金光似是掀掉了束缚着此些功法的面纱,让掩藏的玄妙变幻之处得以显现,神识流转间战天扬被深深吸引,每一处玄妙,每一次变幻都将战家功法变的更加完美,最终达成威力远非以前可比。 不知在各种功法间参悟了多久他满怀感慨的退了出来,各中玄妙参透的酣畅淋漓之感让他流连忘返,尽管现今只参悟了其中一二但已窥得了其威力,这才是真正的战家功法。 接下来“神”“尊”又该有怎样的玄妙…… ... 第59章 洪皇砥柱 战天扬的神识进入了“神”字,瞬间一股犹如天降的神威把他禁锢,大惊之下倏忙调集体内元力滚滚而来抵制神威,得以挣脱禁锢后终于看清楚这里的景象:散发着古朴光辉的空间里往来飞梭着无数光简,如同夜空中群星流动,每一个光简上都有一个功法名称,大多都是前所未见过的…… 这里的功法比“战”字当中多了太多,神识一动感应之下其中的玄妙已然高深的太多,诸多古老复杂的语言晦涩难懂,就是看明白了一字一句也含尽玄机,只感应到的威势就让战天扬禁不住有了顶礼膜拜之心。【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神识在“神”字里面快速游阅了一边,这里简直就是世间功法的浩瀚汪洋,以前战天扬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功法竟也在这里见到,惊诧之情难以言表。 战天扬选了一个相对较为易懂的功法,可还未参悟其中半句时就感觉到元丹开始颤抖,已到了承受此功法威压的极致,无奈之余只能退了出来,然而只是这一丁点的参悟已让他有了种玄光照耀的感觉,此种奇妙非言语可表述。 调息之后战天扬又向“尊”字而去,尽管他以“神”字为戒做足了准备,但散发着璀璨之光的“尊”字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无论如何努力都有一股神秘强悍的力量将他拒之在外,尝试了许久后他纵使心有不甘还是作罢,或许是如今的修为不够,亦或许要进入此字还有着某种玄机。 时间在战天扬的修炼和参悟功法中飞逝,他在一个又一个奥秘中流连忘返,享受着一次次参悟的喜悦和收获,浑然不知随着他的修炼,他所处的这座黑山在一对充满恐惧和绝望渐生的眼睛注视下逐渐退去了它诡异的黑『色』…… 在遥远的,曾经的战家已为世人口之禁忌的隍城,百姓们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论生活变的如何,当习惯了之后他们的日子依旧可以过的平定,平凡的百姓本就有着极为强大的适应力。 相比于百姓的平凡,矗立于隍城正中的内城里面便显得十足华贵,而位于内城中心的那座金『色』宫殿更是华贵之中最为辉煌的珍宝。 高台之上金碧荧煌,流光溢彩,一座高高在上显尽富华的雄伟宫殿象征着一朝帝王君临天下的威势和尊贵,宫殿内珠光宝气,熠熠生辉,紫柱金梁上群龙盘绕,栩栩如生,金为顶银铺地,一袭红毯自门口铺至宫殿正上方,那里就是洪皇王朝最为高贵的地方,摆着一张唯有一朝之皇才可坐的龙椅。 然而此时这张龙椅上坐的并不是如今洪皇王朝的皇帝,但朝野上下毫不怀疑他能随时穿上那身象征倾朝权利的龙袍,敢坐这张椅子的除了当今皇帝就只有一人,皇甫皓。 龙椅上,皇甫皓一身黄衫冷漠的看着下面站于红毯两侧汲汲自危的权臣们,在他的右下首还摆着一张椅子,坐着一位白衣似雪俊美到近乎妖艳的少年,看到这位少年权臣们就会想起以前隍城的第一公子,想起他带给他们的惊叹、骄傲和睿智韬光,而这位少年则只会让他们感觉到恐怖。 一位身着文官官服的臣子走出权臣队伍说道:“启奏殿下,炎王朝再次送来信函索要‘亡魂寻宝’遭受破坏的赔偿,并拟定了赔偿清单。” 皇甫皓傲然居上,冷笑一声道:“哼,‘亡魂寻宝’未能开启就来找我们要赔偿,他们倒是好算计,诸位有何看法?” 又一位文官走出来说道:“殿下,据查实在‘亡魂寻宝’期将至之前我朝确有兵卫越界进入了炎朝之境,当时黑铠卫之所以出现在亡魂沼泽边界是因为追战……” “啪!” 皇甫皓只是轻轻拍了一下龙椅扶手但在大殿之内却显得异常响亮,这位文官已然发觉自己犯了何等大错匆忙闭口,在一对寒光注视下瞬间冷汗袭身,当下跪倒在地埋头大呼:“殿下赎罪,殿下赎罪……” 皇甫皓一摆手,脸上的冷害也一闪而逝,淡淡的说道:“今日便去人与他们谈,让黎家的孙若伶去,只谈不赔,必要的时候可以稍许让步,先拖着他们,待到时机成熟便要他们加倍奉还。” 两名文官领命后匆忙退回队伍中,拭汗的衣袖已然湿透了。 此时又走出了一位紫『色』华服的文官,此人一出权臣们眼中无不透着惊奇和喜悦,这位当朝丞相已近乎一年未曾在朝堂开口,在场诸位无不期待这位桃李满天下的李大丞相今日金口之下会出何言论。 皇甫皓和坐于其下首的美艳少年也颇感意外的看着缓缓踱步而出的李丞相,皇甫皓的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露』出古怪的笑意,看到李丞相他便想到了那位曾经隍城的二公子李乐凡,想到李乐凡他就又想到了隍城曾经的第一公子,uu看书 ww.ukanshuom 战天扬…… 皇甫江山,桃李天下。 李家,洪皇王朝建立以来三代家主都贵为当朝第一丞相,门生不计其数遍布朝野内外,其名誉响彻全朝,当今家主李锦岳更是殚见洽闻、胸怀韬略而受皇室器重,被朝臣尊崇,他的爱民之心、识贤之能在民间广为传颂,而自一年前这位朝之砥柱忽然沉寂了,任由朝内风起云涌他自独善其身。 当人们已几近忘记他时,他迈着坚实的步伐站了出来,昂首挺胸立于朝堂之上,在他眼里上方的两个『毛』头小子还不至于让自己卑躬屈膝,他的身躯一如既往的挺拔,而站在他身后的群臣们却从这挺拔的背影中看出一丝老迈,仅一年光景他的两鬓已显斑白,只这两鬓斑白就已道尽了这位老丞相的苦楚和忧民之心,群臣们的喜悦忽然变成了心酸,朝堂上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凄楚。 皇甫皓很不喜欢这种萧索无味的感觉,但他还是淡淡的笑着,看着按捺了一年的丞相终于挺身而出,看着他含尽学识而毫无惧『色』的眼神,他在等待,也在期待着当朝第一丞相开口。 ... 第60章 洪皇危难 丞相李锦岳上前站定,淡淡的看了一眼静坐在上的美艳少年,一带而过的目光表示了他的轻蔑,少年还是静静的坐着,只是他已比雪还要冷,丞相李锦岳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甫皓开口说道:“殿下,皇朝『乱』势已持续一年之久,黒铠卫在民间诛叛平『乱』难免伤及无辜,百姓深受其苦,如今『乱』象已逝殿下何不还子民以太平召回黒铠卫,皇朝子民必感怀殿下恩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丞相之才果然超凡脱俗。” 一个轻轻淡淡的声音却犹如寒风吹过,群臣的心也随着这股冷寒高高的悬了起来。 丞相李锦岳和皇甫皓都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只是互视着对方,皇甫皓依旧是笑着,说道:“丞相胸怀子民,有系挂天下之心实乃我皇甫之幸,洪皇之福,朝起『乱』事无非不轨之徒心无法度,若不将法立于世何以太平天下?『乱』贼之心叵测难辨,常以无辜姿态『迷』『惑』世人,正所谓杀一儆百,若不将其铲除殆尽势必将百姓沦身于水火!丞相且宽心,黒铠卫现今在做最后一次清查,不需多时便会自民间撤回,还我洪皇子民愈加太平的盛世。” 立于朝堂的群臣应声跪地高呼:“殿下洪恩浩『荡』,殿下洪恩浩『荡』……” 丞相李锦岳依旧站立着,身后群臣中也有部分不为所动的身影,皇甫皓淡然的摆了摆手,群臣悉数而起,李锦岳又说道:“今日听闻军中在大力筹集军备,各城兵马也在加强选招和频繁调度之中,不知殿下为何忽然大兴军力?” 皇甫皓的神情随之一凛散发出一股霸道的气势,坐于龙椅之上浑然一副帝王之相,下方的群臣无不低头臣服,唯独丞相李锦岳依旧傲然而立不受影响,一直看着他的美艳少年冰冷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皇甫皓对李锦岳不答反问道:“丞相,那炎朝为何因一件不明之事就敢对我朝肆意索要赔偿?” 李锦岳的心为之一沉,说道:“炎朝向来极为重视‘亡魂寻宝’,千年以来寻宝期每十二年开启一次从未错『乱』,如今寻宝期已过了近一年之久仍未开启,且那亡魂沼泽徒生异象与我朝也不无关系,炎朝故此迁怒于我朝也并非无理,依老臣之见炎朝只是一时恼怒提出赔偿要求,只要我朝好言……” “我不是问丞相炎朝为何向我朝索要赔偿,而是为何敢?” 皇甫皓截口打断了李锦岳的话,一个“敢”字落地有声,眼中威严迸『射』,似是盯着李锦岳又似看着下方文武群臣,朝堂上一片沉寂,不知是被皇甫皓威严所慑没人敢言还是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当朝的第一丞相也愣了,他似乎是没想到皇甫皓会公然打断他的话,又或许没想到皇甫皓已具有了如此的威慑力。 “亡魂沼泽何其辽阔,与之相邻者何止炎朝一个,若论临界长度我洪皇王朝还要多他几分,只因寻宝开启之门在他境内就将其占为己有,这又是何种道理?” 皇甫皓身上威严不减,此时此刻他哪里像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神威自发的气势下让满朝群臣恍惚间以为坐在龙椅上的是那位真正的一朝之帝,皇甫皓继而厉声说道:“欺善怕恶,恃强凌弱本就是天地间恒古不变的法则!炎朝成建久远根基稳固,自持昌盛军力强大就不可一世不把我洪皇朝放在眼里,诸位身为皇朝臣子难道就忍得了这口气?莫非你们过惯了两百年来平静安逸的生活就忘了我洪皇之志?当年先祖们征战四野取洪皇之名创建我朝便是要告知天下战如洪皇的豪情壮志!可他们的后人如今却要忍气吞声,只为一时安逸就要委曲求全,这就是如今的洪皇王朝!” 其声如怒雷一般震彻心底,臣子们无不汗湿衣襟自惭形愧,再次跪地而呼:“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相比他们,还站立于朝堂的诸多武将却为之神情大振,一股傲然的磅礴之气似乎要冲破宫殿直上云霄。 平静如故的丞相李锦岳忽然面『露』异样,心在剧烈的收缩,看向皇甫皓的眼神中有着震惊、疑『惑』、恐惧和哀哀自怜,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成为了这个他眼中『毛』头小子的垫脚石,各种复杂情绪自心中漫延,只是一瞬间这位老丞相又老了十年。 自己沉寂一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他又何尝不是在等?亦或是他在一步步诱*自己今天走了出来,本意要给对方措手不及,却不想从头彻尾都是一个局! 李锦岳暗自一叹,其声已有颓废之态:“殿下,我朝已久无战事,炎朝昌盛久矣,若贸然开战恐怕朝之子民都将沦至水深火热之中。” 皇甫皓眼亮如星,坐于其上坦然自若,说道:“丞相勿需担心,与炎朝之战势在必行却还时机未到,此次筹集军备也未曾向民间征收一文一粮,我意只在为子民打造盛朝昌世,让我朝世代子民皆以洪皇为傲!” 相比于走出来时的平静,丞相退回时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已无心再听他人讲了些什么,对于这个王朝的发展他已了然于胸,藏于心中一年的悲切越加浓烈,更有无比的怀念。 朝议事毕后群臣退下,但仍有诸多武将静候在宫殿中,皇甫皓目『露』寒光从每一位脸上扫过,武将中有七成是这一届朝皇盛会中选拔而出的佼佼者,目光停在坐于下首的美艳少年身上,说道:“可有查出炎朝对亡魂沼泽边界日夜查探的目的?” 美艳少年依旧冷如冰雪,说道:“他们无非两个目的,其一是侥幸认为‘亡魂寻宝’之门未能开启是移换了地方,我已去那看过,可以肯定是亡魂沼泽里面出了异状;第二个目的是在等某人出来。” “等的是何人?”皇甫皓的表情忽然变的复杂而古怪。uu看书 uuansh.cm 美艳少年的眼底燃起了一股熊熊怒火,脸上却依旧冷若冰霜,说道:“还不知,已有人渗透进去,想必很快会传来消息。” 皇甫皓沉默了稍许,又恢复了他淡漠的神情,对站在下方的一位武将问道:“还没查出那几位下落?” 这位武将的身躯异常的高大雄壮,跨步而出时响起一阵“叮当”声,背着一柄巨大的九环刀,赫然就是战天扬两度遇见的铜双,他回道:“还未查明。” “继续查!” 一对冷芒下铜双禁不住胆寒,应声退了回去,皇甫皓转而语气柔和的又问道:“金将军,军备一事如何了?” “启奏殿下,各城兵力调度正在井然进行,各方军资已在路上。” 一身金『色』软甲的金浩面无表情的上前进言,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还是被皇甫皓尽收眼中…… ... 第61章 时光荏苒 阴寒徐饶,瘴气弥漫,时至黄昏,空中却看不到一束霞光,地上草木丛生却没有丝毫的生命气息。【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亡魂沼泽边界,一股黯然、诡异的情绪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延,无数翘首期盼的双眼变得失望而遗憾,但聚集的人群并未因此散去,无论何时何事人的心中都会存有哪怕一分的侥幸。 在距离亡魂沼泽边界稍远的地方有一个气势非凡的人群,当人们看过来时眼中无不充满了敬仰和羡慕,这个特别的人群中居首的几位中就有谷梁大长老和霍正恩,其身后是谷梁璞、谷梁玉和骄阳公主等几位衣着光鲜的世家公子,再之后便是各家的子弟。 居首的其中一位老者叹息不已的说道:“今日已是‘亡魂寻宝’的两年之期,看来又白等了,恐怕天下再也没有‘亡魂寻宝’了。” 众人望向亡魂沼泽的目光各有不同,有不甘,有失望,有愤怒,亦有诡异的期盼,其中情怀唯有本人可知,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说道:“谷梁,依你之见如何?” 说话之人神态自若,看似平常的面孔眉宇间却蕴含着一种非凡的气势,他年纪不过五十却敢直呼不下百岁之龄谷梁大长老的名讳,对方还颇为恭敬的回话:“王爷,亡魂沼泽内的瘴气千年以来都平静无故,而自两年的变故后逐渐紊『乱』,摄取万物生命的亡魂气息已波及沼泽之外,恐怕的确是沼泽内发生了某种大的变故,再也无人能进入其中。” 王爷,炎朝只有一个王爷,就是炎王的亲弟弟,骄阳公主的父亲,骄阳王。 骄阳王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就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眼下眉头微皱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怒气,心惊之下听到:“你们只在意亡魂沼泽中的宝物,却不想想如此下去会如何?任由亡魂之气扩散出来对我朝该有何其的危险?” 王爷一言对众人犹如醍醐灌顶,自亡魂沼泽生变到今日人人都在关心寻宝之门的开启,都在挂怀其中的宝物,都在遗憾时运不济,却从没有人想到过亡魂之气已脱离沼泽后会给王朝乃至天下带来何等的灾祸? 只有骄阳王想到了,能被一个悠久王朝的子民尊崇的王爷,他的心中永远都记挂朝中万民。 在场诸位的脸上无不惊骇、惶恐,亡魂之气存在千年无人可破,若就此扩散下去守着‘亡魂寻宝’之门的炎朝无疑要第一个遭受灭朝之灾。 霍正恩的额头已渗出了一层汗渍,说道:“要想知道亡魂沼泽的变故须得去问问洪皇朝,可那些该死的只是与我们空谈拖延,讲不出一句实话……” 骄阳王摆了摆手,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说道:“此种时候已不是追究罪责之时,那时洪皇朝内『乱』自顾不暇如何来破坏‘亡魂寻宝’?现在重要的是查明这里变故何在,找到应对之法。” 立足于几位身后的谷梁璞眼『露』厉『色』,谷梁玉依旧淡雅如故看不出丝毫波澜,骄阳公主的眼中浮现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她又想起了那双眼睛,那双她无法理解的眼睛,那洞穿一切透过沧桑的悲凉让她无法忘却,似乎那双悲凉至极的眼睛把心底也穿透了一个洞。 当战天扬睁开眼睛若非看到那颗依旧如故的黑『色』晶石恐怕已经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虽然依旧置身水底周围一片漆黑,但黑暗中完全没有了以前可以吞噬一切光明的诡异气息,也再看不到黑石散发出的古怪黑芒,流动的池水不再可以穿透身体与寻常的水一样平淡无奇,这里还是那个诡异的水池之下吗? 战天扬抬起手,黑『色』晶石飞『射』到手掌中,晶莹剔透的黑晶石中还可以看到那团浓郁的黑气和感受到它所释放出的神秘气息,这次他的心神不再被其摄取,而是感应到了晶石中存在着两个虚弱的魂魄,其中一个正是他所熟悉的黑魅残魂,另一个则是魔晶源。 黑魅似有所感从黑晶石中现身出来,原本的黑气现在却淡了许多成了灰黑『色』,战天扬为之一惊,此刻的黑魅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气势,给人以萎靡之态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前辈这是怎么了?怎的会成为这般模样?”战天扬不由的生起了关切之情。 黑魅分出了一缕气息围着战天扬转了两圈,忍不住笑了起来:“嗬嗬,小子,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魔晶源转化的元气都炼化殆尽了,事事都让人惊奇啊,以你现在的年纪就达到了这等修为,就算在我那时候也极其罕见。” 战天扬却并不为之欣喜,黑魅身上的气息在言语间已经越来越淡,急忙问道:“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 黑魅似乎已等不到战天扬把话说完,uu看书 ww.uuanshu 截口说道:“魔晶源用了千年时间把这里的元气转化成了他所需要的能量,其实也是为了自我恢复,我本就是依附于他才得以苟活千年,如今这里的元气已被你尽数炼化,我也便没了可以续命的气息……” “不过要我魂飞魄散可没这么容易,魔晶源肯把这里的特殊元气给予你必有其中的妙处,你把黑晶石收于元丹中,不仅有利于你往后的修炼,你体内的元力也便是魔晶源恢复需要的能量,各取所需,我也会继续栖身于黑晶石中,只不过恐怕要沉睡很久的时间,神奇的小子,我很期待下次再见你能有怎样的惊奇……” 声音越来越弱,黑魅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变淡,最后仅剩下了一缕灰白『色』的气息钻进了黑晶石内,战天扬把神智探进去感应到黑魅的魂魄几乎已到了魄散的边缘,这位存在了上千年的前辈就此沉睡了。 战天扬的眼角不知道何时已经湿润了,悲欢离合,他经历了一次次的悲离,却不知再次聚合的欢乐还有多远?有些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相见,而有些离别却是再也不能见面,是天涯海角?还是阴阳两隔?亦或是近在咫尺? ... 第62章 出关 不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阴阳两隔,对战天扬而言就是近在咫尺,离别的每一位都在心间,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无尽的力量走下去,有无穷的勇气面对扑朔『迷』离的未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他不知道离他而去的人都在哪里,但是无论身在何处他都要他们面含微笑,要他们欢乐,亦或是安乐。 手掌上一团柔和的华光把黑晶石包裹了起来,华光渐淡,黑晶石也从手掌上消失了,下一瞬出现在了元丹内。在这独成一界里山明水清,锦绣如画;上空日月同辉,繁星闪烁;在此天地之间闪耀着一绿一黑两团光华遥相呼应,正是战家玉佩和魔晶源、黑魅所栖身的黑晶石。 造世境,先造世间万物再造天之万象,以造出仙境为圆满。 仙境,似梦似幻,美妙而玄机,是世人最向往、最敬仰。没人知道仙境是什么样子,但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有一个仙境,修士在元丹内造出仙境便是要打破自我的束缚,感悟出真正的仙境。 战天扬元丹内的世界只需稍加留意便可发觉这个世界处于一种飘渺而虚幻的状态,随着他心念一动,这里山变水,水变林,日月互换…… 这里的万物万象都可以在意念下随意变化,天地之间散发着梦幻般玄妙的荧荧紫光,他不仅突破了混沌期,赫然已渡过了造世境凡境、天境达到了造世境后期仙境的修为。 修士一途分四阶十二级,每一次晋级都是一道坎,每一阶都是莫大的突破,然而若要突破谈何容易,修为停留在每一级、每一阶而最终陨落的修士不计其数,而当修为已达造世境圆满再无突破者更加数不胜数,因为这是修士一途第一道最为玄妙的突破,被誉为初悟仙道。 就连修士界颇有名望的散修姜瀚当年若非有战天扬太祖爷的相助也未能感悟仙道之玄机,然而对于战天扬而言他的修炼几乎成了水到渠成之事,早在与姜瀚第二次相遇时他已初窥了“破境立界”的玄机,如今此地被魔晶源转化的元气已被他取竭用尽,只待往后潜心修炼便可成功晋阶。 已到了出关离开此地之时。 战天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只有黑暗的世界待了多久,当要离开时心中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怀,在这里他知道了很多更得到了很多,他并非薄情无义之人,纵然时过境未迁但已面目全非,可看向四周时眼神依旧有着留恋之『色』,忽然,从上方传来一阵“嗖嗖嗖”的声响,当他抬头看去禁不住大骇失『色』,池水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涌而下,无数石块向此崩塌而来…… 炎炎烈日下遍地黄沙,在黄沙之中有一座似是沙石堆砌而成的石山,山脚下的一个沙丘里居然有一对被黄沙掩埋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已充满了悲凄和绝望,从最初的惊奇到恐惧再到悲凄至止现在的绝望,他目睹了原本黑『色』诡异的黑山逐渐失去元气,缓缓褪去黑『色』,直到沦落为此时即将坍塌的土山,似乎这座奇异的山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重大关系。 烈日似火,天空中的云朵似乎都已被烈日炙化了,万里碧蓝。 一对硕大的虎目看了炎炎烈日一眼,狂野的面容之中尽是焦躁神『色』,汗水如流水一般从他脸上淌过,却不是被烈日热晒的,而是紧张和担心所致,他魁梧无匹的身躯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步幅奇大充满力量,似乎每一踱间都要把大地踩塌陷一般。 魁梧大汉踱步了无数次后又一次看了身旁的石洞一眼,再也忍耐不住焦躁的叫唤起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主上怎么还不出来?你这该死的家伙还坐得住?到底该怎么办……早知一年前感应不到主上气息时就不该听你的鬼话还在这里等!等等等,现在出关时间已过了……若主上有何差池我活撕了你!” 在大汉不远处一个石台上坐着一位长相怪异的素衣男子,细长的脸,细长的鼻子,细长的眼睛,就连眼睛中的眼仁都是细长的,含着疑『惑』和担忧之『色』,忽然,细长狭窄的眼睛青光一闪,细长的眼仁上出现了两个眼瞳,青光一闪而逝两个眼瞳也随即合二为一,开口说道:“一年前你若是进去扰了主上闭关该当如何?你的『性』命事小,坏了主上功成你万死也不足以抵过!主上此次闭关修的乃是大成之功,延时出关也不足为奇,眼下只过了一个时辰你就叫唤了,再等等。” “还等?” 魁梧大汉近乎于吼叫一般,但似乎也不敢违驳素衣男子,狠狠的踏了两步泄恨后说道:“我们可以等,可下面那下家伙还等得了吗?你也不看看那些獐头鼠目的家伙早就心怀鬼意了,各个都巴不得主上出不来,可当初主上闭关时留了确实的出关时辰,再等下去那些家伙肯定要冲上来。” 两人身在一个奇高的山峰上,山峰下云气缭绕深不见底,此时云气正在紊『乱』的流动,素衣男子冷哼一声,阴沉至极的说道:“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有何可惧!以为上来又能如何?只会恬噪『乱』语谁敢真的进去一步?你且稍安勿躁耐心等着,u看书 .uukanhu 这么久都等了又何必在乎几个时辰。” 说话间素衣男子手指连弹,数道青光飞『射』向石峰下,随之石峰下闪烁起了无数光点,紊『乱』云气又平静了下来,里面流光飞转,竟是一个极其精妙的法阵。 魁梧大汉依旧不安,只做了片刻就又忍不住说道:“可这样等下去终究不妥……” “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魁梧大汉和素衣男子急忙向石洞看去,瞬间目瞪口呆石化当场…… 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无数道气息向石峰上涌来,而这座奇高的山峰峰顶上闪现一阵玄幻的白光,接着白光犹如花苞绽放缓缓散开生出了片片花瓣,片刻后绽放出了一朵奇大的光彩莲花,荧光闪闪,熠熠生辉,妙不可言。 向此蜂拥而来的气息一下子沉寂下去,继而一阵呼声响彻天际:“拜迎主上出关……” ... 第63章 荒北沙漠 “轰——” 死寂的沙漠中骤然飞沙扬尘,曾经矗立漫漫黄沙上的黑『色』石山在滚滚沙涛中坍塌了,任由黄沙袭来沙丘下面的那对眼睛却眨也不眨,眼里是无尽凄凉的绝望,比沙漠的边际还要遥远,还要凄凉。(首发) 涛过沙落,烈日烘烤下的沙漠又恢复了独有的死寂,似乎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那座黑石山从来没有存在过,黄沙之上没有丁点痕迹,只是腾腾热浪。 这里就是天然的死地,雁过无尸,风过无迹,没有什么可以在此了无边际的沙漠留下痕迹,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到了这里都如同其中的一粒黄沙,被这里的炙热所炼化,被死寂吞没,归于尘沙再也无迹无踪。 “嗖!” 忽然,一个黑影破沙而出迎着烈日直跃当空,看到烈日下、沙漠上异常刺眼的黑影时藏在沙丘下的那对眼睛骤然被无比的惊骇所占据,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继而燃起了惊涛的怒火,那对眼睛俨然比天空中的烈日还要狂热。 那身影腾飞在空划出一道黑影落在了一个沙丘上,身系黑披风仰头而望,披风的头罩随之滑落『露』出了他线条分明脸庞,剑眉星目,鼻挺如峰,唇角间含着一股冷峻,长久处在黑暗中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白皙,风范依旧却已美艳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然的冷酷,蕴含睿智和穿透沧桑而显泓邃的眼睛正遥望着久违的烈空,舍不得眨一下眼。 一股微风吹过,吹来的是沙漠中干涸的热气,然而战天扬依旧感到无比舒畅禁不住仰天长啸,啸声绵长雄浑久久不息,是何其的豪迈,何其畅快! 烈日照晒、热浪袭身,脸庞上的冷酷似乎也被融化成了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意…… 在万里荒芜、寸草不生的荒漠中还能欢愉享受的人,世间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还在石洞与黑魅在一起时战天扬就获知了这乃是处于地之北端的荒北沙漠,他曾在古籍和地图上看过这个沙漠的记载,其形成起源在记载中无从追述,但自黑魅那他已知晓了,不过沙漠的广阔依旧无人知晓,不过沙漠继续往北的极深处被一种昼夜不停的飓风所阻挡还是众所周知的,据传连仙人在飓风中也会元神俱碎。 也许是最初造物之神遗忘了那里,所以那里被世人称为了“遗落之地”。 荒北沙漠的东界大部分连接着亡魂沼泽;东南方则存在着一个被称之为世间最彪悍的王朝,也是荒北沙漠的唯一门户;往西沙漠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地上神秘而辽阔的地方,缪幽森林。 此时已时过正午,烈日挂于天之西方偏南,所以战天扬很容易辨识了方向,在此静立了许久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眼中精芒迸『射』,身影一动往唯一可以走出荒北沙漠的东南方飞掠而去,热浪滚滚的黄沙上只留下一道黑影。 此向通往的地方让战天扬也禁不住好奇,这个因崇尚残暴之力而闻名天下的强悍王朝是不是和他的名字一样让闻者丧胆,冥朝。 冥界,亡灵之所。 冥朝,连亡灵也要在其残暴之力下为之臣服的王朝。 荒北沙漠的广阔绝非浪得虚名,战天扬施展功法疾行了近半日放眼望去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黄沙,灰白的夕阳暗淡无光,天边的霞光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天地间灰暗一『色』,罩在黑披风里的战天扬站立在一个沙丘上,天地之间何其辽阔,却只有他一人。 沙海无际连着天边,西方的天边扬起了『迷』离的尘霾,夕阳已变成了空虚而苍凉的枯白『色』,万里荒芜的孤寂可以让一切都失去颜『色』。 静,死一般的静,这是风暴来临前的沉闷,仿佛天与地的距离只剩下了脚到胸口,压的人几近窒息。 战天扬也亦是如此的静,他在静静的等待,不是等风暴,一路疾行中他发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如蛆附骨般跟着自己,神识放出去也未能找到对方,危险的气息就如同是黄沙的一部分一样无影无踪,但他还是感觉到那股气息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了。 一股小小的旋风由远至近旋转着刮过来,卷起细细的黄沙犹如一个顽皮的小孩扭动着身姿在炫耀,亦或是在嘲笑,战天扬安静的看着旋风,目光跟着旋风游走,黄沙上居然没留下丝毫痕迹…… 忽然,自脚下掀起了一股黄沙,战天扬静立不动的身影在骤然间飞退出去,双目凝神紧紧盯着飞扬的黄沙,灰暗中扬起的黄沙中耸然窜出一个泛着银光的身影,战天扬脚下一点疾退的身影改变方向躲开银光。 “狼?” 银光落地,战天扬不由的皱了皱眉,居然是一头浑身银白『色』的狼,每一根『毛』发都如同精致打磨出来的银丝一般泛着闪闪银芒,碧绿的眼睛在银光的衬托下就似一对绝世翡翠明亮闪耀,uu看书wwunhu.co 从中战天扬看到一股滔天恨意。 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激发如此的恨意?战天扬感同身受,可他却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它?更有一点不明白的是这匹狼怎会给让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不管有怎样的疑『惑』也不可能指望一匹狼来回答,但是狼却愿意用自己的行动给出答案,俯身『露』出森森獠牙,爪上银光一闪它就如同一道银『色』闪电『射』划过灰暗,战天扬眼神一变,这可不是一匹普通的狼所该有的速度,他身影一动躲开银光,然而他还身形未稳银光就随行而至,只得再次闪躲…… 灰暗中一个带着一条银『色』尾巴的黑影就像流星一样在沙漠上疾驰,闪躲了几次后战天扬似乎失去了耐『性』,转身右手成爪迎上银狼,飞窜在空中的银狼同时也探出一对银灿灿的利爪抓了过来,战天扬神情不变化爪为拳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口中呢喃:“战之盾,御!” 盾已成,银狼却已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了青芒闪烁的光盾上被弹翻落地,同时发出一声野『性』十足的狼嚎…… ... 第64章 狼妖 漆黑沉闷的天空预示着暴风即将来临,天空无星无月,空中漂浮着呛鼻的尘霾。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q.e 战天扬收势而立饶有兴趣的看着怪异的银狼,而银狼却不给他机会,落地后狼嚎一声再次飞『射』而出,银爪上锋芒刺眼,战天扬抬手伸指再次划出光盾,这次银狼早有准备,四爪踩在光盾居然向空中飞『射』而起,浑身银光闪闪竟仿佛一轮升起的圆月。 黑霾的天空骤然出现这轮圆月却是极其危险的,战天扬仰头而望,闪闪银光中倏然『射』出一团密密麻麻的银针,针尖上寒光闪烁竟真如空中繁星,却不美丽,因为那时索命的! “战之拳,碎星辰!” 战天扬单手成拳冲天而起,势不可挡的一拳冲破银针,瞬间银针散去银华铺洒,一个黑『色』身影挂着耀目银华冲向天空,“砰”一声拳头击在了那团银光上,而在银光中早有一个银『色』光罩护住了银狼,拳击之下银『色』光罩迅猛的飞『射』而去,战天扬得势不退,一摆披风化作一道黑影向银狼追去…… “呜呜——呼呼呼——” 大风已至,刹那间天地间成了沙尘的世界,风声如鬼哭一般摄人心神,就在漫无边际的沙尘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电光火石的碰撞又骤然分开,再次相迎而击…… 风沙中战天扬无视沙尘双眼紧盯着银狼,对方的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攻势之迅猛都让他暗暗心惊,若是换做以前的修为绝不可能是这头银狼的对手,更让他心疑的是对方竟越斗越猛,似乎越来越兴奋了。 银狼四爪着地,大风吹着它银丝般的『毛』发“簌簌”作响,绿芒闪烁的眼睛迎上战天扬的目光迸『射』出了决然之『色』,獠牙外『露』,发出低声的狼嚎,浑身『毛』发缓缓竖立起来如一根根银针扎在身上,大风居然再也吹不动分毫,无数光点从银针一样的『毛』发根部流向发尖,又散发出一阵灿烂的银光,银光越来越盛居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银狼。 “狼妖?” 战天扬诧异至极,世间虽然有妖族存在但据记载早就在千年前灭绝了,千年以来再也没有过妖族出现,而眼前这匹银狼赫然就是狼妖。 银狼在迎风嚎叫,狼嘴张合间吐出也是阵阵银芒,双眼中爆『射』出两束绿光,巨大的银狼突破风沙冲了过来。 “战之幻,怒龙狂涛!” 战天扬丝毫不敢怠慢,伸展双臂似乎在迎接某种神物降临,头顶上方的沙尘忽然不再被大风所刮开始集结流转,伸展的双臂挥舞了几个怪异的动作,集结的沙尘围着战天扬转了三圈忽然从他背后冲天而起,竟然是一条由沙尘形成的黑龙。 黑龙在空中龙口大张凶态毕『露』,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声龙啸,黑龙从空中向银狼俯冲而下,看到威猛如『潮』的黑龙,银狼眼中的绿光为之一暗,爪下也停下了冲击之势,身上银光大作结出了一个银『色』光罩,黑龙,来势之威猛犹如滔天怒『潮』自天而降轰击在银狼身上,瞬间银『色』光芒被黑『色』沙尘掩埋,那里传出一阵惨烈的狼嚎…… “呜呜呜——” 一股黑压压的沙尘如同怒海中的惊涛一般从天边瞬息滚滚而至,这才是沙漠上真正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万物,吞没所有阻挡的力量,战天扬的黑龙连一点抵抗也没有便被暴风刮散随沙尘而去,而战天扬所站的位置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一层又一层翻滚的黄沙。 天之威,地之势,万物的愤怒。 有什么力量可以阻遏沙漠上铺天盖地的风暴?它是上天降至的惩罚,是大地的怒涛,在它面前任何力量都是卑微的,不值一提的,瞬间让天地沦为黑暗,把一切化为无形,似乎有一股毁灭万物的力量要撕裂大地,撕开天穹…… 东方的天边泛起了朦胧的白华,无尽的黑暗总算有了一线光明,从地下『露』出一半红日照亮了半边天,也照在了昨夜暴风肆虐的沙漠上,黄沙犹如满地黄金般在朝霞下闪着金芒,哪怕是毁天灭地的风暴也不能在荒芜的大漠上留下痕迹。 日已全出,朝霞万丈。 平静如故的黄沙有一处在缓缓蠕动,黄沙向四周流淌,逐渐『露』出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逐渐破沙而出,出现了半个黑『色』身影,继而一个,迎着东方的霞光身影『露』出了英俊的面孔,他平静亦显得冷酷。 在无所遁形的沙暴中战天扬唯有利用功法护住身体任由黄沙埋没,黑暗之后再见光明他已不复昨日的欢愉,看着霞光四『射』的颜艳红日,东方,是多么熟悉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他无法忘却记忆,有不能磨灭的仇恨,亦有他誓死守护的战之魂,战之灵,战之尊! 何时才能再回东方? 何时才能再踏上那个曾冠以战家荣耀又殒灭的皇朝? 路有多遥远? 路,就在脚下。 朝霞中战天扬又一次跨步上路,身后留下浅浅的足迹,而不需多时又被黄沙填平,了无痕迹…… 白天的沙漠永远都是酷热,uu看书uukas 烈日炙烤下黄沙表面敷着一层热浪让人的视线也禁不住扭曲,在不间断的照晒下战天扬的脸上也渗出了汗渍,白皙的脸『色』已成了浅浅的古铜『色』,冷酷中亦多了一份坚毅。 风暴过后得几天他再也没发觉银狼诡异的气息,黑『色』披风下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似是在为银狼葬身风暴中而惋惜…… 就连被人们视为最无情的时间也不能在沙漠留下痕迹,黄沙不会枯萎,不会干涸,哪怕一千年后黄沙依旧如初,莫非世间只有荒芜才是永恒? 但映在黄沙之上的影子在告诉着战天扬时间在脚下流逝,细长的影子,又到了黄昏时,漫漫沙漠还是看不到边际。 东南方又扬起了尘霾,战天扬不由的驻足而望,这并非是风暴的前兆,尘霾在缓缓行进,留在后方的尘霾很快就消散,这是有人在沙漠中前行! 战天扬眼中光亮迸发,身后留下一道残影向尘霾掠去…… 第65章 妖之幻化 苍凉大漠连绵无际,夕阳也受不了这种苍凉钻入了地下,在天边留下最后一抹余晖。(首发) 灰暗中战天扬正蹲身在一个沙丘上面,罩在身上的黑披风不仅掩匿了他的气息也让他也融入了暗『色』中,沙丘前方不远处就是让战天扬感觉古怪的行人队伍,在靠近这个队伍时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队伍很长不下两百人,更多的是骆驼,这样一支悠长的队伍在行进间居然没有一点嚣杂声,就连头尾相连的骆驼都只是埋头前行,沙漠无风也就没有沙尘,可队伍里所有人都用麻布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骆驼的身上也罩着同样的麻布,古怪而神秘的驼队。 观察驼队许久战天扬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问:在这寸草不生的大漠荒芜深处怎会出现这样一支驼队? 待到驼队靠近,可看到罩着骆驼的麻布高高隆起,留在黄沙上的蹄印吃沙很深,随行人员身上的麻布也有掩藏兵刃的痕迹,战天扬自始至终都未曾一动,他清晰的感觉到有几股强大的气息控制着驼队,等到这支驼队走远后才从沙丘上掠身下来,看着黄沙上留下的足迹可以肯定队伍中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士,在这样一个广瀚之境招惹一个有意隐藏的神秘队伍绝对是自找麻烦。 不过这支队伍还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向东南方行进必能走出沙漠。 夜凉如水,月明如镜。 没有风暴的沙漠之夜很亮亦很静,今夜的月很圆,皎洁月『色』下的沙漠变成了另一个世界,沙漠之上铺了一层淡淡的银辉,繁星闪烁下天地间宁静而祥和,微风吹过带来了沙漠里难能可贵的凉意,在此光辉映照的旷寂之中竟也能让人心旷神怡。 夜越深越凉,在月『色』下疾驰的战天扬逐渐感受到了真正的沙漠之夜,相比于白昼时沙漠酷热的刚烈,夜『色』下就如披着一层银纱的曼妙女子温柔的诱『惑』,初始惬意的凉意祥和的侵蚀入体,渗透血肉深入骨髓,当感觉到危险时就如掀开了那层银纱才发现女子手中的尖刀已抵至胸前,来之不及。 夜越凉,月越亮。 月『色』成辉宛如给天地间挂起了一道银『色』屏风,看着月下银辉战天扬忽然想起了那匹银狼,想到银狼他笑了,银辉下显得愈加线条分明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任谁心中所想时所想的就能出现在眼前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银狼并没出现,但战天扬已感觉到了它诡异的气息,就从行进的正前方传来,战天扬双肩一抖脚下生风加快了速度,他也不明白怎么会对一头仇恨自己的狼产生莫大的兴趣,或许正是对它表现出的这份深似海的仇恨感兴趣。 银狼站立在一个沙丘上,一如既往的银芒披身,绿眼闪烁,它似乎就在此地等候着战天扬。 不远处的沙丘上正是它等候的人,那不是它的情人,所以它眼中绝不会含情脉脉,而是又迸发出了滔天的恨意,战天扬毫不介怀的含笑而望,似乎被一头狼仇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嗷……” 银狼忽然仰头望月长嚎,一声高过一声,一阵长过一阵,战天扬含有笑意的眼神为之一凛,莫非它是在召唤同伴?莫非这大漠深处不仅仅只有这一匹诡异的银狼? 如果再来几头的确会是件麻烦事。 正当他脸上笑意渐逝第一次对银狼泛起杀意时,银狼的身上却突生异变,狼嚎之声响彻天地,它确实是在召唤,但不是战天扬所想在召唤同伴,而是在召唤月亮! 月亮,在最后一声连绵不绝的长嚎声中终于感受到了银狼的召唤,浑圆的明月银辉爆盛,倏然『射』下一束银光罩住了在沙丘之上的银狼,战天扬惊骇莫名的看着仿若在天地间竖起了一根银柱的光束,忽然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一个关于月圆之夜狼妖的传说…… 由此可见这头银狼的确已经修成了狼妖,但让战天扬惊奇的是,难道它已具备了传说中狼妖的修为? 经上次一役战天扬肯定它虽然修炼成妖,但与传说中的狼妖却相差甚远,不然他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疑『惑』中他安静的看着银『色』光束中的银狼,狼嚎声不绝于耳,银狼表现的越来越亢奋,狼头越扬越高似是要咬下天空的月亮,但月亮遥在天际它怎么可能咬到?莫非正是因为距离太远它才会因此站立起来? 与传说中一模一样,战天扬已从惊骇和疑『惑』中恢复了平静,逐渐有些明白了原委,银狼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也是最脆弱的时候,哪怕是忽然从它脚下爬出的一只蚂蚁也可以让它前功尽弃,妖丹轰爆身亡。 战天扬似乎忘记了银狼对他的敌意,全然没有趁狼之危的心思,反而向四周散发出气息以免银狼受到干扰,尽管这里荒芜死寂的连鬼影都没有一只,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默默的给银狼护法。 月『色』净如水洗,u看书 ukanu.cm沙漠浩瀚无边。 夜空中的月亮上一种玄幻而虚无的光芒一闪而逝,顺着银『色』光束传送到银狼身上,沙丘上骤间银华四『射』,一团浓郁而刺眼的银光把银狼完全包裹,战天扬眯眼看着银『色』光团,银狼已完全站立,依然仰着头但已不再发出狼嚎声,而是在吸食灿灿银光…… 月亮『射』下的光束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包裹着银狼的光团也在缓缓消褪逐渐显现出了银华里的身影,数道银光围绕着这个身影流转,散发出一种古老、神秘而虚无的气息。 银华消散,天地再度寂静,山丘上再也没了银狼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英姿挺拔的少年从柔和的银光中走了出来,少年一出银光收为一束化作流星一般向空中的月亮飞『射』回去,明月依旧,银狼已不复从前。 一袭银衫宛若月华而造,少年神情凝重的看着前方,额宽眉粗,炯炯双目中银芒闪烁,鼻梁挺直,唇瓣线条分明就似两刃刀锋,披洒着一头银发,身姿傲然,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煞气。 ... 第66章 玄 战天扬身形一动从沙丘上掠身来到少年身前,少年神情一变眼含警惕之色,战天扬并不介怀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少年一番,点头轻声说道:“果真不错……果然如此。” 少年的身上忽然煞气翻腾,眼中再度燃起仇恨的火焰,话语生硬且冰冷无情:“你以为刚才为我护法,我就不会杀你了吗?” “你之前不是我的对手,不知现在如何?” 战天扬含笑而语,看着空中宛如明镜的圆月说道:“据说月圆之夜是你们最强盛的时候,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冒险幻化而杀我?” 少年眼中一凛,依旧生硬的说道:“难道你认为我等你是为了你给我护法吗?” 战天扬闻言眉毛一挑,目光往东南方眺望,明亮的月光依旧照不亮前途,在眼里不及的黑暗中战天扬似乎看到了沙漠中不似脚下荒芜的生息,淡然说道:“你很清楚我从这个方向终会出了沙漠,而且很快就会走出沙漠深处,你没料到我会这么早达到这里,更没想到幻化人形的玄机……” 他忽然转头盯着少年的眼睛,一股骤然爆发的威赫力让少年禁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发觉时却为时已晚,听到:“若非你体内有不寻常的元气,月亮上传下那股玄幻的光华时你就丹爆而亡了……我当时确实有心为你护法,没想到此举也成全了你,我散出的气息有七成被你所用,没这七成气息中的元力相助恐怕你已被月亮的华光反噬了。” 少年跨前一步,似乎是想弥补刚才的怯懦一退,眼中全无感激之情,生硬而冰冷的说道:“你想让我感激你?” “我倒没有这么俗套。” 战天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年,眼神闪烁,说道:“我只不过知道了你为何一心想要杀了我,如果因为这个理由换做是我也会有杀人之心。” 少年仰头豪迈的大笑两声,看向战天扬时眼中却是无法掩饰的疑惑,但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和语气,说道:“人心果然是世间最奇怪的,莫非每个被杀之人都会替对方着想一番?” “你是不是有一颗真正的人心我不知道……” 战天扬似惋惜又似怜悯的看着少年说道:“但我知道你有一颗妖丹,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妖丹对任何一位修士而言都是奇世珍宝,你以现在修为就幻化成人形,说明你的妖丹非比寻常,若取之炼化徒增的修为恐怕比寻常妖丹要多很多。” “你!” 少年骇然后退,一股浓烈的煞气如萧杀的秋风骤然而起,脚下沙硕浮动,厉声说道:“原来如此,你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我的妖丹?” 战天扬不为少年的浓刹的煞气所动,忽然问道:“你有名字吗?” 少年的脸上瞬间冰寒结霜,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玄!” “玄?” 战天扬抖了抖眉头,稍有沉吟,道:“玄意变化莫测,变幻无穷,玄之多变不定唯一,倒也很适合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玄被战天扬的话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战天扬一脸平静的看着玄,淡淡的说道:“你若杀了我,我得知道是死在了谁手里,我若杀了你,也得知道谁死在了我手里。” 玄的脸色越来越寒,吐出的字亦如结成了冰块,道:“你又叫什么?” “战天扬。” 依然平静如是,依旧淡然从容,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要被杀还是要杀人的人该有的表情,玄的身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散发出的煞气已浓烈冲天,战天扬的神情让他无法揣测,但他心中的杀意越来越坚决。 平静之下战天扬暗中调息着元力,刚才为玄护法时意外助力全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玄的修为远没有达到可以变幻人形的修为,全是为了阻杀战天扬凭借体内特殊元力才在今晚冒险渡劫变幻,然而要抵抗月之光华的反噬所需要元气岂是玄如今修为可以达到的,当时战天扬源源不绝的灌输元力还差了一线,若非元丹中的魔晶源施以援手恐怕玄今晚在劫难逃。 尽管玄也知道自己强行渡劫变幻中的凶险,但对渡劫究竟多惊险、战天扬到底助力多少此时却并不清楚,战天扬与玄交谈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调息消耗的元力,玄渡劫变幻成功其修为又比以前精进了一级,所以他成了战天扬检验自己目前修为的最佳对象。 一个身怀财宝的人却不知道财宝价值几何该是何等悲哀的事情,战天扬亦是如此,正当他想着如何搞清楚财宝价值的时候,一个能衡量财宝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这是件很重要也很愉快的事情。 玄身上银光一闪已掠上了半空,战天扬一摆黑披风飞身迎上,一道道银色的闪电撕碎了夜色,一个黑色的魅影在月光下飘逸飞舞。 月色下、沙漠上,uu看书 .uuknhu.co一白一黑两个身影迅如闪电,势若雷霆,形如鬼魅,碰撞的电光火石间迸发的光华犹如在大漠上空绽放的烟花,虽然冷凝而短暂却给大漠荒芜深处增添了几份绚烂。 玄的双手成爪亦如狼爪一样凶狠,指尖上银芒闪耀,十根手指就是十柄利刃,一抓一挥间切开夜风变化万千,战天扬却始终以一手对敌,右手看似平常的翻转变幻但总能恰到好处的化解玄的攻势,这便是他在家传玉佩里更进一层领悟到的战家功法,同样的招式施展出来已强过从前百倍。 银芒划过,只见玄的手抓一转,从十根手指上瞬间射出百道指长的银色光刃,战天扬的右手同样成爪,向前探出,古朴的青光闪烁着幻化出一只奇大的手影迎上光刃,手掌反拧,五指收捏,飞射来的光刃便被奇大的手影尽数捏碎。 玄忽的长嚎一声,身影翻起,又瞬间击出百拳,战天扬毫不畏惧仅是右手成拳却拳拳迎住了玄的百个拳影,两个身影在夜空下来回穿梭,交错间就迸发出一阵光芒,气势赫赫,针锋相对。 ... ... () 第67章 战玄 月照无迹,时过无痕,星辰还在眨着眼,沙漠上的两个人影已经停了,一黑一白,两座沙丘,相对而望,沙漠又归于了死寂。(首发) 战天扬神情平静,眼中精光闪烁,额前的发丝在夜风中摇曳,乍现红润的脸庞使得他愈加英俊不凡,黑披风在夜风中轻摆似浪;玄的身上银『色』光晕忽明忽暗,面若寒冰,煞气腾腾的双眼直*前方。 “幻化之后你的修为确实比以前强大许多,不过要杀我似乎还是不够。”战天扬淡淡的说着,平静中带有浅浅的笑意。 “这么快就妄下定论,你不觉得为时过早吗?”玄心中的怒火大多是由战天扬平静含笑的神态激起的,他无法容忍别人对他的轻视,特别是眼前的这个人。 “莫非狼妖就这点能耐么?你快点把真本领使出来吧。” 战天扬似是有点苦恼、不耐烦了,抬头看了眼空中的月亮,月很明、很亮、很圆,慢条斯理的说道:“让我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狼妖到底有多大能耐,此值皓月当空,这个时刻不就是你们的力量最为鼎盛的时候吗?传说妖狼可以祭出先祖的力量,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你的先祖到底如何,是否也和你一样不济。” 浑圆的明月正值当空,柔和、飘渺的月光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奇妙而强盛的天之神力,银『色』的净月泛起了诡异的红『色』,如少女羞赧时绯红的脸颊,亦似是在月亮上涂抹了一层薄薄的鲜血,玄已不再多言,仰头望月,不知是他召唤了月亮还是月亮召唤了他,他的双眼和月亮一样的鲜红,鲜血欲滴。 战天扬看到了他眼中仇恨的怒火和已沸腾的鲜血,感受了他狂虐的暴戾和杀气,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妖兽的玄妙和强大之处就是在于他们能够汲取天地间自然界的某种力量,狼妖在月圆当空时的力量要比寻常强悍十倍。 真正的检验这才开始。 “那你便享受我们狼族的真实力量吧……祭月!” 玄此刻就如一头发狂的狼王,爆发出一股狂躁而蔑视天地的王者气魄,双手曲于胸前各被一团银光包裹,倏然银光一闪化成了一对三尺狼牙,弯如月,锋如刀,利如枪,银芒流过传出一声穿透星辰的狼嚎。 祭月,就是一对三尺狼牙。 “苍宇九刺!” 战天扬的眼神一跳,玄的来势快过闪电,一对三尺狼牙上宛如雷霆之威,他身不见动却已从原地消失,去势之快竟连一点残影都没留下,玄一刺不中但威势不减,他看也不看就知道了战天扬的落脚处,仿佛一道会转弯的闪电再刺过去,苍宇万象尽在他的识海之内,然而战天扬又一次从原地消失…… 三尺狼牙追刺几次连战天扬的衣衫都没碰到,但玄每一刺的速度和威力都比之前一刺要快上一倍、强上一倍,当战天扬换了八次身位后玄的第九刺就如万道奔雷撕碎了夜『色』,势如千钧之下已无所遁形。 战天扬已无处可躲,他亦躲不过玄的苍宇第九刺,这一刺刺的不是目标,而是苍宇,只要身在苍宇之内就无处可躲。 无处可躲亦是无需再躲,看着雷芒奔流而来战天扬却只是抬起右手,伸出了食指和中指,两指并拢,指尖上一点古老而虚无的紫金光点以燎原之势布满了手指,散发着神秘、古朴的紫金光辉。 “神指,指破苍穹!” 只以一指对抗势在苍宇的第九刺?神的紫金一指可抵得上万道奔雷? 势若奔雷的一刺刺在了指尖上,万道奔雷的千军之势竟然在紫金一指下再也不能寸进分毫,玄手握一对狼牙“祭月”身披雷芒滞留在空中,战天扬身姿挺直右手高举负手而立,雷光的照耀下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懦,他已燃起了战意,战家后裔怎会怯战! 华光四溢,电芒『乱』窜。 玄的眼中喷发着怒火和决然,“祭月”上银光更盛,倏然,紫金手指上古老而虚无的光点一闪『射』出一束紫『色』金芒瞬间穿透雷芒,玄发出一声骇然怒吼,双手收回把“祭月”交叉于胸前,紫『色』金芒正『射』在了交叉处…… “轰——” 霹雳乍响,雷电四『射』。 玄的身影划出一道银线疾飞而退,残余的紫『色』金芒如同流星『射』向夜空,沙漠上黄沙翻滚宛如地崩,战天扬收指掠身后撤避开沙尘站在远处的沙丘上喘息,暗中心惊玉佩里“神”字内的功法果真非凡,对元力的消耗也要多过以前修习的“战”字功法。 那一指正是他从玉佩“神”字中习得功法中的一式,功法名作“神幻六指”。 银线去而折返,玄的身影迅疾而至,伴着一声:“玄狼七变!” 夜『色』中竟凭空的又出现了六个与玄完全一样的身影,各个银发飘发,目『露』凶光,七个身影,七对狼牙“祭月”把战天扬围在了中间,变幻一成七个身影挥舞着手中狼牙向战天扬扑来,寒光泛泛,锋刃摄神。 “苍月绞龙斩!” 一十四支狼牙刹那间挥出成千上万个月牙般的锋刃,uu看书 w.ukanshu锋刃转动,银光流洒,铺天盖地,纵是真的天之神龙来了恐怕也会被这不计其数的月牙锋刃切成碎片。 战天扬眼中终于有了凝重之『色』,这些锋刃并非只是表面上锋利那么简单,宛如月牙一样也散发着一种柔和而又诡异的月光,让他不由的心悸,他右手下垂,手指奇快的弹动,指尖下传出了一种极为玄妙的旋律,轻『吟』道:“战之界,万相归元。” 一阵青淡的光华以战天扬为中心扩散开来,明净如璞的气息不具丝毫力量,而所过之处幻化出的锋刃都悄然消散化成点点银光飘向了夜空,青淡光华猛然扩散,空中玄的身影只剩下了真身一个,飞转的锋刃仅剩了一方。 “战之刃,幻无极!” 同样是刃,战天扬右手一挥幻化出的是无数刀刃,锋芒闪耀迎上了月牙锋刃,刹那间夜空中漂浮起无数点点银光,仿若烂漫的梦幻之境…… ... 第68章 贪狼 “嗖嗖嗖……” 刀刃和月牙锋刃并非尽数相遇,其中不乏交错而过各自向上下两人『射』去,玄的身上银光一闪结出防御罩翻身后退,但还是有刀刃穿透防御从他身上划过。(首发) 下方的战天扬看着飞转而来的月牙锋刃忽然左手抓住黑披风在身前旋转形成了一个黑『色』螺旋,螺旋中一股诡异的气息把飞『射』来的锋刃尽数吸收,披风一抖,无数光点骤然飞散,茫茫夜『色』下他就宛如置身在星辰环绕当中。 玄翻身落地,脸和银衫上留下了几道刀口,他的银衫乃天之光华塑造,刀口上荧光闪闪正在复合,但脸上的刀口真真切切,渗出的鲜血让他的面目格外狰狞,他本是头狼妖,鲜血和疼痛彻底激发了他原始的兽『性』,双眼赤红,发出粗狂的喘息声,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狂躁而嗜血。 战天扬上前两步说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杀不了我,我要走出这个沙漠还需几日时间,不如你再想想其它法子再来找我。” “你少得意,再试试这个——贪狼弑天!” 玄嘶吼一声双眼怒瞪,身体前躬,一对狼牙『插』立在地,一股暴戾的煞气冲天而起,浑身闪烁起刺眼的银光,光芒越来越盛…… “嗷呜——” 随着一声震天狼嚎,玄的身上光芒四『射』,战天扬倏忙疾退,只见玄四周的沙尘无风自扬,似是在他的煞气下落荒而逃,『射』出的万道光芒在他上方聚汇,幻化成了一头足有两丈高的银狼。 这头银狼双目血红,充满了弑天灭地的凶狠,嘴里獠牙毕『露』,一张一合间凶残尽显,身上霹雳闪烁不时传出雷电声,银灿灿的巨大利爪似乎要撕裂这个尘世,煞气犹如泉涌般从它体内溢泻出来在四周流窜…… 月『色』也为之黯淡,星辰也在躲避,这是足以侵蚀万物的煞气。 贪狼,恒古便是天之煞星,贪狼现,天地变,贪煞之气,祸『乱』九天。 战天扬凝神而望,左手上浮现出了奇兽的图腾纹路,一股古朴的光辉在纹路上流转汇集在掌心,光芒一闪,龙啸凤鸣,“神尊”现世! 骤然间,神威天降,天地间一派肃穆,流窜的暴戾煞气急速回撤,不可一世的银狼弓着身躯几乎已趴在地上,惶恐的看着那柄让它胆寒的刀。 贪狼,贪『性』成煞不惧天神,而在这柄“神尊”前它却肝胆欲裂,真正让它害怕的是在肃穆的神威中感应到的另一种更为强大而诡异力量,这力量比神威更让它恐惧,那不是神所能拥有,更不是这世间该有的。 玄又一次尝到了绝望的味道,依旧充满了悲凄和不甘,可是那柄刀只是随意的在战天扬手中握着就几乎要让他魂飞魄散,他不知道让他们狼族引以为傲的最凶残的贪狼为何也会臣服于那柄刀下,更不知那柄刀到底蕴含如何恐怖的力量,但他知道他心中的绝望和不甘已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 贪『性』成煞不惧天神,绝望和不甘岂不是就由贪『性』而生? 贪狼,贪,乃之天『性』! “嗷……” 不管是绝望还是不甘,亦或是贪『性』,玄都把它们化成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他的天『性』终不能让他就此放弃,他做出了最后一搏,趴伏在地的贪狼猛然窜出踩着雷霆势如雷涛向战天扬冲去。 战天扬平静而悠然,此时此刻他心中静如空无,他在感应着战家传承的这柄刀,感受“神尊”的力量,这是他无法形容的感觉,仿佛“神尊”在手天地亦要臣服,他亦无所畏惧。 他一直在怀疑黑魅断定这柄“神尊”是件鬼器的说法,无论多么强大的鬼器始终都还是鬼器,鬼仙炼化成的鬼器怎么可能散发出天威般的神力? 他更相信“神尊”是一件神器!战家传承的神器! 可这世间还会有谁知道“神尊”最真实的力量? 他就那般轻轻地,随意的把刀抡起、斩下,没有灌输元力,没有施展功法,只是随着此刻净如空无的心境又似乎是“神尊”给他的意念轻描淡写的一挥,却斩出了一柄巨大无匹的刀刃,刀光森白似骨,刀势无声无息,平淡无奇的威势却无视天地万物。 上空,月亮暗淡失『色』,星辰隐匿了光亮,整个夜空沉沉噩噩。 刀,斩裂夜空缓缓而下,刀尖上白点一闪,从中飞出一只龙凤合体长有无数利爪的奇兽,龙啸凤鸣,天地间萧杀成狱…… 煞气遮天的贪狼终于骇的魂飞魄散,这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固然让它真正恐惧的力量并未出现,但在那种无声无息的威势下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恐惧已无法抑制,还未与奇兽相遇便栗然消散,化成无数光点漂浮而逝。 贪狼一去,奇兽也便返回了“神尊”内,战天扬低声呢喃,似是在告诉贪狼又在自语:“这本就是你永远的克星。” 没有了贪狼的庇护,玄完全暴『露』在了“神尊”巨大的森白刀刃之下,他的一对三尺狼牙在“神尊”之下是何其渺小,在绝对压制的力量面前何止是蚍蜉撼树! “啊……” 终究贪『性』没有战胜死亡的恐惧,玄发出一声惨绝的吼叫,身上结出防御罩,从一对狼牙上『射』出两道银『色』光束打在“神尊”巨大的刀刃上,借助力量的反弹和自身功法迅猛之极的向后方飞撤。 刀刃斩下,天崩地裂,飞沙走石,疾飞的玄终究没躲开“神尊”的一斩,跌落在了黄沙中…… 左手上纹路消退,“神尊”消失,战天扬身影一动向玄跌落的方向掠去,uu看书 ww.uukanshu.cm 狼狈不堪的玄被嵌入在了沙丘中,银衫破败,神情呆滞,还处在强烈的恐惧中,战天扬安静的看着,等着…… 终于,玄看到了眼前的战天扬,眼中的恐惧逐渐变成了绝望,这次是真正的绝望,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刚才死亡离他只有一线之隔,此刻死亡就在眼前等待着。 战天扬依旧静静的看着对方,缓缓的『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淡然说道:“正如我先前所言,要杀我你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把握,但是你要另想法子。” 说完便从玄的头顶飞身而去,留下了玄呆若木鸡的躺在沙丘里…… 他不知躺了多久还是一动未动,他不明白战天扬是何意,猜不透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法,但他知道他居然没有杀他,没有取的妖丹。 莫非这是人『性』的仁慈? 可这份仁慈却让他痛苦莫名。 ... 第69章 赵老大 赵老大今年五十八岁,他的本名叫什么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人们都叫他赵老大,因为这是当地对资历最深的大漠向导的尊称。【首发】 荒北沙漠的广阔不亚于一个王朝的疆土,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大漠在世间留有诸多传说,在它荒芜深处的黄沙之下埋有众说纷纭的宝藏,到此的寻宝者常年络绎不绝,但赵老大从未踏入那荒芜深处一步。 赵老大很少见到能从那里出来的寻宝者,纵然有人出来也从未见过带出了宝物,带的只是半条命。 寸草不生没有声息的荒芜深处其实只是荒北沙漠的一部分,还有被当地人称之为“大漠”的一部分,这里更为辽阔且还有生息,有绿洲存在,有地下泉水,可以看到在沙漠里顽强生长的沙棘植被和沙漠独有的动物,尽管这里是生存条件恶劣的大漠但依旧不乏为生存而斗争的人类。 他们或是散居的游牧,亦或是古老的部落,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人就有需求,有需求的地方就有生意,天下嗅觉最灵敏的人就是商人,所以这个大漠不仅有来访的寻宝者还有甘愿为财冒险的商人,而只要有财有商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强盗,沙漠中的强盗有另外一个名字,沙盗。 因此相比于寻宝者商人更需要大漠向导,所以赵老大成了当地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不仅能带领商人不在大漠『迷』路,还能避开藏在大漠里的怪兽袭击,最重要的是他深厚的资历还表现在与沙盗的交情上,并非他是沙盗的一份子,在一个地方混迹一辈子不管三教九流总归都会混熟了,所以有赵老大在的商队就算遇到了沙盗也不至于落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看到身后商客脸上兴致勃勃的神情赵老大心满意足的仰头灌了一口酒,新月初上,烈酒下口似火,赵老大忽然升起一股豪迈之情,不由的高声『吟』唱:“沙似海,月如钩,北荒苍茫豪情壮;千里行,胡风吹,北斗星将耀万丈;心随长风去,沧愁天涯留,酒几壶,行几回,男儿何时归,披挂金辉万里长。” “好!好!” “彩……” 商队中一片欢声赞誉,赵老大憨憨笑了两声说道:“诸位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歇息地了,今晚大家好生歇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加把劲就可以赶在日落前回到北塞城。” “好,大家听赵老大安排。” “赵老大,再给大伙唱一曲吧!” “哈哈,赵老大,最近北塞城里有没有新来的水灵姑娘啊……” 人类的智慧、勤劳和经验是对抗大自然的最佳武器,最初的向导就凭借对大漠的了解根据风向和黄沙流向择址建了几处歇息地,又经后人世代完善这里无疑成为了这片沙漠最可贵的港湾。 月华初上,夜风拂沙。 歇息处在一个沙湾里,几个简陋的土坯房在此存在了几百年居然没被黄沙埋没,商队共有四十多人,二十只骆驼,人有一半是商客雇佣的护卫,骆驼是用来驮运货物的,虽然这世间有一种存储物品极为方便物件叫做纳袋,但普通的商人恐怕半辈子也挣不够一个像样的纳袋。 沙漠中的商贸交易通常都是以物换物,所以无论进出沙漠骆驼都驮着满满的货物。 商队众人卸了货物把骆驼围成一圈,在沙漠中防风御沙骆驼是最可靠的选择,赵老大变戏法一样从一间土坯房里搬运来木柴,大家生火,卸货,各自乐在其中,这恐怕是沙漠中唯一难得的祥和景象。 月『色』下炊烟徐徐,香气怡人,只是简单的腌肉粥但已让人垂涎欲滴,无论过惯了多么奢华生活的人到了沙漠中都不会再有高的要求。 一口腌肉粥,一口酒,这些人便已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享受,这么满足过。 就连战天扬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诱『惑』,最靠后的一间土坯房里,黑暗中,一个黑『色』人影正看着欢声笑语的商队,久违的味道,久违的感觉,此情此景让孤身与世隔绝许久的战天扬的心中难免泛起波澜。 修士也是人,固然可以依靠汲取天地元气修炼维持身体生机可以许久不吃不喝,但修士以心『性』为本,修身方能养『性』,没有什么可以代替食物带给身体的愉悦感,踏上修士一途并非要斩断人的七情六欲,过分压制人的本能反而会让心『性』失衡。 更何况,美食本就是战天扬最喜欢的事物之一。 “什么人?” 负责巡逻的护卫最先发现了不速之客,惊呼之下拔出腰上弯刀也引来了商队的其他人,“刷刷刷”,二十名护卫各自亮出兵刃,战天扬腼腆而抱有歉意的看着众人,说道:“抱歉惊扰了诸位,我几日前与队伍走散『迷』失了方向,正在此休息,听到有人来所以出来看看,不想却惊扰了诸位。” “你是哪个商队的?既然『迷』了路怎么还会来到这里?” 战天扬的说辞显然难以让人信服,赵老大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看了战天扬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就跟着我们吧,明日便能回到北塞城了,出了大漠再想法找你的同伴。” 一位商人面『色』疑虑的上前说道:“赵老大,这恐怕不妥吧,谁知他……” 赵老大摆了摆手说道:“钱掌柜不必担心,沙盗之中可不会有这么俊俏的小哥……大家都出门在外难免有落难的时候,顺道帮上一把也算给自己积德不是。” 战天扬还批着黑披风,u看书 .uukashu.co不过并没遮掩头部,经此一说大家的目光便聚集到了他的脸上,虽然几日来已被晒成了古铜『色』,但这等模样确实不似常年身处沙漠中的沙盗,随即也便各自收刀放下了警惕。 “哈哈,说的也是……” 钱掌柜又上前仔细端详了战天扬一番,颇为放心的说道:“这位小哥莫要见怪,这大漠并非善地,行走在此小心些也是无可厚非的……既然你与队伍走散了就随我们一起回北塞城吧。” 战天扬对众人道谢了一番,赵老大招呼着他走向篝火,说着:“小哥莫非是遇到了几日前的沙暴不慎与队伍失散了?你能找到这里真是万幸,『迷』失在这片大漠里的人早就数也数不清了……你恐怕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吧,来,今晚吃饱喝足了明天就可以出大漠了。” 接过赵老大递来的腌肉粥战天扬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情感,对遥远的思念,对已故的怀念,所有的味道都在这碗粥里,他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但咽下去的并不仅仅是粥。 ... 第70章 匆匆2年 “小哥慢点,慢点……看来你是真饿了,放心还有的是,来,再喝口酒暖暖身子,看起来小哥是第一次来大漠,居然穿的这么单薄,这些天没少受罪吧……”赵老大和蔼的笑着,长久风吹日晒的脸并没让他显得老迈,反而有着股子干练的神采。(首发) “还好……我叫战天扬,不知大伯如何称呼?” 说话间战天扬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酒很烈,很辣,就像这浩瀚的大漠,也像极了大漠的人,刚烈,豪迈,爽朗。 “噢,战小哥,你就叫我赵老大吧,大家都这么叫……” 赵老大看到战天扬喝酒的样子可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夺酒袋却为时已晚,惊说道:“战小哥这酒可不敢这么喝,快快,再喝口粥,这可是我们大漠才有的烧刀子,就是本地人也不敢你这样的喝法。” 烧刀子,刀子都能烧了,更何况人的肚子。 战天扬的肚子并没烧起来,歉意的笑了笑说道:“烧刀子,果然刚烈似火,也只有在这大漠边塞才能喝出这般刚烈烧酒的味道,若是在别处难免会失了这酒的意境。” 赵老大眨了眨眼,大笑起来,拍着战天扬的肩膀频频点头,说道:“没想到战小哥小小年纪却已是酒中老手了,不错不错,这烧刀子确实只有在这里才能喝出它的味道来,莫说换成别的地方,就是拿出我们北塞城都会被人视为糟粕倒进水沟了。”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酒的辛辣在夜『色』中飘散,几口酒下肚赵老大的话更多了起来,相继有人加入了他们谈话中,战天扬从交谈中获悉了他想知道的一些信息,出了大漠的确就是那个以残暴之力著称的冥朝,北塞城正是冥朝最北界的一座城池,经他们口中的时间推算他已在这大漠中呆了两年之久。 两年,那个夜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不想已是时隔两年。 岁月无情,时光无痕。 抓起一把黄沙,细沙从指缝流淌,在手掌间留下许许尘灰,流逝的时光又留下了什么,只有心中难以磨灭的痛和抹不去、忘不掉的思念。 虽然这是战天扬两年多以来最温暖的一个夜晚,但如墨般的黑暗之中他却无法入睡,听着耳畔赵老大和商客起此彼伏的鼾声他心中似平静似汹涌,两年的时间他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知道自己走在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但是他还从未来得及仔细的想过这条路该如何走。 路漫漫何其修远,这一晚他心里想了很远很远…… 夜『色』如画,大漠如寂,不知过了多久战天扬从心境中走了出来,黑暗之中他的双眼闪烁着警惕的冷芒,在这个死寂的大漠之夜传来了它不该有的声音。 夜『色』下大漠中忽然沙尘飞扬,不到片刻马蹄声,马嘶声,人的叫唤声混杂在一起扰『乱』了寂静的沙漠之夜,一队人马在黄沙上狂野驰骋,挥舞着各种兵刃叫嚣而来,人魁梧,马精壮,来势汹汹,不可一世。 沙湾里的商队皆被惊扰而醒,一阵混『乱』后集结在一起看着从沙坡上狂奔而来人马,商客们个个眼『露』恼怒却已脸『色』苍白,这对人马的身份已不言而喻,一道道目光看向赵老大,他们此刻所有的希望都给予了他的身上。 马队来到众人前方丈徐勒缰止步,马在低嘶,人在怪笑,赵老大神情凝重的走出来喊话:“不知来的是哪一寨的兄弟?” 战天扬混迹在商队的人群中,放眼看去这一队沙盗总共四十八人,各个凶神恶煞,领头的是一位体魄雄壮的光头大汉,头大,眼大,鼻大,嘴大,肩上扛着一只用某种巨大怪兽的骸骨炼成的怪斧,他喊话的声音也大的出奇:“哈哈,我当是谁呀?原来是赵老大,许久没见你依旧身强体壮啊!既然如此赵老大你莫说我骷髅张不给你面子,人你可以统统带走,货就留下吧。” 光头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抚着自己光头,此时战天扬也才看清楚他硕大的光头上竟纹着一个可怖的骷髅头,想必骷髅张的名号也就由此而来的。 骷髅张的话引起了商客中一阵『骚』动,钱掌柜神情惶恐的来到赵老大身后低声说道:“骷髅张?莫非就是那人手下的骷髅张?” 那人?钱掌柜居然恐惧到连一个人的名讳都不敢说出来。 赵老大脸『色』阴沉的点头沉回说道:“大漠中只有一个骷髅张,这群沙盗就是魔蝎虎的手下。” 魔蝎虎,一种身似虎却长着蝎尾,形似蝎却生了一个虎头,通身长着灰黑『色』硬茧的怪兽,常出没于人烟稀少的荒凉地带,凶猛似虎又如毒蝎一般凶残。 赵老大口中的魔蝎虎却是一个人,一个和怪兽魔蝎虎一样凶残的沙盗头目,赵老大强挤出一丝笑颜说道:“原来是张当家,这些商客跋山涉水来一趟大漠也不容易,你看不如让他们带走一半货物保个本钱,其它的就留下孝敬给位弟兄了。” “哈哈哈……” 骷髅张大笑不止也引起了其他沙盗的怪笑,uu看书.uukansh.cm 这些笑声就如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来,商客们无不胆寒心惊,又听骷髅张说:“能让你带人走已经给足你赵老大面子了,我们大当家的那几只小乖乖可是饿了好几天啦,我此趟出来可就是为了给它们找食物的……” 大当家就是魔蝎虎,魔蝎虎的几只小乖乖就是几只真正的魔蝎虎。 谁都听明白了骷髅张话里话的意思,商客们瞬间吓的脸『色』煞白,赵老大黑着脸忍着怒又上前一步,说道:“咱们大漠偏远荒凉,愿意来到这里走一趟的商旅本来就少,大当家如今这种做法难道不怕吓跑了往来的商客断了自己的生计吗?” “哇哇哇喔。” 骷髅张发出一串怪叫,狠狠地『摸』了一把光头上可怖的骷髅头图案说道:“我们的生计还不需要你赵老大*心吧,放心,就算你们都饿死了,我们还是一样大块吃肉,大口的喝酒,哈哈哈……如何?到底是人走留货,还是人货都留下?” ... 第71章 沙盗 赵老大来到商客中低声商讨了几句,大家踌躇再三最终咬牙点头,赵老大回身对沙盗一伙喊道:“我这就带他们走,多谢张当家手下留情,就此别过。(首发)” 命终究比钱财重要,不论商客们心中是在滴血还是流泪,都迈开了脚步跟在赵老大身后。 战天扬自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双方的人数相差无几,但实力和威势有着悬殊之别,商队只有二十名护卫,虽然大多是修士但仅有混沌初期浊气期修为,只有两人达到了凝实期,沙盗中有一半人还是武者的实力,但各个凶残嗜血若打杀起来还处于初期修为的修士未必是对手,另一半已为修士的沙盗中凝实期修为有六位,而骷髅张已经达到了混沌后期天地期修为,仅他一人就可以完杀两位凝实期修为的护卫。 实力相差固然悬殊但对战天扬而言却毫无困难可言,并非他不愿出手相助,而是早已看出了这件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慢着!” 骷髅张大喊一声,商客们的心为之一沉,赵老大阴沉着脸看向骷髅张,说道:“怎么?难道张当家说的话不算数了?” “哈,我骷髅张向来是说一不二!” 骷髅张脸上在笑,眼中却是闪着阴毒之『色』,厉声说道:“我想我已说的足够明白要你们人走货留下,莫非几位没有听清楚吗?” 商客们闻言恐慌的后退了几步,真正的好东西他们可舍不得放在骆驼驮运的货物中。 赵老大恨的咬牙切齿,眼中冒火,但面对这伙沙盗他是毫无办法。 “诸位既然不愿意自己动手,那就让我的弟兄们代劳吧!” 骷髅张一挥手,半数沙盗怪笑着向商客们围了过来,商客们煞白的脸上汗水淋淋,手足无措,在财与命的舍取上他们终究还是难以抉择。 战天扬此刻目光不在商客身上,也不在沙盗身上,而是看着沙盗身后的沙坡,月『色』下的沙坡光滑如镜,但在战天扬眼中这面镜子后面却掩藏很有趣的东西。 眼中光芒一闪,他似低声自语一般呢喃:“终于按捺不住了。”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沙坡上忽然黄沙飞溅,率先从沙尘中飞出一道旋转的寒光直取骷髅张硕大的光头,接着“嗖嗖嗖”从两边的沙坡中冒出数道黑影向沙盗夹击攻去,各个出手狠辣,致命! “沙七!” 看到寒光骷髅张一声大叫,抡起白森森的怪斧看在寒光上,“呛”,寒光回旋,一个身影从沙尘中掠出接住寒光站立在黄沙上,战天扬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个弱小的身影,而其实这个身影并不小,论身高仅比战天扬矮上几分,但在他那件奇异的武器下却显得弱小了,刚才那寒光竟是一个足有六尺长镰刀刃,立于身侧的刀把比他本人还要高过一尺,整个镰刀散发着一股阴森而浓烈的杀气。 骷髅张一抡怪斧指着此人喊道:“沙七!找你这么久找不到,没想到你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哈哈,今天我骷髅张的运气可真是好啊!” 沙七,扛着古怪镰刀的身影名字就叫沙七。 他浑身上下都用褴褛的麻布包裹着,脸上只『露』出了眼睛,这对眼睛很大,很亮,但除了冰冷和抹除不去的杀气外再也没有任何情感,他说出话一样的冷,一样只有杀气:“那你就死吧!” 沙七高举镰刀高高跃起,战天扬仰头而望,镰刀映照着月亮,一样明亮一样清澈,莹莹月光让他浑身上下的杀气更显得阴寒,忽然,战天扬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意念,在那阴寒的杀气之下是一种凶如烈火、坚如磐石的意念,这股意念让战天扬的眼中也燃起了火焰,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在他的体内也一样燃烧着这种意念。 巨大的镰刀划开夜『色』无声的劈下,骷髅张发出一声怪吼抡着森白怪斧砍在镰刀上…… “呛”,星芒四溅! “聿——” 一声惨烈的马嘶,骷髅张*的马匹大半个身子被镶进了黄沙中,长嘶声后马匹就此被埋葬在了黄沙中。 空中,镰刀与怪斧碰撞后寒光一闪,那镰刀刃忽然飞转而起,沙七的手中只剩下了镰刀刀把,然而只见他刀把一转顶着冷芒向骷髅张刺去,长长的刀把赫然变成了一杆长枪。 骷髅张似是早知沙七的镰刀有此古怪,并不惊慌,抡着怪斧弃马迎上,在他身后镰刀刃又旋转而来,他一声爆吼,怪斧平胸横砍挡开沙七的一刺,借势旋身怪斧又砍在镰刀刃上,寒光再次旋出…… 与沙七一起对骷髅张一伙沙盗突袭的共有三十多人,虽然他们出其不意第一波就斩落了骷髅张几个手下,无奈人数处于劣势,当沙盗集结后他们逐渐处在了下风,双方不断有人倒下,但沙七一伙的人要多过沙盗。 商客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厮杀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踌躇中,赵老大神情复杂的看着沙七和骷髅张,战天扬注意到当沙七出现时赵老大的神情就变的古怪起来,他来到商客身旁说道:“现在突然出现的人已经处在了下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败在沙盗手中,以骷髅张他们残忍的心『性』到时候必定不会放过大家,所以不如我们联合他们,或许还有生机。” “对对对!” 赵老大忽然激动的喊叫,看书.uuknshu.om又说道:“我就是这样的想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几位客商还在犹豫,钱掌柜走出来看着护卫们问道:“你们意下如何?” “我们赞同战公子的说法,无论如何我们都该拼一拼!” 修为最高的护卫开口了,看了眼厮杀的形势骤间焦急起来,又道:“如果各位再不决定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些护卫毕竟是拿钱办事,在未解除雇佣关系之前他们还得遵从这些商客的命令。 钱掌柜也看清了形势,当下不再管其他商客,说道:“好,就这么办!” 话音一落,二十名护卫全数扑向了沙盗,赵老大忽然喊道:“战小哥,你可不敢过去啊……” 战天扬对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去帮帮他们……” ... 第72章 多管闲事 场上的厮杀很快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战天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不定,看不出他有何动作可每过一处都会有一名沙盗倒下,飘摆的黑『色』披风下是一个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的煞星,但他始终都没靠近沙七与骷髅张的战场,尽管两人杀的难解难分,不相伯仲,他似乎一点援手沙七的意思都没有。(首发) 赵老大、商客和护卫们看向战天扬的目光都充满了惊愕,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俊俏的小哥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不过此时商客和护卫们无不欣喜,唯独赵老大的眼中除了一丝喜悦外更多的是复杂而异样的神『色』。 经战天扬之手颇有修为的沙盗都相继倒下,剩下为数不多的沙盗惶恐四窜很快就被商队护卫们和突袭沙盗的人毫不留情的斩于刀下,没多时场中就只剩下了沙七与骷髅张的拼死厮杀。 战天扬他们的加入终究还是迟了几分,与沙七一伙的人现在也仅剩下了半数不到。 被沙七拼死纠缠住的骷髅张早已发现了场上局势的转变,心中从最初的愤怒也渐渐变成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他很明白若是落到沙七手中唯有一死的下场,但他不明白曾经在他手下败走的沙七如今怎会能与他不相上下? 周边的厮杀已落下帷幕,护卫中修为最高的两位正要上前帮忙时战天扬却阻止了他们:“还是由他自己解决的好,他不会乐意有人『插』手他们的恩怨。” 两名护卫此时也发现,与沙七一伙的人都只是站在一旁观战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稍作思量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寓意。 大势已去,骷髅张心中已经升起了去意,然而就在他心念一动时沙七身上的杀气却更加浓烈,犹如浪涛般把他淹没,搏命时心中的怯意才是最致命的一把刀,显然沙七已窥知了对方的心思。 寒光飞转而来,骷髅张初现狼狈的躲开身后的突袭,沙七一挥手中长枪迎上寒光,长枪又变成了巨大的镰刀,散发着阴森森的杀气收割人命的镰刀,看着对方手中变幻诡异的武器,骷髅张的眼神更加飘忽不定。 “呛”! 镰刀又一次与怪斧迎面相碰,火花四溅,气流紊『乱』四窜,看着近在咫尺的沙七,骷髅张怪笑一声忽然向后方飞掠而出,他竟借着沙七的一击之势抽身疾退,沙七眼中一凛全没料到对方会忽然逃跑,飞身追击时看到一个黑『色』身影挡下了骷髅张,听到:“还未分出胜负你怎能着急离去?还是留下吧!” 骷髅张的神情剧变,他竟没看出这个身影是如何挡在了自己面前,不容他有所回应沙七已追了上来,巨大的镰刀划出一道冷芒向骷髅张的后背斩去,阻住了骷髅张的去势后战天扬随即身影一闪让出战场给两位。 骷髅张不甘的大吼一声转身迎战,镰刀翻转,怪斧横飞,两人从沙漠杀到空中,又从空中杀回沙漠,杀的天昏地暗,不死不休。 沙七愈战愈烈,骷髅张已是节节败退,他几次摆脱沙七却都被同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他已完全没了和沙七相斗下去的心思,旁边众人虎视眈眈,那个屡屡挡住去路的身影更让他心存忌惮,沙七搏命的打法也让他为之胆怯,此时此刻他如同一只困兽,酝酿着最后一搏。 巨大的镰刀划出一道白华斩开了夜幕,又一次呼啸着劈来,骷髅张双目圆睁,双手紧握怪斧,背后弓起,光头上的骷髅图纹闪烁着一种森寒光芒,两只胳膊随之膨胀变的格外粗壮,森白的怪斧上闪耀着一股毫无声息的白光,他高高的抡起怪斧极其汹涌的迎向沙七,口中大喊:“去死吧!” 静!死一般的沉静! 沙七的镰刀无声无息的劈进了黄沙中,他这一刀居然劈空了? 谁也没有想到骷髅张势如惊虹的一击居然会是虚张声势,怪斧与镰刀相迎的刹他竟与沙七擦肩而过亡命急逃,尽管事发突然,可他还是看到了那个身影再次挡住了去路,那张挂着微笑却让他极度厌恶的脸。 “滚开,多管闲事的小子!” 这次他的去意坚决,刚才的蓄力就是为此刻准备,粗壮的胳膊抡起怪斧犹如劈山之势一砍而下,战天扬依旧微笑以对,抬起右手在身前画动了几下,『吟』道:“战之盾,御山河!” 怪斧砍在一道淡淡的光幕上,骷髅张的整个光头都被森寒的光芒包裹了起来,身体像他的双臂一样开始膨胀,变的异常雄壮、高大,双目怒睁,张口怪叫,面容仿若就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怪斧上白光大盛,可依旧突破不了这道淡淡的光幕,那张笑脸更加的面目可憎。 沙七又一次追了上来,骷髅张一拉手中怪斧横移出去站定对视着两位,他终于明白了,这一战终究要有个结局。 沙七只是淡淡的看了战天扬一眼,后者神情自若的后退几步不再干涉,骷髅张忽然说道:“小子,以为找了几个帮手就可以留得住我么?你既然一心找死,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杀你何需帮手,成全我便留下的头颅!”沙七的言语中也含尽了杀气,uu看书uuknsu.cm 字字冰冷无情。 “嘿嘿,嘿嘿嘿……” 骷髅张怪笑连连,怪斧举过头顶,浑身又膨胀高大了一拳,头顶上的骷髅图纹闪耀着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息,尽数钻入了上方的怪斧内,怪斧上没有生息的白光愈加旺盛,骷髅张狰狞的喊道:“臭小子,去死吧!亡灵之怒!” 怪斧发出了一阵凄厉、骇人的鬼叫,似乎在这把怪斧里有无数亡灵缠绕着咆哮,沙七的双眼更加的阴寒,身上浓郁的杀气近乎于要凝结一般,挥着巨大的镰刀迎上了骷髅张的怪斧…… “砰!” 亡灵气息和冰冷的杀气在上空交织、碰撞,一方的空间都为之扭曲,沙七的双眼已经冰寒到了极致,镰刀上闪过一抹诡秘的光华,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七杀之,索,命,刀!” 与怪斧对峙的镰刀突然消失了,没了阻力怪斧在骷髅张惊愕的眼神下砍在了沙七的肩膀上,鲜血瞬间犹如泉涌喷『射』而出…… ... 第73章 死神弑仇 “你砍我两斧,我还你一刀。比·奇·小·说·网·首·发” 肩膀上血如泉涌,沙七却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目光中只有无尽的杀意! 骷髅张惊愕的眼神变成了恐惧,不知何时沙七的镰刀已经刺进了他的小腹,六尺长的镰刀穿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到了生命在疯狂的从他体内流失,似乎那个索命的镰刀在吸噬着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耳畔似乎有一种毫无情感的声音在『吟』诵着什么,在召唤他,召唤他的灵魂,死亡的召唤! 他艰难的抬起手拽掉了沙七遮在脸上的麻布,当死亡对他发起召唤的时候他想做的却是要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沙七,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死在对方的手上,当看清了这人的面貌,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只能死在他手上。 这是一张瘦长的脸,眼睛很大,眉骨突出,这本来也是一张英俊的脸,但左脸上从额头到下颚纵贯了半张脸的一道疤痕触目惊心,让这张原本清秀的脸变的狰狞而可怖。 骷髅张的第一斧就是砍在了这张脸上,第二斧砍在了他的肩上,而他还给他的是索命一刀。 “沙七——” 骷髅张沙哑无力的吐出了这个名字,眼中的生机急速消逝,那张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似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当生命枯竭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名字,一个伴随着他的死亡出现的名字,死神!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微笑为何会令人感到诡异,是那个伤疤像极了微笑,却是死神的微笑! 镰刀上白光一闪,纵贯了骷髅张的整个身体,“唪”,骷髅张高大魁梧的身体一分为二左右飞出,血雾骤起,腥味嗤鼻。 沙七略显呆滞的看着尸分两处的骷髅张,冰寒的眼中没有快意,也没有释然,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凄,他身上有自己的血也有骷髅张的血,高过头顶的镰刀散发着寒光映照在他的脸,冷冷淡淡,浑身密布的杀气并未因骷髅张的死而减少分毫,左脸上的疤痕竟与他的镰刀有着几分神似。 望着那个萧条、悲凉的背影,众人相继走过来却又不由的缄默不语,天惶地凄,夜风吹过,人们感觉到一股凉意,却不知是夜风所致还是源自于心底。 “他心生怯意,败局已定,你大可不必挨这一斧,再需几个回合便可轻取他『性』命。”战天扬来到沙七的面前,看着他血流不止的肩膀,眼中没有敬佩,没有怜悯,只是淡淡的看着。 在战天扬走过来时沙七的目光就一直在他的身上,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忍住没说,片刻后却是问道:“你是谁?” “战天扬。” 战天扬干净利索的回答让沙七怔了一怔,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名字,随后说道:“我已等不了了。” 我已等不了了,等不急要杀他了,该是多么大的仇恨?多么重杀气?竟连几个回合也等不了了! “你的伤有点严重……” 战天扬抬头看了看夜空,环视众人说道:“大家得尽快离开这里了。” 沙七伤的很重,他的同伴想尽办法也没止住流血,赵老大终于缓过了神跑到沙七的身旁,神情激动的说道:“孩子你果然没死,果真还活着啊,这些日子肯定受了不少罪……你这孩子这是何苦啊?何苦要让自己受这个罪,你看这血流的,唉……这该如何是好?” 沙七苦笑了一下,似无奈又心酸的说道:“赵老大,不碍事,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苦,这点伤我扛得住。” “唉……你这孩子,你又能扛起多少,扛得住多久啊,你这血流的,再止不住就是金刚的身子也扛不住……”赵老大叹息着,眼里竟泛起了泪花,此时几位商客围了上来,从怀了掏出了各种金疮『药』,赵老大也再无心感慨试着把这些『药』涂在沙七的伤口上,可流淌的鲜血依旧止不住。 战天扬捡起骷髅张的怪斧看了看,皱眉说道:“这斧子有古怪,你那伤恐怕不寻常……这斧子里面有股浓煞的亡灵气息,你的伤口止不住血应该与这亡灵气息有关。” “啊,战小哥,你可是有什么法子?” 赵老大一句话让一道道目光盯在了战天扬的脸上,无意间大家都把他看成了有着无所不能的本事,从先前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众人中本事最大的一个。 捡起这把骸骨炼化成的怪斧战天扬就觉得里面的亡灵气息有点熟悉的感觉,心中一动,把怪斧换到了左手,他便看到左手内那个奇兽图腾发出了淡淡的古朴光辉,悬浮在图腾上方的“神尊”中出来一缕灰白气息通过手心钻进了怪斧内,一时间怪斧内鬼哭魂嚎,一声比一声凄惨,仿佛含着莫大的恐惧。 外人并看不到战天扬左手内的变化,也没人能听到怪斧里的声音,只看到他把怪斧换到左手后怪斧上剧烈的闪烁着一团白光,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怪斧,赵老大固然心里着急,但也知事不寻常不敢催促,沙七奇异的看着那团白光,他感受到了一种很诡秘的力量。 片刻后白光暗淡了下来,怪斧随着白光的消逝化成了一堆骨灰,u看书.uuknshu 夜风吹过,骨灰消散在了黄沙里。 灰白气息又回到了“神尊”,战天扬听到一声舒畅的龙啸和凤鸣,心中有所了然来到沙七身旁,左手放在伤口上,只见伤口里面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森白的气息,气息尽数被吸进手中,已经抹了几种金疮『药』的伤口逐渐止住了血。 众人禁不住舒了口气,对这位俊朗的小哥又心生了一丝敬佩,沙七终于说出了两个不再冷冰冰的字:“谢谢。” 战天扬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赵老大,我看大家还是连夜赶路的好,久留此地难免又碰到什么人,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没错,战小哥说的没错。” 赵老大闻言顿时惊慌了起来,说道:“骷髅张天明还未回去那魔蝎虎肯定会起疑心,若知道骷髅张死了,那就,那就……我们连夜赶路回城,要让魔蝎虎追上就大事不妙了。” ... 第74章 沙7 赵老大的言语中对魔蝎虎有着极度恐惧,一众商客听闻后脸上也骤变变『色』,眼中尽是惶恐之态,几位掌柜凑到一起低语着似在商量对策。(首发) 沙七一伙人在一起低语了几句后由沙七出面说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沙七铭记在心,以后如有机会再能相见定还诸位相助之恩……赵老大,你快些带大家回城吧,我们就此别过。” 战天扬忽然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那魔蝎虎有多厉害,但料想也不会比骷髅张差,凭你们几位带伤之身恐怕在大漠里躲不了几日了,若被魔蝎虎发现,只怕就没今夜这般幸运了。” “哼!就算今天没碰到你们,我们也未必杀不了骷髅张。” 沙七的脸上瞬间又布满了杀气,说道:“况且,我们已经躲够了,就算他魔蝎虎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会去找他!” “又何必无谓的送死呢?” 战天扬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无论多么大的仇恨,有如何悬殊的差距,留着命毕竟还有希望,若是死了那就只能和仇恨一起埋葬,你若死了谁又能替你去了解未完成的复仇?” 沙七的神情为之一变,时刻充满杀气的眼中也流『露』出了黯然的神『色』,忽的笑了起来,笑的很苦,声音也很苦:“又能如何呢?魔蝎虎的势力日益壮大,大漠虽然辽阔却已经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地,一拼是死,躲下去也是死,我们宁愿拼这一次,至少,至少不会再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偷生。” “是么?” 战天扬冷漠的看着对方,话中有了些许轻蔑的意味:“连丧家之犬的屈辱都忍受不了,又谈何复仇!送死一拼也不失为好办法,你还可死的问心无愧。” “你!你知道什么?不要以为你出手帮过我们,我就不能对你如何,忍辱偷生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手刃仇人我们没有不能忍受的!”沙七跨前一步怒气汹涌,赵老大惊慌的想上前劝阻但被两名商队护卫拦了下来。 “这些话对我讲又有何用?既能忍受,又为何去送死?忍不住的是你,说能忍住的也是你。”战天扬冷漠的轻笑着。 “呵!又能如何呢?” 沙七冷笑一声,第二次说到了这句话,他确实已走投无路了,目光投向了沙漠远处,悲凄的说道:“整片大漠已尽入他手,就是忍得住,我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战天扬淡淡的说道:“何不跟我们一起走出这大漠?只要活着总归能想到法子回来。” 沙七和赵老大脸『色』皆是一变,沙七无奈而凄切的笑了一下,好似无根的秋风:“我们出得了大漠么……” 赵老大的苦涩的说道:“战小哥,你有所不知,沙七他们都是沙盗出身,就算出了大漠也会被官府拿办。” 战天扬说道:“他们人数不多,可以装扮成商客和护卫,若是顾及几位的伤势怕遇到官府盘查,我们可以如实相告遇到了沙盗所致,我想商队进入大漠前不会在官府登名造册吧?” “这倒是没有……” 赵老大沉『吟』着,转而对客商们问道:“几位掌柜觉得如何?” 商客们又聚在一起商讨起来,沙七对战天扬说到:“不必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肯定会牵连大家,与沙盗通好是要杀头的罪名。” “你何不先听听大家得意见?” 看着战天扬颇为自信的笑容沙七怔了,越发的觉得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少年难以看透,似乎那件黑披风罩住了他的一切,让他显得格外神秘。 商客们很快就商讨出了决定,赵老大脸『露』欣喜的说道:“沙七,大家同意了战小哥的法子,至于细节方面的事情我们路上再仔细的琢磨。” 沙七诧异之极,不明白这些商客怎么会为他冒如此的危险,就听到战天扬说道:“他们都是商人,和你的想法有本质的不同,商人最大的优点是凡事要看长远利益,而他们最大的缺点又是富贵险中求,你若死了这片大漠就会变成魔蝎虎的后花园,他们再难踏进一步,但你若活着,他们可能还有到此做生意的一天,所以他们甘愿为以后的利益冒着一次险。” 商客们被说中了心思一下羞红了脸,讪讪的回到营地去收拾货物准备启程,沙七还是犹豫再三,战天扬突然扔来了一句冷若冰寒的话:“你一心赴死之前是不是也替他们想想?” 沙七就如被冰冷彻骨的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回身看着跟随身边的同伴,身上的杀气瞬间枯萎,眼中是无尽的愧疚和自责,他发现他居然从来都没有为他们想过,哪怕是一闪念、一丁点也从来没有过,似乎他们跟着他就是理所应当的,他们为他的仇、他的恨赴汤蹈火就天经地义的,他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们是不是愿意,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生死。 尽管他的同伴此时一再表明誓死跟随他,可丝毫也减轻不了他的愧疚和自责,uu看书 ww.uuknshu.co 他的身体禁不住的颤抖,他松开从未离过手的镰刀,忽然跪倒在他们面前,趴在黄沙上嚎啕大哭,哭的就像是个孩子…… 沙七的同伴其实都是比他年长很多的人,其中还有几名老者,此时此他们没人上前阻止,他们目睹这个孩子经历的苦难,这么久了,他终于哭出来了。 战天扬静静的看着,轻轻的叹息一声,他多想也能这样大哭一场,可是他哭不出来,所以他知道哭不出心里该有多么的苦,所以他让他哭了出来,在他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看了眼遥远的天际,又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战天扬有句话终究没说来:或许魔蝎虎已经知道骷髅张死了。 修士们通常都用在一个玉简内灌输一丝自己的真元留给最亲近、最重要的人,若自己死了玉简内的真元就会随之消散。 正如战天扬所想,骷髅张确实给某人留了这样一个玉简,但并不是魔蝎虎,此人震惊的看着忽然暗淡的玉简,肃然对身侧的人说道:“速去魔蝎虎那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 第75章 大漠的祸乱 朝霞万丈,沙烁似金。(首发) 正值万物苏醒时连夜奔命的商队却是一副疲态,带领商队赶路的赵老大一脸倦容可脚下的步伐丝毫不敢减慢,战天扬又查看了一遍沙七的伤势后也来到了队伍之前,赵老大抖了抖眼皮说道:“怎样了?” “伤口已无大碍,他毕竟有修为在身,经半夜调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几位掌柜的金疮『药』甚有疗效,只需几日便可痊愈。” 战天扬望着霞光铺洒的大漠问道:“何时能走出大漠?” “照这脚力走下去,正午时就可到北塞城。”赵老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听闻沙七伤势无碍放心了不少。 清晨时分大漠也正是一日中最凉爽的时候,可赵老大却汗流不止,战天扬自然明白这并非赶路劳累所致,而是他们越来越担心魔蝎虎会追上来,他往后方看了一眼,空旷的大漠上渺无人烟,心中禁不住奇怪:被视为大漠恶魔的魔蝎虎速度怎会这么慢? “赵老大……”战天扬压低了声音,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沙七的父母是被魔蝎虎杀的?” 赵老大疲惫的眼睛里忽然一跳,紧张而警惕的看着战天扬,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战天扬淡淡的看了后方队伍中的沙七一眼,赵老大虽然没回答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或许在问之前他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你……”赵老大有点迟疑,但他并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犹豫了一会后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人!虽然之前对身份确有隐瞒,但我绝无害人之心,的确只是一个过路人。”战天扬坦然一笑,又说道:“一群年过半百的沙盗愿意不惜『性』命跟随一位势单力薄的少年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无条件的效忠于与少年关系密切的某人,沙七对骷髅张和魔蝎虎的仇恨可谓不共戴天,能够让一个少年有如此恨意的唯有杀父之仇。” 赵老大沉默着,看向战天扬时眼中的神情异常复杂,恐怕耿直的他这一辈子也未曾这般犹豫过,更从没见过像眼前这般的少年,一声轻叹,赵老大选择了相信他,似乎他更愿意相信这个少年,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悲凉,说道:“不仅沙七的父母,死在魔蝎虎手中的还有跟随他父母的两百多名沙盗,其实这片大漠以前最大的沙盗是沙七的父母,魔蝎虎还是他们一伙中的二当家。” 战天扬皱了皱眉头,沉『吟』着:“既能成为一方霸主那他绝非庸人,怎么会被手下夺了权位还丢了『性』命?若那魔蝎虎的能耐高过沙七的父亲,在这弱肉强食的大漠中他没必要屈尊于别人手下,完全可以自立一方自誉为王。” 赵老大连续眨了眨眼睛,他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也想不明白这些,但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战小哥,我是个粗人,想不明白那些歪歪绕绕,但我可以肯定,魔蝎虎的能耐绝对没有沙奎豹厉害!” “沙奎豹?” “沙奎豹就是沙七的父亲。”赵老大不由的回头看了沙七一眼,沙七正在和同伴说着什么并没注意到这边,回过头来赵老大眼中已有了一股恨意,说着:“魔蝎虎其实是以前来大漠的一个商队遇到了沙暴唯一生还的人,是沙奎豹救了他的命还收留了他,教了他一身本领,沙奎豹就等同是他师父,徒弟的本事怎么可能比师父大?” 徒弟的本事比师父大并不稀奇,但战天扬肯定魔蝎虎这个徒弟的本事绝不会比他师父沙奎豹的大,因为他相信沙奎豹很明白大漠的生存法则,他绝不会把别人教导的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厉害,当下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沙奎豹当真是养虎为患了。” “谁说不是呢!”赵老大既愤慨又悲哀,叹息着摇了摇头,似是在为沙奎豹惋惜,又似为这片大漠忧愁,道:“当年……算算应该是十七年前了,当年他们夫『妇』来到大漠收服了几伙沙盗,并立下规矩过往商队不能全数抢尽,更不可轻易杀人,当时大漠里还有好几伙沙盗,沙奎豹完全有能力收服他们,不过他并没这样做,所以这几伙沙盗也就默许了这个规矩,并以沙奎豹马首是瞻,虽然他们夫『妇』是沙盗,可他们的出现却让这片大漠有了前所未有的兴荣景象,我们世代都在这片大漠的人也随之有了好生活,可如今……哎……” 战天扬沉默着,平静之下脑中却在飞速思索,朝阳的映照下一种深邃而绚烂的亮光不时的从他眼中闪过,冷峻的面孔上逐渐散发出一抹炙热而睿智的光芒,平静的说道:“赵老大,你是说沙七的父母十七年前来到了大漠,你可知道他们之前在哪里?” “他们以前……” 赵老大又犹豫起来,看了看身后,稍稍靠近了战天扬后低声说道:“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我也是以前听一位走南闯北的商客讲的,冥朝以前有一伙行踪诡秘的强盗,总共有五人,沙奎豹就是其中之一,这伙强盗本事不小,胆量更大,什么人都敢抢,官府捉拿了好多年终有一天查到了他们的落脚处,据说其他四人都死了只剩下沙奎豹夫『妇』,他们一路逃进了这片大漠,当年还来了很多官兵在大漠找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他们从此便留在了大漠。” “这样……” 战天扬沉思着,眉头似是不由的拧了几次,又听赵老大说道:“从那时起原本混『乱』的大漠就平静了,一直到……大概六年前,大漠又来了两个人打破了大漠来之不易的平静,几方沙盗又起了纷争。” 战天扬眼睛一亮,问道:“两个什么人?” “一个是昨晚遇到的骷髅张,另一个是个女人,她的名字没人知道,人人都叫她青蛇妖娘,他们来到大漠后各自组建了沙盗团伙也自此打破了沙奎豹定下的规矩。”赵老大说着又不由的叹了口气。 “他们各自组建了沙盗团伙?他们不是一起的?”战天扬眼『露』惊奇,u看书 w.cm 似乎和他料想的相差甚远。 赵老大点头说道:“他们虽然是同一年来到沙漠,但并非一起到此,一直都还相互争斗,不过还属与沙奎豹斗的最凶,因为他们都不认同沙奎豹当年立下的规矩。” 战天扬又沉思了片刻,说道:“骷髅张如今成了魔蝎虎的手下,那青蛇妖娘想必也是喽?” “青蛇妖娘是二当家,骷髅张是三当家,半年前魔蝎虎就是伙同他们才杀了沙奎豹。”谈及此事赵老大咬牙切齿,愤怒之情不言而喻。 “一个险些葬身大漠的幸存者会有这么大的手段?” 战天扬既惊奇又怀疑,越来越觉得这片大漠之上充满诡异,或许在这些背后真的有一个秘密,他很好奇,又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沙七。 沙七的目光也正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战天扬浅浅的一笑,沙七为之一怔,只觉得这个笑充满了诡秘。 ... 第76章 出大漠 大漠上的足印不需多时便被后继的黄沙填满抚平,映在上面的影子越来越短,烈日当空,商队众人透过眼帘上涔涔汗水还是看到了远处那一座土黄『色』城池,在旷无的大漠中它犹如沧海一粟般渺小。【首发】 当目的地就在眼前时脚下的路便变得格外漫长、艰难,一个时辰的路程所有人都觉得比之前走过的大漠还要远、还要久,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座在大漠边缘屹立千年的城池也随之清晰起来。 它没有耀目的光辉,没有雄浑的气势,没有壮观的姿态,它看上去很普通,甚至有些破败,只是用黄土坯砌成的城池,但在这个放眼荒芜、天地苍茫的边界上却有其独到的浩海一帜的风采和英雄迟暮的味道。 在被大风抹去了棱角,烈日炙晒而发白的城门上方,已被岁月侵蚀但依旧可看出蕴含雄劲之势的三个字:北塞城。 城外几里内不时有兵卫巡视,排查,赵老大的名号在此派上了用场,再加上几位掌柜能使鬼推磨的手段,商队有惊无险的进了北塞城。 城内入眼皆是一片土黄『色』,所有的房屋都是用黄土坯堆砌而成,被磨去了棱角的屋顶、围墙,每一处都留有岁月和风沙侵蚀的痕迹,街道上亦如其他的城市酒馆、客栈、商铺、地摊应有尽有,却不见繁华景象,街道上冷冷清清,这座边塞城也秉承了沙漠的苍凉而显得有些萧条。 进城后跟随沙七的沙盗们脸上便涌现出了期盼、热切、悲凄各中不一的复杂神情,没有哪一个沙盗是从黄沙中蹦出来的,他们有亲人也有牵挂,因各自不能为外人道知的原由不得不如漠为盗,如今再出大漠他们还怎能保持心平气静,经过短暂的商榷后他们的身影消匿在了各条巷道中。 沙七看着一个个消失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微笑,只是这个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和落寞。 商客和护卫都回了客栈,战天扬和沙七经赵老大再三劝说答应了暂住他家几日,拐过几条街道他们便来到了赵老大的家。 平凡的人,家也是平凡无奇的,一个院门朝南开的土院落,东北两面是房屋,西面是养殖骆驼和其它牲畜的棚厩,战天扬和沙七暂住在北面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简单但很干净,屋内光线比较暗,虽然屋子有两扇窗户但南面墙上的窗户上贴的是一种薄薄的羊皮,虽然薄可透光还是很差,映照在屋内的光线亦显得灰淡;另一扇窗户则是在屋顶上,一个两尺见方的天窗,屋内的采光主要依靠这扇天窗『射』入。 地处大漠边缘常年风沙不断,房屋都不能多留窗户,在窗户上使用一些较薄的兽皮遮挡才不至于被风沙吹烂,能够随时闭合的天窗就成了这里最合适也是最主要的采光、透气的通道。 “你们先歇着,我让我那婆娘做点吃的,很快就好。”赵老大安排好两位后匆匆离开,或许他除了叮嘱婆娘做饭外还有很多事要做。 待赵老大出去后沙七淡淡的说了句:“我休息了。” 对沙七冷漠的态度战天扬并不在意,摇头一笑走向了门外,在院子里的石磨上骑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好奇的往这屋里观望,战天扬来到院里笑问道:“你是谁?” 少年好奇的打量着战天扬,扬声说道:“我是赵老大的儿子赵卓。” 战天扬上前坐在石磨上,又问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赵卓骑在石磨上摇着双腿说道:“我有三个姐姐,两个已经出嫁了,三姐儿正在帮娘做饭……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我家?也是在大漠里面『迷』路了吗?” “我叫战天扬。”似乎和孩子交谈让战天扬欢乐了不少,说着:“你家经常有大漠里『迷』了路的人来么?” 赵卓点了点头,说道:“我二姐夫就是我爹爹从大漠里面救回来的,他家人都死在了大漠,所以他就在我们这里住下了,还娶了我二姐,他们就住在城南还开了一家商铺……” 无论何时何地,孩子都是最天真烂漫的,战天扬笑着,听着他的、他家的、这个黄土之城和这片大漠的故事,童言无忌,他们会告诉你一些被大人们忽略或是不愿意说的事情…… 赵老大说这顿饭会很快,其实却是有些慢,因为他新宰了一只羊,还去外面打了酒,这是一顿很丰富的饭菜,从赵卓比油还光亮的眼睛和嘴角的口水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他家难得的盛餐。 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风俗和规矩,在这里女人是不可以与客人同桌吃饭的,虽然战天扬并不介怀再三劝说,但赵老大却执意不肯让她们过来同桌,当得知她们留了同样的饭菜在厨房食用后也就不再挂怀。 有肉,有酒,这顿饭吃的有滋有味,酒过三巡随着赵老大的面『色』越来越红,他的话也就越多了起来,沙七只是喝着酒,听着,战天扬不时攀谈几句,说的多是为了解开在赵卓那里听闻的一些事情的疑『惑』之处。 日已偏西,一股沙尘从天窗刮了进来,索幸桌上已没了饭菜只有酒坛,不然几位就得拌着沙尘食用了,赵老大摇晃着身子出到院落里望向西方,叫骂着:“今晚又要刮沙暴了,赵卓,赵卓……兔崽子吃饱就没影了,战小哥,沙……呃,你们先坐会,我去把天窗关了,不然沙暴一来就要往屋里灌沙子了,我们一会再喝……” 赵老大醉了但还是知道“沙七”这个名字在这座城里万万说不得,战天扬出来把赵老大拉进屋,说道:“赵老大,你这样子上去若掉下我们俩人可担待不起,你坐着我去帮你关。” “啊?战小哥,你这是瞧不起我啊,这点酒……咦?” 赵老大睁着『迷』醉的眼睛已找不到战天扬的身影,uu看书ww.ukans 他已经从天窗到了屋顶外。 天窗外摆着一块略大的木板,一根粗绳和一块大石板,在木板正中又横镶着一块木条,木条上有一圆孔,战天扬从天窗看下去在屋内的地面上镶着一根木桩,当下也就知道了天窗的闭合办法,把粗绳穿过圆孔系紧后把绳尾放致屋内,盖上木板后再把石板压上,只要再回到屋内把绳尾系在地桩,任由多大的沙暴天窗都万无一失了。 就在战天扬为赵老大几间屋子关天窗时,离他们不远的一个院落走出两人,一人醉眼稀松的对另一人说道:“沙暴要来了,快去快回。” “好嘞,这点路算啥,我可比沙暴都快,哈哈哈……” 声音很快隐没在风沙中,醉朦朦的眼睛看着那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沙暴呼啸而至,天地间霎时成了沙的世界,屋里灯烛摇曳,酒气醉人,屋外狂风怒吼,昏天暗地…… ... 第77章 边塞情怀 当第一缕曙光照亮天际,呼啸了一夜的北塞城霎时安静了,空气中还遗留着沙尘的味道,整个城池都被铺上了一层黄沙。【首发】 战天扬看着还未睡醒的两人不由的摇头一笑,昨晚赵老大醉倒后沙七一改之前的冷漠让他颇感诧异,两人喝完了所有的酒,也说了很多话,不论那是醉酒的胡话还是酒后的真言,都表明了这个浑身上下被杀气占据的少年其实并非他表面上那般冷漠和不近人情,他发自内心的杀气也非与生俱来的。 或许他以前还是一位内心火热,胸怀美好梦想的志向少年,只是时至今日他是否还有热情?还有梦想?如今的梦想又是什么?手刃仇敌? 推开屋门,霞光映目,比起屋内不散的酒气,外面的气息实在是清爽太多,东面房屋阴影下一个朴素的苗条少女正一脸诧异的望着这边,战天扬凝神看了一眼,微笑着走过来问道:“你是赵卓的姐姐?” 少女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见战天扬已来至身前羞赧的点了点头:“嗯,我叫赵雅。” “赵雅?” 战天扬一怔,忽然想起了一个青丝淡淡,无论何时都幽然静怡的身影,还有那双白皙而灵巧的手,她如今可还好?战天扬苦笑了一声,他很明白在那里只要和他有一丁点关系,哪怕再无辜的人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战大哥你怎么了?” 赵雅莫名的看着失神的战天扬,昨天赵卓的讲述让她对爹爹新带回来的这位客人充满了好奇,此刻他脸上浮现出现今的她还不能领悟的落寞和苦涩更撩拨了少女的好奇心弦。 战天扬转而自嘲的一笑,说道:“想起了一个名字和你极为相似的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赵雅眨着眼睛,她似乎是一个极具好奇心的少女。 “古雅。”战天扬的淡淡说,神情亦如他的语气一样清淡。 “好美的名字……” 赵雅似乎是想从名字想象出名字主人的模样,幽然的说道:“古雅,她本人一定和她的名字一样美。” 战天扬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后指着赵雅身边的木梯问道:“你这是要上去做什么吗?” “我要到屋顶上去把天窗揭开,昨晚刮了一夜沙暴,屋里闷死了。” 赵雅一边说一边准备爬上木梯,战天扬上前一步说道:“我替你去吧……” “啊?” 赵雅似惊诧又慌『乱』,伸手去拉战天扬又感觉不妥,急忙挡在战天扬和木梯之间,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还是我自己来,你不行,不可以……” 战天扬莫名的一怔,忽然一拍脑门说着:“抱歉,抱歉,这个……我去帮你把石板拿开,其余的你自己做,你搬那石板恐怕太费力了。” 一抹红霞从赵雅的脸上飘过,沉『吟』了下点点了头,只见战天扬身影一闪便从眼前消失了,抬头看去那个身影已然到了屋顶,少女的眼中闪烁着惊异和好奇的光芒。 朝阳冉冉升起,霞光铺满了大地,战天扬和赵雅两人在院落里忙碌着,一夜沙暴让整座城都一片狼藉,何况这一个小小的院落,清理完院落战天扬又帮着赵雅给牲畜喂料,他不厌其烦的回答着赵雅一个又一个问题,这个从未离开北塞城的少女对外面的世界乃至大漠都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赵雅的纯真让战天扬的心境也轻松了起来,正当两人相谈甚欢时战天扬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向这里奔来,他不由的皱了皱眉,从脚步判断来人应该是赵卓,虽然赵卓顽劣了些,但这个时辰这般着急的往家里跑,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转眼间赵卓飞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门口,他看了眼战天扬和赵雅呼喊着问道:“姐,爹爹在哪?” 赵雅指了指战天扬他们的屋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卓就向屋内跑去,赵雅眼珠一转也急忙跟上去,喊着:“出什么事了?你这样在客人面前大呼小叫太无礼了……” “爹,爹,出大事了,快点起来,出大事了……”赵卓顾不得姐姐的责备,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 战天扬跟着赵雅也进了屋内,赵卓鞋也没脱便跳到炕上抓着赵老大的肩膀一顿摇晃:“哎呀,快醒醒呀,爹,出事啦,快醒醒,出大事啦……” 赵老大终于醒了,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大清早的鬼叫什么?出什么事了?” “吴二熊死了,上吊了……吴二熊上吊死了……就在他家,上吊死了……”赵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啊?” 赵雅忍不住了惊呼一声,说道:“怎么可能?赵卓,休要编这些胡话唬人,难不成又想挨爹爹的板子不成?” “我哪有编胡话,吴二熊真的在家上吊死了!”赵卓信誓旦旦,全然不像编造谎言。 赵老大也被儿子震住了,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怒声说道:“臭小子你给我说清楚了,二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上吊?是谁告诉你的?你要『乱』说瞎话我打断你的腿!” 赵卓毫无惧『色』,uu看书.ukansh 跳下炕说着:“是真的!今早起来我和二宝他们去捉鸟,有几只小雀落在了吴二熊他家的院子里,我们便想着要吴二熊帮忙,可叫了几声屋里都没人答应,二宝就趴在他家窗户去喊他,正好窗户上有两个窟窿,就看到他在屋里上吊了。” 赵老大一挺身从炕上跳了下来,一脸的惊愕,厉声说道:“你们没看错?可是看清楚了当真吴二熊上吊了?” “哎呀!” 赵卓急得直跺脚,肯定的点头说道:“一定是他,我也从窗户看了,就是吴二熊没错!” 赵老大闻言已顾不得凌『乱』的衣衫,着急忙慌的往屋外走去,看到了门口的战天扬,火急火燎的说着:“战小哥你先在家歇息着……丫头,和你娘去给客人做点吃的……战小哥,我去看看一会回来。” 话音未落赵老大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 第78章 上吊死了 赵卓向战天扬招了招手也跟着赵老大的脚步追去,赵雅伸手去拦但被赵卓一闪身躲了过去,赵雅有些恼怒的喊了声:“阿卓,你回来!你跟去做什么?小娃不能看那些,不然爹爹又要生气了……” 赵卓哪里会听姐姐的话,呜哇呜哇的不知喊了句什么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沙七早就被吵醒了,在炕上靠墙而坐淡漠的看着,战天扬转头对赵雅说道:“没事的,我会看着他的。【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啊?战大哥,你也要去?”赵雅眨眼问道。 “我去看看或许可以帮帮忙,对了……” 战天扬指着沙七狡黠的笑着说道:“你在家帮忙照顾一下他,他有伤在身恐怕有些不方便。” “哦,好。”赵雅点头应允,战天扬已到了屋外,她回头看向沙七,却发出一声惊叫,被沙七脸上的疤痕吓到了。 沙七平静的下炕站定,柔和的问道:“请问,有水么?我有点口渴。” “有,有……” 赵雅还有点余惊未定,正要转身又好奇的说道:“战大哥不是说你有伤在身么?你怎么……” 沙七的眼神跳了跳,很平静的说道:“我的伤不在腿上。” “哦,你等等,我去给你盛水。” 赵雅回身吐了下舌头急忙出了屋,沙七看着地上和桌上凌『乱』的空酒坛,又看向门外,脸上浮现了一种奇异的表情。 战天扬跟在赵老大身后,对身旁的赵卓问道:“吴二熊是谁?” 赵卓回道:“是吴伯伯的二儿子,因为他长的特高特壮,所以大家都叫他吴二熊,他本来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战天扬颇有无奈的点了点头,这确也算是一个答案。 在街道上陆续有人也向他们去的方向急行,几个小孩发现了一个大事件不需多时就能传遍整座城,看热闹是平凡的人们最好的调味剂。 穿过几条巷子战天扬就看到了一个被人群围住的院落,甚至有人爬上了墙头观望,就连墙边几颗不大的树上也已人满为患,赵老大上前拨开人群往里挤去,战天扬远远就听到了人群里嘈杂的议论声…… “哎呀,真的是吴二熊,这家伙咋就上吊了呢?” “恐怕早就死透了,吊在屋梁下面动都不动了。” “哎……咋就这么想不开上吊『自杀』了呢?昨天都还好好的啊,还跟我有说有笑的,呸呸呸……。” “啊,赵老大回来了,快让开,快让开,赵老大几时回来的?你看这吴二熊怎么就上吊了呢?” 赵老大终于挤进了院子,战天扬也随后跟进来,外面热闹非凡,院子里却是冷冷清清,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再喜欢看热闹的人也不愿意沾染上晦气,赵老大对说话的人问道:“你有没有清楚?是不是吴二熊?” 那人把头点和跟捣蒜一样,说道:“赵老大,绝对是吴二熊,肯定是昨个夜里就死了,现在一动不动的在屋梁上那吊着呢,咦……那样子吓人人。” 赵老大当下沉脸吼道:“还不快进去把人放下来,你们站在外面看什么?” “赵老大,不是不进去,是进不去啊,门窗都从里面锁死了,我们也想让二熊少受点罪,可进不去有啥子办法?” “那就把门砸开!”赵老大双眼冒着火吼了一声,转身抱起院子里一块石头向屋门走去。 “慢着!” 一声厉吼从人群后面传来,当人们往后看去时当即为此人让出一条了路,只见走进来一位身着铠甲的兵士,边走边说:“官府还未查验死者和现场,所以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可以动,一切等城主大人来了再做定夺。” 赵老大抱着石头焦急的问:“可是,城主大人啥时候才能来?人在屋里吊着也不是事啊……” 铠甲兵士已到了院中,站在屋前挡住门口说道:“我已派人去禀报了,城主大人不需片刻就到。” 战天扬在赵老大耳边意有安慰的轻声说道:“未经查验之前还不能确定死者是『自杀』还是被人谋害,破坏了现场会给查验带来不必要的困扰,眼下人已经死了,不如再等等。” “哎……” 赵老大悲凉的叹息一声把石头扔到了一旁,感慨的说道:“当年是吴老大带着我第一次走进了大漠,是他教会了我走大漠,他走的时候嘱托我帮忙照看他的儿子,没想到我只走了几天就……哎,这让我怎么对得起吴老大呀,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就在此时,战天扬感觉到几股修士的气息向地处而来,院外的人群都面『露』怯意的让开了院门,一队兵士护拥着几人来到了院中,最前的是一位神情严酷,身着布衫的中年人,先前来的兵士看到此人当即上前行礼:“禀告城主大人,死者就吊在这间屋内。” 战天扬昨日从赵卓口中了解了许多这座边塞城池的事,知道这位正是五年前到此上任的城主姓尤名贤,uu看书 ww.ukanshu.om身旁那位长须老者是他的师爷,身后一位穿着软甲的官员必定是副城主,只是还不知道是两位副城主中的哪一位。 城主尤贤点头走到屋前,好事的百姓早已悄悄退到了院外,院子里只有官兵和赵老大、战天扬、赵卓,尤贤问道:“可有人进过屋内?” 兵士回道:“大人来之前我已严令不得有人靠近此屋,经下官查实,这屋的门窗都是从屋内锁死,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也没有人进去过。” 尤贤又看了一遍紧闭的门窗,说道:“把门打开。” 兵士拔出长刀伸进门缝,一下劈开了里面的门闩,推开门后兵士突的掩着鼻子后退几步,皱眉说道:“好大的酒气。” 屋门一开,院中的人都闻到了一股熏臭的酒气,战天扬从屋门看进去,里面一片狼藉,正中摆着一张方桌,桌上和地上散落着几个空酒坛,桌子四周个摆着一张长条木凳,旁边两步处的地面上镶着一根木桩,上面系着一根寸粗的麻绳,想来是和赵老大家一样拴天窗用的。 ... 第79章 密室杀人 尤贤似是这会才发觉赵老大,转身问道:“赵老大这次带商队进入大漠遇到了沙盗?” 被突鄂一问赵老大不由的面容一动,恭谨的回道:“是的大人,幸好沙盗的人数不多,几位掌柜雇佣的护卫又有本事奋起抵抗击退了沙盗,商队只是小有损失。【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是吗?” 尤贤眼有异样的看了赵老大一眼,目光转向战天扬问道:“这位是?” 赵老大回话:“这位小哥在大漠中遇到了沙暴不幸与队伍走散了,途中正好遇到了我们,所以我就一起带他回来。” 战天扬平静的对着尤贤说道:“见过城主大人。” 尤贤盯着战天扬,似乎想用目光穿透他,漠然的点了点回身走进了屋,赵老大悄悄的舒了口气扭头看了战天扬一眼,这幕恰好被正要进屋的副城主看在眼里,战天扬正好看着屋内,四目相对,副城主淡然的走进了屋,但战天扬却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怀疑的神『色』。 赵老大随后也跟进了屋,人们都知道赵老大与死者吴二熊老爹的关系,兵士也未加阻拦,战天扬也便进了屋,一眼看去,这是一个标准的单身汉的家,屋里摆设简单而凌『乱』,屋门朝着东方,除了屋子中央的桌凳,靠在西面墙上的是两组柜子,柜子上摆着的多都是酒坛和酒碗,西北墙角处砌着高不过三尺,长约七尺、宽有六尺的土炕,上面被褥和铺垫一片凌『乱』,枕头摆在土炕东头,正对着土炕的东面墙壁上是一扇与赵老大家中一样的窗户,此时正值东方大亮,穿透窗户的光线却显得些许暗淡,窗下放着一个高两尺的大木箱,距离土炕有七尺远,应该是放置衣物用的,被悬吊的吴二熊就在土炕与这扇窗户几乎正中的位置,脖子上套着一根两尺长的绳索,悬在半空的脚尖几乎与炕面持平。 战天扬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的皱起了眉头,就听在屋子里巡查了一遍的师爷说道:“屋子的门窗都是从内锁死并且完好无损,屋顶的天窗也拴闭的严严实实,死者脸部、双眼有淤血,舌头吐出有一寸,手脚极度僵硬,确是吊死的特征,虽然脖颈上还有清晰的抓痕,但死者手指上也有血迹和皮屑,想必是死者窒息时不能忍受痛苦自己手抓所致,由此可断定的确是上吊自缢而亡。” “哎呀,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昨天还见他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什么事想不开非要上吊『自杀』啊……” 师爷的话音刚落就从屋外传来一阵呼喊,屋里众人的目光不由的闻声望去,看到一个人急匆匆的挤过人群来到了院中…… 排位称呼中有老大自然也就有老二,塞北城有一位响当当的大漠向导赵老大,也便有了一位孙老二,不过现今的孙老二已不做大漠向导的行当,在北塞城里开了一家店铺当上了孙掌柜。 孙老二扯着嗓子声音悲切的闯进了屋子,他与赵老大年纪相仿,体形要精瘦许多,细眉长眼,面冠无须,身长六尺,还颇有几分老而不衰的风采,跟着孙老二还进来两人,一位体魄结实雄壮的汉子和一位身宽体胖三角眼的中年人。 赵老大仍旧习惯称呼他孙老二,迎头便脸有怒『色』的问道:“老二,我不在这几天里是不是出了事?我走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突然生了这事?吴二熊『性』子粗犷从来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是有什么事让他这么看不开的?” 孙老二看到悬在屋梁下面相恐怖的死尸不由的身体一颤,扭过头对赵老大说:“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啊,都好好的,昨个晌午他还来了我铺子,跟我有说有笑,当时王贵也在,我们……” “你昨日晌午什么时辰见的死者?”城主尤贤忽的沉声打断了孙老二的话。 “见过大人。” 孙老二对尤贤揖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回大人话,是在昨日申时,当时吴二熊闲来无事便到我铺子转悠,当时王贵也在,之后是与王贵一起离开的,因为他请王贵帮他修理天窗。” “修理天窗?” 众人不禁的抬头看向屋顶正中关闭严实的天窗,战天扬细看之下忽的目光一闪,那里光线较暗,若不仔细很难看出遮蔽天窗的木板和赵老大家的有点不一样,此时听到体魄结实的中年人王贵说道“大人,当时草民的确在孙掌柜的店铺,吴二熊家的天窗上次沙暴时被他不慎砸坏了,所以才找我来帮忙修补,但原本那块木板损坏过于严重,修补起来太过麻烦,我便帮他重做了一块,完事后我又去了孙掌柜那。” 尤贤问道:“几时去的?” 这次孙老二回话道:“大人,当时应该刚到酉时,昨日酉时三刻便开始起了风,王贵回到我的店铺时还未起风,所以我不会记错。” 尤贤漠然的点了点头,uu看书 .uukanshuom 回身问道:“能否断定死亡时间?” 已有几名兵士把尸体放了下来,师爷和一位官员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勘验,师爷回话:“大人,经验尸官勘验,从尸体僵硬程度和尸斑判断,死者死亡时间是在昨日戌时后。” 这时又有兵士进来禀告:“大人,对周边人家已经逐个询问完毕,昨日有人见到王贵曾来过死者家里,大概呆了半个时辰后不到酉时离开,之后再没人见过死者出门,也未曾见到有旁人出入这里,昨晚刮了一夜沙暴,所以也没人听到这里有什么响动。” 在这段时间里战天扬虽站着未动,但目光游走间已不动声『色』的查看了屋内所有的地方,有异样的天窗木板,系着绳索的木梁,凌『乱』的土炕,窗户下的木箱以及躺在地上的尸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尸体的脚上,就在脚后跟处他看到了一点点土渍和浅浅的血痕。 他暗中想着:门窗紧闭看似是一间密室却未必就与外隔绝,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一点说不通,死者体型魁梧,他怎么做到呢?如何把死者吊到了屋梁上?是遗漏了什么还是…… ... 第80章 现场疑云 “尸体有明显吊死的特征,昨日酉时后便在无人见过死者,这间屋子没有他人闯入迹象,如此看来,死者为上吊自缢了。【首发】” 城主尤贤已经有了定论,但还是对身旁的人问了一句:“严大人,你怎么看?” 严大人,是穿着软甲的副城主,战天扬不免的多看了这位副城主大人一眼,知道此人乃是五个月前才到此担任副城主一职的严炳义,民间传言这位严炳义大人很有些来头,虽然只是在这小小的边塞城担任副城主,但背景可不小,此时就听他说道:“自进屋之后总觉得这里有点奇怪,是否上吊自缢不敢妄作定论。” 战天扬和尤贤的眼中同时不易觉察的一闪,只不过战天扬眼中是奇异的神『色』,尤贤眼中多了一丝不满和深藏的阴狠,他说道:“奇怪?严大人觉得何处奇怪?” 严炳义犹豫着,自嘲的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为何我却还说不上来。” “呵呵。” 尤贤冷笑了两声,就在此时听到屋里一个淡淡的声音:“严大人想必是觉得尸体吊起的位置和高度有点奇怪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披着一件黑披风的身影,他似静又似笑的神『色』让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赵卓惊奇无比,赵老大更是莫名非常的看着战天扬,纵然阅人无数的他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他从大漠“救”回来的俊朗小哥了。 战天扬淡然的走上前来,说道:“想必严大人是觉得,如果死者是上吊自缢的话,吊在那里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是么?” 严炳义的从战天扬的脸上转移到先前尸体悬挂的位置,忽然眼中一亮,快步走过去,颇为激动的说道:“多亏这位小兄弟提醒,没错,我正是觉得此处奇怪,土炕距离墙壁有过七尺的距离,尸体悬挂的位置几乎就在此正中,死者体型虽然高大但也不足七尺,臂最多有三尺长,系于屋梁的绳索仅有两尺长,屋梁距地面不下十三尺,土炕高也不过三尺而已,此处除了土炕和这个木箱外再无垫脚处,木箱又要比土炕矮了一尺。” “所以,死者若是上吊自缢只得站于炕沿处,死者举臂后身长顶多达到八尺,炕高三尺,系在屋梁的绳索长两尺,总共有十三尺,若绳索在死者正上方他刚好够得到,但吊死死者的绳索却在距他三尺之外的斜上方,那么他是如何抓住绳索?又怎么套住了自己脖颈的?” 战天扬在此时不漏声『色』的观察着屋内几人的神『色』,不想竟发现了好几个让他倍感兴趣的反应,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利,这个偏远的、荒凉的边塞之城也不例外。 忽然,他看到了一对小孩的眼睛,从窗户上一对小孔『射』入两束阳光,犹如孩子的眼睛一般注视着屋内的一切,看着那对小孔战天扬的嘴角似翘非翘,脸上似笑非笑,平静的眼神显得泓邃,在泓邃的最深处似有一点奇异的亮光在跳跃,他似乎找回了以前的某种感觉。 他又思索着:圆孔在窗台上方两寸处十字木杆的下方,这个位置确实不易让人怀疑,或许还是死者生前自己故意留下的,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尤贤的师爷在土炕和窗户之间来回踱了几步,看着还悬在上方的绳索,思索了几息功夫,说道:“站在炕沿处,这个距离一跃之下还是能抓到绳索,未必不能断定为自缢。” “哼。” 严炳义憋了师爷一眼冷冷一笑,说道:“大家都很清楚死者不会武艺只是一个普通的常人,一跃之下纵使勉强抓住了绳索,但跃力之下他的身体和绳索必定摆动不止,他如何能用绳索套住脖颈?” 对严炳义蔑视的态度师爷眼中涌现出了恼怒之『色』,严炳义本人对此嗤之以鼻,城主尤贤在一旁冷眼旁观,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师爷愤然说道:“一心求死之人自然有着非常的决心,就算晃动之中抓住绳索套到脖颈也不无可能,况且他可以待绳索停止摆动后再套住脖颈,严大人,就算是个不会武艺的普通人这样简单的动作还是做得出来吧?” 严炳义脸『色』瞬间一沉,如此做法确能行得通,正在暗中恼怒不知如何反驳时又听到那个淡淡的声音:“可他如何把绳索系在了屋梁上?” 吊死死者的绳索一头系在屋梁上,另一头打了一个死结套头。 “这……” 师爷为之语塞,或许死者一跃之下可以抓住绳索,还能套住脖颈吊死自己,但总不能一跃之下瞬间把绳索系在了还要高过两尺的屋梁上,师爷还想说什么却被战天扬抢先替他说出:“也许是死者之前借助它物垫脚先系好了绳索,之后撤掉了垫脚物再上吊自缢,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大费周章?赵卓,你觉得这个做法可行吗?” 赵卓眨着眼睛说道:“既然脚下垫了东西为啥还要拿掉?吴二熊那么结实,他跳上去抓绳子不怕把屋梁拉折了吗?再说了,他身子那么长,u看书..om抓着绳子摆来摆去,那还不把窗户踢烂了。” 连小孩都能看出这些疑点,一下子让屋内一些人冷汗涔涔,师爷更为之语塞,悄然退到了一旁,尤贤生硬的笑了两声,对赵老大说道:“没想到赵老大的儿子倒是机灵的很。” “犬子顽劣,只会胡说罢了,望大人赎罪,赎罪。”赵老大顿时惶恐不安,把赵卓拉到身后狠狠瞪了一眼。 “呵呵,赵老大言重了,孩言无忌何罪之有,再者赵卓所言句句在理,让我们为官之人为之汗颜啊。” 严炳义越俎代庖上前笑言却让赵老大更加惶恐,赵卓昂首挺胸甚感自傲,严炳义又转而对战天扬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在城内从未见过啊。” 尤贤平静的站在一旁,对严炳义的言行似是毫不在意,淡然的看着战天扬,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赵卓挣脱赵老大的手,兴奋异常的抢先说道:“他是我战大哥,叫战天扬。” ... 第81章 解谜断案 “战天扬?” 几人异口同声,却有着不同韵味。[更多好看的小说就上比^^奇^^中^^文^^网] 战天扬走上一步说道:“从高度、屋内布局和物品摆放可以判断这根绳索或许并非死者系在了屋梁上这是其一,其二,一个寻死之人又何须这位师爷所说的那般大费周章?其三,既然已决心要死,又何必在乎一个天窗的好坏请人来修呢?还有一点……” 众人看着他走到土炕前,听他说道:“土炕上不仅被褥,就连铺在最底层的毡垫都凌『乱』的卷起了,可这个枕头为何会工整的摆在光秃秃的炕上?” 屋内一阵沉寂,这四点只需任何一点就可推翻死者上吊『自杀』的言论,战天扬依旧不罢休的来到屋正中的方桌旁拿起其中一个空酒坛说道:“酒量再好的人喝了这些酒也得酩酊大醉,能走几步路就已经不错了,何况还要爬到高处给自己套上绳索?” 尤贤走过来,他自然也看得出一个常人酒量再大喝掉这几坛酒也必定醉的不省人事,说道:“如此说来你认为是有人谋害了他?我的兵士已经仔细检查了这件屋子是完全封闭,并且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是如何进来的?又怎么离开的这间屋子?” “不是认为,而是肯定!而且这件屋子并非完全封闭……” 在众人奇异的注视下战天扬冷峻的面孔上似乎散发出了一层睿智的光芒,他挑眉一笑,抬头看着天窗说道:“昨日在赵老大家的天窗正好是我帮忙关的,这扇天窗和赵老大家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众人的目光第二次聚集在了屋顶的天窗上,这一次人人都看的无比仔细,赵卓惊声喊道:“呀,是不一样,那个,那个少了什么?” 尤贤的眼中当下大寒,冷声喝道:“上去把木板取下来!” 一名兵士急忙跑出屋去,另一名兵士来到地上的木桩前想要解开木桩上的麻绳却被战天扬阻止了:“不必,这扇天窗从外面就可以打来。” 勿需多等,阳光忽然从屋顶照『射』进来,昏暗的屋内瞬间大亮,兵士已经打开了天窗,阳光照在众人脸上,有惊奇,有疑『惑』,有冷漠,还有难以置信。 兵士把木板送到屋内,这只是一块平常的稍稍有点厚的木板,木板中央被凿通了一个圆孔,那位兵士说道:“麻绳是从圆孔穿过在外系了一根木杆拉住了木板,又在上面压了石板。” 赵老大家天窗的木板上是在里面横镶了一块有凿孔的木杆,若不先掀开木板是无法解开系在上面的绳子,但这块木板的绳子却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的从外面解开。 严炳义神情冷凝的说道:“凶手从天窗进来又从这里出去,以此屋的高度必须一位身有武艺的人才能办到,如此也就缩小了排查凶手的范围。” “这也未必……” 严炳义不解的看着战天扬,后者却看着神情惊异的赵老大父子说道:“我在大漠中不只一次见到一种中间打着绳结的绳索,赵老大当时就随身带着一根,在家中也挂着好几根。” 赵卓抢先说道:“那绳索是用来救陷入流沙的人用的,不仅手可以容易抓住绳索,双脚也可以登住绳结。” 战天扬笑着抚了一把赵卓的头,说道:“看来你从赵老大身上已经学了不少本事。” 赵卓得意的笑着,严炳义稍有不自在的说道:“战兄弟认为是一个普通人谋害了死者?” “也不尽然,不过可能『性』却是较大的。” 战天扬仰头迎着天窗『射』进来的阳光,指着边上的一根木梁说道:“以死者单身汉的生活习『性』想必是极少打扫房间,天窗被木板遮蔽,但还是会有沙尘从缝隙吹进来,虽然不多但长年累月落在了天窗四周的木梁上还会留下一层灰尘,而那一根木梁上的尘迹却有点不同。” “刷刷。” 话音还未落就有两个身影已到了天窗外,尤贤和严炳义在屋顶外各站一边看着战天扬所言的木梁,严炳义沉『吟』了下说道:“其他木梁上的灰尘都是平整的,唯独这根却有几处尘迹要浅一些……” 尤贤漠然说道:“旧灰尘抹去后再落上新灰尘自然就比旁边要浅了。” 这似乎是两位正副城主第一次达成共识的合作,严炳义点头说道:“这似乎是一个手印,还有这里……” 严炳义手掌一挥散去了上面的灰尘,沉声说道:“这是绳索捆绑过的擦痕!” 两人身影一闪又回到了屋内,尤贤冷冷的说道:“还有一个疑问,尸体只有上吊的痕迹和吊死的特征,就算是昨夜酒醉不省人事,可壮实的体躯不下两百斤,凶手如何在死者还活着的情况下吊在了屋梁上?” 尸体就摆在土炕东侧的地面上,战天扬来到尸体和土炕之间,说着:“死者脖颈上的抓痕如师爷所言,上吊自缢时不能忍受痛苦死者本人所抓也有可能,uu看书 .uukanu但死者脚后跟上的土渍和擦痕却不是上吊所能造成的。” 战天扬说着掀起土炕上凌『乱』的被褥和毡垫,在光秃秃的炕面上赫然就有几道蹬踏过的痕迹,而在尸体的脚后跟确实有点点土渍和擦痕,战天扬接着说道:“炕面上蹬踏的痕迹不少,但死者脚后跟残留的土渍却不多,应该是他又蹬踏在了被褥上被擦掉了一些,若仔细检查被褥会找到土渍和死者摩擦留下的血迹。” 尤贤冷眼看向几位兵士,几人慌忙去检查被褥,战天扬不去理会踱步回来,说道:“昨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这样……” “凶手知道死者的天窗换了一块可以从外面就能打开的简易木板,还很了解死者的秉『性』,知道他昨日不仅会喝酒还会喝醉,他趁沙暴到来之前来到这里打开天窗,在窗口旁的一根木梁系上打有绳结的绳索,顺着绳索轻易的进入屋内,他只要把窗下的木箱往中间搬动两尺,把木桌搬到木箱上,再放一张椅子在上面就很容易在木梁系上那根伪装成死者上吊的绳索……” ... 第82章 推论 “之后要做的从就木梁上面穿过另一个长绳,在长绳一端打好活结,死者在头部向东躺在土炕上,只需把活结套进还在酒醉熟睡中死者的脖颈,从另一端用力拉长绳……” 战天扬扮演着凶手来到窗边,说着:“不论死者喝了多少酒此时都该醒了,忽然的窒息让他惊恐中想要拉开勒住脖子的绳套,但无济于事,剧烈的挣扎蹬『乱』了被褥以及毡垫,留下了炕面上几道蹬踏的痕迹,最终被凶手吊了起来,他再把死者吊至和现在木梁上绳索一样的高度,把长绳另一端系在这里固定住吊起的死者。【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众人的目光随着战天扬的手指看向窗户上的一对圆孔,它宛如一对小孩调皮的眼睛戏谑着在场的每个人,赵卓失神的说道:“我们就是从这圆孔发现吴二熊上吊的。” 战天扬转而用一种莫名的神情看着大家,赵卓觉得这是充满正义的神『色』,赵老大却觉得那是一种悲凄,尤贤和严炳义两位大人则看出了这张脸上的没落和释然,这是过多的经历此类事情积累后的心理表现,二人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念头:此人绝不简单! 几位听他淡淡的说着:“这对圆孔的位置的确不易引起怀疑,或许是小孩玩耍调皮时戳破的;也有可能是死者生前故意留下让阳光『射』至炕头便于他掌握睡起时辰所用;当然也可能是凶手先一步就想到了这两点,在昨日谋害死者时特意弄出来的,不论是哪一个原因凶手都利用它完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战天扬回身看着静静悬在屋顶下的绳索,那只是一条最为寻常的绳子,他颇有讥讽意味的笑了一声,说道:“任何一件寻常的物件、看似平常的现象都会被人所利用,在行凶时人的智慧似乎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敏锐!他把死者吊起固定到与这根绳索一般高,只要再顺着搭建的垫脚物上去把死者套在这根绳索就可以取走那根长绳,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掉在地上的枕头,慌『乱』中却疏忽了炕上凌『乱』的样子,所以枕头才会奇怪的摆放在炕头。” 他边说着边走到天窗下:“之后他只要再把搬动过的物品放回原处,拿着系天窗木板的这根麻绳从他的绳索爬出去,最后只需要收回绳索关闭天窗就完成了这次谋杀!当时沙暴临近,所有人闭门不出,他完全不担心有人看到。” “啪啪啪……” 尤贤和严炳义不约而同的拍手,两人对视一眼,尤贤说道:“精彩,精彩,观察入微,叙述详细而缜密,所有的细节都串联了起来,并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无懈可击的推论,我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你谋杀了他。” 面对尤贤突然的质疑战天扬的面『色』犹如一潭静水,平静的说道:“首先我是第一次到这里,不了解他也没有杀他的理由;再者,我并不知道他昨天换了天窗的木板,恐怕这座城中知道此事的也只不过两人而已。” 大家的目光都随之聚集在了两人身上,严炳义神『色』冷酷的走过来,说道:“如此说来,凶手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位喽?” 孙老二和王贵惊慌至极,瞬间脸『色』煞白,孙老二慌『乱』的摆着手说:“怎么可能是我们,我也没有杀二熊的理由啊,当年吴老大死前把两个儿子托付给我和赵老大,我一直把他们看成自己的儿子,还是我把老大推荐给了罗川城的许掌柜在那做伙计,我怎么可能杀他?这可能不『乱』说啊!” 严炳义冷寒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王贵,赵老大一脸阴沉,他已认定了凶手就是王贵,厉声说道:“王贵,你与二熊向来无怨无仇,为啥要这么狠心?有啥事不能说出来要杀了他呀?” “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不是我啊,我昨天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还很高兴的样子,他还活着呀,我没杀他!”王贵已是面无血『色』,双腿止不住的发抖,慌『乱』言道。 战天扬抢先问道:“你说他昨天很高兴?” “是是是,是的。” 王贵拼命的点头,说道:“从孙掌柜那出来后他一直就很高兴,回来的路上还买了下酒菜,说他有一件天大的好事晚上要喝个尽兴,我给他做好临时用的天窗木板他还多给了一点工钱,我拿钱就走了,真的没有杀他,这位小哥千万要相信我。” 战天扬点了点头,听到尤贤说道:“你给死者换了临时用的天窗木板,还知道他昨晚会喝醉,就目前来看也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王贵吓的几乎要跪到地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大人,我昨天离开这里后就去了孙掌柜那,一整晚都在那里没有离开过,不信你问孙掌柜,还有丁胖子,昨晚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严炳义皱眉说道:“昨晚刮着沙暴,你不回家去孙掌柜那做什么?” “正是因为刮沙暴我们才留在孙掌柜那喝酒,我们昨晌午就说好了,我和丁胖子帮孙掌柜做完事就留下喝酒。uu看书 w..co” 王贵说着扯了一把身旁的丁胖子,丁胖子点着头说:“王贵说的没错,昨晚喝酒的事是事先说好的,我们一直在一起。” 孙老二突然说道:“王贵是在沙暴前出去了一趟,但是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正好是从我的店铺到他家来回路程的时间。” 王贵听到孙老二的话一下子吓得脸『色』惨白,不待严炳义发问就抢先说道:“我是回家去拿酒了,孙掌柜家的酒不够,而我前几日出门正好带回来了两坛好酒,所以就回去拿来一起喝,不信你们可以去孙掌柜家查,那酒还剩下了半坛,不是我们北塞城的酒。” 战天扬平静的听着,看不出想着什么,严炳义说道:“孙掌柜的家离此地只隔了两条巷子,你可以事先把酒藏在某处,在这里杀了死者后再把酒拿回去,如此一番耗费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严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从孙掌柜家出来的时候已经起风了,我是一路跑回去的,我那婆娘可以作证……” ... 第83章 真凶 王贵几乎要『尿』裤子,哭着脸说道:“对了,还有张三,我在快到家时风沙『迷』眼一时没看清楚差点撞倒了他,还有,路上还遇到了几人但我没看清楚都是谁,大人你只要派人去问问就知道了,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我真的没有杀人啊。(首发)” 尤贤和严炳义都皱起了眉头,王贵能如此说势必是有所说的人证,战天扬走上前问道:“你拿了酒回到孙掌柜家后又怎样?” 王贵急忙回道:“我再也没离开过,一直喝酒到深夜,何时睡着了我都不知道。” 孙老二又说道:“的确如此,王贵回来之后我们三人便谁也没离开过,一直喝酒到午夜之后了,是吧丁胖子?” 丁胖子木讷的点了点头,战天扬突然来到丁胖子面前问道:“王贵回家拿酒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丁胖子莫名的看着战天扬,说道:“在喝酒啊。” “和谁喝?怎么喝的?喝了多少?” 战天扬紧紧*问,眼神犀利如刀,身上散发出一股威势压住了丁胖子,丁胖子肥胖的身上瞬间渗出了一层汗,不知所措的看着宛如威神的战天扬,支吾着:“和,和孙掌柜喝啊,喝了,喝了……我,我当时喝着好像,好像睡着了,醒来后王贵已经回来了。” “果然如此!” 战天扬收回散发出的气势淡淡的说了一句,尤贤和严炳义不约而同的第二次对视了一眼,战天扬悄然把二人的神情收于眼底,他只是放出了一点点气息,不仅为了对丁胖子造成压力还有意试探身旁的两位城主大人,此时他已经在心中开始考虑另一件事情了。 随着战天扬退后了几步满头大汗的丁胖子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但此时谁又会去关心他,王贵还在为自己岌岌可危的命运忧心不已,孙老二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那一句淡然的“果然如此”几乎让他崩溃,看着战天扬犹如看着一只恶魔。 战天扬转而看着孙老二,微笑着,缓缓的说:“孙掌柜,事已至此还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吗?” “什么?是……战小哥,你不会弄错了吧?老二他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赵老大怀疑,屋里几乎所有人对急转的形势都疑『惑』不解,但赵老大在怀疑之中却无意的选择了相信战天扬,孙老二的双手禁不住的颤抖着,近似于吼叫的说出一句话,但声音却很低沉:“隐瞒什么?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凭什么?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他?” 战天扬似是怜悯的看着这个瞬间苍老许多的暮暮老人,声有柔和的说道:“赵老大称呼你为老二,起初我以为你是在家排行老二,直到你说吴老大把儿子托付给了赵老大和你我才明白,你是这里仅次于赵老大的大漠向导,曾经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和阅历的大漠向导,如今转而当了掌柜,无论哪方面都说明你细腻的心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事先就说好晚上三人一起喝酒却不把酒准备够呢?” 孙老二颤巍着嘴唇做出最后的一搏:“那就是我忘了,我记得酒是足够的,但忘了前几日喝了一些,就是我忘了。” “好吧,你忘了备酒。” 战天扬点了点头,正当孙老二惊异,其余人疑『惑』他转变之快时又听他说道:“丁胖子酒量如何?只看他体魄也知不会差吧?况且一个不好酒的人怎会在沙暴之夜为了一顿酒而在外留宿?所以丁胖子好酒,酒量还很好,但为何才开始喝他就醉倒了呢?若此时去你家搜查,应该还能找到你换掉的那一只下了『迷』『药』的酒碗。” 众人一时无言,孙老二绝望的看着转身而去的背影,嘴里呢喃着什么旁人也听不清楚,战天扬走到了失魂落魄的赵老大身边,他却听到了孙老二的话,又对孙老二说道:“这不是天意,你昨天恐怕是想找一位酒量欠佳的人担当丁胖子的角『色』,可酒量不好的人必不好酒,怎会为了一顿酒不顾家人安危,纵使今日我不在此,两位大人也必定会查明此事。” “呵呵呵呵……” 孙老二发出一连串的怪笑,面容恐怖的扭曲着,摇着头说:“他们起初已经认定他是上吊自缢了,若不是你,若不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你,是没人能发现这一切的,是你!是你——” 孙老二用一种近乎恐怖的凶狠眼神瞪着战天扬,失神的赵老大在这样的目光下忽然清醒了,跨前一步,似乎看着一位陌生人一般,生硬的说道:“是我从大漠中把他带回来的!” “你?你!你……” 凶狠的眼神涣散了,孙老二无力而颓废的看着赵老大,此时此刻他最没脸见的人却就在眼前,“噔噔噔”,他退后了几步摇晃着身子坚持着没有倒下,战天扬又说道:“你在王贵从这里回到你那后知道了换用临时天窗木板的事情,短短的时间内就想到这个近乎于完美的杀人计划,以你的心思,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一定要杀人呢?” 赵老大的目光也柔和了,uu看书 .ukansu 面前是他一辈子的伙伴,他想不明白,更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景象,但这就发生在眼前,他的眼中已闪烁着泪花,问道:“老二,到底发生了啥事?你为啥要杀他呀?你这么做我们怎么向吴老大交代啊?我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下面见他呀?” 孙老二已是老泪纵横,他走过来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无比愧疚的看着赵老大:“赵老大,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吴老大……可是我别无选择,我是没有办法啊,他居然用秀儿,用我的女儿威胁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啊……” “威胁你?” 严炳义让几位兵士把孙老二围在中间,走上前问道:“他用何事威胁你?” 满脸泪水的孙老二一下子紧咬嘴唇,一副死也不会说的倔强神『色』,赵老大过来,哀声说道:“老二,说吧,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孙老二看着他这一辈子最亲密、最好的伙伴,终于松口了,说出的话让战天扬不由的心头一跳,眼神复杂而机警的看着孙老二和在场的几位。 ... 第84章 杀人者亦可悲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精明世故的孙老二也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杀之而免灾?这是在场诸位都疑『惑』又好奇的问题,随着孙老二的叙述,一部分人的好奇转变成了极大的兴趣,但这份兴趣之后却各自都是不能为外人道之的心思。【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吴二熊一直求我带他走一趟大漠,但当年我和赵老大把吴老大从大漠带出来后就做出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的两个儿子进大漠,所以我一直没有答应,可架不住他一再央求就答应了带他一趟……” 孙老二饱含歉意的看了赵老大一眼,此时他平静的如同一位交代后事的老人,当真相得以大白,罪恶得以释放,他已从最初的恐惧和惊悚中走了出来,只是苍老的脸『色』再也不能恢复,他坦然接受自己酿出的苦果但不代表他情愿如此,毕竟他还有着牵挂。 “我没想到,这一趟成了我最后一次进入大漠,那天夜里沙当家来找过我,但不怎得被吴二熊看到了,当我回来后决定再也不进大漠他便用这件事要挟我,要告发我与沙盗通好,期间从我这里拿了许多钱财,我看在吴老大的情份上一直忍着,可是……他现在居然要我把秀儿嫁给他!” 已经沧桑无神的眼中终于又有了些许光彩,痛恨、后悔亦有怀念,孙老二顿了一顿继续说着:“如果他以前提出这个要求我是不会反对的,他毕竟是吴老大的儿子啊,可是我已经发现他原来竟是一个贪得无厌登徒子,我怎么可能答应他?我怎么能把我的女儿嫁给他这种人?昨天他又来找我,说我再不答应他马上就去报官,我就先假装答应了稳住他,因为我已经想好了要带着一家人离开这里,王贵和丁胖子就是我找来帮忙收拾货物的,只不过我是告诉他们我这几天要出门走货……” 孙老二摇头惨淡的苦笑了一下,说:“当王贵回来告诉我他给吴二熊家换了一块临时的天窗木板后我忍不住改变了注意,我在这里毕竟生活了一辈子,若不是被他吴二熊*的走投无路,怎么可能真的想走啊?是他不仁在先,那就怪不得我无义了!于是在起风时我借口酒不够让王贵回去拿酒,又在丁胖子碗里下了『迷』『药』,他睡着后我拿着准备好的绳索来到这里,之后……之后的事情和这位小哥说的完全一样……” “我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原来还有那么多疑点,呵呵……我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位小哥当时是不是就在这间屋子里?亲眼看着我做了这一切?” 战天扬沉寂的摇头,说道:“昨晚我在赵老大家陪他喝酒。” 赵老大疑『惑』不解的问道:“我们一年到头不停进出大漠的向导和沙盗有往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呀,你我与沙当家相识也不是啥子秘密,为啥就怕吴二熊去告发你啊?” 战天扬的目光似无意的从各位脸上扫过,他知道在这间屋子里对这个问题有兴趣的人绝非他一个,正当孙老二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时城主尤贤走了上来,用一种近似于无情的眼神看着孙老二,说道:“不论死者用何事要挟你,如今人已经死了,再也无从追究,而你杀人已是无可抵赖的事实,来人,把凶手押回去。” 两名兵士架起孙老二往屋外走去,孙老二看着赵老大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一个字,战天扬本就没指望在此从孙老二口中得到这个至关重要的答案,看着那个已然坍塌无力的老迈身躯他的嘴角闪过了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件案子多亏了小战兄弟啊,不然真有可能让凶手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走了,小兄弟一番无懈可击的推论着实让人佩服,佩服啊。” 严炳义笑『吟』『吟』的过来拍着战天扬的肩膀说道,似乎他们已是一对非常熟络的老友一般,战天扬一笑回应:“严大人过誉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城主大人似乎无时无刻都要保持他的威严形象,往屋外走去时在战天扬面前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当真是与队伍失散的商客?” 战天扬点头:“是的。” “可有找到你的同伴?”尤贤的语气依旧。 战天扬摇头:“没有。” 尤贤抬脚往外走去,在跨出屋门的时候扔回来一句话:“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派人帮你去找。” “多谢城主大人。” 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到战天扬还是拱手相谢,待尤贤走远严炳义又与战天扬交谈了几句方才离开,无非就是关心下战天扬的“商队”和一番夸赞。 两位貌合神离的两位城主走了,留下善后的兵士多不是也走的一干二净,战天扬和赵卓搀扶着失神、乏力的赵老大也回了家,赵雅早已做好了饭菜在等候,看到面『色』极差的爹爹好奇的她把赵卓拉到一旁去打听,沙七正坐在饭桌旁等着他们回来。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赵老大唉声叹气的勉强吃了几口就又出了门,吴二熊的丧事和现在一团『乱』麻的孙老二家还需要他去打理,赵雅收拾碗筷的时候不时地瞟望着战天扬,闪着奇异光芒的眸子让战天扬有点胆寒的感觉,可以想象从赵卓嘴里大肆渲染出的事情让少女的好奇心空前的膨胀,不过收拾完后赵雅便很识时务的走了,战天扬暗中松了口气。 “你很怕她么?” 屋里只剩下了战天扬和沙七两人,后者先开口。 “一个对何事都充满了好奇的女孩,由不得你不怕。”战天扬苦笑。u看书.uuksu.co 沙七忽然『露』出一幅感同身受的表情,战天扬的苦笑瞬间变成了大笑,可以想象离开的这段时间沙七受到了赵雅的何其“摧残”。 沙七没理会战天扬的幸灾乐祸,忽然问道:“吴二熊是以前吴老大的儿子?” “是的。”战天扬收敛了笑声平静的回答,他的目光不在沙七身上,看着屋外,眼睛深处却一点也不平静。 沙七在看着战天扬,从他回来后他就发觉了他有点异样,又问道:“是『自杀』?” “不是。”依旧静静的回答,他依旧没有回头。 “是谁杀了他?”沙七皱了皱眉,脸上的疤痕更显得骇人。 战天扬忽然回过头,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谁也没有移开,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沙七没找到,所以他在等,战天扬不确定是不是找到了,所以他需要确认。 ... 第85章 复仇之路 “走上复仇的道路就注定了要双手沾满鲜血,以血还血,以命偿命,走上这条路就只能一步步走进罪恶的深渊,庞若是一个还未良知尽失的人,在最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愿以偿感受到复仇的快意之后会背负起这份罪恶,它会如蛆附骨般跟着你直到死亡,在这条复仇亦是充满罪恶的路上,要么放弃,要么罪大恶极的走下去。【首发】” 战天扬没有马上回答沙七的话,平静的看着对方,沙七为之一怔,他不笨,可以说他是个聪明人,稍作思索便明白了战天扬话中的意思,他的心禁不住颤抖了几下,他已隐隐觉出了这席话背后的深意。 就在他在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又听战天扬说道:“都说杀气源自于心,但杀气又何尝不是隐蔽心的最好手段?只有一身浓烈的杀气才能支撑你背负起血海深仇!你有一棵善良的心,你无心走向罪恶,可上天却用一片罪恶孽海挡住了你的脚步,你若执意要罪大恶极的走下去,被你用杀气隐蔽的心就再也不复存在,那是,杀气就是源自于你的心!” 战天扬顿了顿,盯着着沙七的眼睛从未移开,一字字的说道:“我想问你,你真准备好了吗?确定自己能够一路走下去?” 沙七的眼瞳一阵收缩,这是他复仇路上第一次犹豫,他最大的仇人是魔蝎虎,若想杀了魔蝎虎就得杀了他手下几百个沙盗,谁能保证他们各个都是罪有应得?沙盗也是人,他们也有亲人,有盼儿回家的老娘,有守门遥望的妻子,亦有期盼爹爹的孩子,哪一个进漠为盗的人背后没有一段辛酸史,杀了几百人,也许要背负对成千上万人的愧疚和罪责,他本就是个聪明人,还是善良的聪明人,这条路到底该不该走下去? 复仇之路亦是罪恶之路! 沙七缓缓闭上了眼睛,战天扬依旧平静的看着、等着,过了许久,当沙七再此睁开眼时他还是静如止水般的看着,似乎不论沙七选择什么他都不会意外,此刻已不再需要多说什么他已经从那双眼睛知道了沙七的选择。 杀气,已经不再是隐蔽心的手段,他已感受到了沙七从心里渗出的杀气,这股杀气阴寒蚀骨,凛烈噬魂。 只有绝然的杀心才能散发出真正的杀气,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沙七。 “是孙老二杀了吴二熊……” 已无需再去问他的选择,战天扬事无巨细的把案情叙述了一遍,而后说道:“我认为你的复仇之路比你想象的还要远。” 沙七眼中一寒,说道:“难道你认为那两位貌合神离的城主有问题?他们会与我父亲有关?” 战天扬轻轻摇头,说道:“眼下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关系,但你父母和手下沙盗被尽数残杀却存在很多疑问……” “魔蝎虎只是你父亲当年救下的一个商客,一身修为也是你父亲教导所获,他若起私心你父亲不会觉察不到这是其一;五年前来到大漠的骷髅张和青蛇妖娘是什么来路?从现在局势来看他们当时本就是冲着你父亲来的,魔蝎虎是如何和他们串通做局的?你父亲的修为本在他们三人之上,手下沙盗也不比他们少,他们如何杀得了你父亲?” 每一个疑问都让沙七的心为之一沉,战天扬从当初与赵老大谈及此事他便觉得多有蹊跷,再经今日一事就更加肯定了。 “我当时并不在大漠,所以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沙七隐忍着自责的痛苦,又说道:“照你如此说来,莫非他们背后还有一人在*控这一切?” 战天扬不得不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有的一点,但这人是谁?倏然,一股阴煞的杀气冲天而起,沙七手上闪现的巨大镰刀发出刺眼的白光,战天扬急忙抬手在空中画出了几个古朴的图纹,一道淡淡的光罩把这间屋子笼罩了起来,也阻止了杀气的扩散,淡淡的看了沙七一眼说道:“你该学会控制它。” 它?是巨大的镰刀?是阴煞的杀气? 不管是什么沙七点了点头,心绪平静下来杀气随之消散,镰刀也不再闪耀被他收回到了元丹,他问道:“你认为此人是谁?” “不知道。” 战天扬不怕打击沙七如实的回答,对方的眼中并没有失望之『色』,战天扬问道:“你说那时你不在大漠,你在哪?” “我在太安城胡老爷的府邸,我在事发前一月就去了那里,父亲交代未经他同意我不能回到大漠,起初我以为父亲要我跟着胡老爷学经商之道,直到有一天我听到胡老爷交代手下几位掌柜说商队以后不可再进入大漠,那时我才觉得事有蹊跷,我偷偷回到了大漠,却再也找不到他们……” 沙七神『色』黯然的望着屋外的天际,u看书 wwuuanhu.co 那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原本的家变成了断垣残壁,一个个亲人成了黄沙下的白骨,在烈日之下,滚烫的黄沙之上,他哭喊着,发疯了一样拼命的寻找着,没有一个活人,曾经的喧闹变成了死一般的沉寂,往日的亲人只剩下了遍地的森森白骨,他甚至不知道哪一对骨骸是他的父母,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在一堆白骨中呆了多久,直到看到了那个骷髅头,一个光头上的狰狞的骷髅头,一张肆意狂笑的脸和一柄夺命的怪斧。 若非他父亲手下流散的沙盗所救他早已丧命在骷髅张的怪斧之下,也是从他们口中他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仇恨的火焰开始在他心中燃烧,然而那时他却已濒临死亡,那一次骷髅张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那道贯穿了半张脸的伤疤。 战天扬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活下来的?你的镰刀是什么来历?” 沙七已平静了,或许痛的久了、恨的久了也就麻木了,他说着:“当时骷髅张集结了更多的沙盗追我们,我们只能分散逃命,有三位叔伯带着我走投无路下进入了大漠深处的荒芜之地,在那里我们遇到了流沙,他们死了我却还活着,我掉进了流沙下一个古怪的地洞中,在那里得到了‘斩魂’。” ... 第86章 神人 “斩魂?刀如其名!” 战天扬由衷的赞叹一声,那柄巨大的镰刀上散发出的杀气让他都为之心悸,与“神尊”相比“斩魂”则是另一个极端,用恐怖的杀气压制对手,‘阴’寒蚀骨,杀气噬魂,斩而魂散。,最新章节访问: 。 “如此说来你并没亲眼所见发生了什么事,你父亲却早有准备的把你送出了大漠,是什么人能让你父亲明知有难却要坐等着祸事临头?” 沙七沉默着,战天扬也沉默着,片刻后战天扬一挑眉‘毛’,故作轻松之态说道:“恐怕答案会在孙老二那。” 沙七神情一动,说道:“莫非那晚我父亲告诉了孙老二?” “不会……” 战天扬拧了拧眉,说道:“孙老二如果知道此事断然不会活到今日,不过从那一趟后孙老二就转行做了掌柜,说明那一晚你父亲还是对他说些什么,所以我们得去问问他,或许能从你父亲的话中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孙老二恐怕已被囚入了大牢。”沙七轻叹一声,看着战天扬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战天扬轻松一笑:“那我们就去大牢问他。” 北塞城关押犯人的大牢在什么地方,战天扬和沙七都不知道,不过对于有个大嘴巴赵卓在,想要知道一点都不困难,战天扬叫来赵雅和赵卓姐弟借口闲聊中套知了诸多想要的信息。 日已偏西,赵老大出‘门’后一直未归,据赵卓讲在为吴二熊准备后事今晚也无暇回来了,赵雅又去准备大家的晚饭,赵卓早已跑的没了影子,战天扬和沙七屋在内商讨着晚上的大牢一行。 “战小哥在吗?战小哥在吗?” 屋外忽然传来叫唤声,战天扬走出屋时赵雅也正好从厨房出来,在院‘门’口站着一位官兵打扮的中年人正在伸着脖子向里张望,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忽然一亮,满脸仰慕和兴奋的向战天扬跑去:“哎呀,战小哥,你果真在,太好了,太好了,你在就太好了……” 战天扬迎上前问道:“不知官爷找我所为何事?” “哎呀不敢不敢,叫我邓头就好了,或者叫声邓大哥也成啊,什么官爷的战小哥可是折杀我了,哈哈……”来人爽朗的大笑,他在北塞城护城兵士中也是名小头目。 “邓大哥。”战天扬微微一笑叫了一声,他深知人际关系是消息来源的可靠之道。 一声邓大哥叫的邓军头不由的飘飘然了,调查吴二熊案件时他也在场,全程目睹了战天扬言谈间道破玄机找出凶手的风采,当即就把这位英俊小哥视为了神人,心中的仰慕之情有如荒北大漠一般浩瀚无边,如今神人叫了他一声大哥还不得让他一介凡夫俗子美上个把月,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小头目又有了一番在别人面前炫耀的资本,禁不住乐的忘乎所以。 战天扬只得再提醒了一次:“邓大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一高兴把正事都忘了,战小哥见笑了,见笑了……” 邓军头终于记起了此行的目的,一拍脑‘门’打了几声哈哈,又说道:“战小哥,我们大人请你到府上一叙。” “大人?”战天扬的脑海中瞬间闪出了两个身影,不知是其中哪一位。 “就是我们城主尤大人。”邓军头笑呵呵的说道。 战天扬暗自起疑,问道:“邓大哥可知城主大人找我是为何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来请战小哥,给你带路,哪里会知道大人的事情。”邓军头大咧咧的说着。 “哦,邓大哥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战天扬给一旁眨着好奇大眼睛的赵雅嘱咐了几句后跟着邓头走出了院落,正值晚饭时间,街道上空飘着徐徐炊烟,街道旁不时的可以听到簇拥着几人在谈论今天城里发生的大事,孙老二和吴二熊的名字被频频提起,还有一个对他们而言相当陌生的名字,却不知此人正从他们身边走过。 邓军头从赵家院‘门’出来就开始口若悬河的赞誉让战天扬有些招架不住,着实见识了一番大漠汉子的耿直和豪爽,连夸人都夸的直白豪迈,让被夸之人禁不住的脸红,终于在他话音一顿时战天扬成功的‘插’上了话:“邓大哥,不知那孙掌柜现在如何了?” “哎……” 一声长叹,邓军头把头摇的战天扬都担心他会把脖子给扭了,又叹了一声后说道:“押回去就关进了大牢,晌午的时候城主大人亲自审问了他,审完就又关了起来,恐怕是要等到秋后问斩喽……这孙老二,到底是图个啥子嘛,他与沙当家有‘交’情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事情,虽然沙当家现在……也不至于杀人嘛。” 战天扬沉‘吟’着,uu看书 ukansu 眼珠一转,说道:“城主亲自审问了孙老二,难道以往城主不审问犯人么?” 这一下战天扬又打开了邓头的话匣子:“城主大人公务多么繁忙啊,这些事情哪能劳烦大人,通常都是由下面专管刑案的官员审讯,碰到严重的最多由副城主大人主持,今早本来就不该城主大人去的,但那一帮娃儿‘弄’的整个城几乎炸了锅,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一伙黑了心的沙盗来攻城了,把城主大人也惊动了,就连严大人也去了啊,那严大人可不得了哇,听说他靠山硬的比……” “比我腰上这柄刀还硬,来头大着呢,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跑到我们这旮旯边塞小城来当副城主,反正啊我们平时都很少能见到严大人,神秘的很呢,说道神秘,战小哥你是什么人呀?你可不知道我那些个弟兄都把你当成了神人,你简直就是……” 战天扬顿感头大,打听到了点有用的信息后再也不敢招惹这位真正的“神人”,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到了城主府,虽然还是土黄‘色’的宅邸,但高高的院墙,偌大的‘门’庭还是显示了一城之主的尊贵地位,‘门’口早有人候着迎接,邓头‘交’接后摇头晃脑的离开了,又能回去给大家吹嘘一番怎能不叫他高兴。 第87章 鬼话连篇 在这荒凉的边塞城看到绿『色』并不稀奇,但一大片绿『色』就难能可贵了,似乎这么一个大院落就是一片小树林,穿过郁郁葱葱的树荫也就到了府邸的厅堂,从外看只不过是一间颇大的黄土屋,但走到屋内眼前就已是另一番景象,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摆放的物件都格外精致,特别是屋顶的那颗夜明珠让整间屋子时刻都亮如白昼。(首发) 尤贤脸上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从厅堂的侧门走了出来,看到战天扬当先笑了两声后说道:“小战兄弟来啦,坐坐,来人呐,快上茶。” 这位穿着一件普通的淡蓝『色』衣衫、一脸和善笑容的尤贤尤大人与早上那位城主大人简直就判若两人,战天扬心中疑『惑』脸上惶恐,迎上前去拱手说道:“见过城主大人,不知大人传在下到府上是所为何事?” “哈哈,来来,坐下说。” 尤贤顺势抓住战天扬的手腕向厅中的椅子走去,那熟络流畅的架势好似两人就是多年未见老友,坐到椅子上时茶水也刚好送到,尤贤对下人耳语了几句后端起茶杯对战天扬说道:“小战兄弟先喝口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茶,但也是只有在我们大漠才能喝到的。” 对方意图未明之前就只得按兵不动,战天扬笑着喝了一口茶,赞声道:“此茶入口甘冽,香气雄厚,果真和别处的茶不一样。” “想不到小战兄弟还是茶道高手,哈哈……” 尤贤爽朗一笑,又说道:“今早对小战兄弟过于冷淡了还请多多谅解,这荒蛮之地人心拙劣,品『性』蛮横,若在外不端起几分架势来,恐怕不出几日这塞北城就要生『乱』子了,所以小战兄弟要理解啊。” 战天扬当下笑道:“大人言重了,在下本一介流民怎敢言大人的不是,且大人治城有方,处事有度,在此荒『乱』之地还能保得一方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人才略让我等平民敬仰万分。” 对战天扬的一番恭维尤贤摆了摆手,但眼中还是不自已的流『露』出了难以自制的骄傲,禁不住心情更佳,笑道:“小战兄弟今日一番推论让本府大开眼界,洞察之精准,心思之缜密让人不得不佩服啊,若非小战兄弟看穿一切,那吴二熊可就真的枉死了。” 战天扬一边应承着一边在心里百转千回,不多时下人们捧着餐盘陆续进入厅堂,尤贤起身道:“小战兄弟,为表谢意本府特意交代下人做了一桌好菜,我们且边吃边聊。” 菜的确是好菜,能在这荒芜之地做出这十几盘好菜让战天扬也小小的一惊,不过说是边吃边聊,坐到桌上后尤贤却是一直劝吃,劝酒,战天扬来者不拒埋头吃喝,菜已过半,酒过三巡,尤贤似是无意的说道:“小战兄弟随行的商队有多少人?从何处而来?我可以派兵士进大漠帮你寻找失散的同伴,毕竟你今日算是帮了本府一大忙,也让本府为小战兄弟略尽绵薄之力以表感谢之情。” 来了! 战天扬暗中一笑,脸上却是自嘲的笑着,有点勉为其难的说道:“大人是在消遣在下了,大人神目如炬怎会看不出我是为了欺瞒赵老大和那些商客才编的幌子,哪里会有什么失散的同伴。” 尤贤放下酒杯,神情肃穆的看着战天扬,问道:“那么小战兄弟是何身份?依本府看来,绝非一般人,到我北塞城又所为何事?” 战天扬却是自在的又喝了一杯酒,咂咂嘴说道:“不瞒大人,在下只是一个四处游『荡』的小小散修罢了,这次来大漠其实就是冲着大漠深处的荒芜之地里宝物来的,都传闻那里埋着无数奇器异宝,但想不到那荒芜之地竟诡异非常,让我险些丧命在一场沙暴中,不得不狼狈的逃出来。” 尤贤的眼神不停地跳跃着,战天扬只是轻松的姿态就让他的话已经真了五六分,但尤贤还是在衡量着这话的真假,说道:“若本府眼里不差的话,小战兄弟也就十八的年岁,一个年仅十八的小散修就能进出荒芜之地?说出去恐怕很难有人相信呐。” “呵呵……” 战天扬眨着初现醉意的眼睛,说道:“大人这是看不起我啊,十八又如何?你若不信就看看这个……” 一块巴掌大的兽鳞,尤贤看了第一眼时不由的冷笑了一声,但目光刚要移开是脸『色』就凝住了,他从这块看似普通的兽鳞上感觉到了一种庄重而强横的气息,再次细看之下兽鳞的坚硬更让他瞪大了眼睛。 看着尤贤的模样战天扬心中冷笑:豸龙身上掉下的龙鳞岂是凡物? 随即战天扬就收回了鳞片,豪情万丈的说道:“大人这下总该信了吧?这可是我在荒芜之地冒死才得到的,依我看这块兽鳞绝非一般野兽掉落的,怎么也应该是只神兽,可惜啊,我能耐不够只弄到手了这一片,不过没关系,我已记下了路,这次回去请我那几位怪物叔伯前来,莫说兽鳞了,就是那只神兽也要从黄沙下面挖出来!” 随着鳞片被收回尤贤的心好似一下被掏空了似的,对从来都崇尚力量的他而言,那鳞片上的气息比一个光着身子的绝美尤物都让他着『迷』,uu看书 ww.ukanu 他的心,他的魂都被那一块豸龙身上掉落的龙鳞勾走了。 龙,何其的神兽;龙鳞,何其的神物!世间有多少人能抵得住它的诱『惑』? 尤贤难以置信的说着:“它,它真的出自大漠深处的荒芜之地?” 战天扬却不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所以啊尤大人,下次我再来大漠的时候还请你多多关照,我那几位怪物叔伯都养尊处优惯了,到时还请大人借几间屋子给他们住,没人伺候着他们就好似不能活了一样。” “这没问题,屋子我这里有的是,来多少人都能住得下。”尤贤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片龙鳞。 “如此就多谢尤大人了。” 战天扬笑『吟』『吟』的敬了尤贤一杯酒,但尤贤却连一点酒味都没品出来,他的灵魂都已经出窍了,沉『吟』着,战天扬眨眨眼问道:“尤大人为何忽然愁眉不展的?有何事为难不妨说来听听?” ... 第88章 各行鬼道 尤贤的神眼跳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更加为难,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说道:“小战兄弟,我确实有事担忧,不过你可别多想,我也是为你好,绝没有其他的心思……” 话到一半却咽了回去,又为难了起来,战天扬狐疑间皱起了眉头,说道:“大人把我想成何种人了,何事尽管说就是了,我绝不多想。” 尤贤犹豫了片刻,说道:“自古传言那荒芜之地有神兽出没,只是从没人见过也就仅当成了一个传说,不过依我看,战兄弟你那片兽鳞可不像是死物身上掉落的吗,极有可能是从活着的神兽身上掉落的……” “什么?” 战天扬惊骇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眼放光,神情激动的说道:“你肯定?那只神兽还活着?可莫要消遣我!” 尤贤忽然变得极度深沉,似乎俨然成了一位世外高人,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还是敢肯定的,而且那里不止一只神兽,那片兽鳞应该是在争斗中掉落,所以……” 他似乎是想卖个关子,可战天扬却偏偏不接招,只是一副惊骇莫名的神情坐回到椅子上,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就难怪了,难怪我觉得那场沙暴来的奇怪,沙暴中好似有两股奇怪又强悍的气息,这么说来就是两只神兽在争斗喽?哎呀,我居然错过了这场好戏!可惜呀,太可惜了!” 战天扬的话尤贤字字听得清楚,心中的*在无限制的膨胀,他激动的几乎要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暗自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小战兄弟,你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那可是神兽啊,且不说它有何等的灵识,仅凭是一只活物也不会还在原地等你呀!” 一语犹如醍醐灌顶,战天扬惊声说道:“对啊,这已经过了几日,不行,我得赶快回去找叔伯们来,不能让那只神兽跑了!” 看到战天扬上钩尤贤心中冷笑不止:什么狗屁活神兽,老子肯定那是神兽遗骸上掉落的! “小战兄弟切莫着急,你一去一回恐怕也赶不上了,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位置在哪,我派几名好手去盯着,只要沿途留下暗号,神兽跑到哪里都可以找得到……你放心好了,那可是神兽,我们这样的修为还不够神兽塞牙缝,神兽固然珍贵但『性』命更重要啊,我们就等你的叔伯们来,你们拿下神兽只要分我一块兽鳞就好了。” 一句漏洞百出的话战天扬却相信了,谎话对谎话傻子才会去拆穿,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让尤贤不怀疑自己安然的走出这个府邸,至于他扯的那个弥天大谎,等到尤贤发觉的时候恐怕他早就不知远在何处了。 战天扬点点说道:“这样也好,不过我怎么告诉你路线和位置呢?” 尤贤按捺着欢喜,说道:“这好办,我这里有荒北沙漠的地图,你标出来就可以了。” 就在这个厅堂战天扬背对的墙壁上,尤贤拉开挂在墙上的布帘,是一副荒北沙漠的地图,战天扬一边走一边苦命的思索,这条路线必须极具艰险,位置要难以考究才行。 战天扬站在地图前寻找着绝佳的路线和地点,但心急的尤贤却误解了,说道:“这地图标记模糊战兄弟恐怕一时找不到吧?我还有一幅地图,战兄弟应该更容易找到路线。” 战天扬皱了皱眉,有点担心自己这个谎言的坚实度,跟着尤贤从侧门走进里屋,这里是一间书房,尤贤在桌子下面『摸』索了几下后桌面机关打开…… 看着桌面,战天扬的眼珠子几乎要突出来,这是一个详尽到了极致的荒北沙漠沙盘地图,上面线路标记的无比清晰,就连各个沙盗的窝点都在地图上清楚的标示出来, 从城主尤贤尤大人的府邸出来后战天扬就再也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一路走一路笑,一直回到赵老大家时还没笑够,幸好天『色』已晚街道上空无人影,否则定会有人可惜这个英俊的青年怎就得了失心疯呢? 沙七看着满脸『奸』笑的家伙不由的皱了皱眉,却没开口询问,两人相处不过两日时间,但沙七已经从他身上看到了许多自己身上不具备的东西,聪明人与聪明人在一起往往都是落得两败俱伤或者一败涂地的下场,但更聪明人就会有更聪明的选择,沙七和战天扬无疑就在此例。 “这件事我迟些再跟你说,现在我们先去大牢见见孙掌柜吧。”战天扬终于收敛了笑容,看到了沙七询问的眼神却不予作答。 沙七也不多言,起身往外走去,走至门口战天扬似是无意的问道:“你那几个同伴现在如何?” “都还好。” 沙七微微一怔后眼神沉溺了下来,一股阴冷骤然而起,眼前的人神态平静自若,但他还是看到了一抹奇异的『色』彩从那人的眼中闪过。 北塞城的大牢在城内西南角,或许大牢中并没关押够级别的犯人所以守卫很松懈,但战天扬和沙七还是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直等到午夜,当看到大牢门口抱着片刀打瞌睡的身影时战天扬乐了,一笑后说道:“走。” 两道身影划过夜『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大牢门口,uu看书wwuukanshu.co 坐在门口怀抱片刀的守卫还在埋头打鼾,沙七本以为是要趁此时机进去,却不想战天扬竟拍醒了守卫,笑『吟』『吟』的说道:“邓大哥,你在此酣睡就不怕牢里的犯人逃了么?” “什么人?” 守卫惊醒之下亮出怀里的片刀,战天扬抬手用两指夹住片刀,笑容不减:“这才不过半日邓大哥就不认得我了?” 守卫正是下午为战天扬引路去城主府的邓头,一惊之下睡意全无,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惊疑道:“咦?战小哥,你这会儿到这里来做啥?” 战天扬收回夹住片刀的手,忽然面『露』感伤让收回片刀的邓头和身旁的沙七为之不解,听他黯然说道:“我明日便要离开塞北城,但今夜却无法入睡,心中一直想着不知孙掌柜如何了?毕竟若不是我,孙掌柜也不会在这大牢之中。” ... 第89章 大牢之行 沙七的眼中惊奇的神『色』一闪而逝,颇有意味的看着眼前一点点展『露』本『色』的同龄人,对面的邓头已经被眼前心目中的神人感动的眼含热泪,由衷的感慨道:“战小哥千万不要自责,我与孙掌柜的关系一向都是很好的,但他一时糊涂犯下了这等罪过我打心底都不曾埋怨过战小哥半分不是,孙掌柜也是聪明人,定然不会怪你,怪就怪他一时糊涂啊……” 战天扬低声问道:“不知我能不能见见孙掌柜?若不能和他说几句话,恐怕以后都会留有遗憾。(首发)” 邓头毫不犹豫:“这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带你进去……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同伴,若有不妥他就在这等着也行。”战天扬介绍道,沙七微微点头。 “没事,没事,这有啥不妥的,一起来,这里现在我说了算。” 邓头难得在心中的神人面前展现下风采,只是看了一眼沙七便不再有疑,热情的把两人带进了大牢,沙七出门便把半边脸遮了起来,巨大的镰刀也收进了元丹内,不然那一道狰狞的伤疤加一把大镰刀在黑夜里足以让心底醇厚的常人骇然惊魂,他看向战天扬的眼中多了一种狡黠的笑意,对此战天扬置若罔闻,很平静,很理所当然的跟在邓头身后走进大牢。 大牢里『潮』湿、阴暗,充斥着一股发霉的酸臭味,牢房大多都是空的,偶尔有关押的犯人蜷缩在光秃秃的木板上梦着牢狱外的风景,孙掌柜似是被重点关押了,邓头领着两位一直往牢房深处走去,一路上对心中的神人又是赞不绝口,战天扬唯有含笑应对,虽然只见了两面但已经让他不敢接这位“神人”的话茬,沙七一直沉默,在战天扬身上产生的新奇感已经压在了心底,越往里走他的眼神越显得阴寒,战天扬看在眼里依旧神情不变。 若他不能从中看出一二来,那他才会失望。 孙掌柜被关押在最深处一间牢房,邓头稍有犹豫还是打开了牢房的门锁,说道:“我去外边守着,有什么事战小哥喊我一声就行。” 战天扬点头一笑,道:“有劳邓大哥。” “哪里的话,战小哥这就见外了……” 邓头难得有中途咽话的时候,讪讪笑着艰难的把一肚子话浓缩成一句:“我出去守着。” 进入牢房后战天扬右手在空中画了几下,在这间牢房里设了一道结界,对面朝墙壁蜷缩着的人轻唤了一声:“孙掌柜。” 闭着眼睛的孙掌柜并未睡着,牢狱中的第一夜有谁能安然入睡呢?他蜷缩着一动不动,闭着眼不耐烦的说道:“该说我已经都说了,你们到底要问几次?还想知道啥?该杀就杀,别再啰哩啰嗦了!” 沙七突然开口:“我父亲对你说了什么?” 孙掌柜一下子从木板上翻身而起,惊愕的看着出现在牢房里的两人,两位他完全想不到的人物,一张他至死也不会忘记的脸,另一个虽然遮住了半边脸但还依稀辨识出了容貌。 “是你?……你,你是沙……沙七?” 沙七点了点头,孙掌柜忍不住神情一动,忽然扭头盯着战天扬,冷眼,冷语:“你来这里做什么?” 战天扬沉默不语,沙七说道:“我们一起来的。”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已显苍老的孙掌柜颓废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木板上,摇头笑着,诧异,无奈,苦涩。 两人没回答他的问题,战天扬看着锒铛入狱的老人,眼中看不出有何神情,说道:“你与沙七的父亲相识不需吴二熊告发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从那晚见过沙当家后不仅再也不做大漠向导的行当,还忍受吴二熊的威胁,以至于不惜冒险杀了他,想必你真正害怕的是吴二熊听到了那晚沙当家和你的谈话。” 孙掌柜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他已从心底害怕了这个貌似无害的少年的睿智和推论,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沙七问道:“我父亲说了什么?” 看着沙七,孙掌柜的眼中又有了些许生息,他似是想笑,却没笑出来,一张脸愈加显得苍老,只说了一个字:“你。” “我?” 沙七一怔,不明所以,战天扬皱了皱眉,听孙掌柜说道:“你父亲告诉我你在太安城胡老爷那,我与胡老爷甚有交情,你父亲拜托我往后闲暇时便去看看你,并托付于我一些物品交予胡老爷,你父亲出事后不仅大漠里的魔蝎虎,官府也在悬赏捉拿你……” “吴二熊就是以此要挟你?你怕他把我的行踪告诉官府或者魔蝎虎?”沙七阴寒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多了一份感动。 孙掌柜点点头,说道:“也担心连累了胡老爷,我大半辈子在大漠里行走,多得你父亲恩惠,其次就是胡老爷,我就是豁出了这条老命也不能对不起他们呀……我去了一趟胡老爷那,可那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我知道你的秉『性』,必定是进了大漠找魔蝎虎去报仇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沙七,听我一句,离开这里吧,你不是魔蝎虎的对手,为沙当家留下一条血脉,为啥好人就没有好报呢……” 好人没有好报?他是说沙七的父亲沙奎豹?还是说他自己? 沙七走上前去,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战天扬问道:“你为何不再做大漠向导的行当?” 孙掌柜淡漠的看着战天扬说道:“沙当家说大漠即将沦为一片混『乱』之中,他已不能保证来往商队能安然进出大漠,让我换个行当,免得把命丢在了大漠。” 沙七疾声问道:“我父亲早就知道有事要发生?” 孙掌柜点头:“应该是的,你父亲说是他的命数,在大漠里过了十多年的太平日子,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命数?”战天扬呢喃着,眼中有了一点光彩。 沙七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还债?我父亲有说是什么债吗?欠谁的债?” 孙掌柜摇头,uu看书 .ukashu说道:“你父亲并没对我说这些。” 沙七失望的看了战天扬一眼,后者开口说道:“沙当家还说过什么?或许是无意中说到了某个人?某件事?也许是比较奇怪的话?” 孙掌柜不知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还是沉『吟』着回想,战天扬和沙七静静的等着,片刻后孙掌柜颇为疑虑的说道:“那晚沙当家喝了很多酒,最后走的时候已经有了七分醉意,我听到似乎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大家,你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没理由不给你,我本就是早该死的人。” 沙七的眼神瞬间阴寒到了极致,与战天扬对视了一眼,其意不言而喻,还有一个人! 战天扬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尽管还不明朗但已经足够了,沙七又与孙掌柜交谈了几句,一个劝说放弃报仇,一个承诺会照顾对方的家人,战天扬只是静静的看着,走时忽然问道:“先前你把我们当做了官府的人,今天除了城主还有谁来审讯过你?” ... 第90章 夜访严炳义 “严炳义大人。” 孙老二最后的回答一直在战天扬的脑海里徘徊,心中的疑问正在被逐个解开,沙奎豹,尤贤,严炳义,魔蝎虎,他们四人之间会有着怎样的关系?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问题,却也是最为关键之处。 出了大牢免不了又听邓头对心目中的神人感慨一番两人才在夜色中离开,月色暗淡,蒙蒙夜空中寥有星辰,这是风暴的预兆,但今夜的风暴似乎刮不起来。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沙七失神的说道:“的确和你所想的一样,还有一个人在幕后,可孙掌柜也不知道此人是谁,我父亲为何不告诉他……” “他不想让孙掌柜为此丧命。” 战天扬淡淡的说道,他面色平静无波,但沙七却似乎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这笑比他身上的杀气还有阴寒,又听战天扬说道:“我们再去会会另一个人。” “谁?” “严炳义。” 严炳义身为一城副城主,府邸和这个身份却有点不相符,只是一个稍大点的普通院落,院门口连门匾都没有,两人来到紧闭的院门前,沙七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周围隐藏着好几位高手。” 战天扬淡淡的笑着,说道:“说明我们没找错人,进去。” 身影一闪,两人越墙而入。 越过墙头,两道气息倏然向两人袭来,战天扬右手一挥化成一道光幕把来袭气息化成无形,落地时沙七的头顶上多出了一刃白惨惨的巨大镰刀。 两个身影挡在了战天扬和沙七面前,一个精瘦、挺拔的老者,一个神采奕奕的大汉,战天扬看也不看两人,目光投向了他们身后还亮着灯火的屋子,说道:“冒然探访打扰了严大人休息,还请严大人见谅,不知可否进屋一叙?” “哈哈,原来是战兄弟,莫说一叙,就是彻夜长谈严某也当奉陪。” 严炳义从屋内不疾不缓的走出来,对拦路的两人一挥手,老者和大汉身影一闪便哪来回了哪去,战天扬迎上前,说道:“深夜来访确是有事要与大人商榷,扰了大人休息还望见谅。” “不碍事,有何事进屋说。” 严炳义笑呵呵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快,把两位引进屋,看着沙七问道:“这位是?” 战天扬淡淡的回道:“我的朋友。” “哦……” 严炳义意味深长的多看了沙七一眼,转而对战天扬笑道:“战兄弟深夜到访不知是为了何等大事?” 战天扬神情肃穆,直截了当的说道:“真正杀了沙当家的幕后主使。” 严炳义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这件屋子陈设极其简单,靠墙几个柜子,屋中摆着一张大几案,几案旁有几张椅子,严炳义缓缓走到几案后坐下,说道:“沙奎豹?不是魔蝎虎杀的么?” 战天扬不请自坐,坐在离严炳义最近的一张椅子上,淡然说道:“恐怕魔蝎虎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哦?此话怎讲?”严炳义的神情无波无澜,挺直而坐的身姿纹丝不动,但一股隐蔽的气息却从他身上慢慢散发出来。 战天扬说道:“一个被沙当家所救,亲手教导十多年未离开大漠一步的魔蝎虎如何伙同骷髅张和青蛇妖娘?论修为魔蝎虎比不上沙当家,论实力骷髅张和青蛇妖娘手下的沙盗也不及沙当家,他们凭什么倾覆了沙当家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实不相瞒,我们来严大人这里之前已去过了大牢,见了孙掌柜。” 严炳义的眼神微微一跳,却很平静的说道:“哦?那又如何?” “孙掌柜从沙当家口中得知大漠将乱才转行当了掌柜,既然沙当家已知有事发生,为何不及早防范,还是说他知道自己已阻止不了即生的祸事?或是,他不想阻止?不论是骷髅张,青蛇妖娘还是魔蝎虎,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理由置沙当家于死地。所以,整件事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暗中*控,而且此人与沙当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严大人是否认同我的说法?” 战天扬平静的说着,平静的看着,平静的等着。 严炳义沉默,想从这位冒然来访的少年脸上看出些许迹象却发现皆是徒劳,当下一笑道:“战兄弟的一番推论亦如今早那般精彩,可惜你却找错了人,沙奎豹六个月前被杀,我却是在事发后一月才到塞北城,其中若真有什么蹊跷我也不可能知晓。” 严炳义笑了,战天扬也就跟着笑了,笑着说道:“民间传闻严大人来头不小,身后有着不俗的依仗,起初我也只当是百姓以讹传讹胡说罢了,不过今夜来访仅凭外面藏身暗处的几位就可断定传闻一点不假,以严大人的身段和实力到此荒凉的边城担任副城主怎么看都有些太大材小用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便在想,沙当家被灭满门后严大人就突鄂到此,莫非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不成?严大人真的只是到此担任副城主么?” 笑,笑的诡异,笑的灿烂,严炳义却笑不出来了,神色甚至开始冰冷,盯着战天扬沉声说道:“莫非战兄弟认为我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我确实这样想过。uu看书wwuksu” 战天扬毫不掩饰,也不在乎严炳义散发出的气息逐渐浓郁,说道:“不过,既然沙当家已经死了,你若是幕后主使又来此做什么呢?莫非因为他?” “他?” 严炳义望着战天扬指的沙七,浑身透着阴森森的杀气的沙七,问道:“他到底是谁?” “沙七。”战天扬如是说道。 “沙七?沙奎豹的儿子?” 严炳义惊异的看着沙七,倒不是没想到沙七还活着,而是想不到沙七就在塞北城,而且还敢出现在他面前,还用一股阴寒的杀气与自己发出的气息对峙。 沙七进屋后没说一句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严炳义却看得出来那个位置是他对自己出手的最佳位置,此刻正毫不畏惧的迎着严炳义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相持了片刻,严炳义偏头对战天扬问道:“你与沙奎豹什么关系?” 第91章 好运气 “没有关系。”战天扬神情平静,说的从容。 “那你为何要查此事?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可不是你早上断出的案子那么简单。”严炳义紧紧盯着战天扬的眼睛,身处官道的他坚信人会说假话,但眼睛绝对做不得假。 “我刚才已经说了,沙七是我的朋友。” 战天扬依旧是平静而从容,始终盯着严炳义的沙七在这一瞬间看了战天扬一眼,这一眼已饱含了太多的意味,一句朋友击穿了他所有的防备。 严炳义再一次沉默了,这次沉默了许久,战天扬不温不火的等着,等到他开口,不过他并没等太久,严炳义说道:“你已经查出了幕后主使?” 战天扬点头:“不错。” “如果消息没错,你是昨日才到的塞北城,仅仅一天时间你便查实了此事?呵呵……如果不是今早亲眼见了你的断案能力,我定当认为你在胡说。” 尽管已料想到如此,但严炳义还是心中一惊,问道:“你可有证据?” “严大人已到此半年也未能查出实证,只一天时间我又能找到什么证据。”战天扬轻松言道。 “既无实证,你为何来找我?”严炳义神情一凝,这却是他未想到的。 “有时候证据不一定非要去查找。” 战天扬笑了笑,又道:“我们的目的或许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这比任何证据都要重要。” 严炳义抚着木椅的扶手陷入沉思,目光在战天扬和沙七身上游走了几回才缓缓说道:“这就是所谓敌人的敌人也能成为朋友,何况我们并不是敌人?” “事实的确如此。”战天扬和严炳义一样也把左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却是用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 严炳义肃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战天扬坦白言道:“还没想好。” “呵。” 严炳义似自嘲又似苦笑了一声,匪夷所思的看着战天扬,说道:“你查处了他是谁,却没想好计划就来找我?” 战天扬也笑着,笑的很自信:“只有在严大人这里确定一些事情我才敢开始想,况且有了严大人协助,现在开始计划也不晚啊。” 严炳义挺直的身姿靠到了椅背上,屋内一下子轻松下来,严炳义摇头不已,笑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途径此地的过路人。” 战天扬转头看了沙七一眼,又说道:“若不是恰巧遇到了沙七,我也无心插手此事。” “好个一见如故的情义!有你这样一位朋友,我都要忍不住嫉妒沙七了。” 严炳义大为赞许,又含笑问道:“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会答应你?” “我并不肯定,只是想来碰碰运气。” 战天扬摇头,又挑眉一笑,道:“不过,我们的运气并不差。” 我们? 严炳义凝神看着战天扬,忽的仰头大笑两声,说道:“莫非今早吴二熊的案子战兄弟也是因为运气好不成?” 战天扬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一个调皮的孩子说道:“严大人这般认为倒也未尝不可,不过这样的运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好好,这真是天大的好运气!” 好运气,是谁的好运气?战天扬的?严炳义的?还是沙七的? 严炳义倏然收敛笑容,沉声问道:“你的计划还要多久?” “就这两日。” 战天扬起身走向门外,沙七跟在身后,看着走进夜色的身影严炳义没起身相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他沉静的看着两人走出院门,一只手在几案上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案面,随着敲击的节奏他沉寂的神情越来越阴沉。 每一次敲击都恰好落在他的心跳上,这个节奏正是先前战天扬敲击椅子扶手的节奏,严炳义一点也不认为这是巧合使然。 战天扬坐过的椅子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人,老而不衰,不失威严的一位老人,他的双眼半睁半闭,看似浑浊的眼神中闪烁的一点精芒,稍稍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严炳义一眼,说道:“你认为这小子的话可信?” 严炳义看向老人时眼中有着一份敬意,但并无献媚的姿态,说道:“不论真假这都是一个契机,唯一的知情人已经死了,那边又催得紧,若再拖下去恐怕我们都不会好过。” 老人点了点头,似是犯困的双眼看向屋外,说道:“是拖的久了些……那位的确是沙奎豹的儿子,那小子的话也有八成可信,不过他的身份我们居然查不出来,这一点就轻视不得了。” “量他也不敢给我们下套!” 严炳义冷哼一声,他是谁?严炳义与老人心知肚明,严炳义继而又说:“战天扬?不管是什么身份都绝不会是那边的人!” “这么肯定?”老人又抬起了眼皮看了过来。 “这不符合那位的作风,再者,能让人来到这里上面绝不会没有半点风声,如果真是那边的人,uu看书 ww.uuanshu 我们就是再做什么都迟了……” 严炳义的目光落在老人左侧住口不语,老人随着他的目光斜视看去,他左侧的扶手上赫然有一个凹点,半垂的眼皮禁不住为之一跳,严炳义的嘴角抖了一抖,说道:“他若出手,你可来得及救我?” 老人沉默不语,半睁半闭的双眼闪烁不定,严炳义忽然起身走向门口,看着浑噩的夜色说道:“我倒开始有点期待他的计划了,仅凭他的心智若成为敌人将会是一位可怕的对手,而且他还这般深藏不漏,得在他身上下点功夫才行,起码不能让他成为我们的敌人……” 老人坐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不置可否,还在考虑那个问题,来不来的救? 战天扬和沙七从严炳义的府上出来后并没回赵老大那里,而是来到了城外,辽阔的大漠被望不穿的黑暗笼罩,在城内只是树叶摇曳的微风,到了大漠上已然吹起战天扬的黑色披风哗哗作响。 两人迎风而立,风不是很大但还是凛冽的如刀子一般,却依旧穿不透沙七身上浓烈的杀气,一对能把风都冻结的眼睛凝神看着大漠漆黑的深处…… 第92章 先帮我办件事 夜‘色’浓如墨,月无影,星无踪。。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 战天扬淡淡的说道:“当你凝视黑暗的时候,黑暗也在凝视着你。” 轻描淡写的话却比刀子般的风还要凛利,穿透了杀气直指心底,沙七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参杂着沙尘的气息是他最熟悉的味道,睁眼,杀气已散,眼睛清澈,似无奈又自讽的一笑,说道:“我有时会忍不住怀疑你会不会是一个返老还童的怪物?” 战天扬看了沙七一眼,轻佻的说着:“若是如此,现在也不必这么麻烦,你只管跟着我一路杀回去,提着那家伙的脑袋再进大漠屠了魔蝎虎,‘弄’两坛好酒去祭奠你父母岂不快意。” 沙七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说道:“赵老大那不用去说一声?” 战天扬看向大漠的某处,说道:“我会去说,你先带你的同伴进大漠,其他的事情等此事后出了大漠再说。” 沙七动了动嘴‘唇’,本想说一句“还能出来么”却没说出口,不再多言,身影一动向身后的塞北城掠去消失在黑暗中。 沙七一去战天扬也不再多留,向着大漠中所看的方向迎风飞掠而出,风吹披风扬,他就犹如一只雄劲的鹰隼在夜风中、大漠上翱翔,他的目标是一座沙丘,这里的风更大,反而吹不起了战天扬身上的披风,风至沙丘也要绕行。 一道银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鄂,瞬息而至,一身银衫,煞气傲然,正是由银狼幻化‘成’人形的玄。 两人相隔两步对立而视,战天扬眼含惋惜的看着来人,轻叹了一声道:“几日不见你的修为竟然没有丝毫长进。” 一语中的,被击中要害的玄隐忍着冲天怒气,冷声问道:“你找我何事?” 战天扬关怀备至的说道:“我即将离开塞北城,此去恐怕再也不会回到这片大漠,所以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有想到杀我的其他法子?” “没有!” 隐忍的怒气已达到了极致,玄还是苦苦的忍耐,他已经怕极了那柄诡异的“神尊”,但天然的贪‘性’还是让他不能就此罢手,双眼犹如吃人一般看着战天扬,说道:“但不论你走到哪里都不可能摆脱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倏然间,凛冽的夜风好似静止了一般,天地间一片萧杀,只因“神尊”再现! 金龙火凤缠绕相依,平滑柔美的刀身上荧光流转,淡淡的光芒却渗透着返璞归真的威势,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连呼啸的风也为之沉溺了。 “神尊”一现,一闪,又变成了原来匕首的大小,不过外观并没有再变回原来平淡无奇的模样,是一柄缩小了的“神尊”。 玄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双眼极度的收缩,看着战天扬随意抬起的左手,手掌上一柄巴掌大小的“神尊”在轻松自如的翻转,它似乎在嘲笑他的怯懦,又似在炫耀它的强横。 不论是什么,玄都只有默然接受。 “你认为我会让一个一心要杀我的人一直躲在暗处盯着我么?” 战天扬笑的轻松,说的轻松,“神尊”散发出的霸道气息也轻松的罩住了玄,这完全不是实力的差距,而是天‘性’的克制,玄的心中再也生不出半点怒火,怕死也是一种天‘性’,还是任何天‘性’都战胜不了的,对如今的玄而言就是如此。 玄艰难的吐出一句:“你终于要杀我了?” 战天扬摇了摇了头,风起,“神尊”去,他负手而立,说道:“我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个更好的法子。” 玄几乎要忍不住大笑,不是高兴,而是不耻,可笑,荒唐,有人会帮要杀自己的人想法子么?玄固然初化为人,但还是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坚信人心远比狼心要可怕,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法子?” 要了解人心就要深入人心,战天扬是他幻化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所以他想深入这个人的内心,但他随即就领悟到他无法了解这个人的内心,因为耳边的一句就让他沉入了万劫不复的‘迷’渊。 “你跟我走。”战天扬说的轻巧至极却又异常坚定,全不似戏言。 “跟你走?” 玄怔住了,随即便肆无忌惮的大笑,这是一个多么可笑又荒唐的法子,他几乎要笑出眼泪来,战天扬却嘴角挂笑的等着,等着他笑够了,等他开口说道:“你忘了刚说什么么?你说不会让一个一心杀你的人盯着你,转眼却说要我跟你走?哈哈……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威恩并施么?” “我说不会让一个一心要杀我的人一直躲在暗处盯着我。”战天扬淡然如故,“暗处“两个说的格外重。 玄为之一呆,不再笑,问道:“有区别么?” 战天扬对这个问题置若罔闻,却是说道:“你的修为和造诣是来自那座突然出现在大漠深处荒芜之地中的黑山,如今黑山不在,仅凭天地间的元气你的修为已然是晋增维艰,恐怕修炼十年也不及你在黑山下修炼一年有成效,你要杀我无非是想取我体内的元力。” 玄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袭遍全身,对眼前这个人已经有了一分雷同于对“神尊”的惧怕,说道:“你既然知道还要我跟你走?” “你杀了我只会得一时之利,跟着我却会永久得益。” 战天扬有恃无恐的看着玄,这次是抬起了右手,手掌上凝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气息浓郁的圆球,隐隐有一股诡异的黑气徐饶其中,玄的眼睛瞬间大亮,这是他无比熟悉而渴望的气息,而且这股气息比他在黑山脚下吸取的气息更加‘精’纯、醇厚。 手掌一挥,气息圆球飞至了玄的头顶,玄闭目而立,把那团气息尽数吸取,再睁开眼时眼中‘精’芒闪烁,uu看书 ww.anshu 再看向战天扬时又是满脸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战天扬转身望向某个方向,玄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听到他的语气,一种震慑人心,冻结心神的语气,直白的理由让他心服:“我要走在一条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路,帮你因为我也需要一个帮手,在这条路上便能多了一份胜算。你可以拒绝,我也不会就此杀了你,但绝不会让你在暗中跟着我,你若能安心在这大漠中修炼,终有一日还是会有所成。” “哈哈……” 玄爽朗大笑,说道:“你若是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狗屁理由我是绝不会信,也不耻跟着你,但你这样说,我便跟定了!” 战天扬回身看着玄,不喜不乐,平静的说道:“跟我走,永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 玄很是无所谓的抖抖肩,说道:“在这片大漠我已经呆腻了,你这条路很合我的胃口。” 战天扬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让玄没来由感到寒冷的诡笑,只听他说:“想跟我走,要先帮我办一件事……” 第93章 仇人相见 天还未亮战天扬就向赵老大辞行离开了塞北城,幸好大嘴巴赵卓和好奇少女赵雅还在梦会周公,否则又要多费上一番口舌,不过天明后这两位对战天扬的不辞而别很是幽怨了半日。 战天扬离城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城主府,尤贤在书房内一夜未出,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幅标示详尽的荒北沙漠沙盘地图,一眼扫去,图上密密麻麻的路线纵横交织,各个沙盗的据点在这幅图上被明确的标记出来,曾经的沙奎豹,如今的魔蝎虎都在其中,在大漠范围内的某处放着一枚暗淡无光的玉简。 在荒北沙漠图的纵深处是近乎空白的荒芜之地,那里只有新画上去的一条路线和一个标记点,尤贤的目光始终盯在这里,彻夜未眠的他看不出丝毫疲色,眼中反而是抑制不住的亢奋。 “大人。” 师爷来到书房,走至书桌前说道:“关在大牢的孙掌柜忽然提起要面见大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与大人讲。” “孙老二?” 尤贤抬起头,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师爷摇头,说道:“只有大人去了他才肯说。” 尤贤稍作思量后站起身来,迈步时问道:“大漠里可有传回消息?” “还没有。” 师爷跟在尤贤身后,小心的说着:“此去才不过半夜时间,哪怕中途不息现在也还未到了那里,大人何须着急,那小子今早便已经离城而去,我们有的是时间。” 尤贤皱了皱眉,呢喃着:“是有些心急了。” 大牢里,孙掌柜坐在光秃秃的木板上一动不动,一夜之间精明世故的曾经的孙老二、现今的孙掌柜已犹如枯涸的老树,灰白的头发披散在胸前,目光呆滞的望着地面,直到城主大人来到面前才稍稍抬头无神的望了一样,又再次入定。 尤贤神情冷漠的看着孙掌柜,凛然问道:“你有何事要说?” 孙掌柜仰起头,头发遮住了他萎靡不振的半张老脸,睁而无光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尤贤,沙哑的说道:“说了可以免我死罪吗?” 尤贤的眼中瞬时射出一对精芒,能够用免死作为交换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小事,他很清楚还能在他们之间称之为大事的现在只有一件,一股威压向孙掌柜扑去,冷声问道:“什么事?” 几乎要身体枯散的孙掌柜躬着身子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凄惨的笑意,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木板,近乎嘶哑的从喉咙挤出一句话:“说了可以不死吗?” 精芒退去,孙掌柜快要贴于双腿上的身体随之一松,威压已不在,但他惨白的脸上早淌满了汗水,浑身颤抖不止,尤贤漠然吐出一个字:“说!” 孙掌柜慢慢直起身躯,惨白的脸上挂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中有了丁点的生息,他已经把跨进死亡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说道:“昨日我并未给大人说出实情,那晚沙当家给了我可几辈子锦衣玉食的财物,托我把一半送往太安城胡老爷那交给他儿子沙七,在胡老爷那里其实我见到了沙七,不过他并未接收财物,只身回到了大漠,让我定时给他送去一些所需的物资。” “你答应了?”尤贤面无表情,但心中却不平静。 孙掌柜点了点头,说道:“至今日我已送去过两次。” “下一次在什么时候?”尤贤的眼睛倏然明亮起来。 孙掌柜低下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部,回道:“再过两日的午夜。” “什么地点?”尤贤发亮的双眼闪着冷寒的光芒。 “九坝湾。”孙掌柜紧紧闭着双眼,透过枯散的灰发尤贤看到了两行纵流的老泪,他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残忍的狞笑。 大漠里有一处沙坝连绵的地方,共有九道沙坝,故被称为九坝湾。 残月当空,夜色糜烂,这是一个极好的天色,因为这样的天色预示着今夜的大漠不会有沙暴。 九道层峦叠嶂的沙坝在月色下亦有巍峨之势,彼伏的沙坡上犹如披挂了一层银纱,像极了少女闺房里的纱缦,影蔽下的崎岖沙湾中似乎就藏身着曼妙少女,旷寂的大漠在夜色中更显得神秘,让人心念神往,就像走进了少女的闺房,忍不住要去探寻其中的奥妙。 沙湾里自然没有藏身等待情郎的少女,但有等候某人的沙七。 沙七带着几位同伴从沙湾的阴影中走出来,顺着沙坡走上沙坝,月光为他脸上的疤痕也徒添了几分美感,几人上了沙坝相顾无言,驻足等候。 骤然间,死寂的大漠上嚣声震天,九坝湾上黄沙飞扬,从最外围的两道沙湾里突然涌出了两群人影,嘴里怪叫着向沙七所在的沙坝上围拢过来,从沙七出现的沙湾里又有几个人影掠身上了沙坝,都是沙七的同伴。 原本空旷的沙坝上此时竟显得有些拥挤了,沙七一伙被突然出现的人群围在了中间,看着周围几百名沙盗,沙七没有丝毫的诧异,平静的脸上更没丁点惧色,uu看书 ww.uukansh无视了一阵阵嘈杂的怪嚣,只看着人群的某一处,那里的沙盗已让出了一条通道。 “魔蝎虎!” 沙七冷冷的吐出一个名字,说的不是那对长有虎头虎身,蝎足蝎尾,身上是灰色硬壳真正的魔蝎虎,而是坐在魔蝎虎背上的人,曾经在他父亲麾下他最为熟悉的那个男人。 凶猛似虎,恶毒如蝎的男人长相却一点也不似他的绰号一般霸气狠毒,可以说长的颇为俊朗,只有当他笑时细长的眼睛和披散的长发显得有几分阴狠之气,但唇红齿白的笑容却又淡化了这种气息,全然看不出他是这片大漠里比他*坐骑真正的魔蝎虎还要狠毒的男人。 顺着沙盗让出的通道爬来了两只魔蝎虎,在另一只的背上半躺着一位身披青纱的妖娆女子,月光下稀薄的几层青纱让她丰韵的身材愈加诱人,半遮半掩,欲敞含羞的姿态撩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媚眼一睁一瞟间更让人心颤魂酥,但她腰身上缠绕的那条大青蛇让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不得不望而却步,青蛇妖娘,比她身上的青蛇还要恶毒的女人。 却比任何女人都要诱人,越邪恶越诱惑。 第94章 好1对狗男女 恶毒胜过蛇蝎的男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魔蝎虎笑的无害,眼神更是真诚的无以复加,柔和带有疼惜的说道:“小七,既然回了大漠为何不来叔叔这呢?有叔叔在,这片大漠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何苦落得连容身之所都没有的下场啊,你呀,打小就固执,这又何苦呢?大漠里谁不知道,叔叔可是最疼你的,放心,虽然你爹娘不在了,可还有叔叔在。” 沙七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笑的越无害时杀心也就越重,冷笑道:“我的确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去找你,好用你这颗狗头来祭奠我的父母,和被你残害的叔伯、兄弟们!我恨不得啃你的骨,饮你的血!” “哈哈哈哈……” 男人忽的放声大笑,散发飞扬,狂厉的姿态显露出了真正魔蝎虎的味道,眼中爆发出了吃人般的狠色,说道:“不愧是那只死豹子的儿子,这种时候还有几分胆色,嘿嘿,小七,莫怪叔叔心狠,叔叔已经给了你机会,你却是这般不识时务,太让叔叔失望了,啃我的骨饮我的血你还没这份本事,不过我的两只乖虎儿可等你等的太久了,不知等会你在我这两只虎儿嘴下时还有没有这般骨气?” “挺俊俏的脸上怎就多了一条恶心的臭虫呢,哎,可惜,可惜了……死骷髅真是作孽呢,死的倒是一点也不冤,咯咯……”一旁的青蛇妖娘幽怨十足的摇着头又妖媚的嬉笑着,一对要滴出水的眸子盯着沙七,一条细长的舌头从她肩上的青蛇口中吐出,似乎也在垂涎着沙七。 青蛇妖娘又娇滴滴的说道:“死骷髅究竟是不是被你杀的?” “不错!正是我取了他的狗命!” 沙七双眼冷寒的看过来,无论对方如何扭动诱人的身段,在他眼里都如同一具死尸,无情的说道:“你很想他么?我会送你们去和他相聚的!” “哈哈,多日不见口气长进了不少啊,小七,莫非以为杀得了骷髅张就所向无敌了不成?还真一点也不把叔叔放在眼里呀……” 魔蝎虎阴笑着,眼中忽然闪现*靡的色彩,又说道:“当年我抱着你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你有这般豪情呢?莫非是吃了你娘奶水的缘故?呵呵……可惜啊,那晚我没能尝到,不过你娘的味道确实不错,让我差点就舍不得杀她了,哈哈哈哈……” 沙七的脸已近乎于扭曲,睚眦欲裂,通红的双眼泪花闪烁,他无法想象那晚他娘经历了什么,华光一闪,巨大的镰刀“斩魂”出现在手中,一股阴寒的杀气冲天而起,厉声嘶吼道:“魔蝎虎,你这个畜生!今晚我就取你的狗命,为我爹娘报仇!” “啾啾啾啾……” 魔蝎虎鄙夷撇嘴摇头,说道:“小七,你小时候我虽没看出你有什么雄心壮志,但还是看出你很机灵的,怎么越长就越蠢了呢?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如果你肯用你这把破镰刀割下脖子上这颗愚蠢的脑袋,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放过你这几位叔伯哦。” “虎头虎脑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种蠢货?” 一道黑影忽然从空中飞掠而来,声落人到,一件狂野的黑屏风随夜风轻轻地飘摆着,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在朦朦夜色中显得十足冷酷,一对亮如星辰的眼睛仿佛让这个夜都亮了起来。 半躺在一只魔蝎虎背上的青蛇妖娘倏然坐起身来,妩媚的双眼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后瞬间变得火热无比,直勾勾的望着这个人,缠绕在身上的青蛇蠕动间她竟忍不住有些娇喘。 “啾啾啾啾……” 战天扬鄙夷的神情和语调与先前魔蝎虎如出一辙,撇嘴摇头:“虎头虎脑简直就是把你夸到天了,你这分明就是一颗狗头和不折不扣的狗命,还是一条忘恩负义的丧家狗,说你狗头狗脑才对,当真奇怪了,你怎么能叫魔蝎虎呢?死蝎狗才最适合你呀!” “咯咯咯……” 魔蝎虎当下气极头发竖立,正要发作一旁的青蛇妖娘摇曳着身姿发出一串娇笑,对着战天扬媚眼频飞,青纱下的峰峦摇颤了整个世界,娇声说道:“弟弟好贫的一张嘴哦,连骂人都能骂的这般好听,可是迷刹姐姐咯。” 战天扬看过来,双眉一挑,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柔情似水的说道:“多谢姐姐夸奖,姐姐若是还想听,我再骂他几边如何?” 在这浩然的天地间,这两位就似一对狗男女般无视在场百余人公然*,只看的里里外外不止六层的沙盗目瞪口呆,就连沙七都有点胆颤,浑身的阴寒杀气禁不住一泄。 “你是什么人?” 一声怒吼,一股残暴的气息席卷而来,魔蝎虎此刻的嘴脸比他*真正的魔蝎虎还要狰狞,暴戾的眼神近乎要吞下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 战天扬只顾着与青蛇妖娘眉目传情,看也不看暴怒的魔蝎虎一眼,说着:“说你狗头狗脑一点也不假,我这会来这里当然是打狗的人。uu看书 ww.ukanshu.cm ” “弟弟,这条狗可不好打,万一你被狗咬了姐姐可是要心疼的哦,不如随姐姐离开这里去个快活的地儿,嘻嘻,姐姐一定让弟弟……”青蛇妖娘妖媚欲羞的模样让沙盗中一些人已难以自持,如果说还有人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他肯定不是男人。 对青蛇妖娘连续的放肆行径魔蝎虎居然也不计较,甚至于视若不见,战天扬看着这个比蛇还要毒的妖女多了一分兴趣,笑道:“既然如此,姐姐可以帮我一起打狗,这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定会让姐姐快活到不行。” 青蛇妖娘挺了挺她傲人的峰峦,娇笑着,峰峦风光无限好,眼眸里挂着水帘一般,仿若撒娇的少女说道:“就看弟弟的表现喽。” 魔蝎虎全然不理这边的浓情惬意,他怒极反笑,对沙七说道:“小七还请了帮手啊,不过这样一位油嘴滑舌的小白脸恐怕不够吧。” 沙七无言,他的思绪已经被战天扬和青蛇妖娘的郎情妾意打乱了,他完全想不到已被他视为强大而心悦诚服的家伙会强到这个地步,强大到他真想说一句:好一对狗男女! 第95章 罪大恶极 战天扬终于舍得把目光从那半掩半现的娇躯上移开,看向魔蝎虎,苦恼的说道:“狗一样的脑子,狗一样的思绪,你到底是怎么坐上大漠沙盗大当家这把交椅的?难道就只会干恩将仇报的龌龊勾当?还是凭着你一张只会吹嘘的狗嘴?” 魔蝎虎脸色铁青的说道:“哼,小子,你只会成一时口舌之快……” “哈!” 战天扬一声大笑抢白了魔蝎虎的话,只气的他两眼发直,铁青的脸已憋得发紫,又听对方不依不饶的说道:“到底是谁只会成口舌之快?就凭你这幅狗样能亵渎了沙夫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有贼心倒是有这本事啊,就是身边的这位,你都不敢碰上一碰,呵,呵呵,真是可笑,可怜呐……” 鄙夷的冷笑完全刺中了魔蝎虎的痛处,那晚他的确有玷污沙夫人的心思,但沙夫人一身本事却非他能制服的,而身旁妖艳的青蛇妖娘,正如战天扬所言他的确碰也不敢碰一下,一时气的浑身青筋爆棚,却无言以对。 沙七在心里为自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相信魔蝎虎的话而惭愧不已,娘亲已故,可名节不能再失,感激的看了战天扬一眼,欠他的似乎已经太多了。 青蛇妖娘饶有兴致的看着,眼眸中闪烁不定,倒不知她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已忍无可忍的魔蝎虎形如厉鬼,发出一声怒吼:“小子!你给我死吧!” 猛然间,一股铺天盖地的残暴戾气息笼罩在沙坝上,还没来得及发作的魔蝎虎心头一颤往四周看去,沙盗包围圈之外不知道何时开始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无数对泛着绿光的眼睛,在黑蒙蒙的夜色里看着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沙盗中一阵骚乱,青蛇妖娘妩媚的神情也为之一变,轻唤一声:“狼群?” 一只狼对他们而言或许无足轻重,可成百上千只的狼群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那些只是小喽啰的沙盗们,周围碧绿的眼睛结成了一片,恐怕整片大漠的狼此时都聚集在了这里,人群中已不乏有人开始双腿打颤。 诡异的场景让魔蝎虎心头一惊,青蛇妖娘对战天扬却是更加好奇起来,两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战天扬却不理会他们转而对沙盗们说道:“不论你们以前对沙当家做过什么,不想喂狼的就此离开,以前的事情也可既往不咎。” 外围的狼群竟然很配合的让出了一条路,但它们发出的暴戾气息越来越浓烈,传来一阵阵獠牙打磨的声音,死一般沉寂的人群中诡异的气氛悄然弥漫,魔蝎虎和青蛇妖娘首次惊异的对视了一眼,在群狼的戾气之下他们的坐骑也开始不安起来,魔蝎虎在大漠里固然是凶猛之极的野兽,但面对庞大的狼群,势单力薄的两只也不得不战战兢兢。 沙盗中间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终于有人扛不住对狼群的恐惧冲了出来,在密密麻麻的绿眼中连滚带爬的跑了,他的嚎叫声还回荡在夜色中余音未绝……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魔蝎虎固然可怕,可眼前切切实实的狼群也做不得半分假,他们只是想作威作福的做个可以胡作非为的自在沙盗而已,没人愿意做狼群的盘中餐,当发现沙盗居然还是如此危险的一个行当时,相继有人穿过狼群让出的通路奔命而去。 任何时候,任何行当都有忠义存在,沙盗也不乏愚忠之辈,不管他们是真有一颗忠义之心,还是迫于*威而盲从,最终还有多半沙盗驻足未动,狼群再次合拢,大义凛然的沙盗们神色还是为之一变,此时再萌生退意已经迟了。 战天扬和沙七淡淡的对视一眼,战天扬惋惜的叹了一声,说道:“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既然愿意为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轻轻的声音轻轻的落下,但随之而起的却是一波又一波的狼嚎,碧绿的眼睛如一波碧涛自沙坝下面掀起,激起了一声又一声惨绝的叫喊…… 霎时间,沙坝上血腥四溢,血肉横飞,千余只狼对上数百名沙盗,注定了是一场狼群的盛宴,在群狼的獠牙和利爪下沙盗们就好似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掉落在黄沙上的残肢断臂眨眼间就被后续扑来的狼群啃的一干二净,此时此刻他们方才明白了那少年所言的代价是什么…… 魔蝎虎怒极而恐,四顾间也不知该如何施救,狂吼着:“你敢!这些畜生,你敢!小杂种,我活撕了你们,啊啊啊……” 战天扬冷笑如寒冰,此时他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感,双眼如刀看着魔蝎虎说道:“我有何敢?狼群还会怕了你这条狗不成?” 这是任何人都付不起的代价,此时的沙盗们宁愿被一柄快刀斩去性命,狼嘴撕扯的疼痛折磨着他们的身体,血肉横飞的可怖摧残着他们的神智,不时有人丢掉手中兵刃疯叫着四处逃窜,u看书 .uukansh.om 还是被狼群扑到在黄沙上,惨叫着消失在一张张狼嘴里,这个代价对他们而言实在太大,太大了。 可却是他们自己放弃了唯一一次机会。 哭爹喊娘,告命求饶,最后都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狼群怎会听得懂,它们的利爪、獠牙毫不怜悯的落下,听到他们呼喊的人却置若罔闻,眼前的景象让沙七想到了战天扬说的那句话:“这是一条充满罪恶的路,要么放弃,要么罪大恶极的走下去!” 这就是罪大恶极? 还有怎样的罪,怎样的恶才是罪大恶极? 惨绝人寰的一幕让恶毒胜过蛇蝎的魔蝎虎和青蛇妖娘也为之动容,双双跃身而起,两只坐骑再也忍受不住血腥的诱惑和暴戾的兽性扑了出去,却只是给狼群增添了一份小菜。 站在沙坝上的魔蝎虎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不知是盛怒所致还是惨绝的狼群屠噬所慑,青蛇妖娘飘身到一旁,警惕着不让狼靠近,再也不愿看那里一眼,不过自始至终狼群都未曾靠近过二人。 第96章 豸龙焰 沙七身后的同伴也各个额头渗汗、脸色煞白,他们忍着不吐出来已经忍的太辛苦了,谁也没想到会目睹到这一幕,虽然他们自己恨不得亲手千刀万剐了那些人。 人的求救声越来越少,越来越低,耳边皆是群狼的喘息声,狼牙的摩挲声和咀嚼声,沙坝上,血腥嗤鼻,黄沙变成了血沙…… 狼群意犹未尽的退下了沙坝,几百名沙盗喽啰在眼皮子底下一根骨头都不曾剩下,魔蝎虎的眼中只剩下了滔天的怒火,尽管在他眼里这些沙盗的命恐怕连草芥都不如,但这也是他苦心经营的硕果,已燃烧至沸腾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罪魁祸首。 “哗啦。” 战天扬的眼中更加的冷酷无情,似乎他觉得这样的打击对魔蝎虎还远远不够,他迎着魔蝎虎的目光残忍的一笑,甩出了一堆兵刃丢在对方脚下。 当魔蝎虎的目光落在这些兵刃上时,瞬间心颤肉抖,脸上抽搐着仿佛要掉下一块肉来…… “寻宝讨主子欢心的事情有时候也并不好做,能舍得这些血本,你这条狗也算当的尽职尽责,可惜狗命终究还要落得狗的下场。” 战天扬轻佻的冷言,犹如一把刀子直插魔蝎虎的心窝,兵刃在这里,那他们自然不可能还活着,相比于已入狼腹的喽啰这些兵刃的主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是他在大漠十多年精心培育出的好手,就莫名的付之一炬了。 这个时候魔蝎虎终于有所领悟,他的主子也上道了,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引他们现身的局。 “去死吧!” 盛怒下的魔蝎虎已没有再多的言语,暴跳而起,双手挥起,手上戴着一对利刃虎爪,双爪挥舞向着战天扬抓来,势到一半被一把巨大的镰刀劫了下来,沙七手中的“斩魂”挡在战天扬和魔蝎虎之间,冷凝言道:“你的对手是我!你的狗命是我沙七的!” “我能杀了那只死豹子,照样能杀了你!” 魔蝎虎暴起而攻,一双虎爪上下翻飞,大有猛虎下山之势,沙七的身上杀气骤然腾起,衣襟飘摆,发髻飞扬,脸上的那道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显眼、狰狞,“斩魂”挥起,斩出一道白华迎向虎爪,势如破竹,不死不休! 青影一闪,青蛇妖娘曼妙的身姿出现战天扬面前,她用下颚摩擦着缠绕在身上的青蛇头顶,一对峰峦几乎要破纱而出,妩媚中不失柔情的看着战天扬说道:“弟弟,姐姐好想尝尝你滑溜溜的小嘴哦,你肯定不会让姐姐失望,对吧?” 战天扬同样柔情的回道:“姐姐未免太心急了些,过得了他那关再说吧。” 青蛇妖娘倏然回身,一个身穿银衫,浑身煞气十足的家伙眼中爆发着诡异的亢奋,银光一闪,“祭月”现世,一对尺长的狼牙刺了过来,阴煞煞的模仿了沙七的话:“你的对手是我。” 细腰一扭,青蛇妖娘飘然躲开玄的“祭月”一刺,还不忘回眸向战天扬娇呵道:“弟弟你好狠的心肠!亏姐姐还……啊——” 玄的一刺未中,二刺紧随而至,青蛇妖娘惊叫一声再次闪躲,而玄的一刺快过一刺,再也不给青蛇妖娘搔首弄姿的机会,对这个妖精,玄一出手便是:苍宇九刺! “承让,承让!” 战天扬的眼神一凛,虽然看不出这个妖媚女人的修为,但也不担心玄会敌她不过,身影一闪向沙七和魔蝎虎飞掠而去,那边两人已在舍命相搏,招招狠辣,凶险万象。 魔蝎虎发出一声爆吼,虎爪上华光闪闪,夹杂着一阵虎啸向沙七抓去,战天扬右手一翻,手掌上一束蓝色的火焰跳跃摇曳着,火焰并不炙热反而有股阴寒之气,森森蓝芒摄人心神。 这是在洪明山下的暗河中侵蚀入体的寒气炼化成的蓝焰,因为暗河中的那只水怪是千年前封印下洪明山的神兽豸龙,战天扬便给蓝焰取名为“豸龙焰”。 一道蓝芒划开夜色,跳跃的蓝焰似乎能烧毁一切,扑向沙七的魔蝎虎忽然感到一阵摄神的寒意,惶恐中身体扭转便看到了飞射而来的蓝芒,脚下蓦地横移而出躲了过去,来不及看清蓝芒为何物,沙七斩出的白华已紧随而至,虎爪翻腾迎上白华没想到扑了个空,心中大惊却已然迟了。 魔蝎虎闷哼一声跃身后退,沙七变幻诡秘的镰刀斩在魔蝎虎背上后并未趁胜追击,抽身而回与战天扬并肩而立,战天扬的右手掌心上是去而复返的“豸龙焰”顽皮的跳跃摇曳着,仿佛一个炫耀自己能力的孩子一般。 背上血流如注,但魔蝎虎根本顾不上背伤,忌惮的盯着战天扬手掌上的蓝焰,看似小小的一束却远比沙七手中巨大的镰刀还可怕,其中蕴含的诡异力量似乎能穿透一切,焚烧万物,凭他的修为魔蝎虎不敢想象若被射中会是怎样的下场。 战天扬讥讽的笑道:“你可是越来越有狗样了。uu看书 .ukansu ” 魔蝎虎怒而不动,但沙七动了,巨大的镰刀拖在身后,势如闪电向魔蝎虎奔去,距离一丈时飞身跃起,镰刀“斩魂”挥斩而下:“丧魂斩!” 巨大的镰刀刃上闪烁着刺眼的森森白光,“斩魂”刀刃居然瞬间变的长有一丈,丧魂一斩势劈山河,魔蝎虎大吼一声,一对虎爪抓住巨大的刀刃,竟抵住了丧魂一斩之势,在他的背后无声无息的伸出了一只蝎尾,蝎尾翘起,尾尖处一点碧华闪闪。 “这家伙竟真是一只魔蝎虎?”战天扬凝神而望,惊奇自语。 蓝芒飞射,苦战中的魔蝎虎本就在留意着一旁的战天扬,看到诡异的蓝焰飞射而来,虎爪在巨大的镰刀刃上一拍,拍开刀刃的同时借势后撤,蝎尾一甩,甩出一柄碧华光梭迎向飞射而来的蓝焰。 战天扬冷笑一声,手掌一翻,那蓝焰一分为二,蝎尾甩出的碧华光梭从两束蓝焰中飞过,两束蓝焰却分作两个方向向魔蝎虎飞去,魔蝎虎大惊之下虎爪拍地激起一阵飞沙,身体爆射而起…… 第97章 妖孽和妖女 沙七的丧魂一斩落空,镰刀刃上白光退去变成了原本大小,下斩之势一转,横掠而出,自下向上再次斩出,白华一现,血花四溅。 “啊!” 魔蝎虎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踉跄了几步堪堪稳住身体,一条腿上鲜血嚯嚯流淌,若非他躲避及时那条腿必被斩断,饶是如此还是被竖着削去了近半边血肉。 连连落败的魔蝎虎双眼充血,他很明白若只是其中一人他还可一战,但两人联手他就完全没有了胜算,在诡异的蓝焰下他更是没有还手之力。 “爆裂千碎爪!” 魔蝎虎进行了最后的一搏,一声响彻天际的呼啸,一对虎爪射向夜空,虎爪化成了两只猛虎从空中向战天扬和沙七俯扑而来,当真是猛虎下山之势! 战天扬右手一动再次射出“豸龙焰”,沙七飞身而起,一挥“斩魂”拖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镰刀刃飞转而出迎向一只猛虎,被“豸龙焰”劫住的猛虎一触之下浑身都燃起了蓝色火焰,就如干柴遇到了烈火一般瞬间被焚烧的干干净净。 看着自己最强悍的攻势一触即溃,魔蝎虎已不知自己是恐惧还是绝望,身形一摆,从背后竖起了一根巨大的蝎尾,尾尖端一团碧芒还没来得及施展就看到从胸口穿透而出的一杆枪,他绝望而难以置信,这明明是那把镰刀的刀柄怎么变成了一杆枪?本在前方的沙七何时到了身后?这一刺他怎么会毫无感应? 这才听到了飘荡来的那句:“斩魂七杀,鬼魅杀!” 他的身法如鬼魅般无影无踪、无声无息,他的一刺更如鬼魅没有威势、没有破风声,鬼魅又怎能察觉? 发觉时已经索了命! 长枪尽穿而出,沙七从魔蝎虎的头顶飞过抓住穿透了魔蝎虎身体血淋淋的长枪,空中的镰刀刃已绞碎了那只猛虎飞转而来,手中的长枪又变回了镰刀,变幻莫测鬼魅一样的“斩魂”。 魔蝎虎终于看清楚了那把镰刀的妙处,还看清楚了沙七华丽的回身一斩,这是他一生所见到的最华丽的一幕,也是最后的景象,华丽的白华映照着一张微笑的脸,一对被杀气充斥的无情眼睛,组合在一起成了死神的召唤,还有一道诡异的疤痕,微笑的死神。 白华斩过,头颅飞射,落在黄沙上还不甘的瞪着眼睛,长发凌乱被血水恶心的凝在一起,真的像极了一颗狗头。 在大漠人人谈之色变的魔蝎虎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至死他都不敢相信会死在沙奎豹儿子的刀下,那个在他怀里穿着开裆裤的小孩。 沙七手持“斩魂”卓然而立,萧杀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眼中的杀气没有减少一分,他很清楚若非战天扬一旁助力自己无论如何都杀不了魔蝎虎,虽然开始还能与魔蝎虎相持几个回合,但也探出了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最后一招他拼尽全力仅能抵挡一只猛虎,若没有战天扬神出鬼没的蓝色赤焰从旁协助,最后惨死的只能是他。 而两人合力能轻松的斩了魔蝎虎,很大程度上凭着那束诡异的蓝色火焰,怯意本就是生死搏斗时最大的破绽,沙七觉得那个家伙更神秘莫测了。 战天扬回头看向玄和青蛇妖娘,随着魔蝎虎的头颅被斩那边也停了手,青蛇妖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娆,腰肢摇摆轻松自如的飘然而来,只是缠绕身上的那条青蛇此时身分几段掉落在黄沙上,玄手持“祭月”也撤身而回,不仅奈何不得对方还有了几分狼狈之色。 战天扬皱了皱眉头,再次肯定了这个妖娆的女人绝不是魔蝎虎手下一个二当家这么简单,若她施展全力,恐怕玄绝非她的对手,心里不禁有些自责,还是低估了对方。 只见青蛇妖娘扭着细腰走过,嗲怪的说道:“弟弟好手段啊,姐姐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连魔蝎虎都被你斩了头,那些沙盗也被你杀的杀了,让狼群吃的吃了,这辽辽大漠可就剩下了姐姐寥寥一人了,姐姐可是最受不得寂寞的,不如弟弟好心也带着姐姐走吧。” 战天扬嘴角一翘,冷峻脸庞上忽然挂出一副浮夸的笑容,这个笑容出现在他如今线条、棱角分明的脸上本是极不协调的,可那种懒散、对一切毫不在乎的笑意却令人见得极为舒服,他自骨子里散发出的纨绔气与现今的冷酷杂合在一起,比他以前的风范更令女人迷醉,冷冷的,懒懒的,坏坏的,说不出的风采瞬间迷刹了妖娆的青蛇妖娘,令得她的眼眸一阵恍惚,只听到对方情意绵绵的说道:“恐怕我消受不起你这好姐姐啊。” 玄莫名的看着姐弟二人,完全猜不透这个弟弟的心思,他更不明白这个弟弟怎么会在谈笑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比他幻化人形还要厉害,沙七本要见怪不怪的打算冷眼旁观,他早就领悟到在这个家伙身边必须要练就出极强的适应力,但此刻还是其怪自败了,这家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惊诧中险些松开了手中的“斩魂”。 相比于妖媚的青蛇妖娘,u看书 .uukansu.cm 这家伙更像个妖孽啊! 风情万种的青蛇妖娘见过的男人自然不在少数,眼前的这个家伙让她领略到了男人的另一番风采,或者说是更好一层的境界,一阵恍惚后掩嘴羞笑,颤巍巍的傲然峰峦压倒了世间各种风光,忍不住又走过来两步说道:“姐姐可是很好养活的,只要能时刻看着弟弟在就是姐姐最大的快活,弟弟该不会狠心把姐姐独自一人留在这片大漠郁郁而终吧。” “只怕是有人不愿意让我带姐姐走哦。”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战天扬的纨绔意味越来越浓,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嘴角的那抹妖孽的浮夸微笑迷死这个妖女,况且这本就是他最拿手的风范。 这种纨绔的眼神让青蛇妖娘隐隐有些不自在起来,有种自己*裸的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感觉,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感的同时更加惊异这个弟弟的身份,纨绔世子她并非没有见过,可这种好似天性的纨绔风范下那些世子都沦为了草芥,而且这纨绔的意味绝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妩媚的眼眸真的迷离了,有点羞赧,又有点恼怒的说道:“谁敢不让弟弟带姐姐走?” 第98章 恶人曾猪狗 战天扬用目光回答了她,远处的黑暗里卷起一阵黑暴,一群人策马奔腾,青蛇妖娘迷离的眼眸清澈了许多,怅然说道:“原来你让狼群放那些人走,就是为了有人去给他通风报信?” 战天扬望着远处不置可否,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纨绔风范也消匿了,只是那种略显浮夸的懒散意味如同复苏了一般留在了眉宇、嘴角间,轻轻的说了一句:“正主终于来了。” 月色下扬起汹汹沙浪,群马踏尘奔袭,这群人不似那些沙盗出现都要伴着怪异的叫嚣声,一队狂奔的马骑萧杀无声,气势如虹,倏然,马队里发出一声长啸,一个人影冲天而起,势若奔雷,其后所有人都弃马飞身,率先的那人只一个起落便越过了数里来到了沙坝上。 盔甲挂身,长剑在手,长发束冠,神情凛然,双目不怒自威,正是北塞城城主尤贤。 沙七和玄的眼中凝重了几分,战天扬依旧神态自若,青蛇妖娘腰肢轻摆飘身到一旁,不在战天扬一列也不与尤贤为伍,战天扬偏头看去佻达一笑,轻盈又懒散的姿态好似一点也不把尤贤放在眼里,青蛇妖娘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她很好奇这位让她怦然心动的弟弟因何会这般气定神闲? 尤贤傲然立于沙坝上,一眼扫去看到了那具无头尸体和不远处的头颅,眼中冰寒迸射,目光又在对面三人脸上扫过:“沙奎豹的儿子,沙七?” 沙七不动不言,只是身上的杀气在急剧的暴涨,尤贤的目光一扫而过,停在了战天扬的脸上,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战天扬对这个问题似乎很苦恼,抬手揉了揉眉心,纨绔气已被他运用自如,尤贤的神情为之一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此刻的气质与前两次相见时截然不同,很浮夸又很冷酷,这神情跋扈之极,嚣张至极,看在他眼里不由的怒从心头起,但青蛇妖娘却是越看越喜欢,只觉得此时的他俊美绝伦,潇洒又闲雅还带有一点诡魅的神态撩动了她所有的心弦,悠若惊鸿的一笑让她彻底的沦陷。 “我是一个过路的商客也好,小小散修也罢,现在这还重要吗?你无非是怕我来自官府,倘若如此你就会束手待毙?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确确实实只是一个路人,嗯,爱管闲事的路人,恰好遇到了看着很顺眼的沙七,遇到了这样一件有趣的事,我自然舍不得视而不见,没想到整件事比我预想的还要有趣的多,骷髅张,魔蝎虎原来都只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喽啰……” 言语间有又看了旁边抽身中立的青蛇妖娘一眼,接着说道:“你杀人灭口,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这一串诡谋可谓是精彩丰呈啊,尤大人!” “好,好一张利嘴,更耍的一手好手段!” 尤贤的神情冷刹的可怕,脚边的黄沙竟在微微颤动,说道:“用神兽鳞片做幌引我一众好手进入荒芜之地,你只需以逸待劳将他们逐个伏击杀害,再借孙老二之口传假讯给我,只用一群饿狼就将魔蝎虎一众手下残杀殆尽,呵呵,真个好本事!想必孙老二杀了吴二熊再进大牢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这件事当真与我无关,不过正是从这件事开始我才对沙当家的死有了种种猜疑,我的运气不错,各种猜疑都对了。” 战天扬说的很真诚,扫了一眼尤贤身后陆续赶到的随从,各个身穿盔甲兵刃挂身,也不在意,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之所以杀了沙当家是为了隐瞒你曾经的身份,可为何要在到了北塞城六年后才动手?” “奇怪么?” 尤贤冷笑,眼中的残忍和憎恶表露无遗,鄙夷道:“我现在贵为北塞城一城之主,他沙奎豹在这大漠称王,只要他肯与我再次联手便可在边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此享受荣华富贵,坐拥执掌一方的权利,可他一强盗出身的悍匪,走投无路下沦为了沙盗居然自恃清高,哼哼,当年杀人如麻的强盗居然满口仁义,不愿也就罢了,还敢要挟我让骷髅张退出大漠断我财路,当真是愚蠢至极,还当我是……什么人?” 尤贤手持长剑愕然望向沙坝下沙湾的阴影,从那里散发出了一股不弱的气息,黑暗里黄沙蠕动,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为之一变,眼中对战天扬的怨毒之情更加浓烈。 “砰——” 黄沙爆扬,居然从黄沙之下飞出了几个人影,穿过飞扬的黄沙掠上沙坝,其中一人抖了抖身上的沙尘,先对战天扬点头一笑,转而看着尤贤淡淡的说了声:“尤大人,等你现身可真不易啊。” “严大人?” 尽管已经想到了尤贤还是一惊,uu看书 .uukanhu 转瞬又镇定了下来,他已明白自己完全被战天扬算计了,眼前的局势再明显不过,已经没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就算杀光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也得落个亡命天涯的下场,严炳义忽来北塞城本就绝非担任副城主这么简单,况且他很清楚这位比他官低一级的人背后有着何等依仗,那是他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也是他最为痛恨的。 再也无需遮掩什么,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此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不甘心已能瞒过严炳义的局势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搅乱,还让他现了原形,拥有了权利便不想再撒手,享受了富贵就不愿再失去,他缺的仅仅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如今争取来的一切都因为一个身份要付诸东流。 他本就是贪婪,若非如此他怎会甘愿落草为寇干上强盗的勾当?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杀了曾经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只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还要灭他满门,只为泄心头之愤! 他也是可怜的,为了活命他曾四处逃窜形如猪狗;为了改头换面他下作求人猪狗不如;为求荣华他抛信弃义苦心经营了多年到到头来却白忙一场。 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甘愿? 第99章 炼化豸龙鳞片 越得之不易的东西就越不舍得失去,他如今拥有的一起得来的何等不易,可眼下就要这般轻易的失去,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化成了一股戾气冲顶而出,手中长剑嗡嗡作响,赤红的双眼似要当即吃了那个始作俑者,那个居然还神情悠闲,戏耍纨绔的家伙,嘴角上那抹懒散的笑不就是在*裸的讥讽、挑衅他么?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哪怕是一个嘲讽的眼神,一个讥讽的微笑,都是他从来都不愿接受,不能忍受的,他的骄傲造就了他,却也葬送了他。 严炳义单手挥起一掌拍散扑面而来的戾气,厉声喝道:“尤贤,你一强盗出身干尽了丧尽天良的勾当还胆敢欺上瞒下买官,独霸一方中饱私囊满足私欲,残害兄弟妄图隐瞒身份,串通沙盗残杀商客掠夺财物妄想自立称王,任何一项罪名都足够定你死罪,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 尤贤仰天狂笑,双目中血丝扩散,身上的戾气狂风一般席卷开来,长发忽然无风自扬崩断了发带,长剑举起,如一头犹斗的困兽,暴吼道:“死罪?束手就擒?哈哈,我不知道已死过多少回了,可一样还是活着,还活的好好的!想要我死?没这么容易!天都奈何不得我,你们又凭什么要我死?要死,也是你们先死,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长剑当先,破风刺向距离最近的严炳义,正当严炳义要出手之际忽感脊背一寒,一股浓烈的杀气从他身后狂袭而过,一道白华紧随而至迎上长剑,尤贤发出一声怪啸,顷刻间剑芒铺洒,剑锋凌冽,两人如同疯魔了一般招招狠毒不留后路,一刺一斩都势取对方性命。 战天扬来到严炳义身侧从容不迫的说道:“这位就留给我们吧,其他人还要有劳严大人。” “尤贤的修为我们至今还没摸清楚,战兄弟还是小心为好,至于其他人就大可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严炳义不以为然的看了眼尤贤的随从们,大手一挥,身后随他一起出现的人扑身而上,两边当即杀做一团,只剩下一位眼睛半睁半闭的老人站在一旁一动未动,昏昏欲睡的神情好似对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有劳严大人了。” 战天扬道谢一声,有意无意的看了那老人一眼后向沙七和尤贤飞掠而去,那里玄手持“祭月”也已加入其中,严炳义扫视了两边的战场一眼踱着步子走向孑然一身的青蛇妖娘,始终系于某人的眼眸这才收了回来,此时老人的眼皮终于舍得抬了一抬,淡淡的看了青蛇妖娘一眼后又昏昏欲睡。 一把“斩魂”,一对“祭月”,疾雷迅电般连绵不绝,刺斩决然所向无畏,一柄长剑剑花翻飞,剑影如瀑,丝毫不落下成,三道人影在夜空下每一次碰触都迸放出绚烂的光华,白华挥洒,雷霆击闪,俨然是你死我活之势。 战天扬孤立一座沙丘上驻足而望,尤贤的修为远在沙七和玄单个之上,隐隐有着造世境圆满的迹象,沙七和玄现今勉强达到了造世境中期天境的修为,若非两人功法独特、斩刺间配合得当也抵不住那柄长剑,双方一时间难分高下。 看着尤贤凶神恶煞的剑势战天扬忽然心中一动,从怀里拿出一枚曾让尤贤眼红的豸龙鳞片,滑如镜面,坚不可摧,随着他心念一动从掌心跳出一束蓝焰,正是先前让魔蝎虎见之丧胆的“豸龙焰”,蓝焰一出便包裹住了鳞片,继而又钻进手心,连同豸龙鳞片一起回到了元丹内。 战天扬的意识内视元丹,鳞片在似能焚烧万物的“豸龙焰”中还是纹丝不变,战天扬稍有失望之余又试着把元力注入“豸龙焰”中,随着源源不断的元力“豸龙焰”的蓝芒越来越亮,阴寒之气也更加渗人,战天扬毫不在意,元丹中元力狂涌,跳跃的“豸龙焰”迸发出耀眼的蓝芒,包裹住了豸龙鳞片的蓝色火焰逐渐有了赤白色。 就在此时,战天扬忽然从“豸龙焰”中感受到了一种很古老的神秘力量,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这种力量的威势下都禁不住一滞,想到了黑魅所讲在洪明山下封印豸龙的“魂海阴锁印”,如今的“豸龙焰”本就由那封印所成,若想炼化豸龙鳞片恐怕世间只有机缘巧合下由“魂海阴锁印”而成的“豸龙焰”才能办到。 战天扬不禁的一阵心悸,难以想象“魂海阴锁印”该有多么大的力量,豸龙又该是何其了得的神兽,在元丹内,“豸龙焰”中的豸龙鳞片在“魂海阴锁印”遗留的力量下终于开始软化,逐渐融化成了一团溶液。 又一枚豸龙鳞片被战天扬送入了元丹钻进“豸龙焰”中,uu看书wwuukanshu 此时战天扬看了眼前方的战局,疯魔的尤贤越战越勇,沙七和玄隐隐有了一丝败迹,当下心中发狠,分出一丝意识去往了元丹内的“魔晶源”,一条黑丝般的气息从“魔晶源”钻出连接到了闪耀的“豸龙焰”,霎时间整个元丹都处于了蓝芒中,绚烂而冷凝。 倏然,战天扬感觉到左手生有异动,心中大骇,急忙内视过去,生怕这里再生出什么古怪,只见悬于当空的奇兽图腾又一次散发着古朴的光辉,一点青芒顺着图腾纹路流转了一周后破纹而出射进上方“神尊”刀身内,“神尊”华光一闪,从中飞出一道泛着青芒的青灰色气息,气息顺着经脉转瞬间来到了元丹内,继而钻进“豸龙焰”中。 “豸龙焰”中的鳞片当即化成溶液与先前的溶液融为一团,战天扬心中的大骇变成了大喜,他清晰的感觉到那一道青灰色气息正是当初对奇兽妥协的豸龙残魂,眼下左手内“神尊”里的奇兽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龙凤合体,没了身下两排利爪。 与豸龙残魂合体的“豸龙焰”燃烧的更加旺盛,把那股“魂海阴锁印”的古老力量也烧熔化为了己用,战天扬再次往元丹内连续投入了十枚鳞片,鳞片遇焰即熔,十二枚鳞片瞬时间化成了一团溶液。 第100章 辉渊剑 夜色沉霾,大漠苍凉,三个人影在空中殊死相搏,下方却有一个黑色身影静怡的站着。 战天扬闭目而立,没人看到黑披风下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肃穆光辉,光辉中的他犹如一尊天神,也幸而黑披风有隐蔽气息的神效,否则他此刻身上的气息若散发出来定当惊世骇俗! 光辉在几息后便悄然退去,在元丹内,“魔晶源”释放出的黑丝气息缓缓退回,蓝芒渐逝,元丹又恢复了原本的紫色,元丹上空跳跃的“豸龙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跳一摇间充满了灵性,但蓝焰也在逐渐减弱,消失…… 元丹上空本是“豸龙焰”的位置上此时赫然悬立着一把剑,一把通体黑色、浑然无际的长剑,那黑色犹如来自恒古般遥远、深邃,在黑色的身上还有一副道湛蓝图纹,龙形有百爪,正是神兽豸龙的模样,蓝色清澈剔透透着灵性,荧荧流转间就似活物一般。 看着豸龙图纹战天扬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龙身盘绕的姿态和上百只的龙爪的位置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其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奥义,盘绕的姿态和龙爪的落点偏离一丝一毫都会极不协调,正当他即将沉寂于这豸龙图纹时忽然听到一声龙吟,使得他心神俱惊,灵魂一振,似乎看到了豸龙的龙眼活了一般闪烁了一下,脑海瞬间闪现:“魂海阴锁印”! 豸龙居然盘绕出了“魂海阴锁印”印发,战天扬只觉得脊背发凉,浑身冷汗,急忙镇定心神运转元力调息了一周。 战天扬睁开双眼,虽然在后怕险些被“魂海阴锁印”封印了灵魂,还是有一抹欣喜瞬息闪过,右手上青芒一闪出现了一把黑色长剑,剑身上豸龙图纹清晰可见,玄妙的盘绕着傲舞百爪,剑刃锋利如斯犹如藐瞰天下,无光无华深邃的黑色与晶莹剔透的湛蓝相映成辉,犹如无尽的深渊中散发着幽灵般阴寒的蓝芒,有一种汲取灵魂的玄妙而诡异的力量。 “无威自辉,其势若渊,你便名作‘辉渊’!” 战天扬轻语,坚定且傲然。 尤贤的剑势狂风骤雨般在夜空映出半壁华彩,沙七和玄开始节节败退,长发飞扬、面目狰狞的尤贤疯狂到了极致,另一边的战场已经平息,尤贤的随从们又为这篇大漠增添了一堆骸骨,严炳义和众属下立于一旁观战,青蛇妖娘居然立于严炳义两步远处安然无恙。 没人发现战天扬的手中多了一把剑,只因这把剑无威无势,深邃的黑色遮蔽了湛蓝的豸龙图纹,整把剑都融入了夜色中。 战局中沙七和玄已露险象,众人的目光不禁投向了远处沙丘上身影,在他们看来此人的修为与战局的两个青年都在伯仲之间,现在尤贤愈战愈勇渐入佳境,虽然单个修为只相差一级,但这一级却也有着天壤之别,就是他再加入战局也不可能扭转局势。 战天扬快似迅雷,飞身而起化作一道黑影冲进空中交织的光华中,长剑前指从沙七和玄中间掠过迎上尤贤飞刺而来的霸道一剑,一个来势无声无息,一个威势气吞山河,在所有人眼中这都是一次相差悬殊的对决,那平淡无奇的一剑怎能抵挡磅礴之势? 剑尖相抵,仿佛时间也在此停滞,周围的万物都为之凝固,以磅礴之势气吞山河的一剑居然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一道道目光这才看向了那把看似不具威势的剑,比夜空还要黑的黑色长剑,目光投入到那久远而深邃的黑色后便无可自拔,黑中散发出清澈的湛蓝光芒汲取了心神后摄压而下,心底憋闷又无可发泄的压制感和灵魂蜷缩着瑟瑟啜泣的颤栗令得每个人都如同吞下了世间最罪恶的果实一般,内心抓狂恨不得罪恶滔天的感觉又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制着,从两个极端形成的冲突感让人近乎于疯狂。 豸龙,本就是一眼可辨世间善恶的神兽,一爪能挖掘人之恶性、内心罪恶的神兽,生而为人谁能没有恶性?活在世间不论平凡还是荣华,不论碌碌无为还是历练修途,谁人内心没有罪恶?谁能躲过豸龙之辉芒? “魂海阴锁印”,连神兽豸龙都能封印的印法,封印一切罪恶,封印所有的贪念,仿若身锁于无尽深渊,魂溺无际渊海之中。 本是形如矛与盾的力量却融汇在了一起,不得不说这是天下一大奇事,这种融汇而成的力量却把矛盾之力发挥到了极致,无须外力,心生的矛盾之力达到极致后便可让人自我毁灭。 辉渊剑,一剑挑起恶性百态,一剑斩尽天下罪恶! “哗!” 一声脆响把众人的心神从那罪恶的深渊解救出来,站于沙坝上观望的诸位无不惊骇莫名,气喘吁吁,这是怎样一把剑?没有耀眼的光芒却在无声无息间惑乱人的心神,斩尽万恶!没人再敢小觑这把不惧威势的剑,它无威胜有威,无势强过有势! 人人心中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罪恶,uu看书 ww.ukanshu没人能躲过这把剑。 空中华片四溅,磅礴的剑势骤间一泻千里,平淡无奇的一剑击碎了那把霸道的长剑,没人再对此感到惊奇,这把黑色的长剑已让他们心生畏惧。 然而严炳义还是震惊的吸了口气,尤贤在剑碎后爆退而出落于黄沙上,披头散发形如鬼魄,咧着嘴发出一阵阵怪笑,他的长剑已碎却光华不散,白光渐渐变了颜色,金芒闪耀,金辉刺眼。 “黄金剑?” 严炳义发出一声惊呼,身旁的众人也瞬间脸色剧变,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把金灿灿的长剑,严炳义震惊之余说道:“黄金剑居然落在了他的手中,这就难怪灵蛇谷会助他一臂之力了。” 对严炳义投来原来如此的目光青蛇妖娘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她的眼眸不再只系于战天扬的身上,盯着那柄金芒闪耀的剑,脸上阴晴不定,心头的各种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仙器么?” 第101章 辉渊之威 战天扬拧了拧眉梢,那柄“黄金剑”散发着一股雄浑的威势,这种无形之中力压万物的威慑力恐怕只有仙器才具备。 “吼吼吼吼……” 金辉的映照下尤贤的嘴脸像极了一头野兽,怪笑不止,狂妄至极,歇斯底里的说道:“想要我死,你们办得到吗?今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葬身在这片大漠,你们的骨骸会永远埋在黄沙下,不!我要用这把剑斩碎你们,一块骨头都不留!吼吼吼,哈哈……” 沙七和玄对视了一眼,他们切实感受到“黄金剑”的强悍威势,眼中却没有丝毫惧色,尽是决然,两人本并肩站在战天扬身后,对视了一眼后缓缓分开,与战天扬对尤贤形成了半围之势。 战天扬冷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尤贤说道:“一把尚好的剑就这般玷污在了你的手里,就凭你,能发挥得了这把剑威力的万一吗?一个糟粕之人也配用这把剑?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 尤贤怒极,只因战天扬一语戳中了他的要害、最大的痛,他知晓这把剑所向匹敌强大却发挥不出这般的威势,强大的兵器需要等同的力量才能驾驭,但他现在修为还远远不够,而且“黄金剑”的灵魄还在沉睡中,他急需各种强大的材料喂祭它以弥补他修为的不足,因此他才会在当初战天扬拿出豸龙鳞片的时候盲目的相信,眼前的人不仅骗了他让他一梦落空,还让他失去了来之不易的一切,现在又再最痛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他已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一股暴戾之气自体内奔涌而出。 “你去死吧!统统给我死,一个不留!杀!” 披散的长发肆意飞舞,狰狞丑恶的嘴脸只剩下三分人样,腾空而起双手举剑,“黄金剑”迸发出刺眼的金辉,就好似在夜空上升起了一轮骄阳,照亮了夜空,也映照出了沙漠上各种神情…… 畏惧的,向往的,狂热的,贪婪的,面对“黄金剑”的诱惑各种人再也藏不住心中的那份恶性。 但有三人除外,沙七和玄警觉的望着空中的尤贤伺机而动,然而在“黄金剑”的威势下尤贤竟无懈可击,灵魄还在沉睡,持有之人修为还远远不足的“黄金剑”就已有了如此威势,鼎盛的“黄金剑”该有如何的威力? 天生贪性的玄此时此刻竟对“黄金剑”没有丁点贪欲,他还是那只连月亮都要企图吞下的贪狼吗? “天地生人,好利,好争,偏险悖乱而施暴,好杀!人之恶性,伪善其心,好杀之人,天道不存。” 披风轻摆荡起微微的黑色涟漪,战天扬右手持剑静立不动,呢喃轻语,金辉之下他的脸上一片冷凝,凝神而视,看着犹如天降的“黄金剑”,手中的“辉渊”黑色的剑身显得愈加深邃,剑尖轻晃,画了一个小圈,而后缓缓挥起…… “心于天道,始于自然,天道有常,不为心之善恶而存,不为心之无常而亡,悖逆天道,其心当诛……” 长剑抬于肩平,上空的“黄金剑”挂着一幕金辉倾瀑而下,看着下方始终静立不动的战天扬,尤贤的眼中散发着恶毒的神色,一张脸扭曲的如同恶魔一般,暴吼一声,全身的修为灌于双手托举的“黄金剑”,倾力斩下,力劈山河的威吓之势鬼神敬畏。 “逆天诛心斩!” 空中的明月没来由的被一朵云彩遮蔽,霎时间夜色浓如墨,缓缓挥起的黑色长剑倏然加速,奇快无比的自下向上逆天斩起,划出一道浓过夜色的黑芒切开金华迎上斩下来的“黄金剑”,逆天一斩,势在诛心,两柄长剑一触而过,黑芒斩断了金华。 看着那惊鸿一斩严炳义险些从沙坝上一个跟斗栽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已成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的尤贤,在本就如墨的黑暗中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一道诡异的黑芒,如同来自于恒古的深渊,切开了夜色的黑暗。 沙坝上,修为最高永远半睁半闭着双眼的老者猛然睁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间他不仅看到了诡异的黑芒,还看到了黑芒里的一线湛蓝,那是长剑上怪异的龙形图纹的龙眼,在那逆天一斩间龙眼竟然活了! 老者的目光落在黑色的剑身上,那是一个他未曾见过的龙形图纹,盘绕的龙身,诡异的百只利爪,没来由的让他心中一惧,已然发觉这条奇怪的龙纹与那那道黑芒一般神秘,诡异。 尤贤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残剑,目光呆滞,不可置信的反复呢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辉渊”逆天一斩从中斩断了不可一世的“黄金剑”,尤贤手中只剩下了失去光华的半截金剑,另一段在那一斩之后飞射而出没入了黄沙中,所有人一愣后三个身影率先而动,严炳义飞向了半截剑身消匿的地方,青蛇妖娘暗中跺了跺脚并未行动,沙七和玄掠身站在了尤贤的两侧。uu看书 ww.uukahu 还在呢喃的尤贤不为所动,逆天诛心斩,斩断了剑,诛了他的心,心已被诛,人还能活么? 战天扬提剑走来,似对尤贤又似对沙七和玄说道:“没有什么招式是无懈可击的,招施展于人,式始自于心,但凡是人就有弱点,诛其心便可破其招!” 这是他在施展逆天诛心斩时神识与“辉渊”浑然一体时的感悟,也让他对武道的领悟茅塞顿开,豸龙能发掘的不仅仅只有人心的恶性。 玄听的似懂非懂颇有疑惑,另一旁的沙七眼中顿时大亮,神兽豸龙倾授的道行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缘,也绝非是人就可以领悟的,玄初化为人还神智不够,或许以后终有领悟的一日。 此刻的尤贤哪怕是天机也已经听不进去,呆滞的扭头看向战天扬手中黑色长剑,或许他想知道是什么剑斩断了他倾注毕生心血的“黄金剑”,然而一道白华却挡住了他的目光,巨大的镰刀刃,刀刃上白森森的光芒让他恢复了几分神智,听到充满杀气的声音:“血债要血来偿!就算你死了,我那百位叔伯兄弟也不会放过你,你必将要万劫不复!” 第102章 恶有因 “呵呵呵呵……” 尤贤忽的失心疯般的癫笑起来,落魄狼狈已没了一分人样的他笑的就如鬼哭一样,目光涣散的看着沙七,说道:“你以为我死了他沙奎豹在那边敢见我么?他有脸面见我吗?呵呵,哈哈……” 疯笑几声后尤贤的目光又有了几分莫名的神采,不理会沙七暴涨的杀气,说着:“当年若非你父亲执意要救明知官府用来做饵的你娘,我们一群弟兄怎会被围困?呵呵,还有你,当时你就在那女人的肚子里!就是为了你们母子我的弟兄们才一个个死在官府的刀下,为了护着你们逃走我的大哥,二哥,五弟都死了!” “兄弟五人剩下了我和那重情重义的好三哥啊,呵呵,也就是你的父亲,莫非你不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无恶不作的强盗?你可知道那时我做了什么?啊?你父亲沙奎豹从来没对你讲过吗?” “哈,他当然不敢讲,他没脸讲!他没脸面对我的那些兄弟,没脸面对我!为了让你们一家逃生我一个人引开追兵,引到了万丈断崖,你知道我的下场吗?万丈断崖没摔死我,可我却生不如死!就连苍天都不忍让我死,让我爬出了峡谷,还赐予我了传世‘黄金剑’,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不该死,不该为你那蠢货父亲的错误而死!” “我那些兄弟更不该死,就只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你父亲所谓忠贞的情义,还有你,为了你们一家三口,多少人枉死在官府的刀下,我们从前是强盗,是恶人,可是我们不该死的这么不值!而我,更是生不如死的活了十年!十年!” “来啊,来杀了我,让我去听听你父亲的忏悔,让我去看看你父亲如何面对我那群兄弟?如何面对我?” 大漠上回荡着尤贤痴狂的怒吼声,沙七怔怔的听着,怔怔的看着这位曾经可算作自己的救命恩人癫狂的嘶吼,手中“斩魂”迟迟未动,刀刃上的白华忽明忽暗,身上的杀气已隐有紊乱,这是一段他从来不知道的过往,他没想到他父亲背负着这般曲折的恩怨,孰对孰错?谁该死?谁该复仇? 尤贤伸长了脖子歇斯底里的喊叫:“砍了我的头啊?用我的头颅去祭奠你父亲吧,看他敢不敢接受你这好儿子的孝义?哈哈,死有何惧!我已经死过了不止一遍,来呀,杀了我,我要看看到底是谁万劫不复!” “你既不畏死又何需说些?” 战天扬冷笑,凛烈的目光直击尤贤内心,在尤贤眼中这个笑就是恶魔的微笑,平淡的语气比魔鬼啃食血肉还要让他心惧胆裂,所说的这句话更让如同坠入了万丈魔窟,这个人就是一个魔鬼! “你无非是想动摇沙七对你的杀心,你真的不惧死亡吗?呵,你当年在去救沙七母亲的时候是什么信念?你为他们一家人引开追兵时是什么想法?当你掉下万丈悬崖你又在想什么呢?你现在真的不畏惧死亡吗?你真的认为是沙七一家人亏欠你的吗?” 诛心难于诛神,战天扬只是寥寥几句话却彻底诛了尤贤的心,他完全溃败,还紧紧握着的半截“黄金剑”忽然掉落在黄沙上,到底谁是魔鬼? 到底谁该万劫不复? 当时是什么信念?拼死也要救回三嫂! 那时是什么想法?为了三哥一家死有何惧! 万丈悬崖下在想什么?三哥和三嫂一定逃出去了,三嫂的肚子是所有兄弟的希望啊,只要他们能活下去,死有何妨! 原来他曾经真的不怕死,被世人唾弃的强盗为了情义亦不畏惧死亡,可是是什么时候就变了呢?背弃了信念,丢掉了情义。 怎么就会变了呢?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飞速的闪现,曾把酒言欢的愉悦,曾亢音纵声的万丈豪情,曾生死相托的勇猛,曾刀光剑影不离不弃的兄弟情义,一切都过去的太久太久,可此时此刻再想起时却恍如昨日,依旧温暖,依旧让人热血沸腾。 “怎么就会变了呢?” 尤贤记不起来了,想不明白了,不知何时泪水布满了双眼,他想再看一眼当年他们所有兄弟的希望,他已长大成人了,兄弟们的希望实现了,他真的很想仔细的看看那张脸,他三哥的儿子,他的侄儿啊! 可再也看不到了,他从来没有这般急切的想看看这张脸,看到的却是一斩白华,一个死神的微笑,那道疤痕,像极了死神的微笑…… 白华斩过,头颅飞起,血光中飞散着几串晶莹光点,不论那是忏悔还是悔恨,沙七都看不到了,他眼中是绝然的杀气。 尤贤的头颅掉落在黄沙上,面部被散乱的头发遮住,依稀还能看到失去生命而显空洞圆睁睁的眼睛,大漠黄沙下埋藏了十多年的恩恩怨怨尘埃落定…… 严炳义和众人靠近过来,u看书.uuknshu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插在黄沙中的半截“黄金剑”和战天扬手中的“豸龙”间游走,战天扬视而不见,右手上青光一闪,“辉渊”消失不见回到了元丹中,在沙七斩首之前他看到咆哮中的尤贤曾看了远处严炳义一眼,一种不仅仅只有仇恨的复杂的莫名眼神。 “呵呵,战兄弟当真是深藏不漏啊,两剑便将尤贤斩于剑下,这等能耐和气魄严大哥我自叹不如,了不起,了不起!”严炳义很好的掩饰掉了眼中一抹惋惜神色,把“严大哥”说的格外亲切。 战天扬迎上来顺水推舟的笑道:“今晚之事多亏严大哥相助,若非有严大哥和诸位援手恐怕身首异处的就成我们兄弟三人了。” “哈哈,战兄弟过谦了,过谦了!” 严大哥叫的他格外舒心,用你知我知的眼神看着战天扬笑道:“我们是互帮互助,互惠互利,哈哈……” 战天扬微笑以对,一直都在旁观望的青蛇妖娘扭着腰肢过来娇滴滴的说道:“弟弟当真好风采,那一剑可是把姐姐的魂都勾走了,姐姐今后可就离不开你咯……” 第103章 我是你的影子 严炳义暗中皱了皱眉,当余光看到眼睛半睁半闭的老人捡起了另半截“黄金剑”后脸上又挂起了笑容,青蛇妖娘却是暗中一恼,战天扬看在眼中也不点破,耍着他的纨绔范笑吟吟的说道:“姐姐过誉了,只是侥幸一剑罢了,现在还后怕的很。” 一旁的严炳义哈哈一笑,青蛇妖娘嗲怪的瞪了他一眸,各中意味三人心知肚明。 沙七收回了斩获的两颗头颅过来对众人答谢相助之情,玄冲沙坝下打了个响指,一直守候在外围的狼群中奔来一波饿狼,瞬间叼走了两居无头尸和尤贤一众随从的尸体,沙坝下又传来一阵撕扯肉骨和咀嚼声。 众人又相互应承了几句便分开而行,看着随严炳义而去的青蛇妖娘,战天扬若有所思…… 遮蔽了月亮的云彩早已不知去向,朦朦的夜色忽显得格外清爽。 在大漠的某处残壁断更里有一座大大的孤坟,坟头是用乱石堆砌而成,坟前插着一个无字木碑,因为这个孤坟里埋葬了不止一人,是几百具不能辨识的残骸,立碑之人不知该写上什么,木碑前摆放着两颗头颅和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沙七,这个杀气浓重的少年第二次泣不成声。 泪水滴在黄沙上随即就干涸了,悲凄的低语似让天上明月也为之伤感,才明亮了不久久又变得朦胧起来,星辰渐渐消退,夜色黯淡而忧伤,大漠上黄沙骤起,都赶来祭拜大漠曾经的枭雄,沙奎豹。 战天扬和玄站在不远处,大风刮的呜呜作响,身上的黑披风也在风中哗然飞摆,他听不到跪在那里的沙七在说些什么,他也不想听到,他听到的是那些孤鬼的声音,风掠孤坟,刮过残壁断更,似从孤坟里钻出了无数孤魂,它们似歌咏,似欢笑,亦似在哭泣…… 他们大仇得报,是不是可以安息此地了?尽管这里是荒凉的大漠,他们将永远栖身在此,可他们终究可以安息了。 可是,那里呢? 战天扬看向了某个方向,那里风沙肆虐,黑暗无尽,可他还是看穿了,看到了尽头,看到了绚烂的灯火,看到了恢弘的府邸,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思念的面孔,看到了那一夜,看到了刀光交错、剑影翻飞,看到了他们一个个倒下,血流成河…… 他们安息了吗? 他们连哪怕一座无名的坟头多没有,他们恐怕连残肢断臂都不曾留下,比起那座大大的孤坟他们何止是百倍?这该是多大痛?多深的恨?多么久远的仇啊? 他不敢想象在那个以战姓为名的府邸上空游荡者多少孤魂冤鬼,或许那里连残壁断更都没留下,所谓的战府已成云烟,那么他们该何去何从?天大地大,已逝的他们却连一块最后的栖息之地都没有,这是何等悲凄?该有何等的怨念? 他们还在哭泣吗?他们还在不甘的嘶吼吗?他们还在怒火的焚烧中煎熬吗? 思念,思念,他把思念已埋藏的太深太深。 战天扬的脸如冰霜,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火,那个遥远的、熟悉的地方何时才能回去?那个谋划运作长久的阴谋该如何揭开? 他的心已坚如磐石,他的人已冷酷如斯,不论多远的距离他都要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不论多大多严谨的阴谋他也要一点一点的解开,哪怕这是一条通往深渊的罪恶道路,他也要罪大恶极的走下去,走到尽头! 沙七不知何时站在了战天扬身侧,玄自始至终不曾发出一点声音,不需任何言语他们已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七八分,他的气息,他的神情,他的眼睛,都表明了他背负着很沉,很重,很大的包袱。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完全表露了自己,也是最后一次。 “我大仇已报,再无牵挂,我跟你走。”沙七忽然说道,说的无比决然。 战天扬一怔,收回了投往遥远的目光,看着沙七,眼神清澈,说道:“我帮你不是为了施恩于你图你回报,这片大漠还有你父亲的夙愿,还需要你留下来替他继续下去,况且这片大漠也需要你,你大可不必如此。” 沙七苦笑,说道:“你为何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及的?” “或许是习惯吧。”战天扬感叹一声,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从来没想明白过。 “大漠已没了魔蝎虎,北塞城也没了尤贤,我父亲的夙愿自会有人继承下去,但你的,却不是你一人可以做到的。”沙七的决然变成了绝然。 战天扬的眼神为之一跳,又听玄说道:“他说的不错。” 这次轮到了战天扬苦笑,沙七又说道:“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你为何帮我,不会自负的认为你与我一见如故,曾怀疑你是有所图的,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你该明白我已经不可能在留在大漠了。” 战天扬叹了口气,抬起手感受着从指间刮过的大风,说道:“今晚的风很大,可比起那晚的沙暴却又小了很多。” “有所谓么?一样都是风。看书 .ukansh ”沙七听懂了战天扬话中的意思。 战天扬望着沙七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这不仅是一条罪大恶极的路,还会是万劫不复,你跟着我不仅永不能回头,还会随时丢了性命。” 沙七轻松的耸肩一笑,哪里还有半点杀气,笑言道:“在这片大漠我已经呆腻了,况且我已经走过一条罪大恶极的路,再加一条万劫不复的路也无妨,至于这条命,没有你早就没了。” 战天扬和玄相视一笑,前半句话他们很耳熟,随即战天扬又听到了一句他更为耳熟的话:“我以后就是你的影子。” “我就是你的影子呀。” 那个稚嫩的丫头,那只拽着衣角的小手,那张甜美可爱的笑脸,那个倔强的无时无刻都跟在身后的身影,还有那一甜美伴着苦涩温暖的离别一吻,那个女孩还活着吗? 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脸印在心间从来没有消失过,可眼前却看不到你。 你在哪里? 第104章 黄金剑 荒北大漠从来没有过如今的这般平静,辽阔的大漠上没有了沙盗的肆虐,竟然几日来连大风都未曾刮过,地处荒凉之境的塞北城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在这个远离繁华的蛮荒边界,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的安宁、惬意的生活,家家户户亦是其乐融融。 不论是大漠霸匪还是一代枭雄,终究都还是沙盗,是压在贫苦百姓心头的乌云,他们甚至从未奢望过有拨云见日的一天,然而幸福有时候就是来得太快,悄然而至,“魔蝎虎死了,手下的沙盗被尽数消灭”,这个消息让这座光溜溜的土城瞬间散发出了光辉,就像那把金光熠熠的“黄金剑”,璀璨,夺目。 人们早已习惯了享受眼前,至于大漠是否会就此这般平静下去?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没人去在乎,或许因为这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隐于大漠中的部落和游民史无前例的派人来到塞北城歌功颂德,城主府顺理成章的改换了门庭,在这几日塞北城的百姓们才发现,这位严大人比以前的那位尤大人更适合当城主,大街小巷每张脸都喜笑颜开,就是过年过节这座城池也没这般欢乐。 严炳义坐在那张尽显尊贵的城主椅上接受着各方人士的道贺,他已收礼收的手软,赔笑笑的面部僵硬,但他依旧神采奕奕,笑声爽朗,一城之主的风范展现的淋漓尽致。 坐在一旁的战天扬由衷感叹:“有些人注定了就是为官场而生,严炳义尤是如此。” 今日城主府大摆宴席,来人络绎不绝,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有个别几位是战天扬熟悉的,从大漠一起出来以钱掌柜为首的几位商客,赵老大,还有孙老二。 这位铤而走险身陷囹圄的老人最后还是因祸得福,在塞北城的功劳薄上画上了浓重的一笔,孙掌柜也再次风风光光的做回了孙老二。 城主府内是百年难见的奢华景象,筵席一眼望不到边,微风吹过整个塞北城都飘荡着袅袅清香、沁人心脾,餐桌上大多都是寻常百姓从未见过叫不上名的菜肴,席间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好一派欢腾。 在厅堂中设有三张席筵,能坐在这里的自然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居首的一张席筵正是战天扬第一次来到城主府与尤贤共坐的那张,今日尤贤的位置上坐的是严炳义,战天扬坐在他右手旁,坐于左手的是一位眼睛似乎永远半睁半闭的老者,在场众人却无人敢小觑这位无时无刻不睡意朦胧的老人,再往左是两位大漠部落的首领,继而是赵老大、孙老二,与战天扬右侧隔一座的沙七和玄。 一桌十人却只落座九位,战天扬右手旁的位置一直空着,能在这等宴席上姗姗来迟的人,除了女人当人还是女人。 想到这个迟迟不肯露面的女人,战天扬对严炳义问道:“青蛇妖娘到底是什么人?” “哈,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战兄弟啊。” 严炳义赞了一声,眼含狡黠的看着战天扬,说道:“青蛇妖娘的确只是个伪装,不仅名字,人也是伪装……” 战天扬下意识往右侧倾了倾身,严炳义猥琐的笑脸让他不禁的有些背寒,听他继续说道:“她本名叫做青鸢,其实比战兄弟的年纪最多大三四岁而已,她不仅容貌,就连身形都是用一种特别的手法伪装出来的,呃,妖娆的风格也是装的……能够伪装的如此惟妙惟肖,世间恐怕只有这妖……她了。” 这让战天扬暗中一惊,他一点也没看出那个青蛇妖娘有伪装的迹象,又见严炳义险些说错话时的忌惮神情更加惊疑,能有如此伪装不漏痕迹手法的人绝不会简单,能让严炳义心怀几分忌惮的人更加不简单,轻语道:“如此看来,她必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何止不简单!” 严炳义翻了翻眼,说着:“她是灵蛇谷的人。” “灵蛇谷?” 经过几日来的接触,严炳义已肯定了战天扬路人的身份,并非基于这个年轻人对这里以至于整个王朝的一无所知,而是他相信自己背后的那股力量,连他们都查不出这个青年的来路,那他绝不会是这个王朝的人。 至于他为何会从此地路过,严炳义没打算刨根问底,他也是个聪明人。 “灵蛇谷是我们冥朝内一个颇具名望的宗派,有着相当的实力,也很神秘,谷内弟子不仅仅各个修为不俗,还有一身了得的伪装本事,在谷主之下有七大长老,以赤、橙、黑、白、青、蓝、紫七色为名,历来能坐上长老一职莫不是修为有成、年过百岁的高人,但在几年前青鸢却打破了这一惯例,小小年纪就已是灵蛇谷的青长老,至于其中是否有何原由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她的修为到底如何也无人知晓,只知她在灵蛇谷内很受尊崇,连谷主都对她恭敬有加。”严炳义唏嘘不已,言罢灌了一杯酒。 “如此说来所谓的青蛇妖娘其实并非一个人,一位在宗门倍具名望的长老怎可能在这大漠蛰伏五年之久,如今的这位应该到此不久才是。” 战天扬看着严炳义,后者含笑点头,他又说道:“灵蛇谷如此不惜时日派人潜伏在尤贤身边,自然是图谋那把‘黄金剑’了,他们不愿强夺而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担心强夺之下走漏风声引来无端是非,那么这把‘黄金剑’绝非凡品喽。” “呵。uu看书 uukanhu.co ” 严炳义无奈轻笑,的确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说道:“这把‘黄金剑’是当初一位修为大成的修士赠予我朝第一代冥王的仙器,若说是这把剑开辟了我们冥朝一点也不为过,冥王手持‘黄金剑’所向披靡,但在一次大战中‘黄金剑’意外受到重创,灵魄就此沉睡,尽管如此这把剑依旧有着旷世之威,被历代冥王相传,受世人的敬仰。” “然而在两百年前,‘黄金剑’居然被盗了,当时以倾朝之力也没找回这把剑,不仅盗剑之人成为了一个迷,‘黄金剑’的下落也成了我朝最大的迷遗患,冥王虽已换代,但寻找‘黄金剑’下落却从未间断过,没想到两百年后居然落在了尤贤手中。” 战天扬了然轻笑,道:“如此一来,严大人又是大功一件了。” 严炳义却摇了摇头,颇有深意的看着战天扬说道:“现在就言谈功过还为时尚早,战兄弟莫要忘了,‘黄金剑’可是被你斩断了,若冥王盛怒下治我一护宝不利的罪名,那得万死才能谢罪啊。” “这个……” 第105章 青鸢 战天扬讪讪而笑,把人家一个王朝的传承之宝给斩了,若追责起来他又得踏上亡命之路,心中思量时传来一串脆生生的声音:“咦?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尤贤拔出剑的时候剑就是断的呀。” 青衣,青裙,肩上一段青纱,青丝散批,精致的面颊略施粉黛犹显柔美,莞尔一笑唇红齿白更显娇艳,若非她一颦一笑在灵动的眉目间显露出那入骨的三分娇媚,战天扬实乃相信眼前这位就是大漠中的那位青蛇妖娘。 曾经是青蛇妖娘,如今恢复本来面目的青鸢款款走来,腰肢扭摆着少了大漠上的妩媚,却多了几分真正的妖媚,她径直坐在了战天扬右手的位置上,严炳义哈哈一笑,说道:“经小青姑娘一提醒我倒也想起来了,‘黄金剑’的确是在尤贤手中时就是断的。” 筵席上格外嚣杂,这边的谈话外人很难挺清楚,而同桌的几位都在各自攀谈推杯畅饮,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该听不到,什么该说什么忘,当然,该看的还是要看,当青鸢出现时,人人都眼中一亮,这般姿色的女人在场很多人恐怕一辈子都不曾见过。 轻巧的一句话就化解了一次厄难对当局之人仿佛就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小乐子而已,一笑而过再也不提,青鸢对上战天扬的目光,眼眸闪闪,说道:“这就不认识姐姐了?” 战天扬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依旧清澈似水却闪着另样的光芒,微笑还在脸上却多了漫不经心的懒散意味,青鸢霎时心头一跳,她在这个纨绔的柔情中已无可自拔,听他言含苦恼的说道:“这声姐姐我可叫不出了,太吃亏了。” “嗯?”青鸢的眉头轻皱,竟在娇媚的眉宇间生出了一丝伤痛来。 战天扬的身体稍稍左倾打量着青鸢的身材,峰峦依在,只不过从巍峨变成了坚韧挺拔,纤腰也比以前小了一圈,虽然少了丰腴之感却多了曼妙之美,青鸢似是受不了战天扬毫不避讳的目光不易觉察的动了一下,变化了身份的她似乎也少了卖弄风姿的胆识,眼眸中多了一丝羞赧,战天扬就盯着这对水灵灵的眸子说道:“任谁来看,你都该是我妹妹才对。” “咯咯咯……” 仿佛天籁迭起,青花摇曳,嚣杂的筵席上瞬时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朵娇艳的青花,众人有赏花之心,花却只为一人绽放,青鸢肘抵桌面把发丝挑止耳后,眉目间百媚丛生,娇笑道:“姐姐可是越来越喜欢你的这张嘴咯,爱死了呢,听弟弟一句话,姐姐就可开心一年咯。” 把青鸢迷死的这张嘴此刻却喝起了酒,战天扬哪里还敢相信她的哪怕一言一行,女人的可怕就是在于永远猜不透她的心思,青鸢当数此中之最,而对付她的办法只有一个,不去猜,所以战天扬和她喝起了酒。 酒美,人美,人醉,心醉,却不知道美的哪个?醉的又是谁? 什么是纸醉金迷的生活,今天很多人在城主府体验了一把,宴席从正午到天色渐暗还未结束,院上挂起了灯笼,摇曳轻晃,映照在众人脸上忽明忽暗间丑态毕露。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酒过七巡,垂涎那朵青花的人们终于凭着酒胆伸出了折枝的手,青鸢居然很豪放的应了下来,抛给了战天扬一个媚眼后去跟食客们拼酒,战天扬捻动着三指间的酒杯,感叹道:“好壮丽的一副美女与野兽啊。” 沙七扭头看去,见到青鸢竟直接拿起酒坛狂饮,说道:“谁才是野兽呢?” 在下作和献媚的簇拥中,青鸢俨然高高在上女王一般不可一世,举手投足间就醉倒一片,玄神情肃穆的点头,道:“都是。” 今夜这座城里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同床异梦? 严炳义在筵席间游走穿梭,来去自如,这张桌上就剩了他们三人,战天扬摇头一笑不再理会,放下酒杯离席而去,沙七和玄自然跟着,战天扬熟门熟路走进了厅堂的侧门,来到尤贤的书房。 书房可谓宽敞之极,地中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战天扬来到桌前在桌面下摸索着,“哗”,书桌的面板突然打开,一幅标记详尽的地图呈现在三人面前。 战天扬对沙七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幅地图,不仅暴露了尤贤的身份,还把他引往了绝境。” “这是骷髅张的玉简?” 沙七拿起地图上扎眼的玉简,玉简所放的位置正是骷髅张丧命之处,地图上各种路线纵横交错,他一眼便找到了他父亲的沙寨,那里已被画了一个骷髅头,以这个骷髅头为中心向四周延伸出了许多路线,无疑这是尤贤策划的伏击路线,沙七的眼神凝结成冰,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已无从知晓,但从这部署周密的路线也能窥知其中的艰险。 这是一幅详尽到常年呆在大漠里的沙盗也画不出的大漠地图,难以想象尤贤在塞北城六年时间花了多少心思,沙七凝视了许久地图,当眼中的冷寒逐渐消散时疑声说道:“奇怪,有几条路线在大漠中是不存在的,所经之地都是大漠险地,常有猛兽出没,还会遇到流沙……而且这些路线似乎并不完整。” 战天扬点头道:“或许是意图寻找大漠瑰宝的路线,富贵险中求他可是有着亲身经历。” 沙七为之一声冷笑,玄看着那些路线若有所思,不过并没言语。 “这个你处理吧。”战天扬走过书桌细细打量着书房的陈设,仅从这间书房就能看出尤贤在此过着十足的奢华生活。 一道白华,木桌崩塌,此时书房的门帘一抖,沙七收刀望去,人还未进屋声先传来:“哈哈,战兄弟原来在这里啊,莫非是嫌大哥招呼不周么?” “严大哥哪的里话,u看书 .uukashu 外面太过嘈杂,故到此躲躲清净罢了。”战天扬轻笑迎上,在塞北城这几日严炳义执意让他以大哥相称,推诿了几次不成后也就作罢,又笑言道:“不知严大哥找我何事?” “这……” 严炳义望着地上一片狼藉的木屑愣了愣,战天扬歉意说道:“尤贤在这张书桌上绘制了一幅的大漠地图,其中详尽标记了当晚谋害沙当家的各种细节,尤贤虽然已死,但见到此物沙七难免又心中生恨,故此才……还请严大哥莫要怪罪。” “奇怪,我未曾在这张书桌发什么什么地图啊。”严炳义皱眉说道。 “尤贤狡诈之极,在书桌上设了机关,严大哥到此不过几日而已,不曾发现也是正常。”战天扬保持着微笑说道。 “原来如此,此事何罪之有,睹物思人本乃人之常情,不怪,不怪。” 严炳义说着可目光却还是没从木屑上移开,像是在找着什么,又道:“战兄弟怎会知道的这般详细?” 第106章 你是第1个 “我曾来过一趟城主府,正是尤贤把这幅地图示以我看,也因此我才确定了他是幕后的黑手……” 战天扬把当日与尤贤的会面粗略的讲述了一遍,严炳义方才释怀,哈哈一笑掩去了猜疑的尴尬神色,道:“这样啊,那尤贤可真是贪婪成性,落得如今的下场可算是自作自受,呵呵,战兄弟的机敏让大哥愈加佩服啊!” “严大哥又说笑了。” 战天扬看了眼门口,继续道:“严大哥五个月前到任此城,莫非专是为了查办尤贤么?” 严炳义虽然一脸酒醉神色,但眼中却是清澈明亮,看了三位一眼说道:“不错,我到此确实为了尤贤而来,不过此人非但狠毒贪婪,心思也很是谨慎,所做的事情没留下一点证据,到此之后沙当家的死引起了我的怀疑,不过数月以来对他还是束手无策,多亏战兄弟出现啊。” “不知他都犯了何事?”战天扬似是无意问道。 “十年前,我冥朝内出现了一位极其歹毒的大盗,一年内犯案数起不仅盗尽财物还从不留活口,老少妇孺也不放过,前后惨遭毒手者有千人之多,其中大多都是被灭口的无辜寻常人,更甚的是这大盗竟把朝中几名文官的家眷残杀殆尽,然而一年后却销声匿迹再无犯案,我们密查数年获悉他竟隐姓埋名攀上了当朝一员名望极盛的官员谋得了一官半职,细查之下查实了他的身份,居然已是一城城主。”严炳义愤慨言道,看言行已对已死的尤贤依旧恨之入骨。 “虽然有所依仗,但能在官场平步青云,倒也还是有点本事。”虽然严炳义的一套说辞在战天扬看来不足以信服,但出身世家的他对官场上话不言尽早见怪不怪,无心再追究。 “呵。” 严炳义冷笑一声道:“早先掠夺的财物就足够他这几年上下打点所用,若非……咳,若非他攀附的那位在朝中颇有权威,查办他又何需这般周折,他的本事都是些旁门左道罢了,否则战兄弟只是略施小计他怎就现了原形呢。” 战天扬迎合一笑,不再纠缠此事,又问道:“如今此事已了,严大哥是要继续留任北塞城城主,还是携功而返?” “哎……” 严炳义惆怅的长叹一声,说道:“边塞之地本就荒蛮贫苦,常年来都沙盗为患,尤贤上任以来更是疏于治理,使得本就民不聊生的百姓更变本加厉,我已凑请朝中,在此留任几载为受尽苦难的塞北城子民尽些绵薄之力,只求百姓此后不再受饥苦之困。” 屋内三人都被严炳义痛心疾首的情怀所感动,战天扬敬而言道:“严大哥心系民情,胸怀大义,小弟万分敬佩!” 严炳义摆手一笑,谦让了几声,问道:“不知战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我本就是路经此地……” “弟弟,弟弟,你哪去啦?弟弟……” 屋外一阵清脆的叫喊声打断了战天扬的话,严炳义促狭的笑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战兄弟好福气啊,这位青鸢姑娘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哪,呵呵,虽然她看上去妖媚惑人,在外的名声也不甚好,但据大哥所知……” 严炳义伏在战天扬耳边轻言,后者颇感惊奇的挑了挑眉,一旁的沙七只隐隐听到了五个字:“花黄大闺女”。 “哈哈,快去吧,再寻不见你,她会掀了我这座府邸。”严炳义挤眉弄眼笑含深意。 战天扬翻了翻白眼向屋外走去,看着三人的背影,严炳义的眼神逐渐沉寂下来,待三人出屋后他看着地上的木屑陷入了沉思…… “弟弟,弟弟……”的清脆呼唤声还在府院里飘荡,恨不得叫碎天下男人心的声音当然只有青鸢叫得出,此时的青鸢有了六分醉意,筵席上的人已倒了八成。 两人走出满地的鼾声来到院里树林中的一座凉亭,月光透过树叶照射进来在青衣上点缀了朵朵银花,看着曼妙玲珑的侧影战天扬不得不承认她是极美的,虽然没有倾世绝颜但精致的脸庞上三分入骨的娇媚让她有了另一番美艳,这是极难能可贵的,再有她无可挑剔的身材,这就是世间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啊。 “呵呵……” 两人来到凉亭后未发一言,青鸢忽然莫名的笑了几声,战天扬听出了凄苦的问道,她回过身来,眼眸清澈毫无醉意,神情冷艳,没有以前战天扬看到的妖娆,没有拼酒时的豪爽,说道:“我们在这里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是不是很可笑?” 战天扬不答反问:“总共有几位青蛇妖娘?” 青鸢一怔,随即恢复了她的妖娆,眼中情意绵绵,说道:“难道有姐姐一位还不够么?” 战天扬还是自顾自的说道:“就算没有我和沙七出现,尤贤也一样会死,反而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 女人的脸确实比翻书快,uu看书 ww.uuanhuco 青鸢转而又一副冷艳,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已在计划利用严炳义杀了尤贤,从中拿到‘黄金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的突然出现,计划之快,出手之迅猛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们用了五年时间竟比不上你几天,不知道是我太蠢还是你太聪明?” 战天扬忽然神情诚恳,说道:“拿不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青鸢轻笑,笑的不勉强,不无奈,不悲不喜,款款走过,轻声道:“可以抱抱姐姐么?” 她没想到战天扬会这么爽快、直接,当一对有力的臂膀揽她入怀时娇躯不由的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把整个身体都倚在了这个结实的胸膛上,嘴唇就在他的耳边,呢喃着只有他能听到话。 有些女人的身上带有天生的香味,青鸢就是,香味就像她的人一样,清爽中含蓄着妩媚的魅香,很奇异但也很好闻。 “姐姐可从来没让男人碰过哦,你是第一个……” 小青蛇咬住了他的耳垂,她怕会忍不住说出那句:“也是最后一个。” 第107章 踏上远途 骄阳耀目,三匹快骑自塞北城踏尘而出。 马,是严炳义赠的好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马背上黑披风迎风飞展,一袭玄蓝色长衫替换了战天扬穿了两年多破烂失色的行头,这件长衫是出入大漠的商客掌柜们用了最好的布料,请最好的师傅专门给他订做的,用紫金绣边,银线绣图,华而不俗,贵中有雅,穿在身上完美展现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再配上他线条分明的俊冷脸庞和嘴角上懒散的微笑,让塞北城的少女们真切的见识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美男子,当然,许多少妇也在暗中忍不住的春心荡漾。 只看塞北城城门外簇拥着莺莺燕燕的身影,就可知这个妖孽在这座光溜溜的土城造下了何等的孽。 沙七还是一身麻布粗衣,不过这是用塞北城上好的新麻布做的衣裳,样式简单朴实但显得人格外精神,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把整个面容遮在了阴影中,在阴影里闪烁着两点阴刹、决然的光芒。 玄依旧是月光而制的银衫加身,配上他硬朗的形象,狂野而不失潇洒,第一次离开大漠,第一次走向广阔的天地,眼中煞气盎然。 青鸢在城主府设宴那晚就离开了,在树林里的凉亭,在那长久的一抱后,她走出凉亭,走出城主府,她只回了一次头,回眸一笑,那是青蛇妖娘妩媚撩人妖娆加身的笑,在她脸上出现竟一下变的美轮美奂,让战天扬无法忘却,只得骂了一句:“妖精。” 远去的青影,消失在夜色下的青花,丢回来一句:“我喜欢。” 战天扬又想起了另一个少女,他没想到那个眨着好奇大眼睛的少女心里居然还藏着小秘密,她的青梅竹马,三年前外出闯荡后再无音讯,她曾私下托一些商客去打听,不想真有了收获,不过只知道在一个离塞北城很远、很富饶的罗川城里,她托付了战天扬一封没有收信人住址的信,战天扬给了她一个承诺:“一定会把信亲手交给他。” 那片大漠,那个光溜溜的边塞土城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没人知道,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命中注定,战天扬的到来改变了那里的现状,然而以后如何却不是他能左右的,毕竟他仅仅算是途经此地的一个路人罢了,离开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路途上的人要受得了奔波的劳累,忍得了枯燥和乏味,更何况还是一条没有明确目的地的路途,尽管怀揣着毅然决然的心,有着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勇气,但前路依旧是迷茫的。 三匹马日夜兼程,累了便歇,歇够了便走,路走过了很远,战天扬怀里的纳袋也越来越瘪,离开塞北城时严炳义和商客们赠予的财物已所剩不多,三人逐渐的不复踏上路途初始的意气风发。 一路上战天扬都在思量着解决钱财困境之道,不仅仅是为了日常开销,修炼本就是一条极耗财力无休无止的漫途,如果仅靠天地间稀薄的元气修炼,那么在这条世人皆向往的路途上用龟爬般速度就真的走不到头了,玄的修炼要依靠战天扬供给元力,而战天扬和沙七的修炼就要凭借外界的元气,没有上好的晶石战天扬自黑山出来后修为几乎停滞不前,哪怕夜以继日的吸收天地元气也是杯水车薪。 荒凉的黄土地上绿色越来越多,三匹快马又狂奔半日,时值晌午时放眼看去前方视野的尽头是一片郁郁葱葱,路途的劳累和心中的郁结瞬时一扫而空,只有真正经历了荒凉、感受了荒芜的人才会知道生机盎然的景象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是何等动人。 微风拂面便是一阵清新,如痴如醉。 沙七偏头豁然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显然他早已看出了战天扬忧虑的问题,不过他表现的却是异常豁达,战天扬凝望前方,一座绿色漫野的山脉,说道:“就算没路也要开出一条路!” 玄郑重的点头,朗声说道:“没错!” 道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三人便策马慢行,一路观望着向那座绿色山脉行去,行至山脚下时日已偏西,在通往山上的大道旁立着一块石碑,写着“太华山”,字迹雄浑而不失婉转,倒是颇有这座山脉本身的意境。 从不远处传来了潺潺流水声,声音虽小但很湍急,三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对视一眼,策马往水声奔去,一路到此尽是黄土当道、沙尘飞扬,任他们三人如何了得还是免不了喝尘吃土的狼狈。 “噗,噗,噗。” 马还未到水域他们便犹如饥渴的汉子看到了宽衣相迎的美妇迫不及待的飞身扑去,一头扎进了湖水,uu看书 wwuuanhu 这是一片不大的小湖,自山上一个石洞流下的水形成了一个小瀑布,水瀑似帘,水雾缭绕,湖水映着一片翠绿,清凉沁人,心旷神怡,三人钻进水里竟许久不见出来,三匹好马饮足了水便开始择草而食。 好马之所以好不仅是因为跑得快,它在没得选择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吃,但在有选择的时候就只挑选好的吃,三匹马在湖边啃着青草边尝边吃,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山脚下一棵苍天大树下,这棵树的树干之粗只怕十人也不能围拢,上面茂密的树叶把树枝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顶,下面接壤大地处树根盘绕交错向外延伸,这颗树只怕已有上百年的年岁。 三匹马儿似乎在这里找到了极品美味,围在树干一边埋头啃食一边不时的发出欢愉的嘶声。 水波荡漾的水面终于有了动静,三个身影破水而出,水花四溅中三道虹霞一现即逝,三人犹如跋扈的顽主肆无忌怠的发出几声爽朗的欢笑翻身落在湖畔的一块大石上,洗去了碌碌尘土三人一时间只觉得神清气爽,坐在大石上稍作调息,体内元力运转也烘干了身上的水渍。 耳畔边风声,水声,飞鸟的欢鸣,不绝如缕,鼻息间水香,草香,泥土的芬芳,沁心入肺。 第108章 大眼睛和羊角辫 沙七由衷的感慨道:“这里可真不是大漠所能比的,山清水秀实在比黄沙荒土好太多。” 玄赞同道:“是好很多。” 战天扬抚着冰凉光滑的石面说道:“大漠也有其独有的妙处,天高地阔的万丈豪情可不是在锦绣的山林间能感受到的。” 沙七点头,大大的斗笠遮蔽下还是能看到他嘴角含笑,玄对此不以为然,毕竟他幻化为人后的感触还太少。 正当三人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幽静时,从山上传来了两股气息,战天扬凝神望去先看到了大树下的三匹马,心生惊疑却为时已晚,莫名出现的两股气息直接轰击在了马身上,还在欢喜享用美味的三匹好马一声嘶鸣都没发出来就尸沉湖底,几片树叶飘落在湖面,竟有种说不出俏皮意味。 大石上的三人莫名的对视一眼后掠身而起,囊中羞涩之际又失坐骑让他们怒从心起,当看到迎面而来对马出手之人时一腔怒火却再也发不出来,竟是一对十三四岁的丫头,一位一身火红色的劲装顶着一对羊角辫,手握一根蛇鞭,一眼便可看出是一位蛮横的顽主,另一位身着淡雅的烟罗纱衣忽闪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手中是一把碧水华剑,也是清傲不俗。 战天扬心中一动,觉得这位大眼睛女孩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上前问道:“两位姑娘不知因何要对我们的马匹下此毒手?” 见到马匹主人两个丫头的脸上都稍有愧疚之色,羊角辫女孩嘟着嘴竟然气哼哼的说道:“本姑娘当是三匹野马呢,既然主人在这里为何不好好看管?” “在此郊野之地马儿自行觅食不知何错之有?我们再疏于看管,也不至于两位姑娘就能肆意枉杀!”战天扬虽无凶言,可平静的面色也并不好看。 “哼。”羊角辫女孩自知理亏,还是皱了皱鼻子脆生生的说道:“不就是三匹马么,回头让她赔你就是了。” 看到羊角辫女孩用蛇鞭指着自己,大眼睛女孩顿时眉头一挑,气鼓鼓的说道:“喂,凭什么要我赔?” “是你出手杀了人家的马当然要你赔了,你刚那一剑可好生厉害呢。”羊角辫女孩单手叉腰仰头而视,摆动着头顶的羊角辫刁蛮十足。 “难道你没出手吗?可别忘了,还是你先发现那三匹马在……”大眼睛女孩忽然眼珠一转,怒容转喜,含笑说道:“我赔就我赔,不就是三匹马儿么,就是三十匹三百匹也无所谓,既然我已经答应赔这位大哥哥马匹,这里也就没你什么事了,你走吧。” “不行!你想的美……”看着对方挥手得意十足的样子羊角辫女孩忽然跳脚,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受可是一点也不妙。 一对得意的大眼睛忽闪着,嘴角鄙夷的一撇,说道:“呵,这么快就反悔了?难道你又忘了是你要我赔的?你倒是把出尔反尔当成家常便饭了呢!哼,莫非你以为这世间的好事都要你一人占了才行?” 两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你来我往全然不顾在场的另外三人,被冷落的战天扬他们也不介怀,没有打扰对方的意思,颇有兴致的看着两个旗鼓相当的刁钻丫头,所谓人小鬼大,仅凭她们的嘴和心思就可知道都不是泛泛之辈。 羊角辫还是趾高气昂的姿态,说着:“你愿意赔就赔好了,就算你愿意陪这位大哥哥也不关我的事,但让我走可办不到,我顶多不看你们就是了。” 战天扬三人顿时冷汗,这丫头的嘴可是够叼,够毒辣。 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咀嚼着羊角辫特意加重语调的“陪”字,瞬时脸色一变,急声骂道:“你,你好不要脸!” 掰回一成的羊角辫好不得意,把所受的鄙夷尽数奉还:“到底是谁不要脸?抢我的灵枝草还反倒说我不要脸,哼哼,三匹马就像换得灵枝草,你打的一副好算盘呢。” 听到此话战天扬释然一笑,刚到这颗大树下是就感觉到这里的灵气异常充沛,只顾了两位丫头没做多想,现在查实了一番发现*的树干在与地面的接壤处有一个裂缝,在缝隙里有一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奇异青草,笔直的枝干顶端结出了七片翠绿欲滴的枝叶,这两个丫头必定是为这株七叶灵枝草起了争执。 灵枝草汲取天地灵气而生,从两叶到九叶枝叶越多越珍贵,九叶灵枝草非世间所能生长,七叶灵枝草在世间也难得一见,一片枝叶可抵得上修士的十年苦修,当然,是仅依靠天地元气苦修的十年。 日逐西下,战天扬偏头看了眼红彤彤的夕阳,对于灵枝草他并不陌生,以前在洪明山上没少带着叶一灵,梁武和梁虎三人寻觅,这以天地灵气而成的灵草在成熟当日要在最后一缕阳光消逝时采摘才为最佳,而且是日出而生,日落而枯,仅一日生息。 灵,不仅仅只因它汲取天地灵气而生,uu看书 ukanshu还因其灵性,一日的等候,能遇到之人需有难得的机缘,日出日落,错过了你未必在下一个日出还能见到。 再见灵枝草,却已物似人非。 心中的惆怅一闪而过,战天扬对两个嘴上你来我往的丫头说道:“若你们还这样无休无止的争吵下去,过了时辰可是谁都得不到那株灵枝草了。” “要你管!”异口同声,同仇敌忾。 战天扬吃了瘪却也不气,两个丫头还是往西方看了一眼,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对眸子都有了焦急之色,一时都想不出个完全之策,羊角辫一跺脚说道:“再来打,谁赢了灵枝草就是谁的!” 大眼睛恨恨的瞪了一眼,犹如看着一个白痴,说道:“分出胜负又如何?只怕我们谁也得不到灵枝草!” 竟被小丫头当做坐享其成的毛贼,被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的战天扬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羊角辫更直接的一挥手中的蛇鞭说道:“好啊,你个狡诈的家伙想趁我们打起来后偷灵枝草?原来你才是最狡猾的!” 第109章 祸水 “我可从没说过让你们比斗……” 无辜的战天扬有点啼笑皆非,颇为惊疑的望向山上飞身而来的几个身影,率先的一位好似风中飘荡的一朵青花,熟悉的身姿,妖娆依旧。 人生何处不相逢,再相逢时战天扬觉得耳垂有点痒。 几个身影转瞬及至,竟都站于羊角辫身旁,青鸢只是朝战天扬隐蔽的抛来一个妩媚的眼神,不理睬对方无奈的白眼,佯装怒容对羊角辫说道:“这才出来两日就忘了出门时说的话了?再到处乱跑就让姥姥送你回去!” 大眼睛丝毫不在乎眼下人多势众的羊角辫,撇撇嘴落井下石,说道:“她本就没有记性的。” “你……哼,随后再和你计较!” 羊角辫瞪了大眼睛一眼,转而委屈的对青鸢说道:“青鸢姐姐,我在这里发现了一株七叶灵枝草,正想要告知你和姥姥、姐姐们时她突然来抢灵枝草,我当然不能让她得逞,所以才在这里一直守着,我知道姐姐们肯定能找到这里的。” 同青鸢而来的有老有少都是女性,一道道不善的目光投向了大眼睛女孩,青鸢看到大树中的灵草后惊疑轻语:“真是七叶灵枝草呢。” “想以多欺少么?哼!”大眼睛一点也不怯懦的迎上对方的不善,手中碧水华剑朝天挥起,一道碧花冲向天空,璀璨,耀目。 战天扬乐了,也是一个惹不得丫头啊。 羊角辫对大眼睛召唤同伴的举动嗤之以鼻,忽然指着战天扬说道:“青鸢姐,还有他,暗中使坏也想偷我的灵枝草。” “哦?” 青鸢笑吟吟的望过来,眼中藏着只有二人明了的狡黠,说道:“你也想要这株七叶灵枝草?” “天材地宝缘者得之,更何况欺负两个小姑娘,我怕天地难容。” 战天扬摇头,虽不明白青鸢装作不相识的意图但很配合的没有戳穿,远处忽然闪现一道惊艳彩华,大眼睛女孩的同伴竟然来的这么快,众人望去,更加惊异,暮霭红隘中蝶影纷飞,美不胜收…… 所谓美女,花为貌,月为神,玉为骨,冰雪为肤,秋水为姿恐怕也不过如此。 三千青丝用水蓝绸束着垂于双肩,静雅的脸庞仿佛阳光下的白雪,两弯墨描翠羽眉下清亮似水的眼眸里凌波盈动,唇似朱樱春熟,一点瑶鼻小巧而精致有着锦上添花的绝妙,一袭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长裙上绣着或水蓝、或玄黄、或淡粉清雅色彩的几只蝴蝶,风吹衣摆间蝶舞纷飞,她便如群蝶簇拥踩着霞辉而来,清新中蕴有恬静、飘渺又有着几分淡漠的唯美,婉如仙子临世。 羊角辫诧异的眼中也难掩羡慕之色,她眼中青鸢姐姐已经很美了,可这位姐姐要美的更胜一筹,清雅的绝色中含着三分冷漠,让这刁钻的丫头没来由的心生些许敬畏。 哪个宗门竟出了这样一个美女子?青鸢暗中惊奇,偷偷瞄了战天扬一眼,尽管在情理之中,但心中还是一恼,这家伙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美女战天扬见过很多,可似眼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法,却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对身旁的两位低声感慨道:“这便是倾城之容啊。” 斗笠下,沙七的嘴角一抖,道:“一笑倾国。” 玄点头说道:“祸水。” 战天扬和沙七对视一眼,诧异之余不得不点头赞同,一语中的! 清眸流转,那女子扫视了在场众人一遍后收回目光,看着大眼睛,声若流莺:“怎么跑这里来了?” “师姐,他们……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 一对清澈大眼睛瞬时变的水汪汪,楚楚可怜的委屈神情令人禁不住有怜爱之心,更何况最疼爱她的师姐,顿时神情冷艳,羊角辫不忿道:“谁欺负你……” 那女子淡漠的看过来,羊角辫当即闭口,咬着嘴唇向着青鸢挪动了两步,青鸢上前一步挡住女子的目光,毫不示弱:“难道就是欺负小孩子的本事?” 女子不为所动,目光转而看向身边的大眼睛,青鸢皱了皱眉,任谁都看得出这女子不仅仅只有着惊艳的容貌。 “我和她是一起发现了这棵大树枝干中的七叶灵芝草。”大眼睛一指躲在青鸢身后的羊角辫,继续说着:“可她却想独占灵芝草,所以我才与她起了争执,争执不下她又说同我比斗,谁赢了灵芝草就归谁,还未分出胜负时发现三位大哥哥的马匹在树下食草,是她同我一起出手伤了大哥哥的马匹,她居然又向大哥哥污蔑我,让我赔大哥哥的三匹马,现在他们又仗着人多欺负我。” 凄凄惙惙的一通诉说,大眼睛泪雾蒙蒙,真个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青鸢对战天扬投来询问的目光,后者点了点头,青鸢的神情稍显凝重起来。 “不怕,有师姐在。” 女子疼惜的拭掉大眼睛眼角的泪滴,uu看书 wwukanshu.cm 抬起头时已是满脸冰霜,没看到在她身侧大眼晴对羊角辫耀武扬威的神情,战天扬无奈一笑,这丫头一点也不顾及后果啊。 就在大眼睛女孩诉苦期间又有几位妙龄女子先后赶来,各个身着色彩艳丽的烟罗软纱裙,容貌不虽及那位女子却也不俗,只看这一众美艳的女子就可知她们定当来自一个不俗的宗派。 “我这师妹虽然调皮了些,却从来不讲假话,只为一株七叶灵芝草你们便要仗势欺人,现在又当如何?” 女子骄而不傲,怒而不躁,冷漠之态犹如雪中孤芳。 青鸢终究受不了对方不可一世的姿态,从来都只有她凌驾于他人之上,何曾如今日般受挫于人,更何况美女相见本就很少能和睦愉快的相处,冷笑道:“区区一株七叶灵芝草姐姐还没看在眼里,可姑娘的口气姐姐却是最受不得的,谁家的孩子不调皮?你家的不讲假话莫非我家的就谎话连篇么?哼,该如何就如何,就依两个孩子,谁赢了灵芝草就归谁!” 女子依旧淡漠如兰,吐出一个字:“好!” 第110章 蝶舞 “咳,两位稍安勿躁,可否听我说一句?” 局势一触即发之际战天扬忽然站出来走到两女之间,一脸和事老的笑容令得青鸢黛眉轻皱,不确定他会偏向于谁,另一边的绝色女子只是淡淡的看过来。 见双方都缄默不语战天扬便当做她们默认了,说道:“两个丫头少不更事,但相争之下为的恐怕不仅仅是一株七叶灵芝草,享受初遇瑰宝的成就感要强过占有之心,两位不如就此息事宁人想法让两个丫头达成所愿岂不更好,眼下采摘灵芝草的时辰已所剩无几,若双方继续争斗下去,恐怕都将一无所获,到时候反而更伤了两个丫头的心。” 羊角辫和大眼睛闻言不由的遥相对视,竟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态,凭她们的身世谁会真的把一株七叶灵芝草放在眼里,青鸢的媚眼一转,黛眉舒展,给了战天扬一既妩媚又嗲怪的白眼:就你最聪明! 那女子淡漠的眼眸闪烁了下,盯着战天扬打量了一番,稍有沉吟,也赞同了他的说法,说道:“公子所言极是,只是眼下时辰将至,等想出好的法子来怕是已来不及了,不知公子可有两全之策?” 战天扬一怔,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自己,他也的确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讪笑道:“法子再想也不迟,天色将黑,不如先采了灵芝草再做计较?” “我倒是有个法子。”青鸢忽然说道,看了战天扬一眼后盯着对面的女子。 “什么法子?”女子也不介意先前的不快,问道。 “两个丫头既然伤了这位公子的马匹,当然要赔偿公子,既然事情都与这株七叶灵枝草有关,不如就赔偿公子三片灵枝叶,剩余四片灵枝叶两个丫头各得两片好了,如此对大家都公平,两位意下如何?”青鸢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三匹马换三片七叶灵芝草的灵枝叶,我岂不占了大便宜。”战天扬终于明白了青鸢先前眼中那一丝狡猾,妹妹两片灵枝叶,弟弟三片,对她而言赢了可不止一筹。 女子清雅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波动,只是对大眼睛问道:“燕子认为如何?” 燕子? 战天扬的脑中瞬间一闪,一个小丫头的身影,一样的大眼睛,九成相似的面容,不一样的是两根小辫子变成了柔顺铺洒的青丝,心中禁不住一阵激荡,还是忍了下来。 燕子眨了眨眼,乖巧的说道:“燕子听蝶舞师姐的。” 蝶舞,名如其人,人如其名。 “蝶舞。” 战天扬情不自禁的呢喃,暗赞一声,恐怕也只有这名字才能配得起她。 “就照你说的办,不过,谁去采灵枝草呢?”蝶舞看着青鸢和战天扬,目光最后落在战天扬身上。 青鸢也看了过来,眼含狡黠的神情其意不言而喻,战天扬对两位拱手施礼,很直接,很矫情,很正义凛然的说道:“多谢两位姑娘抬爱,在下受宠若惊,必当尽心尽力把那七叶灵芝草采回来!” “唰!” 一甩背上的披风,转身大步走向灵枝草,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架势,沙七往低压了压斗笠,玄转身欣赏夕阳下的山色,其意明确:我们不认识这家伙。 燕子眨了眨大眼睛莫名其妙的望着那充满豪情的背影,羊角辫一拍脑门直翻白眼,青鸢发出一串娇笑好似绽放的青花,蝶舞黛眉轻皱神情疑惑,没人明白先前还一本正经的家伙怎么会突然耍了这么一出做作姿态。 天色渐暗,只有西方的半边天还迎着晚霞,战天扬蹲在大树下等待着最后一缕霞光,他身后的人都缄默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西方的天际和大树的缝隙间游走,采摘过灵枝草的人都知道没谁会真的等到最后一缕霞光消失的瞬间,那弹指的一刹那只要错过灵枝草就会当即枯萎,采下也没有半点用途。 在众人的翘首等待中,西边的天际只剩下了一缕光亮,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那几乎融入了黑暗的背影,他依旧一动不动,羊角辫忽然说道:“他会不会睡着了?” 睡着了?听似滑稽的说法可众人心中却隐隐接受了,燕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青鸢脚下动了一下又忍住不动,蝶舞看着黑暗中的背影有些诧异,她居然感应不到他丁点的气息,不由的凝神望去,背影清晰了,她却突然觉着那背影变得遥远起来,往黑暗中沉陷……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个蹲在地上蜷缩着的背影,一动不动,弥漫着萧条、悲凄的意味,他,不孤单么? 他,孤单的心都在抽搐。 看着散发出荧荧之辉的灵枝草,他从树干的缝隙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座连绵千里的洪明山上,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成功,还有每一次的欢笑,她很喜欢灵芝草,因为她们的名字都有一个灵字,所以哪怕不是为了修炼他们都会不厌其烦的漫山遍野寻找灵枝草。 只为她拿着灵枝草时就会笑的格外开心,看书.uukashu 为了她举着灵枝草在山林蹦跳的欢乐。 霞光逝,黑夜临。 怔怔出神的蝶舞瞬间警醒,树干的缝隙里倏然发出一股耀目的清荡白光,伴随着这道白光一直蹲着没有动静的黑色身影也骤然动了,缓缓起身,转身,手中拿着一株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七叶灵芝草,七片枝叶翠绿欲滴。 羊角辫和燕子同时发出了一声欢乐的惊呼,青鸢的眼中也满是惊奇,蝶舞看着白光泛泛的灵枝草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她所见过最美的一株灵枝草,她从来不知道采摘下来的灵枝草居然还会散发光华,透过白华她看到了白光映照下的那张笑脸,却又是一怔。 那笑容与开心无关,似乎穿越了千万里,趟过了年轮,其中蕴含着太多太多的意味,却惟独没有开心,可他为何会笑的那般自然?那般从容? 她很不明白。 “幸不辱命,没辜负两位重托。”战天扬含笑走过来递上华光闪闪的七叶灵枝草,可没人伸手接过。 第111章 窥宝之鬼 青鸢上前来仔细的看着七叶灵芝草,说道:“我也采过灵枝草啊,就是八叶灵枝草采下后也不会还散发着光华,这株七叶灵枝草并没特别之处怎么采摘后还有光彩?” 战天扬见没人接便自顾的把玩着手中的灵枝草,把羊角辫和大眼睛燕子一阵心疼,他说道:“只要在最后一缕霞光消逝的同时采摘,任何一株灵枝草都会如此。” “哪有人会真的等到那一刻出手,要么有十足的把握,要么就是疯了!”与青鸢同来的一位女子说道,不知在她眼里战天扬是前者还是后者。 青鸢回头瞪了一眼,她可不愿有人说她的这位漂亮的好弟弟是疯子,哪怕只有五成几率,听到战天扬说着:“以前失败过几次,不过今天的运气不错。” “什么人?” 碧华惊现,蝶舞的手中多了一把荧光闪烁的长剑,仔细看去,晶莹的剑身里面竟然是一幕飘荡的雨丝,剑身上印着几个蝴蝶图纹,碧华照耀下就似蝴蝶在雨中飞舞一般,两侧的剑珥是一对精致的蝶翅,上面各有一字,合起来便是“雨蝶”,剑穗便是蝶尾。 “好一把‘雨蝶’!”战天扬无视被蝶舞拦下的人由衷赞叹道。 青鸢凝眉看去,眼眸冰冷,她竟然没发觉有人窥视七叶灵芝草,还出手强夺,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又输了蝶舞一筹。 战天扬又看了蝶舞手中的“雨蝶”一眼,才望向黑暗中的那人,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眼中却闪着狂热的光芒,他走上前笑道:“终于忍不住了么,何不都现身出来,灵枝草就在这里。” 众人一惊,他竟早就发觉了有人窥视,而且不止一人。 “嘿嘿,好小子,不仅能耐不错,还这么能忍。”中年人的怪笑声格外刺耳。 夜幕初上,山脉挡住了月光,山脚下一片黑暗,又从漆黑的树林中走出三人,其中一位文质彬彬的男人桀骜的笑着,道:“嗜鲛鬼,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差劲了,竟然连个丫头都对付不了,还是美色当前就腿软了……哈哈……” 被称作嗜鲛鬼的人眼含炙热的盯着蝶舞,舔了舔嘴唇,沉声笑道:“这妮子的确有点棘手,不过这样才够味啊,嘿嘿,暴眦鬼,这株七叶灵芝草我就不跟你们分了,这美妮子给我就够啦。” “连小姑娘一剑都消受不起,还妄想贪图美色,你这只*鬼迟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一位浑身火红,不仅头发,连面孔都是火红色的汉子鄙夷道。 “嘿嘿,老子乐意,你个一近女色就破功的家伙怎么会懂女人白花花的肚皮上的乐趣。”嗜鲛鬼看向蝶舞的眼神愈加狂热起来,若非忌惮刚才一剑早就扑身上去。 四人中还有一位脸色阴霾的男人,他自出现眼睛就始终盯着青鸢。 蝶舞的美眸已冷彻似冰,手持长剑中的雨丝变成了暴雨在剑身中流淌,青鸢走上前来说道:“原来是臭名昭著的穷恶四鬼,难怪这几年销声匿迹了,居然躲在了太华山一带,莫非是仇敌太多,只得龟缩在这里了?” 穷恶四鬼的名号战天扬并没听说过,但从这名字就可知必定是穷凶极恶的四个人,见那暴眦鬼一摆手中折扇,颇有几分书生风范,笑道:“难得还有人记得咱们兄弟四人,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嗜鲛鬼狂热而*靡的目光在蝶舞和青鸢身上来回游走,嘴里絮叨着:“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妖媚入骨,各有各的味道啊……” 青鸢不理嗜鲛鬼放肆的轻薄,鄙夷的说道:“据说暴眦鬼文质彬彬的外表下是一颗贪狼残暴的心,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一株七叶灵芝草你们就煞费苦心,看来穷恶四鬼当真是穷途末路了。” “好嘴利的丫头。”暴眦鬼嘴角含笑的摇着折扇,打量着在场众人,似乎想找出点什么。 “暴眦鬼,还费什么话?”嗜鲛鬼迫不及待的喊叫:“快点拿了灵枝草你们三人去分,这俩妮子都给我留着,嘿嘿,我要看看等下这妮子的嘴是不是还这么厉害。” 一直未说话脸色阴霾的男人上前一步,目光始终没离开青鸢,阴冷的说道:“这个是我的!” “哟,难得有咱们钩蛇鬼看上的女人,这个先让给你,玩完后让我再尝尝。”嗜鲛鬼搓着手,面色涨红,欲火已在他干瘦的体内汹涌燃烧。 “雨蝶”内已暴雨如柱,她身边的同伴都知道这代表着蝶舞已盛怒到了极点,心中越怒她的面魇越寒,此刻就仿若一个冰雕美女,从来没人敢对她这般放肆,哪怕是言语和眼神她也不能容忍,唇齿欲动时却听到:“几位,你们想要这株七叶灵芝草是不是先问问我同不同意,毕竟灵枝草可是在我手里。” 战天扬摇晃着荧光闪闪的七叶灵枝草走过来,看着嗜鲛鬼就好像看到了一坨恶心的粪便,撇嘴说道:“还有你,只剩下了一副包着骨头的臭皮囊,还有福消受么?” “你找死!” 两眼深陷,uu看书 .kansh 面色发黑,显然纵欲过度的嗜鲛鬼一下子面目狰狞,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质疑他这方面的能力,一双枯枝一样的双手挥着要向战天扬抓去,暴眦鬼却按住他的肩膀,笑吟吟的问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你磨磨唧唧的不嫌烦么?想抢异宝却又畏首畏尾,真不明白你们穷恶四鬼这么响铮铮的名号是怎么来的?”战天扬比那暴眦鬼更桀骜一筹,甚至于不屑看对方一眼,而是偏头看向了青鸢。 “听说他们经常干些偷鸡摸狗、偷看村妇洗澡、专挑小孩子欺负的勾当,经常被阿伯、阿婆拿在扫帚追打,还每次都被打的一副猪狗不如的模样,穷恶四鬼的名号其实就是阿婆们用来吓唬小孩子的。”青鸢徐徐道来,演戏本就是她最拿手的,一个对视她就明白了那个一肚子坏心眼的弟弟又在打鬼主意。 “哦。” 战天扬一挑眉,很认真、很肃穆的说道:“如此说来应该叫‘穷恶似狗’才对呀,呃……‘穷恶四猪’也较为合适。” 第112章 左手之威 “咯咯咯……” 青鸢毫不忌讳对面四张愤怒到近乎扭曲的脸笑的花枝招展,一个劲的点头道:“没错,没错,弟,没错滴……公子说的这个名号可真是惟妙惟肖,现在看来他们四个怎就只适合这个名号呢。” “嗯,我觉得这两个名号要比他们什么‘穷恶四鬼’威风很多,还是大哥哥有水平。”羊角辫环手抱胸,故作郑重的点头说道。 燕子也不甘示弱,一对大眼睛眨的很严肃很认真,说道:“我觉得‘穷恶四猪狗’更威风一点。” “嘻嘻嘻嘻……” 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相视欢笑,蝶舞冰寒的美眸中也有了一丝笑意,淡然的看了战天扬一眼,那位再也装不出书生风范的暴眦鬼阴森森的冷笑了几声,盯着战天扬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一定会让你连狗都不如!” “啪!” 怒极之下暴眦鬼收起了手中展开的折扇,战天扬忽然左手在面前一挥,再缓缓举起,左手中捏着三根乌黑的针,若非他右手中七叶灵枝草的光辉照耀,在此黑暗中旁人很难看清那三根针,冷笑一声道:“果真就只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连偷袭都这么龌龊!” 暴眦鬼的眼中一凛又一怒,他身边的嗜鲛鬼猛然窜出,嘶吼一声:“臭小子去死吧!” 一波华彩和一斩白华不期而至,蝶舞手舞长剑犹如一疾骤雨席卷嗜鲛鬼,绵绵恨意让嗜鲛鬼不敢小觑,就当他接住蝶舞的长剑时一斩杀意决然的白华让他心头大震,两人的攻势他只能抵挡一处。 倏然,一道红影闪过,一根火棍挡住了白华一斩,四个身影一触即分,嗜鲛鬼狼狈的飞身而退,赤毛鬼火棍插地才止住了急退的脚步,沙七手持“斩魄”站在战天扬身侧,头顶上巨大的镰刀让对面的四鬼心中一悸,蝶舞手中的“雨蝶”流彩熠熠,落足于战天扬不远处。 手拿折扇的暴眦鬼眼瞳缩了缩,一个回合他们居然落了下风,让他隐隐觉得对面虽然都是些青年少辈,但能有这般能耐身份怕是不会简单。 “呵呵,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知好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暴眦鬼含笑说道,贪婪成鬼的他依旧打消不了七叶灵芝草的诱惑。 “就你也配称之为虎?” 战天扬走向前两步,看上去是顺手随意的把七叶灵芝草递给蝶舞,后者一怔,接过七叶灵芝草,战天扬微微一笑,转而对暴眦鬼说道:“是不是不知好歹,你何不来试试?” 青鸢自然是看到了交面而过两人,神色如常,只是多看了蝶舞手中的七叶灵芝草一眼。 暴眦鬼闻言眼角抽动了几下,冷声道:“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语毕人动,他似乎最擅长出其不意,折扇展开上下翻转,瞬间发出了无数扇刃向战天扬笼罩而来,而战天扬在递出七叶灵芝草后两手空空的他自如的走出两步,脚下猛然踏地,身体爆射而出,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他竟只以左手成拳迎向暴眦鬼的凌厉扇刃。 而且,这毫无花哨的一拳全然看不出有何强大威势,只是在所过之处划出了一道切开黑暗的诡异青芒。 青芒与扇刃瞬息相碰,没有旁人想象中轰然相撞的场面,更没某些人担心的那身影一触即溃的发生,那一拳击在密集的扇刃上毫不停滞,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直穿而过,一触即溃的竟是已凌厉之势而来的扇刃。 众人的诧异愈加浓烈,暴眦鬼的眼瞳急剧收缩,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攻势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在他心神一瞬恍惚后已经没有了躲避的机会,唯有把手中的折扇挡在胸前,那一拳轰击在折扇上后又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噗!” 鲜血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弧线,暴眦鬼前冲的身影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飞射而回,在另外三鬼仿佛见了鬼的目光中飞过他们头顶,“砰”一声撞上一颗大树,落地后又喷出一口鲜血,下颚和胸襟上血迹斑斑,摇摇欲坠的暴眦鬼俨然一极具落魄的书生。 战天扬一拳得手后翻身而回,沙七和玄眼神一抖,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他用左手制敌,威势如虹,凛冽如斯,诡异如妖的一拳,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奇?多少秘密? 青鸢把眼底一抹似震惊又似恐惧的神色掩藏的很好,同旁人一样眼露惊异,战天扬嘴角一翘,这是他第一次施展左手,效果比预想的要好,他很满意。 在一拳出击时他感受到了左手内奇兽图腾发出了一股意境古朴的波澜,再次见到了那只在左手内消失的豸龙利爪,那种古老、神秘的强大力量只有他自身有着清楚的感受,所带来的感觉已无法用言述。 一拳出击,uu看书ww.ukanshucm 所向披靡。 暴眦鬼终究没有倒下,抹了把嘴边的血迹,再看向战天扬时眼中有了明显忌惮,尽管他一时大意有小觑对方的因素,但看似平淡无奇却神出鬼没的一拳其中含有一种让他心里惶恐不安的力量,而且这一拳已经伤及了他的元丹,恶狠狠的看着对方说道:“好,好,没想到我今天会栽在一个后生手里,这笔账我暴眦鬼记下了,下次再见时我定要你生不如死!走!” 话音还未落暴眦鬼就跃进了身后的漆黑丛林,另外三鬼也跟在身后,嗜鲛鬼在临走时不舍而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青鸢过来说道:“他之所以被叫做暴眦鬼不仅是因为他虚伪的外表下残暴无情,还因他睚眦必报的心性,你这样放走他们恐怕留下了不小的祸根。” “跳梁小丑罢了,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战天扬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青鸢轻叹一声又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在她看来暴眦鬼是败在了自大上,这一看法也代表了在场的多数人,蝶舞收了手中的华丽长剑把七叶灵芝草递还回来,脸上平静无波,战天扬拿着灵枝草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安心的分这株七叶灵芝草了。” 第113章 女人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把七叶灵芝草的七片枝叶分成了三份,其中两份分别给了羊角辫和燕子,当给燕子时他近距离的多瞧了这丫头一眼,此刻两个丫头都显得有点扭捏,亲眼见证了战天扬的神勇她们并没想太多,若他先前真的贪图七叶灵芝草只怕她们两人合力谁也拦不住,现在手中拿着灵枝叶心里难免有点愧疚。 “好了,现在灵枝叶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满足了吧?还不跟我回去!”青鸢拍了下羊角辫的脑袋笑骂道。 羊角辫撅着嘴有点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转而对战天扬说道:“谢谢大哥哥。” 战天扬点头一笑,青鸢妩媚的看过来笑道:“姐姐住在福缘客栈,如果想念姐姐可以来找我哦。” 媚眼眨巴着好不撩人,战天扬大感头痛只得报以无奈一笑,羊角辫对青鸢的这等做派一点也不惊奇,转身看着燕子恢复了她的蛮横模样说道:“如果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下次我一定要和你一分高下。” 燕子瞪着大眼睛不甘示弱道:“当我怕你不成?回家好好修炼,不然你一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 羊角辫刚一张口就被青鸢拉了回来,后者看着对面的蝶舞颇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小孩子就是好啊。” “是很好。”蝶舞淡漠的回道,只是美眸中别样的色彩一闪而过。 青鸢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看着故意迎面而来的青鸢眼中狡黠的眼神战天扬无奈轻叹,果不其然,在擦肩而过时一股热气吹进耳朵,同时还有一句只传进他耳里的轻语:“哼,还以为有多高雅呢。” 望了眼留下几声别样欢笑带着羊角辫和同伴摇曳而去的那朵青花,又看了眼不远处始终淡漠不变的蝶舞,战天扬在心中感慨万千:女人啊。 “多谢大哥哥。” 燕子上前来腼腆的道谢,看着战天扬时大眼睛疑惑的闪了闪,战天扬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哀愁,轻笑道:“外出历练还需谨慎为好,莫要争强好胜,天材地宝固然珍贵,但对自己不利时便不可强求,天地灵物自有灵性,贵在一缘字,是你的终究会到你手,若一味强求恐怕搭上性命也不能如愿,大千世界人心险恶,凡事不可随性而为,长辈们的话听似乏味,其实都是金玉良言,潜心修炼,只有自己强大了这天下也便任你行走。” “哦。” 燕子眨了眨大眼睛,虽然不明白战天扬为何会对她说这些,但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眼中有点湿润,这些话不仅很像以前一位老人对他讲的话,连语气也有着几分神似。 战天扬暗自苦笑,一时没能控制住心神竟对她讲了一通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话,对眼前的丫头赞许的点了点头,没在多言,一旁的蝶舞疑惑的看着他,说道:“燕子的确调皮任性了些,给公子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 “这丫头聪明伶俐,心性善良,只是入世未深而已。”战天扬的言语中有着几分疼惜。 燕子吐了吐舌头,喜笑颜开,心中却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开心,蝶舞不置可否的一笑,说道:“我们便告辞了。” 黑暗的山脚下转眼只剩下了三人,沙七问道:“你认识那丫头?” 战天扬点头,又难免的想起了那位老人,看着身上的黑披风眉宇间多了一丝惆怅,当日一别是否有期? “灵枝叶要在当夜炼化方才效果最佳,今夜便在这山中找一处栖息之地吧,顺便把把三片灵枝叶炼化了。” 战天扬掠身向太华山上飞去,沙七和玄紧随身后,太华山连绵起伏一眼无际,三人在夜色中飞纵,山脉中黝黑难辨,不久后三人在一山峰上立足而望,战天扬皱眉道:“这山间好古怪。” 玄的眼睛银光闪烁在山林峡谷间穿梭,说道:“这山里有很浓郁的妖气。” 沙七惊奇不已,他虽不明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妖气为何,但也感觉到了这座山脉的不寻常,说道:“这座山越往山里越安静,太过反常了些。” “不错。”战天扬点头,对玄说道:“山里可会有妖兽?” “妖兽?”沙七愈加莫名,这可是只在古老的传说中才有的,问道:“世间真的有妖兽存在?” 战天扬挑眉道:“你身边就有一位。” 沙七震惊,张着嘴没能发出声来,玄无视沙七的存在,身姿站立的更加挺拔,说道:“先前遇到的几处只是寻常妖果聚集产生的妖气,再往山里或许有妖兽存在,我能感应到那里有更加浓重的妖气。” 战天扬往大山的更深处看了一眼后俯视山峰下峡谷,说道:“而且这山里有几处元气竟比寻常元气浓郁许多,看来今夜的确能有一个不错的休息地了。” “你真的是妖兽?”沙七终于回过神,仔细的打量这位相处了多日的同伴。 玄犹如足下的山风一样巍峨不动。 “你是什么妖兽?怎么幻化成人的?” 玄不动,不语。 “你的修炼和我们一样吗?你有元丹吗?”沙七毫不气馁。uu看书.uanshu 玄侧目看了沙七一眼,仿佛看到了一个白痴。 沙七凑近他,轻声说道:“你别把所有人都看成和那变态一样无所不知,否则你就是会成为一个白痴。” 玄的眼角跳了跳,看了似在凝思的黑色背影一眼,说道:“我是大漠狼王,体内有妖丹。” 沙七突然跃身而起,指着玄骇声叫道:“你真的是妖兽?” 玄木然转头:“你真的是白痴。” 战天扬回头看了两位一眼,露出了暖暖的笑容,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又不尽相同,阿虎要比沙七更活跃,玄则比阿武更冷淡,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现在却有了相似处,他们就在身侧,而他们又在哪里? 月光似水倾洒在太华山上,给这座大山披上了一件迷幻的纱衣,让空寂的山间更显得神秘、诡异,三个身影在山林间穿梭不断,其中一个不厌其烦的纠缠着另一个,不时发出一声惊诧的呼叫。 第114章 古之妖王贪狼 山雾缭绕,夜风吹过,带来了一阵清凉也吹散了山雾,一座山峰的腰部显露出了一个山洞,洞口有一站立的人影,身着玄蓝色长衫,背挂黑色披风,正是战天扬。 夜风袭来披风飘摆,他傲然而立,眼中精芒闪烁,这里是他挑选出太华山里元气最为浓郁的一处,经他反复查验,这山间的元气并不稳定,浓郁的元气随时都可能消散,否则这座大山当真是一修炼的绝佳之地。 三片灵枝叶分给了沙七一片,他自己炼化的两片,元丹内沉寂许久的魔晶源再次有了动静,疯狂的汲取灵枝叶内由天地元气转化而成的灵气和此地的浓郁元气,继而又转化成独特的元气供给于战天扬的元丹和进行自我温养、恢复。 因为在体内不仅有魔晶源,还有神秘的战家传承玉佩和奇兽图腾,所以战天扬的修炼速度要比常人快好几倍,沙七已一个时辰还未炼化完一片灵枝叶,而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炼化了两片,若非怕过分汲取此处元气影响到沙七的修炼,他必将尝试元丹晋级凝气界。 凭借两片灵枝叶和此处浓郁的元气修炼了半个时辰,再有他自出了黑山石洞一直以来不懈的修行,他的修为现在已达到了造世境仙境圆满,此地虽然并非修为晋级的最佳场所,但尝试着触及下凝气界也未尝不可。 已深知“破镜立界”之玄妙的他,只需一个合适地点在适当的契机下便可跨过这道修士途上艰难的分水岭,达成初悟仙道。 修士一途讲究循序渐渐的修炼和自然达成随缘而至的修行,一切不能强求却也不能不求,其中的契合度很奥妙,最后能功成圆满的无不是深得其中奥义心有大智慧者,拿捏精准了尺度,让求与不求之间达成完美契合。 一个级别的修为要达到圆满必须努力不懈的修炼,这便是所求的一部分,而在此修行间或许会福泽天降、会遇天材地宝,这便是要不可求的机缘,修为晋级的契机也是随缘而至,然而契机之缘因何而来,却又需要自身去求,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创造这份机缘之路,最终也便水到渠成。 否则当修为达到晋级时躺在床上等待契机的到来,那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上天的青睐,战天扬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修炼而成的修为始于元丹也在于元丹,而修行修的是心,是心性。 心若不及,元丹修炼到爆也不可能晋级。 炼化了两片灵枝叶后他便结束了修炼,从元丹内渡出了一份元力让玄炼化,他再为二人护法,他切身感受着玄通过魔晶源转化的元气修炼成妖兽,再修炼幻化成人后如今年再继续修炼痛苦,寻常的天地元气已不能达到他们的修炼所需。 在他体内有魔晶源存在所以他的处境不是玄可以相比的,魔晶源在无时无刻自行汲取天地元气进行自我温养和元丹的元气供给,只不过元气稀薄对修炼而言是杯水车薪,但终究还可积少成多,只要魔晶源存在于元丹内一日,他都在不停歇的修炼中,而玄却丧失了自行修炼的能力,只能依靠战天扬的元力供给。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恨战天扬入骨,最后唯有跟他走的原因,或许终究会有一天他修炼至一定级别的修为后可以不再依靠战天扬,但这一天会何时到来却无可知晓。 一个时辰后玄结束了修炼,双眼睁开迸发出一股银芒,可见此次修炼他甚有成效,战天扬看着来到身边的玄说道:“虽然我并不详尽了解妖兽的修炼之法,但也知道幻化人形相当于我们修炼至立界的层次,是修途的一道分水岭,成功了修为就会突飞猛进,然而你当初是凭借体内特殊的元力强行幻化,其中的凶险你也知道,虽然你幻化成功可修为却没得到相应的提升,可以说如今的你是妖兽界的一个异类,修为不足、根基不稳却已经脱离了兽身。” 玄安静的侧耳聆听,战天扬回看了眼还处于修炼状态的沙七,灵枝叶已经炼化了半片,继续说道:“因为我们体内特殊元力的缘故修炼速度快于常人,但不能一味的提升修为,一路高歌猛进最终会导致你的元力虚而不实,再高的修为也是徒有其表,并非我供给你元力炼化时你才能修炼,平常时你可以巩固妖丹根基,这般修炼固然枯燥但长久坚持下去你会发现其中的好处。” “据我所知,妖兽幻化后妖丹的每一次晋升比人类的修炼要艰难数倍,也更加凶险,没有十足的把握切不可冒晋,一旦被反噬纵然有回天之力也救不了你,所以妖丹的根基和坚实度便尤为重要,你能多巩固妖丹一分,往后的修炼也就多了一分晋级的把握,你不必惊讶,这些都是我以前从古籍上看到的,在千年以前妖族在世间并不神秘,遗留下来有关妖族的古籍有很多,但为何妖族突然消失却找不到相关记载,你只要潜心筑牢根基,待妖丹坚实后你的修炼速度更非常人能比。”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你我之间不同于我和沙七,你我并没有情谊可言,你也明白我带你出来并不是心怀什么善意,我们只能算作互惠互利的合作,如今的我势单力薄,日后会遇到什么我也无法预料,但你能强大我就能多一份保障。” “一点都没有吗?”玄硬朗的面孔上竟有了一丝落寞。 战天扬一怔,u看书 ww.ukanshu 说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古有一方妖兽之王名作贪狼,贪煞成性,贪多鹜得,贪欢,贪杀,贪欲噬心,狂傲不羁,我却忘了也是感情敏感,适应力极强的,看来你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体,人之所以能成为世间之主宰,皆因一颗可容纳万法、感悟天地万物、七情六欲的心。” “我不奢望,但不代表会拒绝。”战天扬望向夜空的眼中平静无澜。 玄为之怔怔入神,人心难猜亦难懂,他体内如今固然有一颗人心,但是否就摆脱了天生的贪性,对人心所谓的情感是不是贪性使然? 他依旧想不明白,一如他还感悟不透人心,轻叹了一声说道:“修身容易,修心难。” 战天扬释然,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说道:“你一定会成为妖兽界的一个异类!” 他却没想到,最终这样的异类不止玄一个。 倏然,远方的夜幕下出现了一道飞驰的彩华,战天扬眼中惊疑,皱了皱眉,说道:“你留在这给沙七护法。” 第115章 7峰8脉 战天扬的话音落时身影已远在石洞之外,施展身法向那道彩华追去,飞驰中强劲的风力下他的披风竟没发出半点声响,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已猜悟了黑披风的部分功效,只要披挂在身就可隐蔽人的气息,当注入元力后还能提升身法的速度,此时他飞驰的速度就比以往快了一倍不止。 黑披风包裹着身体,战天扬就融入了黑夜,黑暗中不仅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跟在彩华之后对方也丝毫没有察觉,此时他更加清楚的看到前方在风力下摆动的衣裙上似飞舞般的蝴蝶,蝶舞。 月光栖身,青丝浮动,蝶舞翩翩,只是一个背影却也有着说不出的美妙风情,跟在后面的战天扬尤感赏心悦目,飘动的蝴蝶有着一种玄妙飘幻,想来是与她修习的功法有关。 一路飞驰,蝶舞向着太华山深处而去,广阔的大山中竟如夜色中的荒北大漠一样死寂,飞驰了数里后蝶舞去势一转,掠身进入了一个山谷,战天扬心感疑惑,不知她因何深夜到此,紧随而至。 山谷底部黑如浓墨,蝶舞收了身法落地慢行,战天扬浑身罩在黑披风里犹如幽灵一般跟在不远处,山谷上方陡立的山峰相对耸立,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竖星辰,两座山峰间银波浩淼,匿影藏形。 行至山谷深处蝶舞停住了脚步,比天上星辰还要清澈的眸子环顾而望,神情冷凝,轻叱了一声:“出来吧。”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山谷内却格外脆亮,战天扬隐身在其后不远的一个大树上一动不动,他清楚蝶舞并不是发现了他,在前方他感应到了几股藏匿在黑暗中的气息。 果然随着蝶舞的声落,前方两侧的山坡上跃出了几个身影,当看清谷底茕茕孑立的倩影后眼中的警惕之色放松了许多,相继飞跃而下挡在蝶舞身前,一位年龄颇大,颚下留着三寸长须的长者说道:“此值夜半三更之时姑娘不在客栈歇息,不知为何要来到这大山深处?” 一个白脸青年忽然截口,轻佻的笑道:“莫非是半夜孤单,到此来观星赏月以释寂寞?” 长须老者回头怒视,白脸青年讪讪一笑缄口不语,蝶舞一眼看去,对方共有十人,此时眼中跃跃欲动的不止白脸青年一人,她的脸色不温不怒,说道:“我前来只是想知道这山谷中是什么?” 长须长者的眼神为之一敛,不悦的说道:“姑娘此话何意?” “我想进谷一趟,看看谷内是不是我所寻之物?”蝶舞的神情依旧如故,让人猜不透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哼!” 一位粗脸中年汉子冷哼一声,说道:“不管山谷里有什么,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在这里,恐怕不是你一个姑娘家想进就能进去的!” “那要如何才能进去?”蝶舞淡然一笑,白脸青年的脸上瞬间涌上一股火红,与身边同样眼中发亮的青年对视了一眼。 “既然姑娘是为了谷中之物而来,那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长须老者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同伴,对蝶舞凛然说道:“何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且不论这山谷中有什么,既然是我们先发现了就没有理由再由姑娘予取予夺,山谷姑娘你是进不去的,还是请回吧。” “我可以不进去,但请老先生告诉我山谷中是何物?”蝶舞决然而视,黑暗中孑然的身姿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信念,对面原本因老者的话而脸色愤然的白脸青年一下眼露愉悦。 “姑娘你休得过分了!”长须老者恼怒而言,一甩衣袖说道:“以姑娘身姿看来必是出自名门,莫非是要依仗身份欺压我们小门小派不成?哼,就是七峰八脉的弟子也不能这般跋扈!” 隐身在暗处的战天扬挑眉一笑,长须长者倒是颇有些眼力,不过却不知已真的道出了蝶舞的来历,以前姜瀚曾告知他其孙女姜燕被送到了芙玉峰上一位老友那,起初战天扬并不能肯定姜燕是被送到了芙玉峰的哪一个宗派,但今日再见姜燕,从几位身姿卓越的师姐身上就能断定必是芙玉峰的玉菱宫。 长须长者口中的七峰八脉是分布在天南地北广阔大地上的七座山峰和八支山脉,这些地方可谓是修士界的圣地,每一处都聚集着诸多或大或小的宗派,但都有一个翘楚,被天下修士仰慕且敬畏的宗门,当世人说及七峰八脉其实是代指一观二宫三殿四门五宗这十五个翘楚宗门,芙玉峰的玉菱宫便是二宫之一,又是这十五个宗门中排名前位的绝对名门。 七峰八脉,自誉为修士宗派的正统源地,哪怕是在那里最小的一个宗门也自持身份高过散布在其他地域的任何宗派,这些宗门也是各个王朝追逐、示好的对象,但凡有一宗一门供为朝奉就可成为一方霸主。 战天扬心中还有一份疑惑,u看书 wwuukansh虽然与蝶舞还谈不上相识,但观其人也知不是见宝起意者,何况她背后还有世间最为强大之一的势力支撑,哪怕是天之异宝恐怕也不能让她有贪图之心,可她为何对这谷中之物如此感兴趣呢? 况且依据这山谷中蕴含的气息,战天扬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奇珍异宝。 “我仅以我个人的身份想知道山谷中是何物?实不相瞒,我在寻找几种特殊材料,对我而言很重要,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蝶舞娓娓轻语中已表明了最后的态度,平静的神色中依旧坚决。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们了!” 长须长者也无退让之意,穆然言道:“不能仅凭姑娘几句话就让你进去,莫要怪我们以多欺少,想进去还得姑娘拿出足够的本事来。” “既然如此,那好吧。” 蝶舞摇头轻叹,虽不情愿,但手中碧华一闪,“雨蝶”照亮漆黑的谷底,剑身里淅淅雨丝清婉中散发着沁人凉意,雨中飞舞的蝴蝶似梦似幻,清幽,唯美,淡淡的惆怅,绵绵的孤寂。 第116章 山谷之争 并非只有贪狼才有天生的贪性,并非人人都可以摆脱心性的贪婪,也并非踏上修士之途就能修身、修心,相反大多数修士见到异宝、神兵都会心生愈加强烈的贪婪,世间修成正果者往往只有寥寥数位。 诱惑,因物而生,因人而异。 漆黑的谷底一团碧华映照了方圆数丈,华光中一双双眼睛或坦露,或掩匿着惊异和贪婪的炙热,雨丝淅沥,蝶影翩飞,华丽的“雨蝶”蕴含玄妙,实则一柄无双神兵,持有者有仅仅是孑身一人的女子,面对这样的诱惑就连颇有眼力、心性沉稳的长须老者都难以自持。 “咕。” 沉寂里吞咽口水声也显得格外突鄂,打破了短暂的僵持,白脸青年再也按耐不住掠身而出,白皙的脸上因兴奋而显得红润,只是不知是因人还是因为剑,冲出几步喝道:“就让我来探探你到底有何能耐吧!” 白脸青年看似轻浮倒也还有几分本事,身影飞掠迅疾却也飘忽不定,双手一翻手中出现了一对双刃短刺,潇洒的在手掌下旋转成圆,蝶舞持剑静立,淡然而视,宛若黑暗中绽放的一朵翩蝶飞绕的牡丹花,娇艳照人又洁身孤傲,纵身奔来的白脸青年禁不住闪现了瞬间的恍惚,对此出手良机蝶舞却视而不见。 越靠近白脸青年越被蝶舞的平静所震慑,当距离只有丈许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压抑一支短刺脱手而出,旋转成一只圆盘向蝶舞飞去,随即白脸青年大喝一声掩饰了心中的怯懦,跃身而起,更加迅猛的向蝶舞扑去。 “雨蝶”挥起,缓慢而轻盈,挥舞间似充满了柔情,带起一波雨丝在空中划过,平缓无奇的一剑却让白脸青年心中大骇,看似情意绵绵中蕴含着凌厉的剑势,飞旋而去的短刺碰到雨丝便弹射而回,白脸青年微眯双眼,试探之下他已感受了对方厚积薄发的剑势,接回短刺的刹那他便猛然拧身与蝶舞挥出的一剑交错而过,尽管他反应迅速,但还是低估了“雨蝶”的威势,翻身落到地上踉跄了几步才站住脚跟,颇显狼狈。 蝶舞偏头而望,一点点的惊奇并没在她的面魇上激起丝毫波澜,淡漠的神情让青年的白脸瞬间涨红、发烧,原本打算一展风采搏得佳人青睐的他一出手却接连受挫,向来在花丛间所予取予求的他在心里第一次有种懒蛤蟆窥视天鹅的羞耻感,现实与想象的场景往往相差甚远。 白脸青年的心境变化蝶舞并不知晓,更毫无兴趣,一剑落空后只是顿了一顿便飘然而起,手中的“雨蝶”在空中划出一个圈,如同卷起了一道雨幕,白脸青年望着倾洒而下的剑势竟不躲不避在原地怔怔入神,他仿佛看到在飘洒的雨幕中一个群蝶环绕的曼妙身影向他款款而来,一动一颦风华绝代,这不正是他心中所想的景象吗? 恍惚间他竟踏前一步,双刺掉地也浑然不觉,抬起双手,笑脸相迎。 “你敢?英杰,快躲!” 伴着厉吼声一个身影迅疾的飞掠而至,抓住白脸青年的衣领向后猛然拽出,蝶舞剑尖一挑并不追击,收剑而回,救下白脸青年的正是长须长者,他怒视着蝶舞说道:“姑娘好歹毒的手段,剑势居然能蛊惑人心,若非我及时出手,恐怕我门这名弟子已丧命剑下了!” “他若心无旁骛又怎会迷失心神?”蝶舞不屑的看了脸色惨白的青年一眼,这般心怀不轨的人她见过了不少,虽然不及嗜鲛鬼那般放肆以往都不予计较,但偶尔一次的惩戒也无伤大雅。 蝶舞轻蔑的态度让白脸青年英杰觉得面如火烧,又爱又恨又羞下让他的心里燃起了一股邪火。 “哼,那就由我来领教领教姑娘的高招!” 长须长者跨前两步,双手握拳,祭出了一根短枪,正要出招之际忽然山谷上方光芒大作,好似星辰陨落一般几道华光自上空急速袭来,长须长者惊骇无比再顾不得对面的蝶舞,掠身急退,同时大叫一声:“快躲!” 谷底响起一连串爆裂声,碎石四溅,残枝横飞,灰尘弥漫,暗处的战天扬心中一凛,居然没发觉山峰的半腰处还藏着一个人,那几道华光正是此人施展的剑势,蝶舞脚尖点地,在四溢的劲风中犹如树叶般轻飘飘的向后飞去,长剑划过在面前结出一道涟漪浮动的水帘,挡住了飞溅的碎石,眼露不快的看向上方飞掠而来的身影。 尘土散落,长须长者等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有几人正在狂吐嘴里的杂尘,都愤然四顾,当看清楚谷底多出的那个身影时神情又变的阴晴不定,到了嘴边的狠话生生咽了回去,任谁也能一眼就看出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只见他身着紫缎绿纹氅衣,金丝修边,腰束墨兰绮带,吊挂着一枚精美的玉佩,仿若玉树般的身形飘逸中透着股子凛冽之气;眉目疏朗,奕神迸发,鼻挺唇薄,脸如精雕,清俊而孤傲,手中一把华光闪烁的长剑更让他卓尔不凡。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如一颗耀目的星辰,u看书 .uukanshuo让旁人的目光忍不住聚集在他身上,却只能仰视。 蝶舞从山坡的一块大石上飘身而回,站在离那青年一丈处,眉黛轻拧,毫不为此人的卓越风采而动,淡淡的说道:“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蝶舞师妹别来无恙啊。” 那青年展眉而笑,两排皓齿尤为醒目,他眉梢飞扬、嘴角上翘,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洒脱,向着蝶舞走来,说道:“陪着师兄弟们出来历练一番,恰好路经此地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剑气,没想到果真是蝶舞师妹在此,呵呵,我与师妹倒是颇有缘分呢……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可要师兄帮忙吗?” “不必。”蝶舞的面魇有了三分冰冷,眼帘微垂,漠然的看了一眼青年的脚下。 青年停脚在距离蝶舞两步处,似是习惯了对方的冷漠,依旧面容含笑,神情欢愉,长须长者凝重的看向此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当目及悬于腰下的那枚玉佩时面色明显一惧,玉佩上雕刻的两个字让他的目光闪烁不定,走上前探声问道:“阁下是何人?” 第117章 昊天殿昊穹轩 “翼峰,昊天殿,昊穹轩。” 青年说的铿锵有力,谈吐桀骜不凡,额头微仰而不可一世,傲然的他仿佛在俯视着眼前之人,然而这种傲气却一点也不显得做作,仿佛他本就该如此,骨子里就带着这种高傲。 长须老者的眼瞳为之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又看了眼玉佩,上面刻的“昊天”二字竟在此时流溢出一阵神秘的光彩,当下便肯定了青年的身份不假。 翼峰正是长须长者先前所说七峰八脉中的一座山峰,昊天殿乃是三殿之首,在修士界顶级的十五个宗派中名列前位,已存在了上千年,创始人昊天尊更是一位修得功德圆满脱凡入仙被世人传颂的人物,而且昊天殿历代都有能人辈出,名望在修士界长久不衰。 此殿又分内殿和外殿,凡进入内殿者无不是在外殿万中选一的绝顶天才,正是这种精中选精,精者愈精的做法让昊天殿在广瀚的修士界一直名列翘楚,为世人所敬仰,在昊天殿还有一个千年不变的特有规矩,被选中进入内殿者都要改名换姓,以昊为姓,取一单字为名。 改名换姓无疑是背弃自家先祖大不孝的行为,但在昊天殿却不然,人人都将其视之为光宗耀祖的荣誉,以昊姓为毕生所求,每十年一次的内殿选拔所有的弟子都拼尽全力,纵然修仙渺茫,能名列昊天殿昊姓也算功成一件,而且内殿的弟子从来都没超过百位。 而在昊天殿能以双字为名者只有真正昊氏继承者,延续昊天殿为之骄傲的仙者血脉,曾羽化成仙的昊天尊的后人。 昊穹轩,这个名字不仅长须长者,他身后的九人也都如雷贯耳,当今昊天殿传承者中最为杰出的一位,甚至已被誉为昊天殿下一任殿主,这样的人,体内秉承了仙人的血脉,的确有着高傲的资格! “昊少主。” 长须长者嘴角抽搐几下,苦笑道:“昊天殿向来受天下修士仰慕,乃天下宗派之翘楚,想来也不屑与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为伍,可昊少主今日作为,传出去恐怕有损昊天殿名誉。” “莫非你们十人欺负一位女子传出去就能声名显赫喽?诸位真个好手段,为了扬名无所不用其极,呵呵……”昊穹轩嗤鼻冷笑,丝毫不把眼前的十人放在眼里:“如今的小门小派竟沦落的如此卑劣,怪不得永远上不得大雅之堂!”。 长须老者颚下长须也忍不住的颤抖,眼帘抖动,声音亦显得亢奋:“昊少主何时见得我们以十人之力欺负这位姑娘?今日之事实乃姑娘挑衅在先,我们固然是没有多少名望的小宗派,但也知事有先后之理,莫不成只因对方是一介女儿身我们就该拱手相让不成?” “一介女儿身?哈哈……” 昊穹轩大笑,眼含怜悯的看着对方,说道:“以她的身份你们恐怕……” “昊穹轩!” 一声冷叱打断了昊穹轩的话,蝶舞神情冷凝的看过来说道:“我的事还不需你来多嘴。” 昊穹轩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额头渗满冷汗的长须长者,昊穹轩是什么人?敢对他如此这般态度的人又该是什么人?哪怕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了! 长须长者低头拭了把额上的汗水,衣袖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恐慌,暗中咬了咬牙,当手臂放下时眼中已是坚定之色,说道:“在下就是再有眼无珠此时也该看出姑娘的身份定当不俗,我们只是浩瀚的修士界中碌碌之辈而已,能够守得一片修行之地生存下来已是不易,天降福泽之事更想也未敢想过。” “然而今日得天之庇佑在此山谷获得了机缘,就这一点点的福泽对我们只有百人的小宗门而言已是莫大之幸,我们不奢求能名扬天下,也从来不敢求,只是希望能在一方安定修行,碌碌无为也好,平庸无奇也罢,我们听天命尽人事也便无愧于心,可姑娘、昊少主却要把我们来之不易的这一丁点希望也要扼杀掉,呵,我们固然势单力薄,形如草芥,你们这些大宗派弹指一挥间就可以让我们灰飞烟灭,可是,我们依旧有我们最后的坚守!蝼蚁尚且有殊死一搏,何况我们是脚踏黄土头顶苍天的人!” 一席话说的感人肺腑,蝶舞的眼眸忽闪不定,平静的面魇山也忍不住为之动容,昊穹轩此时方才正眼打量了长须长者一番,眼珠转动若有所思,站于后方九人亦为之群情激昂,忘乎所以,大有誓死捍卫寸土不让的架势,长须长者的脸上光彩闪动,腰杆更加挺直,顿了一顿又说道:“今日我们便坚守这个山谷,哪怕七峰八脉的宗派都来了,想进去也得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对!管你什么人,想进去就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所谓的大宗派就可以蛮不讲理?呵呵,uu看书 .uuanshu 今日我们这些小人物就领教领教你们的风采!” “你们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 身后的九人陆续跨步上前,各个都激动的脸色红润,站在了长须老者两侧,真可谓是群情激昂。 “我早已说过了,我是以个人的身份想进谷一看。” 蝶舞看着手中的“雨蝶”,碧华照耀间她美艳的面容浮现了一抹清幽的惆怅,轻咬了下樱唇,叹息道:“我从没想过要强行夺取什么,只是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而已,若是遇到需要之物定当以相应的代价与你们交换……没想到会给你们带来如此的困扰,也罢,既然如此山谷我便不进去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碧华随音而逝,蝶舞把手中的“雨蝶”收回了元丹中,对面慷慨赴义的十人见此一怔后面面相觑,看着那张怅然若失黛眉间含着淡淡忧伤的容颜竟有些不忍心了,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愧疚,站在其中的白脸青年嘴唇动了动,不过并没说出一个字,只是双眼忽然黯淡无神。 第118章 自知之明 昊穹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说道:“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你屈尊在一个小宗派倒是有些屈才了,哈哈……莫再说我以昊天殿来压你们,今日我便凭手中‘擎天剑’进这山谷走一遭,你们若能拦得住我,此事我必不追究!” “昊穹轩!” 蝶舞冷叱一声,面魇已有了恼怒之色,眼眸泠凝,说道:“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呵呵,蝶舞师妹,现在不仅仅是你的事情了,这可关乎到我们昊天殿的名誉,若被外人说我昊天殿只会仗势欺人,在爷爷那边我可吃罪不起,所以不管此事是否与蝶舞师妹有关,我都得为昊天殿正名。” 昊穹轩一挑手中的“擎天剑”指向对面十人,此剑薄而细长,剑锋圆润,剑尖柔缓,剑身正中是一条通体凹槽,乍看之下像是一根擎天直柱,散发着一股顶天地里般的雄浑威势,淡淡的说道:“你们可准备好了?” 蝶舞轻叹一声不再言语,眼中的恼意依旧不减,对面的长须长者凌然的跨前一步,朗声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领略一番传闻中的昊天功法,也不枉我们在修士途上走一遭,几位,无论最后如何宗门都不会亏待你们,能与昊天殿少主一战也不辱没宗门名……什么人?” 毫无预兆的从蝶舞身后不远处树荫的黑暗中窜出一个黑影,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从他们头上掠过进了山谷…… 黑影出现的太过突鄂,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一众人都来不及反应,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一闪就没了踪影,若非从众人头顶而过掠时风力带动了几人头顶的发丝还在摇摆,诸位当真会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的错觉。 长须长者愕然一怔,瞬即扭身喊道:“快追!” 那九人也顾不得要单剑闯谷的昊宆轩,急忙展开身法疾掠而出向谷内追去,长须长者惊疑中回头看去,昊穹轩正皱眉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也是一副又惊又疑的神色,长须老者心中稍定,但还是问了一句:“不是昊少主的人?” “你认为我有必要耍这种伎俩吗?”昊穹轩冷声反问,再望向谷中时神情凝重起来,那身影从他头顶飞过时他不仅毫无察觉,甚至连对方的一点气息也没感觉到,能有这般能耐的人他不认为这世上有很多。 长须老者稍有沉吟,目光在蝶舞和昊宆轩身上游离了一遍,暗中一跺脚,对两人说道:“也罢,你们既然想要进谷一看,那就跟我来吧!” 说罢不再理会二位转身向谷内飞驰而去,蝶舞的清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黛眉轻拧也随之进了谷去,昊穹轩看在眼里心中为之一动,蝶舞眼中闪现的并不只是单纯的疑惑,他当下对那个黑影愈加有了兴趣,眯眼看向漆黑的谷内,嘴角微翘,身影随即消失在山谷的黑暗里,留下了一句呢喃:“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山谷不深但很曲饶,两边的山坡上凸出的怪石和橫枝让漆黑的山谷更显得幽森可怖,蝶舞和昊宆轩有意放缓速度跟在长须长者身后,转过几道弯后便看到先前追来的人正在四处寻找,长须长者环顾四周,问道:“人呢?” 其中一人回道:“我们一路追来看见那黑影就停在这里,可我们赶到这里后却没又没了踪影,四下寻找了一番也未见得异样,真是奇怪了。” 长须长者闻言担忧的看向了山谷深处,说道:“留几个人继续找,其他人速速进去,此人行迹诡秘必不怀好意,务必要找到他!” 言罢率先往山谷深处飞纵,蝶舞环顾了一眼后也跟在身后,白脸青年英杰眼神迷离的望着那个飘然的倩影,正要跟上去却被一声冷哼击在了心头,霎时身体一抖,寻声看去见到昊穹轩正一脸冷寒的望着他,说道:“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该动的心思最要不要动,掂量准喽自己的身份,否则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罢便负手扬长而去,英杰紧咬牙关脸色涨的通红,自小到大他何时受过别人这般数落,瞪着那个高傲的背影,浑身紧绷,紧握着手中的短刺蓄势待发,一位中年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带有安慰的说道:“他说的没错,那姑娘与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别再动她的心思了,你身边的姑娘不少何苦为她断送了自己,他可是昊天殿的少主人,你若刺上去,真就应了他的话,怎么死都不知道,忍忍吧。” 远去的昊宆轩脚下速度并不快,行至又一个拐弯处时还没等到白脸青年的突袭,鄙夷的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飞身向山谷深处而去。 “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用正眼看我,uu看书ww.ukanh 不再是今天这般不屑一顾!还有你,昊穹轩,有朝一日我会把这句话如数奉还给你!” 中年人暗暗摇头,对英杰的誓言嗤之以鼻,对这位可谓风月高手的青年他颇为了解,美色是他致命的诱惑,但也是过眼云烟,他身边的女伴从没有超过十天,这句信誓旦旦的话恐怕明天一早就会被一笑了之。 然而,他却没看到此时此刻的青年眼中是平生从未有过的坚定,那张白皙的脸上正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红色光彩,他更加没想到他们这个只有百人的小宗派会在这个青年的一双手下名震一方,还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那时的他只能遥望着已与他不在同一世界的背影。 长须长者等人一直追到了山谷尽头也没见到那个黑影,蝶舞一路上发现谷内还藏着不少人,若长须长者所言不虚的话,只怕这个百人的小宗派半数人都守在这里,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在山谷的尽头的石洞,美眸的清光闪烁了一下,脚下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她隐隐感觉到石洞中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在山谷尽头有一个不大的山洞,守候在洞口两人正惶恐不安的往洞内张望…… 第119章 闯谷的黑影 “可是有人闯进了石洞?”长须长者来至洞口便开口问道。 一人踌躇说道:“禀告薛长老,是有一个黑影眨眼就冲进了石洞,但弟子并没看清那到底是不是人,几位师兄已进洞查看了。” “混帐!” 长须长者薛长老怒骂一声,挥手率众人走进石洞,命人点上火把,说道:“仔细的找,不管是不是人都要找出来!” 石洞的洞口不大,进入其中却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洞内很宽敞,石壁光滑平整,不像是天然而成的山洞。 昊穹轩似笑非笑眼含狡黠的看着长须长者,似是对他长老的身份颇感诧异,被称作薛长老的长须长者面上一红,低咳两声掩饰了尴尬,对身边的人说道:“仔细的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其实石洞内根本不用劳师动众的搜查,所过之处便能一览无遗,洞内能早已被清理过,脚下连一个杂物都没有,而且石洞笔直的向里延伸没有岔道,莫说那个黑影,就是一只老鼠也无藏身之处,除非那个黑影真是鬼魅可以穿石而过。 往石洞内行进了一段距离蝶舞暗中惊疑,她先前感觉到的那股气息倏然消失了,心中一动并未声张,随着众人继续前行。 “咦?” 到了石洞深处昊宆轩的目光在石洞的石壁上游走,最后望向黝黑的前方,说道:“难怪你们会这般兴师动众,原来这里居然有一条成色上好的黑晶石脉。” 薛长老顿时面露苦涩,昊穹轩看在眼里又冷笑道:“放心好了,区区黑晶石而已,昊天殿还不会看在眼里,这般晶石在你们眼里或许是个珍宝,但拿到昊天殿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呵呵,是入不得昊少主的法眼。”薛长老自嘲轻笑,石洞里火光闪动,没人看到他把眼中闪现的一股浓烈哀怜瞬间掩藏在了眼底。 修士之途何其艰辛,踏上这条路的人谁不想功成名就,谁不愿意登上七峰八脉风光一世,不是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有好的运气,修行绝非只靠自身不懈的努力就能登峰造极,脱凡羽化。 蝶舞暗自叹息,眼底的失望并没表露出来,环顾四周后淡然说道:“这里可有其他出口?” “我们早已勘察过了,这里只有我们进来的一个洞口,进了石洞只能原路返回,否则绝无出路。”薛长老掷地有声的说道,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一路寻来都没发现黑影,前方别无出口,众人愈加警觉。 然而一直走到石洞尽头也没发现那个黑影,只见到早先寻来的几人在原地打转,众人不禁的惊奇连连,莫非那黑影还能穿石遁地不成? 薛长老紧皱双眉,沿着石壁缓缓踱步,对这般诡异的事情竟半点头绪也想不出。 石洞尽头的石壁上已被抛开了半壁,露出了散发着黝黑光泽的黑晶石,昊穹轩上前抚摸着黑晶石点头说道:“这座太华山倒是奇特,居然蕴有如此精纯罕见的黑晶石,连我都忍不住有些动心了。” 洞内一阵萧杀、沉寂,昊穹轩看着一众苦脸仰头大笑,看到蝶舞已向洞外走去也抬脚跟上,随手扔给了薛长老一枚玉佩,洒脱的说道:“这样一脉黑晶石凭你们也守不了几日,若有人来抢夺就以此玉令示人,该怎么说以你的心思想必也不是难事,天命已至,如何尽人事就看造化了,哈哈,也算是我带蝶舞师妹赔你们一个人情。” 长须长者捧着玉佩惊喜不已,抚着上面“昊天”二字竟然不住热泪盈眶,听到“天命已至,如何尽人事”时倏然抬头,神情复杂的看着逐渐远去的颀长背影,当下快步赶上去笑脸相谢,言语中皆是代表他们这个小宗派对昊天殿的诚谢和敬意。 昊穹轩偏头赞许的看了薛长老一眼,继而大笑一声不再理会追上前面的蝶舞,后者回头淡视一眼,道:“带我赔人情?” 昊穹轩挑眉轻笑,言顾其他,道:“石洞别无出口,那黑影居然凭空消失了,当真奇怪,蝶舞师妹以为如何?” 蝶舞不予理睬展开身法往洞外而去,昊穹轩面容含笑跟在身后,出了山谷后蝶舞忽然停下脚步,昊穹轩的眼神一凛,在前方一个身影倚靠着树干朝这边摆了摆手。 玄蓝色长衫,黑色披风,线条分明的脸庞酷似刀削,明亮的眼瞳中含有七分从容三分笑意,嘴角的哪一味懒散有着画龙点睛之妙用,这是一个令人见到感觉几位舒服的笑容,可第一眼看到这个身影昊穹轩就觉得极其碍眼,没有理由,似乎就是这类人天生的警觉,他的优越感在此人面前竟荡然无存。 不论是相貌、气质、神采,昊穹轩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无意识的问道:“你认识他?” 话一出口他便心生懊悔,对面愈加翘起的嘴角就像一根利刺扎进了他的眼睛,对方浅浅的笑容在他眼中却极具放大,变成了耀武扬威、尽显嘲讽的狰狞大笑。 蝶舞惊奇的回首看了一眼,u看书ww.uukashu.om 她竟从这句话听出了妒忌的味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昊穹轩失态,她没想到以此人的城府居然也会有这般唐突的时候,在回过头时淡漠的眼眸里有了一丝狡黠的味道,款款上前,说道:“果然是你,莫非你也是恰巧路过此地?” “我是尾随你到了这里。”战天扬坦诚以对,从树下走出来,月光照在脸上又为他增添了一分冷俊和神秘。 蝶舞没想到他会这般坦诚,又问道:“你既在此等我,可是有事?” “我想见见姜燕。”战天扬如实说道,毫不避讳的迎上了蝶舞的目光。 四目相对,蝶舞为之一怔,只觉得这是她所见过的一对最为清澈的异性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瞳毫无杂念,诚恳的神色让眼瞳愈加明亮,她不动声色的偏移开,低语道:“燕子?你们果真认识,先前在回去的路上燕子就说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那丫头一时记不起来。” 一旁被完全遗忘的昊穹轩坦然自若,不过在平静之下到底是如何的汹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晓。 第120章 针锋相对 “我们确实只有过一面之缘,难为她还对我有点印象。”战天扬稍作沉吟,眼神随即变得深邃,感慨道:“应该有三年了吧,那时她还是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的小丫头,而我亦与现在大不相同,今日再见我也一时没认出她,若非你叫了她一声燕子唤起了我的记忆,恐怕就要就此错过了。” 蝶舞在这种深邃中感受了一种久远的忧伤,她不禁有些好奇当初他与姜燕一面相见时是怎样情形,但她并未表露出来,似乎只要提及大眼睛丫头她的神情就会柔和起来,眼角也有了浅浅的笑意,面魇好似雨后的牡丹清新、靓丽,说道:“实不相瞒,燕子也说想再与你再见一面,我本还在为这件事发愁不知到何处去找你……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你到山下太安城的春园庄一趟吧,你可识得去那的路?” “多谢姑娘。” 战天扬作揖相谢,又道:“我虽不识路,但我那位同伴对太安城还是较为熟络的,明日必定前去拜访。” 蝶舞抿了抿樱唇,忽然问道:“你如何从石洞出来的?” 战天扬和昊穹轩同时一怔,雨后的牡丹倏然绽放,照人的艳丽让沉寂的大山都瞬时充满了灵性,前者忽然想到了玄对此人的见地,“祸水”;后者却被震的里焦外嫩,他何曾见过在这张容颜上散发出如此的光彩! “我本就没进石洞又谈何如何出来。”战天扬笑道,他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站在蝶舞侧后方的昊穹轩一眼。 两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在无形的战场上展开了对决,或许这就是天定的宿命,又或是应了玄所言的那两个字。 “你没进石洞?”蝶舞顿感惊奇,似乎她并没发现自己的反常,质疑道:“守在洞口的人却是看到一个黑影闪进了石洞,而且我也发觉了洞内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莫非那不是你?” “是我不假,不过我并没深入石洞,就在洞口上方的石壁上。”战天扬从容说道,心里却是惊了一惊,一路尾随都未被对方发觉,在石洞里的片刻却被她发觉了,又想到了当时元丹内“魔晶源”的波动。 “咯咯。” 蝶舞轻笑一声,说道:“等所有人都进了石洞,你便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谁会想到你竟近在咫尺。” 战天扬不置可否,又听蝶舞接着道:“难怪燕子只与你见过一面,三年后还留有记忆。” “姑娘此话怎讲?”战天扬有点莫名之感。 蝶舞蓦然惊醒,发觉了自己较之以往的“失态”,心存诧异下本已浮现面魇的笑意被她压制下去,变成了一副奇怪却显得极为可爱的神情,语显吞吐道:“没什么,只觉公子是个颇为有趣之人。” 战天扬怔住了,翩若惊鸿蔽月之色,飘若流风回雪之态,让他禁不住心旌摇曳,望而失神。 见得对方失神之色蝶舞顿感羞赧,似是来不及责怪他的无礼,只觉心中泛起了一波别样的涟漪,偏头避开战天扬的目光,声若莺吟:“我会转告燕子明日之约,告辞。” 她竟没再理会身旁的昊穹轩飞身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中,速度之快让昊穹轩只来得及张嘴来不及出声,他虽不知蝶舞心境的变化却也看到了她脸上微妙的变化,望着夜空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那个他恨不得当即千刀万剐的人。 战天扬看着蝶舞消逝的身影对刚才的失态有些自责,无奈的摇头一笑,收回目光,第一次正视向了昊穹轩。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沉寂的大山深处碰撞出了一串火花。 “阁下如何称呼?师承何派?” 昊穹轩很平静,平静的似是忘了刚才他们还进行了一番目光的绞杀。 “战天扬,无门无派的小人物而已,比不得昊少主。”战天扬微笑说道,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 昊穹轩闻言眯了眯眼,缓缓走出几步,整了整衣襟,紫缎金边的氅衣摆动起来风采绝伦,说道:“小时候我爷爷就告诉我一件事,小人物不可怕,可怕的是能把自己视之为小人物的人,山谷内的那位薛长老亦是如此,所以我不介意帮他一把,能够潜心蛰伏放低姿态的人往往都胸怀大志向,不鸣则已一鸣便会惊人。” “你爷爷不失为昊天殿殿主,有着不寻常的大智慧。”战天扬点头赞许,眼中有几分敬佩之色。 “可你却又不同!”昊穹轩倏然转身目光直*战天扬,先前还温文尔雅的他转瞬间神情凌然。 “哦?”战天扬兴致盎然的看着对方,笑道:“何以见得?” “那一类人虽然善于守拙却始终摆脱不了急功近利之心,这是他们天生的命脉,虽有雄心却是注定的狗命,可杀,可用,都在股掌之中。” 昊穹轩抬起伸张开的右手,手心向上,又缓缓翻转手掌,大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气势,战天扬挑眉言道:“恭喜昊少主,uu看书 ww.uuknshu 寻得了一位良才。” 昊穹轩轻哼了一声对此甚是不屑,接着说道:“有韬光养晦之态却不屑于厚积薄发之势,能做到深藏若虚却又不在乎锋芒外漏。这是我爷爷曾对我的要求,世间固然有人能做到却无不是历经事故之人,而今的我还是有负于他老的期望,今日见到你,我觉得把这句话用在你身上竟挺合适。”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赞扬我吗?”战天扬平静含笑,心里却愈加佩服那位老人,听似矛盾的一句话却道尽了为人处事的真谛。 “你说呢?” 昊穹轩可不会放过这个鄙夷对方的机会,眯着眼继而说道:“可是,我依旧认为你不是。” 战天扬耸耸肩欣然接受,不予评说。 “我爷爷从小还灌输了我另一件事,世间皆把七峰八脉视为修士界之翘楚,殊不知广阔的天地间藏匿着多少奇人异士,七峰八脉在形如浩海的修士界只能算作一涌浪波而已,固然可以翻腾造势,却无法撼动这片浩海的根本。”昊穹轩侃侃而谈,颇有指点天下之势。 第121章 悖论 “你倒是很听你爷爷的话。”战天扬也不吝啬回击对方鄙夷的时机,又说道:“不过,他老人家的话却是字字珠玑。” 昊穹轩嗤鼻一哼,道:“恒古传承的宗派、高人,皆隐身世外,一心向道不与世俗争斗,怀先古之血脉,自以为超凡入圣,怀异秉之能而不出,拥无上功法而不外传,自诩得天道恩泽之圣人,大隐于世间独善其身,在老一辈眼里他们才是修真界的根本,当为天下修士之翘楚!你认为呢?” “圣人之在天地,当为众生之先。”战天扬的神情静若止水缓缓轻语。 “当为众生之先?哈哈……”昊穹轩发声大笑,桀骜之态展露无遗,一甩衣摆说道:“当今的世人有几个知道他们的存在?天下修士哪个不是把七峰八脉视若圣地?圣人?究竟圣在何处?既不为众生所知,何以为众生之先?真是可笑啊!” 战天扬暗叹不语,眼前这位少主终究被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蒙蔽了心思,在心里说了句:不为众生所知,所做之事又何必让众生知晓? “坐观世间风云变化,淡薄名利富华,修身养性只为仙道,哼哼,试问这般德行还如何修行?不历人间苦难,不经人之心劫,何以修成正果?既以圣人自诩,何不渡众生于苦难,哪怕点化世间修士一二也好,千百年来可有过么?空有世人之上的能耐却不为世人所用,这便是圣人之道?亦或是天道如此?哈哈,天下修士又何必历经劫难奋力修炼,只需对世事冷眼旁观一心为己便可脱凡羽化喽?” 昊穹轩傲然而立,精芒迸发的眼神和凌然于人的气势都显示出他并非只是一个桀骜自狂的少主,狂傲言道“所谓的世外高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噱头罢了,之所以隐世不出怕是宗门败落折了恒古血脉无颜现世,此些世外宗门中人,或许的确有些本事,可如今的世道却已不复从前,只手之力何以翻覆当今!故此隐于世外故作神秘,沽名自赏还能赢得一番敬仰。” 他的确有狂傲的资格,也有资格有这样狂傲的想法,可无法自控的狂傲却未必会让他的想符合现实,战天扬心中叹息亦有惋惜,若不为人知的世外宗派真的这般不堪,昊天殿殿主又何需告诫自己孙儿?修途的劫难何曾是眼见为真?若世间没有苦难,世人所向往的修行成仙又有何用? 纵然不赞同对方的一番悖论,都化成了心中的一叹,只是淡淡的说道:“所以你认为我是来自于某个世外宗派?” “难道不是吗?”昊穹轩极力让自己表现出轻视的神情,心里自惭形秽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所以他宁愿承认对方有着不输于他的身份。 “如果我说不是呢?”战天扬暗中苦笑,自负和自信相差的当真不是一星半点。 昊穹轩一怔,忽然又欢笑出声,说道:“我现在倒是有点在同蝶舞对你的评价了,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如果有人因为觉得我有趣而惦记我这条命,我宁愿做个无趣的人。”战天扬缓缓摇头,他实在是没想到玄一语中的的话这么快就实现了。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么?”昊穹轩的神情逐渐变冷。 “今日你若想与我剑锋相向又何必费这些口舌?想必昊少主话已言尽,我便告辞了。”战天扬心中已有了去意,与对方树敌已不可避免,虽然对方狂傲到了自负的地步又心性多疑,但不缺睿智的心思,而且有着不俗的身份,这种人还是有着可怕之处,不过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昊穹轩的脸色更加冰冷,心中却是一凛更惊疑不定,沉声道:“你明日一定要去春园庄?” “与人约定之事岂能不去。”战天扬言道。 “你以为我真的奈何不得你?一定要与我为敌?”昊穹轩厉喝道,虽然不害怕对方但心里并不想与他为敌。 “你对自己是何其自信,可对她为何就没了半点信心呢?唉……”战天扬叹息着已转身迈步,又说道:“事事万全本是无可争辩的,想必也是你爷爷对你教导有方,可又怎能事事万全尽如心意呢?你不会做没有十足把握的事,顾及的无非两点,一是你不确定我的修为如何,另一个便是我的身份,昊天殿之所以千年不衰正是因为不论大小皆谨慎行事,你不愧为昊天殿少主!” “待你查实了我的身份,做足了准备,该当如何,我都恭候昊少主。” 话音飘渺消散,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昊穹轩始终驻足未动,手心闪耀着淡淡的光华终未祭出“擎天剑”,心中反复想着战天扬临走抛下的问题,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蝶舞非自己莫属,只有他才配得上宛如仙姿的她,可为何与对方只见了一面就如临大敌?往日的自信就消散殆尽了? 月色忽然暗淡下来,u看书 uukanhu 似乎是为了迎合昊穹轩的心情,不知孤自驻足了多久,当一股夜风送来了深山里的凉意时他掠身而起,向着与战天扬相反的方向飞纵而去,发髻飞扬,氅衣飘摆,无尽的峰峦在足下消退,他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高傲如是,风采耀目。 高傲的人栖身之地自然也不会落俗,当把群峰叠峦抛在身后就看到了那座占地不大但别雅富贵的庄园,门口无匾无字院门大开,昊穹轩径直而入,院内青石铺地,白玉雕柱,灯火闪烁甚是气派。 从亮如白昼的大厅里传来莺莺歌声,昊穹轩进入厅内就看到了一群少女在随歌曼妙起舞,衣纱飞扬间风光绮靡,居中的一位只穿着件红色烟罗软纱裙,隐隐可看到裙底的玲珑身段,昊穹轩不由的面色一红避开目光。 “哈哈,穹轩兄回来啦,可见到你那位仙女师妹了吗?” 居首的一张软座上左右两名美艳女子簇拥着一位青年,这位青年的相貌看似无奇可谈笑间的风采却丝毫不亚于迎面走来的昊穹轩,乍看之下他似与常人无异,但只要目光在他身上多留一息的时间便会觉得他又与众不同,有种难以言表的气质,如同一杯绝好的茶,细品之下方能领会其中的妙味。 第122章 无名山庄 昊穹轩坐在了青年旁边的软椅上,立即有两名女子伴在身侧为他斟酒,昊穹轩颇为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匆匆瞥了眼正舞入佳境的红纱女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瞥之下他似乎看到了一只红色的蝴蝶在翻飞。 “看似不仅仅是又吃瘪了这么简单啊……”青年拥着身边的女子轻笑言道。 昊穹轩又饮了一杯酒环视厅内说道:“我的师兄弟呢?” 大厅里徒生一串娇笑急喘,那位青年正对身边的两名女子上下起手,嬉戏间说道:“此时正在各自房中快活不已呢,穹轩兄,为了一位冰美人你可是错过了一段精彩至极的好戏啊。” 昊穹轩皱眉扫视了眼四周凌乱的软座,可以想见这里曾发生了什么,他那些涉世未深的师兄弟们怎能经得起这些女子的诱惑,只是轻叹了一声竟对眼前这位青年没有半点责怪,说道:“这次回去少不了被爷爷责罚了。” “穹轩兄安心享乐吧,你的师叔伯早被那几个老家伙拉去谈功论道了,无暇顾及你们。”青年对身边的女子揉捏了番,又道:“你爷爷肯让你们同我出来,怎么想不到,所以啊,尽管安心,你若被责怪半句,我替你顶罪。” 昊穹轩苦笑,这些他怎会想不到,说道:“来得这里,你收敛些为好,节外生枝固然不怕,可惹来麻烦会误了正事。” “你爷爷怎么就锤炼出了你这般谨小慎微的性子,放心,我的安排何时会出差错。”青年只顾肆无忌惮的享乐,轻佻的神情丝毫也看不出他内心的心思,又道:“这次和你的神仙师妹相见可是有何不寻常?” 谈及此事昊穹轩又埋头喝了一杯酒,在这个青年和战天扬面前他的心性竟都展露无遗,这让他极不舒服,沉声说道:“我要查一个人。” “谁?”青年脸上的嬉笑只是稍稍一顿,他仅从昊穹轩的神色和这个这句话就把发生的事情猜的*不离十。 “战天扬。”昊穹轩身为昊天殿少主本也有能力办这件事,但他知道这位青年更加擅长此事。 “战天扬?”青年松开了身边已衣衫不整的女子,言含惊奇。 昊穹轩神色一凝,急道:“你认得他?” 青年摇头,道:“只是第二次听到这名字而已,荒北大漠里就是他助沙奎豹的儿子铲除了沙盗,杀了尤贤,没想到他又到了这里。” “可知他的身份?”昊穹轩已急不可耐。 “不知。”青年又摇头,眼帘微垂,似是对战天扬也有着浓厚的兴趣,说道:“只知他出自大漠,几天时间就瓦解了尤贤多年的计划,呵呵,倒是个极有趣的家伙……放心,他的身份我自会查清楚,只不过如今身在异地,得多点时日才行。” 有趣的家伙,昊穹轩明白这个评价出自青年口中与出自蝶舞和他自己之口有着绝然不同的意味,可以说是一个极高的评价,能达到这个层次的人世间并不多,他心中的威胁感愈加强烈。 青年挥了挥手,昊穹轩身旁的两名女子顺从的退到一旁,舞罢一曲的红纱女子款款走来坐在昊穹轩身侧,后者眼中一闪,目光在女子身上游走了一遍,近在咫尺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青年此时说道:“穹轩兄,美人当前便要及时行乐才对,其他事我们来日再说,待到事成之后你的神仙师妹还能飞出你的手掌心?呵呵,一个战天扬又何足挂齿呢……” 那女子就好似粘在了昊穹轩身上,虽然他不同于自己未经世事的师兄弟们,可也抵挡不了这位女子的挑逗,她贴在身上的娇躯看似不动,实则在红色软纱下扭动轻蹭,幅度虽小却恰到好处,而且她的面魇看上去竟与蝶舞有着一分相似,昊穹轩的手掌不知何时已伸进了红纱里。 青年垂着眼帘,遮蔽了他眼中浓浓的笑意,红纱女子与昊穹轩交颈贴面间与他对视了一眼,嘤咛一声埋首在昊穹轩颚下,从衣襟吐进的热气让昊穹轩瞬时忘了一切,眼中只有那半透红纱下的曼妙雪白…… 诱惑,因物而生,因人而异,青年深得其意,更运用的炉火纯青,被他诱入局的又何止眼前这位昊少主。 无名山庄里彻夜春色,莺吟不绝,初尝世间美味的昊天殿弟子无可自拔,昊少主也在红纱下遁入了自己的梦境,而一对垂着眼帘无奇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两位美艳更胜红纱女子一筹的娇娃跪伏在他脚下献媚婉唱,他的眼帘对这些他眼中的庸脂俗粉抬也不愿抬一下。 相比于无名山庄的糜烂春情,另一座庄园内则是真正的一庄锁春色,艳阳下花团锦簇,蝶蜂穿梭,群鸟鸣啭,好一派旖旎春光,正是太华山下太安城里的春园庄。 据说当年一位太安城城主为了享受奢华而大兴土木建造了这座四季如春的庄园,uu看书 wwukanshu.om谁知庄园建成当日便被革职查办,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继任城主无论如何也不敢入住,就此荒废又太过可惜,便供过往路人借住当做了官府敛财之用。 但凡能住进春园庄者无不是声名显赫之辈,只有这般身份的人才不会在乎一日便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生计的花费,几日前这座声名雀跃的庄园又一次名噪全城,整个庄园被一群美若天仙的女子给包了。 当一位青年大摇大摆的走进庄园,让坚守在外摇扇吟诵的无数瘪犊子都望红了眼,文质彬彬的衣冠下亦在遐想连篇。 战天扬进到庄园后被一位昨日见过的女子带到了园内的一间凉亭,坐等了片刻就看到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当来到凉亭后却驻足当场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战天扬怔怔不语。 “当年匆匆一别不想已时过三年,你变了不少,昨日一见之下险些没能认出,当初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这般漂亮大方,姜老前辈见得了一定甚为欢喜。”战天扬率先言道,虽然当初只与对方仓促一见,但今日再见却觉得仿若自家的妹妹一样格外亲切。 第123章 姜燕 “你见过我爷爷?他,他在哪?” 姜燕脱口问道,又觉言语唐突,一顿后道:“战大哥,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失礼了……我爷爷还好么?” 战天扬和善的笑了笑,说道:“姜老前辈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没事,你大可放心。” 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瞬间变的落寞,凄凄言语让人听得好不心疼:“已经三年了,爷爷送我到芙玉峰时说事了了就来接我,可是已经这么久了却渺无音讯,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爷爷,爷爷也不会被那些人威胁……” “此事怪不得你,莫要多想了。” 战天扬来到姜燕身前,心生疼惜本想要摸摸她的头,可对方已至胸前的身高方觉不妥,讪讪收回了手,说道:“我虽不知姜前辈身在何处,但当初有缘又见过一面,想必现在正隐身某处闭关,你已不是小丫头了,不可以哭哭啼啼喽。” 姜燕的大眼睛中随之又有了神采,急忙言道:“战大哥见过爷爷了?莫非你的身体是爷爷治好的么?” 战天扬摇头,把与姜瀚相见之事讲了一遍,又道:“那些人对你爷爷紧追不放,虽然不能力敌,但以你爷爷的能耐要摆脱他们也不是难事,那日分别便说要寻一处闭关之地,叮嘱我到芙玉峰探望你。” “哦。” 姜燕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大眼睛中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光彩,目光在战天扬身上游走了一遍,说道:“战大哥你也变了好多,与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时完全不一样了呢,你的伤是怎么好的?” “此事说来颇为惊奇曲折,繁事简说,得了一位高人点化,又遇到了几件离奇的机缘,就这样好了。”战天扬轻率言笑道。 “一定受了不少苦。” 姜燕年纪虽小心思却不弱,虽想不出简单一句话中包含了多少艰险,但也知道不会像说的那么轻松,稍稍踌躇后又说道:“爷爷在把我送往芙玉峰的路上说当年战大哥的太爷爷与他关系甚好,并有恩于他,所以战家的事他也有责任,在把我送到了芙玉峰后就匆匆离开了,我不知到底放生了什么事,但也晓得战大哥家一定发生了大事,我曾托师姐打听过战大哥家的事情……” “如何?”战天扬心头一跳,这是他三年后第一次听到自家的消息,心里不由的波澜起伏。 “战大哥,当时你们战家真的在策划谋反么?”姜燕不答反问。 “谋反?” 战天扬眼无惊奇,神情冷酷,缓缓走到亭边看着花丛,此时艳丽的花朵也在他眼中失去了颜色,冷笑了两声道:“的确只有这个借口才最合适,若我战家真有此心,他皇甫怎可能还有机会!呵,谋反!洪皇朝会有人信么?” “当时我也觉得奇怪,看上去反倒像是他们谋而后动,听师姐说,洪皇朝已经没有了战家,只要与战家有牵连的人都被……” 姜燕看着那黑色的背影心中仿佛一股秋风吹过,有种凄楚的伤感,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纵是满园的春色此刻亦显得萧条而悲凄,他心中在想着什么,他忍受着多大的苦痛,姜燕无从知晓,看着那背影沉默了许久,又开口道:“我知道这件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不然爷爷也不会把我送到芙玉峰,所以我又借口查寻爷爷的消息,对宫主问及了此事……” 战天扬骤然转身,冷酷的脸庞升起了一股火焰,看着姜燕说道:“云清宫宫主?” 静虚若云间,濯秀霓清涟。 这句话说的正是云清宫,在高耸入云的芙玉峰上其静虚之态就如漂浮在彩云间被世人敬仰,宫内皆为霓虹之美、清涟之姿的女弟子,更为世人所追捧、仰慕,无论其威望还是美誉都可谓世间无双。 云清宫宫主更被视为真正踩在云端的仙人,在战天扬眼中她未必是仙,但所说的话无疑还是极具分量,对姜燕问道:“宫主如何说?” 看着战天扬眼中的期许,姜燕忽感不安起来,清澈的大眼睛眨了几眨,说道:“宫主只告诉我爷爷无恙,让我在安心在云清宫修习,发生在战大哥家的事情宫主也不知。” 战天扬心中一颤,又问道:“她若不知,又怎知姜前辈无恙?” “当时我也是这般问的,可是……” 姜燕摇了摇嘴唇,稍有斟酌后说道:“宫主只说这件事牵扯到一个连她都不能知道的巨大秘密,是什么人*纵了整件事就更从知晓了,宫主的言中之意似乎是她都无法触及的人,至于爷爷的消息,我想肯定是宫主从那个人口中获知的。” 战天扬强压着心里的波澜,不论云清宫宫主对姜燕所言是真是假都足以表明发生在战家的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神秘,仇人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又对姜燕所说的那个人惊奇万分,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那人是谁……” 姜燕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在云清宫资质超凡的弟子在修为达到瓶颈时就会被宫主带去闭关之地,回来之后便修为猛进,据宫内前辈讲百年来获此福缘的弟子不出一手之数,蝶舞师姐就是最近一位去过宫主闭关之地的弟子。” “蝶舞?”战天扬稍感诧异,眼前不禁的浮现了昨晚那个翩若惊鸿蔽月的容颜,飘若流风回雪的身姿,仅从手中的一柄“雨蝶”就可窥知她修为,在云清宫的地位可想而知。 姜燕走近到战天扬身边,uu看书 .uukanshu.co低声说道:“我私下问过蝶舞师姐,宫主带她去闭关之地是为了见一个人,是什么人师姐也没不知道,嗯,其实师姐也没见到那个人,只告诉我那人很神秘……” 战天扬有些凌乱,不由的皱起了眉,姜燕吐了下舌头,俏皮的一笑,接着道:“那人用一种特殊的功法出现在了师姐的意识中,对师姐的修为无所不知,稍加指引就让师姐受益良多,‘雨蝶’也是出自那人之手,虽然一直未见到但师姐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那人比宫主还要厉害,嗯……师姐说,感觉那人已经脱凡入仙了。” “脱凡入仙……” 战天扬敛神呢喃,不知不觉的走回亭中坐了下来,姜燕也坐在身旁看着沉思中的战天扬,一对大眼闪烁有神,亭内寂静了片刻,战天扬问道:“那人可是云清宫的人?” “不知道。” 姜燕摇头,调皮的鼓起腮颊眨巴了两下大眼又说道:“不过我以后肯定会知道的,宫主答应了我,只要我勤加修炼也会带我去她的闭关之地,到时我一定会把所有的问题都问明白。” 第124章 天下霍乱(上) 对方的小心思战天扬怎会不知,故作俏皮的模样是想逗他一笑,他便真的笑了,说道:“勤加修炼固然很好,但也不能过于勉强自己,既然宫主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可见那人必定也所知甚少,你不必再去在意这个,过于苛求反而会让你的修炼适得其反,修习随心随缘,强求之心会泯灭了机缘。” “你怎么和蝶舞师姐说一样的话?”姜燕偏着脑袋若有所思。 “这便表明此话不假。”战天扬终于没能忍住揉捏了一把这俏皮丫头的脑袋,大眼睛瞬间呆滞,脸颊绯红,战天扬放声欢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说道:“今日怎不见你哪位蝶舞师姐?” 姜燕撅着嘴本想报羞赧之仇不予理睬,眼珠一转,狡黠的笑着说道:“师姐昨夜很晚才回来,还在屋内歇息呢,这才几个时辰战大哥就又想我师姐了?嘻嘻……” 面对这个睚眦必报的丫头战天扬只得大翻白眼,惹得姜燕又一阵得意的嬉笑,战天扬转头看向某处,那里树叶遮蔽并无它物,但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树荫之后,一扇窗户后一对凌波盈动的美眸倏然一抖,那身影没来由的退后了一步,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长裙上彩蝶翩飞,黛眉轻拧,不知是因透过树荫投来的目光有了恼意,还是恼自己的作茧自缚。 昨夜她有意不与战天扬淡漠相待,本想借此挫了昊穹轩纠缠不休的锐气,可不曾想竟在不知不觉间脱离可控制的范畴,最后心中的那波涟漪此刻还记忆犹新,竟有些不敢面对那家伙,故此才一直呆在屋内。 “有意躲着他不更显得我心虚么?” 蝶舞凝眉自语,美眸中不知是责怪还是气恼,她却没意识到自己因何会立于窗前隔着树荫遥望那个凉亭,叩响心扉的那一下往往是在意想不到的不经意间,也极容易被忽视不觉。 凉亭内战天扬和姜燕谈笑有声,形同兄妹般亲昵无间,只不过某人再看向某处是微翘的嘴角都会浮现出浅浅的懒散而坏坏的笑意,若是被那对眸子看到了不知她又会作何感想? “还有一件诡异奇特的事情,说起来也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战大哥你知道吗?”姜燕伏在石桌上双手托腮。 “哦?何事?”战天扬问道,确实不知姜燕所言何事。 “我到云清宫不久听师姐们说天下忽生异象,很多地方都莫名的发生了怪事,以往祥和的山林里频频出现妖兽,以前的凶险之地如今就更加险恶了,世间发现奇珍异果的消息不断,引发了修士界宗派间和修士之间无数次争斗,就好像天下突然混乱了一样。” “竟有此事?”战天扬不禁的皱眉沉思,虽说世间长久以来不时会有纷争发生,但只是王朝之间或是某些宗派间局部的斗争,波及不到整个天下,对修士界更谈不上影响,追溯起来该是千年前天地大战后天下便是一片太平,以姜燕所言而今世间怪象丛生,让他诧异又惊骇,问道:“可知因何如此?” 姜燕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各大宗派都相继派人前往事发各地查看,直到现在都没查出原因,许多宗派反而也被卷入了各种纷争,最严重的一次当数五大死地之一的亡魂沼泽,当真引起了天下人的恐慌……” “亡魂沼泽?”战天扬神情一动,再听到这个熟悉的名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触,问道:“那里发生了何事?” “三年前本到了亡魂沼泽十二年一轮回的寻宝期,可寻宝之门却一直未曾开启,据守着寻宝门户的炎朝说,是洪皇朝……”姜燕忽然一顿,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战天扬,惊呼道:“莫非是战大哥你?他们说是洪皇朝叛逆遗众逃到了亡魂沼泽,引发了其中的瘴气紊乱,难道战大哥你居然进了亡魂沼泽?” 战天扬点了点头,随即有摇头,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当时我的确有进入亡魂沼泽的心思,但最终还是没能进去,事态复杂说来甚是曲折,待到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你先说说之后发生了何事?” 姜燕轻笑着点头,说道:“寻宝之门始终都没开启,而亡魂沼泽内的瘴气却逐渐扩散出来,扩及之处都沦为了死地,在一年前炎朝不得已向天下发出了求援贴,许以重金广邀各大宗派贤能前往应对,其实早在那之前七峰八脉各大宗门就已经获知此事商讨对策了……” 话至此姜燕把脑袋凑过来,神秘兮兮的接着说道:“战大哥可知亡魂沼泽的寻宝之门其实有两处?” “有两处?”战天扬惊诧不已,千百年来世人皆知亡魂沼泽十二年一轮回方才开启的寻宝之门只有炎朝北境一处,急忙问道:“还有一处是在何地?” 姜燕缓缓说道:“亡魂沼泽东方尽头的符倚峰。u看书w.uuknshu.co” “玄符宗所在的符倚峰?”战天扬轻语中又陷入了沉思。 符倚峰是七峰八脉中的一支,玄符宗也属修士界的十五大翘首宗派,虽然排名不在前位,却是极为神秘的宗门之一,宗门弟子修炼之法与世间修士大为不同,是以炼符修炼,虽被成为旁门左道之术,但也自成一派立于了世间之巅,足见所炼之符有着其独到之处。 姜燕见战天扬沉思不语便未打扰,与发来身边的蝴蝶戏耍了一阵听到:“原来如此!难怪长久以来七峰八脉上十五大宗派从未涉足炎朝北境的寻宝之门,本以为是不屑于遗落在其中的宝物,不想却是有着瞒天过海之法!玄符宗把所守的寻宝之门于十五大宗派共享,寻宝之期又至却发生异变各大宗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集结如此之力应对,想必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战大哥的心思果真了得!”姜燕赞了一声后俏皮的眨着眼睛,说道:“可此事战大哥却错了,各大宗派都派遣门内高人赶至了符倚峰,各施其法都未能遏止扩散的瘴气。” 闻言,战天扬的心倏然一沉,想到了那个由爱生恨的地方。 第125章 天下霍乱(下) 亡魂沼泽之辽阔与数个王朝边境接壤,屹立东方的洪皇王朝也在其中,只是相连之界在当中较为狭窄,再者虽然洪皇王朝以金戈铁马之师建朝两百余年,自诩盛名,但对这个天下而言还是一个立足未稳独霸一方的小王朝而已,未能引起天下人重视,所以当谈及与亡魂沼泽相连的王朝时世人只记得了与洪皇王朝伏龙山之隔守着寻宝门户的炎朝。 若亡魂沼泽的死气溢漏扩散不止,与之相连的洪皇王朝又则能幸免?心里本对那里有着滔天恨意,可此时此刻却为何有了担忧之情? 战天扬心中悲叹了一声,有些情愫始终割舍不断,对不起战家的并非整个王朝,收敛了心思问道:“最后是何人止住了扩散的死气?” 姜燕眨了下惊奇的大眼睛,战天扬见得微微一笑道:“你先前也说亡魂沼泽死气扩散引发了世人的恐慌,若此事没有应对之法将会是祸及天下,虽然我们眼下所处的冥朝与那里相距甚远,但亡魂死去扩散不止无论身处何地都将无一幸免,我在这里从没听闻此事,足以表明此事已有了应对之法。” 小心思未能得逞的姜燕撅着嘴巴有点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瞬间又神采焕发,说道:“战大哥你再猜猜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嘻嘻,你肯定想不到。” 战天扬稍有沉吟,摇头道:“的确想不出。” 姜燕小小的得意一番,说道:“是玄符宗!嘻嘻,想不到吧,各大宗派前去帮他们,最后反而是他们自己解决了……玄符宗炼出了一种据说很古老的符印,叫,对了,叫‘镇天符’,只听名字就很厉害吧?本来他们是没有能力炼出这个符印的,是前往符倚峰所有人合力相助下才成功炼成,不过玄符宗的名声在十五大宗派中还是因此抬高了不少。” “呵呵,既然玄符宗有这本事,其他宗派倒也未必没有。”战天扬“天下宗门哪个不留有镇门之宝,何况贵为翘楚的十五大宗派,恐怕都掩藏了不少了得的本领,祸在门前玄符宗才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领,至于他们自己有没有能力炼出‘镇天印’,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姜燕恍然点头,说道:“难怪宫主听说此事时那般平静,只说了句旁门之术遇上邪门之法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炎朝为此免不得大损财力了,那里现今如何?”战天扬问道。 “亡魂沼泽扩散到了距离黑水城三里处,嘻嘻,破财免灾嘛,炎朝现在还算平安无事。”谈及此事身为其中一员的姜燕,对当初十五大宗派联合敲炎朝竹杠的行为也感到有些难为情,嘻哈一笑后又道:“当今最混乱的地方当属洪皇朝了,几乎牵连了整片东方大地。” “怎样?”战天扬又问,心里已想到了什么。 “也是在一年前,洪皇朝忽然往东方出兵征伐,兵力强盛出乎世人意料,至今已征服了几个国朝,看上去想一统东方大地呢。”言及此事姜燕忍不住咂舌,已太平千年之久的天下这般凶猛的战争并不多见。 战天扬却毫不惊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色彩,似自言自语般轻声道:“皇甫皓的野心岂止是东方大地,呵,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姜燕并没听清战天扬的言语,但每谈及洪皇朝时他落寞的神情却是看在眼里,此时她故作老成的叹息道:“唉,整个天下都乱象丛生,谁也顾不得别家的事了,连宫主都说只怕这才只是开始。” 战天扬未见到也想象不出当今天下的乱象,但也明白无端之乱必当为天下之祸,心里冒出了一个不敢想的想法,同时想到了在元丹里沉睡的黑魅,想法还没来得及引申就被他压制下去,说道:“难怪城外的太华山上透着股子古怪,你们到此就是为了查明此中原因?” 姜燕清澈的大眼睛里忽闪出一股忧伤,黯然摇头道:“其实我们是在寻找我的一位师姐,是宫主的女儿,已经失踪两年多了……” “失踪?” 这件事比先前所有的事情都让战天扬感到惊诧,说道:“云清宫宫主之女就算在外意外身亡宫主也会凭体血脉内印记寻到,怎可能会失踪呢?” “这就是事件的奇异之处,唉……” 姜燕又一声轻叹,眼中的伤感愈加浓郁,道:“当初师姐随几位长老外出历练,出宫没几日宫主忽然感应不到留在师姐体内的血脉印记了,但留在宫里的命息玉简师姐的却完好无恙,不过几位长老的都没了命息。” “从那日起师姐就没了音讯,宫主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查寻了半年仅查得了师姐佩剑的下落,可当找到佩剑时却已不知辗转了多少人,很多得到师姐佩剑的人都在争抢中丧了命,我们历经周折最终查出佩剑是出自冥朝境内,但也自此没了线索,如今云清宫在外的弟子几乎都散布在冥朝各处查寻师姐的下落。” “这倒是件奇事,以云清宫宫主的能力,想要抹去你师姐的血脉印记只怕比杀了她都要难,若说是有人针对云清宫实施的阴谋,杀了几位长老而掳走了宫主之女,可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符合常理。”战天扬垂眉低语,也觉得这件事太过古怪。 姜燕点头道:“战大哥与宫里长辈们所说的一样,唯有找到师姐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命息玉简来看师姐性命无忧,可始终没有音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几位长老虽然死了,但体内的门派印记也不是追寻不到,莫非她们的印记也消失了?”战天扬问道。 “嗯,u看书 uuansu.om她们就好像从世间消失了一样。”姜燕青涩的脸庞上布满了惆怅,眼帘低垂,又道:“我们到这里是因为查知在师姐失去音讯的那段时日太华山一带发生了纷乱,进过几日细查似乎也与师姐失踪无关,纷乱是由太华山里出现了一枚名叫‘极阴果’的妖果引起的。” “小小的太华山居然出现了‘极阴果’?天下当真是乱套了!”战天扬惊叹不已,“极阴果”是一种极其罕见且功效甚强的妖果,莫说妖兽,就是人炼化服食都会受益无穷,这种妖果若是出现在某些神秘地域倒也正常,但在区区太华山就成了一件奇事。 姜燕依旧沉溺在自己的悲伤里,继续说道:“这次依旧没查到师姐的消息,蝶舞师姐也没找到她需要……若攸师姐?” 此时一个青蓝的身影来到了凉亭,姜燕话到一半转而疑声道:“若攸师姐,可是有事么?” 来人也是战天扬昨日见过的,身着青蓝色烟罗长裙,明眸皓齿,颊瘦颚尖,乌丝轻挽两鬓飘摆,姿色不及蝶舞但也是难得的美人容颜,不得不感叹云清宫并非徒有美誉虚名,只听她俏生生的说道:“不是找你有事,是找他有事。” 第126章 去还是不去 “战大哥?” 亭内二人顿感惊疑,又听若攸道:“听怡师妹说公子到此约见燕子师妹我便冒然寻来了,有事相告公子。” 战天扬正色问道:“不知姑娘有何事相告?” “今早我与几位师妹去了一趟太华山,返回时见到公子的两位同伴与焰涛门的人起了争执,当时便奇怪公子怎会不在,回来后方知竟在此处,我觉得还是前来告知公子一声为好。”若攸然然含笑悠悠言道,淡淡尔雅的风姿颇有韵味,眼波流转间的风情也不输蝶舞几分。 “多谢姑娘相告。” 战天扬起身道谢,姜燕也跟着跳起来,狠声言道:“焰涛门?那两位大哥哥怎会遇到这群可恶的家伙!” 本欲告辞的战天扬听到姜燕此言后问道:“你知道焰涛门?” 姜燕愤慨的点头说道:“这些天他们没少打我们的主意,我可把他们打听的清清楚楚,焰涛门听上去是一个宗门,其实都是些城狐社鼠、作恶多端的家伙聚在一起为虎作伥,哼哼,太安城的百姓可是受尽这些可恶家伙的欺压,若不是蝶舞师姐不许,我一定捣了他们的老窝!” “你已让园外焰涛门的人吃尽了苦头,还不解气呀……” 若攸对姜燕言笑,又对战天扬说道:“焰涛门确是些奸诈之辈,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在太安城算是排位第二的势力,公子此去当小心应付才好。” “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告辞!” 战天扬又对姜燕道:“你只需在云清宫安心修炼,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一定会和你爷爷一起去接你,知道么?” 看着对方坚毅而诚挚的眼睛姜燕乖巧的点了点头,当战天扬转身而去时她忽然又追上去,急道:“战大哥,要不我和师姐们同你一起去吧?” “莫非你认为战大哥连这点小事都不能解决么?” 战天扬轻笑着,姜燕又摇了摇头,战天扬怜惜的轻抚了下姜燕的头顶,又轻声道:“战大哥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黑色而挺拔的身影离开了,凉亭里却多了一个恬静柔美的倩影,来到姜燕的身侧,双眸淡淡的看了眼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说道:“他便是你以前要我去打探的那一位?” “嗯,就是他。”姜燕的大眼睛忽闪着,不知又在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站在一旁的若攸悠然自若,她却从蝶舞刚才淡淡的一瞥中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姜燕沉吟着拿定了主意,把若攸所说的事情讲给了蝶舞,又道:“师姐,我们去帮帮战大哥吧。” 蝶舞黛眉轻拧有点犹豫,若攸眼中一亮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师妹的神情,这是她对姜燕所提事情的第一次犹豫。 姜燕也诧异的看过来,蝶舞还是犹豫不决,若攸的嘴唇弯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悠然的笑着…… 去还是不去呢?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也是苦恼、微妙的问题。 太平昌盛两百载,铁骑一夜出东关,金戈屠万仞,沉沙饮秋寒,战洪皇。 黑云摧城妖雨来,九环响绝泯人寰,皓芒炙宇焚,龙戟诛雄捭,曜东方。 建成两百年的洪皇王朝再燃烽火,一轮皓日自东方骤然升起,“洪皇”旗帜又一次名扬天下,一将功成万骨枯,皇甫皓就是踩着东方大地上无数尸体走进了天下人的视野,洪皇王朝的朝界随着黑铠铁骑的所向披靡向东方一扩再扩,同时让世人记住的还有一柄响过之后就惨绝人寰的九环刀,和立于城头笑看尸山血河的妖人,雨田。 “雨大人到了么?” 洪皇王朝朝殿后的书房内皇甫皓黄袍加身巍坐于上,这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已俨然一副帝王之相,若说以前朝中还有人对他心存质疑,当他持一把“飞龙裂天戟”率洪皇大军攻克了这场战争的第一个国朝时,这把龙戟也把这些质疑挑的粉碎,随着一场场告捷之战,他的威名死死的压制住了这个王朝,反对发起战争的人早已三缄其口。 书房内坐着的皆是皇甫皓心腹官将,一位公公谨小慎微的走出来正要答话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进了书房:“到了。” 声落,人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书房门口,一个雪白无暇的身影,一张妖孽的脸庞,如今已没人再从这张脸联想到以前的那个妖孽,洪皇威名愈加壮大,皇甫皓的龙椅越做越稳,这个王朝已逐渐淡忘了那个曾经屹立在这块土地上的世家,那个姓氏已很久都无人再提。 “雨大人。”…… 坐于下首的众官将纷纷起身行礼,这位大人小小年纪无官无品,但王朝皆知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人人敬畏,视之为妖。 敬的是他弹指一挥间攻城克敌的兵家纵横之术,畏的是他屠城百万依旧面笑如常的暴戾恣睢,敬畏的是敌方谈及就不寒而栗的名号,“妖雨”! 其貌如妖,其智如妖,其心如妖,其人如妖! 侍立的两位公公急忙搬出一张软椅放在皇甫皓偏下的位置,在众人之上只在皇甫皓之下,待雨田落座后下方众官将才依次坐回,皇甫皓在今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道:“有劳雨大人,战事如何?” 雨田冷魅的目光在书房内扫视了一圈,冷言说道:“尽是些愚蠢的无能之辈,u看书 .ukanshu 十日可破流华朝朝都!” 烽火燃起的这一年间虽然已见惯了“妖雨”摧枯拉朽的纵横兵术,但此言一出还是引起了一阵惊诧,皇甫皓双眉一挑眼露赞许,坐于众官将首位的一位老者说道:“雨大人说十日就不会多一个时辰,硫华朝一破我洪皇雄师一年时间便已征东方诸朝国半数,吾皇一统东方也指日可待!” 其后的官将随即附和陈赞,皇甫皓含笑巍坐,雨田依旧冰冷如雪,那位老者双目炯炯有神,连颚下短须都熠熠生辉,又说道:“天下朝国百数,其大多都是坐拥弹丸之地,聚一流愚众空有王名,看似国泰民安实则为天下之大患!如今各地异象丛生,祸事不断,纵观天下各朝国,哪个不是只顾自家门前雪,谁真的心系天下安稳,体恤万生之苦?世生怪象实为天下之祸端,而散沙之堤何以抵汹涌洪涛?诸朝自顾就是祸乱之源,王者无能便为灾难之首!” “王者当以德、力威服天下!吾皇出兵东关征伐东方诸朝国,实乃有心怀世人之德的无奈之举,宁被世人误解而谬论的大义计,洪皇雄师气势如虹清野东方之地正显了吾皇威服天下之力!方今唯有统治一方让洪皇旗帜飘展天际,才有为苍生出言的一席之地,以东尊之名唤结天下诸朝国共度天之大祸!” 第127章 妖雨 书房里除了老者的声音寂寥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其貌不扬身躯淡薄的他此时此刻亦是光彩*人。 “若东尊之名还不够呢?”雨田忽然冷冷的接口道。 老者顿了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中官将,收回目光后振振说道:“唯有洪皇雄师征出东方。” 书房里死一般的沉寂,雨田妖艳的面容冰冷无情,众官将则是神色各异,面面相觑,片刻后不约而同的望向巍坐在上的皇甫皓,一时间无人言语。 皇甫皓把众人的神情一一尽收眼底,其威严之态实难看透,他又等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魏相甚明朕心,所言正为朕之所想,天下之厄难当以天下之力共御之,而今天下各皇族、王室莫不是胸怀私心,为一己荣华弃苍生之安泰,百姓愚忠而盲从,试问这般下去天下将沦为怎样的乱象?朕不怕背负一身骂名,因为朕相信终有一日朕之心意会昭然天下!” 言及于此皇甫皓顿了一顿,看着一众官将一字字的问道:“不知众卿如何看朕?” 魏相名作魏轸,又是一个倾动全朝的名字,如果说雨田是飘在洪皇朝上空暴戾恣睢的“妖雨”,那魏轸便是取代了以前的李丞相为皇朝朝政的轸石,洪皇朝之人的命系于雨来之手,也在魏轸之口。 坐于下首的官将们静默不语,眼睛余光皆暗地里瞟向魏轸,众人此时怎会还不明白皇甫皓的雄心,只是那句“征出东方”着实把他们震住了,雄霸一方尚可接受,可是要一统天下,莫说是听,恐怕从古至今连有此想法的人都没有过。 可此时这样一个人就巍坐在上,让他们的心澎湃不已却又惴自不安,当魏轸跪地施礼时官将们重重的松了口气,听到:“吾皇身负天地之大仁,胸怀为苍生之厚义,如此圣德乃天下之福泽,臣愿为吾皇宏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臣愿为吾皇宏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众官将紧随叩拜,奇声高呼。 雨田冰冷的眼睛闪了闪,静坐不动也未言语,皇甫皓嘴角含笑,眼中迸发出万丈雄心,声如洪钟:“有众卿辅佐,朕之所愿必能达成,洪皇之名威服天下!” 官将们再次高呼,书房内群情激昂,一个伟大而美好的宏愿,一个从来没人敢想的霸图就这样冠冕堂皇的诞生了,这是一个华丽的揭幕,而华丽的背后是什么则罕为人知,将会如何谢幕更无人知晓。 激荡的气氛许久才平息下来,冰雕一样的雨田忽然问道:“玄符宗如何说?” 下首的官将中传出脆亮的声音:“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世间还能有什么事说不通呢,玄符宗多要一成便可对我朝东征不闻不问,修士界的翘楚宗门也不过如此。” “孙卿‘铁算鬼娘’之称名副其实,多一成而已,给这些蝇苟之徒又能怎样,难怪千百年来这些宗门只会隐世在外。” 皇甫皓冷笑道,雨田点了点,说道:“倒比预想的少要了一半。” “这便是世人敬仰名门宗派,祸及天下之时他们也要勒索炎朝一番,哼,可曾把天下苍生看在眼中?如今坐享分他们更是何乐而不为,世人敬仰他们,他们却把世人视之为草芥!” 皇甫皓环视屋内,又道:“这般世道,哪里还有人心可言,胜者为王,强者为尊,天下苍生在他们眼中犹如蝼蚁般不堪,众卿,天下如此岂有不乱之理啊!” 众官将愤慨点头,皇甫皓的神色为之沉重非常,说道:“如今以我洪皇之朝力却也不能得罪他们,王将军,朝内各处游走的宗派弟子可有不妥?” 一位身着银衫,神情肃然的青年出来回话,正是乾天武技场中枪败战天扬而名声大噪的凤鸣城王启,事过三年,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声音更是响亮:“各宗派弟子皆行走于山峦林野,并无干涉我朝军事,朝内多处凶恶祸事都被他们平息,只是偶遇异生瑰宝与朝内势力发生过争斗,几次朝军也涉及其中,损伤参半。” “再有相遇便让与他们,此时不便与他们生恶,名门宗派当真可笑之极,见得异宝便趋之若鹜,修心成道却修成了这副德性,哼,终有一日会让他们加倍奉还!”皇甫皓冷声说道。 雨田看了过来,眼中是一种莫名的神色,嘴角动了动却忍住没说出来,下方的魏轸也脸色一变,目光成炬看向皇甫皓,后者此时方觉话有不妥,眼帘跳了一跳,抬手在嘴前轻咳了一声,对雨田问道:“对炎朝之事该着手准备了吧?” 眼中的神色一闪而过,雨田又恢复了冰冷,点了点头,皇甫皓又把目光转向魏轸,就听他说道:“炎朝因亡魂沼泽死气溢漏之事朝内半数财力被合力施符印宗派得去,如今朝力衰损十年方可恢复,而我朝正值东征,其必然想不到我朝会征过伏龙山,依臣之见,此乃准备最佳时机,若三年内征伐,必可荡平炎朝一报当年索赔之辱!” “雨大人认为呢?”皇甫皓倾身背靠龙椅,面无表情却显坚决。 雨田依旧点头,uu看书.uukansh 道:“时机已到。” “众卿呢?”皇甫皓环视下首,双目威严。 “报欺我洪皇之辱,兵伐炎朝势在必行!” “唯命吾皇,刀山火海,无往不从!” “炎朝凭己势大欺我洪皇久矣,伐过伏龙山乃先祖夙愿,万民之期盼!” ……… 书房内又一次群情激奋,似乎炎朝已为洪皇朝众矢之的,皇甫皓傲然点头,道:“此时便有魏相着手准备。” 魏轸叩拜大放豪词,众官将也相继请命,书房内又热闹了一阵后渐渐平静下来,官将们一次退下,魏轸眼含深意的看了皇甫皓和雨田一眼最后离开,侍立在旁的公公也随即被谴退。 书房内只剩下了一黄一白两个身影,雨田的冰冷逐渐融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光彩,一笑如妖,双目胜妖…… 第128章 炎骄2王 同样是在一间书房,同样只有两个身影,但一个红如炎火,一个赤似骄阳。 两人的面容有着六分神似,双眉凌冽飞挑好似刀锋一般,双目辉光自敛已令人望而生畏,他们神态自若,举止随意,但却隐含着庄重而凛然的威势,身着红如炎火的华服者眉与眼中也散发着炎火般的辉芒,正是炎朝的主宰者,炎王。 另一位身穿赤黄锦衣,在炎王身侧也不失骄阳之辉,在炎朝内除了炎王的弟弟骄阳王也别无他人。 炎王轻抚着手边的茶杯,却并无品饮之意,说道:“贤弟,谷梁家又与为兄提及了冉儿与谷梁璞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骄阳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味少顷后开口道:“璞玉无暇但也要看雕琢之后,皇兄,此事再缓缓吧。” “哦?”炎王收手轻抚下颚,道:“贤弟认为谷梁家下代家主继承者还存有争议?谷梁玉真有这份能力?” “只怕不仅仅是家主继承之争。”骄阳王笑看了眼明知故为的炎王,说道:“同出一父,谷梁璞有的能力谷梁玉又怎能差了?何况谷梁玉的母亲又岂是泛泛之女,不然当年他们怎会都心仪于她,也不会……” 话音一顿骄阳王无奈摇头,炎王接口道:“谷梁家已明态谷梁璞为继承者,虽为异母同胞,谷梁玉当真有争夺之心?” 骄阳王叹息了一声,又端起茶杯,这一口喝了颇久,炎王和悦的静坐等候,片刻后听到:“谷梁单飞有生他之恩却无养他之情,更未尽育他之责,若非那位谷梁家恐怕早没了谷梁玉,当今谷梁一辈若论城府之最者莫过于他!谷梁家现今看似兴旺安定,实则激流暗涌,不知有多少人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这位隐匿显拙的谷梁玉就为其中一员,那件事也因继承之争而起,所以谷梁玉绝不会让下一代家主继承太平渡过。” “不论谷梁玉城府如何终究势单力薄,怎能敌得过一族鼎力的谷梁璞?”炎王又问道,对于王朝家族内部事宜他这位王朝主宰者似乎没他的皇弟谅解的详尽。 “皇兄当真这么认为?” 骄阳王的眉间忽然闪现一股凛然之势,说道:“若真如此,谷梁家为何不在定下继承权后再提冉儿之事?” “与冉儿之事有了定论那家主继承权也便定了。” 炎王低声道,贵为一朝之主宰的他心思怎可能弱了,眼中又闪过了一抹惊奇,道:“那件事已经十五年了,他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骄阳王的脸上凛然之色中又多了几分可惜和厉色,说道:“所以我一直认为单杰更比谷梁单飞适合担任谷梁家家主。” 一位只言其名,一位言其全名,孰轻孰重溢于言表,炎王不由的叹息一声,骄阳王与谷梁单杰的交情他也知晓,那件事情后他的这位皇弟并未因此责难谷梁家,朝事与私交孰轻孰重正如谷梁单杰和谷梁单飞一样在他心里分的清清楚楚,身为一朝之主有弟如此是何其幸哉。 “此事冉儿是何态度?”炎王企图扭转骄阳王的心情,骄阳公主便是最好的话由。 “明里看似冉儿要与谷梁璞走的近些,但其实真要在此二人中做出选择,只怕事到眼前冉儿也无法定夺。”骄阳王无奈轻笑,心情果真好了许多。 “这般看来谷梁玉倒是有着几分真本事了。”炎王也轻笑言道,他对唯一一位宝贝侄女的眼里无条件的信任。 两位在炎朝高高至上的男人只因一个小女子相视笑出声来,笑声几合,品茶几口,又谈了一阵家常后炎王正色说道:“你当初对天下谎言合力封印亡魂死气的宗派得去倾朝半数财力,现在可能告诉为兄原因了?” “皇兄认为如今的洪皇朝如何?”骄阳王不答反问,双目凝视对方似是很看重这个问题。 炎王思忖有顷,眉头时皱时展,思定后说道:“洪皇擅起战火其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建朝两百年亦是太平昌盛,如今根基刚稳便先生内乱后起战事,又难免伤及根基,动了民心,这般下去终究会落个引火*的下场。” 论起朝政骄阳王神情肃穆,说道:“洪皇内乱祸源战家,这样一个有着建朝首功的洪皇第一世家短短几月便倾覆无存,皇兄,若换做我们可能做到?” “要做到这般也不是不可,只是要……” 炎王倏然双眉一挑,眼中迸射出一股炎火般的精芒,一闪即逝,脸色沉重了几分,说道:“洪皇只是区区两百年的王朝,绝不可能达到这个高度,除非,除非……” “臣弟也是这般认为。” 骄阳王也面色沉重的点头,又说道:“正如皇兄所言,两百年对常人而言已是久远,但对一个王朝只不过稍纵即逝罢了,这样一个才铸稳了根基的王朝对天下事很多都还没有知道的资格,可就是这般一时半截的心最易蛮莽行事,也最易被挑拨利用。” 炎王肃然点头,说道:“战家谋逆只不过是洪皇皇室给朝民耍的一出把戏罢了,若真如此,为何会是战家?” 骄阳王摇头,说道:“听闻战家之事时我便觉得存有诸多疑点,细查之下也未发现战家有何蹊跷之处,追溯两百年前战家一直是隐于山间的世家而已,除了拥有世间至高功法外并无奇特之处,可这绝不可能成他覆灭的原由。” “如此看来,这件事的确甚是诡异。” 炎王又陷入了沉思,书房内寂静无声,一种肃杀的威势在隐隐弥漫,倏然,炎王的眼中炎芒大盛,又惊奇又震怒,骄阳王的脸色平静的有些可怕,他似是知道炎王心中所想,与其对视着缓缓说道:“皇兄也认为此事绝非巧合?” “若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炎王逐字吐出,uu看书 .uukansuom能令炎朝之主惊奇的事情可见一斑,他缓了几息又道:“虽然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对这里无暇顾及之态也能猜出必是有大事发生,若细算起来,正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这般巧合的事情就不能用巧合二字定论了。” “当年洪皇朝的崛起就有诸多蹊跷,只是时过境迁已无从查证,如今又事过反常,令人不得不防啊!” 骄阳王凝重言道,话音一转又道:“若说巧合,臣弟又发觉了另一件巧合之事。” “何事?”炎王忽感不妙,不由的挺直了身板,骤显王者之威。 “皇兄可知这句话,洪皇军事尽握雨田之手,朝政尽在魏轸之口?”骄阳王又一次不答反问。 炎王点头,骄阳王低声说道:“先不说被冠为‘妖雨’的雨田,那魏轸是战家乱事后朝民动荡时忽然出现在洪皇朝上,他先拔出了周边朝国在洪皇朝内安排的细作,而后废旧制出新律镇压了民间动荡,战火燃起后又给征伐下的朝国制订了苛律酷法,他的做法和手段都像极了秘典里记载的那位。” 第129章 再聚首 刚刚挺直的腰板随着这一席话又靠回到了椅背上,无需其它,骄阳王口中的“秘典”就足以让炎王慎之又慎,整个天下恐怕就只有他们二人看过这部秘典,其中记载的都是不能公示于众的辛秘,而所言的那位,炎王更是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他靠在椅背上眼帘下垂,似是不愿相信的说道:“怎么可能呢?那里不是早已不复存在了么?” “焚尽之火尚可复燃,何况是他们。”骄阳王叹声道。 “若贤弟所想不差,那么那位雨田就极有可能来自那里了。”炎王闭目说道,他这位皇弟所说的话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骄阳王的神情却随之舒展了,又品起了茶静静的等待着,杯中茶水喝尽时炎王恰好睁开了双眼,眼里平静无波,只有骄阳王知道在那眼底深处正燃烧着一股炎火,炎王看着骄阳王感慨道:“贤弟用心良苦啊!” 骄阳王起身给炎王换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斟满,落座后说道:“皇兄认为此策可行?” “三日后便派使臣与洪皇再谈当年未达成的赔偿之事,我朝财力损半之言要给贤弟坐实啊!哈哈……”炎王开怀大笑,他们兄弟之间很多事都已心照不宣。 骄阳王含笑点头,说道:“或许能从洪皇那里把一些事窥知一二。” “世间乱象已生,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会沦为战火之中,太平了千年的确已到极限了啊!” 炎王感慨无限,对面的骄阳王亦是如此,两位王者较之常人要知道这天下的很多秘密,此时想到的也比世人多了很多。 天下徒生异乱是很多人已知晓许久的事情,但战天扬却是才知不久,而且此时才清楚的看到了纷纷乱象。 出了春园庄后他便赶往了太华山,虽然不知沙七和玄具体身在何处,但因为玄身体内特殊的元力可以说就是出自于他,所以寻找起来极为容易,只需放出气息感应而走就行,就在这一路上,本寂寂无名的太华山里竟人影绰绰,无一不是身怀修为结伙寻宝者,相互的争斗更是时有发生,仅从小小太华山就可看出这天下真的乱了! 太华山深处的一处山坡上正集结着一群人,沙七和玄手持兵刃傲立其中,战天扬掠身而来时看到外围观望的人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神一沉,嘴角缓缓翘起,露出了一个极坏的笑容。 当战天扬出现在眼前时昊穹轩明显的怔了一怔,战天扬指着场中一群叫嚣不断的人群笑吟吟的问道:“昊少主,那些是你的人?” 昊穹轩神色一凛,双眼眯了眯,回问道:“那两位是你的人?” “不错。” 战天扬依旧笑吟吟的点头,昊穹轩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你认为我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哼,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哈哈……” 战天扬一笑后道:“我想也不可能是,这些喽啰就是给昊少主提鞋都配不上,昊少主莫怪。” “你就是战天扬?”昊穹轩身边的一位其貌不扬的青年问道,换了一身朴素衣衫的他更显得平凡无奇,站在昊穹轩身旁几乎没了存在感。 “你是?”战天扬还是嘴角上翘,只是这笑容无意中多了懒散的意味,在看到昊穹轩第一眼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平淡无奇的青年,因为他太平淡,太无奇,能让人忽视的存在感却让战天扬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这是毫无来由的感应,或者说是同类间的警觉。 “李天中,昊少主的师弟。”青年的笑也毫无特色。 这样一个人扔到人群中就好像一粒沙砾吹进了大漠,无惊无奇,无影无踪,可在战天扬眼中他却如同针尖刺进了眼球,只觉告诉他此人比昊穹轩更加危险,挑眉一笑赞声道:“昊天殿果真人才济济啊!” 李天中面不改色的轻笑,昊穹轩冷声道:“你的同伴似乎有了大麻烦,你是准备不管不顾么?” “多谢提醒,我若不管不顾又何需急匆匆的从春园庄赶过来。”话音一落战天扬就化作一道黑影向场中央掠去。 昊穹轩的神情瞬间阴沉无比,身旁的李天中很玩味的笑道:“有意思。” 场中,一群人手持兵刃向沙七和玄围拢过来,战天扬虽然刚到但也已从对方叫嚣声中听出了是因为一株“白桦”妖树引起的争斗,这妖树因形似白桦树而得名,但却是仅高三尺,通体白华剔透,汲取了天地间妖气而成。 但凡妖族异宝并非只有妖族可用,人将之炼化吸取也会受益匪浅,一株成年“白桦”足抵得上十颗红色晶石,焰涛门乌合之众趋之若鹜也在情理之中。 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引起了围观众人的惊诧,只见他冲进还未对沙七和玄成围合之势的人群,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如同在人群中划出了一道黑线,迅不见影,血光乍现。 沙七和玄也同时身动,uu看书ww.uuashuom白华斩起,银影疾刺,眨眼间围拢来的二十几人连反抗都还没来及就已横尸在地,三人狠辣、果决的手段让在场众人无不吸了一口凉气,嘈杂中都在猜测三人的身份。 “可还好?”战天扬站定后问道,看也没看对面气势汹汹的一群人。 斗笠下还可以看到沙七嘴角的冷笑:“松松手脚而已,不过被这群恬噪的家伙吵的耳朵疼。” “只会装腔作势的卑鄙家伙!”玄冷漠的接口道,要巩固妖丹根基最佳之物莫过于妖族异宝,这群人居然要从他手中抢夺“白桦”,他真的生气了。 漆黑的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深邃,连光线都能吸收的黑色仿佛恒古的深渊,其中隐隐散发的蓝芒令得深渊愈加泓邃莫测,黑剑之辉竟让周围众人不敢直视,“辉渊”之威不在剑势,而在人心。 “呔!你是什么人?”一位粗壮大汉上前怒目吼道。 战天扬这才转过身,轻蔑的看过来,说道:“你是什么人?” 第130章 纷争 战天扬淡漠的态度不仅让大汉心中一悸,后方焰涛门众人也一时心生疑忌,大汉以声壮胆,更大声的吼道:“我们乃焰涛门门下,你们胆敢杀我焰涛门弟子,是活腻了不成?” 在其后焰涛门一众中有一位精壮的汉子,眼里神色转换不定,身边一位偻背老人正在低声道:“钟门主,此事怕是不妙啊,老夫刚才见到此人与那几位有说有笑,若老夫没看错,那位身穿紫金氅衣者正是昊少主。” “昊少主?”精壮汉子皱眉道,难掩眼中的狠色,任谁看到属下被杀也不会面色不变。 老人偻着背却不知怎地把嘴附在了精装高大的汉子耳边,小声说道:“昊天殿,昊穹轩啊。” 被叫做钟门主的精壮汉子脸色剧变,眉头紧锁,眼里的狠色禁不住颤了起来,不停的用余光看向在外围观望的昊穹轩。 他人的窥视昊穹轩怎能不知,冷冷一笑,道:“好狡诈的家伙,居然算计到了我头上,被他借势了一把!” “战天扬?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天中望着黑色的身影和黑色长剑古怪的笑着,见到昊穹轩想要上前去,又道:“此去还有何用,不论是你昊少主的朋友还是对手,都一样让焰涛门忌惮。” “可恶!”昊穹轩不甘的低骂一声,脚下未再一动。 场中战天扬一转手中“辉渊”,对粗壮大汉说道:“是不是活腻了,你何不来试一试?” 大汉为之憋红了脸却不敢妄动,扭头看向后方,人群中走出来一位精壮汉子,正是那位副门主,走上前说道:“我乃焰涛门副门主钟岩,门下弟子与小兄弟的两位同伴发生点误会,说开便可未必要刀剑相见,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想抢‘白桦’抢便是了,何必这么婆婆妈妈呢?”战天扬似笑非笑的看向钟岩,摇头道:“与传言中的焰涛门一点也不像啊。” 对方愈加跋扈的姿态让钟岩更加疑忌,强笑言道:“小兄弟误会了,并非我门下要抢夺‘白桦’,实在事出有因,当时……” “战大哥!” 一声娇唤打断了钟岩的话,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掠空而来,其后一个彩蝶飞绕的身影踏风而来艳丽照人、光彩遮天,身侧一位幽若清雅的姿容也赏心悦目,一时间山坡上寂静无声。 “你怎么来了?”战天扬对来到身前的大眼睛姜燕问道,又看了眼立于半仗处的两位,不是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在蝶舞身上顿了一顿。 姜燕嘻嘻一笑道:“在春园庄太无聊了,所以我和师姐就出来转转喽,可一时又别无去处,就到战大哥这里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的确没有,不过至少不会无聊。”战天扬笑道,似乎忘了对面还有人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站在一旁的蝶舞面色平静,但眼眸闪闪似是有话要说,身边的若攸却先说道:“战公子可要帮忙么?” 战天扬回道:“多谢两位,这点小事还不足以两位出手,在旁看看以示消遣便好。” 在三位到来时偻背老人也悄声无息的到了钟岩身旁,低声道:“这次恐怕踢到了铁板啊,这三位都是住在春园庄的女子,她们的身份至今还未查清,依老夫猜测,极有可能是云清宫的弟子。” 钟岩本就惊异不定的眼神瞬间一沉,焰涛门在太安城一带可算强势的势力,可论及天下只怕连一束小火苗都算不上,在一方作威作福贯了的他们还不能适应突然风云际会般的场面,这些传言中的宗派出现在眼前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问道:“你能确定?” “十有*!”偻背老人话音方落又是面色一紧,望着摇曳走来的身影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忌惮言道:“灵蛇谷。” “咯咯,这里好热闹啊,熟人都在呢,莫非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咯咯,怎么能少了姐姐呢?” 仿若一朵妖媚的青花从人群后飘摇而至,顿时摇花了众人的眼,身侧一个火红的身影摇摆着羊角辫正与姜燕相互做着鬼脸,青鸢未到战天扬身旁却也停在一尺处,故意比蝶舞离那家伙近了许多,眉间媚气缭绕,娇怪道:“弟弟可真狠心,居然不来寻姐姐叙叙旧。” “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那福缘客栈在何处。”战天扬嘴角含笑心里却在苦叹,女人的战场没有硝烟但足够让男人冷汗涔涔。 “可你却能寻得到春园庄去……”青鸢嗲怪声中带有三分哭腔,回首看向蝶舞眼中更是无尽的幽怨,山坡的上空顿时迷雾重重,三人之间的关系足以让人们展开各种遐想。 蝶舞平静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质疑,而姜燕眨着大眼睛已疑惑不已,战天扬苦笑不语,青鸢又跨前一步道:“不过姐姐也不会怪你哟……咯咯,弟弟怎么所到之处都会有麻烦缠身呢?让姐姐好生心忧啊。” “麻烦事要找上门来,我躲也躲不掉。”战天扬着实无奈,uu看书 ..o隐隐觉得碰上了一个大麻烦。 “咳。”钟岩斟酌再三后走上前,云清宫、昊天殿对于他们来讲是飘渺的存在,可灵蛇谷在冥朝却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歉笑着说道:“这些小兄弟,门下弟子已对我详述了此事经过,的确是我们焰涛门误会了小兄弟的两位同伴,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我们便不再打扰几位,告辞,告辞。” “哦?‘白桦’也不要了么?”战天扬并无善意的问道。 “本就是小兄弟两位同伴之物,我们怎能抢掠于人,此番回去定当责罚这帮不开眼的弟子。”体躯精壮的钟岩委身赔笑,模样看上去甚是滑稽,可他毫不在意,又道:“诸位初到太安,我焰涛门应略尽地主之谊,今晚在悦旺楼为诸位特备酒筵,不知能否赏光?” “吋!谁愿意吃你们的破酒筵!”姜燕怒气冲冲的说道,代表众人表明了态度。 “什么人!” 一道诡异的灰影替不知如何收场的钟岩解了围,在周边观望的人禁不住神情一震,原来还有一出压轴戏。 第131章 灰鹰 若非接踵而至的几位美女,这场未能挑起的争端定会让众人看得索然无味,本以为要败兴而散时一道诡异的身影又燃起了众人的兴致,场中的惊变更引发了一阵惊呼。 那道身影是向着静立在后的玄而去,单手成爪抓向玄的胸前,速度之快竟让玄无暇反应,同样迅疾的还有一道黑芒,而那黑影居然用另一手徒手挡住了斩来的“辉渊”,一道青绫旋转成梭也随即袭来,诡异的身影腰间一扭,用双脚迎上,飞探出的手已抓到了玄的衣襟。 倏然,一幕潾波华彩凭空挥下,雨丝交织,蝶舞翩翩,那身影不得不弃玄而退,玄也退后了两步,低头看去,揣在怀中纳袋已露出了一半,这个纳袋是在北塞城时城主严炳义相赠之物。 “想走?” 一声娇叱,青绫梭贴地疾飞紧追诡异身影的双脚,急退中的身影发出了一声惊咦声,随即翻身而起,从旋转的青绫中射出了两束青芒,居然是两条小青蛇,蛇口大张,毒牙上青光灿灿向双脚咬去。 那身影又是一转,堪堪避开两条青蛇,而迎面而来的却是卷着雨丝的“蝶舞”,身后两条青蛇也去而复返再度咬来,避无可避下那身影双手张开各拍出一掌,青蛇落地,雨幕纷散,诡异的身影也因此疾退。 在那身影之后却出现了更诡异的一幕,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好像撕裂了空间一样凭空出现在了那里,黑色长剑仿似一道黑邃的浓墨,无光无华却势甚岌岌,疾退的身影并未回头却已觉察,当下厉吼一声,身躯硬生生的一扭就看到了一柄早已等候的黑色长剑。 下方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上空,只见到空中闪电般划过了几道黑线,两个身影一触即分各自落地,只不过黑色身影闲庭信步,而灰色身影狼狈的后退几步方才站定,空中缓缓飘落了数根灰色发丝。 “咕。” 不远处的钟岩喉中发出的声音在陷入沉寂的山坡上格外明显,双方这一回合只不过在眨眼之间,但其中的凶险已让他湿了脊背,若换做是他,哪怕是十个他也都葬身在了三人的连击之下。 “你是何人?”战天扬面色不惊,淡淡的问道。 对面是一位身着灰袍,灰发灰须,连长长的眉毛也是灰色的老头,灰色长须垂直胸下但明显的少了一撮,眼底一抹不易觉察的惶恐一闪而逝,道:“嘿嘿,对‘白桦’感兴趣的人,当今的小娃真是不懂得尊老了,对我这个老头也出手这般狠辣。” “你要抢夺‘白桦’莫非还要我们以礼相待不成?”战天扬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小辈们不懂得尊老,怎么前辈也胆小的连名号也不敢讲呢?” “嘿嘿,好嘴尖的小子!既然这么想知道,可叫老夫,灰鹰。”灰袍老人抖了抖衣袖,露出了一对鹰爪般的双手。 鹰的迅猛、精准、刚烈之势刚才已见识了一番,战天扬不禁的点点头,对这名号颇有称赞,又道:“前辈对‘白桦’有兴趣,可我们却不能成人之美,不知前辈能否打消了这份兴趣?” 灰鹰耸了耸垂过脸颊的双眉,笑道:“小子你这么自信能护得住‘白桦’?嘿嘿,刚才老夫确是低估了你们,下次你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咯咯,好老不羞哟。”青鸢掩嘴娇笑,说道:“刚才我们若非是第一次联手,你认为还能站在这里倚老卖老么?咯咯……” 灰鹰的老脸不禁的一红,只不过大半张脸都没长须、长眉遮蔽了外人并看不出,强笑了两声道:“小女娃一对小蛇耍的不错,可惜这阴毒之物老夫最见不得,随了你两条小蛇招来这般忌恨,唉,小娃还当心胸广阔些才好。” “还真是老不羞呢,莫非你认为小女的心、胸不够么?咯咯……”青鸢笑的花枝招展,故意挺了挺胸脯,一对峰峦瞬间傲视天下,妖媚迭起,惑人心神。 一旁的姜燕瞪着大眼睛险些掉出眼珠;蝶舞皱眉移开目光;其身旁的若攸垂帘看了看自己,自叹不如;羊角辫早已乐开了花;战天扬轻叹一声,对灰鹰的遭遇他深感同情。 所有人这次都清楚地看到了灰鹰的老脸一红,怒呵道:“好你个妖媚惑人的丫头,今日老夫必得代天诛妖!” 灰鹰话音未落便跨上一步,战天扬也同时跨出一步挡在了他与青鸢间,说道:“前辈才教导小辈要心胸广阔,转眼却要欺负一个小女子,不知前辈又何以谈得心胸二字?” “哼哼,你们倒是般配的很哪!”灰鹰定足忍下心中怒火,目光从对面几人脸上扫过,又道:“小子,你的桃运不错,不知修为是不是也一样?” “不能成前辈于‘白桦’之美,此事倒可成全前辈!” 话音一落灰鹰的双眼为之一缩,uu看书 .uunshu.co 眼前没了战天扬的身影,单手抬起在面前一抓,“呛”,黑色长剑已在眼前,他鹰爪一样的枯瘦正抓在剑尖上,离眉心只有一寸距离。 战天扬这一剑已快到了看不见踪影,灰鹰居然可以徒手抓住“辉渊”,枯涸的手指,尖锐的利甲,那手当真就是鹰爪。 没人会想到战天扬会突然出手,灰鹰亦是,战天扬手中黑剑扭转,灰鹰松手急退,后方青鸢正要上前却被别人抢先,蝶舞见到也便收了“雨蝶”驻足而望,一道白华,一道银影同时追上了灰鹰。 沙七与玄已不是第一次联手,“斩魂”和“玄”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攻一守,一追一截,一斩一刺,迫的灰鹰疲于应对,令得山坡上轻视了两位的众人惊诧不已,焰涛门的人不禁有些胆寒。 灰鹰的一对鹰爪上下翻飞愈战愈勇逐渐稳住了阵脚,可无奈于一柄黑色长剑在沙七和玄连绵不绝凶如波涛的攻势中无处不在,每当他使出能扭转局面的一击时黑色长剑都恰如其时的出现,他又不得不陷入被动。 “他并未用全力。” 第132章 争宠 “他并未用全力。” 在远处观望的李天中忽然说道,在他身旁的昊穹轩看着场中打斗时又不时的看向那个孑然而立仿若仙子一般的身影,脸色越来越阴沉,李中天也看了眼蝶舞,又说道:“你对上灰鹰虽然也不会落败,但却没有这样的同伴,他的确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那又怎样?”昊穹轩冷声道。 “他与灵蛇谷的青鸢是在荒北大漠中相识,据细作来报青鸢很是为他着迷,起初我以为言过其实,今日一见当真煞有其事,能降服这样的妖女足见他对女人有相当的魅力,从刚才青鸢的表现来看是对蝶舞心有嫉妒,存心示威,而灰鹰突然出击时蝶舞也为之出手,可见她并未在意战天扬与青鸢的暧昧关系,或许她在意但不足以影响到她,现在这两个女人还不足以用相互争宠来形容,但这般发展下去难保不会实现,据我观察,蝶舞还未意识到这点……” 李天中的脸色随着自己说的话越来越严峻,目光紧紧盯着在打斗中予取予求的战天扬,又缓缓道:“你并不是没有机会,在蝶舞意识到之前你还有机会阻止一切的发生。世间总有一种人对女人有着莫名的魅力……而他,还不仅仅是这样的人。” 天空中骄阳普照,昊穹轩的脸却结成了冰,他不明白那个家伙的身上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蝶舞,但他看明白了场中打斗的局势,说道:“你若还不让灰鹰抽身,恐怕他就再也飞不起来成死鹰了。” “嗯?”同样关注着打斗的李天中皱眉说道:“你过快的高估你的对手了,灰鹰或许不能取胜,但要走还没人能留住。” “论其它我尚不及你,但武技……”昊穹轩冰寒的脸色稍有缓和,恢复了些许自信,接着道:“他隐藏了多少实力我不清楚,但他若把那一种能耐施出来,再加上按耐不住的青鸢,到时灰鹰想走也走不掉了。” 望着正伺机而动的青鸢,李天中心中一沉,道:“什么?” 昊穹轩逐字言道:“隐蔽气息。” “七杀之,诛焰狂涛!” “逆宙千裂破!” 沙七手中的“斩魂”变的巨大无比,他连连挥斩,一道道白华就如翻江倒海的波涛一样向灰鹰狂涌而去,似要诛烧淹没掉一切。 玄的一对“祭月”尾部相接,如两瓣月牙正反相连一般,银光一闪化作银芒从白华波涛上飞过,一刺之后便转向逆刺,连绵不绝,织结出了一张银色霹雳网,连天空也破裂成片。 灰鹰双手张开撑起宽大的灰袍,发出了一声苍鹰的长鸣,身影从白华波涛中飞出穿过霹雳网向上空急冲而起,真如一只雄鹰翱翔天空。 人们看到了一幕诡异的难以置信的一幕,雄鹰翱翔的何其壮哉,其后一个黑色身影好似踩在雄鹰背上,而雄鹰却浑然不觉,当雄鹰冲至最高处,俯瞰大地,一对锋利巨大的鹰爪出现在空中,而就在此时,雄鹰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心胆颤裂的声音:“够了,结束吧。” 灰鹰扭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背后的那张冷酷的笑脸,他何时出现在背后竟一无所知,这一刻灰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看到了斩下的黑色长剑上有一阵湛蓝的光芒在闪耀…… 倏然,一道白色光梭从遥远的天际迅射而来,转瞬即至…… 战天扬的手腕一转反挑手中“辉渊”,倏然回身力斩,千钧一发之际黑芒与白光梭轰然相碰,空中荡开了一道汽波,战天扬的身影从空中飞射而下,而灰鹰也借势仓惶远遁而去,传回他不忿的叫喊声:“小子,老夫此生必雪此耻,下次再遇绝不留手!” “吋,可恶的老头,落荒而逃还敢说大话,哼,有本事回来,看我战大哥不拔光你的毛!”姜燕小手插腰向灰鹰远遁的方向喊道,若修为可及她恐怕就追上去了。 战天扬急坠而下一摆黑披风安然落地,双眼首先看向从空中徐徐飘落的物件,赫然是一根被斩成两段的白色鹰羽,此时青鸢走过来说道:“弟弟可是还得罪了什么人么?看上去灰鹰并非专为抢夺‘白桦’而来,藏在远处的那位比他还有厉害,似是有人只为试探你。” 姜燕的眼珠一转接口道:“会不会是昨日遇到的‘穷恶四鬼’找来的帮手,这……这位姐姐说被战大哥伤了的暴眦鬼可是睚眦必报的。” “嗯,极有可能,这个老头与暴眦鬼的偷袭颇为相似,极有可能是一丘之貉!”羊角辫双手抱胸故作老成的思索着说道,引来姜燕一阵白眼。 “他们可以请到这么强的帮手?这事得好好查一查才行。”青鸢拧眉说道,对这位弟弟的安全隐患她极为上心。 一直静默的蝶舞忽然开口道:“不会是他们。” “嗯?” 青鸢诧异的看过来,道:“你如何这般肯定?” 蝶舞却不答话,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某个方向,焰涛门的人早已悄悄溜走了,围观的人也去了大半,几个身影正向这边走过来,战天扬此时收了“辉渊”,目光从远处的树林扫过,那里一个鬼祟的身影一闪后消失在了树荫里,他忽然走到蝶舞身侧低声问道:“你可知昊天殿里一位名为离天中的弟子?” 耳边突如其来的热气让蝶舞心惊又羞赧,见对方眼含真诚并无轻薄之意,当下平复心情回道:“从未听说过,外殿中极少有知名弟子。” 两人众目之下并肩耳语顿时引来数道惊诧的目光,惊诧中又各有神色,战天扬对蝶舞抱谢一笑后转身对众人道:“我不喜欢麻烦,但麻烦要找上门却躲也躲不掉的,uu看书 ww.uukhu 不管是什么人,都免不了为此惹上更大的麻烦。” 来人已经走近,青鸢首先看到了为首一位眼中没来得及完全藏匿的怨毒神色,而后又看到他腰间悬坠的玉佩,收回目光看着战天扬的脸又转向了蝶舞,心窍玲珑的她当即已猜到了*分。 “哈哈,战公子大显神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昊穹轩洒脱的笑言,气宇轩昂的来到众人面前。 战天扬笑脸相迎,道:“献丑之技何以入得昊少主法眼,若换做昊少主,此事何需这般周折,让昊少主和李师弟见笑了。” “战公子可真会说笑,焰涛门虽谈不上入流门派,但不战而退已足显战公子的威风,哈哈……” 昊穹轩欢笑有声惹来了几张不悦的脸色,他话里讥讽之意不难听出,又转而对蝶舞说道:“蝶舞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蝶舞的面魇静然无波微微点头却不回话,昊穹轩吃瘪尴尬之际恰好传来一解围之音:“昊师弟眼里只有蝶舞师妹,就没有我这位师姐了么?” 第133章 人生苦舛 一直置身事外的若攸笑吟吟的加入其中,幽若的风姿此时更显艳丽了几分,蝶舞顺势而下移步到正对昊穹轩生闷气的姜燕身旁,牵起她的小手站在一旁。 “哪里,哪里,若攸师姐又取笑师弟了,师姐容颜羞花,优雅若仙,师弟仰慕不及怎敢不把师姐放在眼里。”昊穹轩和悦的神情上闪过一丝痛色,眼底燃起了一股邪火。 若攸把一切看在眼中,莞尔轻笑着又走近了两步故作幽怨道:“当真是昊师弟的心里话么?呵呵,莫不是此话在说蝶舞师妹吧,唉,我这师姐还要借师妹的光才能得师弟一句赞誉,不知是我这师妹太好呢,还是师姐太差了?” 这边师姐师弟相谈甚欢,战天扬脱身来到了离天中这边,说道:“离师弟为昊天殿外殿弟子便已随昊少主出游历练,可见离师弟必是天赋异禀、身怀非凡之能,不知是否有机会能一睹风采?” 离天中眼中一滞,当即笑道:“战公子过誉了,其实我是内殿特例的外姓弟子,家中长辈与昊天殿殿主乃是故交,因此有幸保留家姓进得内殿修习,论本事当真及不上战公子,若非托长辈之福,恐怕我连进入外殿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如此。”战天扬了然轻笑,又道:“能让闻名寰宇的昊天殿破例,必为世之显赫的家业,呵呵,离师弟身尊体贵还能这般谦逊,已是常人所不及,玟璇隐曜,美玉韬光,世之大才!” “哈。”离天中仰头一笑,眼中一点诡秘的亮光一闪而逝,再看向战天扬时已温和含笑,说道:“战公子滴水不进的心思更让人佩服不已,隐曜之术、韬光之略战公子已是造微入妙之境,而且能令得昊少寝食难安的人天下唯有战公子一人了。” “郁离本无心,奈何枝节横中生。”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缓缓摇头不再言语,可心里一点也不似脸上这般轻松。 另一边,蝶舞始终孑身在旁与姜燕轻声低语,昊穹轩与若攸攀谈了几句后也便识相而退,待他们走后蝶舞又姗姗移步过来,对战天扬说道:“今日出手为还你昨夜相助之情,公子身怀异技确为处事有持之能,但世间能者无数,更不乏阴奉诡道之人,有时方需适时退让些才好。” 战天扬的神情顿了一刹,而后嘴角翘起,缓缓说道:“多谢蝶舞姑娘。” 沙七推起竹笠看了战天扬一眼,又松手继续把面孔掩蔽在竹笠下,青鸢眼神复杂的一瞥而过看向别处,不知是惋惜还是高兴,若攸清幽淡然的眼神在此时也跳了一跳,那个懒散而不恭的微笑这个时候出现,的确很耐人寻味。 蝶舞踌躇了一下终究没再开口,偏开头时眉间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恼意,那个该死的微笑竟让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姜燕并未觉察到异样,眨着大眼睛若犹若笑道:“战大哥,我们还会在这里留几日,你若有空便来春园庄找我,此地再别后不知又要到何时才能见到战大哥了。” 战天扬点头应允,又叮嘱了几句后姜燕跟在蝶舞和若攸身后依依不舍的挥手而去,青鸢轻描淡写的看了眼远去的人,说道:“你既对她无心,又何必招惹那个顽主?” “与人示弱虽非怯懦之举,适时退让亦可谓智者谋策,可与人绝非与他,适时也不在此时。”战天扬已收回了远望的目光,环视四周,此时的山坡显得有些空旷了。 “哼,那可是昊天殿,远非焰涛门可比,更不屑区区尤贤!难道你就这么喜欢自找麻烦?”青鸢的略有恼意的说道。 “若一个昊天殿我就望而却步,那这条路我又如何走得下去。” 战天扬说道,想起了昊穹轩说的那句“有韬光养晦之态却不屑于厚积薄发之势,能做到深藏若虚却又不在乎锋芒外漏”,或许还不具备这样的资格,可若连这份胆略都没有,漫漫辛途恐怕真的很难走下去。 “呀,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家伙是昊天殿的弟子,难怪会一副目中无人讨厌模样。”羊角辫诧呼道,对连昊天殿都不放在眼中的家伙更仰视了几分,战天扬的目光也正移过来打量着她。 “真是个冤家!” 青鸢轻呢自语,眼中的恼意少顷便消散不复,暗叹了一声,黛眉却随之舒展恢复了她妩媚的本色,说道:“她是我的师妹红缨,连这样的小丫头见你一面都会念念不忘,真不晓得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青鸢师姐瞎说,我哪有啊……明明是师姐一直念叨着大哥哥。”红缨的脸颊难得爬上了羞涩的红晕,两根羊角辫也难为情的不知摆向何处,眼珠却偷偷的瞧着那张含笑的面孔。 虽然相处不久,但战天扬在青鸢面前已练就了不坏金身,温暖而又坏坏的看着她笑道:“小弟到底何德何能让姐姐这般挂念?有情如此,此生不复啊。” 又见必杀的眼神、必杀的微笑,青鸢依旧无力自持,跨前迎上一步几乎与对方面贴面,骄人的傲峰悄然在那块结实的胸膛上摩挲着,uu看书 w.uukans.co口吐清兰:“弟弟何不跟姐姐回福缘客栈,姐姐慢慢与你叙来。” “可惜此时却去不得。”战天扬遗憾叹息,丝毫不惧青鸢的柔媚攻势,接着说道:“眼下树敌如林,当以勤加修炼强化自保之力为首任。” 两人似有着暧昧点到即止的灵犀,青丝飘摆,青影抽身而退,牵起红缨的手飘然而去,似惆怅似幽怨的声音飘荡在山坡上空:“我倒要看看你这狠心的家伙何时才会来寻姐姐一次。” 沙七忽然问道:“你与她玩的什么把戏?” “人生苦舛,若再没点消遣之乐,岂不是太无趣了。”战天扬面无表情的说道,眼神显得有些飘忽。 沙七藏在竹笠阴影中的双眼忍不住抖了抖,这个彪悍的家伙连消遣的乐子也彪悍的让他汗颜,竹笠又往下压了压。 一旁的玄若有所思,少顷后点头道:“人生苦舛,其乐无穷。” 战天扬和沙七闻言骤然看了过来,惊诧不已。 第134章 淬炼 人去地空,热闹一时的山坡上已渺无人烟,战天扬回到了新寻觅的一处山洞里,此处灵气充沛、天地元气精纯,当为修炼的上佳之选,可惜太华山内气息紊乱,局势诡异,这样的宝地并维持不了多久。 玄拿出了引发纷争的妖树“白桦”,灰暗的山洞里瞬间充溢着苍然而不失灵动的白光,这是一株已成熟的“白桦”,枝干和桦叶晶莹剔透,战天扬惊诧道:“平日里寻常无奇的太华山现今也奇事层出不穷,‘白桦’确当得妖界异宝,需百年才可成熟,若说它在此生长百年绝然没有不被发现的道理,难道它一现世便已成熟?这又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世间妖族早已……” 沙七看了眼正对着“白桦”神采奕奕的玄,说出的话又改口道:“好吧,妖族并未灭绝,但千百年来从未听闻有妖族出没,怎会突然出现这些妖界之物?今早在山间走了一遭,越往深处越是诡异,当时这株‘白桦’竟还有一只妖兽守候,一路上多见为奇珍异宝而起的争斗,莫非天下真的要乱了不成?” 在来时的路上战天扬已对他们讲了听闻天下动荡祸乱之事,但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后沙七还是对此惊奇不已,玄对此事置若罔闻,身为妖兽的他对妖界异宝似乎极为熟悉,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他不知用什么法子把“白桦”分成了三份,拿起其中两份递了过来。 沙七与战天扬对视了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两人并未多言相继接过因分割后光华稍显暗淡的“白桦”,玄平静的说道:“妖气也为天地所生的气息,只是不如元气浓厚,也不能为人族所用,如今天地间妖气不知为何被压制了,已不适合妖族成长,但妖界之物还是会在被压制的妖气中生长,一旦有妖气泄漏,已长成的妖界异宝便会出现。” “妖族与人族本都生长在天地间,因地域不同妖气与元气的浓纯不尽相同,古籍记载的妖界想必就是天地间妖气充沛的地域,如此一来,只要天地不灭,妖族就会不绝,只不过妖气被压制天地间虽不适合妖族成长,但依旧不乏苟活者。” 战天扬稍有思索后又接着说道:“如今天下多处惊现妖族异宝,在这太华山里也有几处妖气浓郁之地,这便表明……压制妖气的力量出了问题……” 话说到此战天扬的心不由得一跳,似乎是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心里产生了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能压制天地而生的妖气该是怎样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又会出现什么问题?什么人才能拥有、左右这般强大的力量?如今天下动荡的乱象会不会只是一个表象?或者说只是开始? 玄并不知战天扬心中所想,拿起自己的一份“白桦”说道:“这山间虽有妖气泄漏,但过于稀薄,不利于蕴养妖界之物,还需尽快炼化为好。” 战天扬闻言后便收敛心中的臆想,与二人商榷一阵后在山洞内施展了结界,三人手捧“白桦”就地盘坐开始炼化异宝,当沙七和玄相继进入修炼状态时战天扬向山洞外望了一眼,那里阳光普照,峰峦迭起,树林成荫,安静的有些诡异。 相比于沙七和玄,战天扬手中的“白桦”的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那两人是在炼化,而他却是直接疯狂的汲取,方式不同,速度也呈现出天壤之别。 在元丹内“魔晶源”上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旋涡,疯狂的吸取着“白桦”蕴含的气息,竟不加以剔除其中的妖气尽数吸收,令战天扬意外的是元丹上空悬浮的“辉渊”也散发着深邃的黑芒,与“魔晶源”展开了争夺之势,“白桦”的气息分成两股进入两者之中,而后这两者再散发出来独特的元力沉积于元丹内,继而顺着经脉循环往复。 战天扬很快便发现从“魔晶源”和“辉渊”而出的元力又不相同,前者在经脉中循环淬炼*后再次回到元丹内,而后者却在淬体后去到了左手,在独成空间的左手里再次一分为二,被奇兽图腾和左手本身分别吸收。 随着元力的注入图腾上流转着古朴、神秘的青光,龙凤相连的奇兽如同被沐浴般活灵活现起来,而注入左手的元力却是石沉大海,无知无觉。 身体被两种不同的元力淬炼,其感受也有差别,“魔晶源”转化出的元力是强身炼体的功效,在经脉内强横汹涌的奔流,淬体后只觉得精力充沛,筋骨更加坚实,出自“辉渊”的元力却是一种轻盈灵动的感觉,好似潺潺流水缓缓渗透血肉中,飘渺玄幻的感觉让灵魂也禁不住舒畅的陶醉。 对自己身体的奇特战天扬已无心再去探究,uu看书 w.uukanshum 恐怕天底下再难有他这般复杂、玄妙的躯体,索性这些奇物在体内相安无事,对他而言更加受益匪浅,或许这正是机缘所致,玄机自成。 时间便在“白桦”逐渐暗淡中流去,当战天扬手上“白桦”华光尽失枯竭成灰时已是两个时辰后,睁开双眼迸发出了一股雄浑、精湛的光芒,元丹内的元力已充盈到足够破境立界,但他并非就此晋级修为,吐出一口浊气后自语道:“能称之为妖界异宝果然不凡,只是三份其一便有如此神效!” 潜移默化中他也把自己特殊的体质和修炼当做成了自然的事情,若以沙七那般炼化所取得的功效恐怕连如今十分之一都达不到,孰不见沙七手中“白桦”的光华只褪去了一半,玄也与此相差无几,因为要靠炼化“白桦”巩固妖丹并未借助战天扬的特殊元力,所以速度也与沙七差别不大。 当二人先后炼化完成时太华山上空已是乌云密布,不时的传来闷雷声,一股股阴风吹进山洞“呜呜”作响,战天扬站立在洞口任由冷风吹动发髻和披风,沙七走过往外望了一眼,诧异的挑了挑头上的竹笠,说道:“外面有点不寻常,当真是要暴雨将至。” 第135章 意想不到的重逢 “有人潜伏在周围。” 玄的眼中跃跃欲试,按耐不住想要检验修炼成效。 “我们回来时便有人尾随在后,这太华山一带还是藏龙卧虎之地。”战天扬面色淡然的说道。 沙七一惊,身出大漠的他对隐迹跟踪本是最为在行,再回来时竟没发现有人尾随,更惊的是明知有人尾随而来他居然敢让他们三人安心修炼,说道:“能有这般隐形术绝非泛泛之辈,莫非这些人并无恶意?” “尾随而来的只有一人,探得我们落脚地后就暗中离去了,既然有人要找我们麻烦,总得知道一下对方是什么人。” 战天扬的托大让沙七和玄倍感汗颜,不管是什么人若趁他们修炼时突袭,都会是极为棘手的事情,况且以这些此刻隐匿的态势来看绝不会是庸手,但战天扬却似是不以为然的往外跨了一步。 “轰隆隆。” 一声低沉的闷雷从天空传来,与此同时一道光羽划开阴暗的天空飞射而来,战天扬脚步落定眉头也随之一拧,他竟未看出这支光羽箭从何处射出,只见犹如被阴暗的天空感染了一样光华阴森的光羽箭瞬息而至,不过尺长却势过奔雷。 这是战天扬生平所见最为迅猛的一箭,丝毫不亚于与灰鹰交手时那根白色鹰羽,此时他手中并无“辉渊”,而要祭出“辉渊”抵挡也只需刹那时间,但他却知那时已经晚了。 羽箭迅至眼前,只见他左手抓起黑色披风挥向身前旋转成梭,犹如一杆黑色长枪与光羽箭尖芒相抵,披风一转把光羽箭包裹在其中,一抖,一展,挥洒出星星光点,光羽箭已消散不见。 就在此时,从四周突然扑出数个身影向山洞口袭来,手中白刃泛寒,气势如虹,山洞中一道白华和一道银影同时掠出迎上,突袭者共十二人,分成两拨对沙七和玄展开了围攻之势,皆用黑布遮面,手中白刃翻飞配合默契,虽然个人修为比不上沙七和玄,但娴熟的攻守配合却使得他们丝毫不落下风,将二人围困在了当中。 战天扬的眼中逐渐露出了诧异的光芒,两处打斗对方显然是运用了某种阵法,虽然当中还存有瑕疵,还是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心里禁不住泛起了波澜,却又无暇细想。 在远处,还有一柄弓箭正紧紧盯着他伺机而发,能隐匿藏形让对方感觉到杀意却感知不到位置,必然是一个可怕的杀手,仅凭刚才试探的一箭,战天扬已丝毫不敢小觑此人。 然而,战天扬很快便惊诧的看向了一处,按说这样的杀手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战天扬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波动,尽管只是一瞬间但已足够锁定他的位置。 惊诧未息就看到那里从乱石中飞掠出一个人影,比先前那只射出的光羽箭慢不了多少,同时传来一声暴吼:“住手!” 声落,人至,突袭的蒙面人应声住手,一道道错愕的目光看向了战天扬面前的那个人,高挑的身材,一张青色阴冷的面孔,他整个人都如同刚从阴寒的谭泽中爬出来一样,阴冷渗人。 “当。” 弓箭掉在地上他也浑然不觉,战天扬也同样怔立当场。 “轰隆隆——” 雷声炸响,大雨倾盆而下,又从暗中闪出了十个人,装束与突袭之人相同都遮掩了面部,石洞外一时显得拥挤了起来。 雨水拍打着石面“吧嗒”作响,也拍打在了众人的心头,没人明白发生了何事,本要兵戎相见的两人因何面面相对却又各不言语? 地上是再熟悉不过的黑体巨弓,眼前本该是同样熟悉的人,可战天扬的心却比此刻的雨水还要凉,这还是那个俊朗、刚毅的梁武吗?并非他不想说话,而是一句话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来,无法想象以前那个无论何时都犹如阳光照耀的梁武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青色的脸庞就似阴毒侵骨,浑身散发着森寒的阴冷根本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阴沉的双眼此时因为发自内心的炙热才稍显的有了点神色,这样一个人藏在暗中又怎能让人发现,他已经没了七分人样! “阴爻!” 从蒙面人中走出一人低唤了一声,想要提醒同伴此行的目的。 “阴爻?” 战天扬终于发出了声音,充满了疑惑,这个名字与眼前的人极为贴切,他为何会有了这样一个名字?他还活着本该是欣喜的,可这个模样、这个名字却让战天扬感觉一把刀插在了心头,无论如何也欣喜不起来。 “噗通!” 以前的梁武,现在的阴爻突然单膝跪地,仰着头,双眼迸射出一如既往坚毅的光芒,铮铮叫了一声:“公子!” 这个眼神,这个神情才是最熟悉的,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他依旧是那个梁武,战天扬捡起地上的黑体巨弓,递给了跪在眼前的人,同样坚定说出一个名字:“梁武。” 没错,他就是梁武,就是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紧随在某人身后的梁武,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他回来了,与那人紧紧的拥抱,坚毅的眼中热泪盈眶,无论经受了什么,无论变成什么模样,u看书.uukanshu再能见到这个人一切便是值得的! 大雨连绵不绝,却浇不灭重逢的火热情义,无需过多的言语诉说相互的挂念和相见的心情,一句“还活着”足矣! 没人会想到短兵相接的两伙人会相安无事的共处同一山洞,跟随梁武的一伙人摘下了面罩站在一侧,这般情景已不需要藏头露尾,一众多为二十左右的青年,先前提醒梁武的那人年龄最长,已年过三十,浓眉大眼颇有几分气势,在众人中的权威似乎仅在梁武之下。 “原来阴爻堂主的名字叫梁武啊,那位公子就是阴爻堂主曾提起要不惜毕生之力也要寻找的那位?”其中一个小青年低声对同伴说道。 “嘘,如果真是那位就可小声点,他似乎不喜欢堂主阴爻这个名字,据堂主讲我们现在使用的阵法还是他的兴起之作,可见他比大人还要厉害。”同伴缩着脖子嗫嚅道。 最年长的那位说道:“想必就是他了。” “你可是中了什么毒才会如此?”短暂的寒暄后战天扬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第136章 阴爻 梁武 梁武沉吟少许后说道:“当初我醒过来时不知因何已在太华山的一个峡谷里,当时体内气息紊乱,元力枯竭,本以为会命绝在那,在模糊中看到身边有一颗已成熟的果子,未作多想便吃了,而后又陷入了昏迷,再醒来时便是这般模样,事后才知那是名为‘极阴果’的一种妖果。” “极阴果?” 战天扬的眼神禁不住一沉,虽不知“极阴果”究竟如何,但也知那是比“白桦”更甚十倍不止的妖果,纵使修为极为高深的修士要炼化它也要慎之又慎,梁武言语轻巧,未经炼化便冒然吃了“极阴果”,当时所受的痛苦恐怕不亚于战天扬在黑色水池里的洗涤*。 玄沉思了少顷,说道:“妖界‘极阴果’被生性至阴的妖兽视为至宝,若无阴寒之体食用者便会阴毒侵体,结出这个妖果的地方两年后还会生长出另一种极为厉害的妖果‘极阳果’,只要两年后还活着食用‘极阳果’便可解体内阴毒,否则定当阴寒噬体而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为之面色一变,战天扬不无担忧的说道:“两年前这里因‘极阴果’引发了一阵纷乱,如今诸多势力再次集结太华山,莫非都是为了‘极阳果’而来?” 梁武点头道:“不知消息从何而来,但这些人的确是为‘极阳果’而来,据所传消息,十日后便是‘极阳果’现世之期。” “十日?”战天扬稍加思索说道:“你未加炼化食用了‘极阴果’,留在体内的阴寒气依旧可以提炼再用,你是如何摆脱了为‘极阴果’而来的人?又如何成为了……堂主?” “当年那些人的确要抢夺我体内的阴寒气,在走投无路时幸好遇到了白门主,不仅收留了我还助我与那些人周旋、炼化了体内的阴寒气,为报答白门主恩情便留在了他硌豺门暂任堂主一职,也好打探公子的消息。”梁武如实说道。 “硌豺门?白门主?” 战天扬轻语中含有几分感激,此时在梁武身后年纪最小的一位的同伴似是忍了许久再也忍耐不住开口说道:“堂主大人,既然‘极阳果’关乎你的性命,你又怎的……” “阿斌!”梁虎一声厉喝打断了小青年的话,面色阴寒沉声说道:“在公子面前休得胡说!” 被叫做阿斌的小青年不由的退后了一步,脸色涨红,眼中的胆怯一现即退,又倔强的跨前一步,硬着脖子说道:“我哪有胡说,刚才那位公子已经说了,若没有‘极阳果’堂主就会阴寒噬体而死……” “还说!” 梁武骤然转身,面色青黑,一股至柔的阴冷气息向阿斌席卷而去,这次阿斌骇的连退了三步,他何时见过梁武对自己人这般凶恶,喉间嚅动了几下再没说出一个字来。 一个手掌从背后平静的落在梁武的肩膀上,阴冷的山洞内瞬间回暖,也陷入了一阵沉寂,洞外不绝耳的雨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寂寥,战天扬从梁武身后走上前,对阿斌和颜说道:“有何事但说无妨,我在此你不必惧他。” 阿斌犹豫的望向了梁武,后者哪里还有一丝凶恶,轻叹了一声不再理会,阿斌转而惊异的看着战天扬,激动的说道:“堂主多次向门主提出要退出硌豺门去寻找公子您的下落,但门主一直未允,在几日前却突然答应,但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堂主助他得到‘极阳果’,只要此事一成便应允堂主离去,可是,若那‘极阳果’让门主所得,堂主岂不就命不久矣吗?” “当时我并不知‘极阳果’可以消除我体内的阴毒,门主自然也不会知晓,这事怪不得他。”梁武面无表情的说道。 战天扬却是另有想法,说道:“白门主在你危难之际施以援手,报之恩情理所当然,但他若以此为约束把你长久留在硌豺门,却又强人所难了,而当初救你,未必是真性情。” “硌豺门如今的门主并非当初的白门主白硌,而是岑豺。”梁武回道,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岑豺,白硌,硌豺门。”战天扬瞬即想通了其中的关联,说道:“如此说来硌豺门是由白硌与岑豺合力创建,能独居一方建立门厅足见这两人颇有能耐,如今白硌何在?” “白门主在一年前与其他势力交手中意外身陨了。”梁武悲切言道,可见对这位已故的恩人甚有情谊。 “死了?” 战天扬颇感意外,覃思有顷,以梁武的秉性此时一走了之也未尝不可,但也会因此在他心中弥留结症,更关键的问题是‘极阳果’的取舍,当年白门主出手相助却也可说是硌豺门的恩情,纵使不惜性命梁武也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又问道:“如今的门主对你如何?” 梁武听闻后顿了一顿,说道:“岑门主对我算是情义有加。” “什么情义有加!” 阿斌突然叫唤道,u看书 .uuanshu 故意不去看里梁虎不悦的脸色,对战天扬诉说委屈道:“自从白门主……去了以后,堂主在门中的地位远不及当初,我们阴爻堂五十位兄弟如今这剩下了二十人,还不是因为岑门主为削弱堂主的实力但凡凶险之事就要堂主当前,给白门主报仇堂主可谓居功至伟,但在表功行赏时岑门主却是一语带过,这还算是情义有加吗?他若真心对堂主好,那七彩姐又……” “阿斌!” 梁武不顾及战天扬的怒吼了一声,阿斌也顿然醒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身后的同伴也都面露担忧,有一人把阿斌拉了回去,故作埋怨历斥道:“你小子净胡说些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么!” 此时的梁武怒不可遏,可战天扬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回头盯着梁虎问道:“七彩是谁?” 阿斌称之七彩姐,毋庸置疑七彩是个女人的名字,能让相处了十年的同伴亦是兄弟这般怒容,可见这个女人身上绝然没发生好事,能让他如此在意又岂会是寻常关系的女子! 不祥的预感已让战天扬心生怒火,她恐怕会是梁武的第一个女人。 第137章 硌豺门 面对战天扬隐含怒气的平静面容梁武无法保持沉默,稍许踌躇后说道:“公子,七彩与此事并无关系,而且七彩的事情还未查实,他们只是道听途说妄加猜测,公子勿需详知。” 战天扬霍然转身向阿斌走去,从梁武口中得不出实话只能从他处入手,来到阿斌面前凛然问道:“七彩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详细道来,他若为此责罚你,有我替你挡着。” “七彩姐是山下村庄里堂主救回来的女子……” 阿斌不由的脱口而出,他发现这个公子面无表情的神态比梁武怒极的面容更让他难以抗拒,他顿了一顿继续把事情的原委尽数道出:“七彩姐的弟弟为了给母亲治病在焰涛门的钱庄借了钱,而焰涛门暗地里在契文上做了手脚,利利相滚,七彩姐家里根本就无力偿还,焰涛门便上门要七彩姐以人抵债,七彩姐的家人自然是宁死不应,那日我们随堂主外出办事恰好路过那里,可七彩姐的家人都已惨死在焰涛门恶徒的手中,我们只来得及救下了七彩姐。” 阿斌喘息了一下,神色愤然,狠声接着道:“门主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不相识的女子与焰涛门交恶,所以焰涛门也没就此放过七彩姐,堂主便把七彩姐带回了硌豺门,从那以后堂主的衣食起居都由七彩姐照料,而且还对我们这些兄弟关怀备至,谁都看得出七彩姐对堂主好并不只为了报恩,而是心仪堂主,可是,可是……” 言语到此忽然哽咽了起来,阿斌也显得亢奋难持,眼里泪光闪闪,他身后的同伴也相继面色悲伤,山洞内凄凄艾艾,回荡着阿斌充满了怀念和悲愤的声音:“在一次阴爻堂外出办事回来后七彩姐就莫名的不见了,门主说七彩姐给堂主留了句口信后独自离开了,就算我们离开了几日,可凭七彩姐一个弱女子又能走到哪去?我们寻遍了太华山一带也没能找到!焰涛门也没有七彩姐的消息,后来经过多方查探才知道……七彩姐,七彩姐是被门主强污了!七彩姐不堪侮辱在房里自缢……” “轰隆隆。” 暴雨倾洒的天空传来了一声雷鸣,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雨幕中似乎有一个纤弱的女子的身影在随着冷风飘荡,她在哭泣,无休无止的哭泣,仿佛雨水就是她的泪水。 阿斌怔怔望着洞外的雨幕泣不成声,同伴中有几位也在暗自落泪,梁武青色的脸上看不出波动,可阴冷的双眼已充满了怀念,他是一个不善于表露情感的男人,就是眼中的怀念足以说明那女子在他心中嵌入了难以抹去的影像,战天扬的脸上已看不出丝毫情感,问道:“之后如何?” 梁武平静的说道:“没有证据可以验证这件事,仅是道听途说。” “知道此事的本就是门主的心腹,事后他们毁尸灭迹,我们又能找到什么证据!”阿斌悲痛而不忿的喊到,年纪最小的他早已对七彩生了姐弟之情,隐忍许久的悲愤让他第一次敢反驳梁武的话。 梁武不忍的看了阿斌一眼没再言语,战天扬对他说道:“你认为她会不辞而别?” “或许有人想挑起硌豺门内讧。”梁武说出了他长久以来最心悸的疑虑。 战天扬点了点头,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这也不无可能,不论是哪一种七彩遭遇厄难只怕已是事实,心中的想法瞬息闪过,说道“你且仔细说说硌豺门和如今的门主岑豺到底如何?” 梁虎沉吟了片刻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开口,此时他的同伴中最为年长的那位走了出来,说道:“我叫邵荣,相比于他们在硌豺门最久,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来说与公子。” 战天扬点头道:“请讲。” “硌豺门最初其实名为岑门,是由岑氏先祖创立,据传曾在太华山一带风光一时,但历代传承下来岑氏逐渐没落,岑门的门风也随之恶劣,至岑豺一代已沦为了苟喘残延的三流势力,门中多时些恶徒顽主。大概在十多年前,还不是白门主的白硌路经此地,不知因何与岑豺一见如故,便留在了岑门坐上了第二把交椅,虽然白硌不是心善仁慈之人,但也非无恶不作,就此大重整门风,因他的修为在岑豺之上,因此门中颇为敬重,岑门因白硌的到来又有了起色。” 邵荣将往事娓娓道来,战天扬发现他眼中还有着一丝厌恶此时则转变成了敬佩之色,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因白门主的整治,岑门在此地又重拾名头,相继有人慕名而来,我便是那时加入了岑门,不仅在门中,在这一带白门主的名望都压过了岑豺,岑豺便顺水推舟把门主一位让给了白硌,岑门就此改名为硌豺门。” 战天扬他们三人恭耳聆听,这样一个小小门派也有着曲折的往史,在新奇之余又有种不详的臆测。 “硌豺门先后吞并了几个小势力,门势日益增强在太华山一带有了一席之地,岑豺想要继续壮大硌豺门,但白门主则认为并立的几方势力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底蕴,安定相处才是上策,在白门主的带领下硌豺门稳定了下来,直到两年前,阴……” 邵荣看了眼战天扬和梁武,似无奈的笑了一下,改口道:“自梁武的出现,硌豺门内组建了阴爻堂,势力又增一节,岑豺再次提出扩张门势,白门主依旧不允,u看书 .uukansu 就在一年前,阴爻堂被差遣远行,硌豺门与其他势力发生了冲突,白门主不幸受伤,而后不治身亡,岑豺再任门主位首先便借白门主之死与阴爻堂合力扫除了几个势力,而硌豺门因此一跃成为此地最强的门派。” 战天扬意味深长的看着邵荣,说道:“听你之言对岑豺颇有微词,而且似乎不认为白门主是在冲突中受伤而死?” “呵,难怪梁堂主偶尔提及公子都是赞誉有加,今日一见公子果真不是凡人,心思缜密,明察秋毫。”邵荣感慨而笑,笑容中隐隐有种释怀的意味,他又说道:“不错,回来后我便觉得白门主之死极为可疑,此地各派势力安定多年怎会突然爆发冲突?白门主的修为在这一方虽不是最强但也在前列,如何会受不治之伤?起初我怀疑是岑豺与梁堂主设下计谋谋害了白门主……” 一道阴森的目光射了过来,梁武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邵荣,他们的同伴此刻也为之惊愕不已,邵荣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在意同伴的目光,接着说道:“阴爻堂内多为梁堂主来后收纳的弟子,虽在硌豺门内但又似在门外,而且梁堂主在硌豺门极具声望,而我则是唯一一位曾经岑门留下的人,因此我暗中联系岑豺,挑起他与两堂主的隔阂,意在让你们相互猜疑,自相残杀。” 第138章 劫数 “你——怪不得门主对堂主一再排挤,原来都是你在搞鬼!”阿斌怒然上前指着邵荣说道,梁武却拉住他,对邵荣说道:“你继续讲。” 邵荣似已决定了坦白一切,看着梁武眼含了几分歉意,依言说道:“在岑豺一再压制下你却是一味的隐忍,同时你又多次提出要退出岑豺门,我便觉得错怪了你,也就在那时我无意中听到白门主的确是被岑豺所害。” “什么?岑豺有何能耐害得了白门主?你若胡言我定要你毙命在此!”梁武上前一步厉声说道,一旁的同伴也一片哗然。 邵荣平静的说道:“你可还记得白门主的四位旧识如何来的硌豺门?” “为报白门主之仇,岑豺邀请他们而来,这又如何?”梁武已眼露杀意。 “哼,其实他们早已来了,便是他们与岑豺合谋害了白门主!”邵荣坚定的说道。 “胡说!他们四位与白门主是旧识,岑豺也因白门主才与他们相识,他们怎会与岑豺合谋害白门主?”梁武厉问道。 “我亲耳听到的事怎会有假……”邵荣苦笑,也只仅凭一言之词太过苍白,又道:“他们本就是贪婪成性的一丘之貉,怎会把情义真的放在心上?若为白门主报仇,他们为何至今未走?却留在了硌豺门与岑豺祸害一方?梁堂主,如今的硌豺门还是当初白门主的硌豺门吗?” 梁武顿时无言,战天扬心中一动,问道:“那四人可是‘穷恶四鬼’?” “不错,正是他们。”邵荣点头,又道:“公子想必应该知道我们因何而来。” “暴眦鬼果真是睚眦必报,呵。”战天扬冷笑,对邵荣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邵荣此时从怀里掏出一物,阿斌当即喊道:“那是堂主送给七彩姐的发簪,还是我帮堂主选的,怎会在你手里?难道,难道七彩姐是被你害的吗?你个混蛋!我杀了你!” 这次是战天扬拦住了阿斌,对邵荣冷声说道:“你暗施离间未能挑起硌豺门内讧,一计不成便栽赃陷害,想必岑豺强污七彩之事也是你传于他们耳中?” “七彩到底怎样?她在何处?”梁武看着发簪再难掩心中的急切,黑体巨弓已在手上,山洞内骤起一股阴森森的杀气。 沙七挑起竹笠有点惊诧的看着梁武,他对杀气可谓极为敏感,这股杀气中的绝然一点也不亚于他当初的复仇之心。 “七彩的事是我传于他们耳中,但的确是事实!” 邵荣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眼露和悦的看着手中的发簪,言语充满了温暖:“虽然相处不长,但七彩却是我所见过最善良,最纯真的姑娘,我怎会忍心伤害她?她熬的汤,做的菜至今还令我记忆犹新,她的身影从未从我的脑海里消失!梁堂主,我之所以把这件事通过他们的口让你知道,为的是让你替她报仇!” “你喜欢她?”战天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无论心计还是城府,他都不应该只是硌豺门碌碌无名的弟子。 邵荣怔了怔,而后点头苦笑,亦苦涩的说道:“我承认,我是喜欢她,但她心仪梁堂主,我不怪她,甚至为她高兴,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女人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邵荣看着梁武,没有憎恨,反而有着一份敬慕,又道:“相处久了,我也禁不住敬你几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白门主的影子,一样重情重义,当初我便是冲着白门主而来,虽然他早已忘了十多年前从劫匪的刀口救下的一家老小,但救命之恩我始终铭记在心,受人滴水之恩当要涌泉相报,白门主于我又岂止滴水之恩!如今他被奸人残害我怎能视而不见?!” 梁武闭目凝思,悲痛之情不言而喻,再睁眼时拿过邵荣手上的发簪,问道:“这玉簪你从何而来?” 邵荣不舍看着离手而去的发簪,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那次回来我也不信七彩会不辞而别,怀疑与岑豺有关,一日我借机灌醉了岑豺的心腹林虎,从他口中得知了真相,玉簪也是从他身上找到的,七彩的……尸体便是他处理了。” “林虎!”梁武冷硬的吐出了这个名字,杀之而后快的神色依旧不能掩饰他内心的悲痛。 “混蛋!那些挨千刀的混蛋!他们为什么那样对七彩姐,我要杀了他们,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杀了他,给七彩姐报仇!我要杀光那些混蛋……”阿斌扭曲着淌满泪水的脸吼叫着,想要冲出山洞但被几名同伴拉了回来。 战天扬来到梁武面前,问道:“该当如何?” “白门主于我有恩,七彩于我有情,此仇不能不报。”梁武说的平静,但异常坚决。 战天扬点了点头,又向邵荣走去,说道:“很显然,u看书 .uuanshu 你的说辞极具说服力,不论是白门主还是七彩的事情,除了你没人再能证实,信了你梁武与岑豺就此反目成仇,你最初想要硌豺门内讧的想法便实现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你的又一次离间计?” “依公子之意,要如何才能信我?”邵荣目不转睛的看着已来到面前的战天扬,郑重的问道,话音刚落就看到战天扬的右手翻转结出了一个手印,弹出一道暗灰色的气息瞬间从自己的元丹处钻入了体内,禁不住骇然惊退:“你——” “我在你的元丹里种了一道元力,放心,目前还不会发作,你最好不要尝试去解除它,虽然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但能让你失去修为变成一个废人。”战天扬说着缓缓向山洞口走去,外面依旧大雨如注,他又说道:“我已没必要选择信与不信你,一旦让我知道你话中有假,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若你所言属实,事后我会给你解除它,而且你的混沌期也会得以突破。” 邵荣此时已惊骇不已,那道暗灰色的元力就留在他混沌期满的元丹里散发着灰暗的光芒,他的修为因为这道元力瞬间消退了一半,当调集体内元力试图靠近时那些元力也莫名的消失了,惶恐中把战天扬的话句句听在耳里,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嗫嚅道:“希望公子言而有信。” 第139章 命数 “只要你心中没鬼,定能看到仇人应有的下场。” 看着战天扬挂在嘴角的一抹诡秘微笑洞内众人心头禁不住一冷,更让他们心寒的是战天扬两侧还站着沙七和玄,三人站在洞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山洞唯一的口路,战天扬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又说道:“我未曾见过岑豺本人,从你们言语中却已对他的心性侧知一二,其人阴险、狭隘,少不了在你们当中安插细鬼,今日事已至此,出了这里便与岑豺不共戴天,所以,你们每个人是不是都能信得过?” 听闻此言众人面面相觑,都知战天扬言之有理,但又不肯相信同生共死的同伴会是细鬼,梁武叹息了一声,上前说道:“公子可以不用多虑此事,岑豺在我身边安插的两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阴爻堂真有细鬼!堂主,他们是谁?”哗然之中阿斌走出来道出阴爻堂众人的心声。 梁武看着一众神情激动的属下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虽为岑豺的眼线,但在阴爻堂遇险时从未退缩过,更没有意加害过我们任何一个人,他们是谁并不重要,依旧是阴爻堂的人,是我们的兄弟!” 以前在一起时战天扬都能安心的把后背交给沉默寡言的梁武,因为他一直都认为梁武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分开的这段岁月更加证实了这点,他欣慰的点头对梁武笑了笑退出了山洞,此时此刻阴爻堂一众心情愤然的兄弟们需要他们的堂主来平复。 “你认为他的话几成可信?”沙七问道,他和玄也跟了出来,三人站立在洞外的石檐下。 “九成。”望着连绵的雨幕,战天扬的面色越来越沉寂。 “两桩仇怨,至关梁武性命的‘极阳果’,不论哪一件与岑豺都已成必死之局,硌豺门没了阴爻堂却还有‘穷恶四鬼’,而且如今能成为此地最强势力,足见本身也有相当的实力,你可想到了对应之策?”沙七挑起竹笠看了过来,虽然初遇梁武,但不难看出重逢的两人之间的情义,战天扬要做什么他不需多问已然知晓。 “的确很棘手。”战天扬凝目眺望,不论有大多的困难,他坚定的眼神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你何不去一趟福缘客栈?”沙七说道。 玄扭头看过来,木然的问道:“春园庄不行么?” 沙七略有诧异的看着玄,回道:“福缘客栈更合适。” 玄思索着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想明白了其中的差别,战天扬许久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么快就要如她所愿了……那里如何?” “今早我们去过了,若有他们帮忙,会更容易得手。”沙七往山洞内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看上了他们的隐匿术?”战天扬皱眉一笑,对沙七的提议并不反对。 “梁武到此不过两年,这么短时间内能调教出这一群人,换做是我也不愿意放他离开。”沙七笑言,似乎他更看重的是那个人。 整个太华山里只有哗哗不绝的雨声,不知何时洞外的三人又回到了山洞里,雨丝飘摇,隐隐听到山洞里此起彼伏的话语声,一团蕴含着阴谋气息的水雾絮绕在山洞口久久不散。 天色渐暗,一抹余晖照耀着天空,一个魁梧的身影走出了山洞,放眼望去一座座山峰如剑刃一般高耸入云,弥漫的云气辽远无际,峰林成海,气雾如渊,这里比那太华山已大了千万倍,更神秘、诡异了千万倍。 山洞很大,洞口的石壁修整的格外精致,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和各种兽图,洞外是一个广阔的平台,石面光滑如镜,能看到一种由石纹组成的图案,极为复杂但每条纹路都错落有致,透着古老而妖邪的气息。 身着虎皮坎肩的魁梧大汉身后又跟着走出一位细瘦的男子,瘦长的脸颊,细长的眼睛,大汉走过石台一半忽然顿住脚,回头说道:“你为何不劝劝主上?” “主上的心意岂能劝的回!”细瘦男子淡淡的说道,径直从大汉身边走过。 大汉追上两步,说道:“那边还没音讯,主上现在就出去合适吗?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主上亲身涉险,这么做值得吗?” “命数已至,非我等能改变!”细瘦男子发出一声长叹,望着星空说道:“谁会想到主上闭关二十载竟练成了这个功法,再等下去恐怕那些人也会找到这里,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天地之劫已经开始,现在反而是最合适的时机。” 细瘦男子走到距离石台边缘三尺处停下了脚步,大汉也在另一侧相对的位置站定,又问道:“主上走了这里怎么办?” “那几个老妖不日即将出关,何况有了前车之鉴,谁还敢妄自生事?”细瘦男子说着往石台下望了一眼,那里好似无底深渊一般,隐隐传来一声惨绝的吼叫。 大汉见到细瘦男子开始翻转手掌施展法印也便不再多言,深吸了一口气,坚挺的身躯微微躬起,猛然仰头发出了声震天的虎啸,周遭几里的云气也被他震散消失,随着绵长不绝的啸声他的身躯渐渐膨胀起来,愈发的高大,足长到了两丈高,啸声一住他高大的身躯随即屈身,uu看书 ww.ukanshu.cm一双大手拍在石台上荡起一波金光,他的双手与石台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嗷呜——” 威风八面的虎吼回荡在群峰间,大汉站立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一只两丈多长的巨虎,虎头高昂,虎口大张发出不绝耳的吼叫声,浑身散发着刺眼的金光。 另一边,细瘦男子手中的法印已成,一股诡异的辉芒把他包裹起来,从他的身后缓缓生出了一条奇长的毛茸茸的灰色狐尾,竟寸地不遗的从石台上扫过。 石台上的神秘纹路发出了妖邪的光芒,越来越亮,与此同时,其它的山峰也渐渐发出了光亮,片刻之后数以万计的山峰都亮了起来,眺望去比上方的星空还要璀璨。 光亮中可以看到每一座山峰上都站满了人影,最高最亮的山峰上从山洞里缓缓走出一人,就好似从天空中的一颗星辰上踏步而下。 “参拜主上!” 山峰上的人影尽数跪地高呼,响彻寰宇,声震九霄…… 第140章 青涩的青花 福缘客栈的名声在太安城里一点也不比春园庄小,是当地最大最豪华的客栈,这样的地方,酒当然也是最好的。 当战天扬在福缘客栈最好的雅间里喝完了第三壶酒时等候的身影才摇曳着出现,青花之美在其表,青花之媚在其内,此刻的这朵青花美而不媚,可说是一幅冷艳模样,瑶鼻低哼了一声说道:“莫不是去春园庄走错了路,才不小心来到了这里?不然谁的颜面这么大能劳得弟弟大驾亲临呢?” 春园庄与福缘客栈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如何能走错路? 战天扬端起酒杯懒散的轻笑道:“听闻这里有太安城最好的酒,不来品尝一番我会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 “哦?” 青鸢的脸色又冷了三分,一对眼眸楚楚幽怨,说道:“春园庄的‘百花酿’可一点也不比这里的酒差,而且还不是什么人想喝就能喝到的,难道那里的人竟不舍得用这样的美酒招待弟弟么?” “再好的美酒若没有能一起喝酒的人都与白水一样,索然无味。”战天扬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第四壶酒把旁边的一个空酒杯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故作冷艳的青花倏然绽放,迸发的媚气浓郁而撩人,扭动的腰肢牵摆着圆臀来到战天扬身边落座,一个红影忽然从背后闪出来,贼笑着附在战天扬耳边说道:“青鸢姐说等大哥哥喝完十壶酒才肯出来,大哥哥只喝了三壶她就忍不住了,嘻嘻……” 红缨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的传进青鸢的耳中,她却置若罔闻缓缓喝掉了面前酒杯中的酒,双眉好似绽放的花瓣一样媚态絮缭,风情万种的说道:“今日的酒怎么与平日里不一样呢?入口香醇,下喉甘甜,莫非掌柜一直用假酒欺我不成?” “嘻嘻,大哥哥已经说了,没有一起喝酒的人再好的酒也索然无味哦。”红缨坐在了青鸢的另一侧,甩着一对羊角辫煞是精怪。 “是吗?”青鸢柔情荡漾的眼眸恨不得生出一对钩子,把战天扬整个勾到她的怀里。 战天扬又给两人斟满酒杯,惊奇的问道:“这里掌柜可是长了九个脑袋?” 青鸢和红缨都为之一怔,前者古怪的笑了笑说道:“莫说这里的掌柜,就是这天下也没有长着九个脑袋的人。” “那他可是千年猫妖,有九条命?”战天扬又问,挂在嘴角的懒散的微笑含着一点坏坏的意味。 “若他是千年猫妖,谁还敢来这里喝酒。”青鸢媚态妖娆说道,红缨则更加疑惑的甩着羊角辫。 战天扬苦恼的敲了敲额头,说道:“他既没有九个脑袋,又没有九条命,怎么敢用假酒欺瞒你呢?” “咯咯咯……” 酒美不美已不再重要,话美的就要让人醉了,青鸢把杯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舌尖在红润的嘴唇上缓缓转动*,意犹未尽,动人心魄,好似一朵燃烧的青花,说道:“此酒就该换大碗来喝。” 红缨奇快的从桌上餐具中拿出两个最大的碗摆在他们面前,变戏法般的从桌下抱出了一坛酒,给两人倒满,说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看别人喝酒也是件开心的事。” 连看别人喝酒的人都感到开心,喝酒的人自然更加开心,开心的人喝酒极难喝醉,更何况正在喝酒二人本就不容易醉,当酒坛遍地,红缨都感到倒酒的胳膊酸乏时他们还喝的兴致盎然。 酒气迷人,但迷了红缨双眼的却是眼前两人风谲云诡的郎情妾意,看似两情相悦每每烈火将燃时又点到即止,青鸢的脸颊红晕菲菲,旁观的红缨也被撩拨的面红心跳,心醉,人醉,却无关乎酒。 “灵蛇谷也对即将现世的‘极阳果’感兴趣?”战天扬问道,他已不知喝了多少碗酒,越喝脸色反而越白,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泛白的脸色令得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神情显得愈发浮夸。 青鸢朦胧的眼眸迷醉了,痴痴的笑着,说道:“呵呵,‘极阳果’么?我们要来有何用?灵蛇谷感兴趣的是‘极阴果’,可惜当年来迟了一步……弟弟想要‘极阳果’?” 战天扬点头,清澈双眼毫无醉意,笑容也收敛了几分,说道:“此来便是想请灵蛇谷帮忙。” 青鸢一怔,迷醉的神色瞬间恢复了七成,惊诧的端详了战天扬一阵,说道:“那‘极阳果’固然珍贵,可姐姐却不认为你会为了它开口,而且以你的能力,在此混乱时局想要得手不是没有可能。” 战天扬平静的看着对方,少顷后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我必须得到它。” 青鸢的眼珠一转,拧了拧眉头,问道:“两年前得到了‘极阴果’的那人?” 战天扬默默地点头,青鸢惊奇道:“你与他什么关系?” “生死与共。” 战天扬吐出了简单而坚定的四个字,青鸢没来由的心中一颤,红缨放下酒坛默默的坐在了青鸢身侧,男人的情义她们不懂,但她们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若为了自己绝对不会开口求助于人,可为了兄弟他的底线能够一低再低。 “硌豺门的威势如日中天,晋升为了此地的霸主,其中阴爻堂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你那位朋友身为阴爻堂堂主,‘极阳果’对他如此重要,硌豺门必然会全力以赴,再有你相助已然有了九成把握,我还能帮你什么忙?”青鸢不解的问道。 战天扬冷笑一声说道:“硌豺门会全力以赴不假,uu看书 . 但却不是为了我那位朋友,‘极阴果’的寒毒必须‘极阳果’来解,此事迫在眉睫,已没时间再与硌豺门周旋。” “你的朋友想要独掌硌豺门?”青鸢问道。 “恰恰相反,他要脱离硌豺门。”战天扬冷言道,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硌豺门倒是越来越诡异了,白硌死后硌豺门不惜四面树敌壮大威势,人人都以为是岑豺和你那位朋友不满白硌执掌之道,设计夺取了门主之位,照你说来白硌的死恐怕不那么简单了……”青鸢揉了揉额头,三分醉意的疲倦神情让她显得愈加妩媚,眼眸转动,朦胧而妖娆,手指绕着额前的青丝,说道:“弟弟想要对付硌豺门姐姐自然倾力相助,不过此事有一个人会更加合适。” “什么人?”战天扬脱口问道。 青鸢拿起酒杯嗅了嗅,倾身过来几乎与战天扬面贴面,口吐清兰,悠悠说道:“今晚你便陪姐姐共醉一场,明日我引进那人与你见面,若能拉他入伙,我们对付硌豺门就能省不少气力哟。” 第141章 会面 一股奇异的幽香充斥鼻息,战天扬只觉得一阵恍惚,眼前的妖娆是何其的诱人,青鸢稍显醉意的眼眸已迷离沉醉,缓缓垂下了眼帘,她彻底的醉了,天下没有酒能比她此刻唇间的温暖更加香甜。 红缨不知何时退出了房间,青鸢的脸颊比红缨的衣服还要通红,眼眸流盼竟不敢与战天扬对视,谁会想到这个妖娆的女人至今还保留着她的初吻,战天扬的心中也诧异非常,那种生疏而羞涩全然没了往日里妩媚神采是断然装不出来的,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外表妖娆的女人恐怕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 在那一刻,她就是一个害羞的少女,颤栗的娇躯,布满红晕的面魇,褪去妖娆的外表她俨然是一朵青涩的青花。 屋外月光明媚,屋内绮丽媚人,红缨去而复返时青鸢已醉倒了,小丫头已在福缘客栈给战天扬安排好了住宿的房间,人去屋空,只剩下了满地的空酒坛。 今夜的夜空格外明朗,连下了一天的大雨似乎也洗去了天空的尘埃,已值夜深人静时,青鸢的房间里却隐隐有着话语声。 “没拿到‘黄金剑’谷主已心生不悦,你现在答应帮他,再得不到‘极阳果’该如何向谷主交代?” 略显干涩的苍老声音出自一位老妪之口,瘦小的身躯套着一件宽大的衣袍,灰白的头发随意披洒遮住了面孔,但还是能看到一对精湛明亮的眼睛。 青鸢伫立在窗前,美艳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平静,此时的她没有了丝毫的醉意,也没了平日里的媚色,清澈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对面某个房间,说道:“没有‘极阳果’谷主的功法只不过要多点时日而已,舍了锦上添花之美达成雪中送炭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妪望着月光下的青色身影目光闪动了一下,说道:“区区一个硌豺门,没有他我们一样可以做到,又何必舍弃了‘极阳果’?” “他可以做的更完美,更彻底。”青鸢的眼中溢露出了浓郁的赞许神色,脸上浮现了甜美的微笑,又说道:“这不就是你们商定不出对硌豺门发难的绝好理由么?” 老妪的目光闪现了几分质疑,问道:“他的身份不明,怎能轻易信他?” 青鸢忽然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妪,冷硬的说道:“我信他!” 老妪霎时低下了头,嚅嗫道:“事关重大,万一弄巧成拙只怕灵蛇谷会遭大祸,所以……老奴认为还需谨慎些好。” “调集来的人可以回去了,此事已不需要灵蛇谷多出力气。” 青鸢又回过身去,接着说道:“你就等着在一旁看好戏吧。” 青鸢安排的会面依旧是在昨晚喝酒的房间,只不过今日这里没有酒,只有两壶上好的茶,所见的人出乎了战天扬的意料,他没想到坐在对面的这位衣着朴素,气宇轩昂,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笑容的中年人就是太安城城主,莫凌。 在莫凌身边还坐着一位稍显年轻神色庄重的男人,来到这里后始终一言不发,连眼前的茶杯也没动过,战天扬察觉到此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莫凌喝了一口茶后对战天扬笑道:“早闻小战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呵呵,难怪就连小青姑娘都对你赞赏有加,青年才俊形容小战公子也要差了几分意味。” 在对面与战天扬并肩而坐的青鸢撩眉轻笑,此时的她又恢复了妩媚面目,不过对屋里的三个男人似乎并不奏效,战天扬摇头苦笑着说道:“莫城主过誉了,我一无名小辈博得莫城主这般赞赏,实在是惶恐不安啊!” 青鸢撇嘴戏谑的看了战天扬一眼,莫凌“哈哈”一笑后说道:“略施谋策就除绝了荒北大漠的匪患和北塞城的逆贼,岂会是无名小辈?小战公子太过谦了,我那三弟可是一再把你誉为神人,在北境一带,小战公子的名号可谓是家喻户晓。” “三弟?”战天扬疑惑的皱了皱眉,青鸢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严炳义。” 战天扬一怔,惊异道:“严大人是莫城主的三弟?” 莫凌点头,说道:“我们是结拜兄弟,炳义年纪最小排为老三,在我之上还有位大哥,现任罗川城城主,日后小战公子若去了罗川城也能见上一面。” “这就难怪了,北塞城民间对严大人多有传言,看来并非捕风捉影的讹传,兄弟三人同为三城城主,说与天下必成为一段佳话。”战天扬赞道,心头亦是一动,罗川城他曾有所耳闻,是冥朝继朝都后排位第二的城池,有一位在这样的城池任城主的大哥作为依仗,莫凌和严炳义虽然身处偏远的北境一带,但在朝野的名声绝不会低。 “哈哈,言重了,小战公子言重了。” 莫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uu看书 ww.uukanhu.cm掩饰了难以自持的欢悦神色,放下茶杯时愈加显得容光焕发,说道:“炳义早已送来书信,若小战公子在此一带有事要我鼎力相助,当然,小战公子助我三弟平定了北塞城,就是没有书信不论何事我做二哥的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炳义还有言在先,呵呵,小青姑娘已对我讲了事由,不知小战公子要如何做?” 战天扬的心念急转,稍稍沉吟后说道:“在此之前还请莫城主坦言相告,你认为对付硌豺门能有几成把握?” “这就要看做到什么程度,毕竟现今的硌豺门已非往昔。”莫凌含笑说道。 “连根铲除!”战天扬凛然言道。 莫凌一怔,微笑也僵硬在了嘴角,伸手去端茶杯却又改变了主意,手抚着茶杯说道:“我冥朝民风彪悍,朝内各宗派崇尚门庭强硬,尤其以北境为最,贫瘠之地狂野成习、蛮横成性,宗门、派系在此地都衍变成了欺民占地的霸道势力,虽不至于与朝圣抗衡,却已形成恶俗,曾几番整治都无济于事,这些势力虽不是正宗名门,可在当地根深蒂固、暗生旁系,免不了动一发而牵全身,大动干戈只会祸及于民。” 第142章 白面鬼 战天扬闻言不由的锁眉沉思,青鸢拿起茶壶给战天扬的茶杯添满了茶水,在收回手时一根手指不漏痕迹的从战天扬的手背上划过,后者心中一动脸上却静若止水,茶杯中升起徐徐热气。 “民间势力抵触朝堂压迫天下各朝皆是如此,的确是朝政一顽疾,然而硌豺门只是太华山一带新晋霸主,一年来极力扩充门势却也四面树敌,表面看来已是此地带最强势力,但要统霸一方势必还未成气候,暂且不论其他势力,只是焰涛门恐怕也不甘心俯首称臣,何况如今阴爻堂已脱离了硌豺门,所以要铲除硌豺门现在就是最佳时机。”战天扬缓缓说道。 “哎,小战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 莫凌苦笑了两声说道:“这些势力暗地里争的你死我活,相互之间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可若与官府相对,他们又会结成同盟齐力相抗,如今各势力对硌豺门的确怨声四起,若想借此就铲除硌豺门又谈何容易,虽然没有了阴爻堂可还有‘穷恶四鬼’和万众门徒。” “能独成一门者绝非庸人,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结成同盟无非是怕被官府各个击破,然而他们看似齐力却未必同心,为自身私利形成的合纵之势就如同蚁噬之堤,只要对准噬窟一击即溃!”战天扬眼中光芒闪烁看着莫凌,把对方最细微的神情变化也尽收眼底。 此时屋内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无穷的魅力,眼里跳跃的睿智光芒和从容不迫的神情形成了奇大的诱惑力,莫凌不得不承认他已为之心动,问道:“小战公子可是有破解之法?” 青鸢忽然笑吟吟的开口说道:“在此之前我再为你们引荐一个人,或许这个人会给你们再增加几分把握哦。” “哦?不知小青姑娘要引荐的是何方神圣?”莫凌疑声问道。 “莫大人见了便知。” 青鸢婉眼一笑,瞬间的风情让莫凌顿之失态,又见青鸢冲门外喊道:“带他过来。” 莫凌借机喝了几口茶,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从青鸢身上扫过,战天扬也心生疑惑,青鸢故作神秘的在他耳边说道:“此人弟弟也是识得的,若能猜出是谁,姐姐可是有奖励哟。” 迷惑众生的媚态,充满遐想的奖励,战天扬无奈的在心里叫了一声苦,这个越是在广众之下越能从妖媚中得到快感的女人绝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并非他拒绝奖励,的确是猜不出,摇头轻语:“此人若真的这般重要,我又该奖励你什么呢?” 青鸢一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上坏坏的微笑,她的眼眸禁不住迷涣,继而腾升一股艳火,寥寥言语的挑逗便让她享受了一波暗涌的快感。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人推门而入,随着此人出现坐在莫凌身边一言未发的中年人猛然惊呼:“是你?” 战天扬和莫凌同样一惊,显然两人都认得此人,正是“穷恶四鬼”中的一鬼,钩蛇鬼。 “小青姑娘说的就是他?”莫凌按耐不住心中的惊奇问道。 “不错,就是他,现今‘穷恶四鬼’中的钩蛇鬼。”青鸢点头道,神色转化自如的她让莫凌二人只以为她与战天扬只是平常的耳语。 “他可是硌豺门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莫凌身边的中年人抢先说道,被抢了话的莫凌眼里一抹怒色一闪而逝,却落在了时刻关注他神情的战天扬眼中。 钩蛇鬼进屋后沉默着走到了青鸢身后站定,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战天扬心中有了种猜疑,说道:“他是灵蛇谷的人?” “他并不是灵蛇谷安插在此地的细鬼,早已不是灵蛇谷的人。”青鸢已然洞悉了战天扬的想法,接着对几位说道:“当年钩蛇在竞选长老时违反了谷规被谷主驱离了灵蛇谷,之后遇到了‘穷恶四鬼’,恰好‘白面鬼’白硌正欲退出,钩蛇便得以加入组成了现在的‘穷恶四鬼’。” 莫凌二人闻言释然点头,战天扬却是愈加的惊奇,问道:“你所言的白硌可是硌豺门以前的门主?” “不错,就是他。”青鸢点头道。 “难道‘穷恶四鬼’不是四个人?”战天扬脱口问道。 “谁对你说过‘穷恶四鬼’就是四个人呢?”青鸢俏媚的看着战天扬笑道,难得见到对方又不解的问题,她自然不会放过戏谑的机会。 莫凌说道:“小战公子,‘穷恶四鬼’的确不只是四个人,这是长久流传下来的一个名号,始终保持在四个人,有人想要退出就要先物色好加入的人选,有人死了他们会择选合适的人加入,这个名号迄今最响亮在两代,第一代是‘穷恶四鬼’初成时,当时那四人都为恶名昭彰的恶鬼,uu看书.uukansu.co 已到了令人闻名丧胆的地步,那四人后‘穷恶四鬼’虽然恶名尚在,但所作的恶事已不如从前,名号也逐渐沉寂,直到出现了一个名号‘白面鬼’的人……” 一直缄默的中年人为莫凌倒满了茶水,后者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他的残恶甚至超过了传言中的第一代‘穷恶四鬼’,这个名号在他的带领下又一次恶名远扬,而且此人不仅手段残暴,心性恶毒,还善于谋略,凡与之交恶者从未得以善终,就在‘穷恶四鬼’的名号再一次如日中天时他忽然退出了,随即便销声匿迹,没有了‘白面鬼’的统率新成的‘穷恶四鬼’遭受到各方人士的追讨,一度成为了丧家之犬,‘白面鬼’的隐退更加让人费解。” 莫凌说到此似迷惑又无奈的摇头笑了几声,又道:“直到硌豺门门主白硌死后‘穷恶四鬼’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才从中查出白硌居然就是曾经恶名一时的‘白面鬼’,谁会想到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会改头换面竟会以情义当先重建了硌豺门?此人的心性当真让人难以猜透啊!” 战天扬对此也不禁的唏嘘不已,的确难以把救了梁武、阴爻堂众人口中仁义的白硌与十恶不赦的“白面鬼”联系在一起,同时又想到了一件此时再看不合情理的事,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第143章 合纵连横 “在位者所求不出利与势,离合之局也因利而生,因势而起,以合其心意之利相诱,以不可悖逆之势所迫,合则捭之,离则阖之,审定时局以捭阖之法施纵横之术,世间本无坚不可摧之局,各势力成合纵局固守便以连横术破之!” 战天扬以指代笔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纵横两条线,青鸢黛眉轻拧没能明白战天扬话中的意思,莫凌看着桌上雄浑而坚韧的两条线也一知半解,说道:“小战公子可否详细讲来?” “钩蛇被驱离灵蛇谷而后加入‘穷恶四鬼’,但他仍旧想回灵蛇谷,青鸢投其心意以重回灵蛇谷为价码,他便可转换阵营,与硌豺门结盟的势力只用施以足够的价码,他们未必要与官府抗衡到底。”战天扬说道。 “此话说来容易,又怎么给那些势力称心的利益?”莫凌摇头轻笑,有着一丝对战天扬谋策的轻蔑意味。 战天扬不以为然,郑重的说道:“先前钩蛇已讲岑豺的野心巨大,不满足于硌豺门统霸一方,而要吞并太华山一带全部势力,若将这则消息传出去势必会加深各势力与硌豺门的间隙,而今硌豺门内部已崩离,其他势力在知道这则消息莫城主认为会怎样?” 莫凌禁不住凝神静思,少顷后说道:“硌豺门的霸主地位将不复存在!” “各势力虽不至于当即联合反攻,却免不了心生歧义。”战天扬嘴角微翘,在众人眼中他的这个微笑说出的诡秘,又听他说道:“硌豺门之下便是焰涛门最为势大,只要与焰涛门达成连横之局,其他势力自会审时度势,选择有优势和利益可图的一方,莫城主,灵蛇谷,阴爻堂还有焰涛门与已然势单的硌豺门相比,孰强孰弱恐怕已不需要考虑了。” “硌豺门与焰涛门现今虽为冰火之势,但焰涛门绝不会因我们一句话就联手对付硌豺门,你要用什么利益让焰涛门入局?”莫凌问道,脸色已随之沉重起来。 “硌豺门势力范围一半归焰涛门,另一半则由其他势力瓜分,这样的利益诱惑恐怕没人可以拒绝。”战天扬说道,看似随意其实在密切观察着莫凌的反应,对方面色不变但放于桌上紧握了一下的手已说明了他的心态。 莫凌又一次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铲除了硌豺门,却又促成一个更为势大的焰涛门,小战公子,你的谋策确实让人佩服,可是此番做法与我有何益处?焰涛门也不是什么善善之辈,恶劣门风不比硌豺门好多少,太安城的百姓一样深受其苦,一番周折后我却落得空忙一场。” 此时莫凌似乎已经忘了他三弟严炳义的嘱托和见面初义不容辞的言语,战天扬对此毫不意外,青鸢又给他换了一杯茶,在放下茶杯时四目交错而过,先前手背上的暗示和此刻眼中的暗语战天扬都了然于心,缓缓的问道:“以莫城主之意该当如何?” 莫凌并未答话,反而惬意的喝起了茶来,战天扬也不着急,同样浅饮着青鸢换的新茶,屋内陷入了让短暂的沉寂,青鸢的目光悠然的在两方来回游走,一直静坐在莫凌身边的中年人渐渐坐不住了,几次都欲言又止,不时投向莫凌的目光开始焦急起来。 “这位是庞诸。”莫凌突然开口,却是介绍与他同来但被他一直忽视了的中年人。 “庞诸?是何人?”战天扬看了对方一眼,又喝了口茶淡淡的问道。 站在青鸢身后的钩蛇鬼忽然接话道:“衡申门门主,此地一三流门派。” “你……” 莫凌轻敲了下桌面把庞诸的话截在口中,后者唯有怒视着钩蛇鬼隐忍不发,莫凌并未理睬钩蛇鬼,看着战天扬莫测的笑道:“我的人。” 战天扬又一次看向了庞诸,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了片刻,了然说道:“莫城主要衡申门取代硌豺门?” “唯有如此才能改变形成已久的恶俗,让太安城百姓得以安居,小战公子认为呢?”莫凌的手指不自已的在桌面上轻轻的摩擦着,看似坦然自若的神情下实则忐忑不安,因为这件事已困扰了他太久。 青鸢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许的期待,面魇上浅浅的微笑表明了她对眼前此人的信心,就在庞诸要急不可耐时战天扬点了点头道:“想要改变就要先尽在掌控,莫城主心系黎民,可敬可佩。” “你有法子?”莫凌不由的双肘压在桌面身体前倾脱口问道,明光闪闪的眼中压制不住的急切。 战天扬诡秘的笑了笑,而后忽然起身向窗边走去,与钩蛇鬼擦肩而过时猛然问了句:“你多久能把消息传入他们耳中?” 钩蛇鬼一怔,莫名的问道:“什么消息?” 战天扬却不答话径直来到窗边推开窗户眺望着拥攘的街道,太安城的确比北塞城繁华太多,街道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一眼望去屋阁迭起接踵不绝,上空飘荡着阵阵嘈杂声,uu看书 .uukashu 平民的生活清苦而忙碌,然而在这祥和的景象背后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如饿狼一般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从他们身上搜刮脂膏,纵使褴褛行乞、潦倒苟活他们也能压榨出最后一滴血。 青鸢无奈的哀叹了一声,没好气的对钩蛇鬼说道:“岑豺野心吞并各门派的消息。” 钩蛇鬼面庞一红,急忙回话:“半日时间。” 战天扬依旧望着窗外,背对着钩蛇鬼说道:“消息不能扩散,但必须要传入各势力主的耳中。” 钩蛇鬼面有不情愿的看着战天扬的背影,顿了顿应道:“明白。” “还不快去!”青鸢恼怒道,钩蛇鬼闻声匆匆离屋而去,青鸢又言道:“钩蛇掌管硌豺门消息脉络,招揽了一批心腹手下,这件事让他去办最为合适,不会出什么差错。” “哼!” 庞诸不忿的冷哼了一声,青鸢看了过来悠悠问道:“庞门主可是与钩蛇有何恩怨么?” 第144章 暗涌 “前些日子衡申门与硌豺门发生了点冲突,现在事情已了不提也罢。” 莫凌笑言道,继而望向窗边,问道:“小战公子可是已心有良策?” “要一举铲除最强的两大势力已非不易,何况只有一次机会,莫城主真以为我有通天手段么?”战天扬缓缓转过身来,莫凌一怔,急忙道:“那你为何要钩蛇鬼传递消息?” 战天扬避而不答,却说道:“我需要一幅太安城各门派势力分布地图,以及最详尽的实力记述,莫城主可能办到?” “没问题,随后就差人给你送来。”莫凌毫不犹豫的说道。 “还要烦请莫城主再安排一件事……”战天扬话音略顿,注视着莫凌。 “你尽管说。”莫凌还心怀揣测,不知战天扬到底有没有法子,但已是骑虎难下。 “今晚与焰涛门门主见面。”战天扬斩钉截铁的说道。 “今晚?”莫凌一惊,看了对面的青鸢一眼后说道:“会不会太急了些?” “若非钩蛇传递消息需要半日,我此刻就要见他!”战天扬冷漠的一笑,目光在莫凌和庞诸二人身上流转了一遍,又说道:“知己知彼方为决胜之道,眼下连己都还不知,所有的想法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空谈。” 莫凌沉思了片刻,手指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桌面,朗声说道:“好,就今晚,安排好后我派人来通知你。” “虽然没有通天的手段,但未尝不能与天斗一斗。”战天扬轻笑的回到了座位上,轻松的模样似乎已胸有成竹。 莫凌皱了皱眉,眼神闪烁不定,思忖再三后道:“小战公子可还有其它需要?” “就这两件,越快越好!”战天扬回道。 “好,莫某告辞!” 话音一落莫凌便起身而去,当庞诸为他推开门时他脚下顿了一顿,扭头淡淡的说道:“此事若成我必有重谢,但若不成,我就很难顾及我三弟的面子了,到时还请小战公子见谅。” 战天扬笑而不语,青鸢的脸色为之一变后随即恢复如初,庞诸闭阖屋门随莫凌而去,屋内死寂无语,二人似乎各怀心事,战天扬垂帘而坐一动不动,过份的沉默让青鸢不安起来,咬着柔润的嘴唇终于轻声说道:“你可是在怪我?” “嗯?为何要怪你?”战天扬转头微笑着,毫无责怪之色,说道:“有求于人不如相互合作,人只有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才会倾注全力,眼下已是再好不过的局面。” “你可有十足的把握?”青鸢隐有担忧。 “就是一分的把握现在也言之尚早。”战天扬面色从容的说道,见得青鸢忧虑而自怨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问道:“你确信钩蛇没有问题?” 青鸢当即坚定的点头,说道:“据我所知灵蛇谷在他心中极其重要,当初被谷主驱逐出谷后他在谷外跪了七天七夜方才离去,之后的每年都会去谷外驻守一日,这些年重回灵蛇谷是他最大的心愿。” “如此就好。”战天扬和悦的喝了口茶。 福缘客栈外莫凌和庞诸上了同一辆马车,车轮滚滚,庞诸说道:“大人认为那小子可信?” “从炳义的书信中看他的确有几分能耐,试上一试也未尝不可。”莫凌背靠车壁闭目凝思。 “可若此事不成该当如何?”庞诸忧虑道。 莫凌微微睁眼看了庞诸一眼再度闭目,说道:“不管出自什么因由阴爻堂因他叛离了硌豺门,就算事败硌豺门也将元气大伤,各势力陷入混乱,他更不可能全身而退,到时对我们而言有利而无害。” 庞诸低头思忖少顷,点了点头,又道:“可青长老似乎极为衷情于他。”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出来的!”这次莫凌的眼皮抬也没抬一下。 暮云霭霭,太安城夏末的天气朝晖夕阴诡变难测,晚风吹过带来徐徐凉意,战天扬静立窗前任由发髻飘摆,依稀看到已有灯火寥寥燃起,空中飘荡着薄薄的炊烟,闭目深吸,嗅到的是温暖的味道。 房间是红缨特意为他在福缘客栈挑选的天字号上房,陈设尊贵而不失高雅,身后的案几上铺开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标注详细,哪怕太安城最不知名的小巷也尽在其中,旁边叠放着一沓装订成书的册子,正是莫凌差人送来的各势力地域分布和实力诠注。 或许正应了战天扬的那句话,只有涉及到自身利益时人才会倾注全力,与焰涛门门主见面一事莫凌已安排妥当,战天扬此时还能看到街道上通报之人离去的背影。 屋门又一次悄然推开,不用转身只从飘进来的奇异香味战天扬就已知来人是谁,那朵青花的香气一直都是这般与众不同。 “莫凌行事倒也迅捷有速,不过要我们深夜潜行赴约未免太过小心了。”青鸢来到战天扬身侧细声说道。 “此事他已比我心急,从那张地图和几本册子就可看出他早已下了不少功夫,与其说我有求于他,不如说我给他送来了一个绝好的契机。”战天扬坦言道,眼含诧异的看着青鸢怀中的一叠衣物。 青鸢看了眼案几,眸间一抹黯色一闪而逝,莞尔一笑道:“今晚的约见至关重要,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先输了,再者天已转凉,你身上这件衣衫太过单薄了,姐姐特意为你挑选了一套,你且看看合不合心意。” 战天扬这才发现青鸢也换了一套衣裙,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青色,但比以前要华丽了一筹,狂野的身段愈加托显的淋漓尽致,敛了敛心神说道:“何必这般*劳,我觉得这身没什么不妥。” 青鸢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转身向里屋走去,然然说道:“快换上试试,这可是姐姐走遍了太安城千挑万选才难得寻到一套合意的,莫不成你要姐姐的一片心意打了秋风么?” 战天扬暗暗轻叹了一声随后跟上,uu看书 ww.uuknshu.om这套衣装内衫、外衫、云靴、束带、挂饰、发带应有尽有,主体为玄白色,一尘不染,青鸢小心翼翼的把一件件铺放在床榻上,而后不容战天扬反动给他解开了黑色披风。 “咦?你这件披风似乎很不寻常哪。”手指碰触到披风时青鸢便发觉了奇异,看似普通的披风比她精心挑选衣衫还要柔顺,手掌拂过竟感应到一种玄妙的气息。 “是一位前辈所赠,的确多有妙用,至今还未尽参透。”战天扬看着青鸢静立不动。 青鸢眨了眨眼睛,眼珠一转,道:“嘁,小气鬼,害怕姐姐看了你不成?” 话虽这般说但她还是放下了黑色披风往屋外走去,连走时还不忘嗲怪的剜了战天扬一眼,看着故意腰肢摇曳的妖娆青花战天扬暗自摇头,忽然说道:“我是怕太吃亏了。” “嗯?” 青鸢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嘴角上缓缓浮现的懒散微笑当即落荒而逃。 第145章 佘青赤 整套衣衫极为合身,只是各种配饰复杂的让战天扬着实汗颜一番,直到青鸢不耐烦的闯了进来他没完全打理好,给了这朵青花雪耻的好机会,嘴上取消不断,手上也忙活不停,当穿上一件薄如蝉翼无袖的通透氅衣时一切打理妥善,战天扬不得不承认某些事情的确是天性使然。 玄白的长衫上银纹做底金丝绣成祥云瑞兽图,浑然天成、酣畅淋漓,紫金绣边,精致且尊贵,腰间束系神兽图腾的玉带,荧光烁烁的玉佩悬于腰下,袖口和衣摆处都嵌以水蓝色边纹,一举一动飘逸而风雅,再配上一件通透的翼氅,风采绝伦。 最后青鸢拿起黑披风小心的系在背后,黑白相衬,紫、金、水蓝恰到好处的点缀,俊朗的面庞愈发的光彩照人,眉宇间冷酷的神态熠熠生辉,青鸢的眼眸中忍不住奇光绽放,欢悦的点头赞道:“妙极,妙极,弟弟这要出去势必迷倒全天下女子咯,嘻嘻,每天这样看着弟弟姐姐可就知足啦……” 似乎又看到了些许不妥,青鸢再次小心的整理了几下,从对面的铜镜中战天扬似乎回到了从前,摘去黑色披风这身装束与那时是何其相似,在身前忙碌的背影像极了那时的两个女人,一个成熟一个青涩的两个背影重叠中和成了眼前的青色背影。 一股强烈的温暖自心底漫延开来,这是多么温馨多么久远的感觉,战天扬不由的把这个背影轻揽入怀,闭目回味,青鸢为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怔,随即便感应了他单纯的情怀和脆弱的柔软,情不自禁的幽阖眼帘,她多想让一切都停止在此时此刻,或许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刹那萌生了同样的想法。 在太安城某处有一条奇深的巷子,白日里这条巷子热闹非凡,当数这座城池最鱼龙混杂之地,然而夜幕降临时似乎给此地披上了萧杀的夜衣,幽深的巷子里死寂中渗透着可怖的阴森,看似空寂的巷子实则凶险暗伏。 今晚夜色如墨,巷子的深处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在巷子的尽头赫然亮着一团灯火,两盏硕大的灯笼高挂半空映照着一扇黝红大门,在黑暗的包围中这扇大门就犹如一波汹涌的焰涛让人望而生畏,其上悬挂着一块奇大的牌匾更加令得太安城百姓谈之色变,焰涛门。 大门之后豁然亮彻,灯火闪烁相映成辉,依旧充斥着凛人的森然阴气,在相映成片的灯火中央最为明亮,是一间大门敞开的厅堂,里面人影绰绰,居中一位身着盛装举止端庄的人正是焰涛门门主佘青赤。 虽已年过五十,但他身强体魄骁悍过壮年之人,面红无须双目睁圆迸发出一股慑人的强者威势,身穿一套崭新的火红锦袍,两位侍女分别在他身前身后忙碌着整理服饰。 “门主,城主大人莫名邀约未免太过突鄂了,而且又如此急切还要门主掩蔽赴约,不知到底因为何事?”厅堂两侧站着一众焰涛门属下,其中一位颇有身份的中年人说道。 “往日里我们要见他一面何其苦难,难得他见我们一次也是传唤一声,今日能令得他屈尊邀约,哼哼,不论所谓何事都不会是小事!”佘青赤面色无忧的说道,看了眼身上的服饰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今日才收到消息,岑豺狼子野心竟想独霸一方,而后城主大人便秘密约见门主,此事太过蹊跷,还是谨慎些好,不如找个借口把约期退后,暗中做些布置再去赴约。”走人群中走出了一位偻背老人,正是在太华山因妖树“白桦”与战天扬三人起过冲突的老人。 “偻老所言极是,父亲贸然答应城主大人的邀约的确太过轻率了,难保这不是硌豺门买通了官府设下的阴谋,只怕筵非好筵啊,还请父亲三思。”一位模样清秀青年也上前劝说,正是佘青赤唯一的儿子佘晨光。 见得少主也不赞同此事众多下属也符合相劝,厅堂里顿时嚣杂起来,佘青赤忽然大手一挥众人瞬时闭口,侍女把一个火红头冠仔细的装束在佘青赤头顶,等两位侍女一切打理就绪抬来铜镜佘青赤又得意的自我端详了一番后才开口说道:“岑豺只不过一时得志的小人罢了,若非白硌岂会有如今的硌豺门?当年他执掌岑门不过一三流货色,还时常到我门阿谀奉承,哼,如今得势便妄想图谋一方,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凭他也配?真是笑话!” 偻背老人偻老又上前一步进言道:“老夫以为少主所虑颇有道理,岑豺胸无谋略不足为虑,可他身边还有‘穷饿四鬼’,那‘暴眦鬼’虽不及白硌善谋诡道却也是极其狡诈之徒,何况还有阴爻堂,阴爻得‘极阴果’之威一身功法诡异莫测,手中的黑体巨弓更是霸道非常,且最擅长趁夜暗杀,门主不得不防。” 佘青赤思忖少顷,莫名冷笑了两声说道:“晨光年少心智尚浅且忧我安危,有此担忧不足为奇,白硌乃是雄杰岂非‘暴眦鬼’可比?若白硌在世此行我定当斟酌一番,可如今嘛……哈哈,大可放心,莫凌是何人,城府何其之深,绝不会蠢到与岑豺为伍。” “可是……”佘晨光闪烁其词,神情亦忧亦惊似乎难以启口。 “有话但说无妨。”佘青赤又在铜镜中审视了自己一番,心情大好。uu看书 wuukanshu.co 佘晨光慎思稍许,小心翼翼的说道:“父亲,那白硌死的太过离奇,会不会……是他假死的阴谋?” 话到最后佘晨光不由的声音低了几分,但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人人面露惊骇,正对着铜镜端正头冠的佘青赤也为之一顿,悻悻转过身来,但看向佘晨光的目光中蕴含着几分赞许,说道:“难得你有此顾虑,不过绝不可能,当初我也有此怀疑故而亲自勘验了他的尸首,确死无疑!再者说,岑豺也容不得他活下去,嘿嘿,可怜他一雄杰竟被小人利用……” 佘青赤摇头叹息,竟对白硌之死有着些许惋惜,佘晨光眼中一亮,说道:“莫非白硌是被岑豺谋害而死?” “嘿,他终究是死了!” 佘青赤莫测高深的笑了笑,环视众人又说道:“偻老,钟岩陪我前去赴约,今晚门中事物都有晨光和两位副门主料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众人相继散去,佘青赤又对佘晨光和另两位副门主交代了几句后一甩火红锦袍带着偻老和钟岩大步而去。 第146章 诱局 夜已深,太安城里万簌寂静,天地间沉闷一片,夜空浓黑浑浊颇有黑云压城的意味。 三个身影在黑暗中闪过,行迹甚是掩蔽,在巷道里穿插游走兜转了几圈确认无人尾随后来到了一个很平常的院落,放眼望去这里只是一个极为整洁的寻常百姓家,正厅里闪烁着灰暗的灯光,三人径直而去。 当三人行至门口时屋门应势而开,三人不由的脚下一顿似有所疑虑,但很快便跨门而入,屋内的灯火随即一闪更亮了几分,有人挑动了灯芯,正是衡申门门主庞诸。 灯光映照着进入正厅的三人,居首一位犹如一团炙烈的焰火红冠红袍面色赤红,其身后是一位硕壮大汉和一位偻背老人,正是焰涛门前来赴约的佘青赤,钟岩和偻老。 厅内莫凌端坐在上,下首两侧桌椅相隔陈列,佘青赤带二人上前施礼道:“拜见城主大人。” “此乃私会,几位不必拘礼,请坐。”莫凌抬手示意和善言道,端坐其上依旧展现了他城主的尊贵。 三人相视一眼正襟危坐于下首,佘青赤正欲开口莫凌却先言道:“看茶。” 候在一旁的庞诸上前给佘青赤斟茶,后者端起茶杯含笑说道:“有劳庞门主。” 身为一门门主的庞诸此刻担当起了伺人的角色,脸上并不见不悦之色,只是面无表情的轻点下颌随即走向向一位,又为钟岩斟满了茶,钟岩效仿了佘青赤的话但面容上得意神色溢于言表,庞诸也不在意依旧以礼相待。 再行至偻老时,偻老起身迎上接过庞诸手中的茶壶,说道:“怎可劳烦庞门主,老朽自己来便好。” 偻老倒完茶后并未归还茶壶,其意不言而喻,庞诸随即回到莫凌身后站定,佘青赤不失时宜的开口说道:“不知大人此约所为何事?” 莫凌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又目光缓缓的从三人身上依次划过,方才说道:“时值深夜还劳顿三位到此的确有事相商,想必路上也周折了一番,三位且先喝茶蓄神。” 三人相继恭谦了几句,茶杯见底偻老起身再次斟满可莫凌还是不言其事,佘青赤与偻老暗中传递了眼色后问道:“大人,可是还有人来?” 莫凌莫测的笑着,目光投向屋外,说道:“来了。” 佘青赤和偻老的面色同时一变,他们竟未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也没感应到来人的气息,当即转头望去,只见黑暗中一白一青两个身影缓缓走进了灯火的光亮中,当看清来人时屋内几人都忍不住眼前一亮,所谓的俊男美女用此二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夜风轻拂,玄白色的长衫泛起水蓝色波澜,黑色屏风桀骜浮摆,青纱波荡撩起万种风情,一个独具成晖,一个妖娆动人,二人的出现让沉闷的黑夜终于有了些许灵动之色。 佘青赤本对自己身上的赤红锦袍极为满意,可与此二人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当见到莫凌起身相迎时他心中又是一震,此时钟岩忽然倾身过来耳语了几句,佘青赤眼珠转动流露惊奇不禁的再次打量了二人一遍。 莫凌迎二人进入厅内相互介绍了一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提及青鸢的身份,客套了几句后三方落座,佘青赤率先说道:“大人,此番会面可是为了两日前太华山的事情?” “嗯?”莫凌微微一怔,看了战天扬和青鸢一眼当即了然,朗笑两声后说道:“那件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好在没发生过甚的冲突,嗯,焰涛门的确折损了几名弟子,莫非佘门主还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日因门下弟子鲁莽确与战公子的两位同伴起了误会,事后老朽如实禀告了门主,虽然略有损伤但过错确在我方,怪不得战公子,而且那日在太华山已当面消除了误会,门主更不会因此事心存芥蒂。”偻老抢先和颜说道,期间对战天扬抱拳礼待谦善有加。 佘青赤继而接口道:“实乃我对门下管教无妨冲撞了战公子,若要论究其责我少不得还要与公子赔情致歉,又怎会耿耿于怀,大人当真是说笑了。” “佘门主言重了,既为误会消除了便好,怎能让门主与我一后生致歉,实不敢当。”战天扬笑言道,他身旁的青鸢悠闲的喝着茶,一颦一饮柔美而淡雅,犹如邻家闺秀一般无害。 一直正襟危坐的钟岩见得身侧两位亲和臻备已然心领神会,虽不知对面神俊公子是何身份,但从莫凌对他的态度就足够他们谨慎对待了,当即起身跨上一步硬声朗朗:“当日是我的不察之责,门主并不知情,公子要怪就怪我,是责是罚悉听公子一言!” “几位言之过甚了,不如这样……”战天扬端起茶杯说道:“在下以茶代酒敬三位一杯,uu看书 ww.uukshu权当此事就此宁息,莫大人以为如何?” 众人的目光随向上首望去,莫凌笑挂眉梢,点头说道:“如此再好不过!” “哈哈,好,战公子爽快!佘某再有托词就太过矫情了,大家共饮此杯就此了结,以后休要再提,可算是不打不相识嘛,哈哈……” 佘青赤站起身来豪爽的大笑道,与几人举杯一饮而尽,青鸢贤惠如妻为战天扬斟茶递杯,悠然言道:“佘门主果真心怀广纳知义重情,难怪撑得焰涛门在太华山一带屹立不倒,真是令人敬佩呢。” “焰涛门能有今日威势实乃家父与先辈们的功劳,佘某才智拙劣全凭一身蛮力勉强撑起门庭,不敢居功己身,让青姑娘见笑了。”佘青赤满腹疑问却不能问出口,始终不明白这两人与莫凌到底是何关系,故此言语甚为谨慎。 “佘门主过谦了,不过话说回来,佘门主高义薄云天但奈何暗地里却有人心怀叵测,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焰涛门日益壮大已成了有心人的眼中刺,如今太安城里风雨飘摇,不知佘门主能否让焰涛门渡过厄难……”青鸢悠然说道。 第147章 1唱1和 青鸢的一席话说得轻柔温婉,但让对座三人面露惊容,青鸢见得黛眉轻拧,转而对莫凌问道:“难道莫大人还未对佘门主提及么?” “咳,的确还未来得及与佘门主说及。”莫凌挤出一丝干笑,他还没揣摩出战天扬和青鸢意欲如何。 “青姑娘此话怎讲?我焰涛门有何厄难?”佘青赤与两位属下对视一眼,三人皆惊疑不定。 青鸢沉吟少顷,说道:“佘门主可知硌豺门岑豺正谋划要吞并此地各门派势力?” “岑豺?”佘青赤肃穆的神色瞬时舒展,轻蔑的笑道:“哈,不错,今日我们确已听到消息,不过区区硌豺门也能成我焰涛门的厄难?青姑娘太会说笑了,并非佘某自大,就凭他岑豺的能耐莫说吞并我焰涛门,就是我门庭那扇‘火焰门’他也不敢踏过半步!” “如果岑豺门和灵蛇谷暗中串通呢?” 战天扬淡漠的声音突鄂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厅内一片沉寂,莫凌收敛了眼中迸发的亮光,端起茶杯浅浅的喝着,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佘青赤三人怔怔入神,他赤红的面部忍不住抖了一抖,终于回过神来:“灵,灵蛇谷?” 对硌豺门他有叫板的勇气和底气,但与灵蛇谷相比他的焰涛门就如同一束洒落在地的火苗遇上了一堆篝火,连一搏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尾座的偻老眼中闪烁不定,开口道:“战公子何出此言?灵蛇谷是何其宗门怎会与硌豺门串通一气?” 青鸢代战天扬反问道:“三位可知‘钩蛇鬼’的来历么?” “他不就是‘穷恶四鬼’中的一鬼么。”钟岩破口回道。 “之前呢?”青鸢又问。 “之前?”佘青赤紧紧皱起了双眉,赤红的面色愈加的红透,难以置信的说道:“莫非‘钩蛇鬼’是出自灵蛇谷?” “正是。”青鸢点头,见到面前三人面色惊骇又然然说道:“那‘钩蛇鬼’本号钩蛇,因违反了谷规被驱离出了灵蛇谷,但与谷内一直多有往来,此次便是他牵线让硌豺门寻得了灵蛇谷,成就了他戴罪立功重回灵蛇谷的大好机会。” “咕——” 佘青赤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眼露惶恐,但故作沉稳道:“不说灵蛇谷几百年来从未染指地方势力,仅以它远在千里之外也可能图谋此地,两位莫要说笑了。” “如今天下动荡,莫说灵蛇谷,就是七峰八脉也已外出游走招贤纳士,乱世中固步自封者无异于自绝门户,这般浅显的道理佘门主岂会不懂?”战天扬接口说道,顿了一顿继续言道:“此处虽小但贵在偏远,灵蛇谷舍近求远赶在其他宗门未触及之前先行掌控不失为明智之举,硌豺门独霸此地仅月月获利给予灵蛇谷的供奉就是一客观之数。” 佘青赤的额头逐渐渗出了汗珠,端起茶杯勉强喝了一口,事发突鄂他来不及细想,此时细想却又压制不住心中的惶恐,一时乱了方寸,暗中看向了隔坐的偻老,后者此时也面色凝重,对方所言合情合理全无可疑之处,再者说他们也没有理由编造这样的谎言。 正当二人心中辗转不安时听到了坐于他们其中的钟岩问出了一句警醒的话:“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莫凌正缓缓抚摸茶杯边沿的手指骤然一顿,战天扬和青鸢一唱一和亮出引焰涛门入局的幌子他极为赞赏,几度差点忍不住拍手称好,可是这个幌子真不会被揭穿吗? “数年前我与几位生死与共的同伴重伤下不得已分路远遁,相互之间因此没了音讯,而后我游历四方就是为了找寻他们,如今有幸寻到了一位,可他在当年重伤之下误食了‘极阴果’,保住了性命却也寒气侵体、阴毒蚀骨被困于此地。”战天扬神情冷凝的说道,眼中流露出了痛恨之情。 “你说的是阴爻?”佘青赤惊疑道,钟岩与偻老对视了一眼,同样惊诧非常。 战天扬点头,道:“只有‘极阳果’才能解他体内阴毒,想必几位也已知晓几日后‘极阳果’将现世太华山,佘门主,你认为岑豺会把‘极阳果’拱手相让吗?” “哈!” 佘青赤充满鄙夷的冷笑了一声,想也没想说道:“岑豺秉性悭吝,行事向来唯利是图,换做寻常之物或许有可能,可是弥足珍贵的‘极阳果’……嘿嘿,他绝不会让!” “阴爻性情诡异,手段果断迅猛,但却是极重情义,实乃不可多得的一世将才,他会为了一己之利背叛硌豺门?”偻老揣揣言道,卑屈着身子暗中留意着战天扬的表情。 “对他有恩的是白硌,而非岑豺!更何况……”战天扬面不改色,转头看向偻老缓缓言道:“白硌之死与岑豺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果然如此!哼哼……”佘青赤面露厉色,不知是因幸灾乐祸还是义愤独自冷笑着。 偻老不自禁的搓着手掌,按捺心中的激动,说道:“如公子说来,如今阴爻堂可是已脱离了硌豺门?” “表面上还没有。” 战天扬喝了口茶,目含征询的转向佘青赤,而佘青赤彷如不见,此次邀约的目的他已心有了然,先前的惶恐也安定了下来,看向上首,说道:“不知大人今晚之约究竟所为何事?” 作壁上观的莫凌喝足了茶,早已酌定了说辞:“朝中对民间各种宗派向来都是放任不束,只要不与官府敌对我们便不予插手,然而如今天下风云变幻,uu看书uukashu 形势岌岌,莫说你们独具一方的宗门势力,各个朝国也在蠢蠢欲动,东方已燃起战火,虽然距我朝遥在万里之外,可能谁保证战火不会漫延天下?” 莫凌顿了顿,环视众人后接着道:“安定方能兴邦,若任由朝内宗派你争我夺闹下去,不仅搅得民间动荡祸及百姓,还会有损朝力,庞若战火波及于此,数百年的王朝基业只怕要败于其内啊!” 论国事此厅内除了莫凌别人委实没有资格,他神色庄严,言之凿凿,煞有其事之态使得佘青赤三人如芒在背,毕竟他们不似灵蛇谷那般享名全朝的宗门,更比不上在修士界声名云动的七峰八脉,他们只是在狭缝中得以生机,看上去风生水起,但若哪一日王朝一改往昔的态度铁戈踏至,他们万没有幸免之理! 佘青赤三人暗里传递着眼色,相互间达成了共识,又听莫凌说道:“太安城虽处偏蛮北境,但却是王朝物资厚积之地,北境百姓皆以农耕为生,如果生计不得安宁他们何以安心耕作?如何供给王朝雄师所需粮草?” 言出于口,其意在心,莫凌说道最后已是情深意切,声调无形中高了几分,朗朗之音在厅内回荡了几息功夫才归于沉寂。 第148章 歪打正着 佘青赤此刻更如坐针毡般不安起来,思忖再三后顾畏言道:“大人胸怀广大爱惜百姓,实乃王朝之幸、万民之福,我们身为王朝子民理当为朝国尽绵薄之力,大人若需焰涛门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我门内上下万众必当万死不辞!” 莫凌端起茶杯吹散热气面,容含笑望着佘青赤却不言语,在他身后立如青松的庞诸朗声说道:“大人要太安城形如其名,太平,安定。” 佘青赤三人闻言眼中同时一敛,流眼相顾,暗中警惕起来,佘青赤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要清除太安城内的势力?” 正在细品茗香的莫凌抬了抬眼皮,高深莫测的望了众人一眼并没开口之意,正当佘青赤揣测不安时战天扬说道:“太安城内大小门派有十数家,一炬清野难免阵仗过大惊扰百姓,太安城也会因此受创少不得数年才能恢复,此乃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佘青赤越来越摸不透战天扬和莫凌之间的关系,目光在二人身上往返来回,最后对战天扬说道:“依战公子之见,大人是何意?” 战天扬淡若的与莫凌对视了一眼,后者眼神复杂,佘青赤三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都忍不住一惊,对战天扬的身份有了一种猜测,就听战天扬说道:“岑豺心性如同豺狼,残忍无复,门下都如同他一般尽是豺狼之徒,如今恶名昭彰的‘穷恶四鬼’也投于门下肆虐逞威,硌豺门荼毒无辜,罪恶满盈,已成太安城大患,而今硌豺门声势渐大引领起了此地一带门派的恶劣门风,使得此地带民不堪命,人不聊生,太安城要安定,唯有将硌豺门除之而后快!” “除去硌豺门?” 佘青赤眼中喷发出火热的光芒,热切的看向了莫凌,可当看到挺立在后的庞诸时瞬间冷却下来,面色也恢复如常,笑道:“除去恶势之首取而代之,继而潜移默化中转变太安城各门派门风,的确不失为上策,可是……要取代硌豺门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莫大人才请佘门主前来一叙。”战天扬说道。 “战公子此话怎讲?”佘青赤故作惊疑,但他的沉稳之色还是一览无遗,此时此刻他已将形势看明了七八成。 战天扬端起茶杯发现茶水已经凉透又将茶杯放下,青鸢见得随即起身给他倒去凉茶,斟满一杯热茶,期间战天扬的目光始终落在青鸢的身上,似在欣赏她的曼妙之姿和清雅之态,青鸢斟满热茶后把茶杯递到战天扬面前,此番柔情惬意让旁人禁不住心生羡慕,然而佘青赤全无此意,在等待中脸上已显露出了些许焦急,又不能出言催促,唯有喝了一大口凉茶水以作纾缓。 不知何时沉闷的夜空飘下了雨丝,冷风袭来厅内徐饶着夜雨的凉意,此时喝上一杯热茶无疑是最为舒爽的,所以战天扬的这杯热茶喝的可谓是极为惬意,热气飘曳,他喝的不急不缓,一杯热茶喝去了一半他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茶杯。 寂静的厅堂里隐隐听到一声在焦急的等待后放松下来的舒气声,佘青赤急不可待的盯着战天扬,后者歉意的一笑道:“来到此地数日最不习惯的就是北境的天气,阴晴不定,酷凉莫测,今夜若非有莫大人鼎好的热茶相待,只怕又要寒夜无眠了。” “难得此茶合小战公子的心意,那就多喝几杯。”莫凌欣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夜雨怆然祭忧殇,茗饮御寒话萧楚。”战天扬望着屋外濛濛细雨又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青鸢脉脉含情的眼眸波光潋滟,点颌称赞:“妙极。” 莫凌若有所思,佘青赤焦躁中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附和道:“夏末时节北境的天气本就多变不定,待到秋里要比别处更凉,公子不适这番气候,在此地久待要多备点衣物才好。” “多谢佘门主挂怀。” 战天扬又一次放下茶杯,似乎这才想起先前未说尽的话,又道:“莫大人以为焰涛门门风虽不尽正派,但比硌豺门要好了许多,在骁悍风靡下立足撑起一方门庭强悍之风自不可免,焰涛门强行于市其实是为保得声势不息,皆因莫大人相信佘门主乃是性情中人,行事不迂求常规自有其道,为羽翼之下不惜背负一时的骂名,佘门主韬匿藏珠不把心志强加与他人,蓄势审视待适时而发,为的是一朝上位立于不败再端正门风行仁事,此种做法虽不具襟包四海的大义却是真情义,佘门主认为莫大人可有看错?” 佘青赤的脸上此时就好似一团燃烧的焰火,u看书ww.uukanshu浑圆的双目中热泪盈眶,让厅内众人都不由的一怔,战天扬也颇感惊诧,就见佘青赤离座而起,行步间身体还隐隐略有颤抖,他来到厅中,对着莫凌躬身拱手行以大礼,亢奋的说道:“多谢大人器重!佘某一生五十余载从未对旁人提及心事,当年先父离世把焰涛门托于我手时我有心端正门风却无力作为,实因恶劣之风由来已久一时不能根除,再者此风成性周遭门派皆是如此,善者被欺,仁者易折啊!所以我便竭力壮大焰涛门,多年来不得不违背心意从恶而行,只想有朝一日焰涛门声势压过其余门派我能以偿夙愿,然而佘某不才苦心劳力二十余载还未达成,今日听战公子一言才知大人竟早知我心,此乃佘某之万幸,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佘某余生愿为大人施鞍前马后之力……” “啪。” 两滴热泪落在地板上破裂散尽,轻微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响亮,亦让众人错愕不已,谁能想到太安城恶贯满盈的焰涛门门主佘青赤也会流泪,而且还泪洒人前,这件事若说出去足以让太安城的百姓惊掉下巴。 最善伪装的青鸢敢用自己的双眼打赌佘青赤绝不是装模作样,她难以接受的眨了眨眼睛看向战天扬,后者无奈一笑,他们没想到精心编造的恭维之言竟真的说中了他的心事。 第149章 当局者迷 漆黑中飘摇的夜雨极容易勾起悲悯的往事,唤醒被遗忘或被遗弃了的凄苦,与心底最脆弱的哀怜产生共鸣,寻找不知流失何处的初衷。 佘青赤不禁的想起了战天扬的那句“夜雨清寒祭忧殇”,自己该祭什么?祭不知何时沉迷恶行争利而丢失了的本心?祭一去不返迷失了本心罪恶滔天的岁月?还是祭这场夜雨前的一切过往? 迷途的游子终究会有回家的一天,就如此时飘落的雨水,取自于湖海,化为云彩再落回大地,最终再汇集湖海,往复不懈,更是天地间必然之事,所以佘青赤不为自己曾经的迷失感到惭愧和悔恨,天亦如此何况人乎? 他认为自己经历了一次天意使然的历练,是让他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本心,今夜,他佘青赤回来了。 虽然已出了那间厅堂,出了院落,但佘青赤的心绪似乎还留在那里,可见战天扬的一席话对他有何其影响,不管那是真话假话,重要的是唤醒了他的心,在钟岩和偻老眼中此时的佘青赤就似换了一个人,他的神情,他的眼神已与往昔截然不同,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也有了变化,以前他就如一团凶猛狂烈要燃烧周围一切的焰火,现在则是一团飘荡在空中璀璨耀目要照亮周围一切的焰火。 同是焰火,但本质和目的都已是云泥之别。 钟岩更喜欢现在的佘青赤,因为他觉得现在的门主更威武、更雄劲;偻老更欣赏现在的佘青赤,因为它认为这样的门主会让焰涛门更加火焰四射,更能生存的长久,他甚至已在期待焰涛门的名声远播在外的那一天。 “门主,老朽认为那是战公子的意思,而非莫凌。”偻老对佘青赤无意中比以往更敬了几分,三人返回焰涛门比来时更加谨慎的在巷道里穿梭迂回。 “嗯?”佘青赤更愿意接受一个知他、用他的莫凌,而不是身份不明的战公子,三人行在巷道中脚步虽缓但速度一点也不慢,轻巧的一步已在丈外。 偻老当然明白佘青赤的心思,又说道:“要我焰涛门取代硌豺门,老朽敢断定也是战公子的意思,莫凌本意是要衡申门统领其他门派,毕竟衡申门是他到任后扶持而起的新势力,尽管各门派顾及他的颜面放任衡申门扩势,但如今勉强能列入二流势力,要取代硌豺门难以服众……” 说道此处偻老眼中闪烁着几分敬佩神色,稍顿后接着说道:“正如战公子所言,一炬清野阵仗太大,但要衡申门服众难度也不会小,若门派联合抵制恐怕会让太安城深陷混乱局势,故此要我焰涛门统领此带是最容易的办法,莫凌也不得不认可。” “那战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莫大人怎会对他言听计从?”钟岩迷惑的问道。 佘青赤也期待的看了偻老一眼,想知道他的看法,偻老不负所望的说道:“从仪表和举止言语来看这位战公子必定出自名门,莫凌对他礼待有加,而且言语对话也极为谨慎,依老朽推断他极有可能来自朝都。” “莫凌有罗川城城主作为依仗向来不肯屈尊与人下,但对这位战公子却是恭敬顺从的很,偻老的推断极为合理。”佘青赤点头赞同,但神色却有着难掩的落寞,暗自叹息了一声。 偻老觉察到了佘青赤的异样,快走一步与之并肩,言道:“门主可是为不为莫凌所知而忧心?” 佘青赤沉默了片刻后不得不承认,点头道:“战公子不会久居太安城,此计既非莫凌本意,恐怕之日我焰涛门也不会太平。” “非也!门主大可不必为此忧心。”偻老流露出佘青赤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炙热神色,听他说道:“战公子审时度势的能力莫说你我,就是他莫凌也不及万一,计定太安可算是其中一例,再者当时不觉得,可此时再回想起来,自从他出现后门主的心思都是被他牵动所走,他的一言一行其实都极具深意……” 偻老故意停顿下来让佘青赤回想当时情景,后者深思少顷,点头道:“不错,经你一说似乎的确如此,最甚的是他道出我心意之前……” “门主认为他的谋略如何?”偻老笑问。 “顺势而施,细致入微,无懈可击。”佘青赤脱口赞道,再次点头,忽然心里对这个人升起了一股恐惧。 偻老如何也不知佘青赤心里的感觉,同样赞赏的点头,言道:“这般谋略老朽是万万比不上的,但更让老朽敬佩的是他谋策时运筹帷幄的气度,仿若局势尽在他股掌之中,以一人之力*纵全局绝非常能所能!” “这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么!”越是对此人赞誉佘青赤心中的恐惧感越加浓烈,可又不知自己因何恐惧,仅仅是为他常人不及的能力? “而且他还能识得门主的心意,u看书ww.unshu.om真可谓是天纵奇才啊!”偻老发觉了自己过于亢奋的情绪,稍作收敛后小心的又道:“战公子与春园庄内云清宫弟子甚有交情,而且与昊天殿昊少主也有关系,足见他的身份也同样超然,门主既有弃恶施仁之心,大可从他心意,只要我们与他攀上关系,莫凌便不足为虑。” 钟岩也听的明白,说道:“偻老说的在理,只要有战公子做我们的依仗,莫凌还能如何!” “如此的话,就得把战公子交代的事情做到万全,不能给莫凌留有诟柄。”佘青赤表明了态度,下定决心后他又恢复了凛然神色,身上的气势如焰火一般猛烈燃烧起来。 偻老欣慰的笑着,似自语又似说与二人听:“此事成了焰涛门的焰势岂是太华山能挡住的……” 夜雨淅淅沥沥逐渐势大,雨水落在屋顶上“啪嗒”作响,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深处,那里有一扇和佘青赤身上的红袍一样赤红的大门在等着他们,然而他们又怎能想到,不论焰涛门日后的命运还是他们的性命,其实就掌握在他们离开的那间厅堂中的几人手里。 第150章 无耻的趣人 佘青赤三人离开后莫凌强颜欢笑的脸色转瞬冰冷如霜,紧紧握着茶杯的手表明他的怒火已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啪”,杯碎水溅,洒落的碎片没掉落在地,而如利刃一般向下首静坐的战天扬飞射而出,无声无息但锋利如刀。 事发突然,青鸢和庞诸都是一惊,前者发现时想要出手阻拦已经来不及,战天扬低头悠闲的喝着茶全然不知危险已至,然而去势如虹的茶杯碎片在射至战天扬不及一寸距离之嘎然而至,就静滞在空中,不论莫凌暗中如何施加元力始终纹丝不动。 雨越大,夜越深,也就越凉,所以茶杯中的茶很热,可说是很烫,战天扬喝很细、很慢,吹散了热气又浅浅的喝了一小口,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豁然抬头,眼中坚毅的精芒刹那一闪,面前静止的茶杯碎片骤然无声爆放,化成粉末随即消失,地上和空中连一丁点粉尘都找不到。 莫凌的怒容不变但暗中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战天扬会有如此修为,虽然没期望那几个碎片就能伤到对方,但起码可以迫其难堪以泄心头之愤,可他拼尽了全力对方竟然一动未动,而且只是一眼便化解了,修为之高着实出乎意料。 “热茶纾寒,少饮可凝神安眠,可饮多了却又气昂神癫,不利于安睡,莫大人的茶太好,一时不忍嘴贪饮的太多了。”战天扬自嘲的摇头轻笑,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莫凌怒极反笑,面容抽搐了一下,冷笑出声:“呵呵,你是怕日后再也喝不到才喝了这么多么?” “看来真的是喝太多了,莫大人竟心疼以后不请我喝了,看来贪嘴的毛病得改一改,太吃亏。”战天扬叹息道,又自悔又自责。 青鸢的诱唇动了动想说话但化成了无声一叹,她发现每逢关键时刻自己跟不上战天扬的节奏,此时她就不知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莫凌忽然一去怒容大笑起来:“哈哈……我还从未见过小战公子这般的妙人,说好听了是有趣,说难听了是无耻!” “说我有趣的人不乏有之,最近我就经常听到,说我无耻的人,莫大人是第一个,难得,难得。”战天扬微笑言道,就好似无耻和有趣一样都是夸赞他的言语,不以为意。 “哦?我该以此为荣么?”莫凌的笑容由浓转淡,眼中闪露出一种肃穆的光芒,在他身侧的庞诸见到当即暗中蓄力,这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当然知道是什么讯号。 “嗯……” 战天扬故作深思,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着,缓慢而沉稳,声音不大在传到莫凌和庞诸耳中却已不然,二人只觉得一下有一下的敲击声犹如钟鸣,而且莫凌发现自己的心律在追随者敲击声。 敲击的节奏渐渐加快,莫凌和庞诸一阵恍惚,心律同样在加快,在青鸢看来战天扬敲击的节奏由慢变快是一个颇久的过程,但在莫凌和庞诸的意识中只是转瞬间,当他们从恍惚中回过神时敲击声已如屋外的雨声一般紧锣密鼓,他们的心律也随之达到疯狂,快到难以承受。 莫凌眼露惊恐,脸上渗出了汗水,庞诸已是大汗淋漓,身体颤抖不已,青鸢顿时焦急难耐,正欲开口时战天扬的手指忽然停止,敲击声就像被利刀斩断了一般,耳畔只有“哗哗”的雨声。 “噗!” 庞诸喷出一口鲜血疾退了几步,摇晃着扶住身旁的桌椅才不至于跌倒,浑身如遭水洗一般,面无血色,望着战天扬就如看到了怪物。 莫凌相比之下要好很多,只是汗涔涔脸上泛着白色,急忙运转元力调息,再被敲击声所困时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无力冲破,心中又怒又惧,可身体不容他就地发作。 “你的确应该,不过你可以直接说我是无耻的趣人,但你知道你是什么人么?” 战天扬还是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的神情一样淡淡的说道,正在调息的莫凌闻言看了过来…… “愚蠢的趣人!” 战天扬一字一顿吐出,体内元力循环一周后莫凌的脸色略有好转,恢复了些许气力,眼里怒恨叠加几欲吞下对方以泄心头之愤,沉声冷言道:“我固愚蠢但还记得我们有言在先不能让焰涛门势大,灭除硌豺门后由衡申门取而代之,可如今你竟有意让焰涛门一方独大,莫非你被佘青赤的两滴热泪感动了不成?相信他会改邪归正、弃恶从任?哼哼,没有了硌豺门的牵制,其他门派也再不具备与焰涛门抗衡的能力,太安城必将沦陷于焰涛门的*威之下,你到底是何目的?” 莫凌言之激烈浑然忘了自己身体的不妥,见得战天扬缄默不语他更加愤慨,道:“你一心要除硌豺门我好意出力相助,你却只为一己私利置太安城安稳于不顾,看在我三弟的颜面上今晚不曾拆穿你,但是之后的事情,战公子谋略通天便自己解决吧,我莫某乃愚蠢之辈,无力援助。” “大人暂且息怒,喝杯热茶安安神,战公子如此做法必有他的道理,何不先听他解释?”青鸢给莫凌换了一只新茶杯,斟满热茶放于他身侧的木桌上。 莫凌看了眼青鸢冷笑一声,对这杯热视若无睹,道:“话是他亲口所说亦是我亲眼所见,还需要作何解释?” “莫大人认为佘青赤会甘愿助衡申门取代硌豺门的霸主地位?太安城各门派会心悦诚服的接受衡申门统领?”战天扬在青鸢焦急和期许的注视下缓缓开口,u看书.ansh.cm 莫凌闻言眼中尽是厌恶和蔑视,正要反驳被战天扬先一步截口言道:“计从诡道,诡惑之言听者不信何以计成?某事亦在谋人、谋心,顺势而为,应势而定,遵仁囿道的大义之风虽不至于败事有余,却是成事不足!欲遂志而通权达变,言未必有信。” 话音落定战天扬深深的看了莫凌一眼后起身往厅外走去,莫凌愤恨的眼中此时忽然黯淡失神,似乎被某句话刺中了痛处,当幡然回神时战天扬已走到了门口,他当即问道:“既然言不必有信,我又凭什么信你?” 战天扬在门口站定,望着已淅沥成线的夜雨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你不必信我,布局已成,目前对莫大人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至于以后如何莫大人大可审势而动,相信莫大人对时局的利弊还能看得明白,告辞。” “你真的误会他了,哎……” 青鸢无奈的幽叹一声,疾行几步追上了战天扬,望着相继步入雨幕的身影莫凌和庞诸相顾无言,沉寂延续了许久,雨声忽然变大,厅内弥漫着萧瑟的凉意,不知过了多久莫凌突然开口道:“刚才你们为何不出手?” 第151章 罪恶的路 随着莫凌的目光所及厅堂的侧壁上开启了一道暗门,陆续走出来几位衣着不一神色迥然的人,行走间步伐坚定落地无声,眼中精芒蛰伏,可看出各个都修为不俗,当先一位说道:“大人,并非我们不出手,是谢师爷不让我们出手。” “谢师爷?” 莫凌一惊,就见得一位满面红光的人捋着颌下短须含笑从众人身后走过来,此人衣着老成两鬓泛白,但面容细嫩红润,双眼灵动有神让人一时看不出年岁,他来到莫凌身前微微倾身,言道:“见过莫大人。” 看清楚了来人莫凌依旧惊疑未定,再打量了此人一番,问道:“可是大哥差你来的?” 谢师爷含笑道:“北塞城已安定有序,但太安城还动荡不稳,那边已连发急函几番催促,所以大人差老夫前来助莫大人一力。” “大哥对我终究没有信心啊。”莫凌摇头自嘲的苦笑,眼神落寞,站在谢师爷身后的几位也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莫大人错怪大人了,大人对您向来信赖有加,只是如今时局风云变幻,一切事宜不得已要加快进程。”谢师爷红润的脸庞上笑容不减,和蔼的模样很容易给人亲近感。 “难道……”莫凌再现惊容,丝毫不亚于先前被战天扬所创时的神色。 谢师爷摇头道:“莫大人勿需多想,的确是形势所迫,朝内各地异事不断,各方修士蜂拥而至其中不乏修士界的圣宗名派,此举是为了避免徒生异变。” 莫凌了然点头,神色随之轻松下来,说道:“谢师爷可是已有了安定太安城之策?” “来时与大人商讨许久的确定下一策……”谢师爷点头言道,莫凌听得禁不住面楼欣喜,可谢师爷随后的话让他心头一震:“不过现在看来已没那个必要了,就算老夫不来,太安城局势不日便当安定下来。” “谢师爷认为他的计策可行?”尽管已经猜到但莫凌还是既不愿意承认。 “老夫在暗室已全数听到,此计可行之处贵在虚实惑众的布局,以及那位公子深喻捭阖之道的游说,焰涛门已对他深信不疑,此番开局可堪称完美。”谢师爷捋着胡须点头称赞。 “此计固然可行,可他若言而无信最得利的无疑是焰涛门,我们要有所为还得再费一番周折。”莫凌愤然说道。 谢师爷坐到战天扬先前所坐的位置上,手指磨砂着桌面上战天扬敲击的留下的痕迹,莫凌的目光落在此处又燃起了些许恨意,谢师爷笑吟吟的说道:“莫大人心慈仁厚在太安城几年广施仁德,深得民心,与上与下都是满朝赞誉,但正是如此心系民情的大义之举羁绊了你的作为,恰恰也因莫大人满心仁义才视不得计中诡道,并非老夫自谦,此计比来时老夫与大人定下的计策又高明一筹。” 莫凌当人知道谢师爷的能耐,当下惊疑不定,道:“请谢师爷明示。” “一个莫须有的灵蛇谷就使得此局真了几分,不仅给焰涛门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还让莫大人的力量避开争斗保存实力可谓妙极!莫大人只需做做戏就可坐观虎斗,他意在城外的‘极阳果’和岑豺,城内岂不是就由莫大人掌控?正如他所言:审势而动,相信到时候呈现在莫大人面前的将是一片大好之势!”谢师爷感慨言道,眼中的光芒沉了沉,不知想到什么。 莫凌沉吟少顷,禁不住有了惭愧神色,呢喃道:“我真的误会他了?” 谢师爷看着莫凌的模样暗中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他在荒北大漠助严大人平定匪患铲除尤贤,再到此地一计定太安,此人倒是有趣的很。” 莫凌忽然眼中大亮,盯着谢师爷忍不住的亢奋言道:“莫非他是……” 谢师爷摆手止住了他的话,莫测高深的摇头说道:“不好说,不好说……” 夜雨中的太安城比以往安静了许多,偶尔看到闪烁的灯火听到几声欢笑,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在空寂的街道上免不了有些许萧瑟的味道,一把青色的雨伞挡住了愈渐猛烈的雨水,脚下青石铺成的道路被洗刷的格外干净。 “日后还有用到莫凌之处,你今晚为何要得罪他?”青鸢往雨伞中间靠了靠,就算没有雨伞她也不见得被雨水淋到,但她此刻就是格外享受这种意境。 战天扬举着雨伞缓缓前行,并不介意依在臂膀的娇躯,说道:“若换在太平之地他必成为百姓爱戴的一方主官,但在此混乱之时又在民风彪悍的冥朝,他的仁心道德只会让他迂腐自毁,不激起他的恨意和血性,只怕他一时仁慈令得我们前功尽弃。” “你担心他不忍心见到门派争斗祸及百姓?”青鸢若有所思:“忍一时之痛换取长久安定,对太安城的百姓而言还是一件功德之事。” “他缺少的恰恰就是长远的眼光。”战天扬的神情忽然落寞下来,显得比这夜雨还要萧瑟,环顾四周,漆黑的房屋内百姓们已安然入睡,战天扬黯然说道:“安睡的他们怎能想到几日后会有一场灾难降临,虽然能给他们换取长久的安定,可因此会有多少无辜亡魂?他们不被我杀却是因我而死,在享受日后的安居生活前他们该如何慰藉心中的悲痛?又有多少人会为此思痛一生?纵使有了安定的生活他们真的能欢乐吗?” 他近在咫尺,u看书 ww.ukanshu 可她却觉得他在孤飘远去,那个孤独、悲凄而痛苦的脸庞勾起了她心中从没有过的怜悯之痛,不是怜悯他,而是他口中的他们,她从未想到自己的心居然还有慈悲的时候,曾让她极度厌恶的情怀此时此刻却让她觉得难能可贵,有种莫名的欢喜感,或许她在庆幸自己还不是十恶不赦的恶毒女人。 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莫凌没有长远的眼光,但他有,万般安慰的言语此时对他都会苍白无力,所以她聪明的沉默了,只是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夜雨很凉,他的身体更凉,她更给予的或许只有这一丁点的温暖。 看着脚下流淌的雨水战天扬似乎看到了罪恶在流淌,他不禁的想起了那个鲜血在脚下流淌的夜晚,流淌的罪恶中仇恨迅猛的滋生,纵然这是一条充满罪恶的路,他也要踩踏着罪大恶极的走下去。 脚步落下,雨水溅起绽放出晶莹的水花,不论如何绽放依旧充满了仇恨和罪恶。 仇恨的心坚如磐石,罪大恶极的脚步势不可挡! 第152章 黑鹰 来到一个岔路口战天扬停下了脚步,青鸢不感意外的问道:“你不回福缘客栈了?” “这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就要看你和佘青赤了,莫凌虽然记恨我但相信他能看清事态不会就此抽身退出,会与你们保持配合,我得回太华山去再做安排。”战天扬收遥望的目光看向青鸢难得安静的面魇,凉凉凄凄,有一种独特韵味的美艳。 “灵蛇谷的弟子本就在外游历,召集过来并不是难事,陪他们演一出戏就更简单了,你大可放心,不过佘青赤那边你确信不会有问题么?”青鸢拧了拧黛眉,有着几分担心。 “只要钩蛇依计行事佘青赤就不会起疑心,最大的隐患是在‘极阳果’,慕名而来的修士都非泛泛之辈,要让他们知难而退是绝不可能的,须得做足准备才行。”战天扬说道。 “最难对付的恐怕是昊天殿……”青鸢话到一半施施住口,但一对明闪闪的眸子已表明了她没说出话。 战天扬如何不明她的意思,挑眉一笑说道:“他若出手,岂不是难得的机会?” 青鸢闻言眼珠转动了一下,点头欣然笑道:“的确是个难得机会。” 战天扬递过雨伞,青鸢得意的扬了扬了手,又从纳袋中取出一把青色雨伞,道:“早猜到你今晚不会回去了,姐姐早有准备,嘻嘻,姐姐聪明吧?” “聪明伶俐,自叹不如啊。” 战天扬收回雨伞故作仰慕的感叹,惹得雨中的青花摇曳中尽显本色,看着雨中离去的背影,青鸢的神情渐渐沉寂下来,驻足在那望着战天扬离去的方向思忖了许久。 雨势越来越大,强劲的拍打着路面和街道边的墙壁,那个青色的身影举着青色雨伞在雨中孑然独行,却是消失在了与福缘客栈相反的方向。 雨势磅礴的太华山比以往更显得死寂、幽森,萧风楚雨中战天扬踩着泥泞的山道稳步前行,黑暗中太华山的轮廓若隐若现宛如一只盘踞的巨怪,青色雨伞下战天扬面色沉静双目如电,虽然看不穿黑暗但他早已感觉到漆黑的太华山里有一道凌厉的气息锁定了他。 忽然,一道闪电撕裂了黑暗,天地间闪现霎时的刹白,在前方一座孤立的山峰上赫然有一个站立着的黑色人影,在一闪即逝的刹白中两人的目光比闪电更为迅猛的在雨幕中相碰,势若孤刃,利如尖锋。 青色雨伞与孤峰相距甚远,但在战天扬脚下不过几息功夫而已,雨水连绵不绝,突然,从那座孤峰开始空中的雨珠一*诡异的无声爆裂,水花漫天绽放,却是一幅肃杀的景象。 战天扬握着雨伞的手腕骤然一转,青色雨伞随之旋转而起甩出了一波水浪,切断雨幕弥漫扩散,水浪与密集爆裂的雨珠在空中相遇,刹那间磅礴倾下的雨水竟停顿了一下。 青色雨伞静置在雨中微微抬起,露出了战天扬犀利如电的双眼,孤峰上的人影在此时如一道黑色奔雷穿透雨幕而来,一道锋利的黑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其速之快雨不沾身,那道黑芒的锋利从斩过后依旧完好无损的雨珠就可知绝非凡物。 百丈的距离黑影转瞬即至,黑暗里一点青色显得极为孤寂、无力,巍巍持立着任由大雨蹉跎,就在黑芒斩出时,忽然雨中遍地青色,泥泞的山道上布满了青色雨伞,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斩出的黑芒明显一顿,飞扑下来的黑影双臂展开如俯冲而下的鹰隼一般折返飞起,黑芒随之一分为二划出两道圆弧把下方的一片青色尽数斩碎,泥水四溅却没有战天扬的身影。 黑影翻身落地立在山道旁的一块孤石上,一身黑色,整张面孔罩在黑色斗笠下,一对冰冷的眼睛在漆黑中闪闪发亮,穿着一件怪异的黑袍,腰身紧束但衣袖却异常宽大,衣料似布似绒柔腻而光滑,雨水落在上面竟留不下半点湿渍,双手各持一柄尺长的黑色短刃,锋刃圆滑,轻薄的刃身上刻满了精细而酷似鹰羽的纹路。 倏然,黑衣人抬头向空中望去,双眼迸射出惊异的精芒,雨幕中一个身影,一道黑芒,与之前的他如出一辙。 手中没有了青色雨伞,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体黑邃的长剑“辉渊”,气如辉,势如渊,其速之快带起的雨水形成了一道水纹剑晕,罩在身上的黑色披风阻隔了雨水淋漓,落在上面的雨水瞬间变成了水雾。 站在孤石上的黑衣人双臂大展,宽大的衣袖与衣身相连一体展开后就似一对雄鹰的翅膀,带着他飘然飞起,剑锋所指犀利难挡,而那黑衣人在剑锋前轻若鹰羽般从容飞退。 四目相对,镇定中充满了坚毅,战天扬的手腕一转剑速又提升了一分,黑衣人双手收回两柄短刃交叉在面前,“呛”,短刃架开长剑后顺势斩出两道黑芒,战天扬腰身一扭躲开黑芒与黑衣人同时落地。 “你是谁?”战天扬提剑而望,uu看书ww.uukanshu 问道。 黑色斗笠下完全看不到黑衣人的面貌,只听他发出两声森笑后说道:“黑鹰。” 话音一落黑鹰转动手中短刃再次迅猛的攻来,战天扬面色一凛,话到嘴边已不容出口,“辉渊”扬起不甘示弱的袭身迎上,三柄黑色兵刃在雨中飞纵横斩,一波快过一波,两人的速度比此时磅礴的大雨还要迅疾。 双刃翻飞如电变化莫测,“辉渊”气势如虹瞬息万变,两人以快斗快,以攻制攻,天际传来雷声,一道闪电映照出了两道身影,“辉渊”又一次与双刃相碰,两人交错而过。 黑鹰后背朝地身体反躬,双刃刃尖相抵在头顶,与战天扬交错而过后仰面平躺竟遏制住了去势再次向对方攻去,就如一只真的鹰隼般直击猎物。 战天扬还未转身但“辉渊”已经反手刺来,剑尖击中了刃尖,黑鹰身体一转,面向下的同时手中双刃一错交叉卡在了战天扬的剑刃上,哗哗的雨声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耳声,双刃从剑尖顺刃滑去直取战天扬面门。 第152章 战黑鹰 两人已近在咫尺,战天扬第一次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鼻如鹰钩,下颚如锥,眼睛奇小但犀利如鹰眼一般,薄如柳叶的唇间发出一串残忍的诡笑,战天扬正欲抽剑而退却发现手中的剑居然纹丝不动,两柄短刃交叉处的羽翼纹路诡异的锁住了剑刃。 双刃顺着剑刃已滑至剑身正中,战天扬忽然松手弃剑,手掌在剑柄上一拍,长剑以交叉的双刃为轴自下往上旋转而起,黑鹰细小的双眼鄂色惊现,若不松开长剑他必落得开膛破肚的下场。 “啾——” 从黑鹰的口中发出一声雄鹰的鸣叫,他收回双刃,双臂展开,在空中他就如飞鹰一般自在,身体顺着风势滑翔飞离了长剑。 两人各自收剑落地,黑鹰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双唇,战天扬从他黑色斗笠下闪烁的眼仁中看到了亢奋的光芒,同时看到他双手中的短刃上散发出了诡异的黑雾,一阵阴森的声音传到耳中:“嘿嘿,痛快,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速度,嘿嘿……那就再试试我这招,迷踪飞鹰。” 随着黑鹰的话落,战天扬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团黑雾中,似棉似絮的黑雾里竟没有雨丝也没了黑鹰的身影,目光所及尽是散发着阴森气息的黑雾,耳边静寂无声,仿佛黑雾里与外界完全隔离。 眼前迷离一片战天扬索性闭上了眼睛,释放出气息探知黑雾,然而当气息与黑雾接触时他便失去了对气息的感应,反而感觉到黑雾更加的浓郁,似乎黑雾吸取了他释放出的气息转化成了黑雾。 “嘿嘿……想用气息寻找我的踪迹吗?很好很好……怎么?发现了吗?你释放出的气息只会增加我的力量!哈哈……我便是这迷雾,迷雾便是我。” 黑鹰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就好似他说的一样这团黑雾就是他。 战天扬不为所动,他感觉到沉寂在元丹中的“魔晶源”有了异动,一条发丝一样的黑色元气从“魔晶源”里面延伸出来汇集到了元力中,体内的元力随之有了种极其玄妙的感觉,仿佛洞穿了时空回到了古老的世界。 黑雾的上方无声无息的出现了黑鹰的身影,他细小的眼睛中露出了得意和残忍的神色,手持双刃向战天扬疾刺下来,他速度依旧奇快无比,可在黑雾中犹如鬼魅一般没有丝毫声响和劲势。 黑鹰的脸上无声的浮现出了狰狞的微笑,因为他的双刃已到了战天扬的胸前,然而他却没看到想象中的血花四溅,而是一柄黑色长剑挡住了他的双刃,接着是一对明亮清澈的眼睛,还有一抹鄙夷的微笑:“你可真会装神弄鬼,只不过是一团黑雾罢了,你以为真能藏得住踪迹?” 黑鹰脸上狰狞的笑容为之一顿,怪叫一声抽身退进了黑雾,从四面八方又传来他的声音:“战公子果然不凡,嘿嘿,只是接下来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可从来还没有人能破了我的迷踪飞鹰。” 战天扬依旧笑道:“是吗?可惜过了今天就不再是了。” “你可真是找死呢,哈哈……”黑鹰温柔而阴森的说道,而后狂笑不止,仿佛听到了一个让他极为不耻的笑话。 黑雾依旧浓郁沉霭,但此时战天扬能看到絮绕的黑雾里有一股缓缓流动气息,井然有序的形成了一个诡异阵法,流动气息的密集处黑雾也越浓密,黑鹰就是踩着一处浓密的黑雾悬浮在空中,而且他只要身影一动就会出现在另一处,在这个阵法中不论多远的距离对他而言都不费吹灰之力举步便达。 黑鹰的身影在黑雾里无声无息的来回变换,他已凭借阵法的玄妙突袭了战天扬几次,但每次都被对方准确的发现,所以他不得不谨慎起来,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变换的身法也越来越快,已在每个黑雾浓密处出现过,忽然他的双眼急剧收缩,仿佛嵌在黑雾中一对针尖,手上两柄短刃上黑气大盛。 暗中寻找破解之法的战天扬心头一动,看清楚了形成阵法的黑色气息原来是来自两柄黑色短刃,随着短刃上黑气越来越盛黑雾里流动的气息逐渐清晰起来,隐隐散发出一股玄淡的光芒,此时战天扬惊奇的发现这个阵法赫然就是一幅雄鹰展翅图。 流动的气息勾勒出了雄鹰身上精美的羽毛纹路,黑鹰的身影都是出现在鹰嘴、鹰眼、鹰爪等雄鹰身上重要的部位,图纹上的玄光越来越亮,展翅的雄鹰栩栩如生犹如活了一般,此刻黑鹰正站立在鹰嘴的位置。 “原来你早就看穿迷雾发现了我,嘿嘿,可这又能如何?你不一样还是被困在了当中,战公子,能迫我使出这招的人寥寥无几,你就好好享受吧……雄鹰绞世!” 雄鹰展翅图上玄光大亮,弥漫的黑色迷雾忽然向雄鹰回缩,整个景象就好像一只雄鹰在滚滚乌云上展翅翱翔,黑鹰则站立在雄鹰之上。 “哗哗——” 黑雾消逝,大雨忽至,战天扬持剑仰望,吸收了黑雾的雄鹰再起异变,黑芒跳跃,黑鹰转换过的部位都出现了他的身影,虚实难辨。 “啾——” 一声鹰啼,玄光耀耀的雄鹰负载着数十个黑鹰在风雨中疾飞而下,战天扬平静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手中的长剑“辉渊”上,湛蓝的光辉仿佛从泓邃的深渊里穿透了黑暗,透过黑邃的剑身他看到了一只飞绕的蓝色豸龙,龙眼里射出威严的光芒,龙头昂起似乎要冲破剑身的束缚。 雨声络绎不绝,uu看书 .uukanhu 雄鹰疾飞而至已在千钧一发,然而战天扬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视若不见,耳里是一声悠长的龙吟,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豸龙的意念:恶从心生,魔自恶生,降魔先除恶,除恶需伏心! “降魔伏心!” 剑,破雨而起,战天扬单手举剑冲天而起,速度快过了雄鹰十倍,黑鹰怒叫了一声,俯冲下来的雄鹰仰首向战天扬追去,“轰”,雷声炸响,在闪电的光亮中黑鹰看到飞至天际的战天扬折而复返,手中的长剑轻摆,瞬间剑身成林,数以千计的黑色剑刃向他飞射而来,黑色中隐隐的蓝色光辉更让他没来由的感到心悸。 短刃飞转,数十个黑鹰双手连挥斩出了一片黑芒,雄鹰驮负在背的身影居然都能像实体一样发出攻击,然而密集成海的黑芒仍旧抵挡不住飞射而来的剑刃,战天扬手腕微转,手中的长剑画出了一个古老的图案,林海般的剑刃在飞驰中随之转动排列,瞬间绞碎了黑芒。 不论是实影还是虚影在此刻仓忙汇集到了一处,黑鹰怪叫连连飞身急遁,飞展在空的雄鹰被林海般的剑刃刺穿,千疮百孔,凭空消散,战天扬一挑手中的长剑身影弹射而出向飞遁的黑影追去。 第154章 夜雨萧萧 仓惶逃脱的黑鹰发出一声长啸,头也没回双臂猛然张开,从他穿的怪异黑袍上向后方射出了无数黑色鹰羽,原本柔软的羽毛在此刻却坚如刀刃,战天扬长剑挥动划出数个剑圈将鹰羽绞散。 就在追击被阻的同时从茫茫雨天里飞来了一只真正的雄鹰,黑鹰抓住鹰爪随雄鹰一起消失在了天际。 战天扬收剑而回,望了眼黑鹰消失的方向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一支黑色鹰羽:“黑鹰,灰鹰,想必那位就是白鹰了!” “嗖!” 手腕一甩,纤弱的鹰羽被他射入了不远处的岩石中,正当他收回目光时神情一顿,倏然扭头看向了一块大石,漆黑中那里散发着一丁点淡淡的紫光,在此大雨倾盆时若不仔细观察极难发现,而战天扬无意的一瞥恰好收在眼底。 身影一闪他已到了大石旁,紫光来自大石下的缝隙,熠熠生辉,可战天扬却看着它怔怔入神,竟是一株散发着紫色光彩的蒲公英。 绒毛扑簌簌的抖动着始终没飘散一根,不论风吹还是雨打摇曳不肯倒下,石缝里雨水汇聚急流成溪冲刷着它,它依旧挺拔如初,在一团萦柔的紫光中傲视苍生。 它的坚强和不屈不挠让战天扬瞬间回到了那个雨夜,一样萧瑟的夜雨,一样泥泞的山道,但眼前的这株紫色蒲公英比那一株要更加坚韧,他不再像上一次落荒而逃,缓缓蹲下,仿佛看到了那张风雨中倔强的脸庞,纵使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消除不掉她星辰般眼眸中的坚定! 那个相见匆匆离别亦匆匆的女孩,那个相处短暂却再也不能忘却的女孩,那个历经苦难也在苦难中坚毅成长的女孩,你如今在何方?是否如这株紫色蒲公英一样愈加坚韧、坚强的活着? 战天扬缓缓伸出了手,石缝里湍急的雨水已没过了紫色蒲公英茎秆的一半,就在手要碰到水面时他猛然收回了手,从雨水里窜出了一个怪异的脑袋,似蛇又似鱼,仔细看去它竟然长着人的五官,双目猩红,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是前端分叉的蛇信,耳朵尖耸如梭,脑袋下方是只有指粗的紫色蛇身,但两侧却长着一对薄薄的翅膀。 “居然有妖兽守护?莫非这株紫色蒲公英也是一种妖果?”战天扬呢喃自语道,更加奇异的注视着不知名的小小妖兽和紫色熠熠的蒲公英。 “咝咝啾啾呦呦呦啾呦啾咝……” 嘴巴张合的小妖兽发出一阵奇怪而悠扬的声音,以一种曼妙的旋律声音渐渐响亮,似欢乐却又充满了忧伤,高昂中又蕴含着无尽的悲凄,没有唯美的词语但声声入耳,音律烙心。 恍惚中战天扬看到了一个欢笑的女孩向他走来,眼眸如星辰一般明亮,背上背着一张精巧的弓箭,腰间系着一根皮鞭,女孩走的很慢但极为欢乐,还说着什么,可战天扬却听不到,所以他也向女孩走去,越走越近,已近在咫尺,可他还是听不到女孩说着什么。 焦急中战天扬忍不住开口道:“萧筱……” 突然,女孩系在腰间的皮鞭不知怎么到了手中,如吐出的蛇信般向他面部袭来,与此同时,战天扬的元丹里爆发一阵蓝光和一声高亢的龙吟,恍惚中的他骤然惊醒,正好看到不知名的小妖兽跌落回雨水中,猩红的双目里充满了恐惧。 小妖兽游摆在水面上不敢靠近又不肯离去,此时战天扬才看得清楚它的蛇身末端长着一摆精巧的鱼尾,这条诡异的小妖兽看上去不失精美和可爱。 “你在此守候着它,我取它你攻击我也情理之中,我不怪你,但是这株紫色蒲公英我一定要带走,你若肯就此离去我绝不伤你。” 战天扬自己也不知为何不由的对小妖兽说出这番话,他还清晰的记得刚才惊醒是心中一股可怖的颤栗,若非伏在“辉渊”里的豸龙神威大发,此刻他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更令战天扬惊奇的是小妖兽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向后游摆着了一段吐着蛇信瞪瞪望着他,他竟那对针尖般猩红的小眼中看到了怨恨。 战天扬苦笑了一声再次伸手探入雨水中,握住紫色蒲公英的茎秆拔了一下没拔动,施展元力后又尝试了下,紫色蒲公英被他连根拔起,根茎出土后依旧紫光熠熠,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嗅之下神清气爽。 “这会妖果么?”战天扬惊疑道。 “咝咝咝啾啾啾……” 小妖兽挥动翅膀拍打着水面疾声叫着,不知是不满战天扬拔了紫色蒲公英还是他的话,眼中的怨恨又多了一份气愤。 战天扬皱了皱眉,无奈的叹息一声后说道:“你不要怨恨我,我并非贪图异宝,只是它对我有种特殊的意义,或许你也能知道,你在幻境里幻化的那个女孩……以你的能耐,只要留得性命安心修行必有修成的一天,所以我们最好就此相安别过。” “啪啪啪——” 小妖兽摆动着尾巴也拍打出了浪浪水花,uu看书.uukanshu 嘴里发出一连串怪叫,眼中的怨恨和愤怒反而又加重了几分,战天扬面色一沉怒声道:“莫非你认为我不敢杀你还是我奈何不得你吗?” “咝啾——” 小妖兽决绝的大叫一声忽然向战天扬面门飞射去,然而飞到一半又折身掉入了石缝间的雨水里,它看到了战天扬手上那柄黑邃长剑,更准确的说是黑邃中湛蓝湛蓝的眼睛,面对这对眼睛它的眼里只有绝望。 在不甘的叫声中小妖兽沉入水底游摆而去,战天扬收了“辉渊”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紫色蒲公英后收到了纳袋里,在此静立了片刻后向太华山深处飞身而去。 雨声比先前小了稍许,雨势渐小依旧冰凉,萧瑟,雨水洗刷掉了所有的痕迹,除了离去的两位没人能知道这里曾发生了什么,再这样的雨夜,人过也很难留迹。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急掠而来,他们所过之处雨丝也在纷纷避让…… 第155章 雨中迷 “烟霞婆,你确定是在这里?” “绝对错不了,‘紫碧珠’的指引就是这里,仔细找找。” 雨幕中两个身影正在小心的找寻着什么,其中一位孩童般小巧的身材但却是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的五官和身材一样小巧,面貌慈祥,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微笑,另一位是个身躯比老头要高大了些的老太太,眉目清秀,静娴有神,顾盼间流露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清秀美感,仿若烟波浩霞风韵永存。 雨势有所减弱但依旧连绵不绝,他们二人仿若置身在无雨之境,不论如何走动浑身上下都没有淋到一滴雨水,小老头在私下找寻了一圈,笑眯眯的对不远处的老太太说道:“烟霞婆,要不你再把‘紫碧珠’拿出来看看,会不会一时着急走错了方向,若是这里怎么会没有呢?” “来时的路上看的清楚,不可能走错……”虽然这般说着,老太太烟霞婆还是质疑的皱了皱眉,依言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孩拳头大小的紫色珠子,当即发出一声尖叫:“泉石公!” 那小老头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烟霞婆身侧,笑吟吟的说道:“怎么了?当真来错了地方?” “你看!” 烟霞婆摊手摊把紫色珠子递上前,小老头泉石公精小的眼睛里闪现了一抹惊疑的神色,盯着紫色珠子说道:“奇怪,怎么会没有指引了呢?” “指引明明就是在这里,可是现在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烟霞婆着急的直跺脚,竟像小姑娘一样满脸委屈,眼中闪着泪光。 泉石公见得当即心疼不已,握住烟霞婆的手彷如哄小孩一般轻拍着说道:“不急,不急,指引的确是在这里,除非……除非有人捷足先登,先我们一步得手了。” “我们最后一次看‘紫碧珠’的指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降伏‘血翎魅’?”转眼间烟霞婆的脸上已没了半点委屈,神色凛然,目光也瞬间锐利的如同一对刀锋一样。 “能先我们一步找到‘紫灵蒲’就足见此人有些能耐,能降伏那迷惑人心的小妖兽也不足为奇。”泉石公满足又小心翼翼的笑着,他的手还握着烟霞婆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虽然已不似当年光滑细腻,但他精小的眼睛依旧流露着贪恋,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烟霞婆点了点头,随即拍开了泉石公意犹未尽的手,厉声道:“这可关系到那丫头的性命,我们千辛万苦才寻到这一株‘紫灵蒲’,若是拿不到手,你休想再……哼!” 泉石公面色一惧,可怜兮兮的赔笑道:“我知道你疼惜那丫头,我何尝不是呢,呵呵,放心,就是在天皇老子手里我也一定夺回来。” “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怎么夺?再者,若是被那人炼化了该怎么办?”烟霞婆面露怒容,隐含着几分惋惜。 “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几天时间炼化了‘紫灵蒲’,嘿嘿……”泉石公诡诈的笑着,看到烟霞婆面色由怒转凶立马说道:“你莫非忘了‘紫灵蒲’的功效有何等霸道?给那丫头治病的药材都是世间罕见的奇珍异草,其中一半都是为了温和这株灵草,我们至今也才寻得了几味而已,而要想炼化‘紫灵蒲’把功效达到最好,需要的材料可不比我们寻找的药材差,所以不必担心它被炼化,只要找到这个人我一定给你夺回来。” 烟霞婆依旧面色不悦的瞪着借机凑上来的泉石公,狠声道:“那你现在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吗?” 泉石公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小眼睛里迸发出一股精锐的亮光往四周看了一圈,突然神情一动身影随即消失,烟霞婆扭头看去,泉石公赫然已在三丈外的一块巨石旁,只见烟霞婆随意的迈出了一步,可当脚掌落地时她也到了泉石公的身侧。 “嘿嘿,果然有问题!” 泉石公得意的笑了一声后抬手把手心对着平滑的石面,变戏法一样从巨石里吸出了一根黑色羽毛,烟霞婆惊疑道:“鹰羽?” “老夫这一生见过的奇事不少,可就是没见过长羽毛的石头……”泉石公捏着黑色鹰羽仔细看了看,又说道:“这是中州的黑冠隼。” “中州?”烟霞婆接过鹰羽看了一眼点点头,又疑声道:“中州的人怎会来到了这里?” “不管他因何而来,在这里我们要找他出来就更容易了。”泉石公往的太华山深处看了一眼后笑眯眯看着黑色鹰羽,仿佛看到了余生的幸福正向他迎面扑来。 烟霞婆不理会他猥琐的模样,但展现出了俩人长久以来的默契也把目光投向了太华山深处,眼露精明,似自语道:“那里妖气深敛,不出几日定有妖界异物出世,他当然不会舍之而去。” “对极,对极,我们不过多等几日罢了。u看书 ukansh ”泉石公愉悦的挽住烟霞婆的手,后者好似新婚初嫁的小娘子一般似嗲欲羞,虽然这个模样泉石公已经见过了许多次,但这一次他还是醉了,两个身影依偎着消失在雨幕中。 雨夜愈深愈凉,正值深寐游梦时太华山里却又许多人在忙碌着,雨水拍打着树叶“哗哗”作响,黝黑的树林里相继出来了十多个人影,当先的两位互视了一眼并未多言率领身后数人想一个山峰掠身而去。 山峰的腰部有一个山洞,当先的两位来到洞口就看到了已等候多时的身影,其中一位上前道:“公子。” 陆续有人回到了山洞,当看到洞内的人时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了恭敬之态,战天扬迎上前来对众人问候了一番后对梁武问道:“那里进展如何?” “我们在一掩蔽处修了暗道只在入夜后潜入隔山采挖,对方还没有察觉,现在沙七和玄正带领其他人在继续,我带他们回来休息。” 梁武回道,顿了一顿上前在战天扬耳边低声道:“公子,沙七与我商量了一番,这些黑晶石虽然不寻常但一时也换不成财物,我倒是有一个更直接的法子……” 第156章 1定找到他 梁武与战天扬一阵耳语,后者颇感意外的点了点头,问道:“有几成把握?” “九成。”梁武坚定的说道。 战天扬眼含深意的看了梁武一眼,转而对旁边的邵荣说道:“邵兄,有件事要劳烦你一趟。” “公子之言就是梁堂主之令,属下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怎敢有劳烦一说,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邵荣恭敬有礼,坦荡自若。 战天扬微微一笑,道:“岑豺安插在阴爻堂的细鬼死后,想必是由你向他传递梁虎的动向?” “不错,岑豺要我凡阴爻堂内事无巨细都向他汇报,此次出来还特意令我密切留意梁堂主,并给了我一块玉简,若梁堂主有异动可随时传讯于他。”邵荣拿出了一块翠绿的玉简,可以看到里面蕴含着一丝元力,只要将其捏碎注入元力的人便可感应到。 虽然众人已知邵荣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看到玉简时依旧面露不悦,战天扬并不以为意,说道:“你们已到此两日,以免岑豺起疑你需得回硌豺门一趟,岑豺和暴眦鬼派你们来是为了在‘极阳果’出世前削弱梁虎的力量,你便顺他们心意禀告,至于如何细说,以邵兄的才智想必不是难事。” “在公子面前属下谈何才智,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小伎俩罢了,不过如何应付岑豺属下心中有数,一定不会让他起疑心!”邵荣更加卑谦了几分,问道:“不知公子要属下何时动身?” “现在便去。”战天扬说道。 邵荣当即告辞离去,战天扬又让其他人进山洞休息,只留着梁武与他在洞口,寂静中战天扬开口道:“他越是小心谨慎越说明他心中有鬼。” “公子认为邵荣此去会对我们不利?”梁武不惊不疑,因为他相信即使邵荣真的会对他们不利,但战天扬还让他离去必定有其中的原因。 “此人看似平凡实则心性奸诈,襟怀雄志且深有城府,宁可负人也不可人负他,按说此种人绝不会甘心人下,但他却在硌豺门蛰伏多年,必有所图……”战天扬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如今对我们还不具威胁。” “公子看人向来精准,邵荣在硌豺门里的确平庸无奇,不知有何图谋?”梁武问道。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了。”战天扬露出了一丝苦笑,转脸看着梁武,明亮的双眼忽然显得落寞又凄凉,说出的话字字痛心:“如果我真的看人精准,你我又怎会在这里……” 梁武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睛里燃烧着无尽的仇恨,阴沉的脸色更加的阴森,从前俊朗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格外可怖,沉声道:“不论是什么人,我相信公子一定会为战家报仇雪恨!” 战天扬不置可否的望着远处,雨势渐小,还可以看到阴沉的夜空下飘荡的雨丝,许久后言道:“可有阿虎的消息?” 这是一个不问就知道答案的问题,但战天扬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梁武的眼中由不得泛起了一丝思念:“阿虎还活着。” “你的家传玉佩?”战天扬看着梁武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精致、古朴的玉佩。 “我与阿虎各有一枚,当年父亲在玉佩中注入了我们的生命气息,如今玉佩里阿虎的生命气息尚在,所以他还活着。”梁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论他在哪里,一定会找到他!” 纵使没感受到战天扬身上散发出鼎立天地的坚定,梁武也一样坚定不移的相信这句话,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洋洋洒洒的雨丝在夜风里飘摇着吹荡成姿,在风驰骤雨后呈现出独有的清韵唯美,就像此刻昊宆轩眼里飞扬的秀发,铺洒着飘落到柔滑且白皙粉嫩的玉背上一样,语言已不足以形容这种美感。 所以火热刚刚消退的昊宆轩再次坐起身来怀抱住了那个洁玉般的玉背,双手也恰如其分的伸进了女子才系好的红色肚兜里,巫山*后再攀高峰本就是人生一大极乐,美妙的让人如痴如醉。 “我该回去了,师妹们……若见不到我,会起疑心的……” 陶醉在温存中的女子莺莺成语,婉儿动人的音律却瞬间熄灭了昊宆轩眼中的欲火,他松开女子坐回到床榻上,看着重新整理衣衫的女子他的双眼已恢复了冷静,甚至有了一点冷酷:“他可又去过春园庄了?” “自打上次后倒再也没去过,不过蝶舞师妹和燕子师妹私下里经常谈及他,她们言语谨慎,旁人很难知道她们讲些什么。” 女子穿好了内衫一边整理着一边回过了身,明波春泛的眼眸里情愫无限,清秀纤长的脸颊上红潮还未完全消褪,娇滴滴的桃红使得她清秀的面魇百般柔媚,唇含白玉,小巧的下巴精致如梭,她竟是那春园庄里蝶舞和姜燕的师姐,若攸。 “姜燕?你可从那丫头嘴里打探出了他的身份?”面对眼前的尤物昊宆轩已经没有了半点兴趣,uu看书 .ukanshu.cm纵是若隐若现的隆胸纤腰也已然成了过眼云烟。 “我那小师妹精明的很,除了蝶舞从不与旁人谈论他,我试着问过一次她始终避而不谈,以免她起疑我只好作罢。”若攸又穿上了一件烟罗薄衫,低头整理衣摆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 昊宆轩懊恼的皱了皱眉,神态冷肃,问道:“这个姜燕是如何去到云清宫的?” “她的爷爷是宫主的故友,只知是一位游历四方的散修,具体来自何处除了云清宫里也只有宫主和蝶舞师妹知道,而且她爷爷把她送到云清宫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似乎连她本人也不知道她爷爷的下落,她曾托付蝶舞师妹在外探寻过,不过至今也不曾有任何消息。” 若攸打理好了薄衫后又坐到了床榻上,倾身依附到昊宆轩的身侧,明眸中悦媚婉动,唇齿轻启:“你大可不必太把他放在心上,依我看他对蝶舞师妹有没有心思还当另说,再者,蝶舞对他虽然与对待旁人不同,但据我观察并没有男女情愫,说不定只是因为姜燕的关系她才爱屋及乌,毕竟她把这位小师妹一直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 第157章 干涸的鱼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昊宆轩的声音冷了许多,转过脸来几乎与若攸面面相贴,先看了还未穿戴好的衣襟口里诱人风情。 “咯咯,我们的昊少主也会害怕的时候么?以你的能力……只要蝶舞师妹领略过一次后,肯定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何况还有我在她身边,一定不会让你的心肝跟了别人……” 若攸的脸颊上仿若桃花绽放一般嫣红勾人,她的手不知何时伸进了被褥里,昊宆轩初现冷寒的眼中欲火复燃,猛的将一只手伸进了对方的衣襟里大力的抓捏,严酷而绝情的说道:“我怕他?他在我眼里连条狗都不如!不过不最好记住了,你若是办不到,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突如其来的疼痛给若攸带来了异样的快感,不由的发出了一声*的呻吟,头靠在了昊宆轩的肩膀上,眼如春潮,面衬红霞,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的好人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让蝶舞师妹和我一起服侍你,伺候我们的昊少主……昊爷……到时候我们姐妹齐心,死心塌地跟着爷你,把爷伺候的舒舒服服……” “噗通。” 昊宆轩翻身而起把身若柳枝的若攸压在身下,双目喷火,一把撕掉了对方才穿戴一半的衣衫,低沉的嘶吼着:“你和谁?说!你和谁?” “蝶舞,我和蝶舞,我们师姐和师妹一起……” 闪烁的灯火在墙壁上映照出了一对纠缠无间的身影,他们仿佛摆脱了水源的两条鱼,紧紧的缠绕着、扭曲成了一体,放纵的快感和变态的愉悦让他们情愿一起干涸而亡。 在这个庄园的另一栋阁楼里,厅堂中李天中正尊坐在上,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杯茶和一沓书信,他正一封封的逐一过目,面色静如止水,在他的下方站着两个人,一白、一黑。 白如胜雪,从头到脚洁白无暇,发如白雪披洒在肩,双眼酷似严冬里的寒冰,他的脸色比常人要白一些,永远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他有雪一般的柔情,同时也有雪一样的酷寒。 白衣男子站在下首的旁侧,正中处恭敬的站着一位与之相反全身黑色但装束狼狈的男人,怪异的黑袍晦涩无光,就像枯萎的树皮一样没有了生机和灵气,背上背着一顶黑色斗笠,发髻凌乱,眼若鹰眼,鼻如鹰钩,他赫然就是从战天扬的“辉渊”剑下逃走的黑鹰。 “啪嗒……啪嗒……” 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血,黑鹰的脚下已汇集了一滩血迹,他在此已站了许久,纵使血流干了,只要李天中不开口他就会一直站下去,对他而言,这条命与某些事情比起来就形如草芥。 李天中放下一封书信后又拿起一封,对下方的两人始终没看过一眼,似乎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白衣男子目视着前方,看不出他的目光落在哪里,就像他满不在乎的表情一样,也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时间在无声中流失,当流至某一刻时白衣男子的目光转向了上方落在案几上,那里李天中放下了最后一封书信,终于抬起头看过来,平静的看向了黑鹰,从容不迫的说道:“回来了?” 黑鹰面色如常,就好像他脚下凝固了一层又一层的血迹不是从他身上流出的一样,恭敬的施礼回道:“启禀公子,昨日战天扬进太安城后直接去了福缘客栈,一整天都未踏出客栈半步,当晚也下榻在那,今早有一位身份可疑的人去了福缘客栈,因为他掩蔽了容貌属下还没查出他的身份,在他之后城主莫凌和衡申门门主庞诸也去了客栈,一个时辰后他们又相继离开,属下派人跟踪身份可疑的人,但被他摆脱了……” 黑鹰看了李天中一眼,见对方面色不变又继续说道:“午时又有官府的人去了客栈,似乎是送某样东西,直至入夜战天扬和青鸢一起离开了福缘客栈,但属下未能探知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他发现了你?” 李天中的声音很淡很轻柔,但黑鹰的身体却为之抖了一抖,论起掩匿追踪术他自信天下无人能及,就是身旁不远处的白衣男子也不及他,但他的确把人跟丢了,额头不由的渗出了冷汗,肃然说道:“属下确信没被发现,但不知为何跟过两条街后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用鹰眼术也找不到他们。” “这么小心,去的地方一定是极为重要……之后又如何?”李天中似乎没有责怪黑鹰的意思,反而更提起了他的兴趣。 然而,尊坐在上的那位越平静黑鹰就越不安,他不仅额头上已冷汗连珠,眼底也浮现出了压制不住的恐惧,可他依旧挺直了腰板的站着,铿锵有力的说着:“午夜时他们二人又出现在了太安城的街道上,快回到福缘客栈时两人分道而行,战天扬出了太安城返回太华山,属下是在山脚与他交手。” “他既没发现你,又怎会与你交手?”李天中问道。 黑鹰的语气弱了几分,道:“灰鹰未能替公子试探出他的修为,所以属下想……” “我可曾让你这样做?”李天中不等他说完又问道,声音依旧平淡随意。 “没有。”内心的恐惧使得黑鹰只剩下了足够说出两个字的气力。 “你可试出了他的修为?”李天中又问。 “没有。”黑鹰用尽全力勉强的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 “那你为何要活着回来?”依旧是平静、淡然的问话,但没有了一丝询问的语气,站在下方的两人都知道这种平静代表着什么。 “噗通。” 或许是发软的双腿已不能支撑他站着,uu看书 ..om黑鹰单膝跪地,急言道:“他破了属下的迷踪飞鹰和雄鹰绞世!” “唰!” 一道锋利如刀的目光投射过来,旁边静立的白衣男子眼中发出了明珠般的光亮,他的声音像雪花一样轻柔,也渗透着雪天才有的寒气:“他的伤势如何?” 黑鹰看向白衣男子,眼中不带丝毫情感,声音也同样的生硬:“我没能伤他分毫。” 白衣男子发亮的双眼闪现出了强烈的诧异,因此他的眼睛也愈加的明亮,很想冰天雪地里反射的阳光,炫目,刺眼,他第一次注意到了黑鹰的伤势,一道刺穿了肩膀的剑伤,神情变得比那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还要难看。 黑鹰撇了撇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有些残忍,又有些快意:“那日你的羽刃没能伤到他并不是巧合。” 白衣男子沉默着,眼中炫目的光亮闪了一闪,仿佛飘落的雪花恢复了沉寂,他也融入在了冰雪里。 第158章 等 “黑鹰,你即刻赶往荒北大漠,既然里面的消息送不出来,就进去找。-&” 不仅跪在地上等候责罚的黑鹰诧异不已,站立在旁的白衣男子也错愕的看向了尊坐上首的李天中,似乎都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黑鹰怔了怔,却也明白那人的话绝无戏言,急忙感恩谢道:“多谢公子!” 即刻是指立即,马上,此时此刻!黑鹰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起身告退,就在他抬步之际李天中又缓缓说道:“此去若再有差错,你就不必来见我了。” “是!属下明白!” 黑鹰想尽力表现出壮士萧萧的风采,可他萎靡的背影已难以撑起这份豪情,脚步蹒跚着走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了一大滩已经凝固了的血茧,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能活着,而且还有力气走路,黑鹰本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着走出了这间屋子,当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时他确定自己还活着,也确定这场雨停了。 白衣男子衣袖一挥,彷如漫雪飞卷,地上的血迹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地板光亮如新,并非全身雪白的他受不得脏污,而是他要确保某人处在优越的环境中,优越当然容不得半点污渍,甚至连一丁点碍眼的东西都不能有。 “你认为他的修为如何?”李天中突然问道。 他指的是谁?白衣男子当然知道,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神‘色’,说道:“我能破了黑鹰的飞鹰‘迷’踪和雄鹰绞世,但未必能把他伤的那么重,而且也不能全身而退。” 李天中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此行挑选的你们年轻一辈中唯有你白鹰修为最高,却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我的确小觑了天下修士,若不是带了几位老怪,我今晚岂不就要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 先有灰鹰,再有黑鹰,这位白衣男子自然就是白鹰,洁白如雪的白鹰有着他的高傲和固执:“属下未曾与他一战,是不是对手公子还言之尚早。” 李天中笑而不语,今晚他不会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但有人灰溜溜了进到了厅堂,一个从头到脚都是灰‘色’的人,他当然就是灰鹰,可他又与那日在太华山上与战天扬争夺妖树“白桦”的灰鹰不同,那是一位老者,可他却是一个年纪不过双十的青年,还是一个一眼望去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的青年,这种感觉与李天中有着几分相似,他们看上去都平淡无奇,不过他的平淡多了几分平凡,而李天中的无奇却是晦藏玄机。 “禀告公子,与昊穹轩回来的那位‘女’子是云清宫的弟子若攸,现在已出了山庄,昊穹轩仍留在房中。”灰鹰笑容猥琐的说道,所笑为何厅中的三位心照不宣。 “云清宫的若攸?”李天中表‘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思忖少顷,又哑然失笑,言道:“我们的昊少主雄心倒是不小,不过想要云清宫的双姝齐美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还真小看了他的胆识,呵,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少主么?” “天下第一少主怎么也轮不到他昊穹轩啊,不过,嘿嘿,他和若攸很是情投意合哦。”灰鹰说到此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表情已是猥琐至极,凑近了低声对两位娓娓讲述…… 白鹰不禁的皱起了眉头,难以置信的说道:“名‘门’宗派之后竟会如此病态?” “名‘门’之中若人人都是正人君子,又何须那些清规戒律!自古大化者,皆与无形俱生!苛条戒律可戒惩人之恶行,繁缛的清规真能清心养‘性’?恶行可惩止,心中的恶‘性’却不是轻易能消除的。圣,通也。通天,通地,通古,通今,通心,天下的圣人又有几位?”李天中冷笑,鄙夷之中他的双眼却散发出了极其宏远的亮光,这样的眼睛让他整个人也瞬间不平凡起来,有了一种奇特的居高在上的高傲。 白鹰和灰鹰都不由的低下了头,这是自心底的臣服,不容直视,心悦诚服。 短暂的沉寂后灰鹰说道:“公子,黑鹰被你派去了荒北大漠,战天扬那边可要属下去盯着?” 李天中又恢复了平淡无奇的模样,慢条斯理的说道:“黑鹰都奈何不了他,你能盯得住?” “嘿嘿,掩匿追踪术我比不上黑鹰,但乔装易容术他却远不及我。”灰鹰低头笑道,话音一落他抬起头来赫然变成了中年人模样,与他之前的容貌没有一点相似处,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有了变化,俨然成了一个任何人看一眼后都不会记住的农夫。 李天中还是摆了摆手,缓缓说道:“他进城密会了莫凌,当晚又与青鸢不知所踪,必定是进行着一件极为机密的事情!灵蛇谷参与了进来,如今那谢娟也到了太安城,uu看书ww.uukanhu.co 这本是预料中的,但他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也可以说是取代了我们在原本计划中的位置,现在他做什么已不再重要,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等?”白鹰和灰鹰异口同声。 李天中起身走过案几向厅堂‘门’口走去,遥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等他的身份,等他到底会成为敌人,还是朋友?等着看他的这出戏究竟上不上的台面!” 等待是焦虑的,特别是不知道等的是何种命运的时候,这种焦虑就变成了煎熬,邵荣不知道在墙根下煎熬了多久,望着前方不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阁楼他始终迈不开脚步,眼中的神情也在复杂的转变不定。 这是极其奇怪的,太安城里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栋楼都不会望而却步,只会趋之若鹜,因为‘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欢喜楼”,只要是男人进到这栋楼里纵使有数不清的烦恼也会瞬间欢喜,当满眼看到的都是漂亮的姑娘,怎么还有时间去想烦恼的事?况且这些漂亮的姑娘都是任君挑选,都有着让男人欢喜的本事,当然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银子,但是愿意进这栋楼的人谁又会在乎银子呢?在乎的,只是欢喜,欢喜的姑娘。 第159章 欢喜 污秽 欢喜楼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可谓是太安城最热闹的地方,这种地方本该也是最容易生事的地方,但欢喜楼不然,偶尔有不开眼的外乡人在此闹事也会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永远闭嘴,能把生意做成这样的人必定有足够的势力,可以说已到了太安城百姓谈之色变的程度,因为它是硌豺门。 要找岑豺来欢喜楼比去硌豺门更容易找到,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邵荣当然也不例外,然而当他来到欢喜楼外却迟迟不敢进楼,雨停了,邵荣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今夜他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不是因为楼里有哪个姑娘等着他,而是对他来说有着更大的意义。 已时值后半夜,欢喜楼内依旧欢声笑语,纸醉金迷,比起楼外雨后的凉夜楼内温暖如春,而起还是春光无限,邵荣进到楼内看也不看一眼那些坦胸露乳的姑娘,径直往后楼走去。 这里的暗道他是熟悉的,但这次却感觉比以往短了许多,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地方,待到门口的守卫禀报后邵荣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坚毅神色一闪而逝,换上一副殷勤的笑容走了进去。 一股怪异的香味让邵荣感到瞬间的晕眩,这种味道他并不陌生,目光首先被一阵荡人心魄的声音勾去,透过角落上悬挂的可有可无的纱缦看到了嗜鲛鬼正在一片白哗哗的玉体中肆意驰骋,他嘶哑的吼声在一串串似真似假的娇欢中显得格外刺耳,邵荣忽然有一种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邵荣回来了?” 一阵跋扈的笑声传了过来,邵荣暗中一震,笑吟吟的走上前道:“参见门主。” 这里是欢喜楼最奢华的地方,珠光璀璨,宝气*人,案几上的酒樽也是纯金打造,在上首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汉子,此人相貌平平但只要看过一眼后就绝不会忘,他的脸完美诠释了恶毒和狡诈。 邵荣更不会忘记这张脸,他就会硌豺门门主,岑豺。 岑豺旁边坐着暴眦鬼,两侧的下首处分别是赤毛鬼和钩蛇鬼,三人的身边当然少不得欢喜的姑娘,比起角落纱缦里的嗜鲛鬼他们含蓄了很多,衣纱满地,仅仅限于与嗜鲛鬼相比。 “哈哈,坐,事情办的如何?”岑豺狂笑道。 邵荣刚落座就有姑娘前来服侍,这里的姑娘本就被训练的极其乖顺,邵荣喝了一杯酒,往日里的好酒今天却犹如胆汁一样苦涩,可他还是笑容满面,搂住了姑娘的细腰,这才说道:“门主和暴眦大人的计谋可谓绝妙之极啊,如今阴爻堂的人数又折了一半,他阴爻再厉害,到时候也是独木难支啦!” “那几位又如何?”暴眦鬼冷冷的问道。 “暴眦大人,那几位确实了得,特别是身披黑披风那位,竟与阴爻不相上下,不过阴爻堂众人擅长突袭、暗杀,有一位已被阴爻重伤,眼下双方在太华山深处相持不下。”邵荣言后又痛快的喝了一口。 “好!如此一来他们双方必定会不死不休,不论谁死,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暴眦鬼泛白的脸色升起了一股红润,可见他的伤势还未痊愈。 岑豺忽然爆声说道:“不行!” 众人惊奇,邵荣更是心中一颤,正感不安时又听岑豺说道:“阴爻还不能死,‘极阳果’即将出世,我们还得借助他的力量对付窥视‘极阳果’的人,太安城一带的势力不足为惧,但太华山上慕名而来的人可不容小觑,少了阴爻暗中助力,我们得手的几率就小了几分。” 暴眦鬼不自然的笑了笑,掩饰了眼中的恨色,说道:“门主所虑极是,阴爻的确还不能死。” 邵荣小心的问道:“依门主之意,现在该当如何?” 岑豺稍有沉思,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亮,说道:“你回太华山告诉阴爻,再与他们周旋一日就返回硌豺门,但要留下是焰涛门暗算他们的线索,到时候就让他们去找焰涛门算账吧!哈哈……” “门主此计甚妙,可谓一箭双雕啊!”邵荣附和着赞誉道。 坐在旁侧的钩蛇鬼突然开口道:“说起焰涛门有一事要禀告门主。” “嗯?”岑豺收住笑声诧异的看过来,问道:“何事?” “门主对‘极阳果’势在必得已人尽皆知,有消息传来,焰涛门要在‘极阳果’出世之日趁乱突袭我门,虽然只是一点风声,但我们不得不防。”钩蛇鬼说道。 “有这等事?”暴眦鬼皱眉凝思,对岑豺道:“若焰涛门真趁乱起意,我们只怕会顾此失彼啊。” 岑豺沉默了片刻,厉声道:“无妨,只要得到了‘极阳果’,焰涛门又算得了什么!嘿嘿,只怕过不了几日他焰涛门就有麻烦上门了,可别忘了太华山里的那三人,能与阴爻不相上下就够焰涛门喝一壶了!哈哈……” 众人听后也点头应许,笑声过后岑豺有接着说道:“何况只是一个焰涛门,其他门派是会跟随他还是听命于我硌豺门?这真是天赐良机,到时候我们不仅得手‘极阳果’还能一句铲除焰涛门,哈哈,诸位,uu看书 ww.uukansh.om 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夜空漆黑无光,以太平、安定命名的太安城已不太平、不安定起来,陷入了和今晚的夜空一样黑暗,错综复杂的阴谋当中。 在等的人不止李天中和岑豺他们,战天扬也在等,而且他这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夜,不过好在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没有白费,沙七和玄也在等,比起战天扬他们等的时间不算长,不过半日而已。 望着摇曳而去的青色身影,沙七和玄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最后从身后山洞里传来的一串得意的娇笑让他们展开了好一番遐想,不知道那朵青色的妖花又占了战天扬什么便宜? 长时间的相处让玄不仅适应了人的行为和思绪,而且已逐渐表现出了人性的特质,他的适应和成长速度令得沙七瞠目结舌,若非知道他的前身,现在已没人能看出他是由妖兽幻化而成。 山洞的深处有一间形成已久的石室,虽然简陋但在大山之中不失为理想的栖身之所,两人来到石室,战天扬正盘腿坐在一石蒲上,沙七的眼珠四转快速的在石室内搜寻了一番,玄的目光却是在战天扬身上游走着似乎想找到什么。 第159章 虎啸 看着两人贼溜溜的模样战天扬顿感苦闷,这几天他越来越发觉这两人变得不良了起来,问道:“两位找到了么?” “此室虽然宽敞却过于简陋有失优雅,确实不宜行风雅之事。”沙七故作正经言含惋惜的说道。 “耳朵虽然清理干净了,但衣领上还残留着丁点胭脂。”玄惋惜的摇头,不知是惋惜战天扬行事不够谨慎,还是惋惜沙七观察不够入微。 “玄兄眼光独到,观察缜密,兄弟佩服!”沙七抱拳赞道。 “小七客气。”玄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沙七为之语塞。 战天扬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气的险些当场栽倒,却还是往自己的衣领看了看,只见雪白银边的衣领上哪里有半点胭脂,失笑道:“想不到你也会使诈了?” 玄一本正经的说道:“残留了胭脂的气味。” 战天扬和沙七顿感无语,狼的嗅觉本就比人灵敏太多,何况这还不是一只普通的狼,而且还愈加的不普通起来。 “太安城里有什么消息?”短暂的小插曲后沙七问道。 “梁武回硌豺门后没引起岑豺和暴眦鬼的怀疑,已经与钩蛇取得了联系,这几天我们要与焰涛门演出戏,既然岑豺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就做给他看。” 战天扬顿了一顿又道:“莫凌身边从罗川城来了一位谢师爷,因为此人的缘故太安城里的进展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他恩威并施三天时间已联合了当地的七成势力,仅此一点就可见这位谢师爷确有不凡之处,从他托付青鸢带来的话来看,他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所以下一步计划也不用我们过多费心了,相信这位谢师爷足以把太安城的局势掌控在鼓掌之中。” “我在城里胡老爷家时常听闻莫凌一些仁义之事,深得民心,在城内建立起了足够的威望,所以只要他愿意配合,由焰涛门牵头要联合其他松散的势力并不是难事,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太安城说到底还是由莫凌掌管,那些势力主不可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更何况连谢师爷也到了太安城。”沙七说道,轻笑中似乎对这位谢师爷有着些许仰慕之情。 “你知道这位谢师爷?”战天扬惊奇道。 “他名叫谢娟,要说起来他的名声可比莫凌大得多,是罗川城城主傅传余的师爷,民间他的传闻也颇多,据说依他的才智足可入朝为相,可他却一心屈尊于傅传余之下,可以说傅传余、莫凌和严炳义三兄弟能成为三城之主谢娟功不可没,而且如今罗川城能成为继朝都之后的豪都,与他对城主傅传余的辅佐也有极大的关系。”沙七说道。 “这般说来,谢娟倒也是位奇人,不过他既然甘心辅佐罗川城城主傅传余,想必傅传余也有着其独到之处。”战天扬若有所思道。 “至少比严炳义和莫凌要强很多。”沙七笑道,战天扬和玄也点头赞同的一笑,沙七接着说道:“所以既然谢娟来了,往后的事情必定要容易许多,虽然你们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还未曾见过一面,谈不上心有灵犀,但恐怕已是惺惺相惜了。” 玄点头赞同:“不错,只有谢娟这样的人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战天扬为之汗颜,却也不予反驳,至少谢娟现在的确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虽然不尽全知,但已绰绰有余,省去了许多麻烦,沙七又说道:“现在可说是已万事俱备了,不知该说你是运筹帷幄呢,还是你的运气好?” “厄运到了极致终究要回转一些,哪怕一丁点那也是好的。”战天扬苦笑。 沙七和玄默然,这几日从梁武的只言片语中他们了解到了战天扬的一些过往,沙七能切身体会深埋在心中的仇恨,但犹如空中星辰陨落般的痛苦却是不能想象的,从云端跌入了深渊,又在深渊中散发出绮丽的光辉,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种光辉是极具魅力的,无法形容,但靠近了就再也舍不得离去。 在沉默中战天扬从纳袋里拿出了一块圆筒形的黑色晶石,长有一尺,粗有两寸,在圆筒上有一种奇怪的图纹,看似普通却又给人奇特的感觉,沙七疑惑问道:“这是?” 只见战天扬的手掌上发出了淡淡的光亮,他把元力注入了圆筒中,就见那圆筒黑芒一闪,从两头各伸出了一段枪头来,竟变成了一杆双头长枪! 虽然这杆枪看上去平常无奇,没有什么威势可言,但也足够让沙七和玄惊奇,前者无奈的笑道:“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你居然还会锻造兵刃?” “以前家里有一柄传承的兵刃名为‘虎啸’,形似玉笛,从两端能变幻出虎纹一般的刀刃,施展刀法犹如猛虎下山般凶猛,u看书 .uukanshu.m历代先祖都认为这边是‘虎啸’的威势,当爷爷把它传到我手上时我忽然觉得它另有玄机,所以拜访了几位锻造大师,查阅些许古籍,俗话说久病成医,为了解开‘虎啸’的秘密我也学会了锻造之法。” 战天扬淡淡的笑了笑,犹如秋风吹落了枯叶,萧瑟又凄凉,他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缓缓言道:“原来刀只是‘虎啸’的一种形态,刀势如风,为百兽之王降临之势,驰骋天下该为百兵之王,真正的‘虎啸’是枪!” “同为天下王者,‘虎啸’的确就应该是枪。”沙七点头道。 他赞许的又何止一件兵刃,兵刃的锻造之法比起修士的修炼之法要更加深奥、玄妙,修炼是以人为本借助天地之力,而锻造却是从无到有以天地为本凭一己之力而成,不仅要广纳天地之法,细通万物理象,还要将各种阵法、玄机、功法融会贯通,更为关键的是需要至清、至静、至上的心境,细说起来将会是一门极为广瀚的学问。 然而有人却只是为了解开一个迷,就能将其学以致用,这样的人世间又能有几个? 沙七自认为万万做不到。 第161章 往事 “当年梁武和梁虎落难恰被我父亲所遇,便把他们带回了战家,两人把梁武现在梁武所用的‘玄武弓’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因为那是他们父亲所留的遗物,但是他们却都想把‘玄武弓’让给对方,两人因此曾一度相持不下……” 往事是痛苦的,但痛苦之中也有着美好,有着可贵,更可贵的是还有这样一对可贵的兄弟,‘玄武弓’究竟威力如何或许现在还没人知道,但仅它从神威似狱般的外形就可知绝非凡器,能面对它还‘胸’怀坦‘荡’的人恐怕已少之又少,战天扬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温暖,浅浅的笑意让‘阴’冷的石室如沐‘春’风。- 沙七也为这般情义动容,无不钦佩的说道:“所以你把‘虎啸’送给了梁虎?” “虎与枪都乃王者,‘虎啸’更深具王者的霸气,乃是一霸道的神兵,阿虎看似‘浪’‘荡’不羁,凡事都嬉笑于‘色’,其实骨子里却有着不服天下的霸气,他刚毅的秉‘性’我和梁武都不及他,所以只有他最适合‘虎啸’。”战天扬表‘露’出了他深藏心底的情怀,男人的心未必就没有‘女’人的深。 “梁武很不错,所以梁虎也不会差。”玄中肯的说道。 “经你一说,我越来越期待与他的相遇,也越来越庆幸当初的选择。”沙七的笑容饱含着期待,然而他期待又何止是梁虎,还有他选择的这条路将会是何等的‘精’彩。 与这些人走在这样一条路上,又怎能不‘精’彩! 战天扬轻抚着手中的长枪,同样满怀期待和些许安慰,道:“他也的确很喜欢‘虎啸’,但他却从不轻易把真正的‘虎啸’展示于人,所以至今还很少有人知道‘虎啸’有两种形态,就像很少有人真正的懂得他。” “这一点丝毫也不意外,在你身边呆久了纵使不刻意的去学,也会受到你的影响。”沙七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似赞赏又似无奈的说着:“又有几个人真正的懂得你呢?至少到现在我依旧看不透你,也可以说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不过有你这样一位朋友,的确是人生一大幸事。” 玄点头赞同,战天扬笑而不语,朋友是可贵的,能有一位值得用心去‘交’的朋友确实是人之大幸,这样的朋友他何止只有一个?或许他才是幸运的! 是室内寂静无声,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杆长枪上,只见战天扬右手为掌将它平托而起,手掌上散发出浅浅的光辉把长枪包裹了起来,光辉越来越亮,长枪上也逐渐闪耀着黑‘色’荧光,他正把自身的元力注入长枪之中。 沙七和玄屏息而望,铸造术是一极其渊博且神秘的功法,而且铸造师自远古起就是各大宗派争相拉拢的对象,但凡有所成就者无不被声名显赫的宗‘门’拥为供奉,受‘门’人拥戴,为世人所敬仰。 没人知道为什么在岁月的长河中铸造师像大‘浪’淘沙般日益稀少,时值今日铸造师被冠以了神秘、乃至神圣的头衔,能名噪天下的铸造师更是凤‘毛’麟角,一个身怀世间奇缺功法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对修真界而言都好比是天降至宝,凡天下之物对其而言用唾手可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所以沙七不明白,这样一个人又何须走上一条铺满荆棘的路。 随着元力的注入长枪上的黑‘色’光芒越来越盛,黑晶石也愈加的晶透,沙七和玄都感觉到看似不起眼的长枪上开始有了灵气,虽然不明其中缘由,但能亲眼目睹世间神秘的铸造术让他们禁不住亢奋起来,都睁大了眼睛凝视着长枪。 此时的战天扬进入到了一个奇妙的空间,这里似乎空灵无物,实际上却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世界,晦涩的古老纹符,深奥的阵法璇玑,玄妙的结构理象,以及天地与万物的自然法相,它们看不见‘摸’不着,却在战天扬的脑海和心境中浮现、‘交’织,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奥妙独成一世界,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到它的浩瀚和奇妙。 战天扬此刻就在其中! 相比于之前“辉渊”的铸造,这次才是铸造术的全部体现,当初之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功铸造出“辉渊”,主要是因为战天扬感知到了豸龙魂魄的神识和意志,利用豸龙焰和魔晶源的力量炼化了豸龙鳞,严格说来是由豸龙魂炼造成了“辉渊”,其所具有的神威和玄机都是因豸龙魂而成,在战天扬的元丹内豸龙魂利用豸龙焰不断的锤炼、完善“辉渊”,使其成为了一柄真正的神兵,所以与铸造术的神奇并没有多大关系。 无论战天扬如何‘精’通铸造术,有何等的能耐,又怎么能与远古时仙界的守护神兽豸龙相比?神兽之能远非人力所及! 许多事情背后都存在着必然的联系,与其说是巧合使然,不如说是一种机缘,这是世间最为奇妙的东西,uu看书wwuukansh没人见到过,更没有人可以*控,但也没有人敢否认它的存在。 没有战天扬,豸龙魂就不会逃出洪明山下的千年封印;没有战天扬,就不会有神秘的古老奇兽图腾;没有战天扬,魔晶源就将永远埋在荒北大漠之下;没有这些事情的发生,就绝不会有神兵“辉渊”的出世。 战天扬正处于冥想之中,他的神识在那个奇妙的世界里感悟着,汲取各种‘精’髓,这是忘我,甚至于无我的境界,飘渺无形,扑朔‘迷’离,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眨眼的瞬间,就在某一刻,一切都豁然开朗,心中所想、想中所要的在刹那间了然于‘胸’。 沙七和玄惊奇的发现长枪上的灵气逐渐浓烈,最后竟聚气成灵,散发的黑芒忽明忽暗的闪耀着,犹如有一个顽皮的孩子在长枪里跳跃,活灵活现,真真切切的灵动,这杆长枪就这般神奇的拥有了生命力。 战天扬的眼睛缓缓睁开,流‘露’出了欣慰和欣喜之‘色’,心念一动,沉寂在元丹内的魔晶源释放出了一缕源力,源力注入到悬浮在上方包裹着“辉渊”的豸龙焰,又见战天扬左手一挥,一束蓝‘色’火焰从食指窜出瞬间罩住了长枪。 ; 第162章 念虎 锻造师的缺失很大原因是缺少了炼化的焰火,仅凭修为炼化要修为圆满的修士才能做到,世间当然也有修炼这般焰火的功法,但由于各种原因的流失,现今已少之又少,而战天扬的豸龙焰在机缘之下与魔晶源的源力相结合具备了炼化的能力。。 更新好快。 沉寂在惊疑中玄忽然眼中一亮,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仔细看去在蓝‘色’火焰中有一条黑邃的细线,神秘而诡异的气息比他在荒北大漠里黑山脚下感受到的要‘精’纯百倍。 “咦,这是什么?” 沙七也发现了诡异的黑邃气息,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元丹里一阵躁动,急忙窥察,原来是祭在元丹里的“斩魂”发出的一动,煞白的镰刀刃上白光闪闪,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正当他不解时又看到玄盘‘腿’坐到了战天扬一侧,手掌平托着那对形似狼牙的“祭月”。 此时战天扬的手指一动,炼化长枪的豸龙焰分出了一束夹杂着诡异的黑邃气息延伸到了“祭月”上,同时玄的身上银光骤起,他和“祭月”竟都借助豸龙焰和黑邃气息开始修炼起来。 见到此沙七愈发的惊奇不已,又看到战天扬对他点了点头,虽未言语但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眼中之意,心里不疑有他,当即坐到了战天扬另一侧,同时也祭出了“斩魂”,或许这就是对朋友无条件的信任。 石室里蓝荧灿灿,沙七和玄都进入了修炼状态,战天扬专注在长枪的铸造中,在他的‘腿’旁是他的纳袋,从纳袋里面有黑晶石源源不绝的飞进包裹着长枪的豸龙焰里,黑晶石遇焰即溶,化成黑‘色’液体流进长枪,在豸龙焰的炼化下与长枪融为一体。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不知过了多久蓝光渐渐淡了,豸龙焰从“斩魂”和“祭月”上缓缓退回,也从长枪上再次回到了战天扬的体内。 “这?” 当再次看着长枪时沙七和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还是那杆平常无奇的长枪,平整光滑的枪身浑如天成隐隐成辉,两端各是一个锋利尖锐如虎牙般的枪头,居中是略粗的一段尺长圆体,上面奇特的纹路繁复盘绕,仔细看去能看出几分虎纹,圆体两头各是一个虎口大张的虎头,气势汹涌,威风凛凛,两端的长枪就是从虎口里吐出。 “咔!” 战天扬双手一扭,长枪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杆短枪,他满意的点了点,轻声道:“你因阿虎而生,便叫做‘念虎’吧。” 双手一合,两杆短枪又合二为一,战天扬的双手上闪现出一团光圈,他的神识在此出现在元丹内,进入到悬浮上空的家传‘玉’佩里,选择了居中的“神”字,这段时间他已基本了解了这里的功法,让他惊奇的是这些功法不仅仅是战家功法,其包罗万象足可称为一功法库,他在其中选定了一则枪法。 光圈稍显即逝,沙七和玄再次定睛看去,长枪居中的圆体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字“念虎”。 “嗷呜——” 一声虎啸,长枪已有了魂! 清晨的朝霞如同情人初醒的眼眸般朦胧如梦、‘迷’离似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浓雾笼罩了太安城和十里外的太华山,值此夏末时节的晨曦已有了淡淡的秋凉,偶有轻风拂地,雾气絮走,‘迷’离的晨光投‘射’进来,连绵的屋脊和起伏的楼阁在漫天苍茫中若隐若现。 天地渺渺,城宇巍巍,这片北境之地竟有了几分飘渺的仙境之幻。 然而,无论景致如何美妙,晨雾多么浓烈,只要曙光一现整个太安城就立即苏醒了过来,伴随着‘鸡’鸣声城内长街两侧的商铺、作坊、酒肆纷纷开‘门’迎客,人影稀疏的街道上不需多时便川流不息,各型各‘色’的人都开始了一日的生计,寂静的太安城逐渐嘈杂起来。 旭日东升,褪去霞衣的朝阳驱散了浓雾,天空碧蓝无云,微风送爽,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的太安城也是一派祥和景象,人们小心翼翼的神情掩饰不了内心的愉悦,这样一个安逸的清晨是难能可贵的,没有吆五喝六的走卒,看不到飞扬跋扈的势力成员,正是每一个市井百姓梦寐以求的平和生活。 不论相熟或不相熟的人,他们三两成伴、五六成群,或聚集在早点摊上,或立于街道旁低声‘私’语,人人谨小慎微,其实谈论的都是同一个话题:太华山上有异宝出世,各大小势力倾力相争! 寻常的百姓们不知道遥望可见的那座大山里会有什么宝贝,淳朴的他们都有一个简单的愿望,赶赴山上争夺异宝的人永远不要再回来,全部死绝在那里才好! “大家快去‘春’园庄啦,今天‘春’园庄对外开放,任何人都可以进庄赏‘花’观览,还有仙子姐姐表演戏法——” 突然一个男童从街头飞奔而来,脆亮的叫喊声一路洒落,真切的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uu看书 w. 无论是匆匆赶路的人还是聚首‘私’语者,纷纷惊讶而望,待得听清楚了男童的叫喊,多都会心一笑,难得清逸的好时光,小孩子顽劣一次也情有可原。 可就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了其他孩童的叫喊声,他们飞奔在大街小巷里相叫承欢,大人们禁不住错愕,那‘春’园庄在太安城里可谓是一圣地,不是什么人能都进去的,虽然同在一城,但一睹庄内风景的百姓寥寥无几,而且市井中更把进得‘春’园庄视作了一种荣耀之事。 越是看不到的景象人们越想看,孩童的叫喊声络绎不绝,有人开始狐疑不定拦住了飞奔的男童:“小兔崽子,你是没睡醒咋地,胡嚷嚷个啥?谁给你说‘春’园庄对望开放的?” “当然是住在里面的仙子姐姐啦,你看,这是仙子姐姐给我的甜糕,仙子姐姐还说了,只要我在这几条街上喊一圈回去还有糖果吃咧,哎呀,快,快快让开,别挡着我呀!” 男童说着话从怀里一块用油纸包裹的甜糕,问话的此人也有些见识,认得这的确是只有‘春’园庄才有的糕点,当下半信半疑,拉住男童不放,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小崽子,要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抽’你!” ; 第163章 英雄枭雄风华绝代 “哎呀,你不会自己去‘春’园庄看呀,我骗你作甚?快放开我,回去迟了可就没糖果吃啦!” 男童甩开大人的手撒‘腿’而去,脆亮的声音在街道上空回‘荡’着:“大家快去‘春’园庄啦,今天‘春’园庄对外开放,任何人都可以进庄赏‘花’观览,还有仙子姐姐表演戏法——” 渐渐地有人开始把持不住了,各种猜疑的话语在街道上迅速流传开来,一些好事者拔‘腿’往‘春’园庄的方向跑去,街道上的人们迟疑相顾,皆已蠢蠢‘欲’动。。 更新好快。 “哎,过去看看也不打紧嘛,反正这会也闲来无事,就当凑凑热闹去。” “是啊是啊,还是去看看为好,万一是真的呢。” “莫不成前几日住进‘春’园庄的那些‘女’子真是仙‘女’下凡菩萨心肠,咱们也去看看,也去看看。” 街道旁的闲暇人士都相继往‘春’园庄的方向而去,早点摊和店堂的食客们也纷纷丢下碗筷跟随在后,人们‘交’头接耳、满怀期望,又引来更多人尾随,一时间太安城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市井百姓们成群结队的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行,热闹的早市逐渐的冷清了。 时过不久,一个极致亢奋的声音炸雷一般响彻大街小巷,接着一声又一声,正是商铺的掌柜们遣派前去察看消息的伙计们回来了。 “是真的,是真的,‘春’园庄今个真的对外开放,不问贵贱,什么人都可以进入庄园。” 冷清了片刻的街道瞬时间沸腾了,观望的人,怀疑的人,自持身份而矜持的人,统统甩开了臂膀狂奔,才开张的作坊、店铺匆匆闭‘门’歇业,这是一个奇特且跌宕起伏的清晨。 ‘春’园庄占地十顷,不大但也不算小,除去正‘门’在其余三方还有三扇副‘门’,往日里四‘门’紧闭寥无人迹,像今日这般四‘门’敞开人声鼎沸的景象从没有过,而且今天的‘春’园庄比以往更加锦簇、缤纷,可谓是百‘花’争‘艳’,万紫千红。 燕语莺声好不悦耳,彩蝶纷飞勾人心魄,满园的‘春’光美不胜收。 更美的是庄园里的人,她们浅妆素裹在‘花’丛里穿梭如飞,裙带翻飞间或挥剑曼舞,或妙手成‘花’,修真界的功法岂非市井中的戏法可比,云清宫的功法又以飘渺、唯美见长,契合自然之道成高洁清傲的妙法,寻常的百姓们可曾见过这般神奇,只看的目瞪口呆,心旷神怡。 仙‘女’之姿,仙法之能,‘花’飞蝶舞的‘春’园庄俨然成了仙境,身在其中的人们恍如置身云端,哪里还记得凡间的琐事。 比起‘春’园庄的热闹,太华山深处的一个峡谷也不逊‘色’几分,但谷里的气氛却与‘春’园庄里截然相反,萧杀中弥漫着诡秘,‘艳’阳照耀下人们还是感觉到有一股‘阴’嗖嗖的凉气从脊背上流过。 眼前的阵仗任谁也不可能泰然处之,从结伴分立的局面来看赶赴此地大大小小的‘门’派势力有几十家,其中还有许多游历修行的散修,在暗处更是人头攒动,相互之间都成警惕之势,来到此处的人当然都明白到此的目的,在异宝面前只有敌我之分,生死之局。 任何人在这样的场面都不会显眼,战天扬、沙七和玄三人在人群后方不起眼的角落,他们仅有三人势单力薄就显得更加不起眼,注意到他们的人都不会再去看第二眼,三个‘毛’头小子在大涛大‘浪’中恐怕连一个小小的‘浪’‘花’都翻不起来。 “太华山虽已在北境之外,但也还是一个偏僻的弹丸之地,想不到还有这么多人为争夺异宝而来,看来天下‘乱’象已成,人人都想在‘乱’世中称雄立身,拥有强者的力量,天地异宝恰好是快速提升力量最好的途径,天下修士又怎能不为之趋之若鹜!”战天扬轻语感慨,丝毫看不出有对己方势弱的担忧。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凡英雄者无不被世人传颂,后人膜拜,生而为人顶天立地,谁不想扬名立万?而今恰逢千年‘乱’世,有谁又能抵得住这般‘诱’‘惑’?”沙七颇有豪情的说道。 “你也抵不住?”战天扬看着沙七轻笑问道。 沙七怔了怔,往起推了推遮住面部的斗笠,坦言道:“是有一点点动心。” 战天扬多看了沙七一眼,对他的坦诚不感意外,说道:“你最好不要成为英雄,‘乱’世更适合枭雄。” “此话怎讲?”沙七诧异之极,玄也疑‘惑’的看过来。 战天扬放眼往周围看了一圈,顿了顿才开口说道:“英雄有道,枭雄无道。名垂千古者都是英雄,可的天下者却多是枭雄!英雄者,有圣贤之心,行仁义之举,心无我求,‘胸’怀天下,纵使天下人负我也要时时践行仁义,以仁德化天下,为天下苍生谋福,有无坚不摧的意志,有舍生取义的气魄,所以英雄不会长命,或是杀身成仁,死而无憾,或是死于非命,饮憾而终。” “枭为恶鸟,雄为强者,鸟无道,强如斯!故枭雄者,无道亦无‘性’,无情亦有情,凶狡之最!行事不囿常规道义,自有其道,善通权达变,虽怀仁义却或有或无审时势而行,亦真亦假无从分辨,以我之心放之天下,又心‘性’诡变无从揣摩,宁使我负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负我;襟包四海,然以我之志加之全人,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以其壮志纵驰天下,横扫山河而登绝顶,枭勇面目不为世人所敬,枭道之心却可主宰天下!” 沙七闻言禁不住的唏嘘,眼含古怪的看着战天扬,好像对方的脸上开出了‘花’一样,同时周围也有一道道目光看了过来,战天扬的话音不小,字字都落入了周围众人耳中,一位白须老人抚须思忖顷刻,点头言道:“这位后生言辞悖逆初听之下怪癖、轻狂,但细想后却又句句不失机理,哈哈,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英雄憾,枭雄勇,敢驳古己建让人佩服!” 又一位白面老者开口说道:“英雄有道,枭雄无道,有道者得名,无道者得世,老夫虽不敢苟同却也无从辩驳,天下之道在乎人心,后生可畏啊!” 战天扬对老人拱了拱手讪讪笑道:“前辈过誉了,uu看书 .uukshu.m晚辈一时随口胡言,不想歪辞谬论竟扰了前辈清净,实感惶恐,前辈赞誉是不敢当。” 两位老者笑而不语,都在暗中又打量了战天扬一番,其余众人也不由的开始留意起了这三个年轻后生,战天扬突然轻佻的对沙七笑道:“其实‘乱’世最易出的不是英雄,也不是枭雄。” “哦?不是这二者又是什么?”沙七惊奇,众人也纷纷竖耳聆听。 “风华绝代!” 沙七一怔,随即与战天扬相视大笑,点头道:“不错不错,世人最容易记住的还是‘女’人的名字,哈哈……” 准备聆听高论的人们愕然不已,再看到战天扬浮夸的模样又纷纷摇头,把他之前的高谈阔论当成了哗众取宠的浮躁说辞,都嗤之以鼻,把他看成了轻狂、浮夸的公子哥。 然而人群中偶有几人却凝神沉思,特别那两位老者,眼中暗藏着惊奇的光亮。 ; 第164章 太安天变 “禀报大人,‘春’园庄的客人开放了庄园,凡太安城内不论身份都可进庄园一观,城中百姓正是往‘春’园庄而去。.最快更新访问: 。” “岂有此理!是谁允许她们这么做的?那‘春’园庄属官府府库所有,岂是寻常人随便进出的!速速带人前去,遣散民众,封闭庄园!” “是!” 太安城城楼上,森森铁甲卫队列位守候,严阵以待,莫凌带领城内一众官员镇守其中,人人神情肃穆如临大敌,领命的将士匆匆而去,就在此时一个些许沧桑的声音传来:“且慢,依老夫看这‘春’园庄不去也罢。” “谢师爷此话怎讲?” 莫凌不解的看着身边的老者,从罗川城而来的城主师爷谢娟,那位领了命的将士也闻声止住了脚步,再此静候待命。 从城楼上眺望,城内个大小街道上人头攒动,如溪流一般向着同一处汇集,谢娟的目光转动若有所思,不答反问道:“莫大人,听说那战天扬与暂住在‘春’园庄的人有所来往,可确有其事?” “据悉他的确去过‘春’园庄一次,难道碍于他的面子就要任由那些‘女’子胡闹么?”莫凌言中多有不忿,不过这种不忿并不是因为谢娟的喧宾夺主。 “呵呵……”谢娟摇头轻笑,收回了眺望的目光,说道:“是不是胡闹老夫不予定论,但如此一来却给莫大人省去了一个大麻烦,用不了多久那里的几条街道就会空无一人,不正合了莫大人心意么?” 众人顺着谢娟所指的方向看去,唯有那一片区域内的人流竟比他处要密集些,旁侧有人发出一声惊奇:“那里不就是硌豺‘门’的势力范围吗?” 莫凌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去确定了那人所言不假,稍加思索也想通了其中关联,不由的呢喃道:“难道是他有意为之?” “住在‘春’园庄的那些‘女’子虽身份不明,但只需看她们做派就绝非胡闹之人,莫大人,此人不可限量啊!”谢娟感慨无复,双目神采飞扬。 莫凌的心头为之一紧,思量后却又心中大喜,能如此顾及全面,谋事岂会不成? 骄阳东起,还没升至正空已是烈日炙炎,在此夏末时节还有如此酷热的天气实属罕见,太华山的上空可隐隐看到一层蒸腾的热气,树叶轻摆却风过无声,吹进峡谷内风已成了热气,软绵绵的徐饶在人周围,好似也被日头晒乏力了一般,更加让人厌恶。 许多人已是汗颜岑岑,不知是因烈日所致,还是被峡谷内肃然的威势所震慑,人们静候无语,纵然有人忍不住心中的焦躁也只是低声窃语。 沙七已经观察四周了很久,粗略估算谷内已不下千人,各个身怀修为结队成派,在炎炎火热中形成了一股肃杀的暗流,他对战天扬低语道:“你可看出哪一伙是硌豺‘门’的人?” “硌豺‘门’虽然已成为此地霸主,但要从如此多的修士手中强夺‘极阳果’无疑是自寻死路,岑豺并非鲁莽之辈当然会权衡当中的利弊关系,从他利用白硌后蛰伏多年再谋害了白硌就能看出,他不仅狡诈成‘性’且城府奇深,此种时候怎可能轻易的示敌于众。”战天扬平静言道,淡淡的望了远处的一座山峰一眼。 “他是想躲在暗处坐享渔翁之利?”沙七看了众人一眼,沉声又道:“从这架势来看,只要‘极阳果’一现世必定会引发群起哄抢,这的确是一个以逸待劳的好办法。” “只怕未必这么简单!若今日让他得手,往后太安城必沦为炼狱!”战天扬的目光奇快的在人群中转化穿梭,沙七和玄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与前几日不同的坚决。 “他发现我们了。” 只是淡淡的一眼就让昊穹轩感到了极端的厌恶,李天中不以为然道:“眼下的局势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只是怎么看不到云清宫的弟子?” 恰在此时从身后掠来一人附在灰鹰耳边低语了几句,此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动作干净利落,自始至终都没多看旁人一眼,灰鹰开口道:“公子,云清宫弟子在‘春’园庄开‘门’迎客——” 昊穹轩的目光如刀锋一般看了过来,灰鹰一凛,讪笑道:“咳,不对不对,是任由太安城百姓观赏‘春’园庄,还有弟子施展云清功法吸引民众前去……昊少主莫怪,一时口误,口误。” 李天中无奈的瞪了灰鹰一眼,转而对昊穹轩问道:“昊少主可知此事?” 昊穹轩摇头,望着山峰下的峡谷眼中忽然迸发出了一股狠‘色’,李天中好似没看到一般轻笑着:“这家伙越来越有趣了,没想到云清宫也愿意助他一力,真是让人猜不透啊,太安城的天究竟会如何变呢?” 太安城的天越变越热。 峡谷里开始弥漫起了烦躁的气息,炙热尚可忍受,可等待中的煎熬一点点磨去了人们的耐‘性’,uu看书ww.uuansucm 人群逐渐嘈杂起来,有人开始质疑此处究竟是不是异宝出世之地,虽然质疑声此起彼伏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离开。 似乎是为了反驳众人的质疑,炙热的阳光变成了炎白‘色’,照晒着人的头皮隐隐作痛,就算盛夏时节也未必有这般强烈的日光,有人惊奇中仰头望去,落得了阳光刺目泪水盈眶的下场。 突然,一束更加耀眼的白光从峡谷中直‘射’天际,惹得众人愕然相望,只见那白光是从峡谷中一‘洞’口前的地上‘射’出,粗有一寸,光束凝实成柱,众人哗然:“此光强烈如阳,必是‘极阳果’现世的前兆,错不了!” “几次见过异宝现世,也从没有这般异象,这‘极阳果’果真了得!” “嘿嘿,没想到‘极阳果’居然如此威力,看来此番没来错啊,嘿嘿……” 在群情‘激’奋中那道光柱持续了几息功夫后又忽然消退,一道道目光都聚集在了石‘洞’口的地面上,只看到从地下‘射’出了依稀白光,就在众人注视下白光越来越亮,竟然破土而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凝视着那点白光。 ; 第165章 豻狱兽 婴儿拳头大小的白光团闪烁不停,从光团里缓缓伸展出了数道光须如根茎一般扎入了地下,接着这种光须根茎越来越多,此时人们发现,炙烈的阳光似有流速一般向光团蜂拥而去。。 更新好快。 片刻后光团顶端又有异象,生出了一束三叶幼苗,幼茎和苗叶都是由白光而成,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开枝散叶,含苞绽放,都在人们的眼前一一呈现,这是极其玄妙的景象,演绎着生命的诞生,成长。 人们惊奇的看着,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仿佛转眼间它就长成了一尺高,枝叶繁茂,‘花’朵莹莹,沙七不由的低语道:“这‘极阳果’当真神奇!” 战天扬皱了皱眉,疑虑道:“只怕越是神奇就越危险。” 此时玄的眼睛突然一亮,神‘色’凛然,似乎被战天扬言中了危险将至,急忙说道:“山‘洞’里妖气浓厚,极其危险,快退!” 战天扬和沙七闻言大惊,不疑有他与玄一起飞身后退,与此同时,从山‘洞’里猛然‘射’出了万道光束,光芒之强烈远胜过了天上的烈日和神奇的‘极阳果’。 “啊——啊……” 骤然间,峡谷里惨叫连天,人影翻飞,站在前方的人躲避不及纷纷捂眼惨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啊——” “是什么?是什么刺瞎了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瞎了……” 来得及躲避的人们心有余悸的望着前方的残像,心里余悸还没消除就又看到从山‘洞’里飞出了一个巨大光团,从光团上光束如剑向四面八方飞‘射’,人群再次‘混’‘乱’匆忙躲避,而前方捂着眼睛惶恐四窜的人却不知危险已至,一道道光束瞬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许多人惨叫声只呼出一半就戛然而止,殒命当场。 只是眨眼间百余人就死在了那莫名的光团下,躲过一劫的人们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纵然现在还烈日炎炎,可人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异宝固然神奇,可也要有命拿到才能由神奇变成神器。 越神奇越危险,越危险人越不会退却,这不知是人的坚毅,还是贪婪? 众人分布在光团周围人人自危,然而那光束一‘波’后并没延续,那光团也逐渐淡了下来,人们禁不住舒了一口气,可是气只舒了一半就倒吸回去,光团渐淡显现出了一个影像,让众人愕然的瞪大了双眼。 一只褐‘色’奇大的双头妖兽,一头似虎,只有一大眼就占据了头的上半部,头顶一只白‘色’长角,嘴成白‘色’獠牙外‘露’,另一头似狗,头顶黑角,长有双眼,嘴是黑‘色’且奇大无比,身长两丈有余,无‘毛’,皮坚如岩石,身下长又六足,高有一丈,身后甩着一根比身体还长的巨尾,尾末端处分叉出两个刀锋般的尾尖。 “这,这是什么怪兽?” “妖兽!竟如此骇人,究竟是何种妖兽?” “好重的妖气!这妖兽好生暴戾,如此丑陋必定极其凶恶!” ………… 人们奇语纷纷,脚下不由的后退了几丈,那妖兽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胆颤栗。 玄面‘色’沉重的看着妖兽,肃声说道:“居然会是豻狱兽!” “豻狱兽是妖界恶兽之一,具至‘阴’至阳之力,极度凶残,似虎头上的巨眼能发出阳刚之力,无坚不摧,另一头的狗嘴能喷极度‘阴’毒的毒气,闻者丧命。”玄神‘色’凝重的说道,眼中银芒闪烁,眼前的妖兽勾起了他体内与生俱来的煞气。 “妖界恶兽?难道它不是妖兽一类?”沙七对妖族所知甚少,在此形势不容乐观之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它虽被天下归为妖界,但妖族并不承认它是妖族一类,所以称之为妖界恶兽,天生恶‘性’,残食同类,屠戮万物,虽在妖界却不能与任何一支妖族共处,所以早在千年前豻狱兽就被天下合力灭绝了,怎会在这里又出现一只?”玄不解的说道。 “阳之极致为暴,‘阴’成极致为毒,两者合一万恶所不及,天生恶‘性’便是集天地恶气而成,这种恶兽又怎会灭绝!”战天扬慎言道。 沙七望着赳赳狂野的豻狱兽若有所明,又对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玄怔了怔,说道:“但凡妖兽幻化后修炼至妖丹普象都可秉承先祖的记忆,当年豻狱兽残戮苍生,我的先祖也参与了剿灭。”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可知远古至今世间所有的事了?”玄大为惊奇。 玄无奈的看了沙七一眼,说道:“记忆传承并非传袭先祖的所有记忆,而是历代先祖凭自身修为把关键的事情寄予传承中,并且依修为高低传承久远程度也不同,远古时期先祖的传承早已在世袭中消散了,我秉袭的只是千年前一代先祖的传承,自千年前这一代先祖死于天地大战后,我族再没有过修炼到妖丹普象的后人。” 此时战天扬的眉头忽然抖了一抖,看了玄一眼‘欲’言又止,沙七又问道:“妖丹普象是何等修为?” 玄愣了愣不知敢如何作答,战天扬说道:“妖族的修炼等级不及修士的细分,uu看书ww.uukanshu 妖丹普象基本等同于造世境,若要秉袭传承便是造世境仙境的修为。” “嗷呕——” 三人在后方低声密语的同时也在关注着前方的情形,庞大的豻狱兽高昂两颗怪头发出一声怪异且刺耳的吼叫响彻峡谷,众人无不为之胆寒,随即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眼仁煞白无瞳闪着刺眼的亮光,就好似嵌着一个光球,说不出的怪异。 更怪异的是人们从这只眼睛中感觉到了一股滔天的厌恶,这是毫无来由的厌恶,恨不得当即把所有人、所有活物焚烧干净,厌恶刚烈、果决,一些修为稍浅的人在这只怪异大眼的注视下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更有些人忍受不了怪眼带来的压抑下意识的亮出了兵器。 “嘎吱,嘎吱……” 压抑的气氛中只是踏步声都显得格外刺耳,豻狱兽扫视了众人一遭后昂首向‘极阳果’走去,傲慢的姿态展现了它对众人的藐视,却也‘激’起了大家的怒火,对一只妖兽显‘露’胆怯已经有失颜面,此刻向‘极阳果’步步*近的六只大脚就好似踩在他们的尊严上,任谁也无法忍受! ; 第166章 豻狱之狱 “好个畜生,竟然在打‘极阳果’的主意,若是被它吞了‘极阳果’,我们还有何颜面?” “此妖兽虽不知是什么来路,可只看这丑陋的模样和凶相,就知一定是只恶兽,诸位,就算不为‘极阳果’,为了天下苍生我们也该铲除恶兽!” “对!没错!恶兽屠害生灵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既然遇到就不能袖手旁观,身为修士当为天下人谋福祉,大家一起合力杀了恶兽!” ………… 一时间众口一词,群情‘激’愤,可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却始终不见有人上前,或许众人也感觉到了无趣,不多时‘激’昂声逐渐缓和了下来,忽然一阵衣袂声从头顶传来,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手持长剑掠身到了前方,环视众人,笑道:“诸位,恶兽不除谁也得不到‘极阳果’,眼下大家当齐心合力铲除恶兽,至于‘极阳果’该当落于谁手,不妨除去恶兽后再从长计议,各位以为如何?” “好!兄台言之有理,就该如此!” “行!就这么办!” 见得众人无异议,中年人一摆长剑,又道:“既然如此,在下不才就抢个铲除恶兽的头功!” 声落人起,中年人长剑当先向豻狱兽飞‘射’而去,人群中多有人懊恼不已,暗中骂中年人狡诈的也不乏有之,这份头功在计议‘极阳果’落于谁家可占有十足的分量。- 然而谁又能想到,懊悔转瞬间就变成了庆幸。 中年人修为不俗,去势如电,剑锋如虹,突然,豻狱兽的大眼中‘射’出了一道白‘色’光束,虽然中年人早有准备,飞刺一式也只是虚招,可无奈豻狱兽发出的光束速度和威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匆忙中翻身躲避颇显狼狈,就在他心有余悸时迎面又飞来了一股黑气,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觉得天旋地转,全身乏力,当即从空中跌落下来。 众人见得忍不住一声惊呼,呼声未落就看到从黑气后伸出了一张黑‘色’大嘴,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上下两对獠牙森光闪闪,接住了跌落下来的中年人,大嘴开阖,血崩喷‘射’,它竟两三口就活生生的吃掉了中年。 “咝——” 尽管此刻腥臭难闻,但众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站位稍前的几人摇摇晃晃的向后退来:“大家小心,恶兽喷出的黑气有毒!” “大家还在犹豫什么?堂堂一阶修士难道还怕一只恶兽吗?大家一起上,杀了恶兽!” “杀啊!一起杀了恶兽,为民除害!杀!”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怒吼,心中再有顾忌也被众人的‘激’愤冲击的‘荡’然无存,身影疾驰,众人手持兵器向庞大的恶兽杀去。 “嗷呕——” 豻狱兽后足踩地抬起四足仰天狂吼,迸发出一股雄厚的恶气,怪异的大眼里白光闪耀,瞬间飞‘射’出白道光束,如箭雨般向四周飞扑而来的修士飞‘射’,另一颗头张着黑‘色’大嘴不断喷出一股股黑气,众人早有准备,都屏住了呼吸穿过了黑气。 “铮铮……哐哐……” 无数兵刃砍在了豻狱兽的巨身上,别说伤到恶兽,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恶兽的皮‘肉’比坚石还有硬! “不好!快躲!” 提醒声快不过危机,在众人错愕的一瞬豻狱兽的尾巴飓风一般扫过周身,两个刀锋一样的尾尖旋转着眨眼间绞碎了来不及闪躲的人,惨叫骤起,血如雨下,豻狱兽真的把峡谷变成了炼狱! “这恶兽竟如此凶恶!”沙七推起斗笠满脸骇然。 “如此下去,恐怕所有人葬身在此也伤不到恶兽。” 战天扬神情冷峻的说道,前方众人已与豻狱兽纠缠在了一起,施展的功法层出不穷可却没人能奈何得了豻狱兽,一条巨尾所向无敌,头顶上一黑一白的两只角也无坚不摧,被顶到者非死即伤,其间又不时的发出白‘色’光束和黑‘色’毒气,稍有不慎就有人落入了那张黑‘色’大嘴,‘混’战渐渐变成了恶兽单方面的屠噬。 “快看!” 沙七忽然手指上坡急喝一声,战天扬和玄闻声看去,山坡上的石丛里有身影在鬼鬼祟祟的晃动,缓慢的向谷底的‘洞’口靠近,那里‘极阳果’生长到了三尺高,白光耀耀,枝叶繁密,在顶端开出了一朵六瓣‘花’朵。 “哼,先怂恿众人攻击恶兽,‘欲’借恶兽之力削弱争夺‘极阳果’的力量,又见恶兽不能制服,便想暗中偷取,岑豺真是好算计!”战天扬望着山坡上的树林‘阴’沉的说道,眼中更是充满了杀意。 “先前的叫嚣者都是硌豺‘门’的人?”沙七恍然醒悟,心中大惊。 “那些人有谁舍身在前了?”战天扬冷冷的说道。 沙七往‘混’‘乱’的战局中仔细看去,找出了几十个身影只在外围偷‘摸’打转,全然没有斩杀恶兽的意思,刚才大义凛然高呼除恶的几人就在当中,他们逐渐的在‘交’战恶兽的人和‘极阳果’之间形成了一道防线。 “现在我们该当如何?”沙七不免着急的问道。 玄突然说道:“豻狱兽的命‘门’在两颈的相‘交’处。” 战天扬和沙七为之一振,前者问道:“你可确定?” 玄点头道:“我族先祖千年前曾斩杀过豻狱兽,uu看书 wwuuknshu 两颈相‘交’处是豻狱兽的妖丹所在,也是最为薄弱的部位,只有取出妖丹才能杀了豻狱兽。” 战天扬眼中一亮,神‘色’转喜,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梁武身中‘极‘阴’果’‘阴’毒,得到‘极阳果’若没有平衡‘阴’阳二力的合适功法,就算除去了‘阴’毒也会‘阴’阳‘混’‘乱’爆丹而亡!豻狱兽能身具至‘阴’至阳之力全凭妖丹的平衡,若得到豻狱兽的妖丹,对梁武会有极大的帮助。” “要取妖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沙七看着前方壮烈的残像咋了咂舌,上千名修士这才不一会就已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已杀红了眼。 “多谢!” 战天扬拍了下玄的肩膀,玄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由心而生的感‘激’,他的心头不由的一动,这是种很陌生又很奇妙的感觉,不需要言语传授他已逐渐开始领悟到人类的这种感情。 “再难也要取!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 第167章 局起 春园庄门庭若市,庄园里观者如云,接踵而至的市井百姓在如画般的美景中流连忘返,衣袂飘荡仿若风中轻舞,洗尽铅华犹如仙女下凡,这里不是梦境却更胜梦境,人们抛弃了烦恼,忘却了琐碎,人生若能如此,世人还有何求? 所以他们不会知道春园庄外,太安城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佘青赤又穿上了那身赤炎般的锦华大红袍,他的双眼也在燃烧着熊熊焰火,今日一过焰涛门就要达成世代未成的宏愿,身为门主的他将会以功德之身载入族谱名垂后世,这怎能不教他高兴、自豪? “父亲,一切遵照计划部署完毕,我们与其他帮派已对硌豺门形成了合围之势,下一步敢当如何?”佘晨光神采飞扬的赶了回来,要说高兴焰涛门里没人能比得过他,就连佘青赤也不能,因为他可是焰涛门的少主人。 “好!” 万丈豪情尽在这一声喝彩,佘青赤的足下是太安城的一个小集市,也是焰涛门与硌豺门两大势力的交接处,此处向来都纷争不断,但今日却格外冷清,寂寥的集市上除了焰涛门的人就别无他人,尽管如此依旧影响不到他的心情,环视四周一眼后佘青赤笑道:“莫凌还真是有两下子,竟然舍得用春园庄吸引民众,嘿,街巷俱空更便于我们放开手脚!所有人原地听候,待得信号发出就杀进硌豺门!” “噔噔噔——” 一阵马蹄声从旁侧的街道传来,庞诸率领着一队铁骑疾驰而至,勒缰收马,庞诸朗声说道:“佘门主,大人令你我率门下杀进硌豺门总坛,其他势力在后方由大人指挥拔除硌豺门的分支据点!” “有劳庞门主了。” 佘青赤拱手笑了笑一甩大红袍转身威风凛凛的走出几步,看着一众蓄势待发的门下弟子他身上的大红袍无风自摆,豪言道:“我焰涛门与硌豺门多年的恩怨在今日就做一了结,凡见到硌豺门的人,杀!” “杀!”众人激昂回道。 庞诸在此时下马来到佘青赤身旁,和颜说道:“佘门主,现在大局尽在掌控之中,我们不如分开行事,焰涛门拿下欢喜楼,我率人去攻硌豺门总院,如何?” “庞门主如此说了,我佘某恭敬不如从命,往后焰涛门与衡申门就是一家人,少不得相互照应。”佘青赤应允道,谁都知道其实欢喜楼才是如今硌豺门根本所在,那总院早已无关紧要,虽然诧异庞诸的提议,但既然对方有意相让他当然乐意接受。 稍作安排后佘青赤率领焰涛门的人如虎狼般踏出集市,进入了硌豺门的势力范围,庞诸也率铁骑奔进了另一条街,然而片刻之后他却又率着铁骑奔驰回来,马蹄不停,驰过集市随焰涛门之后冲进了硌豺门的地盘。 一个身影从相隔不远的山峰上飞掠而下,昊穹轩惊异道:“此人身上好重的阴气!” 李天中自然也看到了那人,可他却无心多管,平淡无奇的脸上隐隐有股凝重之色,对身边的人问道:“太安城里有何变动?” 灰鹰又收到了斥候来报,回道:“莫凌联合了焰涛门和各门派对硌豺门进行合围,现已开始行动。” “合纵?他莫凌竟有这等谋略?”李天中皱了皱眉,面色又沉重了几分。 灰鹰又道:“根据我们收集的消息来看,这的确不是莫凌的作风,不过几日前罗城的那位谢师爷也到了太安城,会不会是他的作为?” “如果真是他,那倒是有些小瞧他了,不过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些蹊跷。”李天中摇了摇头,叹道:“终究是身在异地束缚太多,获悉消息太少,看不出布局到底如何,只能静观其变。” “那人竟和他是一起的?”昊穹轩又发出一声惊疑,望着山峰下的峡谷颇为费解。 李天中放眼望去也是一怔,那人从山峰掠下并不是向着豻狱兽而去,竟与战天扬三人站在一起,他急忙对灰鹰问道:“可知那人是谁?” 灰鹰运足目力仔细看了看,犹豫言道:“好像是硌豺门阴爻堂的堂主,阴爻。” “硌豺门阴爻堂?” 李天中和昊穹轩惊奇的对视了一眼,都有种局面越来越诡异的感觉…… “无论如何要先除去豻狱兽,阿武和玄盯着‘极阳果’不能让岑豺得逞,我和沙七去对付豻狱兽,硌豺门我们之后再解决。” 或许正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四人简单商讨了几句后战天扬对眼前的局势做出了决定,玄说道:“我族先祖曾斩杀过豻狱兽,我去会更合适。” “这些人肯与豻狱兽舍命相搏未必都是真心除恶,uu看书 uukanshu.m妖兽越是凶恶妖丹就越可贵,一只尚未修成的豻狱兽尚且如此,如果再发现了你,恐怕会引来无尽的麻烦。”战天扬说道。 “玄兄,人性并不是你现在所了解的这么简单,在这些人中说不定就有着深藏不漏的奇人,所以你最好不要太过显露。”沙七眼中跳跃着按耐不住的兴奋,手里是那把巨型镰刀‘斩魂’,若说以前的‘斩魂’是在沉睡中,自借助豸龙焰和魔晶源的力量由战天扬锤炼一番后,现在的‘斩魂’开始苏醒了,沙七甚至能感应到在‘斩魂’里面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召唤着自己,他急切的想知道它现在的威力。 能在与豻狱兽的搏斗中坚持到现在的人都有着一定的修为,虽然千余人的围杀现在只剩下了半数,但这些人也逐渐的形成了默契,比起先前的混战效果要好了许多,进退有序,攻守相辅,只不过依旧没找到制伏恶兽的办法。 豻狱兽愈斗愈凶,众人依旧是无计可施,相持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逐渐的有人萌生了退意,妖丹可贵,异宝难得,可再珍贵的东西也要有命消受才行,豻狱兽的凶残是许多人平生未见的,一时冲动的勇气在残尸血雨中冷却、消退。 第168章 恶斗 天下已经太平了许久,突然的混乱搅动了天地,撩拨了人心,让长年在太平中潜心修炼的修士们看到了契机,也迎接来了噩运,死亡。 有人退出搏斗但也有人加入进来,一黑一白两道光影从众人头顶闪过,黑邃的剑,妍白的刀,势若奔雷分别向豻狱兽的两颗兽头而去。 虎头上的大眼闪耀着刺眼的白光,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猛然射出数道白光,速度奇快无比,战天扬早有准备急掠中翻身再次跃起躲过白光,豻狱兽一击不成虎头高昂倏地用头顶的白角顶了过来,战天扬长剑挥下砍在白角上,“叮”,白角上只是溅起一丁点的火花,战天扬却感到了虎掌一震,豻狱兽的力道之大险些让他长剑脱手…… 另一边,迎接沙七的是一张腥臭无比且巨大非常的狗嘴,虽然屏住了呼吸但沙七似乎还是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而且狗嘴里的獠牙上布满了黏稠的墨绿色唾液,恶心的样子看上一眼就能令人三日不思茶饭,还未开斗沙七就已叫苦不已:怎么就缺心眼的选择了这边? 再换已经不可能,黑气扑面,沙七高举巨大的镰刀向呲咧的狗嘴砍去,这一刀或许不够技巧但含有莫大的憎恶,往往憎恶之心也能召唤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然而狗头却是极为机灵,巨头一摆用头顶的黑角迎上了沙七的‘斩魂’。 “铛——” 这一刀,沙七自认为是迄今为止他所施展出最凶狠的一刀,足有开山之力,然而,狗头上的黑角却丝毫不为所动,从斗笠遮蔽的阴影里可以看到沙七瞪圆的惊愕双眼,与‘斩魂’镰刀巨刃相持不下的狗头猛然抬起,沙七只觉得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从刀刃上传来…… “啊——” 一声悲催的吼叫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沙七整个人被撩到了空中,速度之快,之高,让人望而兴叹。 “可恶之极!今天不斩了你的狗头我誓不为人!” 沙七去而复返已是穷凶极恶,刀刃翻飞一连挥出了百刀向狗头罩去,在旁围攻豻狱兽的人见得纷纷退身躲避,不明白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后生因何如此恼怒,生猛。 战天扬与豻狱兽周旋了几个回合掠身到了巨兽的后背,脚还没站稳豻狱兽的双刀巨尾就绞杀了过来,战天扬不甘怠慢脚踩兽背急身飞退,‘辉渊’剑斩出的剑刃尽数被巨尾绞碎,无奈之下战天扬挥剑下斩砍在兽背上借助反弹的力道退下了兽背。 “嗷呕!” 豻狱兽发出了一声震天吼叫,人人都听出了这是疼痛的叫声,为之大奇,自围杀开始这是第一次有人让这只恶兽感到了疼,虽然还是没能伤到恶兽,但足以让众人为之振奋。 一柄黑邃的长剑让众人依稀看到了希望。 初次吃痛让豻狱兽更激发了它的恶性,它咆哮着开始向众人主动进攻,白光,黑气,双刀尾,瞬间搅乱了围杀的阵势,不时有人落入巨大的黑色狗嘴中,惨叫声化成了碎肉和血雨…… “可看清了?”战天扬掠身到沙七身边问道。 “两颈交汇处有拳头大小的一块比体色稍浅,若不特意观察很难发现,想必那里就是玄所说的命门。”沙七点头说道。 “它两头呼应很难从正面攻击命门,后方又有巨尾保护,我试了一次也行不通,看来要另寻办法才行。”战天扬皱眉说道。 “这家伙虽然凶残却不是蛮兽,狡猾的很,当然会护着命门,若照此缠斗下去恐怕这里的人都要死光了。”沙七虽然恨的牙痒但也无可奈何,在此说话的功夫搏杀中又有数人丧命在了恶兽大嘴中。 战天扬眉头紧锁,豻狱兽几近发狂的凶残让他不禁焦急起来,忽然,他看到了一对冷静的眼睛,在这惨烈的景象中那对眼睛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之无关。 “这畜生果真狡猾!” 俗语有云:狗眼看人低。 豻狱兽狗头上的一对狗眼竟是看也不看人一眼,冷静的让人忍不住的心悸,战天扬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散发着荧荧白华的‘极阳果’已生长到了五尺高,枝繁叶茂,在顶端结出了一枚鹅卵石大小的果子,白芒刺目,就好似天上的骄阳缩小了一样。 “阿武,动手!沙七,拦住它!” 战天扬忽然一声厉吼,同时也拔身挥剑而起,潜伏在暗中的梁武和玄应声而动,两人迅雷一般向‘极阳果’飞射而去。 “嗷呕——” 又一声震天的吼叫,这次人们听到的是愤怒和残暴,只见巨大的豻狱兽怒吼着向‘极阳果’狂奔,六只硕大的兽足踩踏在地面上一时间碎石四溅、地动山摇,忽然,一道白华划过,一把巨大的镰刀挡住了豻狱兽的去路,狂奔中的豻狱兽不做停顿,虎头上的白角以千钧之势径直向沙七顶去。 “幻极,魂乾变,潜。” 事态转变的太过突然,众人在惊愕中又看到一道黑影向豻狱兽飞去,黑色长剑划出一道黑邃的光芒,快如闪电,豻狱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狗嘴大张向‘极阳果’喷出一股浓黑的毒雾,而后狗头扭转,獠牙上流淌着墨绿的毒液,一口向那黑影咬去……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当狗嘴一口咬住黑影时处在惊疑中的人们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呼,沙七向豻狱兽的虎头斩去的镰刀顿了一顿,还没回过神就真切的感受到了绝对的力量压制,再次被强劲的顶飞出去,梁武和玄止住身形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已无心顾及被毒雾包裹的‘极阳果’。 “嗷嗷嗷……” 豻狱兽发出一连串的吼叫,两颗兽头胡乱扭动着,叫声中充斥着不甘和绝望,被顶飞出去的沙七去而复返,双目赤红高举‘斩魂’杀了过来,看到豻狱兽的异状为之一怔,收刀落地与赶来的梁武和玄并肩而立。uu看书ww.uuknshu.co “嘿,你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沙七余惊未定的笑言道,豻狱兽咬到的只不过是战天扬施展出的一个分身而已。 “公子的功法精进了许多。”梁武阴冷的面容也轻松了下来,眼露欣慰。 玄只是漠然的看着,沙七和梁武的心神此时都在豻狱兽身上,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先前威猛的豻狱兽此刻狼狈的在地上翻滚着,两颗兽头发出此起彼伏的吼叫震耳欲聋。 倏然,从两颗兽头下脖颈交汇处喷发出一道血光,豻狱兽发出一声震裂山岳的吼叫轰然倒地,一个黑影飞射而起,人群伴随着响起一阵欢呼,忽然有人喊道:“把妖兽碎尸万段,为死去的人报仇!” “杀啊,报仇……” 人群蜂拥而至,在地上抽搐翻滚的豻狱兽来不及任何抵抗便淹没在了无数兵刃和功法下,没了妖丹豻狱兽庞大的身躯只能任人宰割。 “这就是妖丹?” 第169章 口枪舌箭 看着战天扬手中的东西沙七奇异问道,看似是一颗比成人拳头略大一圈的珠子,里面有一赤一白两种混沌的气息流转着,散发出一股渗人的妖气。 战天扬也颇为惊奇的观察着手中的妖丹,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妖丹的模样,玄木然说道:“妖丹多为一种颜色,豻狱兽为阴阳合体妖兽,所以妖丹内有两种呈阴阳不同的妖气,这只豻狱兽还未成年,若是成年豻狱兽妖丹会是晶莹剔透,丹内妖气是赤红和冰蓝色,还会从口中喷出这两种颜色的焰火,更加难以对付。” 战天扬和沙七相视苦笑,就在此时他们感觉了气氛的异常,偌大的山谷里寂静无声,地上散落着豻狱兽的残骸,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战天扬的身上,确切的说是他手上的妖丹,有些人的目光则是在这枚妖丹和不远处的‘极阳果’间游离,他们费尽心力为的就是这两样珍宝。 “真正的麻烦来了。”沙七看着一众炙热的眼神低声说道。 “等的不就是他们来么?”战天扬的目光却是落在‘极阳果’后面的山坡上,掩藏在暗中的人终于现身了。 山坡上陆续有人影涌现,不消片刻就站满了整个山坡,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几位,居首的是位相貌平平的中年汉子,战天扬并未见过此人但已经知道了此人是谁,从对方淡淡的笑容中他感受了狠辣的心性,此人不是硌豺门门主岑豺还能是谁! “哈哈,阴爻,你找来的这几位帮手好生了得,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妖兽,看来本门主又要记你一功了。”岑豺大笑道,站定在山坡上,身边是暴眦鬼和钩蛇鬼。 梁武阴冷的望着岑豺一众没有言语,战天扬上前一步说道:“岑门主既有心记梁武一功,何不把‘极阳果’让给他,以解他身上的阴毒?” “梁武?” 岑豺止住笑容冷冷的念道,目光在四人身上游走了一遍,最后落在战天扬身上,忽然又笑道:“哈哈,我硌豺门只有阴爻堂堂主阴爻,何来的什么梁武,这位小兄弟可太会说笑了。” “是么?可世间只有梁武,并无阴爻。”战天扬同样笑言,顿了一顿又道:“岑豺,事已至此你又何须佯装作态,为了这枚‘极阳果’你可谓是机关算尽,如今‘极阳果’就在面前,你还等什么呢?” 岑豺的神情瞬间阴沉,盯着战天扬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灭豺而来的人!”战天扬斩钉截铁的回道。 “好,好,好!”岑豺一连道出三个好字,猛然厉声喝道:“阴爻,你可是要叛离硌豺门?” “公子说了,世间只有梁武,没有阴爻。”梁武面无表情道。 “呵,呵呵……”岑豺冷笑不止,冷森森的说道:“梁武?好威武的名字!本门主且问你,你当真要离门叛道?难道你忘了硌豺门对你的恩情?” “硌豺门只有一个门主,就是白硌,对我有恩的也是白硌白门主!而你,只不过是忘恩负义的奸诈小人罢了。”梁武的眼中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 峡谷中残余的夺宝人都看出了事态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虽然不明白实力看似相差悬殊的两伙人之间的曲折关系,但都知道要想得到珍宝就必须过得了他们这关,众人一致的采取了静观其变的策略。 “梁武,你要离开硌豺门不是不可以,此前门主与你有言在先,只要你助宗门得到‘极阳果’是去是留任你选择,当年对你有救命之恩的的确是白硌,可门主对你也是仁至义尽,如今你见宝起异也就罢了,居然血口喷人反咬一口,哼,究竟谁是那个无情无义之人想必在此的诸位都看得明白……”暴眦鬼上前一步大义凛然的说道,他一袭白衫手握纸扇的书生模样已然有了几分说服力,扫视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人群又对梁武厉声说道:“孰是孰非天地自有公道!” 暴眦鬼在暗中对岑豺施以眼色,后者心中一动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转眼以一副和善的嘴脸说道:“梁武,你若决心离开硌豺门本门主也不阻拦,大可就此离去,我硌豺门自此再无阴爻!” 最后痛心疾首的神情再次博得了旁观者的信任,一道道质疑、鄙视的目光投向了梁武,更有甚者开口讥讽起来…… “好个天地自有公道,两位一唱一和这出戏可真是精彩啊!”战天扬冷笑道。 梁武丝毫不在乎旁人看他的眼光,手握通体漆黑的巨弓说道:“血债血偿,为白门主和七彩报仇后我自会离开!” 岑豺和暴眦鬼的眼底同时闪过一抹狠毒神色,前者说道:“为白门主和七彩姑娘报仇凡硌豺门中人当义不容辞,你若真有此心便助我门得到‘极阳果’,而不是在此空谈!” 梁武脸色铁青,双眼利刃般射向对反,冷然道:“白门主正是被你们合谋毒害,七彩也是惨死在你手,uu看书.ukanhu 今日我便与你们全部做一了断!” 此话在硌豺门的弟子中引起一片哗然,岑豺和暴眦鬼都面色一变,后者疾声喝到:“栽赃之言何患无辞,你修得欺人太甚!” “谋害白硌你们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可终究还是隔墙有耳,七彩姑娘遭你们凌辱、残害,你们认为真能瞒得过去吗?” 随着战天扬的话,另一侧的山坡上走出一群人来,正是梁武阴爻堂的部下,邵荣满脸愤恨,高声言道:“你们谋害白门主是我亲耳听到,七彩的死也是你岑豺亲手所为,是你派去毁尸灭迹的亲信亲口承认,你还如何抵赖?” “哈哈……”岑豺不屑一顾的讥笑,满眼毒怨的看着邵荣说道:“你们本就是一伙,所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你又如何说呢?”战天扬忽然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钩蛇鬼问道。 在岑豺和暴眦鬼的惊愕中钩蛇鬼缓步走出,声音不大但已足够在场每个人听到:“白硌的确是死于岑豺和暴眦鬼的合谋,七彩也是被他们所害……” 第170章 混局 “众所周知,穷恶四鬼的名号传袭久远,没落百年后传至上袭以白面鬼为四鬼之首才重振名威,但白面鬼的真实身份却鲜为人知,其实白面鬼就是已经死了的白硌。” 钩蛇鬼的话引起了硌豺门千众门徒的惊呼,岑豺和暴眦鬼愈加感到大事不妙,而若在此时动手无疑是不打自招,钩蛇鬼又对众人说道:“白硌之所以会突然隐退都是拜暴眦鬼所赐,他当年有意泄漏白硌行踪引来仇家追杀,致白硌重伤修为大不如前,故而萌生退隐之意……” “钩蛇,你这是找死!”暴眦鬼神形巨愤,咬牙切齿。 “你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四鬼之首。”钩蛇鬼毫不在乎暴眦鬼的恐吓,他且说且退已脱离了暴眦鬼的攻击范围,继续说道:“然而你万万没有想到白硌的退出让穷恶四鬼再次落寞了,在亡命奔波的日子里你对白硌的忌恨与日俱增,当得知他在硌豺门身为一门之主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岑门,一个曾经不入流的门派,在白硌的带领下壮大成了如今的硌豺门,把门主之位拱手相让改换门庭的岑豺悔不当初,二人暗中取得联系后共谋了杀白硌的计划。” 硌豺门的阵营中骚动愈演愈烈,岑豺和暴眦鬼早已撕掉了伪善的面孔凶态毕露,不过钩蛇鬼已来到了战天扬等人的阵营,接着厉声言道:“阴爻堂不能为你所用你早就怀恨在心,残害七彩姑娘正是你对梁武的报复!” “我向来对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岑豺怒问道,也在无形中承认了钩蛇鬼的话。 钩蛇鬼却不再言语,面无表情的退到了战天扬身后,战天扬说道:“他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钩蛇,枉我对你信任有加,今日我必要你神形惧焚!”扭曲的忌恨心理让暴眦鬼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灵蛇谷的人谁人敢动?” 一声脆亮的呵叱传来,青花般妖娆的身影划空而至,其后的山坡上人影绰绰,虽然人数上不及对面的硌豺门众多门徒,可每个人胸前都绣着同样的蛇身盘绕图形足够震慑所有人。 在冥朝,灵蛇谷的名号要远远响过穷恶四鬼,更别提只是在太华山一带称霸的硌豺门了,早已骚动不止的硌豺门门徒又掀起了一阵恐慌,岑豺和暴眦鬼更是脸色剧变,他们已感觉到‘极阳果’离他们越来越远。 继青鸢之后又有数个人影从山坡上飞掠而来,当先的一位全身火红,头上顶着一对摇摇摆摆着的羊角辫…… 在距离峡谷不远处的山峰上,李天中似笑非笑的望着下方局势转变,说道:“若不想他的得手,也到了该出场的时候了。” “灵蛇谷?我太高估他了!” 昊穹轩冷笑一声,身影一动已身在山峰外,宛如流星般向峡谷而去,山峰上二十余人尾随其后,李天中动身前往后方看了一眼,一个雪白无暇的身影缓缓退到石壁阴影下,清澈的双眼没有丝毫波动…… 然而,在昊穹轩和李天中他们之前却又人先一步到了峡谷。 “呵呵,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啾啾,难得的妖界恶兽竟被这群无知的人这般糟践,可惜啊,可惜……” 来人一行十几位,有老有少,说话的是居首的一位青年,当第一眼看到他都会让人禁不住惋惜,挺英俊的一张脸怎就长了一对不合时宜的小眼睛,而且他眼睛小也就罢了,还一直眯着眼,连眼仁也看不到,却射出了两束细小的精光。 更奇特的是他们的装束,与灵蛇谷的人一样整齐划一,不过样式又与常人不同,只是黑白两色,以一种很诡异的纹路搭配组合在一起,让人见到后心里极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内心世界就此失去了平衡一样,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重新摆放。 随后到达的昊穹轩当然也看到了这群奇特的人,脸上顿显惊疑:“阴阳宗?” 阴阳宗,一个神秘的宗派,位列世人所敬仰的七峰八脉修士界十五大宗派中。 天下修士千千万,修道归一,而修途则是千奇百怪,阴阳宗和姜燕曾告知战天扬守着亡魂沼泽另一个寻宝门户的符宗一样,都是被世人视为正统修途之外的代表宗派,这些宗门千百年极少现世,神秘难测,也正因为过于神秘世人难遇,不知他们功法究竟如何,又因非修士界正统,故而在七峰八脉中都排名靠后。 “豻狱兽是由天地阴阳属性相融而生,虽被归于妖兽一类,但其实乃天地生物,比妖兽要更高一阶,内丹称为阴阳丹,若说天下什么人对它感兴趣,也就只有阴阳宗了。”李天中来到昊穹轩身侧含笑说道。 “没想到除了本宗之外还有人识得豻狱兽知晓其中奥妙,真是难得啊,难得……”阴阳宗青年眯眼嬉笑着,一对小眼睛愈发的小如米粒,忽然盯着昊穹轩问道:“莫非昊天殿也对阴阳丹感兴趣?” “阴阳宗?” “昊天殿!” 峡谷内众人又一次哗然惊呼,u看书 .uukanshu.co 转眼间在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两大宗派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有种恍如梦幻的感觉。 “旁门左道之物,我昊天殿要来何用!”昊穹轩傲然说道,他极力的想表现出比对方高人一等的姿态。 “如此说了昊少主是为别的事情而来,那与本宗也就不相干了……”阴阳宗青年也不生气,依旧眯着眼睛嬉笑,一转身不再理会昊穹轩对战天扬说道:“在下阴阳宗邹千流,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自阴阳宗的人出现时青鸢就拧锁了眉头,语含紧张在战天扬耳边轻声道:“阴阳宗极其诡异,功法收放于无形,邹千流是阴阳宗的少主,阴阳术更加了得,一定要多加小心。” 战天扬看了青鸢一眼微笑点头,对阴阳宗的邹千流回道:“在下战天扬,能见得传闻中的阴阳宗少主,实感有幸。” 邹千流眯着小眼看了青鸢一眼,依旧是嬉笑着对战天扬说道:“战公子客气,既然阴阳丹落在了你手中,那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第171章 阴阳宗邹0流 “愿闻其详。”战天扬也以微笑相对。 “本宗到此就是为阴阳丹而来,如果战公子愿意把阴阳丹让与本宗,本宗保你得到‘极阳果’,如何?” 邹千流轻描淡写的话让峡谷内诸多为‘极阳果’而来的人心生寒悸,阴阳丹却是珍贵,但对正统的修士而言却属鸡肋一流,不动阴阳之术要来也不堪大用,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笔极划算的交易。 “阴阳丹对我昊天殿无用,可极阳果却是未必。”昊穹轩突然朗声说道。 邹千流看了过来:“昊天殿是要搀和我们阴阳宗的交易喽?” “天下珍宝人人有份,各凭本事,这极阳果并非阴阳宗之物,又何来搀和一说?”昊穹轩毫不示弱的回敬道,一对朗目精光闪闪。 “这倒是好极了,那就看看究竟是谁的本事大了。”邹千流笑眯眯的模样就像一个孩子一般,不过这张笑脸丝毫不可爱,反而让人有种诡祟的危机感。 昊穹轩高傲的跨前一步,道:“奉陪到底!” “昊少主可是一定要争夺这枚极阳果?”战天扬忽然扬声问道。 “哼。” 昊穹轩冷哼一声,凌然在上扫望战天扬一众说道:“依你之意我昊天殿该当如何?就凭灵蛇谷宵小之众就让我拱手相让不成?” 仅限一朝之名的灵蛇谷与普天下闻名的昊天殿的确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可不代表青鸢就会忍气吞声,她美眸含怒正要发作但被战天扬拉住了手,他自己上前一步还未来得及开口,空中倏然传来衣袂声,又有几个身影飞掠进了峡谷。 裙摆飘扬,蝶彩翩翩,身影一现便让人眼前一亮,谷内众人禁不住好奇:这又是何妨天仙? 来人正是蝶舞,被她牵着手的姜燕一露面就对战天扬眨着大眼睛吐了吐舌头,其后是师姐若攸,一对丹凤眼若有若无的把目光落在昊穹轩身上。 “昊天殿里随便一件奇珍异宝都要比极阳果强千百倍,你又何必与他争抢?”蝶舞也不理会他人,径直对昊穹轩问道。 战天扬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局势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他的预期,越来越乱了,就在此时耳朵里传来一阵热气:“弟弟好福气哟……” 在另一边,反被冷落了的岑豺和暴眦鬼正借机打着自己的算盘,暴眦鬼对岑豺耳语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抢到极阳果。” 岑豺虽然贪婪成性,可眼前的局势让他不得不心存顾虑:“若是得罪了这些人物,我硌豺门定落得灭门之灾。” “就连昊天殿都要抢极阳果,可见这极阳果的功效绝非我们所知的那么简单,若动起手来我们趁乱未必不能得手,只要拿到极阳果你我就速离此地,有了极阳果,区区硌豺门又算的了什么!”暴眦鬼的眼底掩藏着狡诈的光芒,他的贪婪却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尽数流露了出来。 岑豺在犹豫间看了下方观望的人群一眼,经不住暴眦鬼的诱惑和怂恿终于点头同意,暴眦鬼得意的暗中奸笑,然而,他却不知自己根本不明白眼下的局面究竟为何…… 邹千流眯着的小眼睛终于睁开了一点,依稀中可以看到他的眼仁似乎与常人的有所不同,半睁半闭着终是看不清楚,不过却能得看出他的惊疑,对战天扬笑言道:“战公子是真人不露相啊,连云清宫都帮着你,难怪有着稳*胜券的气度,妙哉,妙哉!” 这位神秘宗派阴阳宗少主似乎对各大宗派都很熟悉。 居然是宗门内仙女无数的云清宫?邹千流的话让很多人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实在费解一个名不经传人物,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战天扬,不仅有冥朝内赫赫有名的灵蛇谷做后盾,还牵扯出了云清宫和昊天殿两大修士界至高宗门,使得战天扬在他们眼里愈发神秘起来。 人心最大的恐惧就是神秘、未知,面对这样一个人,不战就已心生怯意。 战天扬把蝶舞的相助归结于了姜燕,在此时局他也不能点破,唯有对邹千流莫测高深的笑了笑,这一笑让邹千流在心里重新对他定义了一番,也引来了一个醋味十足的白眼,他这一笑在青鸢眼中实在是暧昧。 “蝶舞师妹为何一定要帮他?”昊穹轩面若冰霜,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从来没有尝过这般嫉妒的滋味。 发现阴阳宗的人时蝶舞也不禁的皱了皱眉,回话道:“一枚极阳果对昊天殿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师兄何不成全他人,救人性命,非要一争呢?” 昊穹轩强词道:“救人性命也未必非极阳果不可!” “师妹,这极阳果本就是无主之物,凡遇见者都可凭本事获得,你这般让师兄相让,实在是为难师兄了。”若攸在旁劝解道。 战天扬也凑热闹一样的插话道:“多谢蝶舞姑娘相助,极阳果对我的兄弟确极为重要,但战某自信有能力解决,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过于为难蝶舞姑娘。” 蝶舞黛眉间含着淡淡的幽怨瞪了战天扬一眼,对若攸说道:“师姐,我们离开宗门时师傅曾嘱托,当今天下祸乱不止让世间百姓深受其苦,我们身在修途就该解救世人于苦难,助遇难者于援手……” 与此同时,青鸢在战天扬耳边取笑道:“弟弟怎变的这般不解风情了,莫非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嘻嘻……” 战天扬汗颜无语,u看书ww.uukanshu 被蝶舞瞪的那一眼的确是活该。 “他们都身具修为又不是寻常百姓,何需我们相助!”若攸愤然打断了蝶舞的话。 “他们的确不是寻常百姓……”蝶舞幽叹了一声,平和的说道:“师姐,可太安城的百姓不仅饱受祸乱苦难,还活在硌豺门和焰涛门两大恶势力的压榨下,且不论战公子因何与硌豺门结仇,就他布局灭除两大恶势力的同时还能心系城中百姓安危,仅这份心思就是你我所不及,再者,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解救了城里万众百姓,他要极阳果也为救人性命,若如此这般我们还冷眼旁观与违背师命又有何异呢?” 一席话说的若攸一对丹凤眼里不知是羞是怒,媚色的面魇难看到了极致,却又无话反驳,而同样听到这席话的李天中随之面色沉寂下来,眼中有一种奇特的光芒跳跃着,似乎听到了极为重要的讯息。 同时战天扬心中也惊奇不已,特别是那句“心系城中百姓安危”让他心生惭愧也疑惑不解,与同伴对视各个都莫名非常,唯独青鸢的脸上流露出一点窃喜、得意的神态,引起了战天扬的怀疑…… 第172章 搏杀 围杀 岑豺和暴眦鬼听得最后一句时神情大骇,前者惊道:“莫非城中有变?” 暴眦鬼狐疑道:“她的话未必是真,已派人回城调集人手,若有变定会来报。” 然而,太安城内的惊变,是他们死也想不到的! 佘青赤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从进入硌豺门势力范围到此这一路太顺利了,也可以说是太安静,别说硌豺门的人,就是居住此地的百姓也甚少见到,欢喜楼就在眼前,安静的没有一点欢喜气氛,而佘青赤也欢喜不起来。 “父亲,会不会是硌豺门的人都去了太华山?”佘晨光疑虑道。 “少主切不可大意,岑豺心性狡诈,身边还有一个同样狡猾的暴眦鬼,断然不会如此大意,依老夫看此中必定有诈,当倍加小心才是。”偻背老人面色沉重,眼珠转动着在四处搜寻。 “长老所言极是。”佘青赤亦沉重点头,传令道:“名所有人严加防范,以防硌豺门埋伏突袭……” 就在此时,从四面八方突然飞来无数看似石子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佘青赤话到一半不由的咽了回去,眼露惊疑不知此为何物,偻背老人双目骤亮,神情大骇,急声喊道:“不好,是雷爆丹!快躲!” 雷声乍响,连绵不绝,楼背老人的警告还是迟了一步。 雷爆丹,形似丹药,却不是用来治病救人,只要丢出去一碰即爆,声如响雷,威如雷击,是修士界有名的歹毒暗器。 成片的雷爆丹是怎样的威力?很到有人见过,从就此雷声之后起此彼伏的惨叫声就可窥知一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焦黑的尸体、喷溅的鲜血让这里变成了人间屠场。 佘青赤的大红袍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双目赤红,面部止不住的抽搐,只此一袭他焰涛门的人就死伤近半,他的心犹如刀割…… “硌豺门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雷爆丹?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要来?”佘晨光灰头土脸的惶顾四周,狼狈之态尽失往日里少主的光鲜。 “门主,该当如何要立做决断,事态大为不妙啊!”楼背老人厉声言道。 不等佘青赤决断空中传来一阵狂笑:“佘青赤,这样你都死不了,真是命大啊,雷爆丹的滋味如何?哈哈……” 同样是一个火红的身影出现在欢喜楼的楼顶上,比起佘青赤来他浑身的毛发也是火红色,佘青赤咬牙切齿的道出了对方的名号:“赤毛鬼……岑豺何在?” “哈,佘门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岑门主和暴眦大人正在太华山中,你焰涛门不就是趁此来偷袭我硌豺门么,何以还出此一问,莫非佘门主被雷爆丹吓糊涂了?哈哈……”一副猥琐相的嗜鲛鬼好不得意。 随此二人的出现,四周不断有人影出现,聚拢过来,手持兵刃的硌豺门门众,佘青赤的面色愈加阴沉,楼背老人在他身后低声说道:“我们身陷重围死伤近半,唯有等莫凌和其他势力到来方有成算,门主尽量与他们周旋拖延时间。” “只怕是没这机会了。”佘青赤的话字字苦涩。 “可惜啊,佘门主你自作聪明,焰涛门今日就断送在你手了,杀!” 赤毛鬼一声暴吼,哪里会给对方周旋拖延的机会,硌豺门门众如潮水般扑来,佘青赤红袍飞扬,吼声如雷,带领惨遭重创的焰涛门下展开反扑,这是太安城史上最惨烈的一战,杀声传遍了全城,鲜血染红了街道…… 两个火红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如两团烈火碰撞,一根极火棍,一把火焰刀,掀起股股热浪,天上地下,烈焰燃烧…… 嗜鲛鬼手握一对匕首在殊死搏斗的人群中来回穿梭,留下阵阵奸笑和不断倒下的身影,让他兴奋的不仅仅只有女人,还有死亡。 空中忽然一暗,犹如黑云压成,天降暴雨,却是要人命的雨。 “嗖嗖嗖……” 漫天箭雨! 比那一波雷爆丹更凶猛,更庞大,也更残暴! 飞箭力可穿石,正在搏杀的焰涛门和硌豺门门众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利箭穿身,致死也不知道死在了谁的手里,尸体铺满了街道,空中的血腥味久久不能消散。 佘青赤和赤毛鬼他们惊愕的望着外围屋顶和楼顶上出现的身影,浑身铁甲,铁盔遮面,手握铁弓,铁甲军! 冥朝,以残暴名吓天下,来由就是杀出了一朝天地的铁甲军,没有人性来自冥界的军队,浑身铁甲,其心似铁。 铁甲一出,生灵涂炭! 四周围的铁甲军虽只有千人,但已让佘青赤的心跌进了冰窟,与铁甲军同时出现的还有他苦苦等待的其他门派,以及城主莫凌。 “莫凌!你居然算计我!” 此时此刻佘青赤已经完全明白了,莫凌要灭的不仅仅是硌豺门,还有他的焰涛门。 “硌豺门,焰涛门,欺压百姓,恶贯满盈,随便跳出一条来就是灭门的死罪,如此罪恶滔天,我莫某人如何容得了你们?太安城如何容得你们!” 声出无情,u看书.ukanhu 声落绝情。 “你个奸诈小人,我佘青赤今日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般局面佘青赤已经绝望了。 “佘青赤,你该恨的人不是我。” 莫凌淡漠的说了一句,单手一挥,待命的铁甲军和各门派蜂拥而下,街道上,一对铁骑奔驰而来,领先的一位正是庞诸,起先相互搏杀的两方现在变成了被围杀的对象,反抗只是暂时的,在无情的铁甲军面前敌人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死,佘青赤设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死法,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在黑夜里被孤单吞噬的时候,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死,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一个死法,死在了别人的阴谋中,死在了这个时候,这个他最不想死的时候。 不过,佘青赤还是幸运的,起码在死之前他找回最初的理想,在将死之时知道了真相,所有的不甘和愤恨化成了他人生最后一声嘶吼…… “战天扬——” 第173章 局定 昊宆轩被蝶舞推进了两难的境地:答应,他就只能看着战天扬如愿得手,这让他不甘心;不答应,在蝶舞心中人品德行他就会低战天扬一筹,这更是他不愿意的。 “蝶舞师妹这席话若传回昊天殿,昊师兄肯定要受殿主责罚了……” 就在他为难时李天中开口了:“云清宫与昊天殿异宗同脉秉承天道,以造福祉于天下为宗旨,昊师兄只是不知其中曲折,既然蝶舞师妹说了,昊天殿当然不会再插手此事,只不过到此之人无不为极阳果而来,是不是每人都有难言之隐也莫衷一是,所以云清宫与昊天殿都不要插手此事为好,世事随缘,战公子能不能得到极阳果,就要凭本事让众人信服了。” 蝶舞的美眸沉了一沉,见昊宆轩不语默许了李天中的说法,应允道:“好,无论极阳果最终落于谁手,我们都不再插手。” “师姐……” 姜燕焦急的拽着蝶舞的衣角,后者暗中摇了摇头,拉着她退到一旁。 见得这两方都已退出,邹千流眯眼笑道:“战公子,我们的交易你认为如何?” “邹少主,极阳果和阴阳丹我们一样不能少,这关系我兄弟的性命,请赎战某不能答应。”战天扬回拒道。 “可是为了解这位朋友身上的阴毒?”邹千流的目光在梁武身上转了一圈。 “正是,他在不知情下误食了极阳果,体内阴毒需极阳果相克化解,但又得阴阳丹调和才能保证阴阳相融,故此两样都不能想让。”战天扬肃然言道。 “战公子太小看阴阳术法了……” 邹千流叹息中摇了摇头又走上前几步,倏然,他睁开眼看了战天扬一眼,随即又恢复了半睁半闭的样子,不知为何这一眼除了战天扬竟再没人看到,而战天扬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睛竟然真的与常人不同,眼球上以瞳孔为界左右成黑白二色,就在他睁开眼的瞬间战天扬看到了从他眼中散发了诡异的波纹。 心中惊诧之余又听对方说道:“阴阳乃气之大者,乃世间万法之最,就是得到了这一丹一果战公子也救不了这位朋友,只会更快的让他丢了性命。” “阴阳术说恒古流传,一阴一阳之谓道,据传世人修道就始于修此道,然而此道千百年来无数奇人异士也未尽参透,便可知阴阳奥妙之玄妙莫测,故而世人避玄修简,才有如今的修士之道。”战天扬顿了顿,又道:“可若没有这一丹一果,岂不一点希望也没了。” 邹千流惊奇的“咦”了一声,说道:“想不到战公子对我阴阳术法甚有深究,惊奇,惊奇。” “只不过在古籍中读过罢了,见笑。”战天扬苦笑,其实他是从元丹内家传玉佩中获知,玉佩“神”字中可谓包罗万象,世间各种稀奇修炼功法都有所涉及,只是他一直无暇去深究。 邹千流小小的眼睛里闪了一闪,嬉笑道:“这笔交易本宗再多加一条,帮你得到极阳果后本宗给你朋友一则阴阳术法,不需要阴阳丹也能化解体内阴毒,战功自以为如何?” 战天扬摇了摇头,邹千流见得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听对方说道:“阴阳丹无需阴阳宗相助,只待事后用功法交换便可。” 此言让身边的青鸢面容一变,急声道:“你怎可如此轻易信他?” “不交换,阴阳宗也未必得不到,我又为何不信他。”战天扬含笑说道。 “战公子果真是个极有趣的人,好,本宗便在此等候战公子。”邹千流嬉笑着带人退到了一旁。 再旁观望的人中,蝶舞面无表情,只是她的目光在战天扬身上停留了多时;昊宆轩冷哼一声,面色愈加冷漠;李天中沉敛的眼中忽明忽暗,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岑豺和暴眦鬼正在心中窃喜不已…… 现在的局面又回到了最初,战天扬,硌豺门和一众为异宝而来的修士,三大宗门的退出让岑豺和暴眦鬼看到了机会,但其他心中依旧不能轻松,取舍之间难以决断。 此时,先前与战天扬有一言之谈的白须老人走了出来,说道:“为义而行,贪利不图,战公子的胸襟让老夫佩服,这枚极阳果我杰英门自是不会再染指,虽不能出力相助,希望给予公子方便。” “多谢前辈,以后若有缘必报此情。”战天扬由衷言谢。 白须老人谦谦而笑,带着二十余名弟子退到了一旁,岑豺冷笑道:“董老头可真识时务,难怪这些年来杰英门怎么也灭绝不了!” “岑门主,天下终究以大义当道,为利而施尽手段能胜得了一时,却荣不过一世!我杰英门与硌豺门道不同自是无以为谋,请岑门主自重。”老人漠然回道。 继白须董老之后又有几位率麾下退出了争夺,转眼间这方的修士退避了一半,剩余的人多都是不甘心者,散发着烈日般光芒的极阳果就在眼前,经这一会功夫已生长成了浑圆状,u看书.uanh.cm 与天上的烈日相映成辉,仅这种异象就足够一些人铤而走险。 战天扬又对这些人说道:“天下异宝能者居之,晚辈宵宵之名自没有让诸位相让的资格,谨在此提醒莫被小人算计,异宝固然珍贵,但比起身家性命恐已不值一提。” 众人莫名,皆不明他此话究竟何以,人群中忽然有人咋喊:“雷暴丹?他们手里是雷暴丹!” 人群骤乱,仓促四寻真在身边的人手中发现了藏着的雷暴丹,众人四散躲避,留下了几十位不知所措的人怔立当场。 雷暴丹的歹毒恶名人人皆知,且深恶痛绝,但人们又都喜欢留一两颗做防身之用,因此雷暴丹几乎成了修士界人手皆备之物,故而让市面上雷暴丹一直紧缺,价格暴涨,换取一颗雷暴丹的晶石就足够寻常修士修炼一年,这也就是焰涛门遭受硌豺门大量雷暴丹偷袭后佘晨光为何会那般诧异的原因。 “你们是什么人?竟用这等卑鄙歹毒手段!” 众人纷纷怒骂,同时也做好了警惕。 第174章 局定 “岑豺,为一枚极阳果你机关算尽,暗部杀手要屠尽所有人,人的性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么?”战天扬上前直视岑豺,让众人明白了幕后主使是谁。 在一片咒骂声中岑豺毫无愧色,怒言道:“小子,你休得在此假仁假义,本门主何时轮到你来说教?大家各行其道,各亮本事,死了那是技不如人,能怨得了谁?你想要极阳果,要看本门主答不答应!放!” 严以待命的雷暴手应声向战天扬等人扔出雷暴丹而出,同时“嗖嗖”光羽飞射,白斩刃和银光刺也不期而至,雷暴丹刚一出手就被引爆,峡谷内雷声爆响,几十位雷暴手躲避不及瞬间便尸首无存。 这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死在自己手中的雷暴丹一点也不冤。 雷声息后人们在唏嘘的同时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若非战天扬的提醒他们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就在此时一个落魄至极的身影慌里慌张的闯进峡谷,辨清方向后向岑豺和暴眦鬼跑去,呼喊着:“岑门主,暴眦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有人惊愕,有人淡定,惊愕的是波折的极阳果之争不知又起了什么变故?淡定者已然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李天中望着身披黑披风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发生了何事?”暴眦鬼不安的问道,来的是四鬼之一的嗜鲛鬼,能让他变成这般模样当然不会是好事。 “莫凌与各门派联手偷袭我们,门下弟子已死伤殆尽,硌豺门完了!”嗜鲛鬼惶恐言道,死里逃生的他现在还余惊未定。 “什么?”岑豺犹如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六神无主的叱问:“不是焰涛门么?怎么会是莫凌?到底怎么回事?” “焰涛门也被莫凌灭了,都是莫凌的诡计,我们都上当了!”嗜鲛鬼哭丧着脸回道。 “莫凌?” 暴眦鬼惊疑不止,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钩蛇鬼,又把目光落在战天扬身上,沉声问道:“是你和莫凌串通好的?利用阴爻和钩蛇迷惑我们,是你们一起使的阴谋算计我们?” “是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了,几位,这是你们该还的债。”战天扬漠然说道。 “是你?是你搞的鬼?” 失魂落魄的岑豺盯着战天扬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狰狞的吼叫:“臭小子!今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你想要极阳果,去地狱要吧!” 岑豺随声跃身而起,双手握着一巨大的狼牙棒向战天扬砸来,一连三支光羽箭忽然向他射来,他挥舞狼牙棒把羽箭全部砸碎,对梁武吼道:“还有你!阴爻!你们都得死!” 梁武身影一闪来到战天扬身侧,手握黑色巨弓,满弦对准岑豺,冷声道:“该死的是你!” 另一边,暴眦鬼和嗜鲛鬼对视一眼,正打鬼主意的他们忽然听到:“两位是打算开溜么?咯咯,太无趣,不如我来陪你们玩玩。” 青鸢和钩蛇来到他们面前,二鬼见此脸上顿显杀机…… 突然爆发的战斗让硌豺门千余门徒不知该如何自处,与对面灵蛇谷的弟子们遥相对峙起来,沙七来到他们面前说道:“硌豺门在白硌白门主手中发扬光大,可白门主却遭岑豺迫害,七彩姑娘是何其善良,却因岑豺恶毒私心而惨遭毒手,诸位,你们岑门主为人如何想来你们都心中有数,跟着这样的门主,你们难道心中无愧吗?自岑豺任门主以来,硌豺门在太安城横行无忌,无恶不作,俨然成为祸害一方的恶霸,如此行径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还愿意为他效忠?” “今日,莫城主联合各门派在城内已灭除了硌豺门,我们与岑豺之间的恩怨也只与他个人了结,与你们无关,如果你们愿意就此离开,回家安分守己养家糊口我绝不阻拦,但若有人依旧要死忠于岑豺,那便来让我手中的这把‘斩魂’成全你!” “嘭——” 沙七一抖“斩魂”砸起碎石飞溅,近乎丈长的巨大镰刀在烈日照耀下反射出眩目的白光,斗笠下是他充满杀气的脸,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如同恶魔的微笑让此人心生胆寒,萧杀的杀气卷起了尘土和枯叶,他屹立于此就好似镇守雷池的死神,让前方千余众不敢前进寸步! “今日就算硌豺门不灭跟着岑豺这般恶毒之人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大家就此散了吧,留得性命也好另寻出路。” “我们敬仰的白门主竟是被岑豺所害,他有什么值得我们跟随?我就此退出硌豺门!” “硌豺门大势已去,还是回家做个守法良民孝敬老娘吧……” ………… 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见风使舵,硌豺门千余人陆续散尽,片刻功夫山坡上只剩下了沙七和他巍峨不倒的“斩魂”。 岑豺挥舞着狼牙棒陷入了疯狂,每一招都拼尽全力恨不得立刻把梁武毙命棒下,梁武身影疾飞羽箭连放,擅远攻的他在这样近的距离对岑豺一时间也构不成危险,两人在追逐和寻觅时机间形成了僵局。u看书ww.uukanhu “退。” 一个黑影掠来打破了僵局,梁武闻声撤出了战局,持弓等待时机。 黑邃的长剑迎上狼牙棒,战天扬在交手中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了七彩,更不该算计梁武。” 剑锋飞驶,黑色剑影连绵不绝形成了一道百丈瀑布倾暴而下,把岑豺的疯狂淹没在了黑瀑中。 在场众人大多都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战天扬的功法,难免被他一出手就暴风疾雨般的攻击所震慑,李天中沉吟道:“一个胸怀城府善用诡谋的人竟是这般凶猛的剑法,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此剑不凡,剑法亦不俗,剑指无向,剑锋不定,剑法飘渺却含惊涛之势,品居……上乘。”昊穹轩也是用剑的行家,初见战天扬剑法的惊奇竟压制了心中妒忌,不过在最后还是记起了初衷,“上乘”的评价有点言不由衷之态。 姜燕眨着大眼睛欢喜道:“战大哥果然厉害,爷爷可看走眼咯。” 第175章 0幻飘手流 “这般凶狠、犀利的剑法与他平时里的风范不相符啊,好奇怪的家伙。”蝶舞当然也懂剑,剑品亦人品,懂剑的人透过剑风就可看透一个人,可这个家伙却脱离了常规。 岑豺惊骇的节节败退,他一直认为战天扬是依靠背后的依仗才有恃无恐,面对如此汹涌的剑式他醒悟了,满眼都是黑色剑影,他根本不知道下一剑会出现在哪里,特别是在黑邃剑影中的那一抹幽蓝,让他心生莫名的恐惧,每当蓝芒在眼前闪过他都有股丢掉狼牙棒当即逃离的冲动。 在另一处,暴眦鬼和嗜鲛鬼一开始就打着寻机开溜的心思,所以在出手时暴眦鬼留了后手,可是没多久他便懊悔无及,青鸢诡异的身法让他苦不堪言,当想全力反击时已有心无力。 一道道青色绸带形成了一个古怪阵法把他困在其中,随时能让人送命的小青蛇神出鬼没,无处不在,不多时他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外面*纵绸带和青蛇的青鸢则是惬意飘然。 与钩蛇交手的嗜鲛鬼如愿的寻得了一个遁走的机会,可他却选错了逃离的方向…… “恶贼,你休想逃!” 姜燕忽然闪身持剑挡住了嗜鲛鬼的去路,后者见到一小丫头挡路心头顿起杀机,手上一对匕首卷起一股锋刃绞杀而来,口中亦恶狠狠的喊道:“臭丫头,去死吧!” “你敢!” 姜燕一动蝶舞顿感不妙,“雨蝶”一现万物失色,划出一道雨幕挡在了姜燕面前,嗜鲛鬼的绞杀被全数化解,蝶舞反手挥剑,她的“雨蝶”似是受到了战天扬“辉渊”的感染一般,绵绵剑雨虽不具凶狠之态却也是难得的汹涌之势…… 雨中飞蝶,美,却能索命。 嗜鲛鬼何曾见过这般玄妙的剑法,有心躲避却是避无可避,惊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跌到地上,身上已被割了无数伤口。 “师妹,我们有言在先不出手的,你如此岂不是出尔反尔?”昊穹轩抓住机会出言,有一丝庆幸。 “哼!这个恶贼曾出言侮辱师姐,难道你这么让他逃了吗?”姜燕瞪着大眼睛愤然呵斥,这丫头可不惧什么昊天殿少主。 “此话当真?”昊穹轩一诧,望着蝶舞。 “这种人若逃了,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师兄若认为我这般是出尔反尔,那我无话可说。”蝶舞冷漠回道,“雨蝶”还在手中。 “该死!” 昊天剑法,霸道天下! “擎天剑”,一剑擎天,剑势似腾! 嗜鲛鬼大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丧命在了昊穹轩的“擎天剑”下。 浑身冷汗激醒了疯狂的岑豺,硌豺门可以没有,“极阳果”可以不要,这条命他还不愿意丢了,眼前是战天扬穷追不舍的剑锋,远处是伺机取名的巨弓,岑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啊——去死!” 崩溃之前岑豺激发出了全部的力量,拼尽全力的一棒迎住战天扬的剑锋,在此稍纵即逝的机会岑豺果断的弃棒而逃…… “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难逃!” 战天扬早已料定了这点,剑影一闪,剑尖前指,刺出了一道气浪以快过闪电的速度向岑豺后背刺去,倏地,一个金色光点迎面飞射而来,战天扬眼神一跳,心为之一沉…… “金色雷暴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二人身上,当金色光点出现识得的人禁不住异口同声惊呼出来,在此抓住时机准备出箭的梁武手上一抖,骇然下忘了取岑豺的性命。 若是一枚普通的雷暴丹此处没人会相信能伤到战天扬,可这枚金色雷暴丹则不同,他的威力已不能与普通雷暴丹相提并论,若说普通雷暴丹是为寻常修士而炼制,那金色雷暴丹则是专门针对强大修士而淬炼,何况在如此近的距离,在这一霎没人相信战天扬能安然无恙。 在此危机的瞬间战天扬竟收回了“辉渊”,双手迎向飞射来的金色雷暴丹…… “他疯了吗?” 不知是谁的惊呼,正好符合了众人的心思。 这是无比玄妙的一幕,他的双手变的春风一般柔和,手腕翻转,缓缓移动,犹如潺潺溪水说不出的静谧,又如秋风吹动着天边的云彩,流动间泛着漫漫萧瑟;然而看似慢却又奇快无比,弹指一挥间他的双手已变幻了千百种手法,手指跳跃出唯美而飘渺的韵律。 在那双手上好似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创造、灭亡、一切变幻都由那奇妙的双手控制,渺渺之中飘然而动,千变万化执掌乾坤。 奇异玄妙中,飞射向战天扬的金色雷暴丹在他双手诡异的转变方向,向遁逃的岑豺奔去…… “千幻飘手流?” 阴阳宗的人惊诧莫名,这似乎是他们所见过最惊奇的事情,邹千流眯着的小眼睛几乎完全闭阖了,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家伙越来越让人惊奇了,妙极,妙极……” “轰——” 一声震撼人心的爆响,空中炸出一团金雷,峡谷也被震的抖了一抖,岑豺的惨叫淹没在雷声中,身影如陨石飞落砸在了地面,uu看书ww.uukanshu激起一阵尘土。 尘埃飘散,显露出了岑豺的身影,他挣扎着爬起身,摇摇欲坠的他没了一分人样,浑身焦黑,体肤开裂,脸少了半边,一个肩膀和手臂也不知去向,身上多处都有焦黑的肉块脱落,卷曲的头发冒着黑烟,空中飘荡着烤焦的糊味,这般模样都还没死也是件奇事了。 “嗖嗖嗖!” 三支光羽箭赫然飞来射穿了岑豺残缺的身体,新创的伤口连血也没有一滴,他摇晃着勉强没有倒下,想要看清前方的人,可仅剩的一只眼珠也转动不了,张开干涸的嘴,吐出的是一股青烟。 不远处,苦陷青鸢所施阵法中的暴眦鬼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似是也被震撼了,就在一怔神时数条寸长的小青蛇飞窜而出咬住了他的身体,他痛叫着想要拔掉身上的青蛇,可无奈飞窜出的青蛇越来越多,他的身体逐渐变成了绿色,墨绿色,黑色,最后和此刻的岑豺一样黑,比岑豺先一步没了气息。 一个身影突然奔到场中,奔到奄奄一息的岑豺面前,一把短刀扎透了岑豺的胸口,他俯在岑豺耳边低语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176章 交易达成 “你知道我是谁吗?” 此时的岑豺是不是还能听到声音,没人知道,此人不管他是否能听到,依旧在他耳边说道:“我也姓岑!我叫岑荣,我来就是为了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嚯嚯嚯……” 岑豺的嘴里流淌出一股黑血,他想说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仅剩的一颗眼珠在生命最后时刻转动了一下,似乎想看清楚耳边的这个人。 “你去死吧!” 那人猛地怒吼一声,双手握刀,使出全身力量把岑豺甩了出去,再落地的岑豺,尸体已是四分五裂…… 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那人提着短刀缓缓走回来,他与岑豺之间似乎有着更大的仇恨,他来到战天扬面前,单膝跪地,肃然说道:“战公子,多谢你帮我们报了白门主的大仇,邵荣在此拜谢!” 邵荣,那个曾妄图挑起硌豺门内讧的人;应岑豺之命潜在阴爻堂的细鬼;在最后反水插岑豺一刀的邵荣。 “白硌的仇并非负于你一肩,何况我的所为都是为了梁武,此大礼大可不必。” 战天扬意味深长的看着邵荣,后者的眼神在战天扬的目光下不由的抖了一抖,战天扬又忽的笑了,说道:“就算没有我的出现,岑豺也躲不过你这一刀,仇终究还是你自己报了。” 望着转身而去的战天扬,邵荣,或者已可以称他为岑荣,他的心紧紧的收缩,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惧怕这个人,在紧缩着的心底他感觉到一股强烈不安,可究竟因何不安却又找不出究竟。 极阳果之争尘埃落定,终究是落到了战天扬手中,没人对此还有异议,昊穹轩和李天中一行人不知在何时离去,那里也没了蝶舞三位师姐妹的身影,战天扬只是往那里看了一眼,淡淡的目光中藏着一丝悸动。 “战公子有如此本事难怪不需本宗相助,在下先前是唐突了,战公子莫怪,莫怪……”邹千流笑眯眯的走上前来。 “邹少主客气,雕虫小技在阴阳宗面前实在不值一提。”战天扬回道。 邹千流递过来一枚玉简,说道:“这位朋友需要的阴阳术法就此玉简中,我已在其中加以注释,到时只需按照引导调息体内阴阳气息便可,最多三日就可化解体内阴毒。” “多谢邹少主。” 战天扬好豪不心疑接过玉简,按照之前的约定取出阴阳丹交给对方,邹千流在接过阴阳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一眼战天扬的手,手掌托着阴阳丹感叹道:“家父闭关多年,深陷阴阳术法不可自拔,但愿这枚阴阳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早日出关。” “普天之下追宗述源万物都可归一,始于阴阳之道,阴阳宗宗主能为阴阳术法之首,自有世人不可及之处,闭关受阻未必就是坏事,难保会有大机缘,待到出关必有成就。”战天扬含笑言道。 “哈哈,战公子妙言,妙言,就凭战公子这句话家父必当功成出关。”邹千流喜笑颜开,不过小眼睛还是眯着,又道:“阴阳宗欠战公子一个情。” “平等交换何情之有,邹少主严重了。”战天扬婉言。 邹千流露出一个颇显古怪的笑容,只是拱手道别:“告辞,相信我们还会有重逢的一日,哈哈,期待,期待……” 笑声渐行渐远,战天扬正解读着邹千流最后的那个笑容,青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阴阳宗的人果真各个古怪。” “你似是对阴阳宗颇为了解?”战天扬问道。 “曾遇到过而已,也是这般古怪。”青鸢讪讪笑道。 战天扬不以为意,看了眼山坡上一众灵蛇谷弟子,说道:“今日若没灵蛇谷相助怕是得大费周章……多谢。” 面对战天扬真诚的眼神青鸢忽感不自在起来,抬手撩发,面魇忽的又妖媚十足,嬉笑着:“弟弟何须与姐姐这般客气,不过……要谢姐姐可不能就嘴上说说这么简单哟……” 那勾魂的媚眼着实让人不能不想入非非,战天扬好似没看到这妖女的媚态,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众多弟子该如何安置?” 见战天扬这般不识趣青鸢恼的大翻白眼,没好气的回道:“不需你担心,他们到此可不仅仅是为了帮你,姐还有事要办,先回城了!” 话还没说完青鸢就已经往山坡上走去,跟在身后甩着一对羊角辫的红缨回头冲战天扬做着鬼脸,战天扬对她炸了眨眼,鬼机灵丫头一下明白过来,偷看着青鸢生气的模样嬉笑不止。 “福缘客栈的酒确实不错,下次你该多备几坛。”空中传来战天扬的喊声。 “嘁,再好也不给你喝。”青鸢摇曳的而去,传来她妖娆的笑声…… 热闹的峡谷一下子冷清了,只剩下了战天扬几人和曾经阴爻堂的一众部下,战天扬对他们说道:“太安城里大局已定,你们回城助莫凌清除硌豺门散布在城内的隐蔽窝点,留着终究是祸害。” 一众部下正要领命而去,绍荣忽然问道:“公子和堂主要去哪里?” “已得到了极阳果,当然是为阿武化解体内阴毒。”战天扬漠然说道。 绍荣面色一抖匆匆随众人而去,uu看书 .uukanhu.om沙七望着他的背影说道:“你认为他有古怪?” “一开始你就不这样认为么?有些人只有为自己才会全力以赴,而且永远都不会相信别人,不管他隐瞒了什么,都已与我们无关。” 战天扬也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话音一落也同时收回了目光,对身侧的玄说道:“你现在体内的妖气还不能收放自如,先前昊天殿和阴阳宗中都有几位修为奇高的人,若被他们识破你的身份将后患无穷。” 在于岑豺交手前战天扬曾暗中对玄施以眼色,所以玄在打开后一直没动手,听到战天扬的话,他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他幻化成人时日不长,战天扬很明白他的心性还在成长中。 他就犹如还没成熟的少年,正确的引导至关重要,在这个时期细水长流积累下的情义更是往后生命中最大的财富,遇到了战天扬的玄无疑是极其幸运的。 战天扬和梁武对视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率先掠身而出,其他三人随后跟上,一股山峰刮过,吹起了地上的散也和尘土,峡谷里一片狼藉…… 第177章 太安 太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峰的阴影遮蔽了半边峡谷,散落在地的豻狱兽和岑豺的残骸还有两具二鬼的尸体自是无人问津,冷清、寂静的峡谷里弥漫着鬼祟的气息,让人禁不住寒颤。 一道石缝里忽然传出碎石的响声,一条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异兽缓缓游荡出来,它浑身无足蜿蜒着尺长的身躯在地面上犹如划水一般游荡,通体紫色,头部竟然是一副奇魅的女人面孔,双耳尖耸,双目猩红,背上还有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赫然就是战天扬在前几日的雨夜所遇紫色蒲公英的异兽,泉石公和烟霞婆口中守护紫灵蒲的血翎魅。 血翎魅在地面上游荡了片刻,似是在四下里寻找什么,背上的翅膀拍动着又飞了起来,在空中兜了两圈忽然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好似箫琴合奏般动听,它划出一道紫芒钻进了一灌木丛里…… 灌木摇摆,血翎魅钻了出来,尾巴上竟拖着一个比它身体大数倍的白色尖角,是被碎尸万段的豻狱兽虎头上的白角,它拖着白角一路爬进了一块大石下,再出来时尾巴上缠绕着又多了一只黑角,豻狱兽狗头上的黑角。 “啊啊喔喔哦……” 血翎魅仰头发声,竟是悠扬美妙的旋律,婉转的音调犹如天籁让人迷醉,在美妙的音律中它的身体渐渐变大,长成了六尺长,头也如常人一般,一张脸让人见得只会想到一个词:魅惑! 猩红的眼睛好似侵泡在鲜血中,高耸的尖耳则是灵气招展,紫发飘扬奇异之极,背上的翅膀晶莹透亮,呼扇着飞了起来,尾巴缠绕着黑白两只角消失在了太华山的群峰中,优美的音律久久回荡…… 只不过一日时间太安城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百姓们听到一片惊雷和随后的厮杀声时,知道城里发生了大事,沉醉在春园庄里的人也从梦境里陡然醒来,到处都是惶恐不安的平民百姓,他们奔走询问,但无人知晓。 没人敢靠近那一片惨叫不绝的区域,那里犹如妖魔作祟,鬼怪盘踞。 恐怖的叫声足足持续了白日光景,当逐渐平息下来时太安城里却飘荡着斥鼻的血腥味,更让惶惶不安的百姓们感到惊恐可怖,那片城区上空好似天都被映红了一般,渗人的血红。 这是太安城的百姓永远忘不掉的一天。 终于,城主府的人出现了,骑着骏马在各大街小巷奔驰,喊着:“城主大人为民除害,硌豺门、焰涛门被尽数剿灭,城主大人为民除害……” “硌豺门、焰涛门余孽到官府投案者可从轻发落,否则被抓获者杀无赦……” “城主府发令,安抚民众,凡被波及遭受损失者可到官府上报领取补偿……” ………… 望着川流奔过的骏马,听着一道道发自城主府的法令,太安城的百姓恍如梦里,他们从不信到不敢相信,从质疑到恍惚,从震惊到发出欢呼,太安城从白日的惨叫声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城主万岁!太安城万岁!……”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是市井百姓压制多年的呼声,压抑了几代人的欢呼,响彻九霄! 太安,太安,太平,安定。 夕阳西下,人未断肠亦不在天涯,在太安城下。 这里是太安城侧门,梁武立足眺望认清了方向闪身掠出:“这边走。” 战天扬,沙七和玄三人跟在身后,不多时便从宽阔的官道上来到了一条蜿蜒小道,道旁花草稀零,树木寥落,路面上附着一层尘土,可见这条小道平日里少有人走。 “狡兔三窟,岑豺真不负狡诈之名。”沙七似赞美又似讥讽的说道。 “再狡猾的兔子也躲不过猎手的捕杀。”玄木然接口。 沙七和梁武了然如是的看了战天扬一眼,后者叹息了一声说道:“兔狡为得安身保命,性情温顺反而没有一个安定之所,狡诈之人却都是些倒行逆施者,一旦犯恶便再无心安,心不安又何处能安身?” 远处的山峰挡住了夕阳的余辉,天色转眼就灰暗了下来,四人顺着蜿蜒小道转过一个小丘后看到前方一点忽闪的灯火,梁武说道:“就是那里。” 荒郊野岭能有一间屋子何其难得,若着屋子还是一间茶馆,那就相当稀奇了。 门口挂着的布旗破烂不堪,上面的“茶”字早已在风吹日晒中掉光了颜色,屋子是用石头和硬木垒砌而成,看似破旧却很坚固,屋里只有地中的一张四方桌和门口的一个火炉,一位衣衫陈旧的枯发老人正蹲在火炉前埋头拨弄炉灶里的木炭煮着茶。 “老伯在此时还在煮茶,莫非知道今日会有客来?”战天扬来到门口问道。 “平时这鬼地方极少有人来,可今日老朽知道一定会有客来。”老人头也不抬的回话,杂乱的枯发遮住了他的面目。 “既然少有人来,老伯却在此处开设茶馆,岂不是自断生计。”战天扬双目凝神打量着老人。 “这里有桌,有椅,有炉,有茶,总会有人来的。u看书.uukanhco ”老人依旧不动。 “老伯这般自信,不知茶艺如何?”战天扬饶有兴趣的问道。 “客官喝了便知。”老人说罢就起身躬着身子在四方桌上摆了四个碗。 “好。” 战天扬笑了一声跨步入屋,四人围着四方桌落座,老人又提来茶壶给四人倒满茶水,此时他们才看清了老人的模样,枯发下是一张褶皱堆积的老脸,双眼浑浊无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是盯着桌上的茶碗。 茶水冒着腾腾热气,战天扬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出了苦再也没有其它味道,可他依旧回味悠长的点了点头,笑道:“老伯的茶艺不错,可惜煮茶的茶叶太劣了。” “此地不宜种茶,强生出来当然好不到哪去。”老人也笑了,整张脸都缩在了一起,得到别人的称赞让他很高兴。 战天扬望向屋门对面的窗户,窗外是一块小茶园,说道:“老伯独自一人常年居住于此,难道不孤单么?” 第178章 全部拿走 “老朽想走却走不掉。”老人的目光也追随战天扬来到窗外,失神的望着茶园。 “此处并非监狱也无人看管,老伯为何就脱不了身?”战天扬回头盯着老人,目光神炯有力。 老人第一次与战天扬对视,双眼好似污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头浊浪流动,两人对视少顷,老人收回目光,转身迈出缓缓的步伐,声音似悲痛又似轻松:“你们来了,我就可以走了。” 见到老人转身而去沙七脸色一变就要起身,战天扬却对他摇了摇头,老人枯发披散,躬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走向了侧面墙壁,手在石壁上摸索了几下,“轰”,墙壁上显露出了一个暗门,老人走进暗门:“茶已经喝了,拿了东西就走吧。” 沙七和梁武眼露惊奇,玄则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老人弄得什么玄虚,唯独战天扬不疑不惊,起身跟上老人,其他三人也相继走进暗门。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暗道,漆黑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老人举着一盏油灯慢慢挪动着脚步,每走出一段就停住脚步在墙壁上摸索一阵,随后便从黑暗里传来刺耳的摩擦声。 战天扬他们看得明白,暗道中可谓机关重重,老人是在解除机关,而且暗道里的黑暗夜黑诡异,以他们如今的目力竟只能目视一丈,想来是一个不寻常的迷阵,若没有老人带路不知他们还要费多少周章。 也不知拐了多少弯,终于眼前一亮,尽头的墙上嵌有两盏长明灯,两灯中间是一扇石门,老人上前又在石壁上摸索几下石门缓缓打开,霎时间,金光、珠光、荧光迸发而出,把暗道也照的亮如白昼。 沙七愕然来到门口,忍不住惊叹:“硌豺门究竟做了多少恶事,竟掳掠来了如此多财富!” “白硌遇害后岑豺的恶行不仅再限于太安城一带,与穷恶四鬼多次远赴他城偷盗掳掠,这里一半都是他这一年所得。”梁武走过来说道。 石室里的壮观也让战天扬始料不及,当初听梁武讲岑豺有一处囤宝之地,可万万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靠着墙壁的木柜上摆满了金银器皿和各式各样的珠宝,地中排列着十数口大箱子,沙七和玄已上前把箱子逐个打开,里面的东西更让几位目瞪口呆,竟满满都是橙、蓝两色的晶石! “硌豺门怎会有如此多的晶石?”战天扬诧异出声,独拥这些晶石足够一人十年不休止的修炼。 “据悉在数月前,岑豺和穷恶四鬼在外遇到一个神秘押运队伍途遭祸变,他们便落井下石抢了这些晶石和为数极多的雷暴丹。”梁武说道。 “想不到如此恶人还有这般好运!”沙七唏嘘不已。 “神秘队伍?” 战天扬皱了皱眉,似乎牵动了记忆里的某个画面,没再细想,看着满屋的不义之财奸猾的笑道:“全部拿走。” 他们四人都配有纳袋,把这一屋子财富全部带不在话下,都眼冒金星的忙乎起来…… 枯发老人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未发一言,当石室几乎要被洗劫一空时战天扬似乎才记起了他,过来说道:“守着满屋财富也未曾见老伯开怀,老伯还有足够时日去外面看看,心无羁绊才能活的自在。” 老人浑浊的眼睛抖了抖,抬头怔怔的看着战天扬,呢喃道:“是该出去了,是该走了……” 老人转身往外走去,嘴里一直念叨这句话,他躬弯的躯背比之前挺直了些,脚下也不再蹒跚,似乎从肩上卸下了一副重担。 “这是什么?” 沙七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金色盒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金色雷暴丹?” 满满一盒金色雷暴丹,少说也有三十枚,战天扬禁不住唏嘘,若岑豺舍得这些晶石提升属下的修为,豁出这些雷暴丹争抢极阳果,那他们此时能不能站在这里都很难说。 四人从石室满载而出,老人又蹲在火炉前煮着茶,四方桌上的茶碗变成了一个,战天扬走至门口问道:“老伯今晚可是还有客来?” 老人拨弄木炭的手顿了一顿,埋头回道:“老朽想喝一碗热茶再走。” 战天扬回头看了眼桌上孤零零的茶碗,留下了两个出屋而去…… “多谢!” 语音还在耳边,人却已经没了身影,老人抬头望着黑乎乎的屋外,呆愣了很久又重新埋头拨弄炉灶里的木炭,火很旺,茶壶冒着腾腾热气,壶盖跳跃着发出水沸声,老人却毫无察觉依旧拨弄着木炭……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火烧火燎的从夜幕中冲进了屋子,看到埋头煮茶的老人他意外的怔了一怔,回过神时老人先开口了:“客官可是要喝茶?” “哼哼。” 来人冷笑两声,忽的厉声说道:“在这里开茶馆是要给孤魂野鬼喝么?休要再装,岑豺的财宝是不是藏在这里?” “水已沸了,喝茶正好,客官何不喝上一碗?” 老人提着茶壶来到桌前倒了满满一碗热茶,来人不知老人故弄什么玄虚又怔了一下,“哗”一声两出一把短刀,恶声说道:“你在这里为岑豺看守财宝当我不知?说,财宝藏在哪里?” “老朽这里只有茶水,没有财宝。”老人抬头看着对方,浑浊的眼睛竟清澈了几分。 “老东西你找死!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 寒光一闪,短刀向老人砍去,刀口下的劲风吹动了老人的枯发,然而短刀在老人头顶一寸处却再也砍不下去,两根枯黄的手指夹住了刀刃,看似弱不禁风的手指夹着刀刃纹丝不动。uu看书 .uuksh 来人双手握刀,惊骇的脸上布满冷汗,这一刀砍不下去也拔不出,他想弃刀而退却发现双手被紧紧的吸在了刀柄上,就连脚下也难一动丝毫……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岑豺已经死了,硌豺门已经被灭门了,你不必再替岑豺卖命,我们,我们可以分了那些财宝,可以……” “我知道。” 老人开口的同时松开了手指,那人不由的后退几步,脸上惊喜交加,不明白老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知道……什么?” “你也应该知道,我这里确实没有财宝。”老人还是不答对方自说自话。 “老东西!你想独吞?如果我把此时告诉城主莫凌,你最后什么也得不到!”那人瞬间变脸,眼中的恨意恨不得把老人撕成碎片。 老人望着对方,半清半浊的老眼含尽失望,哀哀叹息一声,来到侧面的石壁前打开了暗门,那人见得充满恨意的脸瞬间欢喜。 第179章 1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你!一定是你把财宝都藏起来了!说,你藏到了哪里?说……” 空荡荡的石室,干净的一尘不染,愤恨和不甘让的脸变的无比狰狞,他发狂的在石室内兜转,歇斯底里的吼叫。 “它们本就不属于你,你也本该不属于这里,你又何苦为此执迷?岑荣。” 老人最后的话一下子让发狂的人平静下来,他呆呆的望着老人:“你认得我?你,你怎么知道?” 此人正是以前的邵荣,大仇得报的岑荣。 “你来到太安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可你,真的不该来。”老人悲悯的长叹一声,再看向岑荣是眼中又有了些许安慰。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你,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如今岑豺已经死了,硌豺门,不,岑门,岑门已经没了,但还有我,我要重振岑门,用那些财宝重振我们岑门!你一定也是岑门的人对不对?你告诉我财宝在哪,我们一起重振岑门!” 岑荣激动的手舞足蹈,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老人的眼睛却黯淡了下来,缓缓说道:“老主当年遇到了少夫人,本想把她带回岑门,可当得知少夫人身怀有孕,有了你的父亲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老主甚至不敢把少夫人的事告诉大夫人,就是想让你们过安定平静的生活……” “少夫人生性温顺,如何能在这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存活,而且当年岑门风雨飘摇,老主只得忍痛把少夫人母子二人留在那里,为了不让有心人打扰你们,老主一直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希望岑氏能有一脉香火永久的延续下去,可谁曾想只过了一代你就找回了这里。”老人娓娓道出陈年往事,眼角渗出了两滴浑浊老泪。 “安定平静的生活?哼,哈,哈哈……” 岑荣冷笑不止,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怨恨在此刻爆发了出来:“你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们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就是他想要给我们的生活?同是岑门后代凭什么他们就衣食无忧享受富贵?我就是不甘心!我要拿回属于我,属于我父亲、我奶奶的一切!我要让他知道他当初是何其愚蠢,岑门只有在我手里才能发扬光大,我才是岑门的主宰!” 老人失望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就算让你得到那些财宝用能如何?你会是下一个白硌?还是下一个岑豺?” “我为什么要成为他们?我就是我,岑荣!岑门的荣耀!岑荣!” 岑荣喊叫的面红耳赤,双目充血,犹如下山的豹子扑到老人面前:“告诉我,那些东西在哪里?” “我被这间屋子困着,你却是被自己困住了,你应该知道,这里已经什么没有了……” 老人又脚步蹒跚的往外走去,苍老的声音在暗道里回荡:“是该出去了,该走了,该走出去了……” “不许走!回来!告诉我东西去哪了?被谁拿走了?” 岑荣已经明白了几分老人话,拔腿向老人追去,可老人蹒跚的脚步他却怎么也追不上,追出石室,追出暗道,追出茶馆,追到荒凉的夜色中,蹒跚的脚步越走远,终于消失在了夜幕里。 “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留下了岑荣孤零零的身影在空旷的荒夜里撕心裂肺的哭喊…… 远处一个小山丘上,四个身影正遥望着。 “果真是他?”沙七略显诧异的声音。 “他若成事,十个岑豺也不及他。” 战天扬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下山丘,梁武面无表情的多看了一眼,赶上三人的脚步…… 夜色很沉,月淡星疏。 朦朦之中太华山上沉寂无声,两年来在山上出没的凶兽竟然都消匿的无影无踪,大山深处几处妖气也神奇的消散了,似乎在豻狱兽死后整个大山又恢复了以前的祥和。 夜幕下几个飞驰的身影打破了这份难得的祥和,战天扬四人越峰掠林回到了初到此地时栖身的山洞。 “你的那些部下莫凌会妥善安置,不就在此安心化解体内的阴毒,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战天扬把与邹千流交换的玉简和极阳果一并交给了梁武,他很了解对方的秉性,知道梁武在担心什么。 “公子放心,梁武知道该做什么。”梁武坚定的点头,接过玉简和极阳果走向石洞深处,他相信战天扬,这一句话就消除了他的担心。 极阳果和玉简都收到了元丹内,梁武在一石台上盘膝而坐,青黑的面庞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有所起色,黑色淡去,面上的青色隐隐发亮,犹如有一盏青灯照在脸上。 虽然异色还没完全清除,但战天扬三人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这般迹象起码可以表明极阳果和玉简对阴毒起了作用,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梁武身上的变化,倏然,闭目处于冥想中的梁武皱起了眉头,面部上的青光忽明忽慢,战天扬不由的脸色一变。 “莫非玉简有问题?”沙七惊疑不定,uu看书ww.uansh.c 虽然与梁武相处不久,但脸上的关切之情的确是发自心底的。 玄盯着梁武的脸说道:“他控制不住阴阳两种气息,这样下去会被两种气息冲爆元丹。” 战天扬神色凛然的看着梁武,眼中闪了一闪,下定了决心,道:“我帮阿武稳定阴阳气息,你们若发现异样就立刻离开。” 沙七对战天扬的决定并没感到意外,只是他眼中的目光在此刻火热了几分,正色言道:“你可知道,若控制不住你俩都会爆丹而亡。” “知道。” 坚定不移的吐出两个字,战天扬在梁武面前盘膝坐定,沙七和玄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守在了他们二人身旁,战天扬手掌翻转施了几个手印,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紫白色光晕,如同黎明时分天际的晨辉。 光晕缓缓扩散,把梁武也包含在了其中,战天扬的一丝神识也便进入了梁武体内,此刻的二人当真是神识相通。 第180章 阴阳相争 “奇怪,怎么会是紫色?”沙七惊奇的呢喃道。 “公子?你怎么……怎么来了?我可以应付,你赶快……”神识中梁武震惊不已。 “稳定心神,不要在乎那两种气息,专心运转玉简中的阴阳功法,你若不想我们死在这里就不要再分心。”战天扬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梁武,态度不容拒绝。 “梁武明白了。” 明白了该做什么,明白了若不成功他们二人真的会一起死在这里,梁武收回神识守定心境。 战天扬则来到了梁武的元丹,只见到元丹内一暗一明两股阴阳气息奔流疾转冲撞不止,阳气刚烈雄浑,阴气暗劲汹涌,两股相生相克气息把梁武的元丹搅的天翻地覆,战天扬甚至能感觉到梁武的元丹此刻岌岌可危。 在此危急时刻一股玄妙的气息注入了元丹,来到元丹中心,这股气息对相争不下的阴阳二气来说微不足道,然而随着它的到来中心处的阴阳二气流转的速度竟减缓了许多,相互之间的冲撞也柔和了许多。 隐隐的,战天扬听到了一种很奇妙的声音,似乎是一种很古老复杂的语言,察其根源正是从梁武的心境中发出,这种语言晦涩难懂,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邹千流玉简里的阴阳术法,战天扬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听不懂这种语言但却似乎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静心凝神,战天扬放松神识渐渐地融入到了奇妙的声音里,时间在依旧相持不下的阴阳二气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战天扬的神识从声音脱离出来,再看元丹中的景象,与之前别无二致。 战天扬的确明白了奇妙声音的意思,按说阴阳二气应该开始融合才对,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完全没有这种迹象,他守着元丹又观察力许久,忽然发现阴阳二气不仅没有融合,占据元丹中心的那股气息反而少了一些,禁不住一惊…… 神秘气息要融合阴阳二气,可阴阳二气同时也在消耗它,若长此相持下去阴阳二气不能相融反而把神秘气息消磨殆尽的话,那就回天乏术了。 战天扬苦思冥想想找出问题所在,能让阴阳二气稳定下来说明玉简的阴阳术法没有问题,功法的效果停滞不前极有可能是修为不达的缘故,心念至此战天扬又面对了两难之选…… 神秘气息被阴阳二气抽丝剥茧的消耗着,元丹里平稳的景象逐渐开始又有了波动,这是大爆发的前奏! 一股紫色的气息在梁武的元丹外徘徊,这是战天扬走投无路之下调来了自己的元力,希望能助神秘气息一臂之力,可是成与不成他不确定,更不知道自己的元力进入元丹会引起什么后果。 “公子,我已尽力了,也许这就是梁武的命,公子快离开吧,梁武可以死,可你不能!能再次见到公子,知道你活着,梁武死而无憾!” 梁武也已感觉到了大势已去,丹爆而亡的结局无法挽回。 “你守住心境,全力施法,未必就是死局。”战天扬依旧不放弃。 “公子……” “我们的命由不得天,我不能死,你也不能,你们都不能似!按照我说的做,我们要一起去找到阿虎、小灵,我们要一起回去,死,也不是在这里!” 梁武感受到了战天扬的坚决,他同样坚决的收回神识,奇妙的声音奔雷一般在体内响起…… 战天扬终于让自己的紫色元力进入了元丹,成败似乎就在此一举,他甚至忍不住暗自祈祷苍天给他,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不甘心把脚步停在这里。 然而,苍天再一次辜负了他,紫色元力进入的瞬间阳气猛然暴起,烈焰翻腾,赤光大作,梁武的元丹在颤抖…… “悠悠苍天,不悯我心,不知我心!彼苍者天,歼我战族!” “战之威,不惧天地!战之名,撼彻苍穹!战之尊,傲气长存!战之长存!” “我战家命运由我不由天!我敬你为天,你歼我战族,我就破了你这个天!” 内心的呐喊燃起不灭战意,一股黑色元气迅猛的进了梁武的元丹,这是战天扬在绝境中最后的救命稻草,来自他元丹中“魔晶源”内的元气,这神秘、诡异的黑色元气究竟能不能挽回局面? 随着黑色元气的进入,被压制萎缩的阴气倏然暗劲汹涌,对雄浑的阳气进行反扑,梁武的元丹内再次恢复了阴阳相等、相持的局面,中心处的神秘气息若有若无。 战天扬余惊未定的看着这一幕,阳气中一缕紫色元气向中心处的神秘气息靠近,阴气中一缕黑色元气同样如此,紫、黑二气来到元丹中心与神秘气息汇为一体,接着阴阳二气也顺着它们的轨迹汇入,在心中旋转,相融…… 旋转渐渐扩散形成了一个气旋旋涡,阴阳二气相克的特质也在缓缓减弱,在旋涡中融合,催生出了一种浑然天成又超乎自然的意境,有种日月同辉之感。 守护二人沙七和玄同样也经历着惊魂时刻,虽然只看到紫色光晕忽明忽暗,忽缓忽急,不知其中发生着什么,但也能想到他们二人必定危机万分,心不由得高高悬心,当见到紫色光晕终于平稳下来久久再无异样才放下心来,不由的松了口气。 紫色光晕渐渐从梁武身上退回,显露出了他的面孔,u看书.uuknshu青光比之前淡了稍许,身上的阴气同样在减弱。 战天扬收回紫色光晕后依旧盘腿闭目,经历刚才的凶险他心中一动,收回神识后来到了自己的元丹,上方漂浮着家传玉佩和“辉渊剑”,他进到了玉佩内,战、神、尊,三个金色大字悬浮于前,战天扬看了尊字一眼后进入到了神字中,那个尊字他现在仍旧进不去。 这里简直就是修士界功法的殿堂,漂浮着数以千计的光简,每一个光简都是一种功法或修炼心法,战天扬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收罗天下如此多功法于一身,虽说这里不能保罗全天下功法但也有十之六七。 想要参透如此多功法简直难于登天,所以在获悉玉佩的秘密后战天扬一直在潜心修炼战字中战家功法,对这神字中的功法只是进行了粗略的了解,遇到新奇并感兴趣的功法时便深究一下,阴阳术法也是因此所致,让阴阳宗惊诧不已的“千幻飘手流”也是他在好奇之下学得的一星半点。 战天扬此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识快速的在光简中穿梭了一遍,最终又好似一无所获,毕竟这里没有天下全部的功法,又或者他要找的就在其中,但要他一个个去参悟,去寻找…… 第181章 万象妙妙 神识来到一个光简前,顿了一顿便进入其中,这是一个极奇妙的空间,能清晰的感觉到阴阳互换、万物归一的玄妙感,流光飞梭,都是一个个有招式、心法名称的光简,战天扬选中一个进入,光简上是“千幻飘手流”。 进到光简中就听到了一种古老的声音,与在梁武那听到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有一双手在演绎招式动作,这双手施展出的“千幻飘手流”比战天扬的要玄妙、精湛千百倍,手腕一转,手指一动都含有万千变化,手掌流动是说出的奇妙,有种自然而然乾坤在手,扭转天地的感觉。 结合已经似懂非懂的声音,战天扬完全沉浸在了玄妙的功法中…… 在太安城一个不大不小的院门门口悬挂着一个木匾,上面是“杰英”二字,这里是杰英门,门主董辰忠正坐在大厅,正是战天扬在太华山峡谷里遇到那位白须老人。 董辰忠身旁站着一个青年,赫然就是曾因进出山谷而与蝶舞发生冲突的其中一人,他正是为蝶舞美貌所动,被昊宆轩羞辱了的那个青年。 “英太,可有薛长老的消息?”董辰忠心不在焉的问道。 “没有,他似乎已不在太安,”青年摇头,他的名字正叫英太。 “原本以为那些黑晶石能成为我们杰英门的专机,没想到晶石没得到还走了薛长老,罢了,人若要走强留是留不住的,随他去吧。”董辰忠叹息一声,看着英太似有心事。 英太没注意到董辰忠的神态,恨然说道:“他一定是随昊天殿的人去了,黑晶石说不定也是他与昊天殿串通好的!” 董辰忠似乎不在乎这些,望着英太怔怔入神,英太惊奇,喊了一声:“董伯……” “哦……” 董辰忠回过神来,突鄂的问了一句:“英太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与我以伯父相称么?” “因为你与家父交情甚好,家父去世后是你把我养大,对我亦如亲儿一般……”英太说及此事禁不住感怀。 董辰忠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道你的全名其实不是叫英太。” 英太一怔,木讷的问道:“那我叫什么?” “车英太。”董辰忠神色一凛,似是下定了决心。 “车英太?”英太亦或是车英太陌生的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是疑惑,是惊讶,打小就叫的名字竟然不是自己的真名。 “车英是复姓,是一个古老部族的姓氏,一个曾经强大辉煌的部族!” 董辰忠老迈的双眼炯炯放光,那是向往的光芒,他又说道:“我的祖先也是车英部族中人,虽然不姓车英,但世代都追随车英部族族长。”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车英太已经从中想到了一些,一个没落的部族,一个隐姓埋名的部族后人,一个世代追随族长的家族,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故事中发生了什么不难猜到,正因如此车英太又不敢相信,他真的能有这么重要? “车英部族曾经名誉天下,和如今七峰八脉的宗门一样被世人仰慕,也有属于自己的地域,然而车英部族太善良,太容易轻信于人,被地域内的一个宗门一步步暗中蚕食,壮大,终于有一天这个宗门强大了可以与车英部族抗衡的地步,他们与部族内的奸细设计陷害族长,让车英部族背上不仁不义的恶名,自此车英部族逐渐没落……” “然而这个宗门对部族依旧不肯放过,甚至于赶尽杀绝,独霸了曾经属于车英部族的地域,我的祖先保护族长的一脉子嗣侥幸逃出,后人几经转折来到了这里……” 董辰忠平静的讲述世代传下来的故事,他感受不到曾经车英部族的辉煌,不知道部族没落的痛苦和仇恨究竟有多深,但家族的使命还是让他引以为豪,铭记仇恨,他看着怔怔怵然的车英太最后说道:“而如今,车英氏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一个人?” 车英太当然知道那就是自己,可是这种荣耀、这种仇恨却丝毫没在心里激起一点波澜,他如同在听一个别人故事。 历经沧桑的董辰忠如何不了解车英太的心理,说道:“英太,这是历经了十数代的恩怨,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有过麻木的感觉,曾想过就此护着车英最后一脉平静下去,听天由命,没想到天命竟真的来了。” “天命?” 车英太不明白天命为何?但他忽然感觉到心在狂跳,意识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闷了很久的意识有一股力量在开光。 “车英部族曾经的地域是,翼峰。” 一翼耸云霄,万象尊昊天。 “翼峰?” 车英太震惊的无以复加,脑中轰的一声,浑身被注入了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大吼一声:“昊天殿!” 董辰忠惊奇又如释重负的望着车英太,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话没错,当有一天时机到来时,车英后人会被传承的血脉唤醒! 车英太,醒了! 莫凌也醒了,这一晚是他来到太安城后睡的最安稳、最舒适的一晚,晨光照耀在身上,更让他显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当来到议事厅时“鬼师”谢娟已经坐在厅里等候多时了,莫凌正要问候一位铁甲将领匆匆来到议事厅,还没站定谢娟就问道:“可找到了?” “搜遍了硌豺门所有地方,没发现师爷所说之物。”铁甲将领站定回道。 “继续找!加强盘问,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谢娟皱眉凝思。 铁甲将领领命而去,莫凌疑问道:“师爷要找什么?” “数月前押送一批晶石和雷暴丹的队伍途遇妖兽死伤惨重,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扯火打劫掳走了全部货物。”谢娟答非所问。uu看书 .uukanshu.om 莫凌闻言大惊,道:“师爷怀疑是硌豺门所为?” “时候暗中细查确实只是怀疑岑豺和穷恶四鬼,昨日硌豺门用雷暴丹伏击焰涛门时便肯定了是他们所为!”谢娟愤然言道。 “现在该当如何?”莫凌脸上不知为何有种可怖的忧虑。 “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查出都有什么人知道此事……” 谢娟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心说道:“大人担心的是,若消息走漏出去有心之人会从中窥知端倪。” 莫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思忖少顷,说道:“岑豺已经死了,但穷恶四鬼还有钩蛇活着,那就找灵蛇谷的人来问问清楚?” “唯有如此……”谢娟点头应允。 现在都有什么人知道此事钩蛇未必尽知,但他的确知道晶石的藏匿之所,不过当他们敢去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屋空。 第182章 酒醉人不迷 两年来太华山上恶兽横行无数修士曾到此除恶寻宝,使得如今在山中连一处秀美之地都难以找到,几经辗转,战天扬和梁武他们四人最终选择了一处较为清净的地方作为七彩姑娘永久的息身之所。 现在的梁武不仅化解了体内阴毒,而且因祸得福大有收益,起初在洪皇王朝时他还只是混沌期初期的修为,机缘巧合下来到了这里误食了极阴果,借助极阴果的功效修为剧增已到了混沌期圆满的天地期,然而从那之后他的修为就停滞不前,无论如何努力修炼都不能突破混沌期。 这次化解体内阴毒,元丹里的阴阳二气融合后化生出了一种全新的元力,修为也借此得以突破晋阶到了造世境,并顺利的造出了地境和天境,一举晋级到了造世境中期修为,如此速度可谓是惊世骇俗。 战天扬这几日也受益良多,在玉佩内浩瀚功法中遨游让他对修炼有了全新的认识,其妙境用语言实难描述,只需知道他现在修为随时都可以突破造世境晋阶凝气界就可窥知一二,而他之所以没有借机突破只是认为还没到最佳时机。 而且战天扬的元丹是当今修士界极度罕见的紫色元丹,纵使修为在同一等级实力却不能相提并论,恐怕要高过一阶修为,修士的修为可细分为四阶十二级,每一阶分三级,也就是渡三期,跨三境,历三界,创三域。(详细划分不再赘述,可见第十四章详解。) 也正是紫色元丹的缘故他才能自如的掌控修为,若是当今的寻常修士,修为在一阶圆满时若不突破其元丹是承受不了元力增长的,强行压制反而会落得爆丹陨落的下场。 当然,这方面的功劳还有他紫色元丹内“魔晶源”的一份,它就像是一台压缩转换机一样,把战天扬修炼获取的元气压缩转换成一种特殊元力,而且它的库存量还无限大,与战天扬的元丹也不相互冲突,纵使有再多的元力都可以暂存在它那里。 故此,在梁武化解了体内阴毒后他们又闭关了三日才出了山洞,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七彩姑娘安息。 “你可以再多陪陪她,今日一别就会使再见无期了。”战天扬对从七彩坟墓走回来的梁武说道。 “如果七彩还活着,她也不会留我在身边,我与她讲过公子。” 梁武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阴毒的迹象,面目朗朗,冷峻有神,挺拔的身姿如青松一般笔直,这才是真正的梁武。 战天扬看着那个新建的坟头,叹息道:“七彩的确是个好姑娘。” 今日的太安城里喜气洋洋,比任何一个节日都要欢庆,街道上随处可见欢声笑语的百姓,更有甚者当众就载歌载舞起来,善良朴实的他们就是这般容易满足,只需安定的生活就能快乐,日子有了盼头就能活的有滋有味。 穿过一条条喧闹的街道战天扬四人终于来到了一处较为清净的地方,能在今日的太安城中独善其身除了春园庄也就别无他处了,门口一位老人正在清扫碎屑,战天扬过来问道:“老伯,前几日住在春园庄的客人可还在?” “你说那些仙女一样的姑娘啊,几天前就走啦,呵呵,她们一个个水灵的真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老人一边扫地一边回道,说到最后禁不住乐了起来。 “多谢老伯。” 战天扬看了眼庄园内,依旧是景致如春,只是那里没了锦上添花的妙影,眼中不由的闪过了一丝落寞,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走出不远又听到老人呼喊的声音:“唵,等等,你们等等……” “那个大眼睛姑娘托付我,说如果……”老人提着扫帚追上来,把战天扬细细打量了一遍,继续说道:“如果你来找她们让我转告你,这里没有师姐的消息她们回芙玉峰了,和你说的那件事她会尽快办妥,如果你有空可以去那里找她……嗯,就这些,呵呵,看来老头子我的记忆力还不错。” “多谢老伯带话,你老老当益壮,记忆力当然不会差了,多谢。” 战天扬亲和的致谢道,再次与老人告辞,沙七忽然问道:“老伯,你怎么知道那姑娘说的人是他?” 老人再次上下打量着战天扬说道:“那姑娘说是一个极漂亮的大哥哥,老头子我当时还纳闷一个大哥哥能有多漂亮?都怪我老头子见识浅,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俊生,呵呵,当真是漂亮啊,咱家闺女都没你好看,呵呵,那姑娘说的当然就是你喽。” 沙七禁不住翻了翻白眼,梁武则是见怪不怪,至于玄在这方面似乎还处于懵懂期,战天扬谦谦笑道:“的确是我,有劳老伯了,告辞。” 老人拖着扫帚往回走去,嘴里念叨着:“看来我今年要走好运了,先是见到了仙女,今天又见到这么漂亮的俊生,好兆头啊,呵呵……” 离开春园庄后他们四人在太安城里转悠了半日,对现在太安城的局面有了一定了解,衡申门不出意外的接收了两大门派的大部分地盘,一跃成为了太安城非官方势力的统治者,其他门派也都各自得到了好处,可谓是皆大欢喜。 令战天扬意外的是灵蛇谷分得的这杯羹是直接在太安城设立了分舵,看来青鸢的话所言非虚,那些灵蛇谷的弟子到此的确不是只为了帮他,能借此机会敲得莫凌这样一杠,战天扬对灵蛇谷的手段也有一点佩服。 想到青鸢,战天扬就想到了福缘客栈的酒,所以他们接下来就去了福缘客栈,或者说是灵蛇谷的分舵,那里虽然还挂着福缘客栈的招牌,实则已经归属了灵蛇谷。 青鸢的确备足了好酒在等他,u看书.uuknshu.c 主人虽换了但酒的味道没变,几位从夕阳西下一直喝到了东方发白,酒坛搬进搬出累肿了几个伙计的手臂,说在门口的红缨看的也是目瞪口呆,这些家伙哪里是在喝酒,简直就是直接往肚子里倒啊! 酩酊大醉者不乏有之,梁武醉了,能与公子重逢他如何不醉? 玄醉了,第一次喝到人类的酒他怎能不醉? 沙七醉了,他崭新的人生开始了,出乎他的想象却称合他的心,他当然要醉! 青鸢也醉了,有战天扬在身边她自然是要醉倒在他怀里,唯独战天扬没醉,不是他不想醉,而是不能醉,他心里有一根弦,从绷紧后就再也没有松过,但是看着眼前醉趴在桌上的兄弟,他满足的笑了,这是他近几年来最轻松的笑容,至少眼下他感到了一丝满足。 怀里是青鸢铺洒的长发,他不由的轻抚着,忽然想起了那个小丫头趴到自己怀里撒娇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轻抚着她的头发;又想到了那个永远都安静的坐在身边剥着葡萄皮的淡雅身姿,她的秀发也是这般柔和;继而又想到了随风飘摆彩蝶围绕的长发…… 第183章 出太安 想到此时战天扬猛然惊醒,眼睛闪着精锐的目光,不应该想到她?还是不敢想到她? 战天扬嘴角一动,莫名的一笑…… 女人喝醉酒是什么样子?如果是青鸢这样,战天扬以后绝不会再让女人在自己面前喝醉,至少不会陪着一个喝醉酒的女人。 她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绕战天扬身上,嘴里念叨不止,说着旁人似懂非懂的话,那种无奈和*让战天扬后悔自己没有醉。 从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醉语中战天扬听出了,这个外表妖娆的女人其实心里藏着许多说不出的苦楚,她选择了一个很另类的方式掩饰自己,如果没有这样的伪装,她或许不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战天扬任由着她在自己怀里肆意胡为,直到日上三竿她自己醒来…… 战天扬最后见的人是城主莫凌,此役最大的赢家,也如期的见到了“鬼师”谢娟,与想象中的一样,身具儒雅之风,眉宇间藏着诡谲和阴邃。 “能顺利灭除太安城两大恶势力战公子功不可没,为何不多呆几日好让太安的百姓以表谢意,着急这么快走呢?” 莫凌把战天扬几人送到了太安城外,笑含不舍的说着,战天扬回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巧遇失散兄弟,如今兄弟重逢也就再无多留之意,如论功劳在下如何也及不上谢师爷。” “战公子说笑了,不论公子的谋略还是胆识都是谢某平生随见之最,谢某自叹不如,又怎能夺公子功劳,实在汗颜哪。”谢娟摇头感叹,目光从未从战天扬身上离开。 “谢师爷言重了,晚辈投机取巧的伎俩怎敢在师爷面前卖弄,没有师爷事情不会这般顺利。”战天扬回敬一笑,就似一个安分守己的后生。 “我只是做了前人搭桥后人加固的事,若非公子布局,谢某对太安之事也一筹莫展啊!” 谢娟哈哈一笑,转而问道:“不知战公子一别要所去何处?” “去罗川城帮朋友送一封信。”战天扬如是说道。 “罗川城?” 谢娟和莫凌对视了一眼,似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三人又闲扯了几句后终于拱手告辞。 战天扬转身来到前来送行的青鸢面前,两人对视少顷,战天扬忽然抬手把对方揽入怀中,青鸢禁不住一诧,随即安静的伏在那结实的肩膀上,耳边传来一声柔柔的:“谢谢。” “为何谢我?”青鸢扬起脸问道,此刻她安静温顺的像一个小娇娘。 “很多,还有春园庄的事。”战天扬很享受怀里这个女人难得安静。 青鸢诧异道:“你知道了?” “传的满城风雨我怎会不知?除了你,谁还会帮我做这件事!”战天扬的声音很轻,但足够真诚。 青鸢没再出声,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足够了,尽管这么做到最后终究徒劳无果,可她心甘情愿…… 罗川城可谓是现今冥朝的第一大城,虽说不是一朝之都,可罗川城不论城池规模还是城内街市气势与冥朝都城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对天下各个王朝而言可谓是一个异象,其原由为何,追究起来就久远了。 冥朝的建立被世人视为天下最惨烈的一段历史,当年群雄割据的北方大地上忽然涌现出一支自称来自冥界的铁甲军,他们纵横北野杀的血流成河,垒尸成山,在那段历史中北方的天永远都是红色的,血红色,让天下人触目惊心! 最终,这支自称来自冥界的铁甲军用残暴的杀戮迫使群雄臣服,一统北方大地宣告天下自立冥朝。 统领铁甲军的是一对兄弟,可一朝之主只能有一个,当世人都认为心性残暴的俩兄弟会因王位争夺反目成仇从而导致冥朝不会长久时,兄长却安稳的坐上了王位,自号“冥王”,弟弟竟卸甲归田不参朝政、不问军事,坐拥一城仅做了一城之主,封号“冥尊”,这座城池便是罗川城。 冥朝因此迅速崛起、昌盛,真正成为了统治一方分割天下的王朝。 这自建朝就形成的模式也成为了冥朝的传承,兄长为一朝冥王,弟以冥尊之名为罗川城主,出奇的是冥朝历代冥王都会有一个弟弟,冥王要治理整个王朝当然会精力分散,而冥尊只管治一城自是精力充沛,久而久之罗川城的发展速度成为冥朝所有城池中最快的,也就逐渐成为了冥朝第一大城。 传承是用来承袭的,同样也是等人打破的,冥朝历经数十代终于迎来了一位打破传承的冥尊,就是当今冥王的弟弟,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入驻罗川城,而是选择了一个普通小城池,原由是:“罗川城的锋芒大过冥都,冥尊不可与冥王争辉。” 如此大义之举得到了冥王的认可和子民的尊崇,冥尊之名实至名归! 如此这般,罗川城成为了冥朝第一大城,第一次城主不是冥尊,不过同样是一位声名显赫的人物,傅传瑜。 傅家,uu看书 .ukanshu.om 当初冥界铁甲军四大冥帅之一的后裔,当今冥朝四大冥帅尊位依存,不过尊位上的人已换了数袭,第一代冥帅的血脉传承在冥朝自然有着常人不可匹敌的高度,更何况傅家已是仅剩的一支后裔。 经过十余日的长途跋涉,罗川城终于出现在战天扬几人的视野中,盘踞在一望无际的丰膄平原上,远远望去它壮观的姿态竟有种与天争雄的错觉,一条滔滔大河临城而过,致使罗川城不论水路还是陆路都畅通无阻,而且这个平原还是冥朝地域一个枢纽。 历代冥尊便是依托这般天时地利的优越条件把罗川城打造成了冥朝最大的物资集散地,肥硕的农耕地、便利的商道无不吸引着富甲商贾,兴旺景象让各界人士纷至沓来,造就出了这一座豪城! “罗川城的盛名果真不虚,如此气派难怪当今冥尊不肯接受,久居在此谁能保证不受这般气势影响生出雄心。”战天扬遥望感叹,一路上他对身处的冥朝有了一定的了解,从沙七口中听了许多冥朝流传的故事。 “既然如此,冥王何不迁都于此?”梁虎也是震撼之色,眼前这座成比那隍城要大了两倍不止,雄伟之象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第184章 进罗川 沙七想了想,说道:“小时候听老人们讲,冥都不仅是冥朝的城都,还是冥界都城,天下只能有一个冥都。” “冥界都城?” 战天扬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经你一句倒是很想看看这冥都到底是怎样的景象,这里事情办完后顺路见识一番。” 进入罗川城后更能感受到这座豪城的富庶,一眼望去店铺林立,幌旗招摇,各种叫卖、高谈阔论和喝彩声溢满街市,人影川流不息,让人眼花耳鸣。 “在这里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沙七禁不住感慨,走在人群中就觉得这城大的不着边际。 “赵雅是从去往大漠的商客口中得知他在这里,既然商客能有消息说明他也不是籍籍无名……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从长计议。”战天扬也有些无力感。 现在的战天扬几人用腰缠万贯来形容也不过分,不过还是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落脚,伙计格外热情,在这个闻名遐迩的地方讨生计,没点真本事连流浪街头的份都没有。 四人草草填补了下饥肠,战天扬招呼来伙计问道:“你可有听说过城里有一个叫陈刚的人?是从北边来的外乡人。” “陈刚?” 伙计怔了一下又噗嗤乐了,把布巾搭到肩上谦卑的笑说道:“公子,这个名字也太普通了,不瞒你说,小的每日在这里耳闻的陈刚就有好几位,还都是外乡人,更别说小的不知道的,就是在这里找出百余位叫陈刚的也不稀奇。” 战天扬苦笑一声,有说道:“他们其中可有哪一位在罗川城有点小名气,实不相瞒,我们应朋友所托一定要找他。” “这个……”伙计挠了挠头,眼珠一转说道:“公子这么说的话,的确还真一位算是有点小名气,小的私下里还不时的能听闻一些他的轶事。” “哦?” 战天扬和另外三位诧异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会这般顺利,急忙问道:“你可知这位陈刚身在何处?”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净是些道听途说罢了,不过谈论他的都是城西的人,你可以去城西探问探问,说不定真能找到。”伙计机灵的讨好言道。 “他是做什么行当?既然有人说及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事?”战天扬又问。 “呵呵,这个小的就……”伙计面露难色的笑着,似乎心有顾忌。 战天扬心中一疑,给了伙计一锭碎银,说道:“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我问得清楚好便于找他。”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伙计嘴上说着却已经把碎银装进了袖口,低了低身子对四人说道:“小的就直说了,几位公子听了莫生气……那位陈刚没有什么正当行当,就是凭着脸俊、嘴上有点口舌功夫经常勾引些富商小妾,就是靠这些女人养着。” 沙七推了推斗笠,对这位陈刚大大的意外,战天扬倒是面色平静,打发走伙计望了一眼门外说道:“今日天色已完,我们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去城西找找这位陈刚。” 三人都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不愉快,谋求生计各行其道,陈刚的这个道就太不人道了。 这一晚可说是他们几人过的最平静的一晚,一人一间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街市刚开张几位就早早来到了城西,净找些不入流的店铺、地摊打问,能流传桃色流言的地方当然不会是大雅之地,用了半日日光跑了几趟冤枉路,终于打问到了这位陈刚的住所。 一个颇为僻静的胡同,谈不上富贵但也不破败,能在这样的胡同有一宅院对外乡人而言足可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 四人来到一个院落门口,门庭上无字无匾不过台阶扫的是一尘不染,叩门叫人,片刻后一个青年应声开门,看清外面的人后只把门扇打开了能容半个身子的门缝,狐疑的问道:“你们找谁?” 透过门缝已经能看清楚青年的模样,皮肤白净,的确有着几分俊容,战天扬径直问道:“你可是陈刚?” “啊——” 门里的青年怔了怔,眼睛流露出了恐慌的神色,正要摇头否认时战天扬又道:“我们从北塞城而来,应赵雅所托前来找你。” “赵雅?”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打消了心中的顾虑,不自主的把门扇又打开了一些,问道:“不知赵雅托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们可否进去说?”自见到陈刚后战天扬一直面色沉寂。 “哦,好的,几位请进。”陈刚挪开身子把几人请进了院子。 宅院不大,墙边有一园花圃,院中是一颗郁葱古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几间屋子的门面都擦拭的干净明亮,竟有几分清雅的意境。 战天扬扫视了一眼停在院中,拿出信件说道:“这是赵雅托我带给你的书信,你既然不再回北塞城,为何不捎信回去告知一声?” 陈刚接过信脸上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悻悻说道:“我是想在此站稳脚跟后把小雅也接过来的,北塞城太清苦了,在这里小雅也能过上好日子。” “你还是捎信回去吧。” 战天扬冷笑一声,眼中多了股厉色,盯着陈刚,道:“可知道信该怎么写?” “公子说笑,我怎会不知书信怎么写,今日我便写信回去,让小雅安心再等些时日,很快就接她过来。”陈刚故作轻松的说着。 战天扬面色一凛,道:“你们混得这副模样说明你也不笨,该听得出我话中意思,何必装傻呢?” 陈刚的脸抽搐了一下,手上的信被他捏的卷缩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小雅好,北塞城怎么能比得上这里,我与小雅自小……” “你认为她会在乎?” 战天扬冷声打断了陈刚的话,后者哑然,战天扬似乎再懒得看他一眼,转身说道:“你是个聪明人,uu看书.uukanhu 尽快捎信回去吧,若你还敢打赵雅的主意,后果你也该清楚。” 话音一落战天扬便抬脚往外走去,留着陈刚愕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小子,你的那些丑事我们一清二楚,你如果还敢骗赵雅,不需他动手,我就让你和这石桌一样!”沙七一拳砸在石桌中央,石桌崩裂而飞。 几个背影消失在门口,陈刚看着脚下的碎石,眼里涌现出了悲悯的苦涩…… 回到客栈已近黄昏时分,因为陈刚几位的心情也不太好,和伙计要了几壶酒在大厅中一边喝一边商讨以后的打算,天色渐晚,客栈门口也挂起了灯笼,不多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几人好奇之下闻声看去…… “就是他们,没错,晌午就是他们四处打探陈刚的住处……” “对对对,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是他们四个!” 喀喀喀——一队官兵把客栈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战天扬四人互视一眼,事有不妙! 第185章 疑云丛生 一位身着软甲的将领走进客栈,来到战天扬几人的桌前威风凛凛的问道:“几位可是今日在四处打探陈刚的消息和住处?” 战天扬面色沉静的回道:“不错,正是我们。” “可有去得陈刚的住所?”将领追问。 “既然我们要找他,当然去了他的住所。”战天扬依旧平静。 “可有见到陈刚?”将领紧追不舍的问。 “的确见到了陈刚……” 战天扬话还没说完就被将领的厉吼声打断:“你们找陈刚何事?” “替朋友送一封信。”对将领的蛮横战天扬有了一丝不满,话里颇显冷淡。 “可是这封?” 啪的一声,将领把一封拆开的信拍在桌面上,战天扬扫了一眼,禁不住皱了皱眉,说道:“虽然我没看过信,但这封信上落款是赵雅,就是这封没错了。” “好!” 将领痛快的吼了一声,看着几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几位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本将动手请你们?” 喀喀喀,将领的话音一落门外的兵士涌进了客栈厅堂,迅速的把战天扬几人围在中心,其他桌上的客人见势不妙早就回避到了一旁,掌柜和伙计们都躲在柜台里惴惴不安的望着。 战天扬看了眼站列四周的兵士,精盔铁甲,手握长枪,腰上配到,各个威仪非凡,心中不由的暗赞一声,罗川城的威势不是徒有其表,对气势汹汹的将领明知故问道:“将军此话何意?” “哼!” 将领冷笑一声,对几位提高了戒备,说道:“人证物证俱在,几位还想抵赖不成?当然是随本将回府衙听候城主大人发落!” “什么人证物证,能证明什么?难道那陈刚外人见不得不成?”沙七忍不住怒问道。 “朋友,本将看你们仪表堂堂都是聪明人,自古至今凡在罗川城犯事的人还从没有能逃脱的,本将与一众手下或许制服不了你们,但你们能出得了这间客栈却未必出得了罗川城,本将奉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将领说话的同时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周围的兵士也提枪戒备。 “将军何不明言,我们究竟犯了何事?”战天扬似乎已猜出了七八分,对同桌的三人施以眼色不要轻举妄动。 将领盯着战天扬,想辨识出对方弄什么玄虚,冷冷的说道:“陈刚死了!” “什么?他怎么会死了?”沙七惊诧出声,梁武和玄同样面色一变,三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战天扬。 虽然已经猜到,但听闻后战天扬的脸色还是为之一沉,说道:“将军所谓的人证物证都只能证明我们今日见过陈刚,如何就肯定他因我们而死?” “你们走后再没人进出过陈刚的住所,而且也没人能证实你们离开后陈刚还活着!几位,可还有话说?”将领的脸上有了些许得意神色。 沙七说道:“我们只是来送一封信,与他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要杀他?” 战天扬的目光落到了桌上书信,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果然,将领拿起桌上的信,鄙夷的嗤了一声道:“你们四处打问想必已经知道了许多陈刚的丑事,而这封信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赵雅姑娘对陈刚的思念,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恼羞成怒杀一个负心人也是理所应当吧!” 人证,物证,动机,一应俱全,从表面上看他们的确就是凶手了。 见到四人不言,将领收了至关重要的证物,让出一步说道:“莫非几位还不打算束手就擒?” “我们跟你走。”战天扬默默地对其他三人摇了摇头…… 昨晚还是平静安逸的一夜,今晚竟沦为了监下囚,世事之变幻真教人难以预料。 罗川城的富庶在牢狱中也得以体现,精铁炼制的栅栏相隔成牢房,墙面平滑如镜敲之脆响,可谓是铜墙铁壁,囚犯并不多,三三两两还有近半的牢房是空的,但战天扬在尽头处看到有一扇暗红色大门,渗透出暴戾的血腥味,战天扬相信那扇门里和这里绝对是两个世界。 “陈刚死的太奇怪了,偏偏是在我们找到他之后被人杀的,怎么想都大有蹊跷。”沙七疑虑不定的在牢房里踱步。 “你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战天扬说道,他们四人两人一间被关在了相连的两间牢房,一栏之隔说话倒也方面。 沙七不置可否的说道:“我们来罗川城送信的事除了我们四人就只有青鸢、莫凌和那位师爷知道,青鸢自然不会,那就是莫凌和师爷嫌疑最大!” “我们一路上并没发现有人跟随,进到罗川城也没人监视,他们怎么知道那封信就是送去给陈刚的?”战天扬问道,其实沙七说着他早已想过了。 “这倒也是……” 就是在这阴悚的牢房里他也不摘下头上的斗笠,只是往上推了推露出半张脸来,说道:“他们也没陷害我们的理由,在太安城我们可是帮了他们大忙的,他们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这罗川城是冥朝第一大城,想来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若没几个世外高人如何能保得了城中安定,那位将领抓捕我们的时候话外之意是有高手隐身暗处,uu看书 .uasu而我们却一定也没察觉。” 战天扬态度突然转变让沙七倍感无力,他也懒得再想,依靠在铁栏上说道:“也就是说还是有人在我们不察觉下知道我们的行踪。” “谢娟是罗川城城主的师爷,所以莫凌和他们当然也就一伙,若是他们有意栽赃陷害无非两个目的,既然我们与他们无冤无仇,现在还能安然无恙说明他们并不想除掉我们……”战天扬话音一顿望向沙七,似乎不想让他太清闲。 沙七弹了一下斗笠的下檐,说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施人以柄,受制于人。” 静听无言的梁武略有差异的望向沙七,隐隐有种看到了战天扬影子的感觉,这句话的味道和他记忆中的很像,又听沙七说道:“他们这般煞费苦心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如果真如我们这般推测,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 战天扬来到铁栅栏前,望着牢房的尽头,又缓缓道:“还有一种可能,陈刚不是他们杀的……” 第186章 虚虚实实(上) 罗川城的城主府是冥朝历代第二号人物冥尊的府邸,按说应该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哪怕是一座宫殿也不为过,可事实上却只是一个较为气派的大宅院罢了,院墙不够高大,门户不够雄伟,门口就连镇宅的瑞兽雕塑都没有。 唯有大门上方的牌匾显示了他在罗川城至高无上的地位,那牌匾从以前的“冥尊府”变成了现在的“城主府”。 虽然没有华丽的外衣,但城主府内平实精致的布局却让人不由的神清气爽,平淡也有平淡的美,这所府邸在这一方面可算是做到了极致,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透着平素又不失淡雅的意境,纵使那白石搭建的拱桥、垒砌的假山、雕花刻兽的廊檐也没有丝毫的华贵招摇之嫌,反而有种亲和的美感。 城主府的书房里灯火闪烁,城主傅传瑜正坐于案几前在灯烛下细阅着一份密函,只见他手指一撮密函就变成了粉末,他抬起头来,灯火把他沉稳而干练的面容映照的熠熠生辉,这位盛名的城主大人年纪竟然不过三十余岁。 “这可就奇怪了……” 傅传瑜眼帘微沉低语了一声,看向站在下首的亲信问道:“太安城那边如何?” “在灵蛇谷的配合下太安已尽在掌控,已打通了通道,师爷不出五日便回。”亲信比傅传瑜年长了不止十岁,却各位恭敬。 “北塞的收获让人意外,竟得到了灵蛇谷……你下去吧,让曲烎进来。”傅传瑜微笑言道,往门口看了一眼。 “是。” 亲信出了书房又有一人进来,正是把战天扬几人拿办入狱的将领,施礼参见后傅传瑜问道:“就是那几位?” “如果师爷传讯描述不错的话,就是他们四人。”将领曲烎回道。 傅传瑜稍稍沉吟,说道:“这件案子还需抓紧办,尽快查出元凶,这种时候这些小事落入旁人耳中终归对我罗川名声不好。” “大人认为他们不是凶手?”曲烎诧异道。 “仅从北塞和太安两件事看,你认为他们杀一个身无修为的常人会留给你这么多线索?还蠢到把杀人动机的物证留在现场?之后还留在城内等你抓?”傅传瑜面色从容,并无责怪之意。 曲烎悻悻然的苦脸拧眉,说道:“下官必定抓紧查办,这就去放他们出来。” “不急。” 傅传瑜摆了摆手,目光闪闪,讳莫如深的笑道:“那个叫战天扬的很有点意思,关他一夜看看明日会有什么反应。” 曲烎更是诧异非常,他还从没见过有谁能让这位莫测高深的城主大人感兴趣,而且还是趣味浓浓。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影匆匆进入了书房,敢没传令就进入这间书房的人整个罗川城也没有几位,这位书生模样的人就是其中一位。 细眉薄唇,目如星点,面容谈不上俊俏却很有书生意气,一身素衣长衫更加显得文质彬彬,可就这般看似斯文的青年竟是罗川城里位及傅传瑜的副城主,而且还有一个和本人既不相符的名字…… 能另他匆忙而来的事,定然不会是好事! 牢狱里的夜晚百无聊赖,不过战天扬他们未必就无事可做,现在身上有足够的晶石供给他们修炼,如此安静的一晚当然不会浪费。 时值天色大亮曲烎来到了牢房,给四人打开牢门笑吟吟的说道:“实在对不住几位,昨晚多有怠慢还请几位莫要挂怀,请随我来。” 沙七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此怠慢之法真是闻所未闻。” 曲烎也不答话,只是含着笑在前面引路,战天扬走出牢狱前回头望了眼牢房尽头,昨晚在修炼中他隐隐感觉到那里有一种很诡异且极度暴戾的气息,好似要冲破暗红色大门出来毁灭一切。 出了牢房后曲烎的举止更加奇怪,先带他么四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期间只是陪着笑脸劝吃别无他话,战天扬他们也不多问,一副客随主便的架势,早饭之后竟带着他们在罗川城里游转起来,整个一活脱脱的向导,这就让几位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们若是想以此为把柄要挟我们也不用这般客气,这般低声下气的应该是知道了我们不是真正的凶手?”沙七低声说道。 向来少话的梁武开口道:“纵是赔情也不必如此费事。” “静观其变,倒要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战天扬淡然说道,往四周环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在罗川城里转了半日光景,正午时来到了城里一家颇为豪华的酒楼,一席午宴也同样豪气十足,虽然曲烎依旧是敷衍在口,但如此食色生香也没在意,皆是放开了肚皮吃的酣畅淋漓。 午宴食罢,曲烎开口问道:“不知几位酒足饭饱后可还想做点什么?” “单凭曲将军做主。”战天扬淡笑答道,早在早饭时他们就相互通报了姓名。 “嘿嘿,城里还有一个极妙的去处,我带几位去玩乐玩乐,不知可是有兴趣?”曲烎猥琐的笑道,任谁看了都明白那妙处何在。 “那里可有好茶?”战天扬似很不解风情。 “要饮好茶那里却又不合适了。uu看书ww..om ” 曲烎的笑缓缓淡了下来,说道:“我家大人最好品茶,恰好近日府请来了上一位茶艺高超的茶艺师,几位想要饮好茶不如到府上一坐。” “哪怕这半日的快活也比不上一杯好茶,当然要去坐坐。”战天扬轻笑言笑。 曲烎暗中舒了口气起身前面引路,四人跟在后面,沙七在战天扬身边低声道:“暗中的确有修为奇高人的尾随,若非玄依气味找到藏身处我当真察觉不到。” “有几位?”战天扬问道。 玄回道:“三位。” “我只察觉了两位……罗川城城主果真不虚。”战天扬的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一道锐芒。 “他们此举何意?”沙七又问。 “考察我们。”梁武回话道,他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在战天扬的带领下考察街坊邻居的小孩收喽啰的游戏。 第187章 虚虚实实(下) 茶,的确算得上好茶,但不至于曲烎夸口的那般好,可他们毕竟不是真来喝茶的,所以一杯之后便再不必续杯,厅口传来脚步声,走进来一位身着布袍的人,年纪不大,不足三十。 虽然他无锦衣加身朴实无华,可那炯炯发亮的目光,赳赳生风的不态,在自然而然中流露出精明强悍,战天扬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罗川城城主傅传瑜。 他缓缓走来,没有权贵的架势,没有高手的风范,就那随意的步伐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凌然在上的威压,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无法抗拒,总觉得他身上就该是这样的气势。 在这一瞬间战天扬的心中恍惚了一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在夕阳下缓缓走来小孩的身影,这种气势,这种感觉竟出奇的相似,只是眼前这个人的气势略低一筹,似乎少了点什么。 “战公子?”傅传瑜的脚步在战天扬面前顿了一顿,噙笑言道。 “城主大人。”战天扬起身回道,却是似笑非笑。 傅传瑜轻笑一声走到上首冉冉落座,在他身后跟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布衣青年,似乎布衣是这城主府的标志,在民间傅传瑜的确有一个“布衣城主”的雅称。 “下属办事不利昨晚委屈了几位,还请多多体谅,今日特备粗茶代为赔情。”傅传瑜端起茶杯老气横秋的说道,他年纪不大却做派老成,让人看得又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下人这才为几位的空茶杯里续满了茶,战天扬端起茶杯回敬道:“曲将军只是公事公办,那般情形下我们几位自然洗脱不得嫌疑,怪不得曲将军。” “战公子知事明理让人佩服,这般年纪能有如此胸襟更是难得,请——”傅传瑜眼中亦是赞赏的目光。 “请。” 几位端茶饮毕,战天扬观赏着厅中景致缄口不言,傅传瑜盯着他看了少顷,开口道:“战公子从荒北大漠而来,一路上所遇我略有耳闻,禁不住心生仰慕,今日得见果真一表人才,看来所传非虚。” “大人如此夸赞让在下惶恐,区区一路人何能之有。”战天扬心思急转,至此还是猜不透对方有何意图。 “侦破密室杀人案,智取沙盗,揭穿尤贤真面目,巧舌诱降焰涛门,合纵谋定太安城,斩杀豻狱兽,一力退群雄灭除硌豺门,这些事情哪一件是能随便做成的?战公子如果这还算不上能耐,岂不是要天下人都沦为草芥了么?”傅传瑜双眼微眯,丝毫看不出他的笑意是善还是恶。 战天扬一怔,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竟做了这么多事,当下摇头笑道:“谢大人夸赞。” “只不过,有如此能力者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人,而我冥朝更非埋没人才之地,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战公子名号呢?”傅传瑜的脸上显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大人能对我的事知之甚详,想必严大人已经向你传告了我的身份,今日再问莫非大人是对我有何怀疑么?”战天扬神态自若的说道,心里却警惕了起来,眼前这位城主可不同于以往所遇,须得谨慎应对。 “师承散修游历天下么?” 傅传瑜失望的叹息了一声,语含不舍的说道:“散修不入宗门为的是不受福祉天下的宗规门律约束,虽不见得就此能摆脱世俗一心修行,但对世间尘事也是能避则避不予染指,可战公子一路走来却是与此大相径庭,如此散修之道恒古未闻,战公子如何让傅某信服?” 从对方自我称谓的改变战天扬听出了不善之意,平静的说道:“大人为何一定要对我的身份追根究底?” “天逢乱世,有你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物在我冥朝内走动,实在让人心中难安,如今你到了我罗川城,不追究清楚我又怎能睡得安稳?”傅传瑜目光炯炯锋利有神,犹如两把尖刀直刺战天扬心底。 “既然如此那我便对大人据实相告,我是逃亡到了荒北大漠!”战天扬铮铮言道,他话一出口坐在旁边的梁武脸色不由得一变。 “哦?” 傅传瑜把战天扬和梁武的神情尽收眼底,问道:“战公子因何而逃?” “师门偶得瑰宝却引来杀身之祸,几大宗门为抢此宝灭我师门,师傅拼尽毕生修为带我们师兄弟几人远遁,最终师傅元力枯竭而亡,我们师兄弟也各自流落他处。”战天扬愤然诉说,身上散发出充满仇恨的怒火。 傅传瑜一怔,且不说对方的话是真是假,身上那股仇恨的怒火确实不假,而且旁边梁武的眼神也是追溯回忆的恨意,如此一来他已信了几分,问道:“不知战公子师承何门?” 战天扬忽然脸色一变,冷声笑道:“呵,大人这是要逼我于死地么?” “此话何意?”傅传瑜反问。 “屠我师门者都是世间有名的宗派,若知道我等还活着,且不说斩草除根,只是为了维护自身名望也绝不会留我们活在世上,如此还不是死地吗?”战天扬肃然迎上傅传瑜的目光,大有死也不说的气势。 “哈哈,战公子多虑了,在此说的话莫说传到你仇家耳中,就是我这所府邸也绝不会传出去一个字,不过战公子这般小心也是理所应当,我便不再问了。” 傅传瑜锋锐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看了眼沙七和玄,又说道:“战公子可是想着要报师门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不报何以为人!”战天扬平息了怒火,语出坚定。 “以战公子的智谋和胆识若说报了大仇我也不会意外,不过从方才话中我也听出你的仇人不是泛泛之辈,仅凭你一己之力要报仇恐怕是遥遥无期,何不如……” 傅传瑜话音一顿眉间大恼看向厅门口,uu看书w.uukshu.co那里曲烎焦急的身影进也不是去也不是,对傅传瑜恼怒的眼神他心惊胆战但还是候在了门口…… 借此时机战天扬几人互视一眼,都有些明白了傅传瑜的心思,战天扬起身说道:“既然大人有事,我们便告辞了。” “这倒不必,几位稍作片刻……” 傅传瑜摆了摆手,身后的书生青年去到门口与曲烎耳语了一阵,经此一打断傅传瑜也不好再接之前的话题,客气与几位饮了口茶。 茶杯落定书生青年去而复返,在傅传瑜耳边悄声说着什么,后者一直面色不变,但战天扬感受到了他和善目光背后的异样,听对方说道:“这位是我罗川城副城主,撒屠。” 战天扬几人稍稍一诧,这样一个书生和这样一个名字实在难以联想在一起。 “几位可知我们如何知道你们不是杀害陈刚的凶手?” 撒屠的声音,冰冷,没有人情味。 第188章 罗川大凶案(上) “莫非你们没有查出真凶?”沙七诧异出声。 能被排除嫌疑的法子最直接的就是查出了真凶,可对方有此一问后几位就觉得其中缘由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昨晚与陈刚私通的商贾小妾也死了,可肯定是同一人所为。”撒屠面色呆板的说道,似乎他脸上就只有这一个表情。 “那嫌疑最大的就是商贾了,知道了小妾有奸情所以残下杀手。”沙七理所当然的说道。 “商贾三日前已远行走货,不在城中。”撒屠说道,目光看向了战天扬。 “有可能是雇凶杀人,商贾出门在外正好可以借此洗脱嫌疑。”战天扬说道,可从撒屠的目光他感觉这个凶杀案不是这么容易。 “刚才曲将领来报,城里又发生一起凶案,死者的死相与陈刚如出一撤。”傅传瑜开口道。 战天扬心头一震,问道:“大人说的死相是何样?” “体无完肤,*被……割,陈刚的*最后出现在小妾体内。”撒屠回道。 “小妾死相如何?”战天扬脱口问道。 见得战天扬下意识的反应傅传瑜眼眉跳了一下,撒屠则回话道:“除下体溃烂外别无伤痕,因血崩而死。” “血崩?” 战天扬几人愕然相视,这般杀人手法可够骇人听闻的。 “战公子对此案有何见解?”傅传瑜沉静的问道。 “只闻粗略案情不敢妄下言论,如果真如副城主所言,恐怕今晚城里还会有凶案发生。”战天扬如是说道。 傅传瑜点了点头,叹息道:“这也正是本城主所担心的,这件案子过于棘手,可办案的曲将领却是一筹莫展,对凶手毫无头绪,所以傅某想,战公子可否援手一助?以公子才智,查出凶手应该不难。” 战天扬闻言沉吟了起来,与傅传瑜短暂的接触给他最大的感受就是此人城府深不可测,而且他心中隐隐有所不安,总觉得这个人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旋涡在酝酿,恐怕这宏伟的罗川城也经受不住这个旋涡的力量。 这种感觉告诉他要远离这个人,尽快远离这里,可是这个案子却拨动了他心里那根最敏感的弦,那种按捺不住的兴奋感又让他不能就此而去,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回响:你要破了这个凶案,你要解开里面的谜团…… 见到战天扬犹豫不决,傅传瑜又感慨言道:“那陈刚虽然与有夫之妇私通但也罪不至死,这恶徒手段如此凶残若不尽快拿办惩治,只怕是有更多的人会惨遭毒手,到时民生惶惶,受苦的还是无辜之人啊。” “援手在下不敢当,若大人需要,我们几位可在罗川城多待几日略尽绵薄之力。”战天扬应允道,他终究选择了本真。 “好,战公子果真是知事明理……” 傅传瑜欣慰点头,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战天扬,说道:“这是我城主府令牌,交与你方便查案,罗川城内大小官员可任由你差遣,另外撒屠同你一起查办,你们行事会更加方便。” 令牌非玉非铁,正反两面一样,雕刻的奇异图腾正中是一个“傅”字。 “如此再好不过。”战天扬接过令牌看了一眼收入怀中,上面的奇异图腾乍看之下犹如从冥界钻出来的凶恶冥兵。 傅传瑜又简单交代几句后出厅而去,战天扬对撒屠说道:“副城主……” “叫我撒屠。” 没有人情味的声音打断了战天扬的话,见得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他讪讪一笑道:“撒屠,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今天的凶案现场看看?” 撒屠不言,抬脚往外面走去,几人相视一笑跟了上去,沙七对梁武说道:“你比这个家伙可就好太多了。” 梁武不言…… 凶案现场是在城西的一处平民区,比起同在城西陈刚的住所这里则显得更贫穷了些,不论什么地方都存在贫富差距,哪怕是冥朝最为富庶的第一大城也不例外。 罗川城平民区里的住户更为密集,在这里流言蜚语是传的最快的,更何况发生的还是一起凶杀案,本就窄小的巷道早就被挤得严严实实,战天扬几人跟着撒屠颇费了些气力才来到目的地。 “死者名叫陆杰,现年十七岁,是城里旺运楼的一个跑堂伙计,昨夜旺运楼有人设宴,所以陆杰直到黎明时才回到了家,今天老两口去田里务农,午时回来吃饭发现儿子已死在了屋中。”曲烎简短的介绍了死者情况,对战天扬几人参与办案他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我的儿呀,你死的好惨啊,是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害了我的儿呀……呜呜呜……这可教我怎么活哟,呜呜,我可怜的儿哟……” 几人刚到院门口一阵悲凄的嚎哭声传了出来,撒屠皱了皱眉,曲烎急忙又说道:“是死者的母亲,是她最先发现儿子死了,还亲眼看到了……哎,当时就吓的昏死过去了。” “死者可有兄弟姐妹?”战天扬往院里看了一眼问道。 “还有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了,u看书 uuknshu 老两口就指望着这一个儿子养老送终,哎……”曲烎又叹息一声,忍不住的痛惜。 “为何不找她们来把老人接走?”战天扬望着院中一个快要哭昏厥的老妇人问道,旁人的劝解丝毫也减轻不了她的悲痛,她仰面嚎哭俯首拍地,她在哭自己的儿子,也在哭这个不公道的老天。 “已经派人去找了,这个院子恐怕以后再也没人敢住了。”曲烎说着望了眼侧方的一间屋子,门窗紧闭,完全看不到屋内。 玄下意识的吸了吸了鼻子,看向了那件屋子:“好浓重的血腥气味!” 战天扬虽然没闻到血腥味,但也看出了那间屋子就是凶案现场,问道:“可有人进去过?” “我们是想进去,可实在进不去。”曲烎苦笑一声。 此时从人群中又奔来了两名哭喊的少妇,无疑就是死者的两位姐姐了,一时间这小小的院落里哭声四起,曲烎和手下好一番折腾后才把几名妇人劝出了院子。 第189章 罗川大凶案(中) 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这间普通的屋子竟给人一种诡异的惊悚感,似乎紧闭的门窗随时都会打开,从里面会迸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越靠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放轻脚步…… “屋里的情形,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撒屠突然开口说道。 “噢——” 正走在撒屠身边的沙七吓了一跳,他推起斗笠用很惊诧莫名的神情望着撒屠,脸上的伤疤在此刻竟有一点点可爱的味道,撒屠呆木的脸抖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依旧面无表情。 战天扬从撒屠和曲烎的话中听出来,他们是要告诉自己这间屋子里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现场,同时他想起了撒屠告诉他陈刚的死相“体无完肤,*被割”,把两者结合起来他还是想不出该是怎样的情形竟会让他们二人心存忌惮? 随着梁武“吱呀”一声推来屋门,嗤鼻的血腥味铺面而来时,战天扬终于明白了可怖的一幕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样的景象任谁看了第一眼都会再想看第二眼,梁武推开屋门的胳膊僵直在了半空,沙七怔了一怔后把斗笠下压遮住了整张脸,玄的眼中闪现一股红芒。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屋顶、墙壁、地面上如同用血水洗刷了一般,在屋子中央,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正对着屋门半悬在空中,四肢大开,头发、手腕和脚腕上系着的绳子另一端分别绑在屋顶和地面上,面目全非的头颅死死盯着门口,却是双眼无珠,嘴巴大张,下巴下挂着一条长长的血丝。 “吧嗒,吧嗒,吧嗒……” 血滴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明显,在一道道惊愕的目光中从尸体上滴落到地面已经凝固的血茧上,似乎在嘲笑门口的每一个人。 战天扬突如其来的愕然之后眼睛猛然迸射出一股强烈的锋芒,这是对泯灭了人性的愤怒,对惨无人道的恶行的仇恨。 没有人愿意再多看一眼这具尸体,但战天扬知道自己必须要看,还要仔细的看,屋子的确进不去,地面上找不到一处立足之地,所以战天扬只能站在门口勘验尸体。 把尸体悬绑在空中的并不是绳子,是死者的体肤,而且还是生撕下来一节接上一节连成长索,身上皮开肉绽,可以说连一寸完好的肌肤都没有,双眼无珠,嘴里无舌,胯下无物。 此刻战天扬也再一次明白撒屠说陈刚死相时为何会停顿了一下,胯下的物件确切的说不是被割去的,而是被生生的拔掉。 “他的死的时间不长。”玄在战天扬身后望着屋内的惨象说道。 战天扬心头一动,玄是狼妖出身,对血腥有着长于人类的敏感,问道:“你能确定出他的死亡时间吗?” 玄点了点头,跨步到战天扬身前,他似乎是要更近距离感受屋内的血腥,说道:“不出一个时辰。” “什么?”曲烎大呼一声,他到此可不止一个时辰了。 “就是说,他母亲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战天扬的脸冷若冰霜,比撒屠的还要冷。 “该是多大的仇恨竟能如此折磨一个人?杀也就杀了,又何必把尸体悬吊起来?”沙七的言语中充斥着极度的厌恶,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纵是一个罪该万死的人也未必就该千刀万剐,我们要尽快知道他是不是犯了和陈刚一样的错。”战天扬冷漠的说道。 这个小小的院落已被身穿铁甲的兵卫围的水泄不通,这样的凶案在民间流传开势必会引发恐慌,在加强消息封锁的同时曲烎也按照战天扬的指示派出了探查消息的人。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曲烎整合了消息后向战天扬禀报,他清楚的知道战天扬身上有城主令牌,所以对战天扬他犹如对城主一样恭敬:“战公子,经过对街坊四邻的查问,没人听到这里发出过任何声音,也没见到有生人出没,而且隔壁家养着一条土狗,今天也格外安静……” “狗?外面人来人往为何没听到一声狗吠?”战天扬诧异道。 “那条狗已被吓瘫了。”玄看着院落的侧墙说道。 战天扬好像被什么恍惚了一下,稍有错愕,而后对曲烎问道:“查探死者人际关系可有消息?” “据街坊四邻讲,死者生前向来乖巧少与人接触,自小到大也从没与旁人吵过架,更无男女往来,前段日子家里曾托媒婆说过一次媒,但没说成,其他也就是偶尔与两位姐姐家走动,与两位姐夫也没有过矛盾,这样一个不爱说话又内敛的孩子应该不会与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曲烎说道。 “这般性格的人不会轻易与人说及心里话,但心里又渴望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什么样的人才符合他的心里期望呢?”战天扬低眉凝思起来。uu看书 ww.uasu “你已认定他与人有苟且之事。”撒屠看着战天扬说道,不喜赞同他先入为主的看法。 “不然如何解释他与陈刚的完全一样的死相?” 战天扬没注意到撒屠的不快,来到院落中间看着房屋的布局,似乎是想从中找出点什么,死者的屋子人影进进出出忙碌着清理现场,好在这不是第一次了,不似昨日在陈刚处那么狼狈,此时又有外派的兵士回来向曲烎回报,曲烎一摆手道:“直接讲。” 兵士应道:“各位大人,陆杰在旺运楼里安分守己从未与食客起过冲突,私下里少言寡语,据一位伙计讲陆杰懦弱胆小,掌柜经常留他多做工他也从无埋怨,不曾与人存在矛盾。” 战天扬招呼来一名兵卫指着房屋问了点什么,而后又对曲烎问道:“旺运楼的生意如何?” “旺运楼算是三代祖传产业,以前生意上不温不火勉强维持家业,传至现在第三代倒是逐渐有了起色,在掌柜夫妻俩共同打理下在罗川城里渐渐有了点名声……” 第190章 罗川大凶案(下) 战天扬脸色一变打断了曲烎的话:“旺运楼有女掌柜?” “夫妻俩打理当然是一男一女两位掌柜……难道战公子怀疑是女掌柜?”曲烎明白了战天扬的意思惊诧不已。 “女掌柜多大年纪?”战天扬急问。 “三十五六。”曲烎忙回道。 “可有见到女掌柜?”战天扬对候在旁边的兵士问道。 “没有。”兵士莫名摇头。 “速去旺运楼!” 战天扬急不可待的往外走去,曲烎正要赶去带路被撒屠拦了下来:“你守在这里我带他去,不能让此处引起慌乱。” 曲烎领命驻守,撒屠两步赶上战天扬问道:“你如何肯定就是女掌柜?” 刚走到院门口战天扬心中一动,并没马上回答撒屠的问话,而对玄耳语了几句,玄面色沉定的点头应允后转身而去,战天扬这才说道:“这家虽然贫穷可房屋还有几间,死者的房间与父母的相对,据我刚才询问,死者父母隔壁也是一间卧房,而且那才是死者自小住的房间,现在这间是他两位姐姐以前的卧房,姐姐都出嫁后他宁愿从以前相对宽敞的卧房搬到现在这间,他在有意疏远与父母的距离,但同时又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当然,这种关注只是眼睛看到那么简单。” “女掌柜的身份和年龄正好符合他的心里诉求。”撒屠呆木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看了眼玄的背影又问道:“你可是还发现了什么?” 战天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道:“有件事需要他去试一试,成与不成我也没有把握。” 旺运楼是一栋不大的两层酒楼,旧址旧楼,但门庭却是新的,换了新牌匾,粉刷了新门面,崭新的幌旗迎风招展,天际已有暗色,新灯笼早早的挂了起来,老店换新貌那必定是迎来了第二春。 所以当掌柜的自然就很高兴,每天神采奕奕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生意上,此刻正算着流水的掌柜喜笑颜开,看来今天又赚了不少,正在这时门口又来了人,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心中一惊,急忙脸上堆满笑容迎上去:“哎哟,撒大人,您可是难得来我这旺运楼啊,请请请,大人光临让旺运楼蓬荜生辉啊……大人楼上雅间请……伙计,备茶,备好……” “不必忙,有事问你。”撒屠冰冷的话音打断了掌柜扯着嗓子的呼喊。 掌柜缓了口气殷笑道:“大人有事您尽管问,小人我必定……” “女掌柜可在?”撒屠似乎极不愿啰嗦,也不愿听别人啰嗦。 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脸笑容是天下所有掌柜的本事,所以掌柜依旧笑着:“昨夜里小人忙乎了一宿,所以今天就由我家女掌柜守着,小人休息了,这不过了晌午小人才睡起来,就又换我家女掌柜去歇着,想必是今天累着了,还在屋里睡呢。” “卧房在哪?”战天扬厉声问道,似乎也忍受够不掌柜的啰嗦。 “啊?在后楼……”掌柜莫名的回道。 “还不快带路!”战天扬粗略的观察了一眼楼内布局,并没找到去往后楼的通道。 掌柜更加疑惑,望着几位道:“大人,这是为何……” “带路!”撒屠脸色如冰。 掌柜诚惶诚恐的把几位带了后楼,前厅里还有几桌食客,望着走向后楼的一众人窃窃私语,几个好事的伙计悄悄躲在过道里偷望着。 又是门窗紧闭,当一步步靠近时战天扬他们再次感受了那诡异的惊悚,心在一点点下沉,来到门口众人止步,掌柜凡躯无修并没感受到诡异的气氛,但背后一张张凝重的脸已让他心惊胆战,扣了几下房门,声音颤抖着唤道:“快起来了,别睡了,快起来,撒大人要见你呢……” 屋内无声,掌柜又加大力道拍了几下,屋门从里反锁了,依旧无人回应,掌柜更加焦急起来,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大人,你看,这们叫不开啊,可能,可能睡得太死了……” “走开!” 撒屠推开掌柜,一掌拍开屋门,看到的是他不愿意看到却是第二次看到的景象…… “啊——” 一声魂魄出窍的惨叫,掌柜惊恐的退了几步瘫倒在地,接着又更大声的哭喊着往屋里爬去,可爬到门口又不敢进去,目光惶恐四顾,口里怪叫连连。 掌柜的喊叫引来了前厅的人,通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撒屠回身道:“不准任何人进来!” 几位贴身兵卫掠身过去守住了通道,撒屠一把提起掌柜,冰冷无情的眼睛盯着对方道:“给我闭嘴!” 那是能让癫狂复苏的冰冷,能让疯狂清醒的无情,掌柜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无声的哽咽着,瘫坐在门口旁想看又不敢看屋内,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正以一种怪异可怖的姿态正对着门口…… 地上倾瀑而成血触目惊心,从形成的血迹来看,那是由一股雄劲的力量喷发而成,血迹的源头更加惨不忍睹,喷发血液的力量迸烂的血肉模糊,两条白花花的退与血色形成鲜明对比,双腿的主人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诡异的叉开双腿坐在床上。 若非不堪入目的下体,一眼看去绝不会认为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脸上化着浓妆,睁着双眼,嘴角翘起,笑容生硬而诡异,她正张开双臂似乎在迎接等待许久的情郎投入怀抱,她的双峰异常坚挺,恐怕比她生前还要傲人,叉开的双腿膝盖微曲,脚掌踩着床沿。 这本是一个极其诱人的姿态,可此时此地,却是无比诡异,可怖。 “与商贾小妾完全一样。” 撒屠冷声说道,uu看书 .ukanhu.o 在这一刻战天扬从那对时刻都是无情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不忍闪过,他想说句什么,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随即走进了屋子四处查看。 女掌柜死了战天扬并没感到意外,不过诡异的死法和恐怖的姿态对他仍有很大的冲击,他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尸,似乎这具诡异的女尸对他有着无比的吸引。 “按照撒屠所说,昨晚商贾小妾也化了浓妆,会不会是同与俩女有奸情的人所为?一个女人在夜晚化妆除了约会情人也别无可能了。”沙七来到战天扬身侧说道。 “化妆手法很粗糙,胭脂、粉黛用量都很生疏,可见并非死者生前亲自所谓,而且我总觉得这张脸化的很奇怪……” 战天扬缓缓摇头,沉吟了片刻,仍没想到奇怪之处,又说道:“床原先并不在这,是凶手特意搬过来正对着门口,还有尸体姿态都是凶手故意布置的,这些做法与残杀男人时截然不同,或许我们从中可以知道点什么。” ... ... () 第191章 清道夫 罗川城里诡异凶案连发的消息在喧嚣的城内悄然蔓延,战天扬几人与撒屠则是马不停蹄的奔波与各命案现场,继旺运楼女掌柜惨死后三天里又有六人遇害,三男三女,据查明,每一对男女间都有私通的奸情。 十人惨死,十个完全一样惨不忍睹的案发现场,一双恶魔的手正在用尽丧人道的手段撕去罗川城富庶豪华的虚伪外衣,让很多人开始不安起来。 一白居,是战天扬几人进入罗川城落脚客栈的名字,在这个富贵与邪恶交织的豪城中“一白居”这名字多少能给人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一家平常到不起眼的客栈。 战天扬答应了参与办案后傅传瑜曾邀他们住进城主府,不过战天扬谢绝了,在客栈掌柜和伙计惊诧的目光中回到了一白居,今天伙计更是惊的差点掉出了眼珠子,副城主撒屠大人竟然在与他们同桌议事。 若非战天扬在此撒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踏进一白居,依旧是冰冷无情的脸,话语还是没有人情味:“城中传起了恶魔噬人的流言,大人督促尽快破案。” “恶魔?”战天扬面色沉寂的冷笑一声:“该是除奸扬德的清道夫吧。” 撒屠怔了一怔,道:“死者之间的关系虽然隐蔽,但不是无人不知,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 “傅大人担心到时凶手会被正义化,从而贬损官府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战天扬平静言道。 撒屠点头,坐在旁侧的沙七说道:“短时间内破案谈何容易,我们现在手上的线索少之又少,唯一最直接的线索就是造成男尸身上伤口的凶器,而皮开肉绽的伤口由利刃切割而成,伤口下又有鞭笞痕迹,这该是一件特殊兵刃造成,但罗川城内并没有这种兵刃。” 见两位主事人不语,沙七又继续说道:“男尸现场到处都是血,却没留下一点凶手的印迹,其它倒好说,地上居然没有足迹,折磨死者,剥死者体肤悬绑在半空,这些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能在布满血的屋子里做到这些不留下印迹的身法也不是容易做到的,这样的人曲将领在罗川查了三天仍没有任何消息,想要破案该从何着手?” “不错,凶手根本没留下可用的直接线索。” 静思中的战天扬开口了,深邃的目光内敛有神,看了眼同桌的四人说道:“男尸的眼珠和舌头被吞入腹中,*拔除出现在女尸体内,挖眼拔舌和*最后送入女尸体内用的和形成男尸身上伤口的应该是同一件兵刃,*深入女尸体内,造成女尸血崩是因为……” 战天扬说道这里不由的顿了一顿,声音骤然冷了许多:“因为体内被绞碎,腹内犹如装满肉屑和血的器皿,这也该是同一件件兵刃!” 残忍程度让说者也口述难言,一白居不大的厅堂骤然间变得异常沉重,伙计躲在柜台后噤若寒蝉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已知道了是什么兵刃?”撒屠的脸是一种无情的阴沉。 “鞭梭!” 战天扬说出了一个大家从没听过的兵刃名字,解释道:“软如鞭,疾成梭,可鞭,可刺,可穿,可摘,可旋,如蜈蚣躯体百节相衔,锋刃如鳞,收成梭,放则万刃齐旋。” “还有如此歹毒诡异的兵刃!” 沙七吸了口凉气,从战天扬的话中已可以想象出尸体的伤是怎样形成的,虽然斗笠遮住了半张脸,但他的惊愕模样已可想而知。 “兵刃的歹毒却在于使用的人。”战天扬摇头叹了一声。 “鞭梭,从未见过,你如何知道?”撒屠漠然发问。 “在一本古籍上曾偶然看到过简单描述记载,一时记了起来。” 战天扬把在家传玉佩里“神”字中获悉的事一如既往归咎于读过的古籍,不过他所知的也的确只有这些,多的也就四个字:大凶大邪! 玄忽然说道:“有点像古族的祭祀。” 几位都为之一怔,战天扬眼睛一亮,身边这家伙可是有着古老记忆传承的贪狼族后裔,急问道:“你说哪里像古族的祭祀?怎么像?” “古族祭祀时会以特定姿势拜神祭天,由特殊符文和图腾与各种特殊姿态渲染出祭祀的场景的……”玄静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他在把从传承记忆中想到尽力组成语言表述出来,可最后还是不知如何形容。 “氛围?祭祀时肃穆神圣的氛围!” 战天扬脱口而出,玄一怔后点了点头,战天扬的目光一下变得火热起来,竟有些兴奋的坐不住了,口中低语着:“祭祀,悬在空中的男尸,姿态怪异的女尸,刻意涂抹的浓妆……可这些会是祭祀么?” “公子认为这些都对凶手有特殊的意义?”梁武说道,他与战天扬相处的时间最久,也最了解战天扬的秉性和习惯,以前跟着战天扬查案就是这般循序渐渐中进行。 “没错,u看书 ww.uuash 对凶手有特殊意义,或者说凶手当时必须这样做!” 战天扬仿佛回到了以前,眼神犹如平静的湖面,水底却是暗流疾涌,无数想法闪现在脑海,他要从中找出一个最切合凶手的:“没错,这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祭祀,对凶手至关重要的祭祀,只要能知道他的目的就能阻止他,就……” “战大哥?” 一声清脆惊奇的呼喊打断了战天扬的思绪,众人诧异的往外望去,熙攘的街道上一个大眼睛女孩正忽闪着惊奇的目光望着这里,她身边则是风起裙摆,彩蝶翩飞,静雅秀美的面容也有着一丝出奇。 “姜燕?……蝶舞?” 战天扬诧异的起身向外走去,大眼睛女孩姜燕快步迎来:“战大哥,真的是你,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战大哥……战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忽闪的大眼睛从惊奇转变成了欢喜,不知这个丫头见到战天扬为何就这般欢喜,见到师妹这般高兴蝶舞也不由得轻轻笑了笑:“战公子,的确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你。” 第192章 再遇蝶舞 “蝶舞姑娘。” 战天扬礼节性的招呼道,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那张脸上多停留了一瞬,而后对姜燕笑道:“战大哥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你们……我们进去说话。” 一对俊男美女在正值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想引人注目都难,屋里识相的沙七早就让开了他落座的方桌一侧,移位到与战天扬旁边,对面是撒屠,另一侧是梁武和玄。 一白居的伙计这下可真就掉出了眼珠子,今天不是哪方神仙显灵,一白居不仅来了副城主撒大人,还来了仙女,他小子不知上辈子修得了什么福气,还能得此一见,柜台上一滩水渍。 “咦?战大哥,他是谁呀?” 撒屠的眼睛在最初的一瞬及隐蔽的亮了一下,面色则冷漠如常,他没有人情的气场在哪都不能让人忽视,从来都是好奇心极强的姜燕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其他三人她早已相识了。 “这位是撒屠。”战天扬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撒屠?咦,怎么比穷饿四鬼的名字还可怕。”姜燕恶寒道,现在还对穷饿四鬼心有余恨。 “燕子休得胡说。” 蝶舞轻叱一声,对撒屠说道:“师妹年幼说话不知分寸,请莫怪,阁下便是罗川城副城主撒屠?” “正是。” 撒屠似乎并不想此刻太没有人情味,可说出的话却异常生硬,顿了顿又道:“不怪。” “好怪的……”话到一半姜燕吐了吐舌头,想必暗中被蝶舞提醒了。 战天扬不以为意的笑着,蝶舞和姜燕的出现消散了他心中凶案的阴霾,又问道:“你们不是回宗门了么,怎会来罗川城?” “嘻嘻,我们是要回去的,可再半道又收到宗门传讯让我们到罗川城等宗门长老,也不知是为何事。”姜燕毫不避讳的说道。 战天扬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动了一下,在此敏感的时刻似乎每一个不寻常的事都能牵动他的神经,不过此时不容细究,又问道:“就你们两人么?同行的师姐呢?” “那天蝶舞师姐与若攸师姐争执了几句,若攸师姐就生蝶舞师姐的气,这些天都不与我们说话……哎呀,师姐别掐的腰啦……” 说道最后姜燕忍不住痛喊了出来,蝶舞的美颜不由的一窘,嗲怪道:“休要在此胡说。” “蝶舞姑娘,不碍事,姜燕本就心直口快。” 经此一说战天扬自然能想到其中的种种,又对蝶舞歉意道:“因为在下竟惹得蝶舞姑娘与师姐不合,实感愧疚。” “没燕子说的那般严重,若攸师姐因有事所以回了宗门,我们下次见面自然就好了。” 蝶舞宛然一笑,这平平淡淡的一白居也为之生色不少,她又言道:“战公子因何来了罗川城?” “替朋友送一封书信。” “哦,战大哥没找到收信的人吗?”姜燕好奇问道。 “人是找到了……” 战天扬苦笑,不知敢如何回答,沙七接口道:“人却死了。” “啊?” 姜燕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的大大的,蝶舞同样惊愕,询问的看着对方,沙七不觉战天扬示意,径自说道:“送到信离开之后他就死了,我们自然被当最大嫌疑人关进了大牢……” “啊——” 姜燕又是一声惊叫,看着撒屠说道:“难道你们大牢跑了出来,他是来抓你们的?” 沙七有点后悔自己多嘴,这丫头的想法太不找边际了,撒屠说道:“不是,他与我一起查案。” “查案?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此短暂的时间内几位已经对姜燕的惊疑神经习以为常了,蝶舞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的道:“想知道就专心听人家讲,你一惊一乍的人家怎么讲给听?” “哦。”姜燕悻悻的撇了撇嘴,而后又调皮一笑。 既然是自己开的口,沙七只能继续讲:“在牢狱的时候又有人被害,我们自然就洗脱了嫌疑,之后几天里每天都有人都被同样的手法杀害,你战大哥答应城主留下来帮忙查案。” 沙七这次学聪明了用最简短的话讲述完,姜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蝶舞却又好奇了:“每天都有人被害么?是什么手法?” “这个……”沙七拉下斗笠,不再言语。 “这些说来难免过于血腥,蝶舞姑娘还是不听为好,况且姜燕年岁还小,更听不得这些。”战天扬轻笑圆场,也确实不愿把这些污秽的事说给两位听,在他心里这世间总还有些纯净之地。 蝶舞了然一笑,姜燕则不乐意了,嘴里咕哝了一声“谁年岁小了”,大眼睛一转,忽然说道:“这都过晌午了,师姐,肚子好饿啊,我们就在这里吃点吧……” 经此一说蝶舞自是不好意拒绝,战天扬心中一懊,正要招呼伙计过来,沙七先叫唤了:“伙计,这儿都有什么好菜?” 痴痴入神的伙计骤然来了精神,快步跑来,两眼放光,口若悬河:“公子,我们这里有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炒银鱼,烩鳗鱼,清蒸火腿,炒白虾,炝青蛤,炒面鱼……” “好好好,uu看书 wwkanshu 停停!” 沙七险些拿出他的“斩魂”劈了伙计,道:“捡拿手的最好的上,速度要快!” “好嘞!几位客官暂坐稍等,马上就好!”伙计欢叫着往里堂去了。 姜燕诡计得逞偷偷一笑,又对蝶舞说道:“师姐,这家客栈名字挺不错哦,一白居,也挺清净呢,不如我们就住这儿吧,长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总得有个住处吧?” “哎哟,两位女客官可是来着了,咱一白居在罗川城虽然不是最大最有名气,可这名字可是最好的,屋子是最清净的,正好,还有一件上等套间,保准两位女客官住的清净舒适,你看看,连咱罗川的副城主都来咱一白居,咱当然不敢说胡话了是不……” 跑到半道的伙计耳尖退快又折返回来,让几位看的是目瞪口呆,沙七一闪身来到伙计身后,拎起伙计往里堂走去:“马上去上菜,再敢啰嗦我拆了你这一白居!” “好嘞,好嘞,马上上菜,客官息怒,哎呦,轻点,轻点儿……” 第193章 罗川城相 “好吧,我们就住这里等长老。” 被伙计一闹蝶舞不由的笑应了,撒屠无情的额头上出现了两条黑线,似乎伙计给罗川城丢了大脸。 菜的确上的很快,转眼满满一桌,虽不是豪华宴席却也丰盛,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仙姿雅然的蝶舞也不避讳,吃的津津有味,可战天扬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菜过五味后对撒屠说道:“今天似乎很安静。” 安静,这个词说的含蓄而避讳,不过再座中的几位当即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都面色一变,现在已是午后,按照前几日他们此刻应该是在凶案现场,虽然案发时间不是很规律,但奸夫的死都没超过正午。 想到凶案这几位就再也吃不下了,这一顿还是多亏了秀色可餐让他们暂且忘了凶案,否则一如前几日都是食难下咽。 蝶舞感觉到异样也放下了筷子,鬼机灵姜燕也嗅到了什么,眼珠子又转了起来,沙七此时说道:“莫非今日他不会再……” 战天扬缓缓摇头,看着撒屠,后者望了眼门外天色,脸上犹豫不定…… “战大哥,我和师姐在这里等长老也无事可做,不如我们和你们一起查案吧?”姜燕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眼睛忽闪的人见犹怜。 连案情都不愿说给她们听,战天扬当然更不想让她们参与进来,正要拒绝时脑中一转,道:“你那位师姐可有消息了?” “啊?没有……”姜燕一下子黯然失色,那位师姐当然是她那位失踪了两年多的师姐,云清宫宫主的女儿。 “答应她吧,否则她也不会乖乖呆着的。” 蝶舞自然了解这位师妹的性子,就算战天扬不答应也会找机会溜出去,反而更容易出乱子,战天扬提到了那位师姐也让他面色哀伤起来。 “好吧,但你必须听话,没我和师姐的允许不许乱跑。”战天扬妥协道。 “嗯!一定听话!”姜燕用力点头,大眼睛了却是窃喜。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撒屠说道。 “谁?”战天扬问道。 “雷鸟。” “雷鸟?什么人?” “一个罗川城黑暗里什么都知道的人。” “什么都知道?” “或许,能有一点线索。” 罗川城城主府,书房。 傅传瑜面色严肃,似乎心里有许多烦心事,在他书桌下首坐着一位颇有儒雅之风的人,眉间蕴含着丝丝诡谲,正是从太安城回来的“鬼师”谢娟。 “大人已探明了他的身份?”谢娟问道,眼中有点点惊奇。 傅传瑜沉寂的点下下颌:“那边有传讯,不是。” “也不是中州那位?”谢娟眼中的惊奇的有点惊疑。 “不是。”傅传瑜摇头,似有些魂不守舍,说道:“中州那位恐怕已经回了那里,荒北他没来及出手,太安他有意散播极阳果的消息出去,没想到被战天扬搅乱了计划,恐怕他也在猜疑战天扬的身份,所以他得去那里问清楚。” “如此说来他在太安一直在旁观?” 谢娟凝眉想了想,又道:“还有这等奇事,真的这般巧合么?” “天下的事巧合起来真教人难以相信,可偏偏就是这么巧。” 傅传瑜失笑,脸色瞬即又一变,凛厉非常,道:“城里这件事却也就这么巧!” “大人是说这几起凶案?” 傅传瑜不语,谢娟继续说道:“依下官分析,这位行凶之人必是深受通奸奸情所害,故此才从恶,只是杀人手法较为诡异罢了,确是巧合。” “天下痛恨奸情之人何其之多,眼下线索寥寥,如此查下去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傅传瑜心有所忧。 “不如下官同他们一起调查此案,或许可以尽早除了这名恶徒。”谢娟似很有这份自信。 “不可。” 傅传瑜沉吟稍许,说道:“如今荒北、太安都已打通,我们要加快进行,隐忍这么久就是怕时限过长被他们察觉,眼下时日不多,你需得确保这边无事,战天扬的确有几分本事,案子就由他会撒屠去查。” “下官明白。”谢娟肃然应允,自是知晓事关重大。 此时管家在书房门外禀报:“大人,相爷来访。” “带大厅稍后,我即可就来。”傅传瑜令道。 “相爷这些年都极少来,怎会突然来访?”谢娟一时不明。 “哼,当然是为凶案而来,这便是不必要的麻烦。” 傅传瑜冷笑,起身往外走去,谢娟明了,自是跟在身后。 朝中有相并不奇怪,但这位相爷却是有点奇怪了,不同于其他相臣都为一朝之相,他却是一城之相,确切说是冥尊之相。 冥尊,身份尊贵而特殊,为朝中之城的主宰者,旗下官员虽在一城却等同朝官,这也是自第一代冥王就特许的,而且冥尊为顺利发展罗川城,历代都有一个在晚年为下一代冥尊培养一位城相的默契,便有了一城之相。 所以在罗川城就有了一个相府,一位相爷,城中身份仅次于冥尊。 然而这一代冥尊舍弃了罗川城,也就不需要罗川城的城相跟着跑去一个小城,而这位城相又是上一代冥尊所封,u看书 ww.uukanshu.o 现在的冥王自是不好扯封,罗川城又不能没城主执掌,所以初期就由这位城相代为管治,现在的城主傅传余正是在冥王授意下由城相扶持而起。 当傅传瑜完全接管后城相功成身退居相府颐养天年,终归是一城之相,城内发生大事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如今凶案连连,老相爷如何也不能安心静养了,这才来到城主府一问究竟。 这位相爷虽已过耋耋之年但身板依旧硬朗,精神矍烁,正坐在厅堂副手的宽椅上饮着茶,身后站着一位中年人,面貌端正,粗眉高鼻梁,有着几分正值当年的风采。 “老相爷,有事传唤传瑜一声过府便是,怎好让您老移驾。”傅传瑜笑容满面来到厅中,落座老相爷旁侧。 “莫非你认为老夫年老体迈就走不动了么?”老相爷笑呵呵的放下茶杯。 “传瑜是怕影响了老相爷静心休养……”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老相爷道出来意:“传瑜啊,城里近日里传些鬼鬼祟祟的话,可是发生了什么?” 第194章 云清宫的名望 “大人,城主大人请几位回城主府。” 刚从一白居出来战天扬他们就遇到了从城主府赶来传讯的兵士,撒屠问道:“所为何事?” “相爷去了城主府,要见几位大人。”兵士回话。 “相爷?”战天扬诧异,以为凶案的消息这么快传到了冥都。 “是罗川城城相。” 撒屠解惑道,看了眼天色又说道:“相爷要见,先回城主府。” “查案要紧,何不先见过雷鸟后再回城主府。”今天没有凶案发生反而让战天扬心中不安,急于想找到任何凶案线索。 “雷鸟还没回巢,见不到。” 撒屠对贴身侍卫耳语传令后同战天扬几人回城主府,沙七说道:“雷鸟是什么鸟人?以撒大人的身份也轻易见不到?” “天下万象各异亦各有其道,有些道上的人是不惧官道的。”战天扬对此似有了然,知道撒屠遣派去的几名侍卫是去联系与雷鸟见面一事去了。 在去城主府的路上撒屠向战天扬解释了城相的身份,这样的特殊身份众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天下万象的确是各有其道。 一行人回到城主府时傅传瑜正陪着城相在厅中叙话,后者的面色却不似先前那般欢愉,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凶案的事情影响了心情,见到撒屠后径直问道:“撒屠,可有查明凶手?” “没有,正在查。” 看来撒屠不论在什么人面前,说话都是简单扼要,直言不讳。 城相老而不衰的脸沉了一沉,似对撒屠也没辙,看着撒屠身边的几位问道:“你们谁是战天扬?” “见过城相。”战天扬上前一步倾了倾身,从容应道。 这样的礼数在身居相位的城相面前算是怠慢了,城相的眼中已有不悦之色,说道:“你既与撒屠一起查案数天,可有查到凶手?” “正如撒屠所言,正在查。”战天扬的确没有什么线索能告知对方,对凶手几乎还是一无所知。 “查,查,查!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在查!莫非你们要等到城里百姓恐慌生乱了才能找到凶手吗?” 老城相怒从心生脸红气促,他身后的中年人端起茶杯递过来,俯身在耳边轻语道:“父亲注意身体,查案当需时日,你切莫急坏了身子。” 城相一推茶杯正要恼言,傅传瑜轻笑道:“祥北说的没错,老城相可不能急坏了身子,先喝口茶消消气。” 中年人平静的再次把茶杯递过来,城相没好气的咂了一口,忽然看到后面站着的蝶舞和姜燕,奇声问道:“这两位姑娘是何人?” “是在下的朋友。”战天扬感到一丝不妙,显然老城相心里有火还没发泄出来。 果然,城相闻言老脸又是一变,冷笑着:“哼哼,听传瑜讲你颇有智谋,在北塞城里也破了件案子,老夫以为你该是明白事理的,可你身负办案却如此儿戏,你这两位朋友也是帮你查案么?” “我们就是帮战大哥查案呀!”姜燕对城相的刁难言语早就心怀不满,抢在战天扬开口前顶撞了一句,战天扬暗暗一叹,这丫头当真不省事啊。 罗川城城相是什么身份,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惯了何时被人如此抢白过,何况此时本就对这几位心存芥蒂,肃然说道:“这是哪家的丫头,这般无礼!” “云清宫蝶舞,这位是我的师妹姜燕,老人家何必与小姑娘怄气。”蝶舞施然轻语,眸清目淡,涵雅悠然,风轻云淡的姿态尽显宗家风范。 轻悠悠的“云清宫”三字却震的在场数人面色一变,相爷虽不在修士界,可云清宫的名讳也是如雷贯耳,一张脸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干笑了一声道:“你们,两位姑娘真是云清宫门下?” “老人家以为云清宫还有假么?”蝶舞依旧仙姿幽然。 “当然不会……” 城相终究还是老来成精,转眼和善笑道:“诸位坐下说话……蝶舞姑娘,不知云清宫来了几位?” 厅里自是有座,几位皆自落座,姜燕又抢到了话头:“现在就我和师姐两人,几天后长老会来,你想告我的状吗?” “呵呵,小姑娘太调皮了。” 身份一变,无礼也就变成调皮了,老城相融魂贯通的本事很是娴熟,战天扬暗自一笑,说道:“这丫头向来就这般调皮,让城相见笑了。” “小姑娘就该如此才好,想当年老夫的女儿在这般年纪是简直是顽劣不羁呐,哈哈……” 城相对战天扬的态度也随之峰回路转,看向蝶舞道:“想必云清宫此来是为了‘通宝大会’吧?” “为通宝大会?” 傅传瑜一惊,问道:“此次通宝大会请了云清宫?此事我怎不知?” “老夫也是近日从少阳家书中获悉,近两年来各门各派的子弟都出宗门游历天下为世人灭除祸害,我冥朝内也是不计其数,所以此次‘通宝大会’势必会盛况空前,冥都便请得了几位名宗人士参会,到时冥王也会派人前来。”城相颇为自得的说道。 “冥王会派谁来?”傅传瑜的面色沉寂了不少。 “这个老夫也不知。” 城相发觉了傅传瑜的异样,u看书 ww.uukanhu 安抚道:“你也不必忧心,距‘通宝大会’还有月余之期,有云清宫和战公子援手老夫相信凶案很快就能告破,你着手准备大会事宜,若还有不妥老夫与冥都帮你疏通。” “传瑜明白,还得相爷劳心,实在有愧。”傅传瑜面色忧忧的说道。 “这几日让民计官多到民间走动走动,凶案的影响尽量在‘通宝大会’前消除了,百姓就是要安抚……” 城相絮絮言教,战天扬却没了心思再听下去,心中闪现了一些奇怪的念头,直到城相离去才收起心思,对傅传瑜问道:“民计官可是体察民情,记录民生的官员?” “大体上是如此。”傅传瑜应道。 “可否传民计官来一问?”战天扬眉头一挑,似有了主意。 “这有何不可,即刻差人传来。” 傅传瑜让部下去传唤民计官前来,战天扬又问道:“何为‘通宝大会’?” 第195章凶案中断 傅传瑜说道:“历代冥尊为弘扬罗川城每隔五年都会向天下发布‘通宝令’组织一次‘通宝大会’,凡天下修士都可携宝参加,可私自交易,也可公开拍卖,由罗川城负责安全和交易的公正,可算是为天下修士创造一个交流的机会。”  战天扬点头道:“如此听来倒也不错,集天下修士于一会,参会之人都可以各取所需,对罗川城的名誉也是极大的提升,不过,罗川城可以保证得了所有宝物安全么?”  “当然是指在罗川城内,出了罗川城就各凭本事了,不过以往由冥尊出面都会请到有名望的宗派人士来镇守,所以极少出过乱子,傅某当然比不得冥尊,请不到能镇守大会的名宗能士……”  傅传瑜自嘲一笑,又道:“所以此次‘通宝大会’本准备着仅限于冥朝境内,傅某自信朝境之内还有能力掌控,没想到冥王竟请到了强如云清宫的宗派前来,想必不日就会向天下发布‘通宝令’,看来罗川城内又将是一次修士界的盛会了。”  “原来如此。”战天扬了然点头。  传唤的民计官此时赶到,没想到却是白来一趟,原来民计官的职位空缺已久,期间都由副官代职,这位民计官上任仅有半年,对罗川城内民计民生还不尽了解,而那位副官因身染寒疾在家休养,不得不再次差人去传呼。  半个时辰后这位副官终于出现在了城主府,在此之前经傅传瑜介绍知道了这位副官名叫敖飞甲,常年体弱多病,虽然尽职尽责但也因此没能从副职转正,当见到来人时战天扬还是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比他大不了几岁,这般年纪就孱弱多病更是让人诧异。  “不知大人传下官前来有何事?”  敖飞甲迈着轻飘的步子走进厅内,身材清瘦,脸色皙白,眼窝深陷,有一对明显的黑眼圈,身上不仅有股汤药味还有一种长期服药所致的阴沉感,这般年纪就这般模样让人见得不由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敖飞甲,你可知近日里城中发生了何事?”傅传瑜发问道。  敖飞甲无力摇了摇头,咳了几声才回道:“下官身染寒疾又加重了几分,这几日卧病在床不曾出门,不知城里发生了何事。”  傅传瑜失望看了他一眼,转而对战天扬道:“战公子有何事便问吧。”  “敖大人,你可知城中有哪些人有私通奸情?”战天扬了当的问道。  “下官不敢,公子直呼下官名讳便可。”  敖飞甲谦卑的告罪,而后又道:“私通者都极为小心,这般掩蔽的事情自然不会让外人知道,民间虽偶有传闻,但真假难辨,且难以查实。”  “城中接连有私通男女被杀,距今五日已死了十人,敖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不论是真是假你都要知道的告诉我们。”战天扬凝重说道。  “有这种事?”  敖飞甲惊的脚下退了一步,脸色更是惨白,孱弱的身体也抖了几抖,余惊未定的说道:“这个……下官是知道一些,可这一时记不全,不过下官都有记录,待下官回去查看后再报于大人、公子。”  “如此也好,要城内你所知道所有有私通嫌疑的人。”战天扬再此提醒。  敖飞甲病怏怏的背影怯怯而去,在朦朦的黄昏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天色已暗,这一天竟没有凶案发生,有些人可该回巢了。  雷鸟的巢不是他的家,没人知道他的家在哪,也可以说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家,更没人知道白天的雷鸟在哪,似乎他只是为黑暗存在,只有当夜幕降临他会准时回巢,除此之外他不会在任何地方存在。  这是一条悠长的街道,不是罗川城里最长的,也不是最热闹的,白天它还有一个祥瑞的名字“康顺街”,取安乐,太平,富足,顺利之意,而到了夜晚它就有了另一个名字“雷巢”,取意只有一个,雷鸟在此。  不论它白天里多么安乐太平那都是代表白天,就如此刻,街道上灯笼高悬、幌旗飘摆,各种呼声欢笑都只是表象,在短短几句客套寒暄中战天扬看出他们已经完成了某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在一声叫卖一通砍价后战天扬知道有个姑娘即将告别纯真,uu看书 .uknsh.在某个角落的某个地摊等待光顾的老头其实接的是杀人的活……  这里在黑暗下散发出五彩缤纷,却都是由邪恶和罪恶编织出的色彩。  这样一个地方有些人是不该来的,战天扬认为蝶舞和姜燕不该来,所以他说服了蝶舞带姜燕回了一白居,有些人则是该来的,可这样的人平日却不会来,譬如,撒屠。  只怕撒屠也是第一次走在这条街上,但对于眼前、身边发生的一切他却习以为常,又或是视而不见。  来到长街尽头,拐过街角是一条黝黑的巷道,在墙脚下坐着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整洁或裸露的人,他们畸形各异但又有着一处相同,目光是一种冷漠的呆滞,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走过会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当战天扬和撒屠他们从这些人面前走过时,这些人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冷漠呆滞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似乎从他们眼前走过的是几个幽灵,但战天扬知道,若非撒屠早一步派人联系,他们是走不过这条巷道的,就算走过去也是要一路踩着这些人的尸体。  在巷道尽头是一扇年代已久的木门,门扇不大但好在很厚实,上面纵横交错的刀伤剑痕没有让它破败,反而透着一股历经厄舛岁月肃穆的威严,更醒目的是木门上的图腾,似鸡似鸟,双翅张开似要振翅腾飞,又似翱翔中正要俯冲擒猎,全身雷闪电掣,如神鸟又似凶禽。  几人来到门口厚重的木门无声大开,撒屠脚下不停跨门而入,战天扬也没多想并肩在侧,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了一个高大十足气派非常的大堂,这里与门外已是另一个世界。 第196章 雷鸟 大堂里亮如白昼,珠宝美玉琳琅满目,烟罗绸缎目不暇接,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四周摆放着刀枪斧具和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怪异兵刃,而在这些兵刃间又挂着纱缦罗账,里面人影若隐若现旖旎无限,传出各种美妙、古怪的欢愉声…… 在大堂正上方是一张奇大的石椅,上面铺满了一种银色鸟羽,闪亮有光酷似雷电,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当然就是雷鸟,战天扬没想到雷鸟竟是一个看上去中规中矩充满正气的人,浓眉大眼,鼻高唇厚,脸庞方正,这样一个人主宰这样一个地方,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在雷鸟两旁站着些奇装异服、面目可憎的人,这便让雷鸟的“正直”显得更加明显、突出。 “哈哈,今天可真是另人意外一天,撒大人,欢迎来到雷巢,自大人到任以来这算是第一次来到我雷巢,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 雷鸟端坐在石椅上根本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旁边不知从何处出来十位大汉抬着五张石椅过来,石椅比雷鸟所坐的小了许多可也有千年重,这些大汉抬的十分轻巧,五张石椅摆在了雷鸟对面,战天扬和撒屠他们正好五人。 既然有座也就没人愿意站着,五人落座雷鸟又说道:“听说来了几位朋友在同大人一起办案,想必就是这几位了,没想到竟都这般年轻,哈哈,后生可畏啊,不知该如何称呼?” “战天扬。” 战天扬也未多礼,只是简单的报了名讳,沙七、梁武和玄也同他一样坐而未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雷鸟的目光在几位身上一一扫过,又哈哈一笑,说道:“不知撒大人和几位到我雷巢是所为何事?想必不是来拿人的吧,我雷鸟手下可从来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你可知城里近日发生的事?” 不知雷鸟是不是对撒屠的秉性早有了解,并没对撒屠不具人情味的态度感到意外,笑言道:“偌大的罗川城里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事,不知大人所说的是哪一件?” 撒屠的脸色冷了下来,一字字的说道:“五天死十人的凶案。” 雷鸟的笑容顿了一顿,依旧笑着,但笑容多少已经有些生硬,语气也略微不善:“这么大的凶案我当然听说了,撒大人为此案而来,莫非是认为凶手在我雷巢?” 撒屠冷漠的摇头,雷鸟目光一闪,又问:“那撒大人究竟为何?” “我们此来是希望你能提供点凶案的线索。”战天扬见二人相持不下,忍不住开口说道。 “线索?” 雷鸟怔了一怔后仰头大笑,似是从未经过如此可笑的事,说道:“这可真是天下奇事,你们办案却要我提供线索,这是什么道理?莫非是要我雷鸟管城中安保么?” “你可知凶案是何人所为?”撒屠的话无情而寒冷。 雷鸟的笑容应声而止,沉声道:“不知。” “当真不知?”撒屠又是一问,语气中含有了杀气。 “绝非我雷巢中人!”雷鸟坐直了身板,刚正的脸上透漏出了他绝不屈服的倔强。 “雷鸟,我不来雷巢并非不敢来。” 雷鸟当然听出了撒屠话中之意,只要他想来他随时都可以来,这样一个地方若时刻都被副城主惦记着,那他雷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脸色不由的柔和了下来,说道:“官有官道,黑有黑道,我雷鸟也绝非蛮不知礼的人,可是撒大人,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线索!”撒屠吐出没有丁点人情味的两字。 “撒大人,哪怕是你想知道城里谁家丢了一只鸡,宰了一条狗,我雷巢的人保准在一个时辰内给你查的一清二楚,可是这件事,我的确不知,你若不信,从今日起我雷巢大门大开随时恭候大人。”雷鸟一甩大手显得光明磊落,在他两旁奇形异服的人发出了一阵骚动。 撒屠凝视着雷鸟,也确定对方的确不知,战天扬忽然问道:“你可知今日城中可有凶案发生?” 雷鸟一怔,随即对身旁的人问道:“有吗?” 那些人低声窃语了一阵,从中走出来一位身穿红绿大袍的人说道:“今日城西有个小娘子被相公打了一顿跑回了娘家,城南一位掌柜责难伙计,被伙计在柴房点了一把火,城北的确死了一个人,不过是个得顽疾而死的老头,杂七杂八都是这些小事儿,没听到有凶案发生。” “你们可知凶案几位死者之间的关系?”战天扬看着这群奇形异服的人,丝毫没有小瞧之心,这些人外表怪异,他们的手段比外表还要怪诞,可就是这些怪诞的手段却掌握着一个地下脉络,旁人难以知道的事对他们而言则是轻而易举。 雷鸟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人直言不讳,又走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说道:“如果我们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几位大人也不可能来雷巢,每天死的两位都是暗地里有私情的。” “可知罗川城里还有些什么人有私通的关系?”战天扬又问道。 那老人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位大人,罗川城里人口百万,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这种关系的没有万人却也不下千对,若大人想要详尽知晓,给老朽半日时间老朽便给大人编排出一个名册来。” “如此就有劳老先生了。”战天扬却之不恭的接受了。 老人面色一僵,没想到对方真的就应承了,话已出口无可挽回,拱了拱手回道:“大人客气,老朽明早便把名册送到大人手上。” 从雷鸟口中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uu看书 .uukanshu 但战天扬并不认为这一趟是白来,心中对凶手开始有了初步的侧写,双方也再无话,几位便起身告辞,刚走到厅口就看到一个小生模样的人惊慌失措的一路飞奔而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战天扬心中一动,驻足望去,那小生奔到雷鸟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不好了,曲小姐,曲小姐死了……” “什么!” 一声厉吼响彻雷巢厅堂,所有人都惊讶的望向小生,雷鸟面色僵硬冷声说道:“你给我说清楚了!” “大人命小的去请曲小姐,小的去之后曲小姐的房间门窗紧闭,小的唤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又不敢贸然打扰,丫鬟说曲小姐今日后晌一直在屋中未曾出门,小的又候了一会心中不安就撬开了一扇窗户,却看到……看到曲小姐已经死了……”小生惶惶言道,说道最后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似乎是有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场面。 战天扬和撒屠惊诧的对视了一眼,今天不是没有凶案发生,可是每次都是先死男后死女,现在女的死了,男的呢? 第197章 雷鸟的女人死了 雷鸟没有家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女人,事实正好相反,能在罗川城的黑夜有统治地位的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但纵使是这些女人也不是谁都可随便进入雷巢,只有在雷鸟传令后她们才能来到这个另她们既向往又惶恐的地方。 有些女人去过雷巢一次后就再也等不到传令,或许连雷鸟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哪些女人来到过雷巢,最近一段时每晚来到雷巢的只有一个女人,曲小姐。 曲小姐名叫曲岚,曾是罗川城里有名的艺妓,她容貌绝美却是卖艺不卖身,让城里无数富甲、公子望红了眼,她最终委身在了雷巢,雷鸟的当然再也没人敢打主意,更是没人敢碰。 然而有人却是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雷鸟的女人竟然死了,死在了雷鸟专门为她搭建的阁楼里。 雷巢瞬间混乱了,雷鸟咆哮着高大的身躯腾空而起扑向门外,那些奇形异服的人怪叫着冲了出去,黝黑的巷道里一道道呆滞的目光充满了恐惧望向上空,他们从没见过自己的主子如此暴怒。 战天扬和撒屠跟在雷鸟身后,飞纵过数条街道前方逐渐幽静,又掠过一片小树林后看到了那栋阁楼,依湖而建,阁楼四周是一圈走廊,一半在湖面上,朱红的栏杆,碧蓝的纱窗,柳枝悠悠,湖水泛泛,这般美景让人禁不住心旷神怡。 来到阁楼前,诡异的气息让景色的优美感荡然无存,阁楼里摇曳着暗暗的灯光,当走进走廊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仿佛敲击在人的胸口,让疾步而行的雷鸟也不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此时阁楼外围了一圈从雷巢赶来的人。 短短的距离在几人脚下走的已经久了些,终于来到屋门前,雷鸟却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抬手一掌拍开屋门,里面的场景不出战天扬预料,床正对门口,床上是一个化了浓妆姿势怪异的裸身女人,她双腿叉开两臂分张似在欢迎雷鸟到来,但是从床面延伸到地面的血迹给这一幕套上了可怖的外衣! “噔噔噔。” 饶是雷鸟这般恶人突然看到这可怖的一幕也骇的不由得后退了三步,瞪圆的双目从刹那的惊骇后变成了无比的愤怒,这不仅仅是杀了她的女人,还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谁?是谁干的?我要把他千刀万剐!是谁——” 雷鸟发疯一样的咆哮,跟来的一众手下远远看到也都怪叫连连,战天扬面色平静的走进屋,忽然问道:“这里的丫鬟呢?” “丫鬟?” 疯狂中的雷鸟怔住了,心绪也因此平静了下来,回身对手下们吼道:“把这里的丫鬟都给我带回来!” 拢聚在阁楼外的人一哄而散,显然,丫鬟们在发现主子惨死后都跑了。 “看来你的确对凶案的凶手一无所知。”沙七在门口对雷鸟说道。 “凶案?” 雷鸟神情一变,望了眼屋内的女尸惊疑道:“这几日发生的连环凶案?那,那……” 那与屋中女尸相应的还死了一个男人,是给堂堂的雷鸟戴了绿帽子的男人,这话雷鸟当然说不出口。 “谁?这个人是谁?是谁……” 雷鸟盯着已死了的曲岚沉声念叨,似在自语又似再问他的女人,与先前同样的问题,但语气已从怒火变成了杀意,女人的死让他发怒,绿帽子则让他直接起了杀心。 “不管他是谁,他都已经死了。” 战天扬在屋里转了一圈,停在床前仔细看着地上血迹,前几次勘察现场他都忽略了血迹,这次他看的很仔细,第一次看出了血迹中的不寻常。 “你如何肯定他已经死了?”雷鸟冷声问道。 “凶手作案会先杀了男人取下*,杀了女人后把*留在女人体内,这样的作案手法顺序不能颠倒,女人死了,男人自然不可能还活着。”战天扬蹲在血迹旁眼神忽明忽暗,似在血迹中找到了意想不到的线索。 “可恶,可恶至极!该死,统统都该死……” 战天扬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刺在雷鸟的心口,他双手握拳吱吱作响,不知是在咒骂凶手还是他的女人和那个男人。 阁楼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雷鸟的手下竟这么快就把逃走的丫鬟抓了回来,战天扬一众人闻声来到阁楼外,三个丫鬟神情惶惶的跪在阁楼前瑟瑟发抖,雷鸟咆哮着走过来:“今天什么人来过阁楼?该死的贱婢,是谁杀了曲小姐?你们竟然敢逃,我毙了你们!” “大人,今天没人来过阁楼,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害了小姐,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丫鬟们伏地哭喊,曲小姐的惨死本已经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雷鸟的凶煞更让她们各个面如死灰,胆战心惊的哭声打破了一方宁静夜色。 “且慢动手!” 战天扬赶上来制止住了雷鸟抬起的手掌,对丫鬟们说道:“你们先起身来,我有话问你们。” “大人有话便问吧,uu看书 .uukansu.o 我们,我们真站不起来……”其中一个丫鬟啜泣道,她们的腿已经吓软了。 战天扬微微叹息一声,问道:“你家小姐可是与谁有私情?” “啊……没有,绝对不会,我家小姐向来极少出门,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绝对不会……”丫鬟惶恐万分,目光不时看向旁边的雷鸟。 “当真没有?若敢胡说我把你们撕了扔这湖里喂鱼!究竟有没有?说!” 雷鸟一声厉吼吓的三个丫鬟瘫趴在地,口中连呼“没有”,战天扬蹲下来对他们缓缓说道:“你们小姐已经死了,你们知道的任何事情的都有可能帮我们找到害她的凶手,你们也不希望你们的小姐死不瞑目对不对?今日可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么?” 其中一个丫鬟低头啜泣不止,另外两个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位说道:“小姐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我们伺候小姐休息后就在房里刺绣,可不知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平日里从没这样过,直到雷大人派人来请小姐,听到来人呼声我们才醒来,然后,然后就看到小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