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六道》 第一章 层峦耸翠,曲径通幽,这山中的景象分外的迷人。(..tw)其时时近阳春三月,天气已然热了起来,不过走在这山间小路上却分外的凉爽。贯良身穿一身青色衣衫,头戴着书生巾,背着一个装书的竹筐,走在这山间的小路上,一时但觉微风习习,鸟鸣幽幽,分外的神清气爽。贯良是到京城去赶考的书生,家中但有老母亲与他相依为命,而如今春闱在即,所以贯良便辞别家中的母亲赶往千里之外的京城。 贯良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家中贫穷,母亲便在贯良幼时,带他到家中附近的河滩,用树枝在沙滩上写字来教贯良识字。贯良也从小聪慧,对于母亲写的字记个三五次就熟记于心,于是母子两一个教一个学,在贯良七岁的时候,贯良母亲便感到自己再也教不了儿子了,于是就倾其所有将贯良送到了附近的私塾,让贯良在私塾里受到更好的教育。私塾先生姓孙名宗廉,原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何时举家迁入贯良家乡,是这里十里八乡都闻名的学问人,见贯良聪明伶俐,爱其才便破例将贯良收入门下。本朝文学鼎盛,孙宗濂除了传授四书五经外,便是教门下弟子诗词歌赋,而贯良于诗赋文章之道更是众人中的佼佼者,时常得到先生赏识。先生见贯良聪慧,平日里便私下教习贯良一些其他的东西,对于贯良期望甚重,而贯良也没有辜负母亲和先生的期望,十三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而如今更是要到京城去考进士。 家中贫穷,贯良自不会像其他学子一样,一路舟车出行,贯良也深知京师遥远,自己一路独步而行,非得早早拜别母亲,提前赶考不可。临走前母亲将他换洗的衣服都放在这竹篓里,又硬自将平日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银两,塞在在贯良的钱囊里。贯良在拜别先生时,先生又私自避着师母将五两银子交给了他,此时贯良身上加上母亲给的三两银子,只要省吃俭用,是完全可以到京师参加这春闱的。 拜别母亲与恩师,贯良一路跋山涉水,走了两个多月,这一日这才走到这座深山当中。先前要翻越此山时,贯良曾碰到山中猎人,知道这山是鼎鼎大名的大别山余脉,更是在猎人的指导下知道翻过这座山,前面就可以说是一马平川了。尽管一个人跋涉在这深山当中,是无比的孤独寂寞,而这山中更有吃人的野兽出没,但是贯良只要一想起家中的老母,一想到这山过后就是一路平川,便不由得生出一身力气来。 这山路崎岖,一路望去,那山峰每每就在眼前,可是走下去,却是始终距离依旧。就这样贯良一个人走着走着,不觉那时光飞逝,眼看日光斜照,竟已是大下午了,要是再不翻越此山,那么有可能就是露宿在这深山里了。这一个人深夜独处深山,想想也不由得害怕,贯良不由得想起了早些时候碰到的那个猎户,那猎户看到他要一个人翻越此山,当时便面露骇异之色,对他道:“先生还是与人结伴而生比较好,这山中妖异甚多,一个人行走恐遇不测。再说已近正午,先生恐怕在日落前走不出这大山。”那时日头尚高,贯良书生意气,看着莽莽大山,心道自己自幼读那圣人著作,加上又年轻体壮,自恃不怕那妖异,便是纵有那猛虎才狼,以自己的体魄也早已翻过此山。当下贯良对猎户的话不已为意,从那猎户打听到进山小径,便自辞别猎户独自往山中而来。 其时天色将暝,夕阳西下,树木将本已不多的阳光遮挡的一干二净,贯良独自一人走在这深山当中,心中也不由的有了几分害怕。尤其是到了现在这时候,这山中似乎一下子热闹起来,不复有中午时分的那种寂静,贯良耳中分明听到了有野兽的唤声。 贯良将自己的鞋子紧了紧,又紧了紧背后的竹篓,加快脚步,想要在日落之前翻过这片大山。由于心中害怕,此时贯良是步履如飞,早已没有了先前进山时那种闲庭信步、观山赏鸟的那种心情了。 不过天不遂人愿,任凭贯良如何的疾步如飞,那天色依旧是暗将下来了,而那山路依然是蜿蜒在这深山当中,不见尽头。眼看这天色马上就要完全暗淡下来,到时一点光亮都无,要是还没翻过此山,那么必定要毙命在此不可了。贯良想到这,不由的一阵神伤,自悔当初为何托大,不听那猎户之言,现在想一想家中的老母,犹自盼着儿子金榜题名而来,而自己却要葬身在这无名深山之中,真是不孝之极。 贯良心中所想,脚下仍是健步如飞,一心往前赶去。路依旧在深山当中延伸,天色也终于暗淡下来了,渐渐的贯良觉得前面的景色越来越黑,终于变得看不到前行的道路了。 贯良停下脚步,心中懊恼不已,正自在那暗叹今日要死于非命之时。突然看到右方出现了一点光亮,看到这光亮,贯良心中不由大喜,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人家在,有光变一定有人家,那光亮想是那定居在山中的猎户,眼见天黑点亮起来的吧。 此时那点亮光便如贯良心目中的一盏明灯,虽然只是微弱的光,但是将贯良心中的希望都点亮了。看着这光亮,贯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它走去,不过深山之中,看起来就在对面的东西往往走起来却要累死人。贯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依旧没有走到那亮光前,那微微闪烁的亮光便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所在,走着走着,贯良终于累了起来,那两双腿便像灌了铅般,再怎么也抬不动了。贯良不由得停下来,随手扶着身边的一颗大树喘息起来,此时他心中甚是绝望,以前看书时也曾看到过“看山一里走来十里”的话,不过那时心中却是不以为意,现在看来书上正是人家经验所结啊。那团亮光看来是离自己不远,但是现在自己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翻过了多少沟沟坎坎,却依然是在近在眼前,伸手却不可得。不过贯良心中仍然存在一种信念,认为自己马上就要到这灯光所在之处,现在要是放弃,等明日人家猎户起来看到自己的尸体岂不是叹息,说自己不能再坚持一分半分,便能活命。 心中有所念,自然便会坚持,不过说也奇怪,自从贯良心中存在这个念头之后,那灯光所在之处竟然是越来越近了。到得离那灯光百来步时,贯良甚至看到了那灯光是从林中的茅屋的纸窗所透射出来的。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景象,贯良心中不由大定,心知自己得救了。随着贯良越走越近,那灯光的所在之处也逐渐在贯良的眼中明了起来。原来这是建在这山中林间空地的一座茅屋,在茅屋边上围着的都是高高的竹篱笆,而在茅屋里燃着的一点灯光将茅屋的纸窗印出一片昏黄。贯良走进茅屋,伸手推开那竹篱扎成的院门,站在院子当中,又借着茅屋透的微弱灯光将自己的衣冠整理了一番,这才在院中大声道:“屋中主人有理了,小生乃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今日在这山中赶路,不幸迷失道路,还望屋中主人,能够让小生借宿一宿,小生当感激不尽,他日必有所报。” 深山旷野,又是天黑,贯良这一番话竟然激起了无数的回声,一时之间,但见四周都飘荡着:“有所报,有所报”的喊声。同时远处更是响起了一些野兽的叫唤,伴随着叫声,贯良更是在黑洞洞的山野周围看到了数点荧荧的绿光。看到这一切,贯良不由感到一阵自内心的恐惧,几步走到茅屋跟前,咚咚的疾扣那门,同时大呼道:有人吗,屋里有人吗?还望屋中主人救救小生一下。 其时,四周寒意盈盈,那几道绿色的荧光竟也是离这越来越近,贯良心中不由更是害怕,心知这竹篱笆可是挡不住这些野兽的,当下再也顾不得读书人的本分了,用尽全身力气朝门上推去。 不料这一推之下,那门竟然虚不受力,一推之下便自打开,贯良一下收不住自己的力道,踉跄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好一会,贯良这才从昏昏沉沉中回过神来,感觉屋里荧荧似有一亮光,抬头定睛看去不由又是一阵惊吓,原来面前正站有一人,那亮光便拿在那人的手中。 贯良揉了揉头,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现这亮光便是那人手中所持油灯出,灯光如豆,淡淡的灯光将那人的样貌在亮光与阴影中映衬出来,分明是一张漂亮可人的女孩样子。 那女孩手持着灯光,看着贯良傻愣愣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良久才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身为一个读书人,有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一女孩子的么“ 贯良闻言一怔,连忙把自己的眼光从女子身上收回,低眉顺目,竟是将平常那种机灵劲全给忘了,依旧是傻傻的坐在地上。 那女孩见贯良如此,又是扑哧一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傻,说不要你看,你就不看,也不知道从地上起来,更不知道介绍自己的姓名。 贯良听得那女子如此一说,已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的情行,不由得一阵尴尬。径自一个骨碌从地上迅爬起后,同时整了一整自己的衣衫,朝那女子做了一揖道:“小姐原谅则个,小生一时惊慌失措,竟是将平日的礼数全部忘记了。还要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说完,又朝那女子做了一揖。 那女子见贯良口称小姐,又向自己连做两揖,连忙侧身避过,道:“小女子可不敢自称小姐,再说要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家小姐,要是我,我才懒得理你呢“。说罢哼将一生出来。 贯良闻言朝那女子看去,但见灯光下,那女子面靥如芙明眸闪动,但穿着打扮,却能看出是一丫鬟装束。贯良心念闪动,虽然对方是一丫鬟,却仍然不愿失去礼数,当下又是一揖道:“还请姑娘引见你家小姐,让小生当当面谢过“。 那女子又是抿嘴一笑,暗黄的灯光下,竟然将她映衬的笑靥如花,竟是分外的明艳动人,让贯良不由得一阵心神晃动。那女子笑过后,伸出那只未拿油灯的手,朝贯良芊芊一指虚点过去道:你这人说你不笨,你又笨,说你识礼数,你又不识礼数。你可听闻大家闺秀有在半夜与男人相会的么。 贯良闻言但觉脸上一阵热,连忙道:小生不敢,小生不敢,多谢姑娘教训。 那女子似乎觉得一直拿着盏油灯累了,便将油灯放在附近的桌子上,同时一指桌子边上的椅子,笑着道:这位小生,还请你坐下吧,站着也不嫌累。 贯良也觉得自己身上一阵疲倦,见女子如此招呼,也不推脱便自坐在椅子上了。 那女子见贯良坐下,道:这位小生,不知道你可否饿了“ 贯良见那女子一直称自己叫这位小生,心中着实尴尬,忙道:这位姐姐,小生名唤贯良,您直呼我名字即可。“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唤贯良,不过你这贯良倒会套近乎,从小姐,到姑娘,如今已经叫我姐姐了。 贯良听得女子如此一说慌忙站了起来,道:贯良失礼了,与姐姐相处至今,竟然不知道姐姐姓甚名谁,还请姐姐告知小生。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山野中人,又是人家小婢,岂能有姓名,你但叫我小荷即可。 贯良连忙朝那女子一礼道:贯良再次谢过小荷姐姐救命之恩。 小荷又是微微一笑道:你休要谢我,说了救你之人来是我家小姐,明日你但谢她不妨。 贯良连忙正色道:不管是你家小姐还是小荷姐姐都要谢过,贯良今日能苟全性命,都是托两位小姐所赐。 小荷道:你这人礼数真多,我看你身上东西不多,应该饿了吧。 贯良方要推脱自己不饿,此时自己的肚子突然咕噜噜一叫,深夜当中本自寂静,这咕噜声竟是听起来分外响亮,听得此声,贯良不由面红耳赤,但想有一个地缝好让自己钻了进去。 那小荷听到贯良肚子鸣叫,并没有笑话贯良,而是道:“你看我真是失礼了,只顾着与你说话,竟是将那饭菜忘记端上来了。你还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朝附近的门帘走去,不大会便将一饭蓝带来。那饭篮一打开,贯良现里面饭菜竟是十分丰盛,2碗米饭一大碗菜,更是有一碗汤。小荷将饭篮打开后,便自将里面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又从里面取出一双筷子放在贯良的身边道:你快些吃吧,不够再找我,想你又渴又累,还是不要急着吃饭,先喝喝汤吧。 贯良听着小荷之言,心中一阵感激,加之口中实在干渴,当下也不推迟,端起那碗汤便喝了起来。那汤入口甘甜,一口下肚竟然让贯良精神一震,喝过之后更是口中回味无穷,贯良也猜不出这汤是如何做成的,但想一口便要将这汤喝下去。 小荷见贯良如此,道:公子不需心急,这汤屋里还有,你还是先吃饭吧,要不然汤把肚子撑饱了,人过会还是会饿的。 贯良闻言一阵赧然,便举箸夹起菜来,这菜入口爽然,竟是贯良平生没有吃过的东西,贯良不由在心里暗赞这做菜之人的兰心惠质起来。 在贯良吃饭的时候,小荷就一直呆着边上看这贯良吃,不时露出一点笑意来,这让一边吃饭,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看她的贯良极为不自在,不过好在饭菜可口,要换在平时被一女孩子如此注视,贯良一定会面红耳赤的吃不下饭来。 等到贯良吃好饭,小荷又为他上了一杯茶,这才对他道:公子,家中都是女眷,实在不方便公子借宿,所以还请公子谅解,就在这椅子上安歇一晚。 贯良闻言道:“小生能求得一宿身之地便已知足,安敢有所要求,小荷姐姐但请歇息,我便自在这椅子上呆一晚也“。 小荷微微一笑道:“那公子自便,我也去歇息了。说罢便将贯良吃剩下的碗筷放在篮子里转身离去“。 贯良坐着椅子上,回想着今日遭遇不由恍然如在梦中,正在思索明日将如何感谢这家主人时,忽见小荷手持一床被子走到他跟前道:“公子,深山之前,夜露深重,我家小姐特意托我将这床被子带给公子,也让公子晚上好有东西御寒“。 贯良起身接过被子,心中不由大是感动,一时间竟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憋出一句话:“谢谢“。 小荷看到贯良这样子又是一笑,也没有答话,便自离去。 灯光如豆,蓝焰荧荧,贯良手捧着被子,忽觉一股香味盈鼻,刚才小荷在的时候,贯良还以为是小荷身上的味道,现在小荷走了,贯良这才蓦然现香味竟是这被子所出的。这一现让贯良心中猛的一跳,心知这被子肯定是女子平时所盖,所以才会沾有那女子的香味,只是不知道这被子到底是那小姐所用之物还是小荷所用之物。一念至此,贯良心中又是一阵大跳,刚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变得心潮澎湃起来。 贯良注视着灯光,手抱着这被子,也不知道辗转了多少次,这才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章 大概是昨日甚是劳累,贯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是觉得脸上被阳光照射的有点火辣,这才在睡梦中醒来。待得睁开双眼,贯良这才现自己昨日抱着睡的被子已经盖在了他的身上,而晒醒他的阳光正是透过茅屋打开的门照射过来的。贯良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抱住,这才起身,又往四周看了看,现屋里小荷竟然不在。贯良心中一急,自幼学习诗书礼仪的他又不好去内屋找人,只好喊道:小荷姑娘,小荷姑娘,请问下你在不在。 他这喊声极大,就像昨日一样,登时整个山中回荡着他的声音,彷佛是无数的人跟着他一起喊话似得。 话音刚落,贯良还待再喊,便看到小荷的身影由远到近,匆匆的走进了竹篱笆围成的院子。 看到贯良手抱着被子傻愣愣的站在那,小荷责怪道:“呆子,你又在吵什么,将我和我家小姐都惊着了,你不知道这山中回响大么”。 贯良一阵尴尬道:“我没有在意,只顾着喊你了”。 小荷走到贯良面前,将双手往前一伸道:“拿来”。 贯良一怔道:“什么拿来”。 小荷柳眉往上一挑,杏目圆睁道:“呆子,你是真傻么,我说的是你手中的被子,你还想抱着女孩子家家的被子到什么时候”。 贯良一听之下,双手便像捧着一大堆热炭似得,慌忙将手中的被子递给小荷,口中更是呐呐不敢多言。 小荷伸手接过被子,转身往内厢房里走去,过了不大会,贯良便看这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贯良还在,小荷道:“呆子,你不出去走走么,外面山花烂漫,春guang媚好,可是非常适合你们这些读书人哟”。说罢,朝外走去。 贯良傻傻一笑,跟在小荷后面,也走了出去,但觉视线中小荷背影,分外的婀娜动人,那走路的姿势分明就是书上所说的那种弱柳扶风的样子。 往前走了一阵,前面的小荷似乎感觉到贯良在跟着他,也不回头,道:“呆子,你要是跟着我,呆会见到我家小姐可不要大声说话,那样会惊着我家小姐的”。 贯良微微一愣从小荷的背影里回过神来,同时心中一阵自责道:“贯良啊,贯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一个女子就这样魂不守舍的,白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啊”。不过虽然心中念叨着这些,口中却是道了个:“好”。 不过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一下子变得光风霁月起来,看向小荷的目光纯净无比,浑没有一点其他心思在内了,而现在贯良眼中这青山变得分外的绿了起来,而一处处点缀在其中的花儿更是分外的美丽。 一路跟着小荷,循着着幽深的小径,向密林中深处行去,贯良也不知道随着小荷,七弯八拐的拐了多少次,依旧是在密林中穿行,贯良心中一阵郁郁,正自抱怨间。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已经穿出了山林,来到了山脚下了。而横在贯良面前的正是一条不大的小溪,在小溪的两侧都是桃树,此时满树桃花盛开,从远处看去便像是漫天的彩霞,煞是可爱漂亮。 不过如此美景却也让贯良心生疑惑,问道:“小荷姐姐,请问下,这已经到了五月的天气,此地怎么还是桃花盛开呢”。 小荷回眸一笑,道“:贯公子可是才华横溢的读不曾听说白乐天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诗么”。 贯良闻言双颊一红,竟是无从反驳小荷的指责,当下胡乱找了个话题道:小荷姐姐,怎么没看到你家小姐呢。 小荷哂道:“我家小姐自有我家小姐的去处,贯公子,你还是自己找寻吧,我先走了”。说完,向前袅袅而行,不大一会竟是消失在桃林之中。 贯良看在小荷消失的背影一阵愣,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她了,突然间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不过她既然让自己找寻,那就自己找罢,顺便也可以一看这桃林的美景。 朝着桃林,贯良信步向前,离那桃林愈近,但觉那芬芳越是浓烈,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一簇簇、一树树的桃花分外的美丽。微风拂面,随风来的不但有那盈鼻的幽香,还有那片片飞舞的花瓣,让贯良情不自禁放松自己,沐浴在阳光微风花海当中。 在桃林中信步前行了数十步,贯良一阵心旷神怡,面对如此美景,心中但有在此终老此生的感觉。正在欣赏桃林美景时,贯良突然现前面不远处,那一树桃花颤动的甚是厉害,贯良心中一阵疑惑,便向那树下走去。待得快走到那桃树时,贯良才现这树颤动的如此厉害,竟然是一女子在树下摘花,不过刚才离得远,这一树的桃花繁密,竟是将那女子的身影遮挡的一干二净,以至于贯良走到面前才现是这女子在摘花。 那正在摘花的女子,似乎也感到陌生人的接近,早已放下手中下拉的桃枝,像一只受惊的鸟儿向别处行去,但留给贯良一个淡蓝色窈窕身影。 贯良看着那女子的身影,突然想起小荷说过她家小姐便是在这桃林之中,不由心生一阵激动,向那女子前行的方向追上去,同时口中喊道:“小姐留步,小姐留步,小生有话要对小姐说”。(..tw无弹窗广告)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贯良的呼声,稍稍停了一下,回过头来朝贯良望了一眼,旋即又转头向前而去。 便是那一回眸,让正在奔跑的贯良,浑身一震,顿时停了下来,便是心跳似乎也随着这一回眸停顿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那是一种即便是整个桃树林,所有灿烂开放的桃花也比不上的美,一种让贯良自相形秽的美。 贯良注视着那女子淡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这桃花林,但觉浑身一阵无力,心中更是产生了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他现在已经完全提不起精神去看那灿烂的桃花了,只盼能遇到小荷,能够带自己回去,好让自己能够尽快离开这里,他生怕自己留在这里便会想起那女子,想起那令人灵魂颤动的美丽。 不料这桃花林看似不大,但是要找起人来却是极其困难,贯良在里面转了好久,不但连小荷没找到,便是方才那极其美丽的女子也踪影全无。 微风,花瓣,贯良独自站在这桃树林,心中莫名的涌现出一种寒意,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炎炎艳阳之中,贯良仍是禁不住打了一阵寒战。不过这莫名的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那寒战一打,顷刻间贯良仍觉得身上又复有阳光照射下的暖意了。 贯良正待再寻找一番,此时耳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贯良侧耳倾听,但觉得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却正是方才离去小荷的呼声。贯良转向声音的来处,便看到小荷的正在朝自己的方位走来,不过似乎还没现自己,贯良连忙朝着她挥手喊道:“小荷姑娘,小荷姑娘,我在这,我在这”! 小荷看到贯良,连忙快步朝他走来,责骂道:“你这呆子,怎么走路也不会啊,我只是加快了点脚步,你就跟不上了”。 贯良一阵语塞,本来论口舌他便完全不是小荷对手,好半响才道:“这桃林到处都是桃树,现在桃花又多,你往这树林深处一钻,我根本就找不到你嘛”。 小荷笑道:“算你有理,我就不跟你说了,我说呆子,你刚才是不是跟我家小姐碰面啦”? 贯良心弦如同猛的一下被小荷扣起,铮的一声提了起来,轻道:“我刚才是碰到一极美丽的姑娘,难道那就是你家小姐么”? 小荷惊咦一声道:“原来你没和我家小姐说话啊,刚才我碰到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说贯公子正在桃树林,怕你不识回家的路,所以叫人家来接你的“。 贯良心情一阵激荡,道:“你家小姐真是如此说道“。 小荷白了贯良一眼道:“难道人家还会骗你么,我又不是你们这种负心薄幸的书生“。 贯良但觉心中生出一阵恶寒,道:“小荷姐姐,难道所有读书人都是被你这么看待的么“? 小荷眉毛一扬,质问道:“难道你们这些酸秀才还有几个好的?哪个不是负心薄幸的很啊“。 贯良朝小荷连做几揖道:“小荷姐姐,求求你了,贯良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还请小荷姐姐带路“。 小荷看着贯良,抿嘴一笑道:“那就请跟好我了,这次要是丢在这荒郊野外了,可没有人再来找你了“。 贯良忙道:“那是,那是,还请姐姐先行“。 小荷白了贯良一眼,袅袅娜娜的向前走去,一路上,贯良都是问东问西的,不过小荷大概心情好,对于贯良的提问都是知无不言。 在小荷的带领下,贯良很快就回到了茅屋所在之处,看着那竹篱笆围着的茅屋,贯良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 见贯良叹气,走在前面的小荷回过头道:“呆子,你叹什么气,难道以为我还带不回来你么“。 贯良一听双手一阵乱晃,促声道:“小荷姐姐,我心中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小荷斜视了贯良一眼道:“料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其时从桃花林回到茅屋这,日头已经渐渐移往中天,五月正午的阳光,将贯良的影子投射的又短又小,贯良抬头看了看,又往周围扫视了一番,冲着正要跨步进茅屋的小荷道:“小荷姐姐,请问从你这翻过此山,还要走多久,现在走,在天黑之前还来得及出山么“? 小荷闻言,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便要想走,果然你们这般读书人一样的负心,我家小姐救了你,你还没道声谢,就想走啦“? 贯良闻言一阵苦笑,指天誓道:“皇天在上,我贯良绝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只是贯某还要上京赶考,怕在这耽误了行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见小荷还待再说,贯良又道:“小荷姐姐,你不如现在就去给我引见你家小姐吧,好让我好好谢谢于她“。 小荷小嘴一撅,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之色,哂道:“你想见就见,我家小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人么“。 贯良听小荷如此胡搅蛮缠,不由心中一阵纠结,不过与小荷相处这么久,也知道她并无恶意,所以也不去分解,只是不做声。 小荷见贯良不答话,当下便道:“那你就在这等我,我去禀报给我家小姐去“。 贯良忙道:“好,多谢小荷姐姐,那贯某就在这等你回话了“。 贯良在外面站着,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挂在中天的日头,慢慢移向西边,而进取禀报小姐的小荷还是没有出来。在这烈日下站了不知多少时辰,贯良不觉又渴又饿,身上更是疲倦不堪,要不是秉承着读书人的气节,而贯良从小性格便一向隐忍外,贯良早就闯进茅屋歇息去了。 就在贯良昏昏沉沉之际,他忽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袖,睁眼看去,正是小荷,贯良微微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小荷姑娘,你总算来了,贯某总算是没有在被这烈日给烤死“。 小荷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道:“你这人还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说完递给贯良一个杯子,续道:”你且喝下这东西吧,对你有好处的“。 贯良闻言接过杯子,继而又一饮而尽,但觉入口甘甜同时一股凉意随着那东西下肚转遍全身,顿时方才的所有饥饿干渴疲劳的感觉都一扫而空,同时一种异常灵沁的感觉涌上心头,让贯良只想大呼一声痛快,只是那杯子中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何物所为,竟有如此功效。贯良强自忍住向小荷打听这东西究竟为何物的话,将手中的杯子还给小荷,道:“小荷姐姐,多谢你了“。 小荷接过贯良还过来的杯子,朝贯良微微一福,道:“贯公子,还请你跟我进里屋去吧,我家小姐正在里面等你“。 贯良将头巾正了正,又将衣衫整理了一番,心中思忖一番自己应该没有失礼的地方,这才朝小荷一伸手道:“还请小荷姐姐带路“。 贯良本以为这茅屋进去就是那小姐的闺房,不料进去后,连过了两间房,这才到那小姐闺房之外。 小荷停在闺房门口,又朝贯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敲了敲那闺房的门道:“小姐,我已经将那贯公子带进来了“。 小荷话声刚落,贯良便听得里面传来了一声柔腻无比、娇弱无比的声音道:“你将贯公子带进来吧“。 虽是短短的一句话,贯良但觉的自己一生中,从来未曾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这声音便是比起那天籁,想想也不应该差多少。贯良曾经在听先生孙宗濂讲解论语时,对孔子闻邵乐三月不知肉味,大为不解,现在听着那小姐的声音,贯良但觉孔子说的话,还不足以形容那声音,那便是用尽天下的美词,也难以赞美的声音。虽只是短短一句,便已经让贯良终生难忘了。 第三章 贯良便如着了风魔般,随着小荷走进那小姐的闺房,他现在心中但想着,那小姐回眸一望的绝世容颜和那天籁般的声音,哪里想过寻常人家小姐的闺房,哪是男人能轻易得入的事情。 小荷看到贯良呆呆傻傻的模样,扑哧一笑道:小姐,你看这书呆子,还没有看到你就痴成这番摸样。 小荷虽是轻声一笑,却如那雷霆贯耳,登时将贯良从刚才的痴迷中惊醒过来,贯良微微吸了口气,将自己的心神定住,这才看到自己已经站在那小姐的闺房当中。而适才心中一直痴迷的那女子,此时正站在房间的纸窗边,几缕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投在女子淡蓝色的衣衫上,看上去是无比的动人,彷佛与窗外的春guang交织成一幅完美无暇的图画。 贯良忍不住偷偷看了那女子几眼,每次看罢又深自后悔,彷佛这样做便是亵du了那女子一般。 良久,贯良这才鼓足勇气对着那女子道:小姐,贯良有礼了,在这里,贯良要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那女子似乎被贯良的声音从图画中惊醒,轻轻的“嗯”了声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贯良心神又是一阵巨震,要说前面在桃林中那一眼,只是远远的一望,而现在的这一回头,却是将那女子的容貌,真真切切的呈现在贯良眼前,那容貌便如新树堆雪,清丽无比,又如那清早的朝霞、明艳方人。 贯良但觉自己的脸轰的一声,烧的火辣辣的,竟是低下头再也不敢对视着这绝世的容颜。 那女子看了贯良一眼,淡淡的道:贯公子,你不必多礼,出门在外,谁能不有个急事,能够帮你也是一个缘分。 那女子淡淡的一番话,便如一把大锤猛的锤向贯良,将贯良心中原本存有一丝的才子佳人相会的幻想,击打的丝毫全无。贯良但觉心中一痛,也不在乎自己在这女子心中的形象会如何,猛一抬头,冲着那女子正色道:这救命之恩对于小姐可能小事,但是对于贯良却是没齿难忘的大恩。 那女子展颜一笑,这一笑彷佛让天地都跟着朗然起来。 看着那女子的笑颜,贯良又是一阵心神颤动,整个心神彷佛要迷醉在那女子的笑颜当中,险些又要不可自拔;只是现在贯良心中却是有着一缕抗拒,心底中暗自道:“贯良啊!贯良!别自作多情了,这女子就是无意救你而已”,这种念头一起,贯良的眼睛又回复到往昔的清澈。 那女子彷佛现了贯良心中的变化,轻笑过后,这才道:“贯公子可能误会小女子的意思了,小女子还请贯公子多多谅解”。 贯良闻言又是一阵激动,方才心中存下的一丝抗拒,顿时烟消云散,只顾得在心中喊道:“她、她向我道歉了。。。。。”,心中如此想念,贯良一时竟是忘了该回那女子的问话。 那女子见贯良这般摸样,抿嘴一笑,道:“贯公子,你没什么事吧”?话声想起,贯良依旧没有反应,那女子又追问了几声,贯良这才“啊!”的一声,从激动中回过神来。 贯良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不知为何。他此时心中似乎隐隐又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贯良转眼瞧向四处,这才现带路的小荷已然不在,不过这一现又让贯良心中稍微一定,心道:“要是小荷在这,看到我居然没有回答她家小姐的问话,估计早就骂将我起来了”。贯良心中念头百转,已然将该回答的话组织好了,道:“贯良没事,小姐有什么要问贯良的,尽管问好了”。 那女子又是抿嘴一笑,道:看来贯公子将我看做是官府中人了。.tw[] 看着那女子如花般的笑靥绽放在自己眼前,贯良“啊!”的一声,解释道:“贯良绝无此意,只是尊重小姐而已”。 那女子轻点臻,道:“小女子甚是奇怪,贯公子怎么深夜当中要过此山呢,难道没听说过这山中有女鬼吗”,说罢,伸出双手,朝贯良做了一个女鬼抓人的样子,只是她娇靥如花,便是做起鬼脸来,也尤为可爱。 贯良强自忍住心中的笑意,道:“这事说来话长,贯良本是去进京赶考的书生,因家中贫穷,无力支付车马之费,只能徒步赶路。昨日经过此山时,已是中午时分,路上碰到猎人相劝,要贯良在第二日早晨过山,以免遭遇不测,贯良自恃年轻力盛,自是没将那猎户之话放在心头,所以有遭此险。”说罢,贯良看了一那女子一眼,突然脱口而出道:“不过如果女鬼都如小姐一般漂亮,贯良便是死了也愿意“,此言一出,贯良深觉孟浪,生怕那女子转身离去,不在理睬自己,心中甚是惴惴不安。 那女子闻言一阵忸怩,脸上便如飞起两抹红霞,顾左右而言他道:“公子,今日恐怕又要耽搁一晚了,你看这天色也将暗淡下来了,想来今日又翻不过此山了“。 贯良见那女子没有生气,心中悄然松了口气,透过纸窗看了看外面,那天色确实已经暗淡下来,便道:“看来贯良又要打扰小姐一晚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女子听闻读书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公子平日可曾下棋”? 贯良忖道:“好在平常陪先生下过棋,要不然真出丑了”,当下朝那女子一笑,道:“略微会,只恐不精通,贯良也就是闲暇陪着先生手谈过数局,只怕要在小姐面前颐笑方家了”。 那女子浅浅一笑,道:“公子谦虚了,眼下无事,公子何不与小女子手谈几局,也好渡过这无聊时光”? 贯良微微一笑,道:“单听小姐之言,贯良无不从命”。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公子稍候,我去唤下小荷”,继而朝向外面喊道:“小荷,我和公子要下棋,你且到书房准备好棋局茶点”。言罢,续道:“贯公子稍候片刻,小荷应该马上来了”。 贯良还为来得及回答,便听得小荷在外面应了声,不大会便看到小荷进屋道:“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那小姐点头应了声:“是”,便向那屋走去,小荷见自家小姐走了也忙跟在她后面,同时不忘打击贯良道:“呆子,你跟紧了,别又跟丢了”。 贯良实在是有些害怕这小荷,当下连忙诺诺应是。 走在前面的那小姐似乎听到了小荷埋怨的话,停下来,转头轻喝道:“小荷,休对公子无礼”。 小荷听到自家小姐责备,心中一阵委屈又不好再对贯良进行言语压制,只能是趁着自家小姐回过头去,这才恨恨的对着贯良做了一鬼脸。 贯良见到小荷如此受憋摸样,一股笑意再也忍不住在脸上绽放起来,险些就要笑出声来。 小荷看到贯良如此摸样,朝贯良恶狠狠的比划了个手势,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紧随着主仆二人走进了书房,贯良方一踏进书房,便是暗暗一阵惊叹,原来这书房内墙靠着一书架,那书架上满满都是书籍,而在靠近书房窗户边上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古琴和一个香炉,在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吴道子的画,显得主人极是喜欢吴道子的画风。而小荷所准备的棋局便设在屋子正中央,在棋局边上又安排有一张茶几,上面放满了时新水果,有贯良见过的,不过大部分还是贯良没见过的。.tw[] 贯良还在感叹这书房主人的兰心蕙质时,便听到那小姐朝自己做了一个请坐下的手势道:“公子还请坐下,我们现在便开始如何,不知道公子是要执黑,还是执白”? 贯良连连拱手,一阵谦虚道:“我棋力低下,小姐便饶我先”。 本来贯良这话只是谦虚之言,他本自以为那小姐要猜子才行,哪料到那小姐微微一笑,显得极为自信道:“那公子就先行罢,公子请坐”。说完自己坐下,同时小荷也将双方的黑白棋易位。 贯良见那女子既然让自己先,也不好推让,从棋坛抓起一粒棋子,那棋子入手温暖,材料非金非玉,更有一股幽幽香味,竟是猜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不过尽管心中惊讶,贯良仍是按照规矩在棋面是贴上二子。 只是那小姐棋力果然精深,贯良才下了几子便知道她的实力了得,随着时间越长,贯良便觉下的越是束手缚脚的,每一落子都要思虑良久。 再看那小姐却是轻松的很,贯良每次落子后她便飞快补上,似乎不用思虑一般。 这下围棋极是消耗体力,还未下到一半,贯良的身上的衣服便被汗湿了,对他来说平日相对的棋盘对手也就是先生而已,几时能碰到如此对手。不过贯良自小意志坚定,性格中更是隐忍过人,其实这也与他的出生有关。贯良父亲死的早,孤儿寡母的,从小便受人欺负,被人骂做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小孩。每次其他小孩如此谩骂他,贯良都要和那些小孩子打上一架,不料那些小孩子都是拉帮结派的,所以每次贯良都是吃了大亏回来,回来后贯良还要面对母亲疼惜的哭声,所以到得后面,贯良便直接一忍了事,不到自己能出招制胜的时刻,贯良便绝不出手,同时即便是被别人欺负,他也绝不求饶,这自小的遭遇,其实也养成了他极为隐忍的性格。现在贯良虽然看出局势大为不利,仍是不愿放手,要是换了他人早就是一推棋盘,认输了事了。 一边的小荷看着贯良如此吃力,心中生出几分不忍,轻轻的在贯良边上唤了声:“贯公子,你可曾要吃点东西”。 不料贯良入局甚深,对于小荷的唤声压根是没听见,只是手中拿着棋子,在心中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救局。 小荷还待在喊,便被自家小姐阻止道:“小荷,你没看到公子正在专心棋局么,你这般喊他是没用的”。 小荷小嘴一撇道:“小姐,你怎么就让贯公子如此劳累呢,这下棋也太耗费精神了”。 那小姐微微一笑道:“下棋之道本是如此,贯公子料想平日读书也是这样,你担心他做什么,如果贯公子同意,我便将你送给贯公子使唤如何”? 小荷一阵黯然道:“原来小荷在小姐心中,便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事,这事便是我想去,那又如何,世间事,不如意者太多,不是我能想便能做到的”。 那小姐脸色一片凝重道:“只要你心中愿意,我便是拼尽所有力气那又如何”。 小荷长叹道:“小姐,早在数年前,婢子已经不存此念想了”。 那小姐微微一叹道:“也罢,这些年是我亏待你了,只是数年前的事情,换上今天我也一定会这样做”。 小荷闻言一阵黯然,不再做声。 说话间,那厢贯良又下了一子,不过依旧是被那小姐轻松破去。那小姐似乎是不愿意再跟贯良下了,在这一子上已然是与中盘遥相呼应,眼看贯良一条大龙便要被屠,面对如此绝境,贯良自知再想也是无用,不由长叹一声,推坪认输。 贯良输棋后,一阵意兴阑珊,他平日不是这种拿得起放不下之人,但是这盘棋,尤其是跟着这位自己倾慕之人所下的棋,心中却有输不起的念头浮将上来。 那小姐看到贯良一派意兴阑珊的样子,便道“:公子现在可是不舒服,何不如让小女子为公子抚琴一如何”。 贯良见那小姐如此说道,也不愿意人家误会自己是心眼狭小之辈,忙点头应是。 那小姐端坐在放琴的长案前,又用手试了试声音,不大会便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而小荷则将长案上的檀香燃起,又服侍在她边上。 琴声悠扬,十分悦耳,那小姐弹的竟是曹操的短歌行,听着那小姐的琴声,贯良也不由的在心中默念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 一曲既罢,贯良犹自沉浸在优美的曲调当中,半响才道:“小姐兰心蕙质,这琴已经天上天下难的听闻了”。 那小姐听得贯良夸奖,微微一笑道:“公子休得夸奖,小女子只是随意弹弹罢”。 贯良长叹一声,想起方才所输的棋局,再契合这女子的琴声,不由道:“小姐只是随意弹弹,便有此等境界,要是用心去弹,料想天下的琴师都要去改学其他营生了”。 那小姐微微一笑,也不接过话头,倒是一边的小荷道:“贯良,你真会胡说八道瞎吹嘘,小心我揍你”。 贯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事实如此,贯良岂敢夸张”。 小荷现在也不知怎的,看到贯良心中便觉不爽,见贯良敢顶撞她,心中一怒,待要飞身找贯良麻烦,已被她小姐拦住。 贯良看着那小姐坐在长案前的窈窕背影,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勇气道:“小姐,贯良与小姐相处已久,还不知小姐芳名,不知小姐愿意告诉我否”。这话一说完,贯良心中便是一阵激动,生怕那女子开口拒绝,心中竟是患得患失起来。 那小姐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道:“荒野之人,这名字不提也罢”。 贯良但觉心头一股热血上涌,道:“小姐可是看不起贯某么”。他说出这话时,心中已是一片酸楚,如果这女子又要拒绝,贯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起,在这女子身上,他身上的隐忍性格便如被风刮走了。 那小姐又微微拨动了一下琴弦,道:“也罢,那我将名字告诉你罢了,我本姓王,名惜君,你唤我王惜君便好”。 贯良在心中念叨了几遍王惜君,又联想起方才王惜君弹奏的短歌行中的思念之意,此时心中一片酸楚,道:“君在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惜君,惜君,小姐名字亦是如此动人,只是不知道小姐惜的是何人”。 王惜君还未回答,一边的小荷已经抢白道:“总比你这贯良好,请问你的良心是一贯一贯的么“。 贯良苦笑一声,并不作答。 王惜君看了小荷一眼,朝向贯良道:“小荷,休要胡闹,贯公子的名字有父母所取,父母之言岂敢言错”。 她这话便像是向贯良解释,她并没有其他人思念,听得王惜君如此之言,贯良心中又是一动,对着美丽之极的女孩更加的欣赏。这女孩子彷佛便是美丽和智慧的化身,完美的让贯良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这个女孩子是真实的。 看着贯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王惜君微微笑道:“公子,可是看到小女子脸上长有一朵花”。 贯良不假思索的道:“不,你的脸便是全世界所有的鲜花加起来也没有这么美丽”。这一句话一出,贯良便觉得有点后悔,心道:“这美丽之极的女子一定会在责怪自己的孟浪的”。 不料,王惜君俏脸一红,竟是害羞的低下头来,不过这娇羞之色又让贯良一阵目眩神摇。娇羞罢,王惜君抚了抚琴身道:“琴名惊雷,乃是前朝,蜀中名匠所制,流转至今也有几百年了,我得到这琴也有多时了,公子,你还是第一个听到惊雷弹奏之人”,说罢,陷入沉思之中。 贯良望向那古琴,果然便看到那琴身上用金丝镶成两个篆字:“惊雷”,心中更是知道这惊雷乃是蜀中制琴大匠雷威所制,世上一向流传甚少,估计便是皇宫大内也看不到一二,不料自己在这深山当中便能看到。再看上四周墙壁,上面挂的几幅吴道子的话,无疑不是精品,自己都是只听过不曾见过的,中对面前的王惜君更是感到十分高深莫测,而这茅屋所处又是在荒郊野外,贯良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寒意。 王惜君似乎觉察到贯良心中变化,淡声道:“贯公子,其实我是有千年道行的女鬼,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贯良脸色一变,强自镇定,道:“小姐在乱说了,小姐如此美丽,又怎么会是女鬼呢”。 王惜君柳叶眉稍稍往上一挑,道:“难道贯公子不曾听说,但凡女鬼都长的很漂亮吗”,说罢,将自己的髻打散,扑头盖脸的披将下来,颤声道:“难道公子真不怕我是女鬼吗,我可是会吸人精血的”?只是她容颜俏丽,即使是披头散,依然减不了她半分美丽,而说话声音更是娇柔动听,怎么也难以叫贯良心中生出骇意。 贯良看着王惜君,不禁莞尔道:“小姐,你要真是女鬼我也不怕,天下有这么美丽的女鬼,怎么能不叫人想念”。 王惜君回过身子,将头重新盘好,贯良望着她窈窕的身影,但觉她举手投足间,都是十分美丽,这一盘更是显得七分美丽、三分雍容,让贯良心中又是一阵惊艳。 盘罢,两人又手谈了几局,直到深夜,王惜君这才道:“公子,暂且休息,我已经叫小荷备好床铺”,说罢,便唤小荷带贯良去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贯良方一起床,王惜君又是叫小荷来请贯良下棋,下棋后便是吟诗作画,两人花前月下,一连数日俱是如此。 王惜君的爱好甚多,无论是琴棋书画,都是十分了得,贯良每日与她吟诗作画,弹琴下棋,竟是不知不觉间连呆了数日。这一日起床后,贯良这才醒悟还要去赶考,便想要离去,只是看着王惜君,他心中便生出一分留恋,竟是舍不得开口。 王惜君极是聪明,贯良如此自是知道他心中之意,当下道:“公子上京赶考那是大事,陪我下棋画画,这些只是陶冶情操而已,还望公子自量”。 贯良闻言一震,对于王惜君更是难以舍别,良久才道:“好,那我便去了”。说罢将竹篓一背,心一横便待上路。 王惜君见状忙道:“公子,我唤小荷来送你过山,她极为熟识这山中状况”。 贯良也没多想,道:“也好”。 王惜君道:“小荷应该就在院子里,公子,我们走罢”。 出得门来,果然小荷正在院中,主仆两一番对话,小荷道:“贯公子,我们走罢“。说罢自向前带路。一路无语,待得小荷将贯良带出深山,小荷这才道:”贯公子,你一路北行,便是河南路境内了,我便不相送“,说罢也不理睬贯良,扭头自顾而去。 贯良一阵无奈,尚不及答谢,小荷不知怎的已经消失在贯良眼中,当下只能苦笑一声,往北而去。 第四章 贯良辞别王惜君主仆二人,一路北行,翻山越岭,不到数日便来到了河南顺德府境内。昔日,贯良辞别先生时,先生曾对他道:“有一故友,在河南顺德府,我一直与他有书信来往。你上京赶考,须得经过顺德府,可以携信拜访于他。故友姓沈名周权,今日顺德府府尹便是他,概时你可持我名帖拜访,他接过信后也会安排你往后的行程”。 对于先生认识顺德府的府尹,贯良并不感到奇怪,从被孙宗濂收为门下弟子,贯良便知道先生不简单,如此一位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只是贯良不知道,先生为何满足于在这教私塾,而不愿意为朝廷效力。其实这个问题,年幼的贯良也曾多次问过先生,但孙宗濂都是笑而不答,每次都是让贯良无功而返,问得次数多了,贯良也便不再问了,只是一心跟着孙宗濂读书。 贯良自小聪明好学,孙宗濂除了在平时教习他四书五经之外,更是常常将他带进自己书房,教习贯良琴棋书画。也就是在先生的书房中,贯良见识了当朝、前朝各种名人的诗画题词,这也是为什么贯良对于吴道子等人的真迹能这么熟悉的原因,而这一切更是增加了贯良心中对于先生的好奇之心,只是好奇归好奇,先生过去如何,在贯良心底依旧是一个谜。 直到此番贯良辞别孙宗濂,上京赶考,孙宗濂才将他的过去略微让贯良了解了一番。原来孙宗濂原本是朝廷有名的御史清官,只因在朝廷的党争中,坚持自己立场,将朝廷党争两派齐齐得罪,因而被人弹劾贬官。只是孙宗濂一向清高,一气之下,便索性回家养老。回家后无所事事,孙宗濂便办起了一个私塾,以教书为生,而收到贯良这个弟子,也让孙宗濂觉得老有所值,虽然自己不愿意再出朝为官,但是自己的弟子却是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原本清名满天下,甚少求人,此番退居朝野,为了门下的弟子贯良,能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实现他心目中的理想,便不断与知交好友书信来往。而在书信中,孙宗濂更是屡次赞誉自己的弟子如何如何,又时常将贯良的一些文章也一同寄去,因此贯良虽然从来没出过门,但是在孙宗濂的知交好友里却是熟知的很,只是这一切,却不为贯良所知。此次恰逢贯良上京赶考,孙宗濂便让贯良在赶考的同时,顺路拜会一二好友,而顺德府的沈周权一向与他交好,从衢州到开封,顺德府又是顺路,所以孙宗濂便交有一信给贯良,其实也是叫沈周权能提携一下贯良之意。 眼下已到顺德境内,料想顺德府城应是不远,贯良与过往行人一番打探,辨明方位,便向顺德而去。一路前行,起先贯良还能见到不少山野之人在地里劳作,待到走到官道之上,入眼之处,便再也看不在地里劳作的农民,而都是些形色匆匆的行旅过客,更是不时能见到车马奔驰而过,贯良心中一定,知道前面便是德顺府城了,当下继续往前而去。 顺着官道前行了数百步,一座巍峨壮观的城池出现在贯良面前,而眼前那高达十余丈的城楼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德顺府”。贯良心中一阵高兴,加快脚步朝城里走去。这一月来他基本上已经没在城里渡过一晚,这一下看到这么多人,心中的欢喜也是难以言语。 这德顺府距离开封已近,城中之人穿着打扮,多以京城为效仿对象,让贯良大有一番新鲜之感。而顺德府的大街上行人如织,街面上的店铺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特别是城中每家店铺跟前悬挂的五颜六色旗帜,更是让贯良目不暇接。而城中最多也最热闹还要数那些酒肆茶楼,贯良一路走来,看到每家茶楼酒肆外面,都会站着几个伙计,在外面招呼着客人进去坐。这些伙计平时最会察言观色,看到贯良一幅外乡人打扮,都是争相的像贯良游说着,向贯良夸口着自家的店有多好有多好。 贯良不由自主的捂了捂自己的钱囊,对于自家的家底他可是明白的紧。这街面的繁华,再看看这些酒肆茶楼的富丽堂皇程度,每一样都不是自己这种穷书生能用的起的。本来贯良一路走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没有人会来打扰自己这个穷书生的,没想到这次进城却与往常大不一样。被那些伙计来骚扰的多了,贯良也不由的有点心烦,再又被两家茶楼的伙计拦住后,贯良终于忍不住了,冲着两家茶楼的伙计道:“你们别拦我了,你们没看我穿的什么衣服么,像我这种穷书生,又怎么会吃得起你们的饭菜”。 那两家茶楼的伙计看着贯良如此一说,俱是一愣,将贯良上下打量一翻,其中一家茶楼伙计,呵呵一笑打趣道:“公子你真会说笑,像您这种富贵之家的公子,您又怎么会吃不起我们的饭菜呢”。 贯良心中一阵郁郁,苦笑一声道:“你看我全身上下,哪一点能看出有钱”。 那伙计朝贯良做了一揖道:“公子您又在打趣小人了,你这一身衣衫怕不是等闲人家能买的起的吧,整个顺德府能穿的起的,除了沈家估计也没有其他了”。 贯良听那伙计这样一道,这才想起自己那青衫因过于破烂不堪,早就被小荷给扔掉了,同时又给了一套这样的衣服给自己穿着。当时只觉得这衣衫穿着合体舒适,也没从想过这衣料来历,今日被这伙计以衣衫取人,这才知道自己身上衣服恐是价格不菲。贯良有心想问一下那伙计口中的沈家是谁,但转念一想,不在人家茶楼吃饭,又何必去烦劳人家呢。 不过被那伙计挑明原因,贯良自是知道自身问题出在哪,也当然知道应该如何解决了。当下避开那些个个面带微笑、满脸热情、一心想要拉客的伙计们,专往那些比较偏僻冷清的地方走。要知道这顺德府可是临近开封,端的是十分繁华,在这般繁华的地方,这打尖住店的花费可不是贯良能承受的。贯良身上钱不多,所以一路上京赶考路上,是尽量避开那些大城,专挑偏僻的路走,如果能在农家借宿,那么贯良就绝对不会住客栈,这次要不是先生的吩咐,加上自己实在也想到城里看看,打死贯良也不会往城里挤得。 不过俗话说,再繁华的城市,那也有穷苦人家,贯良一路专挑偏僻之处,果然在城中的西角边上,便现了一家客栈。贯良看看那客栈进出的客人,便知道这客栈住宿一晚的价格也极为便宜。不过这几月的赶路生活,也让贯良极为知道这种小店的好与不好的地方,但是与钱相比便可以忽略不计了。 看守柜台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老人,满脸皱纹,看上去甚是老态龙钟。看到客人进来,那老人也不表示自己的热情,只是淡淡的道:“公子可是要在小店住几晚”? 贯良左右打量了一番,但觉这客栈,虽是人气冷清,进进出出的也就几个人,可是收拾却很干净,当下贯良便道:“老丈,请问住您这店住一晚几何”? 那老人用昏暗的眼神看了贯良一眼,似乎感到贯良的话非常不可信一般,伸出一个指头一晃,道:“一晚十文”。 贯良一听一惊道:“住一晚便要十文,那也太贵”。 那老人上下打量贯良一番,似乎对贯良一身锦衣还在争论这小钱,感到十分讶异,不过还是伸出两个指头,微微一晃道:“减你两文,不能再低,晚上包洗脚水,稀饭馒头”。 贯良在心里一阵琢磨,寻思再找另外一家客栈也甚是麻烦,当下决定还是在这住下,便道:“那我先住个两晚罢” 见贯良确定要住下两晚时,那老人两只眼睛微微一眯,道:“公子,丑话先说前头,小店小本经营,公子贴身财物还请自己妥善保管,要是有个万一,小店可概不负责”。 贯良微微一笑,每次住店,客栈总会如此说道,心中也不以为意,道:“这个自然醒得,老人家住店是先交钱还是后交钱”。 那老人又朝贯良伸出一指道:“一日一结,公子要住下就可以给钱了”。 贯良从怀中掏出钱囊,数出了八文,递给那老人道:“老丈,我的房间在哪呢”。 那老人的头原本一直伏在桌上,此时忽然仰起,大声道:“马三,快来带客人到楼上去安排房间”。 贯良被那老人声音一惊,继而便看到一个黑瘦小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朝自己一拱手道:“小人名唤马三,公子请随我来”。[..tw超多好看小说]说罢便走在前面带路了。 那马三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却是脸上却给人一副饱经风霜之感,让贯良心中不禁暗暗称奇,当下便跟在那马三后面。 那马三一边走一边道:“公子可是初次来德顺府”? 贯良道:“你所言不错,我正是有事路过这”。 马三一阵兴奋道:“那公子一定还没有在德顺府好好玩过吧”? 贯良点点头道:“今天正是第一次到呢,不过有时间可以请你做个向导”。 马三闻言一阵乐呵,忽然转过头来,满脸讶异之色的道:“马三看公子是出自富贵人家,便连脸上的长相也是如此,不知道公子怎么会选择我们客栈住呢,德顺府其他的客栈可比这好多了”。 贯良微微一笑道:“马三,你可是在给自家客栈拆台,小心你们掌柜的克扣你工钱”。 马三闻言微微一笑,涎着脸道:“马三干肯定公子一定不会这样做,再说公子还要我做向导呢”? 贯良闻言也是一乐,不在做声,只是跟在马三后面。 那马三将贯良带到客栈二楼,一指客栈的房间,道:“公子是要住甲子号房还是住天字号房”。 贯良一阵奇怪道:“马三,这房间也有区别,甲和天好像都是代表第一呀”? 那马三嘿嘿一阵傻笑,搔搔头道:“里面倒是没有区别,就是房间名字不同”。 贯良但感一阵无言,沉默片刻道:“既然没区别,你就随意安排吧”。 马三又是嘿嘿一笑,用讨好的话语道:“那小人安排公子住进天字一号,小人看公子福相这么好,将来一定中状元”。 听得马三如此一说,贯良也不由高兴,此番正是上京赶考,贯良自也是愿意听这奉承话,当下道:“要是我能高中状元,马三还要多谢你吉言啊”。 那马三听贯良如此一说,嘿嘿一笑显得极为高兴,将贯良带到天字一号房,又帮着贯良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遍,这才道:“公子,小人先下去了,公子有事直接喊小人名字就好”。说罢,便待转身离去。 贯良突然想起马三是本地人,应该知道沈周权的住宅,便道:“马三,问你个事,这德顺府府尹,沈周权沈大人家你可知道”? 马三听得贯良如此一问,也顾不得出去,一张黑瘦的脸上,露出一种恭敬之色,双手一拱,道:“原来公子是找沈大人的,他可是我们德顺府的青天”。 贯良一喜道:“那马三,你可是知道,你能现在带我去吗”? 马三搔搔头,原本还是一脸正经的样子,忽的变得一如往前,道:“那我去跟掌柜说声”。 贯良道:“也好,我刚好也可以把身上这件衣服换下”。 马三一脸讶然,搔道:“公子,您这衣服这么好,又很干净怎么要换下呢” 贯良呵呵一笑,一脸随意之色道:“这衣衫太过贵重我穿不惯,还是穿平时穿的好,马三你先去请示下吧,我在房中等你回信”。 马三道了声:“好咧”,便转身离去。 贯良关上房门,又将自己备用的衣衫拿了出来,依旧是一件青衫,虽然看起来比身上这身朴素多了,但是贯良却觉得异常合乎自己的感觉,当下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了自己的青衫,这青衫穿上,穿那华丽衣衫的不自在浑然不见。不过这换下的衣服,贯良却没有随便一扔,而是珍之重之的将衣服折叠好,放在自己的竹篓里,这衣衫可是王惜君给他的,岂能随便放置。等到这些都忙活好了,贯良便听到马三在外面喊道:“公子,公子你好了没”。 贯良道:“稍等片刻,我马上出去”。 马三道了声好,便侯在外面不做声了。 贯良推开门,便看到马三正恭恭敬敬的侯在门外,便道:“马三我们走吧”。 马三看到贯良出来,不由一愣,不明白贯良为何要换成现在这身贫苦人家读书人的装束,不过他旋即明白过来,在他心中,大凡贯良这类的公子哥儿,总是喜欢标新立异,现在换成这身装束,也一定是面前这公子吃饱了饭没事做给撑得,当下也不多说,只盼着能被贯良多打赏一些银子便好。 马三对德顺府果然很熟,贯良跟在他后面,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座大庭院面前,不过马三带到这宅子面前就不敢上前了。对于他来说,像沈府这样的人家一向是遥不可及的,平常的时候能躲在门口,看看这些大户人家老爷太太们那已经是善事了,要是能看到沈府的小姐出来,马三都能高兴的跟人说上两三天。 这庭院很大,虽是在北方,贯良仍然看出来这庭院的主人,对江南建筑风格极是欣赏,采取的乃是江南的做派,透过高高的院墙,贯良更是依稀可看到庭院里的假山和那飞檐斗拱、富丽堂皇的宅子。 望着面前的庭院,贯良也是不由的一阵感叹,心道:“这沈家估计在德顺府这边,应该是呼风唤雨的,看看这宅子在这德顺府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了”。 再看门前立着的是两尊威风凛凛的石雕大狮子,两扇宽大的木门虽是油着朱漆,亦是知道那是楠木所为,在木门上下方更是包裹一层铮亮的铜皮。在往上,便能看到沈府高大的门楣上,悬挂着一木匾,匾额上写着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沈府。 此时沈府的大门紧闭,贯良也无从知道沈周权是不是在家,当下走道门前,用门上的两个铜环轻叩起大门来。同时转过头去对着马三道:“马三,你先回去吧,我已经知道怎么回去了,也不用你在陪着我了”。 马三看着贯良一阵支吾,似是有话想对贯良说,又不好意思开头。其实他只是想向贯良讨些赏钱,不料贯良这种一心只知道读这支吾里也有这多曲折,还以为马三有事,当下便道:“马三你还有什么事么,是要继续陪我吗”。 马三支吾了一阵看贯良只是不理会,心中又不愿意把这个要赏钱的想法透露给贯良知道,怕得罪了贯良这样的金主,又不愿意就此离去,一时间立在原地只是不说话。 贯良见马三不说还待再问,便被一阵支呀声给打断了。转头看去,沈府大门已然打开,此时一个仆人装束的老年人,正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贯良,满眼尽是提防之色道:“这位公子你找谁,有何贵干”? 贯良见那老仆人问话,双手做了一拱道:“老管家好,小生贯良,受恩师之托,前来拜见沈周权沈大人”。 那老仆人一听贯良之言,满脸欣喜之色道:“公子可是浙江衢州人氏”。 贯良闻言一阵惊讶,道:“正是”。 那老仆人连忙将门一把拉开,侧身让过道:“贯公子请进,我家老爷月前便接到孙先生的来信,说道自己有一学生要来拜访他,所以老爷便要老奴日夜守候在门口,生怕错过了公子到来”。 贯良心中一阵感动,朝他一拱手,道:“贯良惭愧,有劳老人家了”。 那老仆人连连晃手道:“称不上老人家,你叫老奴沈仲仆就可以了”。 贯良连忙谦声道:“老人家,长幼之礼不可废,我得称您一声老人家”。 沈仲仆脸上又是一阵欣喜,连声道:“好好”,说罢,一指外面的马三,笑道:“公子,那黑不溜秋的小子可是你仆人”。 贯良忙道:“这只是我所住客栈的伙计”。说罢,贯良冲着马三道:“马山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会回的”。 马三见贯良已经站在沈府里,想是和沈府已经相认,哪里还敢上去谈钱,只能是长叹一声,心中无可奈何转身离去。 沈仲仆见马三走了,随手关上门,同时走到贯良前面引路,道:“公子,还请随老奴到老爷书房一坐”。 随着沈仲仆一路前行,贯良也不由得感叹沈府之大,适才从外面看还以为只是一座江南风格的庭院,进来后才现里面别有洞天,整个沈府竟如花园一般富丽堂皇。跟着沈仲仆走了几步,便来到了一处长廊之下,后面的行程也基本上是在长廊里行走,让贯良不由得想,要是下雨天在这沈府估计都淋不湿衣服。 贯良自幼生长在贫寒之家,见惯了周围人家贫困的生活,不料这数日来,接连遇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贵人家。换在以前,贯良怎么也想不到,在哪户人家家里,会设置的像一座庭院一般,而这庭院还真的是庭院深深,让外人无法接触。 随着沈仲仆七弯八拐,贯良终于来到了一座独立的房间前,沈仲仆走到门前停了下道:“公子,您暂请在书房稍示休息,我家老爷会马上赶来的,之所以叫您在书房等,这也是老爷的主意,老奴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贯良道:“我省的,老人家先去吧”。 沈仲仆朝贯良作揖离去。 沈仲仆一走,贯良无所事事,便四下打量起这书屋来,方才推门进去,没有注意到这书房名字。现在自己独自站在书房里,才现这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知余堂”。这三个大字一入眼,贯良便觉得十分熟悉,再看向那匾额落款,果然便是孙宗濂三字,贯良这才知道这沈府主人与先生所交匪浅,心中也不再讶异,为何先生会叫他来拜访沈周权了。 这知余堂的摆设甚是简朴,浑然没有外面的富丽堂皇,除了面前的一桌一椅,贯良看到的便是一个个书架,显然这主人时一个爱书之人。贯良心中好奇略微数去竟有十来个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是摆满了书,看上去大概有几千册书籍。 虽然看到这么多书,贯良并没有像其他爱书之人那样拿起来就看,他自幼便受母亲教导,主人没有允许动的东西绝对不能动,所以虽然动心,却没有去随便拿出来看。能经受住自己最喜欢东西的诱惑,其实也是贯良的性格中的隐忍在起作用。贯良的这种性格的形成可以说是多方面的,贯良除了母亲的教导外,还要拜幼时小伙伴们的恩赐。在贯良的村里,贯良说到底只是一个跟着母亲的外姓孩子,自小便被小伙伴欺负,即便是进了私塾亦是如此,刚开始贯良还反抗,到后面索性便不理他们。后来村中有一个稍大的孩子,看不过去,便帮贯良教训那些孩子,无奈他人单力薄依然不是对手,谁知道贯良这时候就像一只受伤的老虎一样扑向那帮孩子。后来这个事情被孙宗濂知道了,孙宗濂感叹一番,对贯良道:“你适合做官,能忍,但同时又有血性,也不知道这两种性格合你身上,是好是坏”,不过也就是这次事后,孙宗濂更加看重贯良。 在知余堂等了良久,沈周权仍是没有来,贯良等得有点无聊了,便走到书架前看起上面的目录来,这一看之下贯良又不禁暗暗心惊,原来这里藏有很多贯良平生也未见的海内孤本、珍本。同时这一现也让贯良大为惊喜,对等待之事也浑然不放在身上,这内里的每一本书都让贯良内心一跳,仅仅是那目录,已经让贯良舍不得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贯良这才听到有人对他道:“贤侄久等了,我今日公事甚忙,才会回来这么晚,先前还道贤侄已经在客厅了,不料沈仲仆这个老糊涂,居然将贤侄落在这”。语罢,又是连连叹息。 贯良回过头,但见面前之人,头戴青纱帽,身着朱色官服,剑眉长目,白面长须,一脸正气,大约四十来岁年纪,神情举止无比的儒雅。贯良知道他便是沈周权,当下连忙示之以子侄之礼,拜道:“贯良见过沈大人”。 沈周权脸色微微一变,装出一副生气的摸样,一把扶起贯良道:“贤侄你如此多礼,又叫我做沈大人,你这样可是看不起你沈伯父,你怎么跟我如此生分”。 贯良闻言忙道:“贯良见过沈伯父”。 沈周权闻言哈哈一笑道:“好,贤侄这样才好,我和你老师相交数十年,何曾生分过,我这书房中藏书甚多,听你老师讲你是爱有没有看过”。其实他进来是便现贯良只是在看这书的目录,这也只是随口一问。 贯良忙道:“沈伯父藏书大多是贯良未曾得见的,只是方才主人不在,贯良却不好拿上一观”。 沈周权闻言,拈须微笑道:“既然贤侄没有看过,伯父就做主了,要强留你在我家看上一月,反正现在离春闱还早”。说罢,拉着贯良的手,续道:“走,贤侄,陪我去吃饭”。 第五章 贯良被沈周权拉着手相携而去,不过他心中对于沈周权的热情,着实有点承受不起,只是碍于沈周权是长辈,自己却不好抽出手来,同时对于沈周权的热情,贯良心中更是有着几分不解。(..tw) 贯良不知道的是,沈周权如此待他,却是孙宗濂十余年来,与好友信件来往不断的结果。贯良自小聪慧,孙宗濂一直视贯良为门下唯一传人,而心中更是将贯良作为他实现报效朝廷、实现他心中理想的。近二十余年,虽然孙宗濂自己没有做过官,但却从来没有与昔时的好友断过来往,而在与好友的书信中,孙宗濂常常在信中流露贯良此子非凡,来日必定有志于庙堂之上之意。 在孙宗濂的一干知交好友中,孙宗濂的才学一向是凡脱俗,在平日里,沈周权等一干好友,也曾屡次写信邀请他出山,劝孙宗濂用自己的学识造福众生,却屡屡为孙宗濂所拒绝,拒绝的多了,众好友也知道孙宗濂的志向,也就不再难为他了。 只是孙宗濂虽然执意不肯出山重新做官,但在与众好友的信中,却屡屡透露出已觅得一良徒,现在一教书为乐,此子他日必将实现他的抱负云云。对于此众好友除了替他高兴外,也在心中对贯良存下了几分好奇。而孙宗濂在信中夸赞过贯良几次后,又在以后每次在与好友信中,将贯良平时的文章诗赋常常挑出精彩之处,夹带在心中寄与数个老友欣赏。文如其心,贯良的锦绣文章,自是让孙宗濂的一众好友,对于他的文采学识分外的欣赏,平时家中子弟若有不学习不上进者,便将贯良的例子拿来激励自己的子弟,说道贯良如何如何聪明,尚且如此上进,你等文采学识均不如人,反而如此云云。 便这样,贯良虽然没有出过门,但他的名气却在孙宗濂的好友里流传起来,孙宗濂的一干好友有偶尔见面的,谈起下一辈的翘楚,莫不都云惟贯良此子而已。长辈夸赞,却并不意味着同辈喜欢,对于与贯良年纪相仿的同辈人来说,贯良却实在不容于他们,他们原本都是父母眼中的天之骄子,却不知何时杀出一个贯良来,处处压制他们一头,这怎么不叫他们心中暗自怨恨。更何况年轻人本来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又有几个人能容下一个出自己甚多,又一直被自己家长视为自己榜样的人呢。 孙宗濂与众好友书信来往甚密,每次孙宗濂有来信,这些好友的后辈子弟们,便知道自己一定又要被教训了,又要被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只知道叫贯良的人比下去了。如此时间一长,随着孙宗濂这些好友的后辈们渐渐长大,他这番好友的后辈们,对于贯良无不恨之切齿。只是可怜作为局中人的贯良,对此毫不知情,而孙宗濂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是嘱咐他要去多拜访自己平生好友,好为以后为官扫平一点道路。 至于沈周权,从见到贯良的那一刻起,便对于他甚是喜欢,而贯良的言行举止中,隐含着一种别的年轻人没有内敛,更是让他这个混迹官场的人觉得甚是满意,内心中着实觉得贯良确实没有负自己好友孙宗濂的厚望。对于贯良,沈周权都是通过好友的来信中了解的,这次在接到孙宗濂的来信后,便对这个年轻人有着莫名的期待,待书房中见到贯良本人,看到贯良不为自己藏书所动,心中又是暗暗称赞,知道这年轻人如果走下去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沈周权一边走一边与贯良闲谈,两人言笑晏晏,都觉对方甚合自己心意,谈道得意处,沈周权道:“贤侄,我家中小子们估计已在知客堂等候多时,其实今日我一则是让贤侄认识我沈家的小子们,二则是让贤侄好一饱肚子”,说罢,他便是一阵大笑。 两人行走不到多时,贯良便看到前方人声鼎沸,知道那便是知客堂了。待随着沈周权一踏进知客堂,贯良便觉得眼前一亮,但看到一根根儿臂粗的蜡烛,插在知客堂的柱子上,将整个知客堂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贯良心中微微一叹,自小长于贫困人家的他何曾用过蜡烛,此番景象让他心中对于沈府的奢华又不禁出一番感叹,同时隐隐也觉得自己与沈周权一家有些格格不入。 知客堂中已有不少人侯在里面,见沈周权携贯良前来,一时尽皆默然,浑然没有了方才的吵闹声。 沈周权呵呵一笑,向贯良介绍起堂中的各人来,不过这一介绍也让贯良大觉奇怪,原来除了沈周权的妻妾和几个幼小的孩子,贯良竟是没有看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沈家子弟。 沈周权似乎也看到贯良的疑惑,当下尴尬一笑道:“可能惹贤侄笑话了,还有两个在外未归,不过今晚宴席上,他们一定在的,年龄也跟贤侄差不多,到时你们多叙叙,以后在朝为官,你们兄弟间也有个照应”。 贯良闻言朝沈周权一拱手道:“伯父多虑了,贯良心中也很想与未见面的弟兄亲近,料想他们现在应该是有事未来,待会等他们来了,贯良还要请伯父再次介绍”。 沈周权哈哈一笑,拈须快意道:“贤侄说话极有分寸,不愧为下一代的翘楚之辈”。 听得沈周权如此夸奖,贯良自是连连谦虚。两人一边等人,一边闲聊不已,沈周权虽是朝廷命官,但说话极为风趣,让贯良大为叹服。不过让贯良有些无奈的是,那边沈家的内眷也没有停下来,也不停的向贯良问东问西,一会询问贯良娶亲没有,一会调笑贯良在家乡有没有相好的,问的贯良是面红耳赤。其实沈家众人如此在乎他,是在知道沈周权安排贯良在这贯良不同寻常,要知沈周权的书房可不是等闲能进的,只有沈周权平素看重之人或是平生好友,沈周权才会在书房与他们密谈。这贯良还未到来,沈周权便安排沈仲仆负责安排,带贯良到书房等他,这一切还不证明,沈周权异常看重这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年轻人。 沈家飨尔堂现在看上去一派繁忙,,沈家的仆人们正穿梭在之间,将一盘盘的冷盘上了上去,只是飨尔堂甚大,虽然这些仆人进进出出的,却不觉得有半分拥挤。 沈家是德顺府的富贵之家,平日吃饭便是异常奢豪,而今日为了款待贯良,沈家的厨房更是接到了命令,一定要弄出样式好看,而又有衢州风味的菜式来。厨房的的大厨师傅们在接到这个安排后,便一直在厨房里忙碌,除了山八珍、海八珍等寻常菜肴,又费劲心思的将衢州的菜式加上,为了招待贯良这一个客人,厨房的大厨们是一直忙碌了三个多时辰,这才将所有的菜式备齐。 沈仲仆不停的在飨尔堂和厨房穿梭着,累的是满头大汗,现在沈府除了做菜的大厨外,便是他最忙了。除了要仔细的看着宴席上的冷点,他还要特意往厨房看看正在做的菜,觉得菜式甚为满意,这才放下心来让大厨们落锅,待到觉得菜肴不会出错,沈仲仆这才望知客堂而去。 沈仲仆站在门外,望着知客堂中,正对着贯良嘘寒问暖的沈周权一家人,心中对于这贯良不禁又高抬几分,沈周权如此重视贯良,那么就证明贯良在沈周权心中有分量,自家老爷看重的人现在不去示下好,那岂不是给沈周权难看。沈仲仆回到飨尔堂,有仔细察看了一下宴席上的菜肴,仔细清点了一下是不是满数,这才重新回到知客堂,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的沈府众人,侯在沈周权的后面。他是做下人的,对于自家老爷的忌讳也还是很清楚的,等到沈周权没有说话时,沈仲仆这才走上前去,对着沈周权道:“老爷,您所吩咐的,要小的准备好的菜肴已经好了,老爷是不是现在和贯公子一起去赴宴”? 沈周权颔道:“也好,你先去准备,顺便去寻下沈旦他们,我们稍后入席”。 沈仲仆口中应是,朝沈周权一躬身,转身离去自去准备了。 看到自己管家离去,沈周权朝贯良微微一笑道:“贤侄,菜饭已经备好,贤侄不如随我去赴宴,只是这里飨尔堂还有段路,又要让贤侄轻移玉步”? 贯良朝沈周权一礼道:“伯父这是要折煞小侄么,贯良但听伯父安排而已”。 沈周权连连晃手、豪爽一笑道:“贤侄别学你老师的,在我沈家不用拘泥,来来来,我们便去吃饭”。当下领着贯良朝飨尔堂走去。 略去这路上过程不表,到了飨尔堂,沈周权作为主人,自是要坐在主位上的。只是他执意要安排贯良坐在自己的左手第一个位置。不过贯良对于沈周权的这一安排却是极为不安,要知道左手的第一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自己只是代表老师来拜访老师好友的后辈,又怎么能坐此位置,当下极力推迟不已。 看到贯良这样,沈周权故意将脸一板道:“贤侄休得推迟,适才说了你老师有一点不好,就是为人太过礼节,你可不能学他,再说安排你坐这位置,乃是你代表了你老师”。 贯良听得沈周权如此一说,这才道:“那贯良谢过伯父了”。说完又朝沈家眷属微微一拱手道:“贯良打扰各位了”,这才坐下。 见到沈周权和贯良坐好位置,沈家其他眷属也是纷纷按照自己的辈分坐好,待众人坐定,贯良便现空着两个位置在那。 沈周权看了看两个空下来的位置,脸色微微一沉道:“不等了,我们这边吃吧”。 沈周权话音刚落,他边上坐着的大夫人、二夫人马上道:“老爷还请等等,旦儿还有盈盈在外未归,还是等上片刻吧。 沈周权道:这两个孽子,家里有客人来反而出去了,不管他们了开饭。 贯良见此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忙道:“伯父,不可!伯父岂能因为贯良而不去等两位沈兄弟,对于贯良来说这实在是罪过“。 贯良话声未落,众人便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听到一人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也知道非等我们不可,不曾想一乡下小子,也能识礼数。 贯良听得那人如此一说,脸色一变,放在桌子下的手,也不禁捏成了拳头,只是他不知道来人深浅,加之他一向善于忍辱负重,当下也没有反驳。 贯良虽是没有做声,沈周权却是脸色微微一红,来人是谁他自是知道,如果现在不呵斥那人,岂不是显得沈家毫无家教可言,当下勃然色变斥道:“沈旦,你给我坐好,向你贯兄道歉”,沈周权说罢,又指着跟在那人身后的一女子,呵斥道:“沈盈盈,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一天到晚跟着你兄长胡闹,下次但看你再跟着沈旦出去,你以后也别想出门,就在家中给我学做女红”。 这一下涉及到沈家家事,贯良也不好参合进去,反正那沈旦没有再出什么其他言语,当下贯良便眼观鼻、鼻观心的只是坐在位置上不动。 不过那沈旦坐好后,却没有和贯良道歉。对此贯良自是装作不知道,而沈周权也没有深究,只是朝着贯良道:“贤侄,没有什么好吃的,你随意用膳”。说罢,朝站在他身侧的沈仲仆微微示意。 贯良继而便听到站在一边,伺候着的沈仲仆大声朝外道:“上菜”。接着便看到沈家的仆人络绎不绝的,将一份份热气腾腾的菜式上将上来,好大会菜才上齐了,望着满桌的菜,贯良不由的叹为观止,这尽是贯良平生所未见的菜式,心中更是忖道:恐怕今日这一席所费,估计便要花上寻常人家几年的吃用。 菜式上齐,接着又有侯在一边的沈府仆人,将席中各人等前面的酒杯一一满上,美酒入杯出一阵清香,而色泽更如琥珀一般,贯良还为曾喝,便觉得自己有上一份醉意。 沈周权举起面前的杯子,朝贯良一示意,站将起来。 见到主人如此贯良也连忙站了起来,而席中各人亦是如此。 沈周权手持酒杯,望着贯良微微一笑,道:“贤侄,今日来不及准备,看来是得罪贤侄了。沈某先干为敬,来为贤侄接风洗尘,只希望没有怠慢贤侄,要不然贤侄高中回家后,一定会在你老师面前埋怨我的”。 贯良脸色一红,不过心中也确实有着几分窃喜,忙道:“伯父,你客气了,贯良深受伯父款待,应该是贯良敬酒才对”。当下举杯朝沈周权一礼,一口而干。 沈周权哈哈一笑道:“好好,贤侄文采好,便是这豪爽也比令师好”。 一杯下肚,贯良但觉肚子中嘭的一声,腾起一股火焰,烧的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阵火烫,他平时素少吃酒,便如现在这样的一杯下去几乎是没有的事,贯良刚待开口,便听得一娇娇弱弱的声音道:“父亲,这位便是您平日里向我们经常夸奖的贯良,贯公子么”。 沈周权拈须一笑道:“还是盈盈聪明,没有向你介绍你也知道”。说罢,对贯良道:“这便是我女儿,闺名唤作盈盈的”。 那盈盈娇嗔一声道:“父亲怎能如此就这样将孩儿的名字告诉这位贯大哥了”,说罢盈盈一笑,看向贯良道:“父亲平日多向孩儿说起,贯公子如何如何了得,盈盈便是再笨也能猜出来”。 见那盈盈说起自己,贯良也不禁抬眼瞧向于她,这一见之下,不由让贯良一阵惊叹,原来这盈盈长得甚是美丽,虽与王惜君相比稍有些不足,却也是人间少见的美女了。 那边沈旦入席以来便一直在注视这贯良,这厢看到贯良直眼看向自己妹妹,冷哼一声道:“勿那乡下小子,难道没见过女孩子么”,继而转向沈周权道:“父亲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对如此好色之徒加以夸赞”。 贯良见那沈旦又将矛头指向自己,忙自低头看着桌面不语,他心中已然明白这沈旦便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他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于他了。 沈周权见自己儿子屡次挑衅,脸色一沉,怒道:“沈旦,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说罢,示意边上的仆人将贯良的酒杯满上,朝贯良一举杯道:“贤侄,来我们干杯,便道是我向贤侄道歉”。 贯良连忙口称不敢。 酒过一旬,那盈盈轻轻一笑道:“平素尽听得父亲道贯公子如何如何,但不知贯公子近日有什么诗词新作,何不拿出来让我们看上一看”,说罢,一双妙目看着贯良。 沈周权听得女儿一说,呵呵一笑道:“贤侄文采逼人,料想应是有不少新作了,不如现在就让伯父开开眼界”。 贯良微微一笑,心中但有几分羞涩几分自得,道:“伯父和世妹谬赞了,近日贯良却也有新作,待贯良为各位诵读”。他于文章诗词甚是自得,现在有人愿意听,心中自是几分得意,当下便道:“一路风尘往京师,只为春闱得心思。尽来屡观圣贤作,挑尽寒灯梦不成”,说完便是微微一笑,不在说话。 贯良诗一经诵读完,沈家众人俱是一阵鼓掌,不过夹杂在掌声中的沈旦的声音却甚是刺耳:“我道父亲大人所称颂的贯良贯公子有多了不起,原来却只是一汲汲于荣禄之辈,“只为春闱得心思”只此一句便可知道”,说罢沈旦眉毛一扬,用一种异常刻薄之声道:“父亲,你再看他的最后一句,还可知道他便是一挑尽寒灯的瞌睡郎而已,父亲,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夸赞于他,我看他也就是如前朝孟郊一般,只能一日观尽长安花而已”,说罢,连连冷笑,显示他心中不屑之极。 沈旦此言一出,贯良心中已是一阵恼怒,不过贯良平素心思便重,心中虽然恼怒却也没有显现出来,饶是如此贯良仍然觉得自己的脸烧的很,这本只是随意之作,不料却被这沈旦如此抨击,怎么叫他心中愤懑。 贯良虽是没有还嘴,沈旦的这言语却让沈周权甚是恼怒,自己儿子如此,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家教,当下一拂衣袖怒道:“你这孽子,你还待气我到什么时候。你给我滚下去”。 沈旦并不离去,而是朝着父亲大声道:“父亲,自小你便向我们夸赞,这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贯良如何了得,我和盈盈平素便多听得你道贯良如何,也无数次因为他而受到你的呵斥,可是父亲,你可知道我沈旦不差那贯良多少”。 沈周权听得沈旦还嘴,一阵气急,指着沈旦道:“你这孽畜,竟敢顶嘴”。 沈旦瞪视这沈周权,冲着父亲一努嘴道:“父亲大人,你便问盈盈,我所学哪有差什么所谓的贯公子半分,难道我的“陈宫兴废事难期,三阁空馀绿草基。便差了这“挑尽寒灯梦不成”么,父亲总是与我提及诗词最要立意,难道我这立意便差了”?说罢,脸色一片倨傲之色,似是对自己的诗词颇为自得。 沈周权一阵气急,连呼孽畜,不再也有其他言语,沈旦方才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但毕竟是他儿子,加之抨击贯良的诗,却是句句击打在贯良诗中的软肋上,虽然沈周权知道这只是贯良偶尔一作,并不代表什么,可是自己却不能因为这诗的评说再次呵斥沈旦,而在他心中更是隐隐有着一丝高兴,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才学并不弱于别人多少。 贯良脸上又红又烫,前面那诗只是自己偶尔一作,却被人如此说道,更让贯良心中郁郁的是,他本是赶考之人,这沈旦却是孟郊的诗与自己相提并论,谁人不知道孟郊的诗是诗谶,这不是明着来诅咒自己么。他心中着实恼怒,虽然不敢口称怨言,却也着实不愿再呆在这,当下便对沈周权一抱拳道:“伯父,我看贯良还是拜退为好”。 沈周权连忙离席一把拉住贯良的手道:“贤侄可是记恨于我么,怪伯父招待不周,怪伯父教子无方么,伯父生此孽畜,得罪贤侄,贤侄记恨于我也是应该”,说罢,哀叹连连。 贯良不敢挣脱沈周权双手,只能连连作揖道:“贯良不敢,贯良不敢,贯良岂敢腹诽长辈,伯父待我如此,贯良心中自是明了如镜”。 沈周权长叹一声道:“既是如此,贤侄休言退去,今日便在我家中休息,我已经叫下人安排好贤侄住处,贤侄但安无妨”。 贯良见状自是一阵推辞,沈周权哪里肯答应,当下贯良见推辞不过也不再言语,不过这一场欢宴,因为沈旦的屡次搅合却是不欢而散。 沈周权叫人带着贯良到了他歇息的地方,又特意找来跟贯良一起闲聊了会,与贯良一番交心,这才欢喜离去。 待沈周权离去,独自呆着的贯良,却一下子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在椅子上坐了片刻,便躺倒在床上了。只是虽是躺在床上,贯良却是睡不着,想起今日种种,便如疑在梦中,这沈旦沈大公子缘何对自己如此怨深,贯良着实也想不通。如此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半响贯良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贯良忽的被一阵噪杂声惊起,睁眼看去,自己所住的房子似乎被人围住,在外面满是星星闪闪的火把、灯笼,同时听到有人大声道:“小翠不见了、小翠不见了,刚才看到有强人掳走来的小翠,朝此而来,你们快到处搜搜”。 沈府如此森严,沈伯父又是顺德府府尹,这贼人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贯良闻言一阵惊异,方待下床察看,手往前一探,忽然摸到一温软的东西,同时鼻中亦是闻道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一现让贯良惊讶异常,正待起来,便听到床头忽的传来“啊”一阵女子的尖叫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同时恍惚听到那女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强*奸我”。贯良心中一愣,想要向那女子解释。 耳中却听得的嘭的一声大响,自己所居之室的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接着便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沈旦走了进来,灯火下,走在前面的沈旦满脸得意之色,冲着自己连声调笑道:“贯良、贯公子果然风1iu倜傥,只是也太风1iu过度了吧”。 贯良闻言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借着来人的火把,定睛看去便现自己床上正躺着一近似**的女子,正自捂着面哭泣不已,看到此,贯良心中一阵明了,知道这是别人故意下的圈套,此时自己被人挡住,看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旦故意凑将上来,看着贯良啧啧连声,笑道:“贯公子,好大的胆子啊,连我妹妹的身边的婢女也敢劫持来糟蹋,我看你这乡下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好在我妹妹命大,没有被你这小子掳来”。说罢手一挥,脸上闪出几分阴狠之色,厉声道:“给我抓住这乡下小子,狠狠的打”。同时示意身边一人,将那小翠抱了离去 看着逼近过众人贯良道:“你们没有王法了么,你们没有王法了么”。 沈旦闻言哈哈大笑,道:“王法,你还要求王法,你不知道在这德顺府我就是王法么”。沈旦笑声一出,围拢过来的沈家众人俱是大笑不已。 贯良看着四周狰狞可恶的面目,哀声道:“沈公子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待我”。 沈旦哈哈一笑,狞声道:“我和你的怨可深了,在我七岁的那年,紧紧因为一篇文章没背好,被便父亲以你做为榜样,将我暴打一通,贯公子,你可知道这其中的滋味”,说罢语气又是一厉,看向贯良的目光满是森森寒意,道:“贯公子,便是从那时起我和你就结下了仇,此后的几年里,父亲一直以你作为例子,何曾重视过我,我那时心中便想,要是有朝一日,看到你我一定要报此仇!只是没想到,这仇要到今日我二十岁时方能报得”,说罢朝四周的沈家众人道:“你们给我狠狠的打”。 看着四周逼近的沈府中人,贯良用手护住自己的头道:“沈公子我要见沈伯父一见”,忽然贯良在人群中现了沈盈盈的身影,贯良心中一喜,道:“沈小姐,此事你一定清楚,我没有做过,沈小姐,求求你”。 沈盈盈见贯良现她了,便不再隐藏身影,从暗处走将出来,道:“贯公子,不是盈盈不帮你,只是我哥哥不肯”,说罢做出一副无奈之色,将双手一分道:“哎,这也只能怪贯公子平时文采太过出众,可是偏偏盈盈还不喜欢”。 沈旦见状哈哈一笑,示意沈盈盈走到自己身边,道:“不管是我父亲,还是我妹妹,岂是你这乡下人能见的,给我狠狠的打,父亲安排这小子住的地方偏僻的很,说是好让这小子清心,哈哈,真是个打人的好地方,还不虞别人现”。 那些沈府的下人听得自家公子如此道,哪有不卖力的,拥将上去,死命的往贯良身上打去。 贯良初时还能屈手抱腿的挡下,心中也不愿意在沈旦面前开口呼痛,到了后来身上被打的多了,也就昏昏沉沉的,再也挡不住喊不出声了。 沈家仆人见贯良被自己一干人打成昏迷不醒,当下心中齐齐一紧,生怕自己闹出人命来,停下手来,朝沈旦道:“大公子,这家伙已经被打了个半死,再打下去,恐怕就要性命不保啊”。 沈旦分开众人,走将上前,将手指在贯良鼻尖一放,感到有些热气冒出,心中一定,他虽然恨极贯良,却是不愿意取了他性命,当下示意手下道:“停手,别取了他性命,你们往他身上塞一些银两,将他扔到粪车里,待清早随着粪车一起扔到野外去吧”。 说罢,向沈盈盈一招手,往贯良身上扔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便自转身离去,便在要出门之际,沈旦忽的停下脚步道:“这银票我自予那乡下小子,要是听到你们敢私自吞下,让我知晓,嘿嘿,你们也是知道本公子的厉害的”。说罢和自己妹妹扬长而去。 看到自家公子离去,那些下人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不过这五十两的银票诱惑力委实大,几人迟疑了半响,才将银票塞到贯良的怀里,同时几个人抬手抬脚的,拥着贯良将贯良抬到沈府的粪池处,又将贯良往粪车一扔,几个人又商量好谁早上去拉粪车,这才一散离去。 次日一大早,沈周权便醒将过来,他对于贯良委实一些歉意,便向唤来一下人道:“去贯良公子的住处,看贯公子醒了没有,如果醒了便安排贯公子和我一会”。 那下人领命而去,好大会儿才回禀道:“老爷,贯公子已经不在了”。 沈周权闻言一阵惊讶,呵斥道:“贤侄不应该不在,你到沈府各处找寻了没,沈府也不小,说不定他在四处走走”。 正在呵斥下人间,忽的听到自己儿子沈旦走了进来,朝自己一礼道:“父亲大人,你也不用去找那乡下小子了,我适才看到他已经离去”。 沈周权勃然色变道:“沈旦,贯良岂是那无礼之人,怎么可能不禀报于我就此离去”。 沈旦将双手微微一分,一脸不以为然之色,叹道:“脚长在人家身上,我怎么知道”。 沈周权闻言大怒,心中隐隐觉得儿子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厉声道:“来人”。 听得沈周权声音,侍立在一旁的仆人连忙上前道:“老爷有何事吩咐”。 沈周权朝他一挥手道:“你去将服侍大公子的人都招来,我有话要问”。 沈旦闻言,朝那仆人一挥手挥道:“且慢”,说罢,朝向父亲道:“父亲,你不用去找了,那乡下小子已经被我打晕扔到城外了”。 沈周权闻言一阵沉寂,稍后才将手一挥,示意仆人退下,负手而立,朝向窗户,良久才道:“旦儿,你为何要如此”。 沈旦脸上露出一种偏激之色,抗声道:“父亲,我就不喜欢那贯良”。 沈周权长叹一声,转过身来,目视着沈旦,叹道:“旦儿,今日你做错了”。 沈旦闻言将心一横,大声道:“父亲既然说我做错了,你要责要罚,任你处置便是了”。 沈周权微微一叹,道:“旦儿,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你么,那贯良便是文采再好,便是中了状元那又便如何,又何你有何相干,你为何要如此”。 沈旦脸上泛起一种忿恨之色,恨声道:“我就是看不惯那贯良”。 沈周权又一阵长叹道:“旦儿,你还是沉不住气,在这一点上,你要是学那贯良一学,便不会如此做了”。 沈旦方待顶嘴,沈周权微微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续道:“旦儿你知道我为何如此重视这贯良么,寻常人便是有文采又如何,但是我又何必去理睬于他。这一是与孙宗濂相关,他老师虽不在朝堂之上,影响力却一点都不弱;二则是这贯良的性子,最是惹不得,孙宗濂曾经在信里跟我说过,他这学生性格甚是隐忍,但是又有血性,在小时候被人欺负时便能忍受,但一旦有人帮他,他又能为那人同生共死。旦儿你知道这种性格意味着什么”? 沈旦闻言脸上露出一片茫然,道:“父亲,我却不知”。 沈周权脸色一阵凝重道:“这种兼而有之的性格便如昔年的司马懿,最是能隐忍不,而本身又有才能,一旦得势,便能对昔日敌人动雷霆一击,孙宗濂对我夸赞这贯良,偶尔一次更是在信中透露出贯良这性格,正因如此,我才会重视于他”。 沈旦闻言脸上一阵哂然,道:“父亲,不是我夸赞自己,我今日能逐他,异日也能,一乡下小子怕他作甚”。 沈周权连连摇头道:“旦儿你知道我哪方面最不放心你么,便是你这性格,旦儿,这一点你须得隐藏锋芒,也许在你心中,以为为父在朝为官,而你伯父更是当朝宰辅,所以你便不惧怕他人了,你呀,你,就是不知道人间善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屡次夸赞那贯良,那便是要你不要骄傲自满。对于像贯良此种性格之人,旦儿,你一旦得罪了,便须得斩草除根,绝其性命,不要重蹈了曹家的覆辙”。说到斩草除根之际,沈周权的声音里已经透露出丝丝寒意。 沈旦闻言,背上冷汗直冒,心中更是对父亲心悦诚服,朝父亲一拜道:“父亲,孩儿受教了,那孩儿现在便去寻那贯良”。 见沈旦如此,沈周权心中微微一喜,心中知道只要对自己儿子稍加栽培,将来成就远在自己之上,当下朝沈旦道:“你昨日什么时候下手,又是怎么处理他的”。 沈旦将昨日之事,一一叙说一番。 沈周权待听到沈旦叫下人将贯良在天明之际,弃身野外,而自己儿子还居然在贯良身上放了五十两银子,心中也不知道该笑该哭,喟然道:“为时晚矣,但愿那贯良一人在外,死了便好,不过你去寻寻也罢,稍尽人事罢”。 见沈旦要出去,沈周权道:“旦儿,这几日你便多向为父学习一下如何处理政事,也好早日明白这官场的险恶,便你伯父,身为宰辅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是如履薄冰,像此番贯良之事,你以后便会明白,在你身边会无数次生”。 沈旦一番受教,诺诺称是。 第六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天、是一年或者是一百年,如果不是鼻中被一阵阵恶臭灌入,贯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在昏迷中清醒过来。贯良费力睁开肿胀的双眼,这才现天色微明,而自己正自躺在一处奇臭无比的粪池里,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被沈家扔到此处的,所幸的是被扔在粪池的边缘,要不然自己便要活生生淹死在这粪池中。 其时已近六月,天气渐渐炎热,粪池周围到处都是绿头苍蝇在飞舞,而在粪池里一条条的蛆虫更是在其间翻滚。贯良躺在粪池里,但觉浑身无一处不觉疼痛,而更让贯良心惊的是,此时他浑身不听使唤,彷佛整个身子已经被沈家给打散架了,便是想动弹一下手指也不能。虽然鼻中恶臭难以忍受,贯良却是心若死灰,但想躺在这粪池里慢慢死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向前慢慢挪动,如果贯良愿意,一定希望在毫无知觉中死去。只是那身上的剧痛让贯良无比的清醒,而那身体也因此而分外的敏感,便是那苍蝇在脸上稍微一落下,在贯良心中也是被放大到无比的清晰、明了,彷佛能感觉到苍蝇腿上的毫毛。此时那粪池的臭味已经闻起来再也没有以前臭了,但是让贯良无比恐怖的是,那粪池中一条条扭动的蛆虫,正在一条条在他身上向前扭动,他甚至感动有几条蛆虫正越过他的脖子向他的面上爬来。 “不行,我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讨回今日之辱”!贯良在心底里仰天的喊道,原本不能动弹的手,此时也在愤怒中捏成了两个拳头。他知道自己没有半分退路,如果不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不是在这粪池淹死,便是因为饥饿而饿死,当然也有可能被沈旦派来的人再一次打死。 “爬起来!活下去”! 这六个字此时已经成为贯良心中唯一的信念,哪怕是稍微动弹一下自己的身躯,那都是无比的费力,哪怕是身上的伤痛是那么的让贯良难以忍受,但是只要想起自己能活下去,想起自己家中的老母亲,想起先生期许的眼神,甚至是王惜君的柔情一望,顿时一种无比强大的求生欲念汹涌在贯良的心中。 贯良咬住牙齿、忍住身上剧烈的疼痛,聚集全身力气,终于将自己的手抬动了一下。望着自己的手,贯良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是的,他能活下去了。伴随着那手的抬动,身体的其他部分也都能听贯良的话了,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移动,虽然微小虽然困难,但终于是让贯良从粪池里爬将起来。 贯良趴在粪池的岸边上,一口一口的喘着气,随着自己喘气更是抽*动的身上也是一阵阵剧疼,刚才的举动已经让他费尽了全身力气,而现在他只想在这呆会休息下。粪汁一滴滴往地上掉落,随着掉落的还有一条条扭动的蛆虫,贯良努力撑起双臂,在心里对自己喊道:“贯良,你行的,现在赶快离开这,你要活下去”。 贯良强忍着剧疼从地上挣扎爬起,在站将起来的一刹那,他险些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 此时太阳已经在东方露出了一丝红霞,天已经大亮了,该离开这里了,该活下去了。贯良望着这初升的旭日,心中嘭的一声燃起一股烈焰,向北、向北、一直走到开封,只有在那里,自己才能实现梦想,在那里自己才能够登上人间权利的顶峰,才能够将自己受过的屈辱百倍的偿还给人家。 一路向北而行,贯良片刻也没有顾得停留。此时他身上恶臭无比,也让他净挑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行走。走着走着,终于在贯良累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在前方,蜿蜒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看到这条小溪,贯良禁不住一阵激动,几步就跨将上前,“噗通”一声跳将下去。 时近六月的天气,这溪水说凉不凉,开始下水的时候,贯良还觉得冷的难以忍受,但是不到片刻就觉得的自己全身无比的舒坦,似乎全身的疼痛也在这溪水中消失无踪,让他禁不住在小溪里手舞足蹈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将全身的恶臭洗干。将全身浸在水里,贯良突然想起自己的头也沾满了粪汁,连忙用手捏住鼻子,咕噜一下猛的一个猛子扎在水里,任由着这清澈的溪水,将自己的浑身上下冲刷的干干净净。静静浮在溪水中,贯良暂时将身上的伤痛全然忘却。如此在水里冲洗了一番,贯良又将自己的衣服从身上脱了下来,一把抛在溪水里面,随着衣服在水里舒展开来,一张淡黄色的油布纸漂浮在溪面上。 贯良一阵好奇,一把抓起来,一入眼,便现这是一张五十两两的汇通银票,银票抓在手里,贯良心中一阵恼怒,揉成一团奋力朝前扔了过去。但是银票刚一扔出手,贯良心中便是一阵后悔,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这银票如果没有了,自己如何去得了开封。想到这贯良突然想起,自己的路引等一干资料,还在顺德府的客栈,没有这些东西自己可是完蛋了,要知道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便是到了开封不能参加考试,那又有何用。适才这一番思索,让贯良刚刚火热的心,又一下子堕入了冰窟之中。这顺德府现在便是让贯良去,贯良心中也是不敢,贯良自幼心思细密,对于任何事情总是抱着三分了解七分防御的态度,只要把握住了,他才会放手一做。这方才在沈府已经是九死一生了,而现在又得回到沈府势大的地方去,这不是自取灭亡么。 贯良思前想后,迟迟决定不下来,他的个性向来很是隐忍,但是面对着现在这般棘手的问题,却也是难以定夺下来。此时被贯良顺手抛出的银票,又顺着溪流慢慢的飘到贯良身边,贯良下意识的一把捞起。 去还是不去,这对贯良来说确确实实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去了可能九死一生,但是那一线生机便能让自己有机会出人头地;不去自己可能逃出生天,不过亦是让自己失去了将来雪耻的机会。 贯良捏紧拳头,终于在心中下定决心,决定便是拼死也要再去顺德府一趟。贯良以前读史书,最欣赏的便是越王勾践,能忍常人所不忍,而终成大业。而此番贯良决定重回顺德府,也不是毫无凭仗,一是他去沈府的时候,沈府并不知道他借宿的客栈在哪,而那马三常年在客栈内也不虞被人现,而带马三去沈府的那次,马三相距大门甚远,料想沈仲仆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二则便是赌那沈家不至于在顺德府中盘查,不过料想沈家亦不敢明目张胆的如此。 一经考虑清楚,贯良便从溪水中起来,又将衣服在溪中浣洗了一番,待到恶臭稍减,这才从水中拿起,又将衣服上的水拧干,这才穿在身上。衣服穿好后,贯良本待就走,忽然想起这衣衫甚是干净,便又顺势往地上一滚,将衣服上沾满污秽,同时又将头披散,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往头上撒去。待这一切弄好,贯良这才又重新往顺德府走去。 适才来的时候是一路往北,这时回去,贯良只用折转方向便成。其时,太阳渐渐高高挂起,暖暖的阳光照在贯良身上,将贯良身上的寒意尽去。当时一路北行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现在反转行去,才知道自己一路急行,却是已经跑了不少距离,现在走了一阵,浑身的伤口又疼将起来,竟是越走越慢了。 贯良不得已,只好从路上折了一根小树,又将小树的枝桠尽去,树皮拨尽,当成了一拐杖驻在地上,这才觉得省力了好多。不过这样一来,贯良活脱脱看起来便是一乞丐,一路往顺德府行去,路上行人遇到他,都是纷纷遮鼻远遁,便像是与他共路就是玷污了身份一般。 贯良看到这般状况,心中一阵苦笑,知道世人皆是这般嫌贫爱富,当下也不以为然,只是自顾自低头向前走去。 顺德府城终于出现在面前,贯良越往前走,但觉顺德府的城墙在严重便越是高大。待得贯良走到城门外,看着城门上写着的三个大字顺德府,竟是不由自主停原地,身形也是一阵颤动。人来绝域原拼命,事当伤心每怕真,真正到了顺德府的面前,贯良却一下激起心中的义愤来。(..tw无弹窗广告)一旁的路人,看到贯良这样,都是绕身转过,更有人道:“勿那乞丐,你堵在城门前干什么,便要我叫来那守门的士兵驱赶你么”。 听到路人的骂声,贯良心中不由一阵抽搐,抓住小树干的那只手更是捏的紧紧的,只是低着头,一声不作向里面走去。刚到城门口,贯良还待向其他人一样,向里走进城时,突然肩上一重,一把明晃晃的长枪竟是架在自己的肩头上。 被那长枪一压,贯良脚跟一软,要不是手中有小树支撑,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心中更是道:“难道沈家人现我了,现我了”,一时间竟是心若死灰,全身也不由的颤抖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间,贯良忽的听到,那拿枪压在他肩上的士兵,向周围的士兵调笑道:“你们看这乞丐还会害怕。 周围的士兵看着贯良浑身哆嗦的样子,不由得都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些人的神情,贯良虽然低头看不到,但是贯良却能想象出来脸上那种鄙夷的神情,心底更是燃起一种莫名的火焰。 那拿枪的士兵,将手中的长枪往贯良身上用力压了压,大声喝道:“你这乞丐,想进城干甚”? 贯良心中的火焰腾的又是一起,旋即又被他强行压住,只是装作不理。 那士兵咦的一声,道:“莫非是个哑巴”。 贯良依旧不语。 看到贯良这样,那士兵忽的一阵生气,一下抬起手中的长枪,用力砸在贯良肩上,喝道:“勿那哑巴,给大爷过来”! 长枪及体,又是一阵剧疼,贯良强自咬牙忍住,只是不动。 那人见贯良如此更是愤怒,咆哮道:“你这哑巴,是不是想作死,今天你要进城就须得从我胯下钻过去”。说完将自己的跨张开,同时用手做了个爬爬的手势,又一指自己胯,续到:“哑巴,你不钻过去,爷今天就不让你过了”。 贯良心中一阵愤怒,但觉人生受辱,莫过于此,心中但想效那匹夫之怒,与这人血溅三尺拼死相抗。 见自己的头执意不肯让贯良过去,其他士兵有看不过去的,劝道:“赵队长,你就放过这哑巴吧,聋哑畜生,他又怎么知道你的意思呢”。 那赵队长长枪不收,勃然色变道:“今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是看不惯这哑巴,今天要是他不钻,我还真不放过他”。 其时由于这场争执,城门口也围观了不少人,虽然大家同情这个哑巴,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替这肮脏无比的哑巴说话。 看守城门的一个士兵看不过去,走上前来,也不管贯良听不听得见,道:“哑巴,我也是为你好,你便跪下来,从队长那爬过吧”。说完,双手按在贯良肩头猛然用力压去。 贯良原本受过伤,加之这士兵下压之力甚大,但觉一股大力从肩头传来,竟是将他硬生生的压得跪倒在地。 那士兵见贯良跪倒在地,往那赵队长的胯下一指,示意贯良从那底下爬过。 贯良一手抓着小树干,一边向前默默爬去,其时他心中已经屈辱到极点,要不是思及韩信能有胯下之辱,自己尚有年迈老母还为报答,他早已拼死一搏了。 每往前爬行一步,贯良便觉的自己的尊严被自己击成粉碎,短短的一丈距离,此时便如横贯在贯良面前的一道天堑一般,当贯良从那赵队长的胯下钻去的时候,贯良恨不得猛的一个起身,将这人一下挑到在地。 看着贯良从自己的胯下爬过,那赵队长哈哈一笑,转过身朝着贯良的屁股,大力一脚踹去道:“臭乞丐,死哑巴,给我滚得远远的,免得我看到你一次叫你爬一次”。 贯良被这一脚直接揣倒在地上,他原本伤势便重,这一脚更是让他险些爬不起来,便是贯良的脸也被这一脚而被地上的沙子擦破了。 贯良默默的爬起来,眼中已经满是屈辱的泪水,往昔的书生意气,早已全然消散,这世界原本便不是善良人所能活的,贯良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深的嵌入到自己的掌心。他不敢在这稍做停留,而耳中充斥的那些看他笑话的声音,更是让贯良心中备受煎熬。 “我要活下去,我须得活下去,我须得活的比别人好,我不能死在这顺德府里”,贯良一路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一路在心中对自己道。 顺德府异常的热闹,而五月的艳阳天更是给城中,增加了这无数的魅力,街上到处都是来往穿梭的行人,到处都是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与贯良毫无关系,贯良只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走在街头,心中冰凉的毫无半点暖意。 或许是人只有到了绝境中,才会去拼命才会去隐忍罢,又或许是人只有到了绝境,才会伤心到害怕自己身上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罢。贯良这两日中的遭遇便让他一下子从这个极点走到了那个极点,现在的他再也不是老师所看重的才子,再也不是母亲所期望的孝子,而是一个钻过他人胯下的乞丐而已。 顺着那日的记忆,贯良一路前行,终于在城中的偏僻之处看到了那间客栈,当看的这间客栈时,贯良一下子便想哭出声来,知道自己的一切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走进店去,还待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贯良便听到那客店的老人大声嚷道:“勿那乞丐,我们店虽小,却也不是让乞丐闯的,马三,马三你还不下来,拦着那乞丐”。 贯良将披散着的头往上一拨,嘶哑着声音道:“店家、马三你们可还记得昨日来投宿的客人”。 那马三朝贯良上下一阵打量,黑瘦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道:“那客人我当然记得,刚才还有沈府的人来寻过呢,问那公子是否回客栈,说要是回了,便叫我去告诉他们”。 贯良心中一凉,噗通一声,忽的朝那店家拜倒在地道:“老人家,还请你救我一救”。 那店家原本还在疑惑这眼前之人,忽然看到贯良往自己一拜,慌乱间竟是没有避过,硬生生的受了贯良这一拜。 这跪拜之礼,原本不是任何人能受的,这店家受贯良一拜,内心忽的惴惴不安起来,原本还在柜台上打瞌睡的他,此时睡意全无,叹声道:“客人,你为何要如此,这不是折我寿,我又如何受得了你这一拜”。说罢,上前将贯良扶起。 贯良顺势从地上缓缓爬起,道:“店家,其实我本是昨日投宿到你店里的那位客人,不幸昨日与沈府公子交恶,望店家救我一救,您不需做什么,只需将我没到过此的消息,传语给沈府来搜寻的人,同时让我去那天字一号房间,拿回我的东西即可。 那店家喟叹道:“今日沈府的人来找寻你,我便有疑惑,便将你的东西藏起,不料这中间竟然真有曲直。马三你将我藏好的东西拿与公子”。 马三应声离去。 那店家看着贯良这番摸样,喟然道:“公子昨日来我店里时,风度翩翩,让我不敢相信公子来住我家客栈。不料一日不见,公子竟然这般摸样,人生真是无常”。 那店家还在感叹,那边马三已将他的竹篓拿了出来,递与了贯良。 贯良接过竹篓,又看了下东西都在,这才又向马三和那店家拜了两拜道:“多谢店家,多谢马三哥”。 那黑瘦的马三见惯了称呼自己为马三哥只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贯良将竹篓背在背上,便待转身离去,忽听得那店家拦阻道:“公子你这番装扮甚为不妥,会引人惊疑,公子何不在我店里梳洗一番,换上昨日那富家公子衣衫呢,公子只需将前面头披散,料想别人也不敢拦住你看你面貌”。 说罢,那店家不待贯良言语,便叫马三去为贯良准备热水去了,贯良也觉得那店家的话甚为有理,便自应允。 那店家道:“公子但请跟随马三而去,便是那沈府有人来找,我也自会搪塞”。 贯良朝那店家又是一拜道:“那如此多谢店家了”。 那店家侧身躲过贯良的一拜,满是皱纹的脸上,展现出一缕微笑,道:“公子勿需多礼,我承受不起,而况我瞧公子天庭饱满,一幅富贵之相,小老儿也不会轻慢公子半分”。 那马三将热水弄好,又将洗浴用的毛巾准备好,这才跑到厅中来唤贯良,同时将贯良带到房间道:“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公子你慢用,小人出去了”。说罢,便待出门,正自出门间马三忽的看到贯良裸露在外的紫色淤痕,心中生出一股怜悯,知道眼前这公子遭遇到大难,便道:“公子您受伤了,小人这有祖传的治伤灵药,公子可要一用”。 贯良点点头,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热流,强自忍住心绪道:“那多谢马三哥了”。他此时已经在暗中打定主意,来日必将报答二人。 马三黑瘦的脸上微微一红,他长到这么大来,还从来没有受过人如此尊重,当下道:“公子不要多礼,这是折杀小人了,小人去去便回”。说罢,转身离去,不大会,马三便拿着一个小葫芦来了。 此时贯良已经将上衣脱下,裸露在外的上身,处处都是紫色淤痕,让拿药回来的马三看的是心惊胆颤。 贯良当然知道自家伤势,看到马三面露骇意之色,忙道:“马三哥请将这药递与我吧,我自己来用”。 马三连连摇头,黑瘦的脸上露出一番坚毅,道:“公子身上这么多伤痕,还是让小人来帮忙吧,怎么说小人也是经常受伤的,知道怎么打理这些伤势”。 贯良连连点头,坐在马三跟前。 马三将葫芦里的药水,倒了一点在掌心,便往贯良身上擦去。 这一擦之下,贯良但觉被马三触手之处,猛地一痛,接着便觉一股热力随着散出来,还没来得及呼痛,便感到马三的手在背上的伤口处揉擦起来,同时一股热气随着马三的揉擦透入体内,让他感到通体舒畅。 这药效极为惊人,马三擦到哪,贯良那的伤便好到哪,随着全身一股股热力透出,贯良但觉自己如同服用了人参果般,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个个大张,真真是通体舒畅。 这药效如此神奇,贯良不由问道:“马三哥,你这药水是何处来的,可是神效”。 那马三摸着自己头,道:“据小人爷爷说,这药水是他救了一人赠送的,那人说他是什么什么太仙,善于治伤,不过要不是被爷爷所救他也死了。所以爷爷治好他后,那人就留给爷爷一葫芦药水,不过小人爷爷始终不相信他是神仙,因为他跟人长得一摸一样,还会受伤。不过这药水倒很奇怪,平常的跌打损伤只要一擦就好,而且从爷爷起用到小人这代,这药水也不曾用完,就像这葫芦是无底似得”。 贯良喟然道:“马三哥,你们一家倒是好人有好报”。 马三又是嘿嘿一笑,神色间显得极为自得道:“公子,小人爷爷说过,凡事只要尽善心,便是那人不助你,天也助你,便如我这次帮你擦药,这也是善事”。 贯良微微一叹,他知道马三一片赤子之心,心中也不愿意打击于他,只是他才遭变故,对鬼神之说尤为不信,当下自语道:“这世间果真如此么,真有上天,真是善恶有报”? 马三正色道:“公子,举头三尺有神明,爷爷说善就有善报,恶就有恶报”。 贯良一阵沉默不语,半响才道:“马三哥,他日有时间我一定要拜会你爷爷”。 马三呵呵一笑,黑瘦的脸上显得极为高兴,轻轻将贯良的伤口擦拭好,又将葫芦收好,才道:“公子我这药水药力已经透进你的身体,不用怕水,公子尽管梳洗,至于小人爷爷,只要公子以后有空,只要告诉我,公子想见就见”。 贯良点点头道:“希望有机会一见”。 马三闻言看着贯良,好一阵才道:“公子,我知道你得罪沈家了,也知道公子的伤势都是沈家弄成这样的,不过公子,马三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贯良点点头道:“马三哥,谢谢你”。 马三微微一笑道:“公子,我走了,有事再喊我”,说罢,飘然离去。 第七章 贯良换上那件锦衫,又将自己的面容,用客栈借来的胭脂稍稍做了一下修饰。他本来就长的俊秀,只是平日也不曾打扮,这下稍微一打扮竟是宛如翩翩一佳公子了。此时的贯良不但是与方才的乞丐形象大异,便是与先前青衫打扮的书生形象也是大为不同。 人世间多是以衣衫识人,贯良这一改变,走在路上,不但是路人不敢正目相视,便是方才1ing辱过他的那位赵队长,非但不敢阻拦于他,便是看向他的目光亦是充满了恭敬之色。 出了顺德府,贯良一路向北,顺着官道便往京师而去。其时到了河南境内,一路上景色已经跟浙江江苏大不一样,河流减少地势少有起伏,入眼处便只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便是那官道,也与江南迥异,越往北行,官道上的车马愈多,让贯良心中不由感慨这未进京都,已见京都之盛。 北方空气干燥,官道上尘埃甚多,一路行去,贯良身上头上已经被沾上一身的灰土,早已无出城时的风采。不过这也正合贯良心意,锦衣出行,最是引人注目,而今被沾上一层黄土,走在官道上,虽是行人甚多,贯良却也不如刚出客栈时那样引人注目了。 在官道上行了半日,贯良算算行程,自己差不多走了三十来里路了,这还是贯良平素身体好,要是换上其他体弱的书生,半日行来,能走上十来里便可庆幸了。 一路向前,贯良极少休息,心中只顾赶路,但想早日到达京城,好实现心中的抱负。只是心急赶路,眼看此时夕阳西下,那天色又将黑将下来。贯良心中不由又着急起来,暗道早知今日又要露宿途中,还不如在那顺德府租辆马车一路北行,也胜过自己这般露宿野外的好。现在算算自己身家亦是不少,加上沈家那五十两两银票,自己身上竟是有六十来两银子。不过暗叹归暗叹,做下的事情,便是再去后悔也后悔不来的,此时这六十两银子不用,便是留将日后,却又如何。他遭受此番变故,心中对于钱财已是看得极轻,心中原有的理念更是慢慢转变,一种全新的理念更是涌将心头。 路上行人逐渐稀少,随着太阳越来越低,整个官道上除了偶尔有马车经过外,竟是孤零零的只走着贯良一个人。落日的余晖,轻轻的洒在贯良身上,将贯良的影子拉的斜长斜长。 贯良一路行来,也经常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对于露宿荒野,也算是略有心得,所以一阵心急后,便也淡定下来。他平素多以大丈夫自诩,更是常用孟子中的话勉励自己,对于平常遇到的艰难险阻,亦是不常放在心上,只是在心中道:将欲有为。 也许是天遂人愿,正在贯良为找一棵大树,好度过一晚时,竟然让他现在西北方向有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虽然眼前不是大漠,此时看到这缕炊烟,贯良心中不由的浮现出这诗。与此同时,贯良心中更是大喜,因为有炊烟的地方,那便一定有人家,那也意味着自己不用再露宿荒野了,当下便举步朝那户人家走去。 那户人家远离官道,那炊烟虽是近在眼前,走上去却是路程甚远,不过贯良对此也不以为意,本来乡下地方就是如此,没有几个村庄是靠近官道的,至于那炊烟,料想是那户人家吃饭得早,所以便在太阳没下山前便有炊烟了。 贯良步步前行,离那户人家也是越来越近,不过说来奇怪,荒野之中的那户人家,竟然让贯良在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那便是这户人家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贯良停下脚步,揉揉眼睛,极目远望,依稀是一所茅屋,而在茅屋外面则是围着高高的竹篱笆。夕阳西下,远远的看去,那座茅屋与周围的天地浑然一体,彷佛便是天生长在这一样。 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贯良摇摇头,继续向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生这样一种感觉,只是离那茅屋越近,贯良心中涌出的熟悉感便越重。 又前行了数十丈,贯良终于走到了那茅屋跟前,茅屋的门是掩着的,那竹篱笆也是关着的,贯良此时心中一种不可抑制的念头涌将上来,那便是他心中便自以为这茅屋门应该是掩着的,这竹篱笆也理应是关着的。 贯良轻轻的将竹篱笆的门打开,悄然入内,茅屋的门微掩,贯良强自忍住心头想要径直进门入内的念头,走上前去,扣动房门,喊道:“屋里的主人在吗?屋里的主人在吗”? 黄昏下,旷野中,一人,一屋,人在呼喊,天地在相应。 贯良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向四周传去,竟是异常响亮,便是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用想,只要这茅屋有人,便一定会有人听到他的呼声了。 果然,不到片刻,那茅屋的门便自打开了,不过这门一打开,开门的人与敲门的人一照面,俱是一愣。贯良一愣,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而那开门的人一愣,似乎也是因为意外看到贯良而感到错愕,一时间,两人俱是呆呆的站在门前也不言语。 好半响,两人这才齐声道:“是你”! 话音刚落,两人又同时一楞,似乎为双方的异口同声感到颇为惊讶。贯良尴尬一笑,沉默了片刻想让对方先说,见对方也是不说话,才这道:“你怎么在这里”。(..tw好看的小说)这一声,又是出奇的默契,默契的连贯良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当下贯良吸了口气,做了个手势指着自己,道:“好,小荷,我先问,你回答,你为什么在这”? 屋内的小荷咯咯一阵娇笑,似乎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般,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小姐觉得住在那腻了,便想换个地方而已”! 贯良还待在问,却早已被小荷打断道:“呆子,我问你,你为何在这”? 贯良喟然道:“依旧是赶考,依旧是错过人家”。 小荷又是捂着嘴一阵娇笑,身子便像那随风飘舞的柳条一般,煞是可爱。 小荷娇笑了一阵,这才抱着肚子,强忍住笑声,道:“呆子就是呆子啊,我听人家说要是同一个错误接连犯两次,那就不是呆,而是猪了”。 贯良摸着头尴尬一笑,他也不知为何,只要一见到这小荷,便会吃瘪,当下道:“小荷姑娘既然是熟人,你看,你就让我进去了罢”。 小荷将俏脸一板,面现不可思议之色,道:“呆子,谁跟你很熟了,我们总共就见过几天而已”。说完,小手朝贯良一阵乱挥,驱赶道:“去去去,孤男寡女的,可不方便了”。 贯良一阵无语,半响才道:“小荷姑娘,你就让我进去罢,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 小荷依旧拦在门前,将进门的道路拦的死死的,娇笑道:“贯公子,人家可不信佛,也不懂什么叫浮屠,我问你,我要是不让你进,你可是要硬闯过来”? 贯良打了哈哈道:“小荷姐姐,贯良哪会这样呢,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小荷故作惊讶道:“哟,真是难得,你竟然改口叫我姐姐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见人就喊人姐姐”,说罢凑将上前道:“来来来,让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嘴里抹了油”。 贯良一阵无语,闪身避过,但觉用尽平生所学,也难以说过眼前这个刁蛮姑娘,正在苦恼间,忽的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小荷,你就别为难贯公子了,还不让贯公子快点进来”。 这娇娇柔柔的一声,听在贯良耳中便如同仙乐一般动听,便是眼前这个刁蛮丫头,也被这一声给叫的让出了过道。 其时,外面还有夕照,光亮胜过屋内,贯良走进去后,好一会眼睛才适应过来。 进屋时,虽是眼中模糊,但依稀可见屋中俏丽着一淡蓝装的女子,待到眼睛完全看清面前的事物后,王惜君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已是显现在他面前。虽然他心中已经知道王惜君在里面,但见到王惜君,贯良心中还是不由的一阵惊喜。至于为什么王惜君会在这出现,贯良心中全然顾不得去想了,心中但有一个念头,能见到眼前的此人,吃上种种苦头也是值得。 王惜君看到贯良似乎也很是高兴,盈盈一笑道:“贯公子,惜君见到你真是高兴”。 贯良掩不住内心的激动,结结巴巴的道:“贯、贯、良,见到小姐,也、也、很、是高兴”。 王惜君俏脸微微一黯,似乎贯良方才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一般,悲声道:“原来贯公子连称呼我一声惜君也不肯”。 贯良也不知道为何,见到王惜君此番摸样,心中便是一痛,连连摆手道:“惜君,你、你、你、误会我了。我、我、我、心中、绝、绝、无、此意”。 也不知为何,贯良只要咋一看到王惜君,平素的聪明劲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昔日第一次见面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王惜君展颜一笑,刹那间,贯良但感面前盛开了一朵美丽的兰花,一时间彷佛天地也为之失色。 贯良又是一阵迷醉,半响他才回过神来,暗道:“贯良呀贯良,为何你一见到这女子便如此,难道不知道自古女子,由来只喜欢那些不为女色所动的英雄么,难道你不知道眼前的这女子才气不下于你么”。心中回想起那几日相处,王惜君的种种过人表现,哪一点又弱于自己,再想如果自己一见到便心神不定,又与常人何异。当下贯良的心神一定,正色道:“惜君小姐,那贯良便不客气了,不过惜君小姐也应该改一改对我的称呼了,我但觉的惜君叫我贯公子,听起来也甚是刺耳,还请惜君改过”。 他初时叫惜君小姐的时,还有点不自然,但是叫到后面,便如呼唤相交良久的朋友一般浑无半分晦涩。 王惜君微微一笑道:“那我便直呼公子大名了”。 贯良点头道:“惜君所言极是,直呼贯良名字即可,叫那贯公子,实在是不堪入耳”。 王惜君伸手探了探鬓间的际,道:“惜君真不识礼数,你来了这么久,惜君竟然没有安排你座位”,当下便唤小荷道:“小荷,还不请贯良贯公子坐下”。 侍立在一旁的小荷,将椅子搬到贯良身后,上下打量贯良一番,道:“贯良你请坐”。 贯良冲她微微一笑道:“多谢小荷姑娘了”。也不客气,便自坐下。 王惜君亦是轻轻坐下,道:“贯良你还没有吃过饭吧”,她说话时,语调温柔,便像是居家的妻子,在探寻出门久久未归的丈夫有没有吃过饭一般。 贯良摇摇头道:“还未曾吃过”。 王惜君一听忙道:“小荷,你便去准备饭菜,我先和贯公子一聊”。 小荷听得小姐吩咐,自是转身离去。 王惜君看到小荷走了,微微站将起来,面向门外,轻声道:“惜君自那日别过公子后,甚是想念,不曾想竟又是得见到公子你”。她这一番话,既像是对贯良倾诉自己的心思,又像是在自语,话语中更是充满了绵绵情意,彷佛贯良便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一般。 贯良一阵激动,在大别山之时,两人相处数日,都只是弹琴画画,吟诗下棋,让贯良心中对着女子的才情分外的佩服。如此一位出色的女子,贯良有心想好好亲近,心中却是又有些微微不敢,更是在相处的数日中不敢流露出爱慕之情。现在听到王惜君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贯良但觉的自己的心脏砰的一声,险些蹦出自己的胸腔,同时在心中喊道:“她说想念我,她说想念我”,心情激动下,贯良竟是忘记了去回答王惜君的话,而在他心中更是有着一种内心深处的畏惧,畏惧这位女子的垂青。 寂静,无比的寂静,屋内彷佛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王惜君缓缓转过身子,侧对这贯良,借着射进屋里的淡黄色日光,贯良分明看到了她眼中两颗泪珠,泛着七彩的光芒,顺着脸颊流下,看到那缓缓流下的泪水,贯良心中一痛,彷佛被两把刀子狠狠的割在自己的心头,但感喉咙一阵干涩,更是难以说出话来。 泪珠,在空中划出两道七彩的线,堕入到地上。 王惜君缓缓的低下头,轻声道:“原来我在贯公子心中什么也不是”。她这一声便像是自责,又像是在怨恨贯良的无情。 贯良心中又是一痛,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将起来,方一站起来,但觉双腿一软,不由摔倒在地上。此时他但觉心中一种寒意透出,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自卑涌上心头,数日来的遭遇岂是能忘就忘的。 在贯良摔倒在地之际,王惜君已经抢步上来,一把将贯良扶在怀里,痛惜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了”。 此时两人肌肤相接,原本是亲密无比的事,但贯良身体却是一阵颤抖,眼前的这女子越是待他好,他便越自卑。 王惜君眼中泪水此时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掉在贯良脸上,哭问道:“公子,你快说话,快说话,你怎么了”。 贯良心中一痛,不敢看着眼前王惜君梨花带雨般的俏脸,转过头去,故作冷声道:“王姑娘,你知道你现在抱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王惜君摇摇头,抱紧贯良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喜欢你”。 贯良摇摇头,王惜君越是这样,他便越觉的自己配不上她,他心中忽然觉得一阵烦闷,此时但感觉王惜君搂着他的手,便像是热炭一般,直接灼烧着他的魂魄。当下一把解开王惜君的手,转过身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歇斯底里道:“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这个人,他为了活命,钻过别人的跨”。话一说完,贯良一下子又软倒在地上。 为了活命,抛却自己的尊严,遭受那胯下之辱。贯良心中虽然想努力淡忘此辱,却怎么也做不到,这就像隐藏在他心底的一个伤疤,纵然是想要忘却,那也忘却不掉。孔子说过,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其志,更何况是自己。虽然贯良也曾以韩信忍受胯下之辱来安慰自己,虽然贯良对自己道:便是李广也有霸陵之辱,但这一切仅仅是安慰而已,何尝又能让他将此次之辱全然忘却。 王惜君一把跪倒在地上,匍匐上前,搂住贯良,泣声道:“公子,我只知道自古成就大业者,莫不经受种种磨难,公子难道你便要向那霸王一样,遭受打击便一蹶不振,自刎乌江么,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卷土重来未可知么”。 贯良捏紧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恨声道:“士,可杀不可辱啊!士可杀不可辱啊!”,此时,他脸上的泪水亦是忍不住流将下来。 王惜君用衣袖轻轻擦拭掉贯良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公子,有没有想过,你家中的老母亲还在等你回家,你先生还期待着你完成他一生的心愿,公子你有没有想过,有人便是受过比这更大的屈辱也能活下来”。 贯良淡淡一笑,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道:“我知道你想安慰我,我也知道你才识好,你是不是要用勾践来劝我,这几日我已经用勾践百般安慰过自己了,要不然我何以能活到今日,何以能去继续上京赶考”。 王惜君摇摇头,脸上露出一股凄婉之色,缓缓道:“不,公子,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姐,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更是无不精通,是当地的第一美人。她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虽然出生贫穷,但是非常上进,对那小姐亦是非常之好。见年轻公子如此,那小姐心中自是更为喜欢。那年轻公子家中贫穷,险些没有路费上京赶考,那小姐便偷偷将自己的饰给了那年轻公子,让那年轻公子当做盘缠,同时对家里说自己的饰丢了。 那年轻公子才学很厉害,也没有辜负她的厚望,考中了头名状元,那小姐听到那年轻公子中的状元,自己心中欣喜异常,日夜到那公子家中等候着他。只是那年轻公子虽然衣锦还乡了,回来却不是他一个人,跟随着他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子。那小姐便等到没人时,当面质问那年轻公子,不料那公子道:“她是王爷的女儿”! 这小姐这才知道,只因为这女子是王爷的女儿,那年轻公子便将她给抛弃了。那小姐忍气吞声,但是心中却舍弃不了对那年轻公子的爱,虽然那年轻公子负心薄幸,那小姐却情愿生死相依,更是不顾家里的一致阻拦,跟着那年轻公子来到了京城,而她家中的父母因为她如此不孝,当众宣布没有她这个女儿,与她划清界限。 即使如此,那小姐依然在心中认为,只要自己默默等待,便会等到那公子的回心转意之日。可是她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那公子,不但遭到那公子一家的嘲笑,更是遭到那公子妻子的嫉恨,只要一找到机会便会欺负她。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那小姐也一天一天在屈辱中消瘦下去,但是那公子始终没有回心转意”。 贯良紧握着这拳头,怒道:“那公子便这么可恨么”? 王惜君摇摇头道:“那小姐心中一直对自己说,一定是他忙,所以才会这样,有一天他不忙了,就一定会想起她的,只是一年、两年的过去,那公子依然对那小姐不闻不问,而他妻子也依旧是每日折辱于她”。 贯良心中涌出一种悲伤,叹道:“她为何不走,难道就一定要这样吗”? 王惜君也不回答贯良问话,缓缓续道:“终于有一天,那小姐又被折辱一番后,独自一人呆在寂静处,不知为何,她却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现了。看到那男人色迷迷的看着她,那小姐逃回了自己的家中,关上门,久久不敢打开。 不料这件事情过后,那公子却莫名的对她好了起来,而且还拉着他妻子主动向她道歉,那小姐以为那公子回心转意了,顿时一向忧郁的心情也开朗起来,原来消瘦的脸,也渐渐变得有了血色,容颜更是胜于往昔。就在那小姐以为自己就要幸福下去的时候,有一天那公子对她说,要带她到宫中赴宴。也就是在宴会上,那小姐却不知不觉的喝醉了,等到清醒的时候,她才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全身**,下体更是隐隐作痛,而在她身边还睡着一位陌生的男人。那小姐这才知道自己受骗了,心中更是大恸,也就是这那里,那小姐用着一挽薄纱,自尽了”。 贯良听到此,又是一下狠狠捶在地上,道:“那小姐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王惜君轻轻一叹道:“那小姐本来就是打算一死,然后再到地狱告那公子一告。不料,亡魂一到地狱,便被那牛头马面抓住,同时那判官更是判她家中父母尚在,未尽孝道,便自杀,是大不赦,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那小姐自是不服,屡次上告,她不通人情世故,哪里知道这地狱便如人间一般黑暗,那番小鬼判官早就被人收买,每一次的上告便是打的她遍体鳞伤,更是将她心中一点点的傲气折辱的一点都无”。 贯良一叹,但觉自己跟这女子相比,所受的屈辱又不算得了什么了。心中感叹,更是想知道这女子后来如何了,问道:“只是她后来又如何了呢”? 王惜君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一副不堪忍受之色,道:“后来,后来那小姐日日在地狱中遭受折磨,永世不得生,终于有一天,有一人看不过去了,便传授给那小姐道术,那小姐知道这道术来之不易,便日日修炼,终于让她逃将出来了”。 贯良这才透将一口气出来,道:“这才好,这才好”,旋即心中微微生疑,王惜君为何知道这小姐如此多的事情。 王惜君见贯良此番摸样,自是知道贯良心中所想,轻声道:“我前阵子出去游玩,恰巧碰上,不过与她甚是投缘,以姊妹相称,这才知道她此般身世”。说罢,缓缓站起,背对着贯良续道:“公子,你现在可知世上不止你这般了,便是那女子都能如此自强,公子满腹经纶,早晚都能出人头地,到时你再偿还此辱又何迟”。 贯良心中原有的自卑尽皆散去,但有化身为大鹏之感,心中道:“只要自己努力,他日必将水击三千里,这几日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一时间心中光风霁月,这数日来积聚在心头的积郁尽皆散去,起身朝王惜君一揖,郑重道:“贯良多谢小姐教诲,他日必将永生不忘”。 王惜君闻言肩头忽然轻耸,竟是微微哭泣起来。 贯良心中不知所措,举步上前,双手方要放在她肩头,旋即又停顿下来,颤声道:“小姐,你何苦悲伤若斯”。 王惜君转过身来,满是泪花的脸上,看起来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惜,更是让人生出一种惊艳之情。王惜君望着贯良,泫然欲泣道:“公子,你怎么与我越来越生分了,难道我在公子心中真的是无足轻重吗,惜君在与公子相处的几日,便知道公子与其他人不一样,惜君还未曾见过又如公子这般重情重义的”! 贯良心中鼓足勇气,一把抱住王惜君,紧紧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好似一松手,眼前的这人便会飞走一般。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皆在这一望之中。 时光飞逝,也不知过了多久,要不是小荷喊他们吃饭,才将两人从搂抱中惊醒过来。 饭桌上,两人侧身相望,而那小荷此时也见机自行遁走,但留下两人的默默温情。 良久,贯良才道:“贯良不知道何德何能,能如此得惜君的错爱”,继而举手朝天道:“他日贯良若有对不起惜君的地方,必遭那五雷轰顶,死。。。。” 死未曾出口,已是被王惜君伸手掩住道:“不!贯大哥,我不许你这样说”!同时续道道:“公子你还记得那日你说的话么,青青子岑,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惜君便如那诗里所言一般,心中便只念挂着公子”。 此语一出,两人俱是一阵沉默,只是相互看着对方,凝视着,那心中的千言万语,彷佛通过眼神便能交汇贯通。 好大会,两人这才在眼神的相会中醒转过来,两人脸上同时一阵羞红,半响,王惜君才道:“公子为何不将别后数日生的事情讲述给惜君一听”。 贯良心中已经将数日来的包袱放下,当下,便将自己离别后生的事情,一一说给王惜君听。 而王惜君随着贯良的讲述忽喜忽悲,听到贯良写的诗时,是为贯良而高兴,听到贯良遭受沈旦毒打,更是被扔进粪坑时,是一阵愤怒,待听到贯良讲自己是如何遭受1ing辱时,王惜君已然潸潸泪下。 贯良在讲述自己的往事时,心中已然是平静异常,待看到王惜君还在低头抽噎为自己伤心,忙道:“惜君,你不要伤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在你面前吗?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王惜君闻言微微抬头,贯良但看到王惜君的脸上,数行眼泪流下,竟似那梨花带雨般,分外动人。 王惜君看着贯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一红又是一阵娇羞,似那梨花带雨,又似那海棠含羞,让贯良又不由自主的陷入到这绝美的容颜中。 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刹那间时间彷佛停滞在这。 也不知道这一顿饭是何时吃完的,贯良但觉这一顿饭,是他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吃过饭,贯良拉着王惜君的手,此时他心中但有出去走一走的念头,当下对依偎在他身边的王惜君道:“惜君,我们到外面走走好吗”? 王惜君点头应是。 屋外,一轮明月,繁星满天,而在两人的面前更是不时有着萤火虫飞过,一闪一闪的,便如天上的明星一般。 月光下,贯良看着面前的女子,那绝世的容颜上,只为他绽放的笑容,便如那月下的仙子一般,心中涌出李白的一诗来,不由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诗吟罢,王惜君已是一脸娇羞,娇怯道:“贯大哥,小女子近日来也有几句诗吟得,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大哥法眼”。 贯良微微一笑道:“君妹便是这月中仙子下凡,区区诗词又何在话下”。 王惜君微微一笑,启齿道:“夜卧北斗寒挂枕,木落霜拱雁连天。大哥,你看这诗如何”?说罢满脸期待之色。 贯良在心中默念两遍,但觉诗句清丽不由赞赏道:“妹妹此诗即是素雅清丽,便是一般文人也无法企及”。说罢,又自在口中吟哦了数遍。 不过这番吟哦却让贯良心生一股莫名寒意,便觉全身的汗毛也竖了起来,原来这诗初看清丽异人,吟哦久了便觉诗中隐含一股丘墓之意,便似不是人间作品,就像是那久居墓穴之中孤苦无依的鬼魂所做一般。 贯良脸色一阵大变,作诗最怕做出这番诗谶般的诗句,当下惊声道:“君妹,此诗鬼气甚浓,不似那人间作品,君妹,我犹恐这诗便如那诗谶一般,是不祥之诗”。 月色下,王惜君的脸色忽然血色全无。 贯良心中一慌,牵着王惜君的手一紧,道:君妹,你休要如此。我只是说说而已,君妹神仙一样的人儿,要怎么会不祥呢“。说罢,心中已是连连埋怨自己胡说八道、口不择言。 王惜君斜倚在贯良身上,以手抚额,两人肌肤相触,贯良但觉王惜君浑身冰寒,忙道:“君妹,你可是生病了,怎么全身寒冷若斯“。 王惜君微微点头道:“大哥,我有些不舒服,你便扶我进去吧”。 贯良将王惜君扶进闺房,又扶到了床上,这才准备转身出去。方待转身,便听到王惜君道:“大哥,你觉得我跟你讲的那小姐可怜吗”? 贯良望着面前的女子,一双眼睛上满是期待之色,似乎自己的话对她影响巨大一般,当下点头道:“当然可怜,我恨不得将那公子血溅当场”。 王惜君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道:“大哥,那你相信有鬼吗”? 贯良闻言一愣道:“有鬼,我当然相信了,没有鬼,怎么有地狱,没有鬼,君妹又怎样碰到讲故事给你听的那小姐,只是贯良却没有遇到过鬼过”,说罢幽幽一叹道:“贯良心中鬼不一定有人恶,我尽皆听说过谁被谁所害,却没有碰到过哪个鬼害了哪个人”! 王惜君微微一笑,道:“贯大哥,我累了,你出去罢”。 贯良点点头,又看了王惜君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第八章 一连数日,贯良都是与王惜君过的其乐融融,两人除了未曾生进一步的关系外,便如生活在人世间的一对神仙眷侣一般,每天不是看那日落月升,便是赏那鸟语花香,日子过的让贯良浑然想把一切忘掉,只想陪着王惜君一起地老天荒。 这一日,两人又相携出门,看着头顶日渐炎热的太阳,王惜君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忧伤道:“贯大哥,时间为何过得如此之快,我们相处不过数日,现在竟然已是六月了”。 贯良握住王惜君的手,微微一笑道:“君妹为何悲伤若斯,你我不是相处的甚好么”。 王惜君低下头,微微一叹道:“贯大哥,你不记得你还要赶考了,贯大哥,我可不想让我成为埋葬里的温柔乡、英雄冢”! 贯良闻言心中亦是一阵悲伤,同时又是一阵感动,握住王惜君的手一紧道:“君妹,我便是离去了,但是我的心也一定是日夜守候在你身边”。 王惜君微微一叹道:“大哥,我可不想让你把心都留在这,作为一个男人,始终是大业为重”。 贯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君妹,我贯良对天誓,一旦功成身就,便一定迎娶君妹”。 王惜君闻言一笑,白净无瑕的脸蛋,在阳光下便如绝世美玉一般的晶莹剔透,看起便如刚从图画里走出来的绝世美人一般。她原本低着头,此时也抬将起来,对着贯良盈盈笑道:“大哥,今天我便亲自为了做菜饯行吧”。 贯良闻言大喜,道:“好,我也要陪君妹一起做饭”。 王惜君伸指轻轻点在贯良额头上,嗔道:“大哥,难道不知君子要远庖厨吗”? 贯良呵呵一阵傻笑,心中更是泛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幸福。 王惜君做的饭菜很香,贯良却有点不舍得下箸,他心中知道,这饭一吃完,便是他们的分离之时。黯然**者,为别之一字而已。 贯良不吃饭,王惜君亦是看着他不吃饭,小荷此时也早早避将道了别处,惟留下两人默默相视。 不管贯良心中如何,分别之时,始终是要到来的,贯良心中也不愿意,被人看成是一个只会留恋于美色之人。当下强忍住心中的酸楚,朝王惜君道:“君妹,我便要走了”。 王惜君看着他,点点头道:“大哥,我知道,你走吧,你的行囊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还是放在你的竹篓里”。说罢,用手一指竹篓所在位置,续道:“大哥,在里面我还放了一个东西,我说是如果、如果大哥遇到什么事,就可以拆开那东西,上面会教你怎么做的”。 贯良点点头,虽然那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东西一定是王惜君异常珍贵的东西。当下起身背起竹篓,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眷恋之情,扭头便朝外大踏步走去,走了许久,贯良回过头来看时,依然是看到王惜君依靠在院门处,遥望着他。 贯良一路向北向着开封而行,一路上地势日渐平坦,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了,身穿这一声长袍走在路上,更是汗流浃背,贯良恨不得自己打上赤脚,站在冰块之上,这才会觉得稍加舒服。唯一让贯良宽心的是,一路上都是顺着官道而行,不会弯路错路。也许是六月的天气太多炎热,官道上除了偶尔有骑马而过的路人,或者是坐在马车里,悠然自得的喝着酸梅汤的达官贵人们,已经绝少有行人徒步了。不过,官道两旁的农田里,农夫们越的忙碌起来,贯良从小便懂得农活,看着这农田里的庄稼的长势,便知道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了。 顺着官道走了数日,天气越来越热了,眼看在白天的时间,已经不能再赶多少路程了。现在贯良一天中能走个二三十里已经是万幸,而这二三十里,贯良还要趁着早上或者旁晚天气凉的时候才行。好在现在已经快到开封,贯良心中倒也不愁自己会在春闱前赶不到那,索性一路上走走停停,图的几分自在,在歇息的时候,贯良便拿起书温习功课,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 如此走走停停,这一日,贯良从客栈出走到东明境内,天色突然大变。出门时还晴朗的天气,半道上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同时一阵阵的山风夹带着地上尘土刮将起来,眼看就是一场暴雨要来了。 眼下这情况,让贯良不由的一阵紧张,自己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来被大雨淋湿全身,亦是不可避免了。贯良用手托了拖身后背着的竹篓,暗道:这雨要是下来,自己宁愿全身湿透,也不让着竹篓里的书给淋湿了。 风越来越大,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被吹得飞沙走石起来,贯良感觉自己的身体,彷佛也要被这狂风给吹走。风中,贯良低下头,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子,刚才的大风不但迷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睛酸意直泛,同时也灌了他一口的土腥味。贯良揉揉自己被沙子迷住的眼睛,举目四望,现在他只想找一个地方能够避避雨,要知这风一过,接下来的便是倾盆大雨了。 贯良顺着风势,胡乱的朝前跑着,虽然前面有没有能避雨的地方,他无从知道,但是跑跑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朝前跑了数十步,风已经慢慢的小了下来,随着风住,已经不断有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身上了。 贯良一边奔跑,一边四处张望,只是入眼处,除了一望无际的半黄麦田,便是连一棵大树也没有。贯良正自失望,突然看到前方远处,露出一小小的草亭顶子,那尖尖的顶子,此时在贯良的眼中便如那救命之物一般。贯良心中大喜,暗念声观音菩萨保佑,便自向那草亭跑去。 说来也是凑巧,贯良刚跑到那草亭,外面已是下起了倾盆大雨。看着草亭外大雨淅淅沥沥的不断落下,贯良心中不由得十分感慨,心中对着建造草亭的主人,也分外的感激。.tw[]瞧着这雨的架势,看来是一下子停不下来了,贯良坐在亭子里,望着外面因为水汽蒙蒙而交结成一片的天地,自语道:“这雨可下得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歇下来”。 贯良枯坐在亭子里,正感到有点百无聊赖之际,忽的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如此大雨,能听到这马蹄声,贯良不觉感到一阵愕然,回看去,雨幕中,一行马队正在向着自己这个方位疾驰而来。风雨声中,那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大,而那马队一行的身影也越来越是清晰。贯良在心中默数了下,这一行人估摸有十来个,胯下骑得都是一色黑马,身上都着青衫,腰悬利刃,虽只有十数人,却是给贯良一种铺天盖地之势,心中但生出一种:“青衣似剑、黑马如铁”的感慨。 那为的人似乎看到了贯良所呆的草亭,但见他轻勒缰绳,将马头稍稍偏转,竟是向草亭直奔而来。尽管风雨声很大,贯良依然听到为的那人道:兄弟们,风急雨大,我们先到那凉亭避避风雨如何?。紧接着贯良便听到跟着他的那群人轰然道:“好”,那剩下的十余骑亦是掉转马头直向凉亭而来。 马蹄声急,那行人不到片刻便已到草亭外面,但听得一阵马嘶,马蹄声骤然消失,继而便听到那群人翻身下马,脚踩在水地里的声音。 贯良听到那群人下马向凉亭走来,本来依照贯良的个性,是不喜与这些舞刀弄枪的人接触的,但风雨中无处可避,却也只能是呆在这草亭之中。 那群人走到近前,这才现草亭里还呆着一人,不由都是一阵惊咦,更有人“刷”的一下,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那为之人略瞟了贯良一眼,知道眼前这书生打扮的人,方才是被凉亭的柱子挡住,所以才看不到身影,只是看他身无利器,应是威胁不大,当下将手一挥,示意手下安静下来。他身后那群人看到为之人的动作,也纷纷将抽出的利刃归鞘。 这草亭本来就小,这一下子拥进来十几人,登时觉得拥挤起来,贯良将原本放在地上的竹篓拿了过来,抱在怀中只是低头不语。 那群人看到贯良久久不语,也没有其他动作,便渐渐放松了警惕。一时间,浑然不觉贯良身在其中,各自说起自己所遇到的一些趣事来。 那这人本来就都是些粗豪汉子,说起话来自然是与贯良这般的书生气大不一样,说起一些荤段子黄笑话来更是一个接一个,浑然将身在其中的贯良忘却。 这草亭中本来就挤,那群人又很吵闹,要不是现在在下雨,贯良巴不得早早离开,省的受这腌臜泼辣之气。只是那群人说的兴起,越来越是激动,也将贯良的位置挤得越的小将起来。贯良本是一文弱书生,在被挤的实在受不了后,忍不住“哎哟”叫唤了声。 这哎哟声混在噪杂声里,不仔细听原本是分辨不出的,但也不知道那为之人耳尖还是什么,将手一挥示意自己的人停下嘴来,同时分开众人走到贯良身边,微微一礼道:“这位公子有礼了”。 贯良见那人朝自己说话,微微一怔,却是不敢失去礼数,还礼道:“不敢,请问阁下找我什么事”。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面带诚恳之色,抱拳道:“今日途遇大雨,这才来这草亭之中避雨,不曾想公子也在这,却是打扰公子了,不过这想来也是缘分”。 那人虽然也是腰悬长刀、青衫装扮,但是在这群人里却是如同鹤立鸡群般。虽然也是浓眉大眼脸色黝黑的北方汉子气概,但是面目间看不到一丝的彪悍之气。这汉子个子亦是极高,贯良本来个子不矮,但要是站在这汉子面前,也要矮上一头。而那抱拳的两只手,看起来更是粗壮惊人,彷佛蕴含着千斤之力一般。本来贯良以为自己一向便讨厌这种鲁莽汉子,但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人,心中便平生出一种好感,当下微微一笑,学着那汉子样子,一抱拳道:“看来小生确实与阁下有缘。只是不知阁下找小生何事。”他原本口称为我,此时却改为小生,实在是心中不远托大之意。 那汉子哈哈一笑,面上露出喜悦之色,铿锵道:“无事无事,只是四海之内皆兄弟,路途碰见打个招呼而已,还请问公子贵姓”。他说话声音极大,隐隐间更是有铿锵之声,中气十足。 贯良道:“小姓贯,单名良,字庚寅。你称我贯良即可。不知兄台贵姓”? 那汉子又是哈哈一笑,向前一拍贯良的肩,道:“原来是贯兄弟,我姓童单名一个诚字字连平,贯兄弟叫我童诚就可”。 贯良被童城一拍,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哦”了声,淡声道:“原来是童兄”。说这话时,他心中却是暗道着这童城实在有些鲁莽。 童诚尴尬一笑,黑黝黝的脸上也看不出是否红了,搓着手,道:“贯兄弟,做哥哥的实在不好意思,平时大力惯了,忘记了贯兄弟是一介贯兄弟为何在这荒郊野外独行呢”,他说这话时脸上也是一片疑惑之色,似乎就觉得贯良这样的书生,实在不应该一个人在外独行,而在说话的同时更是口称哥哥,便真如贯良是他兄弟一般。 贯良微微一笑,但觉面前这童城心直口快,性情豪爽,心中也不想隐瞒,道:“小弟便是要参加今年的春闱,只是家中贫穷,买不起马,只能是徒步前往京师”。 童诚脸色一肃,大为惊讶,道:“贯兄弟竟然有这等毅力,真是让人佩服啊,看兄弟是南方人,一地北行,可是不近”。 贯良点点头,微笑不语。 童诚见贯良如此,续道:“兄弟,你别不说话,做哥哥的确实佩服你”,说罢一指周围的人道:“你看我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雄赳赳的北地汉子,可是跟随着哥哥跑了次南方,还不是累的做鬼叫”。 他一说到南方二字,他的手下中已有人咳嗽出声,虽是没有明说,但贯良也知道这是提醒他不要像自己透露秘密。 童诚大手一挥,大声道:“无妨,这些事,有什么不能跟贯兄弟说的,何况就是南方二字”。原来童诚性格中最是粗中有细,要不然也不会注意到贯良先前一声的哎哟,而这次手下故意的咳嗽声,他也自是心中明白,因此有此一说。 外面的雨依旧一直在下,眼看着一时也停不下来。看到童诚跟贯良这个书生甚是相合,童诚的一干手下也停止了刚才的嬉笑言谈,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童诚也不知为何,与贯良越谈越是投机,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之感,而称呼也由之前的贯兄弟变成了兄弟了,更是自称哥哥不绝。 只是贯良一向沉稳,对于童诚的称呼倒也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称之为童兄。 这真是一场豪雨,足足从早上下到了下午,这才停了下来,再看看过往的道路,到处都是积水,泥汀一片。 看到雨停,贯良也顾不得再和童诚说话,只是看着这外面被这暴雨淋的狼藉一片的地面,心中不由得暗暗愁,看来自己又得忍受着泥汀道路,在这黄汤烂泥中跋涉前进了。 见贯良不说话,而是举目看向凉亭外,童诚也知道雨停了,当下“哎哟”一声道:“兄弟,这雨已经耽搁我不少时间了,现在雨停了我得马上走了”。他本来性格便有些急,说完这些话,便往草亭外走去,同时解开拴马的缰绳,踩上马镫便要走了。 他的一干手下看到童诚出去,也跟着一起解开拴马的缰绳,一干人纷纷跨上马,正待夹马便走。童诚突然“哦”的一声,伸出一只大手,一拍自己的脑袋,冲着草亭内的贯良喊道:“兄弟,你看我真是傻了,竟然忘记给你留一匹马”。说完,话声一转冲着自己身边的骑士,一扬马鞭,嚷道:“杨大虎,你给我下马,将这匹马留给我兄弟,你跟张大鹏共乘一匹回去”。他话音极大,这声音便像是咆哮而出。 贯良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那杨大虎已然下马,将马缰绳拴在草亭的柱子上了,朝贯良一拱手道:“贯公子,小人奉公子之命,将这马留与贯公子了”,继而跟那张大鹏挤在一匹马上了。 眼看童诚一干人要走,贯良心中大急,在他心中,平白无辜受人好处却是不好,当下喊道:“童兄不可,童兄不可,你我萍水相逢,贯良又怎么能接受这重礼”,他心中甚急,便是这话说的也是又快又急。 童诚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指着拴在草亭柱子上的马,朗声一笑,道:“兄弟!你我相逢如故,童诚今日也不知为何,但一见兄弟,便觉冥冥之中与兄弟有缘。这马便作为哥哥的礼物,送与兄弟作为脚力却又如何,兄弟休得推脱”。 贯良苦笑一声道:“童兄你太过抬爱,贯良实在承受不起啊。这马你还是牵走吧”。说罢,他便是连连作揖。 童诚侧身避过贯良的行礼,朗声一笑道:“兄弟,难道你我今日交情便比不上这一匹马么,这马要与不要,都在于兄弟你,反正我是留下这马了”。说罢,将手中的马鞭,往马屁股上用力一挥,那马儿吃痛,一声长嘶,翻开四蹄向前奔去。 童诚的那一干手下看到童诚走了,也是纷纷举鞭打马,一时间马蹄纷飞,泥汀四溅。 贯良目送众人离去,但见童城奔出数十丈,忽然回过头,大声道:“贯兄弟,我家便在京城,到京城之时,便往了到我家一聚”。他声音极大,虽是距离甚远,但贯良仍觉隐隐如同雷鸣。 声音传来,再看童城十余骑已是消失在天际。 贯良看将童城走远,而雨也一直未下,便将竹篓往身上一背,准备离去了。拴在柱上的马儿甚是通灵,看到贯良从草亭出来,竟是迎上去伸出舌头舔了舔贯良的衣袖来。贯良解开缰绳,学着方才童诚一帮人的摸样,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不过等贯良坐在马背上,这才手足无措起来,原来贯良自幼便没有骑过马。江南出行俱以舟车为主,贯良又是一心读书,难得出趟远门,再加上家中贫穷别说是骑马,便是那马儿的形象也是在书上得来的。现在叫他一个人坐在这马上,如何能不叫他不知所措呢。 好在那马儿甚是乖巧,不是那种烈马,要不然早就将贯良掀翻在地了。饶是如此,贯良骑在马背上,仍是不敢拿起马鞭去打那马,只敢用脚稍稍的紧一紧马腹,勒一勒缰绳,于是这匹骏马便一路慢吞吞的朝前走去,不过好歹是四条腿,怎么也比贯良的两条腿要快。 骑着马,贯良一路慢行,几经一番试验,终于算是知道怎么骑马了。不过毕竟是新学,度上仍是不敢快,只是一路慢跑向前奔去。 在路上跑了不到一个时辰,贯良总是算熟悉起来,当下一手揽辔,一手持鞭,快步向前而行。好在胯下这匹黑马非常温顺,跑起路来没有那种料想中的颠簸,反而让人微微有着一种快意,大有笑傲江湖之感,平时的书生意气尽皆一扫而空。不过这马也让贯良对童诚有着一种异样的情绪,是那种感激中带着一种防御的心情在里面。萍水相逢,确是出手如此大方,让贯良不得不如此。 不过有马代步,这行程确实快了不少,虽然被下午的这场大雨耽搁了数个时辰,仍是让贯良在天黑前赶到了前面叫杏花林的小镇上。 这杏花林这个小镇的名字非常具有诗意,当初贯良在找路人问路,知晓这前方要落脚的地方便是杏花林时,便对这小镇充满了好奇。南方绝少有杏树,贯良自幼便对:“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那诗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情,而今便要到这冠名杏花林的地方,怎的不叫贯良欣喜异常呢。 小镇不大,一条官道将小镇生生的分成两半,在官道的两旁,林立着的那些客栈、杂货店也告诉来往的行人,这小镇还是挺繁华的。不过贯良确是有些失望,他来这便是冲着杏花林而来的,到了这镇上,却是半棵杏树也没看到,这如何又不叫他失望。望着面前的小镇,贯良更是在心中打趣道,也许这便像当年李白被那千尺潭水、万家酒店所引起的美丽误会一样罢,只是李白在桃花潭留下了千古绝唱,而自己却不知能不能在这留下些什么,继而莞尔道,估计留下的便是那数泡黄金了。 贯良按捺下心中失望,牵着马,走在小镇上。从下面一路向前,便不断有小镇上客栈的伙计来拉客。贯良无奈,便找了个看着顺眼的伙计,跟着他来到了一家名叫高朋客栈的客栈里。伙计将贯良带到客栈,又十分卖力的将贯良的马拴在马棚的柱子上,这才回到贯良身边道:“客官你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贯良淡声道:“先住上一晚罢”。 那伙计道:“那小的便给客官安排房间”,说罢便将贯良带到掌柜那安排住宿,同时又将店里的哪个房间好,哪个房间价格便宜一一告诉贯良,待贯良选好房间,便又引着贯良到那房间去了。 贯良见那伙计伶牙俐齿的,加上对杏花林这名字确实好奇,便问道:“小哥你贵姓呢”? 那伙计连忙摇手道:“公子可是折煞小人了,在客官面前,可不敢称贵姓,您叫小的刘大有就可以了”。说罢,脸上已是一片惶惑之色。要知天下分为士农工商,他可不敢在眼前这气势非凡的公子面前自称贵姓。 贯良微微一笑,道:“哦,原来是刘兄弟,刘兄弟看来是本地人吧”。 刘大有闻言一笑,显是极为高兴,道:“客官说的对,小的正是这杏花林的本地人”。 贯良道:“刘兄弟,我方才进你们镇,没有看到一株杏树,不知道你这怎么叫做杏花林呢”。 刘大有听到贯良问话,心中甚是高兴,本来作为伙计,能有客人与他交谈,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之事了,而况现在这客人还是问的他所知晓的事呢,当下刘大有兴高采烈的道:“客人有所不知,小人这镇名就是从客人说的杏花林来的。不过这个杏花林不在我们镇子里面,而在镇子边上”。 贯良心中亦是高兴,忖道总算是不虚此行了,当下微微一笑,和声道:“刘兄弟,却不知这杏花林在哪个方位呢”。 刘大有也不管是不是在客栈里,能不能分辨出东南西北,指着一处道:“客官,这杏花林便在我们镇的西北边。离镇上大概一里多地”。 说话间,那刘大有已经将贯良带到房间,又将房间的钥匙交给贯良道:“客官,您没吩咐,那小的便告退了”。 贯良道:“我也没什么事了,刘兄弟也先走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刘大有朝贯良做了个揖,便自走了。 贯良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房间,便自锁门出去了。不过自从经过德顺府那事后,贯良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将贵重物品都贴身而藏。加之那日王惜君又吩咐小荷,为贯良准备了一个能避水的内衬油布包的袋子,更是不虞遭遇什么其他意外了。 贯良走出客栈,又从马棚里将自己的马牵上,便自朝方才刘大有所说的方向走去。 那刘大有看到贯良出去,而去的方向更是自己方才所说的杏花林所在,忙追上来拦阻道:“客人,这天气快天黑了,何不明天去那杏花林呢”,他说话时,声音极是急切,显是极为担心贯良此去出事。 贯良心中也是一阵感动,朝刘大有微微一拱手,道:“无妨,我骑马过去也快,我也就是看看就回”。 那刘大有嘴角一阵牵动,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强自打住不语。 贯良看着他道:“刘兄弟,既然你没有其他要说,我便走了,还有记得给我热上两个菜,我回来便吃饭了”。 刘大有点点头道:“那客官好走,小的便自吩咐厨房做饭,只是请客官能快去快回”。 贯良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双脚一夹马腹,那马便向着刘大有所指的方位飞奔而去。现在贯良对于马术是越来越有心得了,也可能是天生便是如此,只是骑过半日马,这骑马的技巧已经看上去甚是中规中矩了,而骑在马上贯良更是会莫名生出一股豪情,便像是自己天生便应该是骑士一般。 一路上,听着耳边的风呼呼而过,贯良心中甚是惬意,这马度甚快,贯良但觉不过几息的时间,已经跑了一里多路了。举目望去,一片树林已在眼前,看上去郁郁葱葱一片,甚是喜人。贯良心道这料想便是那刘大有所说的杏花林吧。当下贯良一勒缰绳,将马停下,一人一马缓步前行而去。 那片树林很大,不过树林里的树木看上去都是一种,料想便是那杏树了。其时,已经是夏日,虽是已近傍晚,天气仍是炎热。谚语道:十里不同天,方才那阵豪雨,竟是丝毫没有下在这杏花林一带。 走到杏花林跟前,贯良将缰绳一放,让马自己吃草,自己独步而行。 一走进这杏花林,贯良便觉一种凉意扑面而来,竟似如身处那3、4月的春天一般,哪有方才的那种炎热。 虽然没有杏花,但是青色的杏子却也是分外的动人,便像一颗颗绿宝石一般挂满在树上。一棵一棵的杏树相挨,一粒粒的杏子点缀在上面,而外面不时有星星点点的夕照点缀在地上,便如仙境一般。贯良看着面前如此美景,心中便似有着一种声音堵在胸口,但想呼喊出去,才觉痛快。 便在贯良要在这杏花林里,一解胸中的书生意气时,突然听到几声凄惨无比的叫声回荡在这杏花林里。一时间贯良但觉一股寒意,忽的从脚底蔓延向全身,连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虽然外面仍有夕阳,但是贯良仍然觉得这杏花林里阴气森森起来。人一害怕,就会多想,贯良一下子便想起了刘大有那欲语还休的样子,心中腾的一下冒出一个念头:莫非这杏花林有鬼。如此一想,贯良但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惊一吓间,身上竟是冷汗直冒,连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贴在背上了。 那几声响过后,杏花林一下子又变得异常的寂静起来,除了沙沙的树叶摇动,偶尔听闻到的不知名的虫叫声,贯良竟然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便在贯良心中害怕想要跑出这杏树林的时候,贯良突然听到他自己的马儿,唏沥沥一声长嘶,竟是朝自己跑来。那马跑到贯良跟前,一嘴咬住贯良的衣衫,马轻摇,两只眼睛亦是流露出一股眷恋之情,似乎对贯良跟它走一般。 贯良心念一动,翻身上马,那马又是一声长嘶,翻开四蹄向着一个方位跑去,无论贯良如何勒那缰绳,那马执意不肯掉转方向,贯良心中一阵无奈,便任那马自由前行。那马在树林里一路小跑,终于在杏林深处停了下来,不过这一停下也让贯良由内到外,全身心的散出一种恐惧。原来,入目之处都是鲜血残肢,空气中弥漫的也都是血腥味道。林地里一片狼藉,像是有数十人在这里打斗过一番,连那杏树上也不时能看到一些刀剑砍磔的痕迹。 贯良坐在马上强自忍住了心中的呕吐感,没有让自己吐将下来,不料那胯下的马,不知道什么疯似得,突然撒腿便往前冲去,这一阵疾奔终于将贯良颠簸的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伏在马背上呕吐下来。 那马疯似得跑了一阵,终于到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不停的打着响鼻,同时口中不断的出悲鸣之声。 没有了刚才的那阵颠簸,贯良终于缓过气来,微睁双眼,这才现这马已经停了下来。不过眼前的场景被方才的更是恐怖,满地都是四溅的鲜血和倒在地上的尸体。 贯良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突然觉得这些人的衣服竟然有点眼熟,原来那衣衫虽然透着血色,依然能看出是青色质地。而自己坐骑现在正伸出自己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它面前靠着一棵杏树的尸体,彷佛要用自己的舌头将那人从睡梦中唤醒过来一样。 那马将那人脸上的血污舔尽,贯良这才现,原来那人正是这马的主人---杨大虎。这一现让贯良猛地一惊,赶紧翻身下马,疾步走向那杨大虎,伸手一探,感觉微微有气,这才放下心来。 贯良环顾四周,现这些躺着的青衣人都有些面熟,但都不是赠马于他的童城,这一现又让贯良心中微微一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看到没有童城在,内心深处会感到一阵心安。 也不知是那马将杨大虎给舔醒,贯良只知道自己的手一紧,他心中不由一突,再看,抓住自己手臂的人正是那杨大虎。 那杨大虎抓住贯良的手臂,口中一张一合,微弱的声音顿时响起在贯良耳边道:“贯、、、、贯、、、贯公子”。 贯良连忙连忙俯身侧耳,同时一把抓住杨大虎的手臂道:“你快说你生什么事了”。 那杨大虎微微喘了口气,似乎方才那句话已经将他体内的精力耗尽一般,歇息了好大下,这才续道:“贯、、、贯、、公子,救、、、、救命”。 贯良将杨大虎的手臂一紧,正色道:“杨兄弟,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杨大虎脸色一阵焦急,彷佛一下子岔了气,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随着他的咳嗽贯良分明看到有血块从他口中溢出,贯良心中一片默然,知道杨大虎恐怕没救了。 那杨大虎咳嗽了好半响,才又紧了紧贯良的手臂道:“不、、不是、、、叫你、、、救我,是叫、、你救我、、、我、、我家、、、公子”。 贯良一阵激动,原本抱住杨大虎的手一紧,满面激动之色,道:“你说的可是赠我马的童城公子,他怎么了,怎么了”。 杨大虎看着贯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一种欣喜之色,费力道:“公、、、子、、、、说、、、、的、、极是,正、、、是、、、、正是我家公子”。 贯良猛然抬起头,一把抱起杨大虎道:“杨兄弟,我先将你送到这附近的镇上治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一番力气,竟是将杨大虎生生抱起。 杨大虎摇了摇头,用手一推贯良,断断续续道:“不、、用”。说到这,他脸上忽然显现出一种异常的红晕,猛地一紧贯良的手,挣开贯良,翻身落地朝贯良一叩道:“贯公子,这事拜托你了,大虎今生无以为报,但求来生能够为公子做牛做马”。话音刚落,杨大虎脑袋一歪,眼睛一闭,身子亦是歪倒在地,竟然已经是撒手而去。 贯良平生第一次,看到自己面前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间撒手而去,心中但觉一阵莫名的激动。刚才杨大虎在世时,没有透露过一丝关于他公子在何处的信息,现在便叫他一个文弱书生去帮助他公子,想到这,贯良但感一阵手足无措,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入手,同时心中亦是一阵烦恼涌将上来。 贯良将杨大虎的身体微微斜靠在杏树上,朝他一拜,道:“杨兄弟莫怪,我便自去寻你家公子”,说罢,猛的一咬牙,牵起缰绳,顺着地上的点点血迹朝着杏林外走去。 第九章 顺着泥土上、草叶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贯良牵着马,一步一步前行。(..tw)他此时心中甚是惶惑,要知他只是一读书人,心里纵然也有着“愿将腰下剑,只为斩楼兰”的豪情,但这一下目睹到如此恐怖的修罗场,却也不由的不叫他有些胆战心惊。 血迹初时还是一点点洒落在地上,但越往下走,那地上的血迹越多。更让贯良心中不安的是,一路上,已经不时能看到大滩的鲜血和衣衫的碎片,虽是没看到残肢断臂,但依旧可见战况越来越是残酷。贯良强忍住心中的不安,继续循着血迹往下走去,路上的一切都无声的提醒着贯良,前面很危险,要小心谨慎。 血迹如故,贯良的心情也随着路上,不时能看到各种各样跌落的武器、断落的残肢,而愈的紧张起来,待到看到有尸体横陈在路边时,贯良感到自己牵着马的手心都已经满是汗了,心中更是对于那童城是否还在人世,已经全然没有一点希望了,如果不是为了答应杨大虎的承诺,贯良早就放弃前行了。 便在贯良心中浮出一丝想要放弃的念头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刀剑相击声,同时贯良还听到了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在大声谩骂着,伴随着谩骂的还是数人剧烈的喘气声。贯良心中一阵激动,知道童城有可能便在前方,只是他却没有随意的闯向前,而是将马随手拴在一棵小树上,伏在地上慢慢的向那声的地方爬去。 其时已是夏季,荒野地上到处都是齐膝深的野草,贯良伏在地上,向前慢慢的爬行着,远远看去,竟是半点踪影也没有露出来。 贯良缓缓向前爬行,生怕自己的头稍微一露出来,便被人现,待到感觉声音已经越来越大时,他才慢慢的扒开前方的草丛朝前望去。 前面离自己四五丈远的林间空地里,五个衣着紫衫的人,正围着一个身着青衫、身材高大的汉子,不时向他出致命一击。而在林地里,数个衣着青衫和紫衫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贯良此时已然看清,那身着青衫被围在五人中间的那高大汉子,正是今日才识得的童城。看到眼前被围攻的汉子正是童城,贯良险些失口叫将出来,只是声音方待出口,旋即被贯良自己掐在喉咙中。贯良深吸一口气,忖道:“贯良,你现在千万不能乱,要镇定,否则不断救不了对面的童城,便是连自己也要命丧当场了”。心中这么一思忖,贯良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下来,看向场中打斗众人的目光也变得尖锐起来。他虽然没有习过武,但是优劣之势还是能看出来的。眼下童城虽然处处受制,看起来危险的很,但还远没有到命丧当场的地步。只是现在该如何救这被困在场中的童城,却委实是可问题,总不能自己冒冒失失的跑将出去,然后对着打斗中的数人做一个揖,再道:“各位好汉,你们何不停下来喝杯茶,好好理论一番在来打斗如何”,要是自己如此的话,估计那几个人二话不说,便将自己卡擦一声给了断了。 便在贯良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战况已经生了变化,但见童城大吼一声,疾进一步,高高跃起,同时手中大刀举过头顶,自上而下向其中一紫衫人劈将下来。他这一招一出,即便离他四五丈远的贯良,也感到一阵无边的压力涌将上来,而在场中面对他的紫衫人更是不堪,面对的童城的劈向自己的大刀竟是一怔,竟是连躲闪格挡也忘记了。 贯良但听的“卡啦”一声,继而眼前一红,隐隐更是感到有鲜血溅到自己脸上,再看童城已经将那紫衫人齐齐劈成两半。 只是童城这一招虽然威力无比,将围着他的紫衫人杀掉一个,但是一招用老之下,身上亦是暴露出不少破绽,便是贯良也知道童城这招出后,一定会遭到紫衫人的凌厉反击。 果然,贯良方在心中道上一声“不好”,便听到童城一声闷哼,还未收回手中的长刀,便被围着他的紫衫人,将他的左肋划出了一道长痕,顿时鲜血直溅。 那紫衫人折损了一人,似是极为愤怒,贯良但听的其中一人,呼喝一声,顿时,剑光大盛,同时贯良更是听到了几声剑气击空出的嗡嗡声,便知道紫衫人心中,已经下了要立取童城性命之心。 果然,不出贯良所料,贯良但见紫衫人剑气纵横,攻向童城的招式亦显得尤为凌厉,一时间,贯良但看到童城周围围绕着的都是银色的剑光。 童城左冲右突,手中长刀更是上封下挡,脚下更是腾挪跳跃,却依旧是冲不出紫衫人的包围。面前的四个紫衫人,虽然个个武功不如他,但是进退纵横间,却是步法协调,显是在用一阵法。 童城虽然他武功卓越,蕴含在长刀中的真气更是惊人,却是不识这面前的阵法为何物。这四人虽然个个武功不如他,但是这阵法确实极为精妙,似是能将四人的功力聚集在一人身上,每次童城长刀与四人中的一人长剑相击,便感到手臂一震。 如此来往了数十招,童城但感到手臂越来越是酸软,知道自己要是再冲不出这紫衫人的包围,便会活生生的累死在这阵法当中。一念及此,再想到家中的祖母亲人,还有那身怀六甲的妻子,他心中便不由生出一股莫名忿恨,长刀封住紫衫人袭来的长剑,仰天一阵长啸,怒道:“你们究是何人,为何要对我童城赶尽杀绝”? 围着他的紫衫人嘿嘿数声冷笑,手中长剑唰唰几下刺出,攻势更为凌厉,但见剑光闪动,四把长剑分成四个方位,袭向童城的上中下路。在出剑时,其中一人道:“童城,自中缘由,你到地狱便知,何必去问那死因”。 童城身材本来便高大,手中的长刀亦是比寻常的长刀宽长,而围着他的四个紫衫人看起来却是瘦削如猴,而那阵法挪移转动间,更是让贯良感觉到这几个人便像四只紫色的猴子,在围攻着童城一人,只是贯良却依旧是想不到,又什么方法去将童城救将出来。 焦急中,贯良忽的听到童城又是一阵长啸,一张黑铁般的脸上更是显露出一种决然,怒道:“看来你们是一定要取我性命了,那就看你们有几条命来拿”。说话间,童城手中的长刀绕身周一旋,竟是刀光大盛,隐隐然便是连贯良也感到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一时间便是童城的身影看起来也比方才高大了几分。 童城口中大喝一声:“拿命来吧”!脚下错动,巨大的身躯状若疯虎,手中长刀更是大开大阖,攻向围着的他的紫衫人,而全完不顾忌自己的全身防守。 贯良但听得一阵叮叮咚咚的连响,同时亦是看到眼前火花四溅,围着童城的紫衫人长剑竟都让童城给荡开了。贯良心中一阵激动,恨不得立即飞身上前,助童城一臂之力,将面前的四个紫衣猴子,尽皆杀死。 紫衫人长剑与童城长刀相接,但感到掌心一热,一股大力已然从剑上传来,震的四人虎口麻,险些一下子将自己手中长剑跌落在地,四人不由齐齐一阵,要知道童城的武功虽是高过于他们,却远没有方才那么恐怖,更何况他们的阵法能将敌人的攻击之力分摊的给四人。 当下紫衫人那为之人,一声大喝道:“变阵防守,这厮在拼命,方才便是在强提功力”。说罢,那为之人脚下一滑,推开几步,长剑回转已然护在身前。 看到为之人如此,其他紫衫人亦是脚下错开,远远的围着童城游斗起来。 这四个紫衫人虽是游斗,但进退间,长剑却是不慢,依旧是一招一式,攻向童城的要害,只是远没有方才那般逼迫罢了。 童城侧身躲过一人长剑,手中长刀一封一劈,将另外一人的长剑荡开,同时一脚挑向那剑势用老的第三个紫衫人。 他一招间躲过敌剑,同时脚踢敌人,刀退另外几剑,竟是将自己的武功挥的极致,便是那围攻他的紫衫人也不由的暗暗喝彩,而躲在一边的贯良更是捏紧了双拳。 只是“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如果方才童城没有去拼命,可能支持的更久点。但现在几招一出,不但没有攻破紫衫人的防御,反而他也因体内力道渐去,变得缚手缚脚、异常被动起来。要知道这种强提全身功力最是学武之人大忌,不是迫不得已,极少有人用他,而一用追求的便是一击必杀的效果。只是这四个紫衫人不上他当,反而与他游斗,这样童城将自己陷入了死地。 贯良看着眼前童城左绌右支的狼狈摸样,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激动,心中更是知道除非现在天上神仙出手相救,否则童城必定会毙命于此。 一想到面前这个豪爽的北地大汉,就要毙命在自己眼前,再想到他赠马时的爽朗,贯良但觉心中一热,旋即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涌将心头。那就是自己装作是童城的援兵,来给童城装腔作势,引起敌人的惊恐,这才能让童城有机可乘。只是第一不知道的是,紫衣人会不会上当,还有就是,眼前的童城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如果童城抓住了,那么可能两个人都能活,抓不住,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也送命在这里。 便在贯良的一番思索间,童城身上又负了几剑,贯良但觉一阵热血上涌,心里大声道:“不管了!我贯良便博上一博”! 不过他心中虽是热血上涌,却不像常人一般的惊慌错乱,反而是变得分外的清明起来,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所造成的后果,以及紫衫人如果闻言不惊诧的后续动作尽皆考虑得到。 当下贯良解开自己腰带绑在一棵小树上,又从身边草地上拔起一块带草的泥土,悄悄的上前掩上几步,这才猛的起身,力贯胸膛一股勃然之气涌起,中气十足的朝紫衫人喝道:“童城兄弟别慌,我已经带来援手,贼人看镖”。说话间,贯良已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手中的泥块朝紫衫人扔去。 贯良本来便离紫衫人不过四五丈,只是所呆之地尽是些灌木丛草丛,所以隐藏甚好,而他将腰带绑在小树上,更是拉的小树一阵晃动,油然造出一种气势来。 看到贯良大喝一声显现在出来,同时便随着他袭来的还有破空之声,这如何不让打斗中的童城和紫衣人浑身一震。只是紫衣人是惶惑多余心惊,而童城是欣喜过于震惊。童城看起来虽是粗豪汉子,却是个心细之人,又是面对着贯良。当下童城看到贯良掷出泥块,便知道这援兵只是贯良的一计,他心中极其聪明,知晓贯良是让自己抓住敌人惊愕机会,好一举破敌。 这泥土夹带着贯良的全身力气,带着呼啸声朝紫衫人飞去,背靠着贯良的紫衫人,耳中只听得那重重的呼啸声,而对面童城的长刀更是加紧攻向自己。心中一急,不由的惊慌失措,浑然将阵法的合击进退之法忘了个干净。 高手对敌,最怕如此。童城抓住机会,长刀如毒蛇疾吐,快如闪电般的劈向那人,将那人一刀毙命。 要知道阵法对敌,最怕的是阵法被破。先前紫衣人是五人时,心存了戏弄之心,所以没有用这合击之阵。而现在四人中被杀了一人,却着着实实的将这阵法瓦解。 此时围着童城的人已经只剩下三人,童城身边的压力已然大减,而童城武功本来就高过着三人,再加上边上还站着一个高深莫测的贯良,这如何不叫这三个紫衫人惊慌失措。 便是贯良,也能看出眼前的这三人,已经显露败意。 童城一鼓作气,刷刷刷刷数刀,急如闪电般,连连劈向三人,每一击更是将全身劲力蕴含在刀内。他本来身材便极其高大,身体内的力量更是巨大,方才虽然聚集全身力气动过一搏,消耗了不少真气,但是他本身劲气恢复的也快,此时虽然比不上搏命时的力道,但亦是不可小觑。 在童城的一阵疾攻下,那三位紫衫人一阵手忙脚乱、左支右突的,不到片刻便又有人毙命在童城刀下。 剩下的两个紫衫人一阵惊慌失措,互对了个眼色,竟是朝着两个方位逃跑起来。 童城大喝一声:“贼人哪里逃”,长刀贯力,掷向前方逃跑之人后心,同时飞身而起,身子便像一只大鹤般,在空中一转身形,向另外一人扑去。 他这两下兔起鹘落,贯良但听得啊啊两声惨叫,再看那两个紫衫人,已是同时毙命。看到童城如此勇猛,贯良心中不由桥舌。 只是杀完那两人,童城却是一阵力竭,脚下一软,翻倒在地上。要知道方才这几下,招招制敌,每一招中更是聚齐着他全身力气,顷刻间便让这四人毙命,这已是他的极限,同时也是他的意志坚持才会如此。 现在敌人尽皆毙命,童城心中一松,加之力气用尽,而先前又是已经受过不少伤,所以这才软倒在地。 贯良见童诚摔倒在地上,连忙跑过去,一把将他搀扶起来。童诚依靠在贯良身上,但觉全身便是想要动弹一下也是不能,当下苦笑一声,黝黑的脸上亦是露出一份感激,道:“多谢兄弟搭救,童诚这次要不是兄弟设计智取,怕是要命陨当场了”。他这番话说完,便是一阵剧烈喘息。 贯良见状忙道:“童兄休要如此,好好休息才是”。 童诚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只是他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当下只是道:“好兄弟,好兄弟,谢谢你,谢谢你”。 贯良脸一热,被童城如此感谢,他心中却是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没有出过大力,当下道:“童兄先别谢我了,我还是将你的伤口稍微包扎下吧”。说罢,也不待童诚答应,便半拖半扶的将童诚斜靠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只是童城身材极为高大,离那树虽只是数丈之遥,贯良依然是气喘不已。待自己喘息完毕,贯良又细细察看了一下童城的伤势,这才现童诚的其他伤势倒不严重,就是那肋下一剑,深约寸许,一直血流不止,想来刚才童诚便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之力气用完,这才软倒在地的。 贯良此时也不知道害怕,走到附近的紫衫人尸体处,从上面的衣服扯了一大段布条,正待拿着那布条给童诚包扎,忽听到童诚朝自己低声唤道:“兄弟,你看是否能将我扶到这些紫杉人面前,我还没有见过这些紫杉人的真面目”。 贯良心中一阵苦笑,暗道:大哥你却不知道你体重如牛。心中腹诽不已,却仍是回到童诚身边,又将童诚的右肋上的伤口包扎了一番,这才扶着童诚走到紫衫人处。 童诚将为那紫杉人的面巾摘下,贯良但见面色一阵大变,旋即又听到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些人,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平日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说完,童诚这北地汉子,亦是泪如雨下。 贯良见童诚如此,心中也着实担心紫衫人还有后援,当下劝道:“童兄,不必悲伤,我看你伤势甚重,方才我只是草草包扎,迟了恐出问题,再则也不知道这些紫杉人是不是还有后援,童兄我们还是走吧”。 童诚微微收泪,一把挣脱贯良扶着他的手,双膝跪倒在地,悲声叩拜道:“童城无能,让兄弟们暴尸荒野,只要童城伤势一好,便来将兄弟们好好安葬”。说罢又是连连叩。 贯良见状忙上前一把搀住童城道:“童兄不必悲伤,贯良想便是你那些兄弟们在九泉之下,一定会体谅童兄的”。旋即续道:“童兄,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还是离开这里为妙”。说罢,贯良脸上亦是露出一丝焦急之色。 童诚点点头,神情一肃,正色道:“兄弟说的对,要不你我分开走,免得我连累兄弟”。 贯良一听脸色一阵涨红,但觉受了童城侮辱一般,怒道:“童兄忒也看不起贯良了,贯良岂是那种抛弃朋友之辈”。 童诚将头低将下来,黝黑的脸上俱是道歉之色,轻声道:“是我不对,那就有劳兄弟了”。 贯良见童城如此,回以一笑道:“童兄,朋友间不必如此生分,贯良既然肯救你,便要一救到底,更何况贯良还受了你赠马之恩,又有先前杨兄弟的临终嘱托,如果不将童兄平安无事的救回,贯良岂不是连畜生也不如”。 当下贯良扶着童诚朝自己拴马的地方走去,那马看到童诚和贯良回来,打了个响鼻,迎了上来。 贯良小心翼翼的将童诚扶上马背,只是童城身材巨大,费了好大劲,贯良才将他扶上,这才又自己登了上去,朝镇上而去。一路上,贯良心中尽是担心胯下的马力气不足,将两人摔倒在地,好在那马虽是喘息不停,却仍是稳稳而行。 第十章 高朋客栈,刘大有看到贯良带着一个负伤的人来很是惊讶,尤其是童城粗大个子,更是显得不同寻常。不过做伙计都有他们的处世之道,不该问的就不能问,不该说的也不能说。当下只是默默的帮忙将童诚扶下马来,又将那马牵到马棚里拴好,这才回转来帮着贯良将童诚扶向房间。只是在帮着贯良将童城扶入房间之际,刘大有看向贯良的眼神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先前在刘大有眼中贯良还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的形象,现在刘大有却觉贯良哪有半点文弱,光凭着贯良能将面前这黑大个救出来,就已经是脱离书生范畴了,刘大有甚至隐隐都有一些惧怕起面前的贯良来。 刘大有和贯良扶着童诚,慢步向贯良的房间走去,虽然刘大有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搀扶着的黑大个送到,但无奈这黑大个又高又大,自己虽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是只能慢吞吞的向前走。 待到和贯良一将童城扶到房间,刘大有便慌忙转身,便想夺门而去,半点也不敢在房间停留,彷佛沾惹上贯良便要惹上什么大事一般。 贯良看着刘大有要走,心中一阵奇怪,却不知道刘大有已经将自己视若洪水猛兽一般,微微一笑,伸手招呼道:“刘兄弟,稍微等一下”。 刘大有心中咯噔一声,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缓缓转过身来,心中更是担心着贯良要杀人灭口,东想西想下,刘大有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莫名害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贯良连连磕头道:“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大爷你便是不念小人刚才帮你扶他进来,也要念小人生活不易啊”!说话间,刘大有脸上已是涕泪纵横。 贯良心中一阵苦笑,这才知道刘大有在心中,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强人,只是有心要向他解释,却又觉得一时解释不清,心中更怕他到处乱说,向紫衣人泄露出童城的行踪。眼下他既然误会自己,那么就将错就错好了。当下贯良将脸一沉,压低声音,喝道:“刘大有,你既然想活命,就要好好听话,这几天切勿想人随意透露我们行踪”。 刘大有闻言又是一阵叩,战战兢兢道:“大爷,放心。大爷,放心。小的什么都明白”。说罢,刘大有偷偷抬起头看了贯良一眼,续道:“大爷,要是没什么事,小人就先走了”。 贯良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一把抛与刘大有道:“刘兄弟,你对这里比较熟,看看能不能给我抓点止血的药来”。 刘大有接过银子,连跑带窜,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这刘大有虽然胆小,办事却是甚为利索。不大会,贯良便看到刘大有带着从镇上买的金创药回来了。 不过送药进房时,刘大有显得甚是害怕,呆在门口一直不肯入内,却又不敢冒然离开。 贯良也不说破,上前接过药,又对刘大有道了声谢,这才道:“你先离去,记住,千万不能到处乱说”。他一向知道这些小二、伙计们的嘴巴最大,所以又特意嘱咐了次。 刘大有唯唯诺诺一番,这才离去。 贯良待刘大有走后,这才关上房门,将方才粗粗包扎在童城身上的布条通通解开,又用清水将童城的伤口给擦拭了一番,这才将童诚身上的伤口给重新上药包扎了一遍。 童诚的伤势虽是不重,但是失血过多,一到客栈,便一直昏睡在床上。贯良吃过晚饭,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初时,童城的伤势还很平稳,但到了深夜却是突然起了高烧,额头也是烫的吓人,口中更是连续不断的呓语着一个叫小蝶的名字。 看到童城如此,贯良心中自是害怕,只是那刘大有自从送药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人影,这客栈本来就很小,加上又已到深夜。贯良只得跑去镇上的药铺,去寻找那医师。 深夜中,镇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贯良无奈下,只能是一家一家上门,几乎将镇上药铺的门都敲烂了,这才有一家药铺吱呀一声打开门,同时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满脸不悦之色,看向贯良的眼光更是充满了一种责备。 贯良自是知道扰人清梦,只是如此情况也全然不能顾及了,当下向那人做了一揖道:“先生,麻烦先生救人一救”。 那人又上下打量贯良一番,这才吱呀一声打开门道:“深夜出诊,收费可是平时的两倍”。 贯良哪里还有时间跟他计较,连忙点头应是。 那人随着贯良走道客栈,又仔细给童城一番把脉,这才冲贯良摇摇手示意,道:“无妨,这大个子身体棒的很,待我开下两剂退烧药便好了”。随即示意贯良递来纸笔,刷刷的写下药方,道:“公子,你便随我到铺里一手交钱,一手拿药”,说罢,伸出二根手指道:“诊金可是双倍价钱,加上这药可是将近半两银子了”。 贯良点点头,随着那人到药铺,付好钱,开好药。那人虽是势利,办事却是很利落,竟是安排这药铺里的学徒到客栈给熬药,也让贯良省却了一番烦恼。 这药汤下肚,也许是童城的底子厚,竟是起效甚快。不到半时辰,童城身上的高烧便退了,只是口中呓语犹自不停,翻来覆去依旧是小蝶二字,也不知道这小蝶是他什么人。 贯良在他童城烧退后,又喂他吃过了两次粥后,待见童诚的气色已是好了不少,方才放下心来,趴在床头休息起来。 次日一大早,贯良便清醒过来,想是在床沿趴了一大晚,两只手臂在醒来后一直隐隐麻。再看床上的童城,此时酣睡正香,口中也不再呓语。贯良伸出手,在童城的额头上一探,不料手方一放下,便感到一阵剧痛。原来这童城虽是在熟睡,自我保护意识却是极强,贯良的手方一放下,便被他下意识的格挡开来。两人手臂相交,贯良自是痛苦不已。 贯良见童城无事,心中略微一松,信步便向客栈大厅走去。 刚到客栈大厅,还未及坐下,贯良便听到有其他客人在议论,这一里地外的杏树林现了几十具尸体。 一听到这杏树林现尸体,贯良心立即咯噔一响,将耳朵竖的高高的,同时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一边,又叫了一份早餐,打算一边装作吃饭,一边探听消息。 那几个人似乎兴致很高,讨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贯良偷眼看去,便看到当中一个商贩打扮的汉子,朝其中一人一举茶杯,道:“赵三哥,你说说,你一向消息最为灵通,这惊天大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一开口,其他的几个人马上附和道:“赵三哥,你就再说说罢,方才没有听清楚”。一时间整个客栈里都是他们几人的声音。 贯良顺着那几人的目光,看向那赵三哥,但见那赵三哥一副当地人打扮,蓝色长褂,灰色裤子,似乎因为是因为很多人在求他,两根极具特色的吊蚕眉也竖将起来。其实虽是初夏,但天气已经热将起来,那赵三哥更是将袖子也捋了起来,半解开衣服,光着膀子在那坐着。 看到客栈中大部分人目光都被自己吸引,那赵三哥一下子也得意起来,咳嗽了一声,稍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又站将起来,将自己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这才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啊,今天这事可把我吓坏了”。说到这,赵三哥右手在自己的腿上一拍,脸上更是流露出一种自得之色,续道:“你们也知道,我赵三不信邪,你们害怕杏花林里有鬼,不敢走,我赵三哥可是照样每天经过的。今天,我为了赶近路,就像往常一样,想从这杏树林子里穿过。不料。。。。。。” 说到这,那赵三哥微微一顿,停将下来。见赵三哥卖弄关子,周围的人一阵心急,便是贯良也在心里催着要他快说。那赵三哥喝了一口茶,又将自家面前的茶壶翻了个身,一拍自己的大腿,脸上露出一番遗憾之色道:“你们看,这真是流年不利,刚刚想跟你们说故事,这茶就没了”。说罢,他犹自连连叹息,似乎为自己这壶茶杯自己喝光,而感到甚为惋惜。 贯良知道这赵三其实便是想向众人讨茶喝,只是其他人似乎知道他这个性,虽是想听他说故事,却一个个假装不知道。贯良知道自己不出面,这赵三恐怕短时间不会开讲,便对客栈里的伙计示意道:“小二,沏一壶香茶送给那赵三哥,钱算在我身上。” 听得贯良如此一说,那店里的伙计看了贯良一眼,似乎是为贯良做了个冤大头感到可惜,只是贯良既然如此说了,那店里的伙计也乐得不加解释,当下吆喝一声将茶送了上去。 那赵三听到贯良说话,特意回过头来,看了贯良一眼,见自己并不认识贯良,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这小地方的人最是狡黠,有人免费送来东西自然乐得笑纳。当下那赵三举起茶杯,朝贯良微微一敬道:“公子,多谢了”。说罢,一口饮下,续道:“不料,今日走那杏树林,说也奇怪,我只感觉到里面阴风阵阵,邪气冲天啊,当时我也没在意这些个东西,只是往前走,走到里面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这一下我害怕了,赶忙往外跑,结果就被地上的东西绊倒了。乖乖诶,你们猜是什么”。 围着他的众人这个道:“好看是木头吧”,立马又有人说:“不对不对,赵三怎么可能害怕木头呢,不会是一个婆娘吧”。这人声音一出,马上便有人反对道:“不对、不对,刚才赵三说有血腥味,我看是死人吧”。 这人话声一出,赵三哥马上一拍自己的大腿道:“对,你说的对,就是尸体,我低下头一看,这才看清楚,地上满满有十几个人的尸体啊,那叫一个惨呢,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啊。所以我就赶紧跑到镇上来,去官府报案了,官府又叫我去带路,结果,又在另外一个地方现了更为奇怪的事,你们道我看到了什么”?说罢,赵三故意又停顿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其他人却没有插嘴,看到险些冷场,那赵三哥又是一拍自己大腿,吆喝道:“那个乖乖,这一次我们现了一地的血,还有一地的兵器,只是奇怪的是,这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只留下了十几件紫色的衣服,但是一个死人都没看到”,说罢,又是哎的一声叹道:“不合理啊,不合理啊,那地方明显比我第一次现死人的地方,打斗场面更为激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一具尸体”。 贯良心中蓦地一绷紧,这紫衣人的尸体突然消失,可不是好兆头,那便意味着紫衣人的援兵到了,当下朝赵三一举杯道:“赵三哥,你除了看到一地的衣服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现没”? 那赵三哥一拍自己大腿,大声道:“公子,你不问小人,小人险些就忘记了,那地方,小人肯定是不敢细查,小人却是听那些捕快说的”。他看到贯良一身读书人打扮,气质又甚是不凡,方才又送与自己茶水,却是再也不敢在贯良面前自称我字。 贯良微微一笑,道:“三哥,不知道哪些捕快又现什么了”? 赵三哥脸上露出一种得意之色,似乎是因为自己被贯良口称三哥,而心中得意非凡,面向贯良大声道:“公子,原来那些捕快们在衣服里现很多金黄色、火红色的长毛,公子你也知道小人一向生活在乡下,那群捕快不知道这毛为何物,肯定是来询问小人了”。说罢,赵三哥又微微一停,喝了一口茶。 贯良微微一笑,知道面前这赵三喜欢被人恭维,当下道:“却不知三哥现这毛是何物”? 那赵三哥哈哈一笑,将自己脚从凳子上拿下,坐好,道:“公子,小人一看那毛,就知道那毛是狐狸毛,只是小人不知道为什么狐狸毛会在这些衣服里”。说罢,连连摇头,似乎颇为不解。 贯良见这赵三哥那里已经探听不到其他消息,当下朝赵三哥微微一举杯,笑道:“三哥,多谢你今天的消息,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赵三哥朝贯良一礼,目送贯良离去,他今天却是心情大好,平日里尽皆是些跟他一样的粗人听他说话,何曾有贯良这番摸样的公子。 贯良走进客房时,童诚已经醒来,此时正斜靠在床头,看来昨晚恢复的极好。 看到贯良进来,童诚脸上露出一番笑容,道:“兄弟,多谢你照顾,要不是兄弟你,童城只怕要命丧这里了”。他声音不高,虽是中气仍显不足,但也可见伤势已经大好。 贯良忙道:“童兄休要如此,只是不知道童兄的身体恢复的如何”。 童城闻言抬起身体,将手臂一阵舒展,道:“兄弟你看,现在情形已经大好”。 贯良闻言心中一阵激动,禁不住一阵鼓掌道:“童兄身体大好,这对我来说可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童城见贯良如此为自己身体紧张高兴,也不由得从内心散出一种感激之情来,他本来就和贯良一见如故,又被贯良救过一次,此时心中已是将贯良当成了亲兄弟一般,但有将自己一切透露与贯良知道之意。当下,朝贯良微微一笑道:“兄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为兄讲解一下自己的身世”。 贯良点点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道:“既然童兄愿意讲给贯良听,贯良自是洗耳恭听”。 童城点点头,这才娓娓道来,而在童城的讲述中,贯良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粗豪汉子,身世却是如此不凡。 原来,童城家本是京师赫赫有名的家族,素有“天下财物十分,一分便是童家”的传言。家世显赫便罢了,更让贯良感到惊讶的是,童城是童家长子嫡出,是为整个童家的长子长孙。和自己不一样的是,童城从出生那日起便是含着金钥匙的。 作为家中的长孙,童城自是被家中长辈期望甚重,自幼便被家中严格要求,从四岁起,就被逼在家中学堂学习四书五经。不过童城自小生性倔强,别人越是逼他去学的东西,他越是不去学。在学堂中不是与先生作对,便是带着其他孩子出去玩耍,而先生本来只是一落第秀才,又如何能镇得住童城这般顽童。加之童家老祖宗,对这个长孙又十分的疼爱,更不愿童城受那十年寒窗苦读之苦。在一次童城因为不爱学习被父亲追打时,亲自柱杖拦阻在童城父亲身前怒道:“我儿自是不爱学习,那又如何,难道要我儿学像那天下寒门,去做那暮登天子堂之辈,我儿便是不学无术,这童家万贯家财,也让他挥霍不完”。 童城父亲见自己母亲如此宠爱自己的儿子,一时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道:“童家虽是富可敌国,但最怕家有败儿,母亲要宠他,便去宠罢,我也管不了他了。”说罢,他便自转身离去,从此不再管童城之事。 只是童城虽然不爱学习,却不像其他败家子一样吃喝嫖赌样样具能,反倒是对古代的游侠异常感兴趣,对于古代游侠的盖世武功更是羡慕的很。口中常常说出聂政、专诸、荆轲之名,更是将自己平常玩耍的刀剑命名为太阿、鱼肠等名剑。 童家老祖宗见他喜爱武术,便花大力气、出大价钱,专门从各大门派请了一些武师来教童城的武功。这童城天性聪颖,加之身材亦是比常人巨大,一身力气更是冠绝京城。平常武术师傅一教,他便能学会,不到几年功夫,便从那几个武师哪里学来了他们的一身本领。而那些武师没得教了,也只能是修书告辞。 没有了人教武功的童城,从此便成了这开封城中出名的游侠儿,京城中但有不平事,便能有童城的身影。而每次只要是童城惹出什么祸事来,也总有童家老祖宗在他后面用着钱给他抹屁股。 如此这般玩耍了几年,有一天,童城又向往常一样,带着一帮朋友,呼鹰招犬,去开封城外游玩。 那日他才刚出城门,还未及上马,便听到有女子呼救,童城一向以游侠自诩,心中怎么能容忍有这种事情在眼前出现,自是前去出手相救,赶走了那帮非礼那女子的小混混。 被童城救下后,那女子好一阵寻死觅活,童城好不容易才将那女子劝解过来。那女子这才泪眼婆娑的向童城道谢,将自己的状况一一说与童城知道。 原来,女子家中遭难,来这开封城中投奔远房亲戚,不料那亲戚也不知道搬往何处,而此时囊中羞涩,便被那客栈的老板给赶出来了。这女子走投无路只能是徒步走出这开封城,还乡回家,哪知又在城门口遇到这般恶人。 那女子讲完自己的经历,又是一阵大恸,她本来长的便是极为娇小,衣衫又被那帮小混混弄得一片凌乱,如此一番泪流满面,竟是楚楚可怜之极。 童城望着这女子,直觉得心里一热,平生出一番好好保护着女子的念头,将那女子带入了童家。 这女子到了童家后,极为乖巧,加之人又长得漂亮,让童城不由自拔的深陷进去。本来,豪门婚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这来历不明不白的女子,是如何也不能娶入童家的,不过也不知道那女子用了什么方法,竟是让童家的老祖宗也喜欢上她。于是祖孙两人肆意不听全族的意见,硬是顶着压力,让童城娶了那女子。 婚后,两人也是恩恩爱爱的,煞是让人羡慕。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娶了那女子,先是童家祖宗去世,接着便是童城的父母撒手人寰。于是童家上下便流传着一个流言,自家的少夫人是天生的克夫命,所以童家祖宗和童家父母才会被她克死。 虽然童家上下对于这位新娶进来的童夫人议论纷纷,但这都没改变童诚对她的看法,童诚依然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而这名叫赵小蝶女子的肚子也甚是争气,与童诚结婚不到半年,便怀上了童诚的孩子。 作为一个大家族,很多事情都是以家族的利益为最终目的的,特别是在童家的老祖宗过世后,童家各大偏房更是明里暗里的活动,而赵小蝶的来历又是如此不明。所以尽管童诚对于赵小蝶是那么宠爱,但是依然有人在暗地里调查着这位童夫人的底细。 作为新晋家主,童诚对于家族的影响力远不及自己祖母那么大,对于童家的各种纷争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他的妻子赵小蝶在怀孕后也没有闲下来,不断的将自己的心腹提拔上来,而童家的各种例会上,也有着越来越多的外姓人参与进来了。 对于赵小蝶为何对权力这般看重,童诚也异常不解,不过虽然不理解,童诚却是没有去阻止赵小蝶的行为,一时间京城的童家背地里充满了各种明争暗斗。 争执到了最后,赵小蝶和童家其他的派系,对双方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童城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在家族里闹成这翻摸样了。 作为家主,童城自是不能让自己妻子和家人火并,当下自是出面调解。哪知这时候,童家各大偏房在此时抛出了杀手锏。而这杀手锏一出,童城也不得不亲自出面,通过调查来平息这次纷争。 原来面对赵小蝶越来越明显的夺权行为,童家的各大偏房再也坐不住了,加之童家派出去秘密调查赵小蝶身世的人也暗地里抵京,当下童家的各大偏房便形成了对童诚的逼宫之势,要童城将赵小蝶逐出童家。 面对怒气冲冲的童家众人,童诚也没有办法,他原本便是只懂武艺的粗豪汉子,一生更是无忧无虑,何曾遇到这种难题,只好推脱道,自己将亲自去赵小蝶的家乡去调查一番,这样才将童家众人劝退。 这事生后的当晚,童诚便自带着杨大虎等一干人等出去了,对于赵小蝶和童家各人,都冠以到外面去游玩一番的理由。 肚子已经大起来的赵小蝶,对于童诚的外出也没有多大的挽留,只是在童城临行前嘱托道:“希望能在孩子出世前,他这个爸爸能回来看上自己的孩子一眼”。 童诚带着一帮手下,披星戴月赶往赵小蝶的家乡所在,到那却现,那里的赵氏一族,根本就没有赵小蝶所说的赵家在,而赵小蝶所说的地址更是荒废了上百年的老宅子,便是连乞丐都没有敢住在那的,而在当地老百姓里更是流传着那老宅子里有狐仙出没的传闻。 当下探明原因的童诚便飞赶往开封,他现在对于赵小蝶的所作所为也有了很大的怀疑,想要回到家中质问赵小蝶为何如此。 童诚将这些事情说完,便是一阵大叹,贯良知道换上任何人碰上这事,也是十分神伤的。自己喜欢的人,打的是谋夺自己家财的事情,这怎么不叫童诚伤心欲绝呢,何况与童诚日夜相处的一帮兄弟,就惨死在离家只有上百里的地方,连尸骨都不能回家,这给童诚造成的痛苦更是莫大。 两人相对一片唏嘘,贯良正待好好劝说童城一番,忽然记起赵三哥所说的种种,当下便道:“童兄,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他心中虽是极为认可童城,但毕竟相识甚短,怕自己说的话难免引起童城怀疑,所以有此一问。 童诚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贯兄弟,童城待你便如兄弟一般,当日在那凉亭一见,我便想和你亲近,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贯良闻言心中一阵惭愧,知道自己太过于多疑,当下便道:“那童兄,我就说了,刚才我出去一会,在这客栈的大堂里,听得有人说起昨天的事情,童兄你道如何,原来在杏花林那一带,昨日一战遗留下的尸体里,没有一个紫衫人”。 童诚闻言脸色大变,他虽是只通武艺的大汉,却是不笨,贯良的一席话,那便意味着紫衫人的援军已来,自己和贯良已经危在旦夕。只是自己身死在客栈中倒也罢了,却是不便连累眼前这位兄弟。当下他强行坐起来,对贯良道:“兄弟,你快走吧,为兄恐怕那些紫衫人援军已到,到时又牵累兄弟了”。 贯良摇摇头,脸色一片坚毅之色,他自小性格便是如此,一旦心中认定谁是兄弟,便一定会相助到底。小时候贯良在被人欺负时,有人拔刀相助,他便一定要帮忙,哪怕帮他的人要他先走,他也绝不先自逃跑,一定要与他生死与共。所以贯良虽然自小没有多少朋友,但是一旦成为他朋友的都是生死之交。现在他心中已经认准童城为兄弟,自是不会先行抛弃于他。 童城见贯良只是摇头,心中更是着急,不顾身上伤势从床上坐将起来,硕大的身形站在贯良面前道:“兄弟,难道要哥哥逼你走吗”。 贯良仰面看着童城,脸上一片决然,道:“大哥,我不会抛弃你先走的,我贯良既然认定你是朋友了,便不会先走”。他一说完,便自转身,负手背对童城而立,身形虽是单薄,但隐隐却是有着一种浩然之气透出。 童城目视着贯良的背影,心中涌出一种别样的豪情,他一向以豪侠自诩,同时对于读书人也多不见待。对于贯良虽是一见如故,视为兄弟,要贯良走,也只是不想误了贯良性命,却还没有达到如此生死与共的地步。现在看到贯良如此,他心中一阵激动,但想与面前贯良结拜为异姓兄弟。他心中虽有此意,却不知为何反而变得有点胆怯起来,生怕自己一开口,便遭到了贯良的拒绝,几次话在嘴边又缩将回去。 贯良见童城好半天不说话,心中也觉得奇怪,当下转过身,看向童城,待见到童城欲语还休的样子,贯良也不觉好笑。要知道童城可是身高八尺的北方大汉,现在脸上流露出一番儿女之态,怎不叫贯良心中好笑。当下,贯良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可是有事”。 童城大手一紧,拳头一捏,顿时,一阵嘎啦声响起。此时,他心中已经拿定主意,当下道:“兄弟,不知道童城有没有资格与兄弟结拜为异姓兄弟”。说罢,他脸上已是露出一番期待之色,似是生怕贯良给一口拒绝了自己。 贯良微微一笑,道:“贯良求之不得尔”。 童城哈哈一阵大笑,走将上来,一把拥住贯良,同时大手在贯良后背一拍道:“好兄弟,好兄弟”! 他虽是伤病之中,在拍打贯良时也没有用力,饶是如此,贯良依旧是觉得背后传了一阵大力,不由的咳嗽出来。 童城黑脸一红,道:“兄弟,哥哥太过于高兴,一下子忘记兄弟没学过武术了”。 贯良微微一笑,心中对于这个大哥,更是认可。忽然想起先前只说了一半的话,忙道:“大哥,方才那人的话我还未曾说完,大哥你可知那些人虽然尸体不见了,可是衣衫却在,更奇怪的是,在每件衣服里还遗留有一些狐狸毛”。他说道狐狸毛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童城听得贯良如此一说,脸上露出一番思索之色,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回想到先前在自己夫人家乡打探时,当地人说的狐仙之事,童城心中忽的咯噔一响,饶是这个粗大的汉子心肠如铁,也不由的被自己的推测吓到,难道日夜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小蝶,真的不是人,如此一想,这个粗豪大汉又是一阵痛苦,只是强自忍住。至于紫衫人为何尸体未见,他心中却是另有其他想法,要知他以游侠自诩,平时也最是喜欢这种奇闻怪事,却未曾听过有人将尸体运走,而留下衣服的,唯一的结果便是,这些紫衫人真的便是所谓的狐仙,死后自动消失无踪,所以才会留下一撮狐狸毛。 当下童城对贯良微微一笑道:“兄弟,依我所想,紫衫人应是没有援兵,我却是可以在这好好养伤一番,只是兄弟,你我的结拜却不能草草,等我伤好,我们便去附近的庙里结拜”。 贯良自是点头应是。 在客栈中住了好几日,再加上郎中换了好几次药,而童城原本底子本来便好。这一日醒来后,童城便现自己的伤势已然痊愈,当下翻身起床,喊起新开了房间,住在隔壁的贯良道:“兄弟,我今日感觉大善,伤势已然痊愈,选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日便义结金兰如何”? 童城如此一说,贯良自是应允。当下两个人携手而出,又在镇上找了一间香火店,买上了一些上好的檀香。为了祭告上天,童诚还特意在市场里买了一个大猪头,作为祭祀用的主牲。等到所有东西备齐,两人便向那城隍庙走去。 这城隍庙在镇子的西边,平时甚少有人去,童诚和贯良带着一大堆牲礼进来,那庙祝看着两人连眼都直了。再看两人的行头,那书生倒也罢了,这黑大个一看便是有钱人,那衣衫用料更是一看便是那名贵之物。 此时两人还没进庙,那庙祝早就知机的迎上来,朝两人打了个道教之礼,道:“两位施主,来我这城隍庙可是求前程,我们庙的签可灵了”。 童诚也不解释,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银两抛与那庙祝,道:“师父,我们兄弟二人要在这庙中结拜,可否为我准备好香案、香炉”。 那庙祝接过银子,用手微微一掂量,便知道分量不轻,当下诺了一声,便去庙中准备。待到东西备妥,庙祝这才返回两人身旁,微微一礼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贯、童二人跟随在庙祝身后,走进庙去。庙中那庙祝早已将东西备齐,两人便将手上的牲礼放在香案上。 那庙祝收了两人钱财,办事也甚是合心,早已为两人准备好了净手用的水盆。当下两人将手洗净,这才各持三炷檀香,又在香炉前点燃插好。两人这才齐齐跪倒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对着庙里的城隍神祈祷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城隍爷在上,今我童诚(我贯良)与贯良(童诚)结为兄弟,两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说罢,两人又将自己的年龄说出来对照了番,童诚比贯良年纪稍大,是为大哥。而后两人又互相交换了礼物,童诚给贯良的是祖传的玉佩,贯良给童诚的则是贯母从小便给他做的香囊。待两人结拜完毕,两人互相叫了声大哥、小弟,这才相视抚掌而笑。 两人既已结拜,童诚心愿也已了,而他伤势也已痊愈。在结拜前童城便想好了,结拜后便与贯良道别,现在结拜完毕,童城自是将自己要回京的意思透露与贯良。 童城心意贯良自是知道,也知道自己如果跟随童城去,也只是添乱。当下道:“大哥,你便骑赠我的马去,这样行程也快点”。 童城点点头,采纳贯良建议,同时爽朗一笑道:“兄弟,看来赠马与你是对的,你看这马又回道我身边了”。 贯良亦是微微一笑,知道童城此举是为了打消两人的离别之苦,当下两人携手离开城隍庙,向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两人约定好京城再见之日,童城便牵着马,咬咬牙,强忍住心中的离别之情,跨马直奔京师开封而去。 贯良望着童城高大的背影逐渐在眼前变小、消失,这才转身回到客栈。 十一章 (1) 贯良经历了童城那等事故,心情自是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何况那京城开封已经近在数百里之外,而离第二年的春闱足足还有大半年,贯良便索性在这杏花林镇多呆了几天。 在这杏花林的几日,贯良每日不是复习,便是到镇上到处走走看看,活的甚是自在。 这夏日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别说是赶路,便是在外面呆着也觉得热的难受。那日与义兄童城分别时,两人曾约好了见面的日子,现在离那见面日子尚长,贯良也不欲在这炎热的夏天赶路,所以贯良便乐得自在,在这杏花林镇索性就一气住了下来。 贯良在这镇上一住便是两个多月,远远过了当初的心中的预计。这也难怪,那繁华无比的东京开封城就在这数百里之外,便是度再慢到那东京也不过十数日,而那东京开封虽然无比繁华,但那物价之贵,便是居住在江南僻壤之地的贯良也早有耳闻,先朝顾况曾经打趣白居易“长安米贵,居之不易”,现在倒可好换成“东京米贵,居之不易”了。贯良如此一番考虑,加之与义兄约定会面之日尚远,也不欲在义兄家打扰于他,便在这杏花林住将下来。 六月炎夏,七月流火,天气渐渐由热转凉。到了八月,头顶的太阳看起来也是一日远似一日,天气也是不再如往日般炎热了。 这一日起床后,贯良又如往日一样走出客栈,想到那杏花林走上一走,看看书,顺便陶冶一下心情。这两月来,贯良日日便在那杏花林读书,那杏花林虽是生过惨事,但也是贯良与义兄第二次相见之地,景色亦是十分好,又十分凉爽,所以贯良平常便经常在那林中读书、温习,肚子饿了,还可以顺手摘那一两颗杏子下肚,充充饥。 不料方出门,便感到有习习凉风从西北吹来,贯良心中一阵惊异,要知他虽是在杏花林住了将近两月,但是究竟现在已是八月的哪一天,贯良心中却无从知晓。当下贯良回转身去,回到客栈,一问那高朋客栈的刘大有,才知道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三了,离与义兄童城见面的八月十五中秋节,竟似只有寥寥十二天了。 既是得知确切日期,贯良哪还想到在这杏花林镇再次停留,当下告知刘大有自己要离去之意,要他到掌柜那帮忙结账。自己便径直回到客栈房间,收拾起行李,准备即刻上路。 刘大有在得知贯良要走后,竟是十分不舍,跟在贯良身后,有心想劝贯良多住些时日,但又怕耽误了贯良的大事。(..tw无弹窗广告)他原本极怕贯良,在与贯良相处多日后,便现贯良其实是一位面善心善、表里如一的好人,所以对贯良是极其照顾。贯良原本房租是日结,刘大有又帮贯良在客栈掌柜那说话,改成了月结,更是将贯良的房租给减了三成。对刘大有如此,贯良自是投桃报李,对他也是极为照顾,在刮风下雨天自己不能出去读书时,便经常教刘大有写字。刘大有原本目不识丁,但现在却是能识二三百个字了,要知道那时识字可不简单,平常人家难得有几个识字的,如此,刘大有心中自是对贯良十分感激。现在得知贯良要走,在帮扶贯良收拾好行李,刘大有又亲自到掌柜那说情,在给贯良结算房租时,又硬生生减了两成。 贯良结清房钱,又与刘大有一番告别,这才从新上路。 八月天气已然不似六七月的炎热,走在路上不时有习习凉风,迎面吹来。而在凉风中更是带着一种异常的芳香,贯良知道那却是桂花。八月原本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民间又多传说中秋月圆之夜,如果在桂树下寻到桂子,便会在下一年中交上好运,所以民间多在家中种桂。一路行去,一路芳香,极是富有情趣,让贯良浑然不觉有旅途之苦。 这几天,贯良每一日都早早的起床,想趁着时候尚早,多赶些路,好早日到达开封与义兄见面。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和义兄会面,心中便十分高兴。再一想到分别数月的王惜君,贯良心中便会不由自主涌出一番甜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诗中的每一句,何尝不是贯良内心想要去做的。开封城中的义兄便是他的故交,自己春闱金榜题名,那便是大登科,而金榜题名后与王惜君结为夫妻,自是那小登科了,如此一想贯良心中总是油然生出一番斗志,便是走路也比往常快上几分。 一路上走走停停,几百里的地,贯良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到了开封地界。 这一日,贯良又像往常一样,继续向前赶路,行了不到多时,贯良但感到一路上行人越来越多,而所有人似乎都在朝着一个目的地而行。再极目远眺,贯良这才现一所从未见过的大城矗立在眼前,虽是相距一里多遥,贯良仍是感到了那大城气势非凡。光是那十数丈高的城墙,便让贯良这一路走过数座大城的人,叹为观止。 贯良加快脚步,朝那大城走去,待到走到近前,贯良才现便是横贯在这座大城前面的护城河,也是无比的宽大,而那护城河的河水更是隐隐都在流动。再仰头看向高大的城门上,赫然写着的三个鎏金大字:“新郑门”,贯良便知道自己已到开封,心中不由的高兴万分。 贯良早日曾听先生讲述过开封府的繁华与庞大,知道这开封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整个城池便由皇城、内城、外城构成,而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是开封府外城的四大城门之一:“新郑门”。而这护城河水之所以是活水,乃是因为开封府城,不光庞大无比,更是天下水陆汇集之地,仅在城中便有五丈河、金水河、汴水、广济河等四条大河,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系在一起。 贯良强忍住心中的赞叹,步入城去,这才现先前所见还只是管中窥豹,面前这一条又宽又长的大路,竟是自己从所未见,贯良从不曾知道有路能修的如此之宽,便是并排跑上二十两马车,也不显拥挤。再看向大路两旁,都栽种着些杨柳桃李,此时正郁郁葱葱,桃李满林。再往边上则是高楼林立,在靠近街道的两侧,无数的酒旗斜矗着。夹杂在酒楼中的,还有些勾栏瓦子,看上去尤为富丽堂皇,而在这些勾栏瓦子的楼上,无数姿色艳丽的女子伏在栏杆上看着界面上的众人。至于大街上,各种卖艺的、卖糖人的、卖杂货的走货郎多不胜数,而贯良的耳中而是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给充斥着。大街上行人更是接踵摩肩,热闹非凡。 贯良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的每一处,无不体现着眼前这座城市繁华,贯良从不曾想到一座城市中会住上如此多的人。 一路行来,贯良到过杭州、到过苏州也到过金陵和扬州,这些城市已经是极尽人世之繁华了,但与眼前的开封府相比却也要逊色不少。贯良睁大着眼睛,贪婪的看着这开封府中的一切,不愿意自己错过每一眼的精彩。 便在贯良注视着开封府城的时候,开封府城也在注视着贯良了,而作为城里酒楼的伙计来说,对于不属于开封府城中人,便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将他挑出来。 贯良现在走在开封府的街道,已经浑然没有刚进城时的那种兴奋劲了,到目前为止,他至少已经拒绝了十几波伙计的骚扰,早已经被开封府的伙计弄的心神疲惫了。说实话任何一个人要是不断的被人问:“客官,来我家住店吧,我家客栈在这东京城可是屈一指的”,说完那些伙计还要连推带拉,颇有一番要将人拉到店里强住的气势,这如何又不叫初来咋到的外地人,被京城的热情所惊吓住呢。开始贯良还有些高兴,在心中赞道:“还是京城的酒楼热情”,对每一位伙计都是祥加解释,说道自己要去拜访好友云云。待到被无数次的伙计骚扰后,贯良心中已经只有气闷了。待到后面贯良已经懒得再跟那些伙计费口舌了,直接便是挥袖而去,不去理会那些伙计。 贯良站在开封府的街头,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由得头疼起来。虽然童诚说过童家在京城很是出名的,但是要在偌大个城中找到童家,看来还是需要问下这居住在开封城的居民的。当下贯良心中拿定主意,又在街上随手拦住了一位看起来甚是面善的老人,冲他做了个揖,这才道:“老先生,借问下,这开封府城的童家可在哪个方位”。 那老人上下打量贯良一番,似乎要在贯良身上找出些什么,良久才道:“年轻人你问的可是京城最出名的那个童家”? 贯良连忙点头道:“正是,还请您能告知一下”,说罢,贯良又朝那老人做了个揖。 那老人又上下打量贯良一番,劝阻道:“年轻人,你要找那童家何事,现在却是来得不巧啊,那童家现在已经不在了”。说罢,面露遗憾之色。 贯良一听,如同大晴天听到一霹雳,浑身一震,冲那老人连声道:“老人家何出此言,这京城童家不是天下第一家么,怎么说不在了就不在了”。 他心中着急,说话的时,语是又快,加上又是外地人。那老人费了好大劲才理解,这才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一番怜悯之色,道:“年轻人,其实我也是为你好,童家遭遇不测,乃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可怜可叹啊”。说罢又自连连摇头,续道:“童家也算是积善之家,平日里铺路修桥的事也做过不少,却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据说童家的家主都不在了”。 贯良一听,真真如那五雷轰顶,但觉耳边嗡嗡作响,心中只是反复回荡着几个字:“大哥没了,大哥没了”。他自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孤儿寡母自是享受不到兄弟亲情,那日遇到童城,虽只相处了短短数日,却叫他心中有了兄弟亲情。现在与童城分离不到两月,便听到童城不在了的消息,这如何不叫他心中剧痛。贯良心痛之下,却又觉得这老人所说的都是假的,是骗他的,不然为何要如此说,当下上前一把扣住那老人的手,疾声道:“老人家,你说你是骗我的,你说你是骗我的”。 那老人家的手被贯良扣的生疼,心中已是有些不悦,要不是见面前贯良如此悲伤,早就翻脸了。在贯良扣住那老人手腕时,已经引起了不少人围观,当下那老人手一指围上来看热闹的人,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给评评理,说句公道话,这京城童家是不是不在了”。 那老人话声一出,贯良但听的周围议论纷纷,但所有的话题却只有一个,那便是童家已经跨了。贯良心中真正是心如刀绞,松开扣住老人的手,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那围观的人看到贯良如此,知道贯良与童家关系不浅,其中一个人道:“年轻人,其实说童家人都不在了,却也不对,好像是童家家主的夫人还在,而且还有些仆人在,你要是实在想去,那便去便是了”。 那人如此一说,周围已是有人指责道:“你说的却是简单,难道不知道京城近日流传的消息么,童家之所以跨,就是因为那个狐媚子与人勾结,这才如此,要不然童家积善之家,已经维持了百年,为何说跨就跨”。 那人被人一指责,脸上一片讪讪,一指贯良,解释道:“我也是可怜面前这年轻人吗,再说了谁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不定童家就是跨在自己身上与童夫人无关呢,我曾经见过童夫人一次,啧啧,那真是面慈心善之辈,怎么可能如此狠毒”。 那人话一完,周围人便是一阵争论,这童家到底是不是童夫人弄成这样,争执到最后,却也没什么结果。 贯良昏昏沉沉的听着眼前众人的议论,心中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是大哥自己怀疑过自己夫人,但自己也曾连续几晚听到大哥叫着自己夫人的名字,显是心中爱她之极。心中如此一想,却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嫂嫂是好是坏,大哥的是不是与她相关了。 贯良微微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各种纷团复杂的念头打消,心中拿定主意,那便是去童家会上这位嫂嫂一会。当下贯良朝众人一揖,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贯良这厢有礼了,不知道各位能否告知贯良这童家该如何走”?说罢,脸上亦是露出期待之色。 见贯良心中拿定主意,方才那老人微微一叹,手往西北一指道:“你顺着御道径直往前走,童家便在开封最为繁华的大相国寺附近。”说罢,那老人又是连连摇头。 第十一章 (2) 贯良辞别各人,一路顺着御道而行,向童家走去。 东京开封府,最为繁华所在之处,便有大相国寺。只是贯良此时心中却无一丝去看一看的心情,心中唯有能在童家见到自己义兄,一解自己心中郁郁之情。 昔日童城曾与贯良说过童家,但只是略微提起,他们家是天下最富,具体如何,却是没有细说。此番贯良走到大相国寺,原本还打算在周围找上一找,待到到了大相国寺附近,才知道方才那老人,为何只说童家便在大相国寺,而不再细说。原来这大相国寺便是开封城头的一间大寺庙,本来寺庙乃是清静之地,这大相国寺周围却是不然,林立着十数间酒楼茶坊,至于那些香粉、胭脂等杂货店更是无数。如此繁华无比之地,自是寸土寸金的商业繁茂所在,按理来说应该是看不到半间民宅的,但贯良却看到了一所极大的庭院,隐隐然将大相国寺周围一半的地方占尽。 贯良只是一眼,心中便认准了面前这座大庭院便是童家,因为这周围再也没有一处相近的宅子。待得走近,便现自己没有料错。不过饶是贯良心有准备,却依然被童家的奢豪给震惊了。不消说那高大的院墙,光是门前两只将近丈高的汉白玉狮子,便向路人显示出这宅子主人的不凡。 童家的大门是用朱漆油成的,在红色外隐隐泛着一种金光,贯良虽是不知道这油漆为何能隐隐泛出一种金光,但也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用的那种。在门的表面上还有一个个包着铜片的突起,门的把环也是两只明晃晃的大铜环。再望向大门上方,但看上面挂着一块檀木做的大匾额,上书:“开封府童家”五字,落款名字却是本朝第一位宰辅的名字。而连接着大门两侧的围墙,俱为朱漆油成红色,只是那围墙顶上,却是用金碧辉煌的琉璃所为。贯良看到眼前的一切,才知道自己在顺德府看到的沈家,与童家相比相差有多大了。 贯良按捺住心中的震惊,走上前,轻叩着大门上的门环,同时口中道:“衢州贯良拜会童家家主”。 门扣了不大会,便“支呀”一声打开了,却只是露出一条缝,开门的那人飞掠了贯良一眼,快声道:“童家今天不会客,您还是请回吧”,说完,也不理会贯良便将门重新关上了。.tw[] 这大门的一开一合,极是迅,快得连贯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迅关上。无奈之下,贯良只好重新叩门,不过这次敲门,贯良心中微微带了一丝怒气,所以敲得声音也比刚开始时要大。 果然,门敲了一会,那大门又“支呀”一声开了,那人仍不待贯良开口,便道:“我不是与你说了吗,今天童家不会客,先生你请回吧”,话音一落,那人便待向上次一样,飞将门掩上。 那人下手虽是极快,但这一次贯良却有了准备。在那人刚要掩上大门之际,用双手撑住了大门,用力顶在门上,同时口中道:“这位小哥,打搅了,我是你们童家家主童诚的结义兄弟,与兄长约好这几日会面,你便让我进去一进”。 那人用力撑住大门,斜睨了贯良一眼道:“结义兄弟,我可不曾听说过我们家主有一位结义兄弟”,继而上下仔细一打量贯良,面露鄙夷之色道:“我看你也是读书人打扮,就不用借和我家主人相识的由头来骗我了,你还是趁早死心罢。”说罢,任凭贯良如何解释,这看门的年轻人便是不听,执意要关上大门。 两人一来一往的将大门推来推去,只是贯良本是读书人,力气小,最后撑不住了,门依旧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贯良望着面前这两扇大门,心中一阵郁闷,本来想到义兄家中好好打探一番,不料便是连门也进不去,想来便是一阵气闷,只是贯良做事一向甚有耐心,当下又砰砰砰的几声敲打起门来。 这次那门开的却是极快,门也不再向前两次一样只是开一小缝,而是洞然大开。贯良但看到先前那年轻人,双手叉腰而立,两只眼睛直视着贯良,便欲喷出火来,一脸义愤之色,大声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死皮赖脸,说了不让你进,便是不让你进,你为何如此不要脸呢”。 贯良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亦是一股无名业火生气。本来依贯良本性,便是让他多在门前呆上片刻,他也不会,更不用提去跟面前这个看门人啰嗦什么的,但是一念到与童诚的结拜之恩,贯良便将心头的怒火悄然放下。当下朝那年轻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把义兄给他的玉佩掏将出来,递与那年轻人道:“小兄弟,这是兄长给我的信物,乃是兄长贴身之物,只要我嫂嫂看过后,便自会知晓”。 那年轻人接过玉佩,反复观看一番,又仔仔细细将贯良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道:“你在门外稍等片刻,我去里面通报一下再来”。说罢依旧是将大门关上。 贯良侯在门外,不大会,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便看到方才那年轻人带着另外一个人立着门内。贯良但见那人身穿淡蓝色衣服,个子不是很高,长相上却是极为富态,微微有些小腹,年纪却是约莫四五十左右,两只眼睛虽不是很大,却是精光直闪,显是不是一个易于之辈。 那年轻人将那人带到贯良面前,朝贯良一指道:“童管家,这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人,方才执意要进我们童家,我已经拦阻了数次了,要不是这一次拿出了一块玉佩,我也不会通报管家你”。 那童管家听罢,眼中精光连闪,脸上亦是露出一番欣喜之色,朝贯良微微一拱手道:“小人,童伟,添为童家的管家,只是不知道公子贵姓”。 贯良见那管家如此,微微一笑,忖道:这才是大哥家的家教才是,方才那年轻人也太过无礼。当下朝那管家一拱手道:“在下贯良,乃是贵家主的结拜兄弟,今日前来,便是特意来拜会大哥的”。 那童管家闻言脸色一变,颤声道:“既是我家大爷兄弟,那也便是我家二爷了,只是不知二爷来时,是否听说过京城中的传言”。 贯良闻言心中一紧,惊问道:“甚么传言,难道我大哥真不在了”。 那童管家摇摇头道:“二爷请入内说罢,一切待小人于房中与二爷细细分辨”。说罢,做出一个请入内的姿势,待看到贯良进来,这才转身在前带路。 两人一路往前,管家也一路跟贯良搭讪着,言语间极尽推崇之意,更是不断的探寻贯良和家主童诚是何时认识。 贯良对此心中也没起疑,见他问起自己和童诚的之事,便将自己怎么碰到童诚,两人又怎么结拜之事一一说来。 那童管家一面倾听,一面连连点头,似是为家主与贯良结拜之事,极为高兴。只是贯良说完这些,却也是一下子无话可说。 那童管家见贯良不再说话,道:“二爷,方才小人听童虎说,你给他看过一块玉佩,小人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一看”。 贯良知道面前这管家犹自怀疑自己身份,当下从怀中将玉佩重新掏出,递与那管家。 童管家接过玉佩,一阵仔细观察,面色大变,连声自责,道:“二爷,小的童伟方才可是对不住您了,说实话,小人方才不是很相信二爷。”说罢,将自己心中如何怀疑于贯良之事,一一说与贯良听来。原来尽管童伟见贯良英气逼人,不像是那假冒之人,但自古以来,骗子又不会在脸上写上一个骗字。所以,一路上他便一直在套取贯良信息,尤防有假,要知现在这当头,可是童家遭受大难的时候,如果再出现个来套童家家主的人来,那便更是雪上加霜了。但童伟也不敢过多怀疑贯良,不让贯良入内,这才与贯良虚与委蛇,也好趁机套套贯良的一些情况。现在他看到家主的贴身信物,却是心下大定,完全信任贯良了。 贯良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毕竟站在童伟的立场,他的做法无可厚非。 那管家童伟将贯良一带到会客厅,便啪的一下跪倒在贯良的面前,脸上更是涕泪纵横,哽咽道:“二爷,还请您老救我大爷一救,眼下我任何人都求遍了,只能靠二爷您这了。也幸亏上天见怜,让二爷您能得现!”说罢,童伟在地上已是连连磕头。 贯良脸上露出感动之色,慌忙将他扶起道:“我大哥能有你这等忠仆,真是何幸之有,管家切勿如此,但将我大哥的遭遇详细说了即可”。 管家童伟顺势起身,哽咽一声道:“那日大爷回来,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大爷一向武艺高强,,心中也不以为意,直接往家里去了。不料家中早已埋伏了很多伏兵,就这样,大爷被无数人围攻,筋疲力尽,这才受伤被擒的”。 童伟说完,又是泪如雨下,续道:“可怜我家大爷现在也不知道身陷何处,不过也算是上天见怜,让二爷您来了”。说到这,童伟又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扇自己耳光道:“二爷,你一定问小人为何会活着,那日大爷受难,小人在外陪着夫人做法事,却是躲过一劫,二爷,小人恨不得跟随大爷而去啊,只恨那天为什么小人要出去”,说过,童伟朝贯良连连叩道:“二爷,小人求求二爷了,小人如今苟且活着,一是为了照顾身怀六甲的夫人,其次便是为了等人来救大爷,天可见怜,二爷您来了,二爷你一定要救我家大爷啊”。 贯良被童伟这么一跪,心中亦是一阵难受,一阵手忙脚乱,上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道:“童管家休要如此,贯良承受不起”。 童伟顺势起来,同时用衣袖一抹脸上的涕泪,道:“贯少爷,小人带你去见我们的夫人吧,现在整个童家就剩下她了”。说罢,脸上又是一片神伤。 贯良微微一阵叹息,道:“童管家说的极是,既然嫂嫂在,那小弟去拜见嫂嫂却也是应该”。 当下童伟在前面带路,贯良跟着他一路在童家大院里穿行,良久才来到童家内眷居住的一个叫久乐院的地方。 到得门口,童伟道:“二爷,您稍等片刻,我去禀告一下就来”。 贯良点点头道:“你便去吧,我在这等你”。 贯良立在门口,心中却是思索万千,想着大哥为何会遭此横祸。不过透过那圆拱形的石门,看到里面四周的景色,贯良心中却微微有些明白。 这童家是当今天下第一富有之家,便是眼前一处内眷居住的院子,里面也到处载满了奇花异草,而院子中更有一座小榭横卧在水池之上,料想便是童家内眷平日里在院子里歇息的地方,而在小榭的附近还有一座通体太湖石的小山,更让贯良奇特的是这小山上,竟然有水流不断的流向院子里的水池里。富贵之家喜欢在自己的庭院里弄些假山小湖之类的,但是像童家这般豪奢的确实很少,但一路上行来,贯良知道这久乐园当中的景色在童家可说是比比皆是。东京开封府是天下财富的聚集之地,而童家这么大一院落就坐落在这开封府的最繁华之处,大相国寺的附近。这眼前一切的一切,无不证明着童家富甲天下,贯良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忖道:这富贵,也许是童家取死之道罢,只是可惜我兄长,如此之人,现在却是不知深陷何处。 第十一章 (3) 贯良正自出神间,忽的听到耳边传来了童伟的呼声,忙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定睛看去,童伟正侯在一女子身后。但看那女子柳叶为眉,春水如目,只是小腹微微凸起,似是身怀六甲。贯良心中一动,知道这女子便是大哥的妻子,自己的嫂嫂,正待称呼一声时,便听得那管家童伟道:“二爷,这就是我们的少奶奶,少奶奶他就是我方才说的贯二爷”。 贯良见状朝那女子一拜道:“小弟贯良见过嫂嫂”。他行如此大礼,一则是尊敬之意,二则是长嫂如母,虽是结义嫂嫂,却也不能怠慢。 那少奶奶微微露齿一笑,朝贯良微微一伸手,道:“原来公子就是夫君二弟,只是我身怀身孕,不便与二弟还礼”,那女子虽是浅浅一笑,微微一伸手,但是举手投足间,尽显出一种雍容大度的气势来。 立在一旁的童伟看到自家少奶奶如此,早就上前代替自家少奶奶扶起了贯良。同时道:“二爷,您随小人入内吧,本来是少奶奶要去大厅与二爷见面,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家少奶奶实在是行动不方便,也只好请您来这内眷呆的院子里来了”,童伟说罢,又是连连拱手赔礼不已。 那少奶奶微微一笑,道:“公子既然是我家夫君二弟,那我便称公子为叔叔了。 贯良忙道:“嫂嫂任何称呼都可”。 那少奶奶闻言咯咯一笑道:“那可不行,难道还能称呼叔叔为猪狗不成”。说罢,转身向里走去 贯良闻言脸上一阵讪讪,却不知道自己嫂嫂为何突然出言如此轻慢,不似那大家风范,当下不好接话,只是跟着童伟和那女子朝里走去。 到了房里,按主客位坐罢。童伟又送上来一壶香茗,这才退下。 童伟一走,屋子里只剩下贯良和少奶奶二人,这气氛不由的有点尴尬起来。而空气中亦是混杂着茶香,香炉里点着的香料香,再加上一股淡淡的胭脂香,还有一丝不知名的香味,让贯良有点浑身不自在,身体中更是莫名涌出一丝冲动。 贯良这一丝冲动来得甚是突然,让他心中不由自责起来,要知贯良自小就学过,君子不欺暗室,更何况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嫂嫂。当下贯良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默默的品着童伟端上来的茶,默默不语。 满室寂静,唯有两人喝茶出的微微之声。 良久,那少奶奶才启檀口,轻声道:“叔叔,是何时与我家夫君结拜的,怎么奴家一点都不知道此事呢”。 贯良拱手道:“回嫂嫂话,贯良与大哥结拜不过几个月,只是我们两一见如故,虽是短短几月但已经胜似亲兄弟”。 那少奶奶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一丝相思之情,道:“原来如此,能与叔叔相识也是我家夫君的福分”。 贯良忙道:“贯良可不敢如此想,应该是贯良认识大哥,才是贯良的福分呢”。 那少奶奶眼圈微微一红,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悲伤之色,道:“只是我家夫君如此命薄,与叔叔分离不到数月,现在也不知道身陷何处,整个童家也只剩下未亡人一个了”。说到伤心处,她竟似抽噎起来。 贯良听到那少奶奶呜呜咽咽的声音,心中一时没有主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坐在那搓着自己手掌不做声,要知这面前的女子只是他嫂嫂,而且大哥还不在,现在这女子哭泣,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少奶奶哽咽了一阵,终于回过神来,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手帕,擦干自己的眼泪,朝贯良微微一礼,道:“叔叔见笑了,未亡人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有外人在”。说道这,她似乎觉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尴尬中向贯良解释道:“叔叔也不是外人,恕未亡人说错了”。 眼见嫂嫂如此,贯良自是不会在意,要知道一个弱女子遭遇到如此大打击,没有垮掉,已经堪称奇迹了。当下贯良道:“无妨无妨,嫂嫂只要有事,但请吩咐,只要贯良能做到,贯良便一定去做”。他在说话时,脸上亦是露出一抹坚定之色。 那少奶奶一阵感动,一双秀目上,泪花一阵闪动,道:“能有叔叔此言,奴家赵小蝶已经感激万分了,只是奴家尚不知道,叔叔如何与奴家夫君相识,叔叔能不能将我夫君与公子相遇时,碰到的各种事情说将出来”。 贯良闻言将自己如何与童诚相遇,又如何接受赠马,又如何救他,又如何结拜的事情一一说来,他原本口齿伶俐,在说这事时,便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那赵小蝶听得甚是投入,也不知道是一心想要为童诚复仇一般,看向贯良的眼神隐隐有着一股仇恨之色。 被赵小蝶的眼神一看,贯良不由心生出一种莫名心寒,却是不知为何赵小蝶将他贯良当成了大仇人一般。 似乎是觉察到贯良看着自己,赵小蝶眼神一转,岔开话题道:“叔叔,没想到你一个书生亦有一身武功在身啊”。 贯良连忙摇了摇头,同时脸上亦是露出一分赧然,道:“嫂嫂可能误会了,贯良只是巧用计谋而已,也可能是暗算大哥的那些人比较笨吧”。 赵小蝶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也不加以赞叹。 贯良突然想起那些人的尸体化为虚无的后续,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小弟险些忘记了一些事,嫂嫂,我和大哥,有些怀疑那些紫衫人来历,似乎他们有些非人”。 赵小蝶的脸色一阵不自然,道:“非人,恐怕叔叔是说笑了”继而,用自己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下,道:“叔叔,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不要说了,一说到这,就让奴家想起你大哥”。 她拍胸口的动作浑出于自然,但隐隐然却让贯良觉得有些不好,只是哪里不好,贯良一下子却是想不出来。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打算,看来自己不应该向面前的这嫂嫂,透露过多,当下贯良只是沉默不语。 赵小蝶见贯良不说话,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叔叔以后怎么打算,何不说与奴家听听”。 贯良闻言一阵喟然,他本是上京赶考的书生,现在遇到大哥的事情,却是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要他如何去帮助大哥,他心中也只有借助于考试一途。当下贯良道:“贯良只是一书生,为今之计也只有去参加春闱,如果能中一状元,也好借用朝廷的力量来帮助大哥了”。 赵小蝶浅浅一笑,听得贯良的话,似是极为高兴,道:“男儿当复如是,叔叔又不是那种赳赳武夫,何必学那些人血溅三尺的去寻人报仇呢”。 贯良正待答话,谁知赵小蝶话锋一转道:“叔叔,不知道听说过一件物事没”? 贯良闻言一怔,不知道赵小蝶为何如此问话,道:“贯良不知道嫂嫂所指何物,还请嫂嫂见告”? 赵小蝶一字一顿,虽是声音不大,但吐词却甚是清晰,道:“昆--仑--镜”。说完,她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贯良的脸,似是十分期待贯良如何回答。 贯良一阵愕然,心中不知道嫂嫂为何这番问话,更是不知道这昆仑镜到底是什么东西,当下朝赵小蝶微微一礼道:“嫂嫂,昆仑镜,这是何物,我却从未曾听说,贯良自小只知道有个西王母居住的昆仑山,却不知道还有嫂嫂说过的昆仑镜”。说罢,贯良也不由的轻笑出声。 赵小蝶静静的听贯良说完,双眼仍是不眨也不眨的看着贯良眼睛,彷佛要从贯良的眼睛中看出一些问题似的。 贯良看着面前的女子如此看着自己,虽是自己的嫂嫂,却也是极为不妥。当下微微一笑,只是不虞让她尴尬,当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嫂嫂莫非贯良的脸上有脏东西吗,让嫂嫂如此观看”。 赵小蝶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叔叔多心了,我只是想起了我夫君,方才走神了”。 贯良哦了一声,面上露出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不过嫂嫂,这个昆仑镜到底是何物,能告知我听听么,贯良心中着实好奇的紧”。要知道贯良可不是笨蛋,赵小蝶如此岔开话题,他自是知道,所以顺带这样问上一句,好看赵小蝶如何反应。 赵小蝶闻言微微一笑,掩饰道:“奴家也是听人瞎说的,还以为叔叔知识渊博应该知道呢,所以才有此一问”,说罢往外一望,续道:“不知道叔叔是否肚子饿了,要不要我唤童伟上饭来”。 贯良微微一迟疑,忖道:“现在大哥不在,就嫂嫂一人,本来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已然不好了,还是出去到外面找个客栈,顺便吃饭好了”,其实他心中更主要的是,眼前的嫂嫂,给他有些高深莫测之感,更是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好,不想多处。既然有此心思,当下贯良朝赵小蝶一拱手道:“嫂嫂,贯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吃饭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赵小蝶脸色一阵变幻,似是十分惊讶,道:“叔叔这便要离去,其实管家方才出去便是准备饭菜,现在叔叔走了,这饭菜又要浪费了”。 贯良微微一笑,道:“今日实在来不及,待我来日再好好尝尝贵府的手艺”说罢,连连抱拳,脸上更露出一分不好意思之色。 赵小蝶微微一笑,道:“也罢,叔叔既然打定心思要走,那么奴家便叫人送你出去罢”。说罢摇了摇自己椅子边上的小铃铛一下。 贯良虽不知赵小蝶此举何为,但猜想便是童家用来召唤下人的方式了。 果然不多时,先前守门那年轻人童虎便走了进来,冲赵小蝶微微躬身道:“少奶奶,不知道您有何吩咐”。 赵小蝶微微立起,用手一指贯良道:“二爷要出去,你便带二爷出去罢”。 童虎朝赵小蝶“诺”了声,便走到贯良面前,朝贯良一躬身道:“贯二爷,还请您跟紧我,我这便带您出去”。 贯良自是应允,当下辞别赵小蝶,童虎走在前,贯良跟在后面一路穿厅走院,向前而去。 赵小蝶目送着贯良离去,直到贯良和童虎的脚步声消失不见,这才微微一番思索,忽然举掌啪啪的连拍两下。 掌声落下,立马有两人应声而出,朝赵小蝶微微一躬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赵小蝶在房中微微踱了两步道:“你们两人好好跟着方才这人,查明他要投宿在哪间客栈,另外飞鸽传书,叫家中调查这人的一切背景,另外你们给我好好的监视住他”。 那两人齐声应诺,其中一人道:“小姐还有没有其他吩咐,没有的话,我等便下去了”。 赵小蝶将手微微一挥,示意两人离去。 那两人刚走片刻,管家童伟便走了上来,朝赵小蝶微微一福道:“小姐,方才为何不留下那贯良”。 赵小蝶微微一摆手道:“这贯良留与不留都无妨大局,倒是童家两老的始终不开口,那才是大难题”。说罢,说罢微微一沉吟,在大厅中缓步走将起来。 童伟躬身跟在赵小蝶身后,低声道:“小姐难道是要让这贯良成为这盘棋局中的一颗子”? 赵小蝶微微沉吟片刻,良久才道:“我的确有这想法,我和童城相处日久,知道他一向重义,这贯良说不定便会从童城那,将昆仑镜的秘密探听来”。说完,赵小蝶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道:“如果实在什么都不行了,这孩子便是最后一步棋”。 童伟双眼露出一种异样的光芒,道:“小姐您为家族牺牲太大了,只是老奴一直不明白,小姐为何不逼迫童城,而一定要从童家两个老不死的那里,用腹中的孩子做要挟呢”。说到这,童伟脸色一变,颤声道:“小姐,你虽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但我不愿意小姐你在这一步上走错了,要知道,要知道太爷为了这事,花费了几十年的光阴,而且小姐,你也知道太爷为人之道,我就怕太爷要是知道小姐善待童城,他会惩罚于小姐”。说罢,童伟忽的在地上连连磕头,续道:“小姐,你不念老奴幼时抱过你,也要念老奴一心为着赵家,你就让老奴亲自去对付童城吧,老奴不愁童城不说出来”。 赵小蝶脸色一变,彷佛那柔弱的身躯也在颤抖,大声斥道:“你给我滚下去,滚下去,我不想见到你,我有点不舒服,要休息,要休息”。 童伟脸色一阵黯然,诺了声,便待躬身退下,又听到赵小蝶道:“注意叫赵一赵二盯紧那贯良,还有我方才不是有意朝你火的”。 童伟一阵哽咽,道:“老奴知道,老奴知道,老奴更知道小姐心中之苦,小姐老奴这便退下”。说罢,转身离去。 赵小蝶看着童伟转身离去,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便像抽空了一半,一下子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时间但觉身上汗珠滚滚而下,而腹中的胎儿彷佛也在肚子里踢着她。 人生自是有情痴,便是她又何尝无情,只恨,只恨童城为何生在童家,只恨,只恨童城为何不在途中死亡,好让自己不在受着煎熬。 第十二章 (1) 童虎将贯良带到童家门口,便自告别转身离去。 贯良从童府出来,一个人走在开封府街头,但觉一股凉意从心底隐隐升起,彷佛自己不是走在热闹无比、人声鼎沸的开封府街头,而是置身于那冰冷寂寞的地狱中一般。心中有事,却是身边无一人可以诉说,无一人可以倾诉。而大哥童城的去向,更像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悬在他的心头,让贯良但想仰天长啸,大喊一声:“童大哥,你到底在哪”。 “相知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虽然贯良与童城相交不过数月,但肝胆相照,情胜兄弟。方才在进童府时,贯良便心存一丝疑惑,与赵小蝶一番详谈,心中疑惑更盛,隐隐便觉的大哥若真是出事,自己的嫂嫂一定知道。一念及此,贯良心中又是一片混乱,他心中实在不愿意怀疑,自己身怀六甲的嫂嫂是坏人,而更是不敢怀疑她是迫害大哥的元凶。 贯良走在路上思绪万千,感觉自己的面前就像是一团线头混乱的毛线团,隐隐觉得就能找到那线头,却是一时无从下手。 一路往前,贯良漫无目的在开封府的街头上信步而行,心中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更不知道自己想要到哪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向前。 贯良自是不知道现在他身后,正有两人跟随着他、观察的他的一举一动。他更不知道,他现在也成了赵小蝶棋局中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出手,随时可以放弃。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在他心中还不敢怀疑赵小蝶的时候,赵小蝶已经对他有了别的用心。 贯良一番信步而行,终于走在一处停了下来,在他前面已经没有路了,面对他的只有高大的开封府城墙,还有那滔滔流淌的汴水和汴水边的随风飘舞的柳树,和不远处一幢幢的小木楼。 贯良心中本是存在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当下四下打量一番,但觉这里的景象也与童府附近的已然大不一样。入目的不再是富丽堂皇的豪宅,而是一幢幢连在一起的双层小木楼。每一幢木楼里看上去都似乎居住着数户人家,在木楼的阳台上,晾着无数的衣服。 贯良向着木楼走去,一时间但感小孩的哭声,打闹声,汴水的流水声,捶打衣服的洗衣声充斥在他的耳边,而附近几个玩耍的儿童看到贯良的到来似乎感到一种惊讶,停止了手中的玩耍,静静的看着贯良,彷佛贯良跟他们平日所见的人不一样似得。 贯良看着眼前的一切,但觉得一阵心安,方才那种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他自幼生长在贫苦人家,对于各地的这种被富贵人家视为下九流之地的地方,他有着一种从内心散出来的喜爱。(..tw无弹窗广告)当下举步向那几个正在一边看着他的儿童走去,那几个孩子看着贯良走向自己,便像那一群受惊的小鸟般,呼的四散而去,依旧是离贯良远远的看着他。贯良心中一阵苦笑,知道这些孩子对于自己这个陌生人有着一种本能上的提防。一念至此,贯良便将双手一展开,道:“孩子们别怕,叔叔可不是坏人”。说罢,便走向那离自己最近,浓眉大眼长得颇有些虎头虎脑的小孩。 那孩子歪着头,看着贯良,似乎正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躲开,眼前这个陌生人。贯良慢慢的走着,生怕自己将那孩子惊着,他本意便只是想问下这几个孩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之类的。 人的心头没有恶念,纵然是这人长的万分丑恶,也能让人从本能上觉得他是善良的。便在贯良走到那小孩身边,轻轻的蹲下,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平视着小孩子眼睛的时候,一只大手出现在贯良的面前,紧接着贯良便看到那小孩子已经被一位年轻的妇人搂在怀里。那妇人虽然看上去年纪还轻,但是贯良依旧是从妇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疲倦和提防。但贯良心中浑不以为意,在他心中,这妇人看上去便像他,以前遇到的所有贫苦人家的妇人一样,朴实而美丽。不过妇人的眼睛瞪得很圆,一眨不眨的看着贯良,彷佛要从贯良的脸上认出点什么,而护住那小孩的手犹自是湿漉漉的,想来便是在河边浣衣的妇人。 贯良见那妇人的双眼充满了提防之色,当下缓缓的站起来,朝那妇人微微的一扶手道:“这位娘子,小生有礼了”。 那妇人依旧是瞪着贯良,一言不,而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紧张,也像自己母亲一样敌视这贯良。 看那妇人这样,贯良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微微一笑,努力使自己面上露出和善之色,道:“这位娘子,小生只是没有看到附近有大人,所以才想问问这些童子,附近有没有客栈”。说罢,贯良又是拱手一礼。其实依照贯良的举人身份,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她,只是在贯良心中,无论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永远都是一样,以礼相待。 那妇人见贯良彬彬有礼,全身更是流露出一种书生气概,而衣着打扮更是充满了读,也慢慢将心中对贯良的提防慢慢的降了下来,不过现在她的眼中依旧充满了狐疑之色,似乎在怀疑贯良为什么走到他们这里来。 穷苦人家呆的地方,邻居间最是齐心,便在贯良和那妇人的说话间,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那妇人看到自己的邻居一个个的聚拢过来,脸色一阵释然,已然没有半分害怕了。 贯良看到自己身边一个个围拢过来的人,心中一阵苦笑,这阵仗贯良在自己的村里也经常遇到,有时候外乡人到村里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喜欢这么做,不过一旦村里人认可了他,又会变得异常的热情。贯良双手合拳,朝着四周的人微微一礼道:“各位贯良有礼了,方才贯良无意间走到贵处,因念这地方和我家乡相近,是这开封府里少有的地方,所以才想问下这孩子,这附近有没有能提供住宿的客栈,不想让那位娘子误会了”。说罢,贯良又是连连行礼。 贫苦人家本来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一向便是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贯良的温文尔雅和知书达礼,马上就将周围的这群人感动。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便有一汉子喊道:“不妨事不妨事,大家出门在外,谁不会遇到些事情,公子多礼了”,说罢学着贯良的样子,对贯良一揖。 贯良还了汉子一礼,道:“如此多谢这位大哥了,还请大哥指教一番”。 那汉子一搔头,嘿嘿一笑道:“不过我们这坊里还真没有什么客栈,我们都是在东京府里讨生活的人,谁会把这客栈开在我们这穷地方”。说罢,那汉子脸上已是露出一片惋惜之色,似乎为不能帮助到贯良感到可惜。 贯良闻言不由一阵失望,开封府物价一向很高,如果没有这种地方的客栈,自己身上的银两可能支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眼下离那开春的春闱还早啊。先前沈家那五十两银子,虽然一直在贯良身上,但是贯良心中一直有个念头,那就是不怎么想去用它。 人群里的其他人,看到贯良露出一脸的失望之色,便有好心人插嘴道:“好你个张大力,没事开什么口,你看倒让这公子担心了”。 张大力闻言又搔了搔自己的头,嘿嘿直笑,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道:“何家娘子,何家娘子,你家叔叔住的那屋子不是一直空着么,何不租给这位贯公子,你还可以收点租金”。说罢,张大力脸上已是露出一片喜色,似是为自己能想到这个注意,帮助到贯良而高兴 这何家娘子便是方才拦住贯良抱着小孩的妇人,此时她对于贯良已经没有先前那提防之心了,当下道:“奴家叔叔出去一年多了,那房子也空了一年多,不过贫苦人家住的地方,恐怕公子你看不上”。 贯良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小娘子带我看看就好”。 当下那一群人将贯良带到何家娘子他叔叔住的房子边,到得房前,何家娘子走道前面,用钥匙将锁着的门打开,又推门让空气流畅了下,这才道:“公子,这房子便是了,只是房子已有一年多没住人,怕公子嫌弃”。 贯良抬步进去,四下打量了番,除了这房子一年多没住人有股霉味外,其他地方甚是合他心意。里面不但打扫的甚为干净,便是这房子里的布置让贯良也甚为满意,当下便道:“何家娘子,你看这房子我租下来,住到明年四月,租金为五纹银子,如何”? 何家娘子听到贯良说五纹银子的时候,牵着自家小孩的手都不由的一抖,颤声道:“公子说的可是真话”,话虽如此说,心中犹恐贯良又突然反悔。 贯良呵呵一笑道:“真是真话,我们现在便写下契约如何”? 这一群人闻得要写下契约,不由得面面相觑,一个个搓着手,默不作声,那何家娘子更是满脸丧气之色。 贯良见他们不说话,心中一阵讶异,道:“你们怎么啦,不愿意么”。 张大力见贯良如此一说,忙道:“公子,不是我们不满意,是我们实在是不识字,这契约如何签下。不过公子我们相信你,你如何写我们画押就是了”。说罢,看向何家娘子,似是想通过眼神得到何家娘子的肯定,待看到何家娘子一脸赞赏之色,心中在微微落下。 贯良闻言,心中连连自责道:“自己却没有考虑到这点,差点为难眼前的这些人”。当下从自己的钱囊里掏出五纹银子,一把递给何家娘子道:“那我们就不写契约了,这银子先给你罢”。 何家娘子连连摆手道:“公子你签下契约吧,这样我收着这银子踏实,何况我相信公子你”。 何家娘子话音一落,周围人俱是连连点头。 贯良一听心道:“也罢”,再看眼前屋里桌椅俱全,当下,贯良从自己的竹篓里讲笔墨纸砚拿了出来,刷刷刷的便写将了一式两份的契约书,又自己签名画押了,这才递与那何家娘子,又在口中将契约书的内容念将一遍,待得何家娘子听懂后画押完毕,贯良才将其中一份契约和那五纹银子递与何家娘子。 张大力等见何家娘子与贯良签好契约,又拿上了银子,这才呵呵笑着离开了,何家娘子看到大家离开,问了贯良缺些什么,好让自己拿来,这才带着自己孩子离开。众人一走,一时间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又变得冷清下来,只剩下贯良一人了。 且说一路跟着贯良监视着他的赵一赵二,远远的看着贯良在走进了那间房子后,便失去了踪影,不由心生疑惑。贯良进去后,两人又在附近监视了良久,也没有看他贯良再出来活动一二。两人无奈下,只能是由一人监视,另外一人到附近打探情况,这才得知贯良已经在这租房定居下来了。当下得到这消息的二人,便由赵一继续监视,赵二火返回童家,将贯良的情况一一禀明给赵小蝶。 赵小蝶原本正坐在椅子闭目养神,待听到赵二来报贯良动向,一下从椅子上站将起来,道:“赵二,你细细说来”。 听得主人问话,当下赵二将两人如何跟踪贯良,贯良又如何在那贫民区租到房间之事,一一禀来。 赵小蝶听完便是一阵不语,良久才自言自语道:“这贯良不愿意呆在童家,情愿呆在那地方,看来有些古怪”,说到这赵小蝶话声一转,声音提高几分道:“赵二,你们继续跟紧他,记住不要让他知道你们的存在,如果一旦贯良现你们在监视他,你们自己看着办”。她言语岁不甚狠厉,但话语里却带有丝丝寒意。 赵二心中一凛,道了声是,不敢抬眼看下与她,低着头躬身离去。 看着赵二消失在自己的眼帘,赵小蝶又陷入了一阵沉思,贯良走后,她便利用族中的秘法,探听得贯良的一些事情,又利用家族中力量打探到贯良一路赶考来的大体经过,心中对于贯良亦是有了一番打算。当下抚着自己肚子,自语道:“有趣,很有趣,这贯良很有趣,不知道他要是在这京城中遇到他的老熟人会怎么样,看来这颗棋子应该动起来了”。自语到这,赵小蝶忽的连拍自己的手,出啪啪之声来。 她掌声虽是不大,但她这厢掌声刚落,那边童伟便已应声而出,朝她一躬身,道:“小姐,有何事吩咐”。 赵小蝶朝他微微一笑,道:“方才我收到族中密信,恰巧知道我夫君义弟”,说罢赵小蝶将嘴一驽道:“就是那位今天来过的贯良,他好像有一位熟人就在顺德府的沈家,你可以叫人去拜访拜访,也好叫我这义弟跟他故友认识认识,就说贯良很想念于他,顺便想叫他领略一下京城的风采”。说罢赵小蝶又是咯咯一笑,似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事,让她自己特别开心。 童伟抬头看了赵小蝶一眼,待看到赵小蝶一脸由衷笑容时,这才朝赵小蝶一躬身道:“那小的告退,这就安排下去”。 赵小蝶微微一点头,示意他自行离去。 十二章 (2) 贯良身上的东西不多,好在何家娘子叔叔屋里,家具什么的都一应俱全,倒也不用贯良再去重新购买,只是床上的被褥却是要去买新的了。(..tw) 贯良坐着椅子上休息了会,方待出去,便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同时耳中听到何家娘子喊道:“贯公子,贯公子开开门” 贯良起身将房门打开,便看到何家娘子带着自己的小孩,手里抱着一卷铺盖道:“公子,我家叔叔临走时,已经将铺盖拿走,所以我将我家多余的铺盖拿来了”,说罢贯良一拍手中的被子,续道:“贯公子,你看看,这被子我前两天刚晒过,热和的很”。 贯良心中一阵激动,一把接过铺盖连声谢谢。方才他还在想自己待会要去哪买床铺盖呢,没想到何家娘子会这么热心,主动将自己的铺盖送将过来。本来世人做事,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所以贯良心中也从没有起过何家娘子会送来铺盖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人家会纯朴的考虑到这个,这确实让贯良感动不已。 何家娘子见贯良接过铺盖,伸手牵过自家孩子,笑道:“贯公子,你要不要今晚就到奴家家里吃饭,奴家男人也从外面回来了,只是怕家常便饭公子吃不惯”。 贯良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感动,朝何家娘子微微一笑,忙道:“哪里哪里,只是这吃饭就不用了,我待会还要出去办事,所以不麻烦了”。贯良心中深知在这开封生活不易,如果自己答应在何家吃饭,那估计何家娘子又得准备一番,说不定还要耗费他们几天的饭钱。 何家娘子见贯良没有应允便牵着自己孩子,告别离去。 是夜,开封城便像是一只躲藏在黑暗中的猛兽,也闭上双眼,慢慢的进入了一种另外的安静之中。 贯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油灯,看着那油灯的火焰一高一低的闪烁着,但觉一阵困意袭来,终于抵不住睡意趴倒在桌子上,陷入了沉睡当中。 黑暗,无边的黑暗,贯良在黑暗中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他感到心中惶惑不安的时候,前面才透出一点光亮。看到那光亮,贯良心中一喜,现在这光亮对于黑暗中的贯良来说,不啻于那救命的东西。 贯良也不管黑暗之中是不是有各种怪物,只是向那光亮处跑去。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贯良但感到自己肺部生痛,已经跑不动的时候,才跑到这光亮处来。贯良心中一片欣喜,睁眼看去,这才现原来这光亮处竟然是一处杏花林。此时林中繁花盛开,一树一树白色粉色的花朵,挂满了枝头,看上去便像是那天边的云彩一般,而林中的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醉人的芳香。 就在贯良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的时候,他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这声音就像当初他在那杏花林遇到自己的义兄时,听到的临死前声音一样,充满了绝望和凄惨。 贯良不由捂住自己双耳,想要避开那声音,但无论他往哪个方位跑,总是跑不出这杏花林,而那声音始终在他耳边萦绕。眼见自己无法逃开,贯良将心一横,放开捂住双耳的手,朝那声处走去。 越往前走,那声音便越的凄惨清晰,让贯良全身的寒毛都竖将起来,只是冥冥中彷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着贯良朝前走去。 血,鲜红的血,地上、树上到处都是,而地上更是不时能看到一只只,断落的手臂、大腿。 贯良强自忍住心中的呕吐感,继续向前走去。刚进入到一处林地,贯良便感到自己脸上微微一热,似乎有东西溅在自己脸上,伸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贯良这才猛然现,手上全是血。只是贯良还来不及惊骇,耳边已是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大喝:“拿命来”! 贯良一阵狂喜,心中喊道:“是大哥,是大哥,他原来在这”。 贯良循声望去,心中又是一阵惊骇,原来自己的大哥童诚,此时正被一群面容模糊的紫衫人在围困着。在大哥周围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紫衫人的尸体,而自己大哥脸上、身上也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不过童诚彷佛没有看到贯良的到来,只是状若疯虎的厮杀着,高大的身躯,彷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手中长刀每次挥出,便会带走一个紫衫人的性命。只是那些紫杉人便像杀不完一般,一波一波的围拢上来,杀完一个,便有另外一个补上。 不到多时,贯良便看到童诚手中的长刀,挥舞的越来越慢,而童城高大的身躯,也慢慢的迟滞下来,口中更是剧烈喘息起来,再看那些面孔模糊的紫杉人却是越来越多。 贯良看到这,大叫一声不好,心中却是毫无半点办法,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大哥脱困,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童诚高大的身躯,忽然散出无边的气势,手中长刀疾出,一刀便荡开前面几个紫衫人的刺来的长剑,同时先前踏进一步,一刀向前方几个紫衫人横扫过去。贯良看得心中一喜,正待为童诚欢呼时,忽然变从腋生、情势急转而下,此时童诚身后的紫杉人已经趁隙几剑刺来。 这几剑正是在童诚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极,眼看着童诚避无可避,贯良不由的一声疾呼:“童大哥小心”。 只是童诚便像一点也没有听到贯良的声音,对于身后那几剑更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贯良半捂住嘴巴,心中悲痛之极,看着眼前大哥高大的身躯,在刹那间,被数柄长剑穿过。那几个紫衫人将长剑刺入童城体内后,又是用力一送。贯良但听得大哥童诚闷哼一声,顿时身体被几把寒光闪闪的剑身透将出来,而身上的鲜血更像泉水一样四下飞溅,高大的身躯,更是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贯良目睹大哥如此,但觉五内俱焚,不由的失声痛叫出来,而童城这时也彷佛听到了他的尖叫,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一种莫名眷恋,嘴唇更是微微颤动了几番,像是有话跟他说。 便在此时,那些紫杉人转身看向贯良,将插在童诚身上的长剑一拨,带着淋漓的鲜血朝贯良,大踏步走来。 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近,贯良全身不由的一阵冷汗直冒,大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些人哪里理会贯良的喊声,刷的几剑便刺向贯良。。。。。。 贯良“啊”的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过来,但觉全身冷汗直冒,适才梦中被插中的伤口彷佛还在隐隐作痛,贯良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看桌子上那盏油灯依然是幽幽的冒着淡蓝色的灯光,而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尽管还是深夜,贯良已经浑然没有半分睡意了。适才梦中的场景还一直在贯良的心中显现,而他的眼前更是一直浮现着自己大哥童城被杀害的场景,只要自己一闭眼,大哥在梦中惨死的场景便会浮现在贯良眼前,而大哥一张一翕的嘴唇更是动人心魄。 在屋里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贯良终于顶不住困意,又躺在床上睡着了。等到再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不过昨晚的梦,想起来依然让贯良后怕不已。 难道大哥真的遭遇不测,已经不再人世了,可是大哥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自己要不要跟赵小蝶说上一说了,一个接一个疑问,不断在贯良心中闪现,思索良久,贯良决定还是再到童府一趟。 推开门,登时一股晨曦照在贯良的身上,暖暖的日光,将贯良心头的寒意一下子驱散了不少。周围的邻居看到贯良出来了,都是纷纷的问好,贯良也一一的回礼过去。这些邻居很是热心,看到贯良气色不好,一个个都是嘘寒问暖的,而何家娘子更是给贯良送来了早餐,这些善良的邻居,热心得让贯良心中涌出咕咕暖意,但觉自己在开封城中不再是孤身一人。 好不容易推辞掉这些热心的邻居,贯良便朝大相国寺附近的童家走去,好在已经去过一次童家,这一次贯良也算是轻车熟路了。由于起得早,街上还没有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流,但是一路行去,叫卖声已然不绝于耳了。 离童家还很远,贯良便看到童家朱红色的大门洞开着,门边似乎还站着几个人,彷佛在等待着谁似得。待得贯良稍微走进,那立在大门边上的人,已然迎将上来,朝贯良一礼道:“贯二爷早上好”。 贯良看着眼前的架势一愣,这人中他认识便只有那童虎,当下冲着那童虎,微微一回礼道:“童虎,敢问你们是在等我吗”? 童虎朝贯良一躬身,脸上俱是喜悦之色,道:“小人正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迎接二爷的”。 贯良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继而一喜,上前一把抓住童虎的手,道:“你说是你家主人派你来的,难道我大哥回来了,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 童虎微微一笑,轻轻将自己的手挣开出来,朝贯良一礼,道:“二爷,我说的我家主人其实是我家少奶奶,还有便是,先前有人在菜市买菜,看到了二爷朝这边走来,便快步回来禀告给了我家少奶奶,所以我家少奶奶命我等,来迎接贯二爷的”。 贯良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心中又是一阵失望,微微一叹道:“你们真有心了”。 童虎侧身站在贯良前面,微微往前一躬身一伸手道:“贯二爷,请随我入内吧”。 童虎将贯良带到赵小蝶所在的位置,便自转身告辞离去。 贯良看着眼前的赵小蝶,此时的她已经跟昨日所见的装扮大不一样,一身素雅的孕妇装扮,更是将突起的小腹显现出来,让贯良但感到一种母性的光辉,笼罩在她纤弱的身躯上。不过这打量只是在瞬间完成的,打量完毕,贯良便将自己的目光垂下,朝赵小蝶微微一礼道:“贯良见过嫂嫂”。 赵小蝶福了一幅道:“叔叔休要多礼,还没问叔叔今日为何事而来”。 贯良脸色显露出一份悲哀之色,哀声道:“贯良昨晚做了一噩梦,梦见我童诚哥哥已经遇刺身死,今日醒来便直往嫂嫂这而来,犹恐这梦是不祥之兆,今日告诉嫂嫂,实在是不得已”。说罢,贯良已是失声垂涕而下。 赵小蝶闻言脸色一阵煞白,纤弱的身躯更是一晃,差一点便要摔倒在地,口中更是失声道:“叔叔,可休要胡言乱语,奴家夫君一定会一生平安的”。 贯良脸色一黯,道:“嫂嫂,贯良也不想如此,只是昨日那梦实在吓人,我梦见一群紫衫人围着我哥哥,将我童诚哥哥乱剑刺死,我哥哥临死前还跟我说了句:仇人便在家中。所以我今日才来找嫂嫂商量事情,我哥哥是不是在回家遭遇了这些紫衫人的暗算”。他心中虽是悲痛,却是没有失去方寸,说话间,更是旁敲侧击,想要在赵小蝶言语中现疑似破绽。对于赵小蝶和现在的童家,他心中已是抱着一丝怀疑。 赵小蝶也不理会贯良话中之意,只是低声泣道:“奴家可怜的夫君,还没有见过奴家腹中的孩子一眼,便要遭此大难,不过叔叔,这边有何打算”。 贯良闻言一叹,眼前赵小蝶话语中毫无半分破绽,更是将童城大哥生死未卜的事,抛将与自己。心中郁结下但觉恍若有失,良久才道:“贯良一介书生,现在真还是觉得手足无措起来,贯良也便算是知道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了”。说罢,神情一黯,朝赵小蝶微微一拱手道:“嫂嫂,贯良先告辞了”。 赵小蝶闻言抬头,双眼犹自充满泪水,哽咽道:“叔叔便自要走,便要留下奴家这孤儿寡母的可怜人么”。 贯良黯然神伤,微微一叹,道:“嫂嫂,贯良但觉无用,留着此处也徒能添乱而已”。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赵小蝶见状轻声一叹,道:“叔叔自便吧,恕奴家不送了”。 第十三章 (1) 贯良离开童家一路上,尽皆是失魂落魄的,心更是像置于沸水一般,一片滚滚。从当初志酬意满的以举人身份离开家乡,到现在一路上遭受挫折,先是身遭沈府之厄,继而结拜义兄身遭大难不知去向。这途中种种,无不让贯良心如刀绞又莫可奈何。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贯良在心中喃喃自语不已。他现在心中每念一句这诗,便是一句自问,难道这诗中说的一切都是是真的么?难道自己真的能通过读书就能出人头地,快意恩仇么?但是每一次自问贯良又将自己抛入无边的深渊。一时间贯良便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心若死灰,心中但想把自己的种种忘却。也许去喝点酒罢,这样也便能将自己彻底忘却,李白不是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心中既然拿定主意,贯良便一路循来酒肆而去。 东京开封府酒肆众多,贯良在街上走了不到片刻,便看到了多家酒肆,此时贯良心中郁郁,但觉那些酒店的名字尽皆不合时宜。如此这般,在开封府街头,走了数百步,贯良还是一无所获。 便在此时,贯良听到身边有人道:“刘兄,那状元楼今日似是在酬宾,我们不如去看看如何”,继而便听到那刘兄低声一叹道:“那状元楼上一餐便要花费我等半年积蓄,张兄,我可是吃不起啊”。 那两人一再提到那状元楼,让贯良心中不禁一阵动念,平生出一种想要去那状元楼买醉的心思。心中更是忖道:“状元楼里状元醉,也许自己醉中便是状元了,也便能帮助大哥一二了”。当下便向那两人打听好路,径直往那状元楼而去。 一路前行,待到了两人所说方位,贯良便看到面前,连檐斗栱,数间大楼依次相接而立,心中亦是微微一震,再看到了外面的酒旗上,写着三个大字“状元楼”,贯良不由心中生出一些激动。虽然方才还在迷惘读书有什么用,但现在看到这二十来年来,心中一直期盼的三个字时,贯良心中岂能视若无睹,心中更是自忖道:“或许状元楼里一醉,便能让我贯良搏一搏那彩头,也好中那状元,一洗大哥的冤屈”。当下也不管这酒楼到底有多贵,径直朝那酒楼走去。 人还没进酒楼,那站在状元楼门口的小二早已迎了上来,将手上的白毛巾往肩上一搭,冲着贯良唱了一喏,大声道:“公子,您来得可真早,您老是要来用早膳还是怎的”? 贯良心中便是为了一醉而来,岂有心情与他多说,但朝那伙计一挥手道:“带我上去,有什么好酒就先上来”。 那伙计又唱了声喏,道了声“得嘞”,手往前一伸,做出一个请随我入内的手势,道:“公子请随小人入内”。(..tw)说罢,便在前带路了,一路上,一边走一边犹自回头对贯良道:“公子,我一看您就是读书人,您今天这地方也是挑对了,不消说我们状元楼的名头,便是我们状元楼这三层相高,五楼相向的气势,您在整个开封府也就能找到一个樊楼来我们相比。”两人说话间,已然进入了状元楼内,那伙计微微一顿,朝贯良一礼道:“公子您是要楼上选一个靠窗的雅座还是就是在楼下选一普通的地方”。 贯良在未曾来京城时,便听先生孙宗濂讲过樊楼,更是知道有一《鹧鸪天》里有句诗:“有城中酒楼高入天”,讲的便是这樊楼的高大。现在这伙计将自己的酒楼与樊楼相提并论,心中也确实想体会那种“危楼高半尺,手可摘星辰”的感觉,当下朝那伙计挥了挥手道:“那你便与我我找个靠窗的位置就成,便三楼罢”。 那伙计闻言微微看了贯良一眼,低声一笑道:“公子,小人可跟您提前说了,三楼的雅座可不是一般的贵,到时公子可别说我们酒店贵”。那伙计虽是将贯良迎将进来,但一路上却是不断在偷眼瞧贯良的衣衫,更是有些怀疑贯良付不起酒钱,只是开封府卧虎藏龙之地,他却是不敢不让贯良进来,方才与贯良说了这么多状元楼的好处,其实有一半意思便是想吓一吓贯良。 贯良闻言心中一恶,他本来心中便烦,被那伙计如此一问,从怀里将银票掏将出来,往那伙计面前一晃,恶声道:“莫非你便是怀疑我喝不起你家的酒,也罢,我今天便决意要到你家三楼去醉上一醉了”。 那伙计被贯良手中的银票一晃,又被贯良声音一惊,心中惴惴,正在担心客人要换伙计服侍,忙垂下腰,方待在贯良面前连扇自己几个耳光,来讨好贯良,便听到贯良道:“你先别说话,先带我到楼上去,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给我上便是”。 那伙计闻言一喜,屁颠屁颠的加快度向前,将贯良径直带到三楼。待得上楼,那伙计又挑了一靠窗的位置,又用肩上的白毛巾,将那桌子擦拭了一番,这才退到一旁,拱手道:“公子您请坐,公子您要点些什么酒菜呢。也不知道公子您适合南方口味还是北方口味,南方口味则味淡,北方则味重”。说道这,那伙计露出一脸巴结之色,笑道:“不过听公子的话音,像是江南一带的俊秀,依小的看,公子您不如喝三年陈的状元红,也只有状元红才适合公子的口味,符合公子的身份。至于菜肴您看是要点小人这开封府的招牌菜,还是就依公子家乡菜式上来?您看清蒸鲈鱼、水晶肘子、莼菜等可否上来”? 贯良斜坐在椅子上,听那伙计絮絮叨叨的念叨了一大罗,心中平生出一种烦意,一时但觉这伙计甚是啰嗦,故意为难道:“伙计,难道除了状元红便没有其他的酒了吗,本公子岂是那种博名头之人”。[..tw超多好看小说]他说话间,却也忘记自己也是冲着状元二字来的。 那伙计马屁拍在马腿上,忙冲贯良一礼道:“公子原谅小人则个,本店有蔷薇露、流香、思春堂、风泉,还有那杭州的中和堂、雪醅、珍珠泉,又有那扬州的琼花露,苏州的齐云清露。。。。。。“ 那伙计口齿伶俐,不到片刻,贯良便听得他报出了几十个酒名,且大都是他从曾听说过的,正待示意他停下,忽的想起曹操的短歌行中的诗句:“谁以解忧,唯有杜康”,当下朝那伙计一挥手,打断了他正在报的酒名,道:“我问你,你这酒楼可有杜康”? 那伙计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股自得之色,道:“公子您可说笑了,敝店怎么可能没有杜康,只是杜康性烈,担心公子喝不惯”。 贯良心头又是一烦,将手一挥道:“那就送上一坛杜康,至于酒菜,便上你们店的招牌菜便好了”,说罢,便示意那伙计走开。 不料那伙计闻得贯良如此一说,却是没动,面色一变,朝贯良苦笑一声,道:“公子,您说笑了,一坛酒可有三五斤,您一个人怎么能喝完”。说罢,又上下打量贯良一番。 贯良斜睨了那伙计一眼,心中更是烦闷,他来这店便是来买醉,自是不喜人多说,当下便道:“你店可是开门做生意的”? 那伙计闻言一愣,道:“公子,您可是说笑了,小人酒楼当然是做生意的了”。 贯良微微扫将他一眼,续道:“那你可是担心我付不起酒资”? 那伙计被贯良的眼神一扫,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连连拱手,道:“公子,小的绝对不敢这样想,小的只是担心公子一大早就喝这么多酒,对公子身体不好”,说话间,那伙计脸上已是露出一片惶恐之色。要知在开封府生活不易,而这状元楼这般的酒楼,最是重视顾客感受,只要贯良在掌柜那投诉一二,这伙计便也失去了这份工作,所以他才这般惶恐。 贯良自是不知道那伙计在担心着这般,心中但觉伙计啰嗦,不想与他多说。人世间,有时候便是这样,越是有人关心,心中越是不想被这人关心,不管这伙计的话是不是由衷之词,贯良此时却是不想听,只道:“你休多问,只管照此上酒便是”。 那伙计朝贯良一礼道:“那公子您稍待,小人去去便回”。 见那伙计要走,贯良心中猛然想起庾信的《小园赋》道:“鲁酒非取乐之方,萱草无忘忧之能“,当下一拍手道:“伙计,告诉厨房,我的菜里一定要有萱草这一道菜”,说罢,也不管那伙计反应,只是自语道:“我倒要看看这解忧的杜康和忘忧的萱草能不能让我不复想起这些烦心事”。 那伙计闻言一阵气恼,却是不好作,心中但是腹诽着这般书生真是无聊,只是这萱草到底是何等样子,自己又怎么知道,有心想问,但看到贯良一脸心思,便又只得作罢,心道:“自己还是去问问掌柜或者还能知道”。 思忖罢,那伙计又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贯良,这才转身下楼。一边下楼,那伙计犹自一边腹诽。要知他在开封府也算呆了好几年,各种各样的客人也曾见过,所以的客人中,便只有那些书生最是难伺候,偏偏一个个还自认清高,好像天底下他最牛是的。那伙计又在心里骂了句:“去他妈妈的萱草”,这才愤愤不平走向厨房。 状元楼的酒菜上得很快,也可能是大清早的,客人不多,贯良在楼上呆了不大会,便有店小二将热腾腾的酒菜上了上来。 酒菜里有没有什么萱草,贯良也不会去真的在意,他本来便是随口一说,自也不会去为难那伙计。 只是可怜那伙计,看着贯良,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贯良说出萱草在哪的话来,心情紧张下,那伙计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如黄豆般掉将下来。 贯良见那伙计如此,将手一挥道:“你下去罢,方才跟你说的萱草只是玩笑,我想自己单独待会”。 那伙计这才如释重负,转身下楼,下楼时犹自紧张贯良又喊上一声“且住”。 贯良就着酒坛,一口一口的灌着酒,他原本不是很会喝酒,这杜康又性烈,一时间将他呛的眼泪都险些流将下来。 贯良放下酒坛,透过那状元楼的窗口,看向外面的开封府街都。开封街头虽是繁华无比,却是与自己毫无半分干系,一时间贯良但觉天地茫茫,自己独身其中,是何等的凄凉可怜。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此时,无论是远在天边的王惜君,还是那不知身处何等险境的童诚,抑或是家中盼望自己光耀门楣的老母,一时间纷纷涌上贯良心头,让他心中但想大叫数声,一解心中郁结之情。 这杜康入口绵软,后劲却是极大,贯良才喝了不到半斤,酒气已经涌上头来。他但觉眼前一阵迷离,额头更是沉重,不由得趴倒在桌子上。 便在贯良的额头方放到桌面之际,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继而贯良便听到数个人谈话的声音传来。这几个人的声音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更是让贯良隐隐有着一种熟悉之感。 心中虽有熟悉之感,贯良却是没有在意,要知贯良在开封府本来便没有熟人,何况天下如此之大,相貌相近的人也有,又何况是声音想象呢,当下贯良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此时楼下那几人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也越来越近,继而便听到一阵噔噔瞪上楼声,似是他们已经走上楼来。 不过贯良对于来人本来便没有兴趣,自也不会扭过头去看看来者是何人,只是趴在桌上,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那几个说话的人登上楼来,才现楼上有人,其中一人更是“咦”了一声,便一下转了话锋。 几人相谈了片刻,一人道:“殿下,不如现在唤来小二,让小二给我们收拾一下,我们找个雅间再详谈如何”? 此人一出声,贯良心中便是一突,心中更是感觉熟悉之极,只是一下子却想不起是谁。 那人话音刚落,便听到楼下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道:“几位公子爷,小的马上就来,稍等片刻”。话虽是这么说,那小二却是对这几人不满的很,方才进门的时候,这几人可算是飞扬拨扈的紧,对自己指手画脚,在自己要带他们上楼时,更是指名道姓说自己不让跟着,现在又这样召唤,小二在心中暗骂了声:“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这才上去。 店小二一连带他们走了几间雅座,那几人看过后都是甚不满意,其中一人更是说要去樊楼看看,让这店小二又自一阵腹诽。 再一次经过贯良身边时,一人扇了扇鼻子,露出一脸鄙夷之色,指着小二道:“你们怎么大清早的放了一酒鬼进来,臭也臭死了”。 那人还待在说,店小二便看到几人中的为之人,一把挥手打断他说话,同时又指了指犹自烂醉如泥的贯良道:“好了,别说了,此地也没有什么好地方,不比宫中,不如,我们就坐在离那酒鬼旁边的靠窗位置喝酒罢”。店小二见那为之人如此,这才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那为之人如此一说,其他人自是纷纷点头称是。 店小二见那几人选好位置,又上前将几人的位置擦拭一番,继而将自家的酒菜报将出来,待那几人选好酒菜,这才离去。 方才被那几个人说自己是酒鬼时,贯良先是心中一突,旋即又不放在心上,此番他本是来买醉,被骂做酒鬼正合他心意,当下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而那几人见店小二离去,又聊将起来。 便在此时,贯良突然听到了有人道:“殿下,您看这状元楼可还合您心意”? 这是这人从进楼后,贯良听到的第三次说话,而这一次,这人的声音一出口,便仿若在贯良头上,“嘭”的一声连敲了几下,震的贯良的双耳嗡嗡作响。这声音对于贯良来说,虽是一直想要淡忘,但实在太过于刻骨铭心,便是化成了灰,贯良也一定能认出那人的声音,贯良心中大叫道:“沈旦,沈旦,原来你就是沈旦”,此时他手指的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内,心中更是愤恨之极。 第十三章 (2) 在状元楼巧遇沈旦,这却是贯良从未曾想过的事,虽然怒火中烧,贯良却没有乱却分寸,心中更是存有一分,想要知道沈旦为何在此的缘由。当下,贯良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装作烂醉如泥般的趴在桌子上,口中更是含糊叫唤着:“好酒、好酒”。 贯良口中在叫唤的同时,心中却不敢稍有放松,虽然看不到那几人,但贯良的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自己疏忽,而错过了沈旦所说的话。 那几人选好的位置,却是在贯良后方的窗口,几人依主次坐下后,贯良便听得那沈旦道:“殿下,沈旦今日来京可是有事相求的”。 沈旦声音一出,贯良心中便是一紧,口中假意的又唤了几声“好酒、好酒,该浮上几大白”,心神却全然放在沈旦几人身上,不敢稍有放松。 那王爷呵呵一笑道:“能让沈家少爷请本王到这状元楼的大出血的事情,一定是大事,沈少爷但讲无妨”。 沈旦朗声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家父嘱托而已,沈旦也不得不照办,不过沈旦却是要麻烦殿下了”。 他虽是在朗声笑谈,但贯良依旧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恭敬之意,心中更是知道身后这王爷,一定不是什么闲散王爷而是手握实权之辈。贯良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想要扭过头,去看上一眼的冲动,但旋即又将这冲动压抑下来,更是在心中自语道:“贯良啊!贯良!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王爷听到沈旦这话,似是颇为惊讶,惊咦一声道:“原来是沈大人叫你来的,只是不知道沈大人又要叫本王帮什么呢”? 沈旦道:“这事本来也没什么,原本是家父昔日一好友的弟子,来沈家做客,只是沈旦跟他不对应罢了,现在听得有人报信说他已经到了京城,所以家父特意托沈旦来与殿下一会”。 贯良听到这,心中一阵激动,不过却没有因此乱了方寸,心中反而更加的冷静起来。心中忖道:“这沈旦分明说的便是自己,只是自己在京城除了见过嫂嫂外,任何先生的好友都一概没有拜访过,他却是如何知道自己到了京城,还有他方才说有人报信,而知道自己道京城便只有童家,难道是嫂嫂泄露出自己行踪的”。他心中一番抽丝剥茧,隐隐觉得自己便要找到些头绪,但又觉自己一时难以分清嫂嫂是不是暗害大哥之人。当下定下心神,不再理会心中所想,但将双耳张开,生怕自己错过了沈旦与那王爷的对话。 那王爷听得沈旦如此一说,哈哈一笑道:“这就让本王纳闷了,那人既是你父亲好友的弟子,你怎的又不跟他不对应了” 沈旦闻言陪笑道:“也不知为何,沈旦就是跟那人不对应,想来是家父昔日一直夸奖这人,沈旦心生不服,见到此人后,便将那人痛打了一顿,又扔到粪坑了事”。 那王爷一阵朗笑,连连拍手道:“本王没料到沈少爷也是如此可爱的妙人,难怪本王与两位沈大人一见如故,想来却是此种原因,昔年本王对付心中厌恶之人,便喜欢用粪泼他”。说罢,那王爷又是一阵大笑。 沈旦举箸轻轻在桌子上一敲,旋即醒悟过来自己太过放肆,忙离开座位,冲那王爷一拜道:“殿下,沈旦忘乎所以,还请殿下恕罪”。 那王爷微微一笑道:“无妨,沈少爷甚是对孤胃口,你伯父和父亲太过于一本正经,本王虽是不喜也是无可奈何”。说罢,朝沈旦一挥手道:“起来罢,起来罢,对本王不用过于拘谨”。 沈旦闻言起身,笑道:“多谢殿下,那沈旦就放肆了”。 那王爷道:“该是如此,你但讲讲这事”。 沈旦见状续道:“殿下,本来这事过去了便当过去了,想我沈家便算得罪那人又怎样,只是我那父亲,一向谨慎惯了,说那人素能包羞忍辱,不能小觑,既然得罪了,便要斩草除根”。说道这,沈旦虚手一晃,做了一个引刀而切的姿势。 贯良听到这,心中的怒火腾的涌将上来,隐隐有抑制不住之意。他心中原本以为沈旦折辱自己之事,沈周权毫不知情,一切只是沈旦的注意而已。现在才知晓沈周权不但知道此事,而且在知道此事后,还要杀掉自己以绝后患。[..tw超多好看小说]一念及此,贯良但觉心中原本存在的一点热血,已然化为冰冷。扣在在桌子上的手指,更是咯咯咯的抓进了桌面内,即便是被那碎木屑刺进他的手指,贯良也没有感到一点疼痛。哀莫大于心死,沈周权对于贯良来说,便如一个和蔼的师长,贯良虽是恨透沈旦,心中却也对沈周权毫无半分恨意。谁曾想这师长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更是一个真正想要他命的人,这如何不叫贯良心死。 那王爷呵呵一笑道:“沈大人果然好气魄,不愧是与沈相国并称为沈氏双杰,防微杜渐,灭敌于萌芽间,端的厉害,端的厉害啊”。 他的话语虽是赞叹连连,却是让人一听,也觉得他话中有意,根本不是赞叹之心。 沈旦心中一寒,知道自己说话间,让父亲和伯父引起了这王爷的疑心,他原本是极为聪明之人,当下故意装作不顾自己翩翩公子哥儿的风度,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接那王爷的话头,道:“殿下,您不知道,数日前,不知道谁上门送了一封信来,说是在开封府碰到这人了。家父便叫我上京,看能不能碰见此人”。 那王爷举箸在桌上夹了一口菜,吃了,这才道:“这么说沈大人,便是叫你来找本王,要本王助你除掉那人。”说罢,目光灼灼,只是看着沈旦。 沈旦心中一惊,他离京时父亲便与他说过,与这王爷打交道,有些话,一定要小心说。这王爷疑心极重,便是他伯父与他相处亦是小心谨慎的很,当下沈旦心中一动,离席拜倒在地道:“王爷,您这便是错会沈旦意思了,本朝天子圣明,素来重视文治,对这干读书人最是欣赏,沈旦又岂敢叫王爷冒这险,何况王爷将来是要继承天下大统的,又怎么能绝了这干读书人的种子,让人畏惧王爷不敢投效王爷您呢,其实家父只是希望王爷能插手一二而已”。 那王爷将脸一板,假意斥道:“你休要胡说,什么继承大统,父皇没有定下来的事,岂能在外乱传,只是你父亲之意,本王却是了解,你也可以对他说,阻止那人的仕途,这也没多大难事,本王答应下来便是,只是叫你父亲多加些准备”。说罢,手微微一挥,道:“你起来吧,你这一跪,让这吃饭的氛围都不好了”。 沈旦闻言起身,他心中其实也非常紧张,这王爷素来以聪明才智,同时也以多疑闻名于世,适才他险些便要将伯父和父亲,带入一个难以脱身的境地。当然他心中明白,这王爷此举也是向父亲示好,所以这才如此爽快答应。只是沈旦虽然心中明白,却是不敢显露半分,当下也不掩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王爷见沈旦如此摸样,轻轻踢了沈旦一脚,笑骂道:“你这人最会演戏,就这一下,便能将你吓出汗来”? 沈旦微微一笑,道:“王爷虎威,怎么能不叫沈旦害怕”。 那王爷扑哧一笑道:“怎么沈家子弟都如此会捧人么,你当本王不知道,你伯父是谁?这人便算是会读书,就算中了状元,有沈相国出面,那人又能翻起什么滔天波浪”? 沈旦道:“王爷可不知,那人文采确实惊人,当今圣上又喜欢读书人,当然这还不是家父忌惮所在”说罢,冲那王爷一揖道:“王爷您要是知道那人是谁的弟子,也一定会像家父一样的”! 那王爷微微一沉吟,良久才道:“既然是你父亲朋友的弟子,那料想是江南王川明的弟子”? 沈旦摇了摇头道:“要是是我王伯父的弟子也就罢了,王伯父素来与家父要好,便是王家的几个子弟与沈旦关系也好,断断不会为此人而跟沈家翻脸的”。 那王爷轻咦一声,似是自问又像是问人,道:“难不成是衢州的那位倔强老头的弟子”。 沈旦闻言击掌大叫道:“王爷高明,昔日沈旦听家父说王爷天资聪颖,乃是诸王子中最能继承大统之人。便如王爷所言,这人正是那老头的弟子,这也是家父不愿意出面的原因,家父明面上确实不能得罪这糟老头”。 他话语中又是一个马屁拍去,在马屁中更是隐隐将自己父亲看法蕴藏在期间。那王爷一听心中便已知晓此中意思,只是他内心素是深沉,当下喟叹一声,隐隐叫起苦来,道:“这孙老头性子最是耿直,在士林中的影响也十分了得,确实不好得罪啊”。 沈旦微微一笑,道:“这也是沈旦来求王爷的原因,要是换了其他人,便是他考中了状元,却又如何,还不是叫我伯父给安排到穷乡僻壤,了此一生了。不过这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老师有多厉害,而且传信来的还不是家父认识的人”。 那王爷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道:“就算这人真是那孙老头的关门弟子,那也管不了什么事,毕竟沈家相爷也不是摆设,你父亲又何须请本王出面”。 沈旦道:“这也是家父谨慎小心,总是以为这人有状元之才,如果中了状元又被天子知道是那糟老头的弟子,这人便会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家父这才这般未雨绸缪般的部署下去”。 那王爷微微一笑,看着沈旦道:“你可是想叫这人根本中不了进士,更是让圣上看不到此人”? 沈旦叹息下拜道:“王爷高明,便是叫那人没有这个机会,王爷是主考官,这天下仕子,谁能不能中进士,还不是王爷说了算”。 那王爷又是夹了一颗虾米扔在嘴里,淡淡一笑,道:“本王可没这份闲心呐,何况这天下士子本来便是朝廷以后的英才,本王怎能将天下英才拒之门外。” 沈旦从怀中递出一物事道:“王爷这是些许东西,王爷或许看得上眼”。 那王爷伸手接过,随意一看,便示意身边的手下接过那物事道:“也罢,既然是沈大人所求,小王怎么也得答应”。那物事他虽是随意一看,但其中蕴含的价值,心中却是知晓的紧,更知道有这东西在手,自己便能将沈家兄弟牢牢跟自己绑在一起了。 沈旦大喜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同时双手举杯,道:“王爷,沈旦给王爷敬酒,沈旦先干为敬”。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见沈旦敬酒,那王爷自是回应,两人一轮酒罢,沈旦又将贯良的籍贯等等,告知了那王爷,那王爷在听到沈旦报出贯良信息后,又特意让手下记下。 第十三章 (3) 贯良静静的趴在桌子上,此时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自懂事起,他便一直努力读书,年龄渐大,心中更是存下一份心思,那便是用满腔热血来报效朝廷。不料今时今日,他才知道世间除了自己这般满腔热血外,还有种种黑暗,而如今这黑暗便是针对自己的。在他们心中,不管自己才能有多杰出,紧紧是在酒席上的一席话,就能将自己的前途否定了。更可怕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在这酒楼,没有听到这番对话,自己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败的。 贯良的手指抓在硬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往里扣着,那硬木的碎片,一点一点的将贯良的手指划伤着。这十指连心的痛苦,放诸任何一个人身上也会忍受不了,但贯良却生生的忍将下来。在贯良心中,这**上的痛苦怎么能比得上心中的那种煎熬。 贯良的手指依旧是一点一点的,在桌面的木头上紧扣着,手指上的血也一点一点的冒将出来,要知他从小便以国士自许,虽不敢自称国士无双,但在心中却也从来没小看自己。此番听得沈旦与那王爷如此密谋,最先是心中剧痛,但痛过罢,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之意,同时更是在心中猛然喊道:“难道我贯良便由他们如此摆弄,难道我贯良便要如此一生受制于人,不!我不要这样”。 如果说贯良先前在听到两人密谋时,是心若死灰,那么现在的心境却是大不一样。方才经历的事情,若是换了他人,要么就是逞那匹夫之勇、血溅五步的跑去,跟沈旦和那王爷拼命去了;要么就是从此心死,悄悄的寻一处地方,终身不再入仕;但现在的贯良却完全不一样,他的心中已经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沈旦和那王爷越是如此待他,贯良心中便越觉得不能让他们如愿,心中但有着一份心思,那便是“我命由我主宰,岂能让你辈做主”!如果不是仇敌在侧,他说不定已经学那古人,长啸出口,一解胸中块垒了。 心中战意已定,贯良的心中便越的明镜起来,为了不让前面的这些人,怀疑自己偷听了他们的那些话,贯良故意将手一推,把那杜康打翻在桌上,同时口中亦是含糊不清的说着好酒好酒之类的话语。 那酒一翻,登时,整个酒楼盈溢着一种浓重的酒香,而那泼落的酒水更是一点一点溅落在楼面上,流向那王爷所在。[..tw超多好看小说] 要知贯良此举却不是无意,他之前曾经偷偷的看过那王爷一眼,那王爷的举手投足间,尽皆透出一份素雅高贵之气。只那一眼,贯良心中便知道但凡这般人,大都一定爱洁,这酒一打翻,这王爷喝酒的雅兴也一定会没有了,离开是迟早的事,而自己也不用在这装醉受罪了。 果然这酒一翻,那王爷的眉头便一皱,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脸色已经告诉别人他心中的想法了。 一直关注着那王爷一举一动的沈旦,看到那王爷的眉头皱起来,自是心中一动,知道王爷不满意这空气中的酒味,当下喝道:“小二,小二,还不来将楼上收拾一下”。又对自己的守卫道:“你们两去将那醉鬼给我扔到楼下,省得这醉鬼败坏了王爷的酒兴”。 看到沈旦的守卫便要上前动手,那王爷一伸手,喝道:“且慢,我们自己走,你们也休要去扰民生事,免得皇上知道了还要责骂本王”。 沈旦连忙起身下拜道:“沈旦糊涂,沈旦糊涂,险些坏了殿下清誉”。 那王爷微微一笑道:“起来罢”。 沈旦闻言起身,朝那王爷一躬身,道:“那王爷,我们这便出去”。说罢起身走在前面带路。 贯良在摔倒酒坛的时,其时心中亦是全然不能确定这方法是否可行,要知道这王爷还好,最不可控的便是那沈旦。只是人生做事,难免就有一搏,贯良心中更有着一种信念,那便是,大不了就是让你沈旦现我,如果现了我,我便是拼切血溅三尺也要痛击你一次。当然结果也是不出贯良心中料想,那王爷将沈旦的行动一举阻止。 看着那王爷和沈旦一群人,衣带飘飘,下楼而去,贯良那一直提着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 外面的太阳已经越升越高了,一缕阳光,从贯良侧面的窗户透射过来,明晃晃的在贯良的桌子上形成了一个光斑。贯良看着眼前的那束阳光,心里却是思忖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考?还是不考?如何去考”,这确实是面临在贯良面前的一个大问题。 方才那王爷和沈旦一走,前面那被赶走的店小二,马上就上来收拾东西了。.tw[]适才贯良装醉打碎的酒坛,还有那四溢的酒香早就让楼下的掌柜急了,哪家店也不愿意自己的店里酒气冲天,一片狼藉。要不是在上楼的楼梯口有两个带刀侍卫,恶狠狠的把守着楼道,掌柜早就安排人上去了。现在那王爷和沈旦走了,掌柜还不是像得了大赦一般,安排人上去了。至于对于王爷那群人,状元楼的掌柜可不傻,在开封府呆这么久了,哪有不知道这里藏龙卧虎的,能这么嚣张跋扈的可不是自家东家能惹的。 那上来收拾的店小二,看着贯良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桌子,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份同情,对他来说,来来往往的人看的多了,哪有看不出,今天一大早,就来喝闷酒的客人心事重重呢。不过同情归同情,对于这客官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他可不想管,偌大的京城,越多这样人来喝闷酒就越好,他也好顺带赚点钱娶个媳妇。 贯良思忖了一番,心中依旧是毫无主意,这科举之路确实难行了,方才沈旦和那王爷的话已经将他的进士之路全然堵死了。 作为孙宗濂的门下弟子,孙宗濂自是将科举中的一些事,告知贯良。所以贯良知道,本朝惯例,为了防止科举舞弊,所有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试卷,一律都用纸条封住名字籍贯,又为了防止有心人从笔迹上提拔自己人,又安排专人将所有人的试卷另行誊录,再交由考官评阅。本来如此一举,确实是能防止考生作弊现象,但如果有人要从这里要对付一个考生的话,这样的方法又是漏洞百出了。比如自己的试卷在誊抄的时候,突然丢失了一部分,或者说誊抄出错,又或是自己的文章根本就不入考官的法眼,总之让自己不中进士的方法太多了。 要知道那王爷可是将来会继承大统之人,任何人都能怀疑,却不能怀疑到他身上。所以他要是存心对付自己,自己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然,如果要让自己的科举之路不至于被封堵,除非自己能够在京师名声大振,异或是自己能够得见天颜。 名声大振或是得见天颜,这些个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于上青天。不消说当年的陈子昂名震长安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他家财万贯,能够让他能做出摔碎千古名琴的举动,这才让长安市井中人为之一震,才能有机会将自己诗文散出去。而见天颜的举动,比起这来更难,不用说天子常年匿于深宫当中,便是偶尔出行也有禁军为之开道,而那些个犯跸之人,不是被乱棍打死,便是被压入天牢。偶尔碰上了像汉文帝这样的好皇帝,才有可能被禁军放过,但能不能接近天子仍然是个大问题。 贯良思忖到这,心中委实是困苦的紧,只是他生性坚忍,越是遇到常人容易退却的挫折,他越是豪不退切。再加之贯良自小便用当年南霁云的话:“将欲有为也”来勉励自己,所以更是让贯良能够经受住各种艰难困苦。 贯良左思右想,但觉自己心中想法无一适合,苦笑一声,忖道:“我还是结账出去为妙,也许在外面还能想出些主意”。当下贯良便呼来店里的伙计结账,只是这一结账,贯良这才现方才的一顿饭,居然花费了五两银子。 贯良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二手中的账单,心中惊讶万分,忖道:“怪不得能在这里碰到沈旦和那王爷,原来这状元楼的酒菜如此之贵”。要知,五两银子可相当于穷苦人家二三年的吃穿了。当初贯良母亲,好不容易才给贯良凑齐了十两银子,那还是他们节俭了不知多少时日才得来的,而昨日自己给了何家娘子半年的住资,就可以把何家娘子感动的半死。贯良看着小二递过来的账单,心头也不由得滴血,他一向节俭惯了,没想到在这状元楼醉上一回,便能让自己的银子大出血一番,好在身上还带有沈家的五十两银子,倒也不怕付不起账,当然能在这状元楼知道沈旦和那王爷的密谋,那便是比五百两银子还要值钱,当下贯良也不多说,便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那小二。 那小二接过银票,又蹬蹬的跑到楼下的掌柜那,将银票递与了自家掌柜。贯良看着小二下去,自己也慢步从走向楼下,那掌柜看到贯良下来,早已经示意小二将找银奉上。 走在大街上,贯良不由的暗叹一声,走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只是可惜,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亦藏有如此多的黑暗。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只是贯良的心境变了,这眼前的热闹也就如那过眼云烟一般了。 贯良走在街头,正在犹豫是回家,还是继续在开封府街头随意走动时,忽然想起那日与王惜君分别之时,王惜君曾经对他说过,有一东西放在竹篓之中,如果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打开一看。 那东西究竟是何物,贯良曾经也甚是好奇,有一日特意打开竹篓看时,却现只是一香囊。当时看到王惜君给他的东西是香囊时,贯良也便没有继续打开那香囊了,而是珍而重之的贴身而藏。现在猛然想起王惜君的话,贯良心中便是一动,要知在贯良心中王惜君便如仙女一般,深不可测。不消说与王惜君的两番相遇,便是王惜君的一言一行,都让贯良知道王惜君不是普通人。而此番遇到这般境地,贯良自是第一个想到了自己所爱之人。 贯良从怀里将香囊掏将出来,缓缓的解开上面的绳子,这才看到这香囊里放着一张折成菱形的纸和一个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形状的珠子。 贯良心中一动,将那纸取将出来,打开一看,知道自己心中所料不错,这纸便是王惜君写给自己的信,信纸洁白,墨迹犹黑,但看那纸上写着: “贯大哥: 你好! 小妹知道你打开这信时,必定是遭遇到难解之事。只是大哥一定要沉住气,不要惊慌,更不要被小妹在信中透露的身世所惊讶。 小妹本是江南人氏,自幼便喜爱道学,一心向道,家中父母见小妹如此自是阻拦。有一日,小妹在被父母训斥后外出,偶遇一世外高人。那世外高人见小妹,天资聪颖,便收下小妹为徒,又教授小妹种种道法,从此小妹便隐居荒山,日夜与那野兽为伍,修习道法。 前番两次遇到大哥,小妹便心生出爱慕之情,只是不敢亲口告诉于大哥,怕大哥害怕小妹是山精野怪,所以只能在信中叙说一二。 大哥,小妹修道多年,其实已经精通种种道法,如果大哥遇到难解之事,又打开了这封信的话,便一定要告诉小妹,好让小妹能助上一臂之力。 大哥你在打开这香囊时,一定看到这香囊里还有一物,那却是小妹留与大哥,用来联系小妹之物。大哥只要用手指,将那珠子捏碎,小妹自然会感受到大哥所在,同时也会在千里之外,赶来相助大哥。只是大哥切记切记,一定不要在众人面前捏碎珠子,也不要在阳光下曝晒这珠子,否则便会生出种种事故。 祝大哥身体安康 惜君 庚午年六月五日字” 第十四章 贯良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将信一点一点看完,这才小心翼翼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在香囊里,又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这才快步往家中跑去。(..tw无弹窗广告) 贯良回到家中,将房门关得紧紧的,犹自不放心,他又将平时放东西用的桌子顶在门前,做完这些贯良这才拍了拍胸口,喘了几口气。适才从状元楼那的街道,贯良便一直快步前行,足足走了两刻钟,这才回到家中。一路上不管是何家娘子异或是张大力的招呼,贯良都只是草草回应,虽然这样做有些不礼貌,但贯良也顾不了许多了。在他心中能联系到王惜君,这才是最高兴的事,而且也只有王惜君能让贯良暂时将心头的烦恼忘却。 贯良坐在床头,又重新将香囊拿了出来,不过这时的感觉已经跟往昔大不一样了,香囊便如千斤之物一般,压在贯良手上。贯良将香囊的红绳解开,轻轻的,轻轻的将香囊打开。便在那香囊打开的一瞬间,贯良看到几道微微的霞光,从里透将出来,正是那珠子出的。 贯良小心翼翼的将那珠子取出来,轻轻的放在自己左手掌心,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珠子。那珠子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用一颗水晶打磨出来一般,而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大大的泪珠。虽然房间的窗门紧闭,但是透过窗纸的光亮,仍然使那珠子流光溢彩,分外的光亮。以前放在香囊里的时候,贯良感觉不到这珠子有何异常,此刻放在掌心,才觉从珠子上竟然传来了一阵阵淡淡的凉意,便像是一颗冰珠放在手上一般。 贯良望着眼前左手托着的珠子,但觉这珠子无比的美丽,想起信中王惜君所说的话,要捏碎于它。贯良心中竟是油然生出一种不忍,心中但感自己要摧毁如此美丽的东西,便是一种罪过。(..tw无弹窗广告) 仔细的端详着掌中的珠子良久,贯良这才狠下心来,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珠子,闭上双眼,咬住牙齿,同时双指用尽全力,猛的一下捏去。 没有料想中的手指被硬物刺痛的感觉,贯良但听得“噗”的一声,那珠子竟是应声而碎。本来他以为这珠子非金非玉的,便像是一颗水晶一般,虽然不知道是何物做成,但一定的非常坚硬很难弄碎,但一捏之下,那珠子便像是一个毫不受力之物,除了那“噗”的一声,贯良便只感到自己手指相触,这种出乎他意料的感觉,让贯良不由的将方才紧闭双眼睁开。 这双眼一睁开,贯良心中便是一阵惊讶,此时,他正看到一平生从未见过的景象,自己的两指间,正有一股浓浓的白雾喷薄而出。眼前,这凝重的白雾不像平素所见般,飘荡到空中,再然后散去;而是在自己的两指上方,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团浓重的白雾,便像云彩一般。 看到这,贯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张口,呼出一口气,便会将眼前这团白雾吹散。那白雾喷薄了大约十几息的时间,终于停止了,而聚集在自己双指上空的白雾团,也形成了大约一尺大小。贯良看着眼前的这白雾团,虽然感到异常神奇,但是对于这雾团能将王惜君带来,心中却越的不解起来了。 贯良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东西,便在他以为这雾团便要散去之际,突然奇像生,那雾团便像有人在操控一般,慢慢的舒展开来,又像那破壳的鸡蛋一般,从雾团里渐渐幻化出一只白鹤的形象。那白鹤幻化成后,便像有意识一般,冲贯良点了点头,同时贯良彷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鹤唳,便见那白鹤展翅像窗外飞去。 贯良看到那白鹤直冲窗户而去,不由的喊道:哎,你停停,那窗户是关着的”,贯良这一喊纯出于自然,心中但将它当成了自己联系王惜君的信使一般,生怕它出半分差错,又像那白鹤能听懂自己所说的话一般,自己这一喊,便能让白鹤停下。 不过那鹤,没有被贯良喊住,也没有被窗户纸拦住,更没有将窗户纸撞破,而是像虚无之物一般,径直透过那窗户纸而出。便在那白鹤飞出房屋之际,贯良的整个房间都爆出一阵光亮,银白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间,同时在白鹤的身后也拖着一道长长的光亮,便若那白鹤的尾巴一般。 贯良看着那白鹤飞走,心中但感一阵莫名心安,彷佛那白鹤便能将自己心中所要说的话带过去一般。 贯良在那白鹤飞走后,便不停的在房中踱着脚步,走着圈子。人在等待的时候,时间尤其过得慢。此刻贯良更是如此,但感内心焦灼,便如度日如年般。在贯良心中,王惜君会如何出现在他面前,贯良心中已经转了无数的想法,但又一一否定。便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房中忽然光亮大盛,刺得他的眼睛一阵生疼,让他不由的闭上双眼,不敢朝向那光亮所在。良久,贯良这才微微睁开双眼,透过眼缝看去,但见房中的光亮来自于自己前方的一个圆球。此时那圆球的光亮已经不如方才时那么刺眼,但依旧是光彩炫目,不过贯良的眼睛却已完全适应过来。贯良强忍住心头的讶异,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光球光芒变化。时间一点点过去,开始时还无比耀目的光球,现在也慢慢淡将下来。随着那光球光亮减灭,一个让贯良心中无比激动又无比熟悉的身影,从光亮中显现出来。 霓裳为衣,白雪为色,而那如云的秀上,插着的金步摇便如贯良当初替她插上去一般,更无无半点分别。 贯良望着眼前的身影,心情一阵激动,探前两步,伸手抓向那人道:“惜君”。 光亮闪现,入手处竟然是一片虚无,贯良一个趔趄径直穿过王惜君的身体,险些摔倒在地。此情此景,如何不让贯良心中惊慌万分。贯良连忙回过身去,想要向王惜君一问究竟。话还未出口,贯良便听到王惜君道:“大哥,惜君现在只是一个幻象,并不是实体,不过与大哥一别数月,不知道大哥过的可好”。 贯良听得王惜君的声音,心中油然生出一分激动,走上几步,想要触摸于她,又怕自己再次失望,只是相思难耐,当下道:“惜君,我也甚是念想你,现在但想、但想牵住你的手,感受一下你手上的温度”。 眼前的王惜君,闻言脸色一阵飞红,竟是无限的娇羞忸怩起来,此时她身着洁白的霓裳,白色映衬着脸色羞红,显得分外的美丽。如此娇羞了好一阵,王惜君才伸出手道:“大哥,惜君也想念你的紧,只恨相隔千里,无法相见,要是、要是大哥不嫌弃惜君,惜君便陪你一起好吗”? 贯良闻言心中更是激动万分,向前踏上两步,伸出双手想要握住王惜君的小手,两手便要相接之际,贯良忽然想起方才的穿空而过,手上的动作不由的一顿,原本激动的心情,亦是一阵失望,看着面前的王惜君只是不语。 王惜君看到贯良这样,微微一笑,随着她的一笑,彷佛整个房间都增添了异样的色彩。 笑靥如花,却又更胜于那不会说话的花儿,让贯良不由得一阵赏心悦目,心中赞叹。 娇笑罢,王惜君面色一正,道:“大哥,正事要紧,你快说找小妹何事”。 贯良点了点头,但觉心中有万语千言滑过,但一时又不知如何说起。这几日到开封府来生的事情更是从心中一一闪过,自己如何来到开封府想要先与大哥童诚见面,如何到了童家,却现大哥已然不在,整个童家便只有一位嫂嫂。见过嫂嫂后,自己如何有心生出一丝怀疑,自己又如何在状元楼听得沈旦与那王爷的密谋,等等尽皆在心中出现。 贯良回想着开封府的种种,但觉心中波涛汹涌,便欲将自己的一切,都讲与王惜君听。要知贯良在开封府的种种遭遇,如果身边有人在,还可以向人倾诉,只是他身边连一个可以倾心说话的人都没有,心中的郁闷蓄积在一起自是非常痛苦。而现在可以倾诉的人便在眼前,这如何不让贯良心中激动万分。 当即贯良便将在开封府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讲给王惜君听了。 静静的听完贯良所说的,王惜君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只是王惜君的幻象,但无论一凝眉一挑嘴,便像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贯良面前。而随着王惜君的沉思,王惜君的幻象更是闪现出一阵七彩的光芒,甚是美丽。 王惜君思考了一番,这才微微一蹙眉头道:“大哥,我这个分身太耗费心神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现在我马上往你所住的地方赶来,贯大哥你还要等一下了”。说罢,她的身影渐渐的模糊起来,不到片刻,已然完全消失在贯良的视线中。 贯良看着王惜君的身影消失,犹自望着那虚空了一阵愣,心中更是生出万分不舍。不过适才虽是幻象,却也算是见过面了,所以贯良不舍了一阵,也就慢慢的回复过来。 将掩着门的桌子搬走,打开门,贯良走到外面,让阳光照耀在自己身上。夏秋之际的阳光虽是无比的炎热,但贯良却感到分外的温暖,照在他身上更是让他心生出一种无比的惬意。 第十四章 (2) 太阳也是有脚的,在贯良站在汴水边,等着王惜君的时候,太阳也慢慢的爬到了西南方,周围忙碌了大半天的邻居,此时也一个个的回家来吃午饭了,原来在这不知不觉中,这时间竟然是又过了一个时辰了。.tw[] 看着来路上一个个的行人,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心中那熟悉的身影,贯良忍不住心中一阵失望,不过旋即又是一阵自嘲,知道自己太过于心急,而没有舍身处地的想过,那便是即使王惜君有**力,也不可能在一个时辰里从千里之外赶到身边。贯良如此一想,心中也便宁静下来。方待举目去看周围景色时,贯良忽然看到前方路上走来两人,看到那两人,贯良心中一动,再看那袅袅娜娜的身姿,与住在此处的女子行走大不一样,而一白一绿衣衫装扮,竟似十足像足了王惜君主仆。贯良心中一阵激动,虽然距离尚远,心中不敢太过确认,却依然是快步迎将上前。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个女子的摸样,在贯良的眼中也是越来越清晰起来,而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那眉毛、那眼睛,赫然便是贯良心中日思夜想,深受相思之苦,方才更是一直念念不忘,想要见到的王惜君。 看着两人越走越近,贯良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一下,直到剧痛传来,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迎面走来的王惜君主仆看到贯良如此摸样,皆是莞尔。 贯良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口中唤了声:“君妹”,快步迎将上去,一把握住王惜君的小手,但觉心中有千言万语,要与王惜君述说。谁知话堪将出口,自己原本握得紧紧的小手,却被王惜君一下轻轻挣脱,同时嘴唇处感觉到一阵柔软滑腻,却是王惜君方才抽出的小手掩在自己嘴边,将自己涌到嘴边的话一把堵住。 贯良方待好好感受这触嘴处,柔软、滑腻,又带有一丝微微的冰凉的小手时,嘴边却是一松,却是王惜君的小手已然悄然离开了他的嘴唇。 贯良但感心中一阵失望,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王惜君。 被贯良如此注视,王惜君初时尚很自然,微微一笑,对贯良道:“大哥,你的大事要紧,儿女私情,我们以后再说”,待得看到贯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时,王惜君止不住脸色一抹飞红,神情更是一片忸怩,道:“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而且、而且先前我不是和大哥说过吗,小妹会永远陪着大哥的”,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便若蚊虫之声一般。 见面前女子如此深情,贯良自是心中高兴万分,同时更为面前这女子一番心思,只为帮助自己感到无比的感动,微微一收心神道:“君妹,那便随我入内了,大哥也好好将就中缘由说与君妹听”,说罢,自向前引路。 贯良一路当先,将王惜君主仆二人,带到自己租的房子里,这才将房门关上,转过身看着王惜君。 两人四目相投,眼波相接,又是一番传情。 看到眼前两人如此摸样,小荷但觉一阵烦闷,但有自己是多余之感,道:“小姐,贯公子,你们不是要商讨大事吗,怎么一来便是眉目含情,要不这样,你们先互述衷肠,我待会再来若何”。 被小荷如此一说,两人脸上俱是一片飞红。 王惜君忸怩一阵,轻声道:“贯大哥,那我们就说正事了,你前面所说的事情,有件我能帮你,有件不能帮你。能帮你的便是帮你寻找你的义兄”,说罢脸色一黯续道:“大哥,小妹实在是没有本领,对于科考之事,却是帮不到大哥半分”,说完,王惜君脸上已是一片黯淡。 贯良闻言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握住王惜君两只柔软的小手,劝慰道:“君妹,你在说什么呢,你能帮上一件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世事不如意者十有**,怎么又能强求呢,谁又知道我是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王惜君微微一笑,长长舒了口气,道:“大哥如此想法我便放心了,我这法术,用来寻人极好,要是用来做其他事情便不行了”。 贯良紧了紧握在自己手中的小手,道:“妹妹能帮我寻到义兄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说罢松开王惜君的小手,对着她一礼道:“妹妹,贯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若何”? 王惜君脸色一阵羞红,佯嗔道:“原来大哥这么坏,又来调笑小妹了”。说罢故意小嘴一撇,转过脸去,装作不再理会贯良,而边上站着的小荷此时也不断的帮着起哄。 看到王惜君主仆这样,贯良自是知道王惜君心中害羞,方才这般无非也是找个台阶下,当下朝王惜君拱手作揖道歉一番,这才让王惜君露齿一笑。 不过玩笑毕竟归于玩笑,三人打趣了一阵,王惜君脸色一凝,正声道:“大哥,我这法术虽然用来寻人很好,但是也需要不少条件的,并不是说出一个名字就好了,要知道天下之大,同名同姓可是太多,便是眼前的开封城,那便有上百万人口”。 贯良闻言点点头道:“这个大哥自是知道,只是不知道妹妹需要什么条件,看大哥能满足妹妹条件否”。 王惜君微微一沉思,道:“大哥,其实这法术便像是巫蛊之术一般,需要这人的生辰八字、还有这人平日里所用的贴身之物,当然如果有这人的毛之类的那是更好,只是这寻人之法跟巫蛊又是不同,一正一邪,大不一样”。说罢王惜君又是轻声一叹道:“大凡之类法术,尽皆有干天和”。 适才王惜君所说的巫蛊,贯良自是知道,更知道当年因为巫蛊之术,有一朝的皇帝,曾经杀过数万人,不但将自己的太子逼死、皇后逼死,更险些让自己一脉后续无人。如此法术,自是有干天和。只是君妹方才说的,她的法术也是如此,这不是说,她如果施展这法术,也会遭遇天谴,如此一想,贯良心中一痛,更是不欲让她遭遇艰险,当下朝王惜君道:“君妹,你说如此法术,有干天和,大哥,不想让你遇险,还是不做了”。 王惜君心中微微一阵感动,道:“大哥,不妨事,纵使为大哥粉身碎骨,小妹也不怕,更何况我这法术可不是邪法”,说罢语气一转,续道:“大哥先前说的三样东西你都有吧”。 贯良闻言仍是一阵迟疑,好不晌才道:“妹妹所说的东西,大哥都有,我便先将我大哥的生辰八字写出来”。说罢走到桌前,拿出笔墨纸砚。 那小荷看到贯良举动,早就跟上前来,主动为贯良研墨了。 贯良略微一沉思,回响起当日与童诚义结金兰时,童诚所说的生辰八字,当下刷刷的写了出来。写好后待墨汁一干,便将那纸递给王惜君,同时也将自己平时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也交与了她。 王惜君接过玉佩,看了一眼,同时又示意小荷将自己带来的法器拿出,放在贯良的书桌上。 那法器放在桌子上,贯良这才现,是一把银色匕和一个小小的香炉,至于具体作用,贯良自是不会知道。 见小荷已将东西放好,王惜君走上前,将贯良给她的玉佩和纸,尽皆放在书桌上,又点了三炷清香,朝香炉方位鞠了三个躬,口中念诵了几句贯良不知道的道号,这才将香插在小荷准备的香炉里,待做完这些,王惜君才回过身,对着贯良道:“贯大哥,这个法术你也要来帮忙的”。 贯良一听王惜君如此道,心中一片惊奇,更是在心中揣测着,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当下问道:“我又能帮妹妹做什么呢”? 王惜君看着贯良,微微一笑道:“这法术里,贯大哥是非常重要的,待会施法时,我们三人要围坐成一圈,每个人手掌相连。我来主导施法,小荷来助我,而大哥你,则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你见过你大哥,所以大哥就必须不断在心中,想出你大哥的样子,这样我们这个法术才会更快的找到他。其次便是,因为大哥与他是结拜兄弟,也就是说大哥与你大哥是极其重要之人,这个法术的最大根本就是有亲近之人在,越亲近搜寻的度也就越快”。 贯良这才恍然大悟,向王惜君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然明白。 王惜君交代完贯良,又转向小荷道:“你这边也要将你的法力,全部输送到我身上来助我,我身上的法力越高,成功的几率就越大,寻找的时间也越短”。 小荷闻言亦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王惜君交代完一切,便安排好二人按照各自方位坐好,这才盘腿坐在自己所在位置上。 王惜君坐好后,贯良便听到她口中不断的念着一些自己闻所未闻的咒语,同时双手更是像那莲花绽放一般,捏出了各种手诀,煞是漂亮。 贯良心中还未待赞叹,随着王惜君的法术施展,贯良前面的桌子上,一物事忽的腾身而起,悬浮在桌子上空。 看到眼前景象,贯良心中一阵惊讶,盯着那物事一阵细看,才现那东西竟然是先前看到的那把银白色的匕。 在那匕悬浮在桌面上空后,贯良随后便看到,方才自己写有童诚生辰八字的那张纸,还有那块玉佩也自行浮上了空中。 便在贯良心中还在称奇之际,原本静止不动悬浮在桌面上的三样东西,忽然飞到三人的头顶上空盘旋起来。 贯良仰面看着眼前盘旋不已三件东西,心中一片赞叹。便在贯良要叹为观止之际,那张写着童诚生辰八字的纸,忽然在空中嘭的一下,腾出一股火焰。那火焰来的是如此离奇,起火后火势亦是极大,贯良还未待惊讶,那纸已在瞬间化为灰烬。 第十四章 (3) 贯良望着眼前那团纸灰,忽上忽下在眼前飘荡,终于慢慢的落下地面。便在那灰烬将要落地之际,贯良耳中听到王惜君低低一声轻喝:“大哥,握住我和小荷的手”。 贯良闻言心中一惊,依言而行,下意思的握住了两人的手。入手滑腻,手掌中的两只手,软绵中带着一丝冰凉,竟是让贯良心中不由一荡,泛起几分绮思来。 贯良心中绮念一生,王惜君便似立即感应,贯良但听得,王惜君又是一声大喝:“大哥,抱元守一,心无别念,心中就想你义兄一人摸样”。 贯良连番两次被喝,心中亦是一阵羞愧,忙自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同时闭上眼睛,在心中想着童诚的样子来。 心中感应到贯良心中毫无半分杂念,王惜君亦是抱元守一,同时口中不断吟诵着道法口诀。而此前一直在三人头顶盘旋的那把银色匕,此时亦是出一阵颤鸣,更是寒光大盛,与那玉佩相接在一起。 便在剑佩相接之际,从三人头顶,各自有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飘起,那三屡青烟,在三人头顶上盘旋了一阵后,迅合成一股更浓的青烟,朝剑、佩缠绕而去,那青烟一绕上两物,那银色匕又是光芒大盛,随着光芒敛去,那银色匕渐渐幻化为一缕青色青烟匕摸样,向外迅飞去。 大相国寺,童家。赵小蝶正斜躺在睡椅上休息,忽然感到一阵阴冷之意,从自己身边拂过。虽然这感觉转瞬即逝,但依然被赵小蝶捕捉得到,同时心中更是感到莫名的一悸,似乎那丝阴冷在搜查整个童家大院。她心中一动,法力施展开来,朝那感觉消失的方向追去。不过,饶是她反应甚快,却仍然没有赶上那意念消失的度。赵小蝶收罢法力,心中一片骇异,知道是有人在施展法术,而且施法者还特别关注童家大院。当下赵小蝶轻喝一声,将童伟唤将出来,将方才生之事口述出来,让他飞禀报。 与此同时,开封府,皇宫崇文殿。一须眉皆白的道士,亦是感受到这股阴冷之气,迎面扑来。这一丝阴冷虽是一触及走,但依旧让道士从正在打坐的蒲团上站将起来,掐指一算,自语道:“搜魂**,难道不知道此法在有心人面前不值一提么”,说罢,默念心法,一股神丝游出将整个皇宫护住。 贯良盘坐着地上,但感觉自己灵魂像出窍了一般,居然飘荡在开封府的上空,一会往东一会往西。而从上往下看去,开封府的街头一切俱是历历在目,彷佛真的自己站在开封府的上空一般。只是这感觉,初时在心中尚还觉得有些新鲜,但过得久了,不由得头晕目眩起来,便在他心中烦闷想要呕吐之际,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怕。便是这一拍,迅让他一下子从空中跌落地面,但觉自己的心彷佛随着那一落,提将上来,这高空坠落的感觉竟是无比的真实。 贯良微微睁开双眼,便看到王惜君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彷佛怕自己有所闪失似得。而自己原本握住的两人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王惜君和小荷给悄然抽走。 看到贯良睁开了双眼,王惜君这才将眼神转向别处,脸色亦是流露出一种难过,轻声道:“大哥,小妹对不住你”。 贯良闻言微微一叹,安慰道:“君妹切莫难过,你已是尽过力了,这便是天命”。 王惜君回过头,双眼一眨不眨看着贯良,嘴角一番嗫嚅,良才才道:“大哥,方才我找遍了整个开封府的每一处,依然没有感受到你的义兄,如果、如果”。。。。。说道这,王惜君垂下头不再说话。 贯良看到王惜君如此,心中油然生出一番难过,虽然王惜君没有明说,贯良心中亦是知道了结果。只是他心中犹自有着一分期盼,道:“君妹,你说我义兄到底会这样,他一定还活着对吧”。 王惜君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似是不愿意说出真相,犹豫一番,道:“大哥,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千万别伤心”。 贯良闻言点点头,面上亦是露出一抹坚毅之色,道:“我不会的,你说吧,我能接受的”。 王惜君轻声道:“大哥,我这法术施展开来,只要是你义兄在开封府,那就一定会找到他,除非、除非,你大哥已不在人世了,我才会感应不到”,说罢,王惜君微微一顿,看这一脸痛苦之色的贯良,续道:“大哥,虽然我在搜寻的途中,也遇到了别人的阻拦,但是他们阻拦的度绝没有我搜寻的快,要知我这是利用了我们三人的意念,在东京城中搜寻的,只要童大哥活着,我便一定会感应得到”。 贯良脸上一阵扭曲,显露出莫名的痛苦之色,两只手的拳头,更是握得紧紧的,出咯咯之声,良才才满脸激动,道:“妹妹,我义兄真的死了么,真的死了么”,说道这,贯良猛然一把握住王惜君的小手,连声道:“妹妹,你告诉我,告诉我,一定还有其他方法找到我大哥,对不对,妹妹你说对不对”,说罢,握住王惜君小手的两只手已是一阵乱晃。 见眼前贯良如此摸样,王惜君一阵伤感,一时也找不到安慰他的方法,更是不愿意将自己的手从贯良手中抽出,当下只是扭过头去,心中不忍再看贯良此番摸样。 眼见小姐不说话,原本嘴角一阵蠕动,想要说些什么的小荷,也紧闭着双唇一言不语。只是看到贯良和王惜君如此神伤,小荷心中不由的一阵不忍,打破宁静道:“贯公子,其实也不是不能找到你义兄,是我小姐是担心你受不了,有危险,才不说的”。 贯良闻言一阵激动,松开抓住王惜君的手,一把跃到小荷身边,抓住小荷手臂,急声道:“小荷,你说说,你说说是什么方法“。 小荷一阵为难,她此时也有点后悔刚才多嘴了,不由得望向自家小姐,希望自家小姐能够给她解围。 贯良看小荷不说话,只是看着王惜君,忙走向王惜君道:“惜君,惜君,妹妹,妹妹,你快叫小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惜君恼怒的瞪了小荷一眼,眼神中更是透露出叫你乱说,一会给你好看的意味,吓的小荷躲在贯良身后不敢看她更是不敢说话。不过,贯良既然这么说了,却也不好再推辞了,当下轻声道:“大哥,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这方法比方才的方法凶险万分,稍有不好你便会丢了性命,大哥,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可比谁都重要”。她说这话时,脸上满是疼惜之色,言语中更是充满了一腔呵护之情。 贯良心中一阵感动,旋即又将心头的感动,压抑下来。双眼露出一股决然之色,道:“君妹,你便告诉我罢,不见我义兄一面,贯良便是今生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欢乐了”。 王惜君脸色一黯,双眼露出一抹伤心,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也许是命,我便陪你去一趟吧,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她的话虽是轻声而出,但蕴含的神情却是万千。 贯良但觉得自己心头,如遭大锤猛的一撞,满耳间尽是王惜君充满的柔情的话语。心中感激下,却又觉得,自己心头有千言万语难以述说,当下只是紧紧的抓住王惜君的手不说话。 两人目光相接,心意相通,虽是不言不语,却是胜过了千言万语。 良久,两人才松开双手,从深情中回过神来,再看屋中,小荷早已不知道跑向何处了。 只是两人才深情款款的对视一番,心中俱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要想不看对方却又是有着几分不舍,如此这般两人目光相交了几次。王惜君终于定下心来,静静的看着贯良,展颜一笑,道:“大哥,既然你都不怕,那小妹也就舍命陪君子了,只是这法子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还请大哥听了不要害怕”。 她说这话时,语调虽和平时一样,轻轻柔柔的,但是贯良依旧是从王惜君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颤抖,一丝深深的害怕。 贯良隐隐感觉,周围的空气,也随着王惜君心中的骇意,而紧张的凝聚起来。 贯良与王惜君相处已久,却从来没有感到过她内心中有如此害怕的时候,现下知道王惜君心中隐藏的惧意,贯良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心中更是知道王惜君之所以担心害怕,却全然是为了他,只是他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见到大哥童城,当下强自忍住心中的感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惜君妹妹,这法子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你说来听听,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贯良说罢,故意轻声一笑,似是要将原本紧张凝聚的空气给松懈下来。 第十五章 (1) 王惜君幽幽一声长叹,她自是深知要按照小荷说的方法,去寻找贯良的大哥有多危险,只是跟贯良相处久了,也熟知贯良的性格是那种既能忍而又有血气的那种,心中更是知道贯良一旦决定来的事情,便像射出去的箭再也拉不回来。不过虽然她知道贯良心事。心中却还是有点不想说,毕竟对于她来说,贯良在她心中可比所谓的义兄重要的多了。 原本出去了的小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见小姐如此摸样,小荷自是知道小姐心中为难,她们主仆二人相处的多年,心意早已相通,而小荷心中也着实不想让小姐为难,当下朝贯良一瞪眼,大声道:“贯公子,你道我家小姐是担心自己安全么,其实我家小姐一直担心你出事,这次搜魂**都找不到你义兄,唯一可能的便是你义兄已经不在人世,不在人世要找到他,就只能下地狱。” 小荷说这话时,前面的语调便和她以前说话的语调一样,但越说到后面,便越的凝重,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了。 贯良听得小荷一说,心中更是感动,方待说出感谢之言,便听到小荷说出地狱两字。那两字一从小荷的嘴中吐出,贯良的心便是猛地一跳,要知这两字完全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他自小便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子曰:“不知生焉知死”,在贯良心中自是不曾想过有地狱这回事。只是贯良虽不曾想过,却不代表他没有听过、看过。而各种佛经故事中,对于地狱的描述种种,俱是恐怖无比。所以贯良虽是没有去想过有地狱这回事,但里面种种恐怖之处贯良却是熟悉的很,什么十殿阎罗,什么十八层地狱,什么无间地狱,什么牛头马面,这无不都是让常人骇异之处。而现在,突然有个人对你说,我们要去地狱去找一个人,贯良但觉的自己像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便想要哈哈大笑几声,与此同时心中那种莫名的恐怖也油然而生,让贯良原本的笑脸变成了肌肉的抽搐,而那笑声也被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 见贯良如此反应,王惜君也没有惊讶,毕竟无论是换了谁,听到要去下地狱,也一定是一下子难以接受的。不过贯良如此,也让王惜君心中闪现出一分高兴,脸上的笑意便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终于绽放开来了。 贯良收了收心神,从方才的反应中回转过来,待看到眼前王惜君的笑脸,贯良便知道王惜君一定看到自己先前的样子,以为自己因为害怕而不愿意用这个法子了。贯良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忖道:“惜君,君妹,只怕贯良还是要让你失望了,这地狱我还是非下不可”。心中主意既定,贯良便对王惜君道:“惜君妹妹,这地狱看来贯良还是要闯一闯了”。说完这句话,贯良舒了口气,同时两只手的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他舒气和握拳的动作浑出于自然,即便是换上任何一人,也能看出他心中已然拿定主意。 王惜君看了一眼一脸坚毅之色的贯良,心中微微一叹,知道面前这男子心中主意一定,便也不想多加劝说,只是在心中暗暗拿定主意,拼切自己一死,也要换却眼前这男子平安归来。 王惜君心中主意既定,当下朝贯良微微一笑,道:“大哥,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好不好”。 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贯良心中微微一阵感动,他何尝不知道王惜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一时之间竟是有点无语凝噎起来。只是他这小儿女态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下微微朝王惜君一点头道:“君妹,那我们便走吧”。 开封府的街头,游人如织,热闹非凡。贯良和王惜君走在一起,一个身形挺拔、玉树临风,一个婀娜多姿、貌美如花,便像是天生的一对璧人一般,一路上吸引了甚多人的目光。而一向在贯良面前,以大家闺秀形象出现的王惜君,此时便像换了一个人般,一会拉着贯良去买这,一会拉着贯良去买那,就如那十来岁的孩童般。 “糖葫芦诶,卖糖葫芦诶,又红又大的糖葫芦诶”! 原本正在玉器店铺里挑选着饰的王惜君,听到从大街上传来的这声音,耳朵都竖了起来,脸上更是流露出几分欣喜,便像那顽皮的孩童般,拉了拉贯良的衣袖,装作一副怯生生而又十分可怜的样子,哀求道:“大哥,我要吃糖葫芦了,你快去帮我买。” 她这声音又嗲又糯,在开封的官话中,又带着一丝吴侬软语,便是玉器店的伙计听到她这话,也禁不住在心中喊道:“我愿意去帮你买”。 贯良看了看手中拿着糖人、风车之类的小玩意,微微一笑,道:“妹子,你继续在店里挑饰,我便出去给你买来”。他心中对于王惜君露出如此儿女之态,虽是甚是不解,但只要是王惜君想要的,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也会去想办法摘来。 王惜君浅浅一笑,柔声道:“谢谢哥哥”。 这句话一出,这店里不管是伙计还是客人,心神都是一颤,巴不得眼前的女子便是对自己说话,看向贯良的眼神都彷佛带了刺一般,而对于贯良的淡然,这些人更是心中暗暗生气,彷佛眼前这小姐不应该喜欢面前这鲁男子一般。 开封府的街头,人真的很多,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要不是远远看到那卖糖葫芦肩头扛着插满红色糖葫芦的木棒,贯良还真一下子找不到这买糖葫芦的人,不过这糖葫芦看着真是很好看,一串串,又红又大的,只是看着便已经让人口水直流了。贯良选着不同的式样各买了一串,这才带着这些糖葫芦回到王惜君身边。 原本正在试戴玉镯的王惜君,看到贯良带着糖葫芦归来,一阵雀跃,上前一把接过一串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道:“哥哥,这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真好吃,谢谢你,贯哥哥”。 贯良望着面前一片天真烂漫的王惜君,心中又是涌起一种异样柔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甜蜜中流逝,贯良和王惜君出来的时候,太阳还只是偏西,逛着逛着,太阳已经下山,天渐渐黑了,开封府街头上一盏盏的灯也亮了起来,远远的看上去,便像是天空中一颗颗闪耀的明星。而天上的明星也亮了,看上去便像是一盏盏闪耀的街灯。 天色虽然晚了,可热闹却并没有减却一分,要知东京开封,繁华为天下盛,城中居民更是过二十余万户,而京城之中本是天下财富聚集之地,现下每户人家都是华灯初上,交相辉映下反比那白天还要热闹。 王惜君轻轻的挽住贯良的手,像是生怕贯良会突然从她眼前消失一般。原本在白天,两人还有些顾忌,此时两人的手却是握得紧紧的。天色越晚,王惜君抓住贯良的手便越紧。 不管开封府有多繁华,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大街上的游人终于也渐渐的稀少起来,先前街上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再也听不到了,而街道两旁的人家,大都已经将家里的灯熄了,让他家周围重新回到了黑暗的怀抱。 看着人影稀少的街道,贯良握着王惜君的手道:“惜君我们回去吧”。 王惜君摇了摇头,哽咽了一声不说话。借着街上微微的灯光,贯良分明看到了她靥上的泪痕,心中不由的一痛,伸手将王惜君脸上的泪水拭去,道:“妹妹,又没有什么伤心为什么要哭呢,今天我们不是玩的很高兴吗。 王惜君伸手握住贯良擦拭自己泪水的手,破涕一笑道:“我哪有哭,我这是高兴的,惜君很高兴哥哥能陪我玩一下午呢”。说罢,脸上已是像那花朵一般绽放开来,只是她脸上泪痕未干,看上去便像是那带雨梨花一般。 贯良微微叹了口气,他心中自是知道王惜君为何而哭,心中不由升起一番愧疚道:“妹妹,大哥知道这法子一定很危险吗,妹妹你是在担心我吗,刚才哭一定也是为了这事,妹妹是不愿意去做吗”。 王惜君松开抓住贯良的手,退后一步,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哥多想了,惜君从来不会这么想的,只要是惜君答应大哥的事,惜君便一定会帮大哥做到”,说罢,她眼中的泪水又是潸潸而下。 贯良心中一痛,忽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王惜君一把紧紧抱住,似乎想把自己的千言万语在这一抱中表达出来。两人相识以来一直是出乎情,止为礼,这一抱已经是贯良最大的勇气了。 初时,王惜君的的身子还僵硬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后,便像一朵棉花般软了下来,同时脸上一热,连耳根也烧了起来,也只是紧紧的抱住贯良,同时口中低语道:“大哥,哥哥,我不想失去你,可是过了今天,过了今天,明天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只想就这样陪你永远的拥抱下去,一辈子”。 她随时言语轻声,但话中却是满载深情。贯良但觉心中一阵激动,搂住她的双臂更是用力,同时心中亦是涌出一股自责,他下午的时候还觉得王惜君是在胡搅蛮缠,现在才知道人家对自己是如此之好。 不管是多么的不愿意,时间依旧是过去的很快,街上的灯亮着的越来越少了,而那游人更是没有几个了,而现在终于到分开的时候了,看着寻来的小荷,王惜君忍不住一阵凝噎。 贯良看着面前佳人如此摸样,亦是十分伤心,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但觉自己要说的话,便一定是分别的话,是分别那便一定情伤,当下只是紧紧的握住王惜君的手,舍不得放开。 小荷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油然生出一分不忍,旋即强行忍住。因为贯良的屋子只能一个人住,小荷在两人出来游玩时,便将主仆两人的客栈房间预订好,。又将王惜君第二日施法要准备的道具尽皆准备,如此忙碌了好久,这才把所有事情办妥,再看夜色已深,这才出来寻找两人。 虽然分离两人甚是不忍,但一想到明日之事,小荷又生生硬下心肠,道:“小姐,贯公子,该回去了,今日要休息好了,明日才能有精神将事情做好”。 听得小荷如此一说,两人心中同时一震,互相对望一眼,这才松开双手。 一路回去,二人几番送去送来,直到小荷实在不耐,这才作罢,各自回家。 第十五章 (2) 这一日一大清早,贯良就醒过来了,他心中有事,那睡意去的也快,所以醒的也早。[..tw超多好看小说]推开门,天色只是微白,东边的天空更是连太阳都没有露出脸。 贯良心中原本有事,人虽是呆在外面,心却甚是不宁,不时东张西望一番,看看王惜君有没有来。他心中对于下地狱寻找大哥之事,期待甚盛,但觉时间过得分外的慢,在外呆了不到片刻,便像是过了一年一般。 便在他心急如焚之际,王惜君主仆及时出现在他眼前,这才让贯良长长舒了口气,只是心情一时犹自平静不下来。 不过看到王惜君,贯良心中便是一阵高兴,连忙迎将上去。 王惜君主仆看到贯良走来亦是加快脚步,两相见面,贯良和王惜君只是眼神微微一碰,便如说了千万无语一般。 到了贯良住的地方,小荷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取下,放在桌子上,便退到王惜君身后,侍立在一边,不再言语。 王惜君看着贯良,目露出无限柔情,轻声道:“大哥,这方法真的特别危险,大哥,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贯良面露坚毅之色,摇了摇头,道:“妹妹,不了,我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便永远不会改变”。 王惜君闻言微微一笑,道:“那好,大哥既然拿定主意了,我便不在言语,大哥,纵使是千难万险,小妹也一定会陪着大哥一起”。 贯良闻言亦是一笑,望着王惜君的眼神已是蕴含万般柔情,心中但有一语,人生得此一女,夫复何求! 两人相对而视,虽是不言不语,却是无声胜有声,比说上千万般情话来更让对方心中欣喜。 小荷看着眼前的两人又陷入了对望之中,心知自己便又要做恶人了,当下微微一咳嗽,将两人从深情对望中拉了回来。 两人被小荷的咳嗽声惊起,俱是一阵脸红,只是还未待尴尬,耳中便听到小荷道:“小姐,黄纸和朱砂都已经在桌上了,笔也放在笔架上了,还有什么要用的,小姐你检查一下看看”。 贯良听小荷如此一说,抬眼看去,这才现自己的桌子上,已然摆满了黄纸朱砂香炉檀香之类的东西。贯良知道,眼前这些东西便是王惜君一会用来施法用的,只是目光在桌子上四处搜寻了一番,贯良始终没有看到一般道士用的桃木剑,只是在靠近桌子的地上放着两个蒲团。 王惜君走上前去,口中默念着道法口诀,这才拿起桌上的纸笔,准备施法画符。 贯良但见她笔下龙蛇走动,黄纸上已然出现了一些他看之不懂的符箓,再看王惜君,脸上已是一片肃穆之色,而周围的空气也像是因为她一脸的肃穆,而凝结起来,贯良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但觉她全神贯注的样子是如此的郑重而又美丽,彷佛自己只要喘上一口气,也能将她从肃穆中打断一般,心中哪敢开口出声,便是深喘一口气也是不敢。 本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学着那道士的模样,看起来是非常可笑的,但是王惜君脸上的肃穆,却让看到她的人无从出声,彷佛一开口,便会打断这美丽女子正在做的事情一般。 当下贯良默立在一边,看到王惜君写好四张符箓,收笔不写,这才敢喘上一口气。 王惜君画好了四张符,亦是轻轻出了一口气,眼前虽只是小小的四张符箓,里面却凝结了她甚多心血和法力,在画符箓之时,她更是全神贯注,一点也不敢松懈,要知道这画符看上去虽是简单不过的事情,真正去画,却是丝毫马虎不得,本来符箓间的笔画便是连笔,要一气呵成的写成,而且这中间还容不得半分差错,这如何不让王惜君心情紧张,不敢有丝毫大意,要知她笔下只要稍微一个疏忽,那便会酿成大祸,说不定原本的定神符和离魂符便会失去其中作用,将自己和贯良置身于险地之中。 王惜君微微一抹额头上汗珠,这才指着桌子上自己画好的符箓,对小荷道:“小荷,定神符和离魂符我已经归类好了,左边是离魂符,右边是定神符,贯大哥的定神符和离魂符我自己亲自贴上去,我身上的就只能靠你了”。语毕又转向贯良,柔声道:“大哥,此举最大的危险,就是你的魂魄不能归体,如果一旦生这样的事情,那么你的魂魄将会灰飞烟灭。”说道这,王惜君脸色一正,原本还是柔声细语的话语,此时亦是变为大声,道:“大哥,此番下去,你一定要记住,除了跟我外,其他不管什么人与你搭讪,你都不能说话,更不能乱碰里面的东西,一旦有违,那后果不堪设想”。 贯良见王惜君说的郑重无比,自是知道她心中紧张自己,微微一点头道:“君妹,我理会得,我会一路紧跟着你的,妹妹但请放心”。 王惜君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大哥既然如此说了,小妹也便放心了,大哥,你可知道三尸虫”。 贯良虽不知王惜君会什么会提起三尸虫,但依旧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要知前朝有一名大学问家做过一篇《骂三尸虫文》,在文中借着骂尸虫,而将一些人等讽刺一番,贯良熟读经书,自是读过这篇奇文了,所以知道这三尸虫自也不是奇怪的事。 王惜君见贯良明白三尸虫为何物,便道:“大哥既然知道,小妹便不解释了三尸虫为何物”,说罢伸手拿起桌上的两道符箓,续道:“大哥,我这符分为离魂符和定神符,要知我们此举,危险来自两处,一是地狱中的种种艰险之处,二则是来自我们自身”。 王惜君如此一说,贯良心中一片讶异,惊问道:“何谓危险来自我们自身”。 王惜君见贯良如此一说,微微一笑道:“大哥,你知道这三尸虫,便一定知道这三尸虫寄居在人体内,便是为了刺探寄居人的情报,用来汇报给天帝。大哥你可知道魂魄离体,乃是逆天而行,一旦魂魄离体,那三尸虫自然便会察觉,那时便会飞出一虫,离开你的身体,去汇报情报,这样天帝也便知道了你我的离魂之举,那么我们便会受到天谴”,说罢王惜君将手里的定神符一举,续道:“大哥,这符箓便是为了镇压住他们而来”。 贯良听罢,摇摇头,道:“妹妹,这里有些不对,要照你这么说,那你我此时的谈话,岂不是为三尸虫窃听到了,如果他们先行遁走汇报,那你我也不是难逃天帝惩罚了吗”。 王惜君微微一笑道:“那三尸虫虽然寄居在我们魂魄中,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管,只有触及魂魄相关的东西,它们才会知道,这也便是修道之士为何会不断遭遇天谴原因,因为他们俱为逆天而行,魂魄强大无比,此间魂魄的变化,自是为三尸虫所掌握,所以这才会到一定时候便会遭到上天的惩罚”。 看到贯良面露知晓之意,王惜君续道:“大哥,时候不早了,你先坐在蒲团上,抱元守一,心无杂念,我便要将两道符箓贴到你身上了”。 贯良点点头,依言而行,盘腿坐在蒲团上,抱元守一,心中亦是渐渐一阵空灵。 王惜君见贯良坐定,口中默诵心法,同时夹着两张符箓的手,随着口诀的吟诵,捏出了众多手诀,待得手中的符箓透出一阵金光,王惜君这才口中喝道一声:“急急如律令”,将手中的两道符贴在贯良的额头天*。 那符箓一贴上贯良额头,符箓上的金光便是一阵大盛,将贯良全身罩住。 王惜君看到贯良全身被金光隐隐护住,便知道符箓已经生效,低喝一声,道:“大哥,现在只是第一步,要想离魂,你须得跟着我念:“魂兮九泉兮,暂离我身”,如此方能成功”。 贯良原本是昏昏沉沉的,待听道王惜君的一声低喝,这才头脑一清,当下便按照王惜君的说法念了一次。 那口诀才念完,贯良但觉自己身体一阵僵硬,片刻之后,便感觉自己,好像是魂魄离体而出,飘在空中。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那种飘荡的感觉越来越重了,贯良心中但觉一阵风便能吹走自己似得,而心中对于自己的这种体验,却也感到新奇的紧,正在奇异间,耳中忽得听到王惜君一声大喝道:“大哥,你将要往何处去,难道不知道四处危险的紧吗,还不随我一起”。 这一声大喝便如当头棒喝,又如那晨钟暮鼓,震荡着贯良的魂魄,将贯良从飘荡的感觉中唤醒过来。 贯良收拢心神,四处一看,这才现自己的身体正飘在屋子上方。再往下看,自己分明又坐在地上蒲团上。虽然贯良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但现在看到自己的魂魄和身体分离,心中的恐慌却也避免不了。更何况一时间,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控制自己的魂魄,此时又感觉自己又向往上飘去。正在惶惑间,贯良感到自己的手一紧,原来王惜君已经飘在自己身边。 王惜君拉着贯良的手道:“大哥,我们现在已经是魂魄状态了,别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再过一阵我们也看不到他们了,到时看到的人,其实都是已经死了的人,所以千万不能说话,还有要是遇到了你认识的人,也一定不要出声,大哥,你记住了么”。 贯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一点头,才现点头的是飘在空中的魂魄,而地上的躯壳却依旧是盘腿而坐,心中这才知道,控制自己魂魄便像平日控制自己身体一般。 王惜君见贯良点头,将贯良的手紧了紧,道:“大哥,你闭上眼罢,我叫你睁开时,你便睁开,我们现在便要去地狱之中”。 贯良听得王惜君如此一说,自是将眼睛闭上,那双眼一闭,贯良便觉自己一轻,似乎又飘荡起来,同时耳中隐隐听到各种奇怪之声响起。 第十六章 (1) 贯良感到魂魄似乎在虚空中穿行,也不知道自己闭上眼睛后,又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王惜君在自己的耳边喊道:“大哥,睁开眼罢”,贯良这才闻言睁开双眼。 只是睁开双眼后,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贯良忍不住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才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无比黑暗之处,周围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在前方有微微一些光亮。贯良心一提,问道:妹妹,这就是地狱了么。 王惜君道:“大哥,你说的对,我们已经到了地狱的边缘,你看到前面的光亮了么,那就是黄泉路”。说罢,牵着贯良的手,向前走去。 黑暗中,贯良握着王惜君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现在魂魄处在这陌生的环境,不由得他不小心谨慎。不过这一路上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所见到的便只有前方那一处光亮,但是地上却平坦的紧,一路行去没有料想中的被石头之类碰脚的事情生,不过旋即贯良又不由的在心中打趣自己,这魂魄本来就是虚无之物,连墙都碰不到,哪怕是地上满布的荆棘那也感觉不到的。当然这只是贯良自己的想法。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盛,贯良的眼睛也已经能看到周围的东西了,不过这一看又是让贯良心中一惊,原来他和王惜君周围也好多男女老幼的人,也在向那光亮走去,不过不用王惜君提醒,贯良已然知道这些人其实已经不是活人了,只是那些人的鬼魂而已。 那光亮处终于到了,原来那光亮处便是一条伸向远方,又宽又长的大路,在路的一旁有一块异常高大的石头,上面用朱色写着三个大字:“黄泉路”。贯良看着那三个大字,忖道:“原来这就是黄泉路,只是也太过平常了,要不是看到这三字,先前又被惜君提醒过,这路真对不起黄泉二字”。 贯良在打量着这块大石头时,周围的那些人同样也是,本来这么一大群陌生人,汇集在如此之处,已是怪异之极的事;而更可怕的是此来一路的环境又是如此诡异,这些人本来便是新死之人,心中还以为自己活着,看到有人打量前面那块大石,自是都围将上去。只是看到黄泉路三字后,一些识字的人已经恐慌起来了,推开围在周围的鬼魂,扭头便往后跑去。贯良心中当然理解他们的心情,要知无论是谁,哪怕是自杀死的,一旦知道自己便要走向地狱,心中自是不会甘心,眼前这条路,分明便是自古相传黄泉路,是死后通往地狱的路,这如何不让这些识字的新死之人害怕,同时又心生出求生之心。 贯良望着这些人的背影,渐渐又隐没在黑暗中,不由忖道:“也许他们一定会认为往后跑,便一定会跑到自己原来的世界罢”。 贯良还思忖中,便感到自己的手又被王惜君紧了紧,同时耳中听到王惜君的道:“大哥,时间有限,我们先向前赶路”。 贯良闻言点了点头,携着王惜君向前走去。 贯良和王惜君走路的度很快,一路上行去,贯良也不知道自己越过多少鬼魂,心中唯觉黄泉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似乎全天下所有的人死后都在这里出现。只是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欢愉之色少,悲泣之色多,似是都知道自己已经是死了。 顺着黄泉路又走了一阵,贯良便看到了前方的路旁有一高台,高台上依旧像黄泉路那块大石般,刻有三个红色大字,上书:“望乡台”。 这高台看起来四四方方的,通体都是岩石砌成,看上去甚是高大壮观,在台子的四侧都有阶梯上去。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回望着远方痴痴不已,而台下仍然有不少人在陆陆续续的爬上去,但不管有多少人上去,这台子都看起来不觉得挤。 望着眼前的种种奇事,贯良心中充满了惊奇讶异,心中更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王惜君,只是每次想到王惜君先前提醒自己的话,便又生生将这些话缩回了肚子里。 王惜君似是对这很熟悉,并不像贯良一样东张西望,而是一路上拉着贯良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不到片刻,那座高大的望乡台,便被贯良远远抛在后面。 过了那望乡台,再往前行不久,贯良便看到前方横贯着一条很宽的河,而这黄泉路的尽头便是这河的岸边。 正在行走间,贯良感到自己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生生拉住停将下来,贯良扭过头看着王惜君,心中更是一片讶异,不知王惜君为何如此,方待问话。便感到手上又是一股大力传来,却是王惜君手上继续用力,拉着自己避开黄泉路上的群人,向着黄泉路边上僻静之处走去。 待看到周围没有了人影,王惜君这才轻声道:“大哥,前面那河便是奈何水了,过了那河,那便真正是地狱之中了。大哥,记住,在桥的这边有一位老婆婆,只要过河的人,她会给人一碗汤喝,你在喝汤的时候,千万不能真喝,到时我会岔开她,你便一定要抓住机会,避着她将那碗汤给泼了,大哥,记住!这汤便是半口也喝不得,切记切记!”,说罢,她脸上已是一片凝重担心之色,似是生怕贯良会出错一样。 贯良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与王惜君相处以来,他还从未见王惜君如此谨慎小心,所以贯良自是心中理会。而王惜君所说的那位老婆婆,贯良更是在小时候便听妈妈讲起过,更知道那汤便是所谓的**汤,当然喝不得。 王惜君见贯良会意,这才拉着贯良向那奈何水走去。 离那奈何水越近,那汹涌澎湃的河水声便越大。这黄泉路的尽头已然尽在贯良的眼前了,那里正有一座桥横跨在奈何水上,在靠近黄泉路的这头桥边,贯良遥遥望见一位老婆婆正站在那,在她前方还放着一口大锅,看起来热气腾腾的,每有一个人经过,贯良便隐约听到,那婆婆便会招呼那人喝上一碗汤。 再往前看,让视线越过那奈何水,贯良猛然现在奈何水的对岸,一簇簇、一丛丛的鲜花正盛开着,那花有金黄色的,有大红色的,有粉色的,有蓝色的,有橙色的,也有紫色的,一簇簇、一丛丛,开的异常灿烂,异常美丽。在如此地方,看到如此美丽的花儿,贯良心中一片惬意,但觉这花比自己在世间看到过的任何花朵都要美丽几分。虽然距离尚远,但贯良依旧是闻到了,那来自对岸的幽幽花香。看着这妖娆的花朵,闻着这幽幽的花香,贯良但觉这地狱不再险恶,心中更是生出一种,想要跑过河去看上一看,摘上一朵的念头。 贯良看了看那花,又看了看身边的王惜君,忖道:“这花开的如此美丽,人世间却是难寻半朵,也只有这如此美丽花朵,才能配上我的君妹,不知道这花儿插在君妹鬓间时,两相辉映,又会是何等惊人”。 便在贯良心动之际,耳边忽的传来王惜君低低柔柔的声音:“大哥,你看前面那花美么,那花就叫做彼岸花,永远只生在对岸,永远只迷惑这边的人,看到这花,闻到这花香的人都想跑过去看上一看,闻上一闻。可是自古以来那些闻了的,看了的,便没有一个人能再回来的,要知还在黄泉路,没过那奈何水,是可以回去的”。 王惜君的声音虽然依旧是如往常的低柔,但这话声一出,贯良的脸色就是一变,心中更是慨然喟叹道:“原来这天下最美丽的东西便是最危险的”。 奈何桥终于近了,看着岸边竖着的一块小小的界碑,上书着“奈何桥”三字,贯良但觉恍若梦中,要不是身边还有王惜君站着,贯良一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眼前的这一切,他何曾想过,会在活着时候看到。 眼前一水一桥,在桥边还有着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的身边还有放着一口大锅,锅下火焰蒸腾,锅里汤水翻滚。 对于眼前这老婆婆,贯良却是熟悉的紧,他小时候便听妈妈讲过,在奈何桥边立有一位老婆婆,名唤孟婆,专门让人死后喝汤,用以忘却前世,妈妈每次讲这般故事的时候,贯良心中便将这孟婆想成了一极端丑恶的老妖婆,现在看到奈何桥边的老婆婆时,贯良才现自己所想的与眼前的这婆婆大有分别。 贯良眼前的这老婆婆,虽然看上去,佝偻着身躯,满头银,一副老态龙钟模样,但看上去异常慈祥,看不出有半分可怕之处。 此时她正一碗一碗的从锅里舀汤,一碗碗的送给过去的行人,没有一个人帮忙,却依然看不到她半分的疲态。而那锅里的汤看上去泛着幽幽绿光,可是不管舀了多少次,依旧是满满的一锅,看不到有半分减少。 这老婆婆虽然看上去年迈的很,但眼神却异常的好,贯良在她面前呆了不到片刻,便见她喊住了数位想要不喝汤,想要过河的人,而那些被她喊住的人,一听到她的呼声,都是乖乖将她递过来的汤喝下。 似乎是看到贯良和王惜君在面前立了良久,那老婆婆递过两碗汤,道:“公子小姐结伴而来啊,来来来,一路上累了吧,来喝碗热汤,就不会又累又饿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暖,在说话时,脸上更是露出慈祥笑意,彷佛贯良和王惜君便是他亲孙子、亲孙女一般。 第十六章 (2) 贯良迷迷糊糊的接过那碗,碗入手,沉甸甸的,不知何物所为,而那汤看起来也是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熬成的,而耳中犹自听得那老婆婆在劝说自己喝下这汤,说着汤有多好多好,只要一喝下,便什么疲劳、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 贯良方待一口干下,便觉手掌一阵剧痛,这才猛然一下清醒过来,知道这是王惜君在提醒自己,不要中了那老婆婆的圈套。 只是端着手里的汤,贯良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方才王惜君提醒过他,不要喝着汤,但看着面前这精神抖擞的老婆婆,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贯良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避免喝汤。正在迟疑间,贯良忽的听到王惜君道:“老婆婆,你在这桥边多久了,又还要呆多久呢”。 贯良却不知道,王惜君的这一问话,其实便是斗法,这孟婆看上去虽是老态龙钟,但是能一直呆在这奈何桥边,自是有着她的一番本领。就比如方才贯良险些喝下这汤,那便是孟婆在话语里引诱他而导致的。而王惜君这番问话,便是利用自己的道法,让孟婆跟着她的话语来走。这说起来虽是简单,做起来却是甚难,不但是要考量一个人的修为深浅,若有一个不小心,更可能遭到孟婆的反噬。在与孟婆说话前,王惜君体内的道法便凝聚良久了,此番说出来,便如佛门的狮子吼一般,震慑着孟婆的心神,但她这法子又与狮子吼不同,只是针对孟婆一人,其他人听在耳中便如常人说话一般。她们两人本来就是一个有心,一个无心,有心算无心,王惜君用的法子,又是专门针对地狱中人的,而孟婆在地狱中的年纪虽大,道行却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高深,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奈何桥边做事了,被王惜君如此一算计自是入套。[..tw超多好看小说] 贯良但见那老婆婆仰起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中,手中还不断的掐算着,看着那老婆婆如此摸样,贯良赶紧将汤倒到了地上。这汤才倒到地上,贯良便听到那老婆婆道:“老身也想不到在这呆了多久了,只知道自己有记忆以来就在这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子姑娘,这汤你们喝完了吗”。 贯良闻言连忙将碗递了过去,不过依旧是按照王惜君所说没有开口说话,那老婆婆看了贯良一眼,没有做声。 方才王惜君与孟婆虽只是小小一交锋,但双方俱已知道对方道行如何了。而孟婆看管奈何桥多年,平日里也见过道法高深的人来闯地狱,虽然不明白望眼前这女子,为何带着一不会道法的男子来地狱,却也不想与这女子结下仇怨,当下只是假装不知道也不说破。 孟婆如此,王惜君自是会意,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交给那老婆婆,又道了句:“谢谢”,便拉着贯良过桥了。 走在桥上,贯良不经意的看了下桥下的河水,才现那河水竟然是黑色的,而在那河水里彷佛浮有无数的尸体,伴随着河水起伏着,开始贯良还有点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但看到河水打着旋,咆哮这前进时,他分明的看到有尸体被卷进那漩涡中。这一现差点让贯良呕吐起来,不过他强自忍住,没让自己呕吐。 王惜君正牵着贯良的手,忽的感到自己的手心湿漉漉的,再看贯良已然一副受不了便要呕吐摸样,心中一疼,知道贯良受不了地狱中种种心魔诱惑,只是要祛除他心中惧意,恐非自己传授一些心法不可,当下朝贯良道:“大哥,我这有一**,平常默念能祛除心魔,不如我现在传给大哥吧”。 贯良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王惜君正色道:“大哥,你可记牢了,这经法虽说是我师傅传下来与我的,但却是属于佛法一脉,乃是当年我师傅得自前朝一高僧,昔年那高僧路过一沙漠时,途遇沙暴,沙尘中妖魔乱舞,那高僧口诵此经才祛除心魔,幸免于难。大哥,此文全文便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王惜君将这经文口诵了一遍,怕贯良记不住又自念了两遍,这才作罢,待听到贯良能够记住全文了,王惜君这才放心下来。 过了奈何桥,便已经是深入到地狱之中了,一路所见,已经跟世间大不一样,地上到处都是裂开的地缝,而那地缝里不时能看到火红的岩浆从里面翻滚而出。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贯良依然看到有不少的树木生长在其中,亦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动物游荡在里面。 一路前行,景象皆是如此,正在贯良疑惑地狱景象缘何皆是这般时,一座大城忽的突兀在眼前。那大城看上去黑漆漆一片,便像是用铁铸成般,而那城墙更是高达数十丈高,而宽广更是出了贯良的视线之外,贯良在心中略微计算了下,这大城估计能有几千丈宽,便是那城门都有数十丈宽。在城门上方,篆刻有四个大字“无间地狱”。那无间地狱是如此的宽广,以至于人站在这城下,与这大城相比便如一只小小的蚂蚁一般。 贯良伴着王惜君走到了城门跟前,才现城门的两侧立有两队鬼卒把守在这,那鬼卒面目甚是狰狞,不是看上去像牛头,便是长着一张马脸,当贯良经过他们时,两只大眼睛一瞪竟似像两只亮灿灿的烛火般。贯良被他们一瞪,心中害怕将头一低,心中默念着心经,只是跟着王惜君往里而去。 待进得来那城,贯良这才现,方才外面所看种种跟着城里的恐怖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原来这大城里到处都是铁杆林立,棵棵铁杆上都绑有一人,绑着的那人衣衫尽去,贯良不时还能看到天上有鹰飞下来啄吃他身上的肉;而地面上又有一个个铁锅,里面满是沸腾的油,而那油锅里不断的有那鬼卒将一个个的人抛下炸成漆黑;又能看到不少比较矮的柱子,上面俱都绑有一人,不断有鬼卒将绑着的人锯成几段。总之这城里面无数的恐怖之状,不可言喻。 一路行去,贯良但觉的自己的身上冷汗直冒,饶是一路默念心经,牵着王惜君的手的手心,依旧是湿漉漉的。不过这次王惜君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贯良的手朝里走去。在城中又走了几百丈,贯良和王惜君来到了一处大殿,这大殿亦如这城一样通体漆黑,浑不如那人世间大殿那样的金碧辉煌,在那大殿上面一块匾额,上写着“阎罗殿”三字。看着阎罗殿这三字,贯良心中一阵激动,举步便往前行去。要知道这阎罗殿在普通世人的眼中,那就是一处特殊的存在,是惩恶扬善的存在。 阎罗殿很大,浦一进入这殿中,贯良还以为自己进入了一处极大的虚空之处,在外面明明看起来是一处大殿,但是进入这大殿中才现这宛如另外一个世界,入眼处不但有各种各样刑具、受刑之人,也有各种各样的鬼差;不过让贯良牙齿都感到酸的是,这殿中各种各样刑具和受刑之人出的声音,听着这种声音,贯良觉得自己如果要一直呆在这,那灵魂非得在这崩溃不可。 不过令贯良奇怪的是,这大殿中的各种鬼卒,从他们进来便好像眼中从来没看到过他们一般,而王惜君对于这阎罗殿亦是异常熟悉,带着贯良穿过这非人所呆的地方,七弯八拐的便带着贯良来到了另外一处房间。 房间的门大开着,入眼处,一个头戴冠冕的黑须人,正伏在书案前运笔疾书,不过那人一直低着头,贯良却是看不清此人相貌如何。 似乎是感觉到了贯良和王惜君,那黑须人猛的一下抬起头来。贯良这才看清楚,那黑须人长得浓眉大眼,黑须虬髯,一张国字脸上充满了威严。那人抬起头,目光如炬,满脸亦是一片正色,大声道:原来是王小姐来了,不知道王小姐找陆某何事”? 第十六章 (3) 王惜君松开贯良的手,朝那黑须人微微一福,脸上绽放出一缕笑容,道:“小女子王惜君拜见陆大人,祝大人福体安康”。 那陆大人朗笑一声,打趣道:“怎么王小姐也喜欢兜圈子了,昔年跟你师傅一起时,可不是这样”,继而言语一转道:“王小姐有何事,何不直说,你我也算是熟知,可不算是外人”。 王惜君微微一笑道:“大人既然要小女子直说,小女子也就不加掩饰了。小女子这次闯入阎罗殿,的确是找陆大人您有事,这事小女子自己办不成,非得请大人多加帮忙不可”。说罢,王惜君朝那陆大人微微一福,续道:“大人,这事对小女子来说是大事,对于陆大人您来说却是小事一桩。只要大人肯帮小女子,小女子日后便一定厚报于大人”。 那陆大人放下笔,捻须朗声一笑道:“陆某只是这阎罗殿小小一判官,又能帮你什么大事。两位先进来说话,站在门口这不是让人骂陆某么。”说罢,他已自起身,站将起来,手往房中椅子一示,续道:“两位先坐,我们坐下聊如何”。他言语虽是淡淡,但是话语间却有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而举手投足间更是有着一种凌人之气。 王惜君朝贯良使了个眼色,两人眼神交流,已是心意相通,当下齐齐步入房中,又在陆判官所示意的位置坐下。 两人方一坐定,还未待开口,便听得陆判官道:“王小姐,你找陆某是为何事,便与我说上一下罢,要是能帮上忙,陆某便一定会帮的”。 王惜君微微一笑道:“陆大人,我有一朋友遇贼人所害,无辜身亡,此次便是要陆大人帮忙,查找一下我朋友是否在地狱当中,我们也好问一问,谁到底是他仇人”。[..tw超多好看小说] 陆判官面色一正,怒声道:“竟有此等之事,此事既让陆某人知道,陆某人便一定严查到底,如若此人含冤而死,陆某一定让他冤屈得雪,王后,便一直目光炯炯的看着陆判官,现在眼见这位陆判官说的如此正派,心中一阵折服,忖道:“人人都说地狱如何如何险恶,今日一见却似胜过人世间千倍”,不过这念头才在心中转上一转,旋即贯良又忖道:“试玉需烧三日满,辨材还待七年期,我现在却不能轻易下这判断,要不然便如沈家伯父一般,我心中将他视若叔伯,他却视我若雠雔”,心中如此一想,看向那陆判官的眼神却更是一刻也不敢放开了,心中既有一分期待又有一分担心。 王惜君闻言脸色一阵低落,悲声道:“陆大人,我朋友姓童名诚字连平,乃是开封府治下,当今天下第一家童家的家主”,说罢,王惜君起身朝陆判官一揖,续道:“大人,还请你多加帮忙,也好让小女子能帮他沉冤得雪”。 陆判官闻言一怔,旋即又恢复正常,原本还是十分严肃的脸上,亦是微微浮上了一分喜色,不过他一怔的反应极快,脸色的一丝喜色亦是转瞬即收,若不是贯良一直在仔细观察他,险些就要疏忽过去。 那陆判官站起身,微微一笑道:“王小姐,你稍等下,我这便去查下”。说罢,看了贯良一眼,面带疑惑之色问道:“王小姐这人却是谁,恕陆某人眼生的很,何不介绍一番,也好让陆某认识一二”? 这陆判官的一怔一喜,虽是转瞬即逝,却是让贯良对他生出一番疑义,只是匆忙间,却是不方便开口阻拦王惜君说出自己身世,只能伸手握住王惜君的小手,轻轻一捏。 王惜君小手被贯良一捏,心中却是没有太过在意,看着贯良微微一笑,道:“他只是一凡人,是刚才我所说的童城兄弟,此番便是为了义兄童城而来”。 那陆判官闻言击掌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兄弟情深,勇闯地狱,王小姐你稍候,我便去去就来”。说罢,起身疾步离去。 看到那陆判官离去,贯良一紧王惜君的手,摇摇头,轻声道:“妹子,不知怎的,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番不祥之感”,说到这,贯良朝那陆判官消失的方位看了看,续道:“妹子,我看这其中没有这么简单,这判官答应的太快了”。 王惜君闻言一笑,小手微微用力,握紧贯良手道:“大哥勿须担忧,这陆判官,我师傅曾经带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却是熟悉的很,他在人间也有些事情,要经常托我们来办的”。 贯良见王惜君如此,只能作罢,当下只是沉默不语,等着那陆判官回来。 那陆判官这一去时间却是甚长,贯良和王惜君足足等了大半时辰,才看到那陆判官回来。不过这次陆判官不是一人回来,而是带来了十几个鬼卒,而那些鬼卒看上去孔武有力,看向两人的目光亦是隐隐有着一番敌意,手上带着的兵刃更是散出阵阵寒光。 一进门,那陆判官便道:王小姐,久等了,你方才说的事情太过重大,秦广王殿下要亲自来审理,陆某人这次回来却是要将你身边的朋友带走,秦广王殿下有事要询问你这位朋友,好替你朋友鸣冤”。说罢,示意后面的鬼卒跟上。 王惜君闻言脸色大变,她方才与贯良在此地等了半个时辰,心中便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只是犹自安慰自己,陆判官一定不会骗自己。现在眼见这陆判官真如自己大哥所说,王惜君心中如何不怒火中烧,当下也不顾及这陆判官情面,大声道:“陆大人,你为何出尔反尔,你执掌判官厅数千载,难道不知道我朋友还是生魂,不能在你这久呆么,而且有什么事,大人你不能询问,而要叫阎罗王亲自审问,这又是何道理,还有你这叫我朋友去阎罗王那,却是何意,难道真要与我翻下脸面”。 陆判官捻须朗笑道:“王小姐,你休得慌张,我家殿下也只是问上一问,没有其他的事”。说罢,冲着身边十几个鬼卒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人带下”。 那十几个鬼卒被陆判官一喝,一拥而上,将贯良和王惜君团团围住,同时已有鬼卒取出锁链将贯良给捆住了。 那铁链一经及体,贯良便觉的身上如火灼一般,浑身无比疼痛,忍不住想要闷哼出声,却是现自己竟然连说话都不能了。 王惜君心中一阵悲痛,那铁链烧灼魂魄的痛苦,便是仙人也难以承受,何况自己大哥还只是一凡人,当下纤手一招,手上现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遥指着捆住贯良的鬼卒怒道:“陆大人,你这是要跟我翻脸了,既是相请,为何要用锁魂链”。 此时她心中犹存一番迟疑,想要通过口舌,来避免与这陆判官冲突,同时也可以让贯良在冲突中不受到更多伤害。 那陆判官微微一笑道:“王小姐,陆某人一向知道你和你师傅一样,脾气倔强,陆某人用锁魂链,便是劝你还是别拼命,否则别说凭你这道行抵不住我这地狱中的鬼卒,便是你这位朋友也要受锁魂之苦”,说罢,他又是微微示意手下鬼卒,带着贯良离去。 王惜君知道陆判官是铁了心要为难自己,愤怒之下,向他清啐一口,斥道:“陆大人,你太过卑鄙了,我决不允许你们带走我的大哥”,说话间,手中长剑疾出,上剑银光一闪,带起一片银芒斩向那十几个鬼卒,她这一剑乃是带着义愤而去,剑身未到,剑气已经将捆着贯良的那十几个鬼卒罩住。 一剑光寒,剑气笼罩下,那十几个鬼卒别说是闪避,便是要动上半分,却也不能。 眼见王惜君一剑便要将十几个鬼卒斩成两段,陆判官哈哈一阵大笑,手向空中一招,原本还在桌上摆着的判官笔,此时忽的腾空而起,带着两道寒光,向王惜君的长剑封去。 剑笔相交,嘭的一声大响,王惜君但感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身子不由的微微一晃,而原本刺向那十几个鬼卒的长剑,也因为这判官笔的一阻,而生生停滞下来。 陆判官虽是不如王惜君明显,但操控的两只判官笔险些也因为这股巨力而堕下地来,他心中微微一惊,知道自己小觑不得面前的这女子,当下手中微微使力,两只判官笔唰的一下回转到他手中,口中更是不断扰乱王惜君心神道:“王小姐,你还是听我的罢,就此罢手离去,你大哥我却是万万放不得的”,说到此他话音一厉,朝捆住贯良的鬼卒喝道:“你们还不给我带走”。走字方落,陆判官已是飞身上扑,抢攻过去,手中的两只判官笔更是化作千万道幻影,袭向王惜君全身。 陆判官这一招乃是袭向王惜君全身而来,无论王惜君如何闪避,都将遭受到判官笔的攻击。 第十六章 (4) 王惜君后退两步,手中长剑一阵抖动,长剑挽起千万朵剑花,便像一树梨花盛开一般,将自己全身护住。 但听的一阵清脆的笔剑相击声响起,陆判官这一招式已然被王惜君全然挡下。 只是陆判官这一招乃是声东击西,实中含虚之意。攻击是虚,掩护手下鬼卒带走贯良却是实。王惜君这一番防守,却是让陆判官的十几个鬼卒将贯良轻松带下。 眼见那群鬼卒便要将贯良拉走,王惜君心中一阵大疼,尤其是方才贯良看向她的眼神,更是让她心酸不已。要知被这地狱中的捆魂索给捆住,生魂便会痛苦莫名,而这痛苦他还无法宣泄出来,因为他无法说话。王惜君双脚在地面上一顿,纵身便向那些人飞去,同时手中长剑一划,一招:“江海凝光”已经使将出来。她这一出手便是厉害之极的绝招,这江海凝光虽只是一招,但是剑光纵横处,便是普通剑招数十招也比不上的,而江海凝光笼罩范围也是极大,最是适合攻向几个敌人。 被王惜君的江海凝光罩住,几个捆着贯良的鬼卒,但觉一股威压传来,脚下同时一滞,竟是迈不开步来,只能眼噔噔的看着王惜君剑锋袭来。 那陆判官见王惜君上手便是拼命的绝招,心中也是微微一凝,而自己手下的鬼卒,更是要命丧在王惜君剑下,当下手中判官笔在空中数笔带出,一个大大的:“夺”字写将出来,向王惜君袭去,口中亦是大喝道:“王小姐,你还是给我留下吧”。他这招一出,那剩下没有捆拉贯良的鬼卒,也是纷纷使出手段朝王惜君攻去。 一时间,王惜君的身后无数根兵刃带着劲风袭来。 王惜君这一招江海凝光,原本便是拼命之招,这一招使出后,更是将自己身后空门卖出。王惜君在使出这招前,原本是存了拼命之心,此时感到身后劲风袭来,王惜君这才幡然醒悟道:“如果自己死了,那不是中了这陆判官的奸计,更是让大哥永堕地狱之中”,当下腰下使劲,身子在空中猛然一折,险险避开陆判官和那一干鬼卒的招式,同时一招:“江天一色”还击而去。 江天一色,乃是攻守兼备之招,王惜君这一招使出,陆判官和一干鬼卒,但觉眼前剑芒一盛,自己攻向王惜君的招式已然全被化解。 只是王惜君这一变招,前面困住的鬼卒,脚下同时一松,竟是趁着这机会拉着贯良向外跑去。 王惜君眼中余光目睹贯良被带走,心中一痛,此时她心中全无顾忌,手中招式一变,已然全部是只进攻不防御的招式,一时间王惜君剑光大盛,整个房间里亦是充满了森森剑意。 陆判官见王惜君如此,心中一震,朝四周鬼卒大喝道:“你们退下,我一个人来对付她”。 只是他话声虽快,又如何快得过王惜君手中长剑,便在说话间,王惜君已然将四个鬼卒斩倒在剑下。 陆判官眼见属下惨遭屠戮,口中一阵长啸,双笔一挥,抢上一步,向王惜君攻去。 王惜君手中长剑一格,将陆判官判官笔荡开,身子微微一侧,脚下用力向门口滑去,一剑将正要出门的一个鬼卒斩成两段。 此时她心中恨极了陆判官和这些鬼卒,只要出手便是杀招,一剑将面前那鬼卒斩成两段后,王惜君洁白的衣衫上已满是血污,看上去恐怖万分。 那些还未曾逃将出去的鬼卒,看着王惜君一剑横在门前,个个脚下都是颤栗不已,哪里还敢往她身前踏上一步。 陆判官一阵恼怒,将手中的判官笔朝王惜君猛然一掷,同时飞身上前,两掌推出,向王惜君身上印去。 他掷笔在前,出掌在后,但笔掌却是同时而至。 眼见陆判官笔掌双双袭来,王惜君长剑疾点,但听呯的一声,剑笔相交,她已然将一只判官笔劈落在地。判官笔落地,王惜君的剑势却是不停,剑花一抖,长剑急如闪电般劈出,将第二只判官笔也劈落在地上。 袭来的两只判官笔已然落地,只是剑笔两次相触,每一次都让王惜君手腕微微一软,待要再去刺陆判官的手掌时,已是剑下无力。 陆判官右手手掌疾翻,伸出食中两指,一把将王惜君剑身夹住,同时左手变掌为拳,猛然一把击打在王惜君的剑身上。 王惜君但觉一股大力顺着自己手臂,向心脉袭来,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同时手中一软,长剑亦是撒手而出。 陆判官一声冷笑,两指用力一夹,将王惜君长剑生生夹断,同时将断剑往地上一掷,怒声道:“王小姐,我看着故人面上,便饶你一命,你不要不识好歹,这地狱也是你说来便来的么,小心你千年道行毁于一旦”。 王惜君小嘴微微一张,还未答话,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将上来,陆判官这一招不但蕴含巨力,还带有几丝地狱中的阴冷之气,若不是她本身也是极阴之体,恐怕这一招下,便已毙命。王惜君将涌上喉咙的鲜血强行咽下,强自稳住身形,看向陆判官的眼神已是充满了刻骨恨意,冷冷道:“惜君多谢大人关爱之意,只是要我放弃却是不能”。 陆判官又是一声冷笑,道:“你既要如此,莫怪我不念及故人之情了”,说罢,他手下用力,原本被王惜君劈落在地的判官笔,猛然跃起,跳入他手中。 王惜君惨然一笑,檀口微张,一口鲜血猛然喷将出来,只是这口鲜血喷将出来后,却是不像平常所见一样,飞溅到地,而是诡异的浮在空中,隐隐然形成一把长剑摸样。 陆判官眼见王惜君如此,心中大惊,叫道:“血剑,王惜君,你不要命了,居然用你的半个元神来凝聚这把剑,难道不知道这剑一旦消失,也是你毙命之时吗,到时便是你师傅也救不了半分了”。 王惜君闻言一笑,手一招,那把血剑已然出现在她手中,同时朝陆判官一指道:“我大哥出不了这地狱,便是留着我又有何用,陆大人,看剑”,说罢,已是一剑朝陆判官刺去。 这一剑一出,周围丈许的地方已经被滔天血色罩住,陆判官但觉脚下一滞,同时感到一股刺骨冰寒向他全身袭来,他心中微微一寒,心中再也不敢托大半分。要知他可是鬼仙之体,这又是在地狱之中,何尝怕过寒冷,而面前王惜君只是向自己微微刺出一剑,便有如此效果,这如何不叫陆判官严阵以待。 陆判官心中微微一思忖,知道自己要想zhan有先机,便得抢攻,要不然让王惜君血剑成型,压住自己,到那时自己可要束手掣肘,当下两手一错,两支判官笔左右两路,向王惜君血剑击去。 王惜君眼见判官笔向自己血剑击来,也不避让,依旧是直直向陆判官刺去。 但听的呯的一声,陆判官的两只判官笔相撞在一起,而王惜君的血剑却全然没有被判官笔拦住,依然是朝陆判官刺来。 陆判官暗道一声不好,脚下用力向后跃去,险险将那血剑避过。 王惜君一剑无功,又是一剑袭来,直逼陆判官而去,她手中血剑,此时已经隐隐透出一番暗红,这一剑虽是不快,但剑芒所至处,已然将整个房间笼罩住了,陆判官和房中未待逃跑的鬼卒,同时感到身上一股重压传来,同时亦感到一缕缕的血丝从空气中弥漫而来,向全身缠去。 陆判官眼见王惜君如此冷笑道:“王小姐,你非要如此,便莫怪我不客气了,你这血剑对付别人还成,要对付我,那还差得远了”,说罢,他一声长啸,登时原本笼罩在房中众人身上的威压,一举散去。他原本便是地狱中的判官,何曾被这样一位修道者威逼过,对于王惜君他原本还念着一番故人之情,只是王惜君步步紧逼下,他却不想顾及到此了。长啸罢,陆判官的身影猛然一晃,房中已然出现了无数个他的身影,再看原本不大的房间,此时也变得无比的宽大。 王惜君微微一笑,她心中何曾不知道自己与陆判官相差太远,只是心中不愿意就此罢休,手中血剑一晃,一招半江瑟瑟朝陆判官的万千身影刺去。 眼见王惜君手中血剑化作万千剑影,朝自己分身劈来,陆判官大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芒”,右手疾出,万千身影,拥将上去。 王惜君但感到手中血剑一阵哀鸣,而眼前陆判官的万千身影,此时亦然归做一处,化为一人。但见他右手高举,两根手指夹住的正是自己的血剑剑身。 王惜君心中一阵解脱,知道自己已经全然败在陆判官手中,此时只要陆判官手指用力一捏,自己魂魄恐怕便会灰飞烟灭了。 陆判官面色一片狰狞,望着王惜君的眼睛,诤声道:“对不起了,便是你师傅在,我也要取你性命”。说罢,手指用力,便待将王惜君手中血剑捏断。 阳间,开封府,贯良住宅。 正在看守着王惜君和贯良身体的小荷,忽的脸色大变,她身前方才原本还好好的两具身体,现在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其中最为明显的是王惜君的身体,脸上神情已然全然萎靡起来,一看便知道已经身负重伤。 小荷心中一阵慌乱,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有碰到过,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慌乱了半响之后,小荷忽的忆起王惜君曾经交给她一颗丹,当时王惜君给这丹的时候,曾经道:“这丹叫九转还魂丹,顾名思义就是叫魂魄归体、神魂合一,如果此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便将这丹给大哥服下,那时不管大哥的魂魄在哪里,这丹一服下便一定会将他的魂魄归体,小荷,切记切记,如果我们在地狱中遇到危险,一定要给我大哥服用”。 小荷颤抖着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个香囊,从那香囊里将九转还魂丹掏出,此时她心中唯有小姐一人,哪曾还会去想小姐嘱托给她的话,当下想也不想,将这丹朝王惜君的口中塞去。 判官府,王惜君看着陆判官的手指,一点一点将自己手中的血剑夹紧,便在她万念俱灰之际,王惜君忽的觉得自己全身一轻,同时感到一股沛不可挡的大力朝自己吸来,而眼前陆判官那张满脸错愕之色的脸,也在自己面前由实变虚、由清晰变成模糊,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终于她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王惜君现自己正躺在贯良的家中,身边的小荷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而地上蒲团上坐着的贯良却是一脸的痛苦之色。王惜君心中一阵大痛,知道小荷将那九转还魂丹给自己吃了,不过她心中亦是知道小荷也是为了自己好,却是不好责备于她,只是一想到地狱中饱受折磨的贯良,王惜君便是胸口一疼。 第十七章 (1) 那锁魂链一经及体,贯良但感自己身上,便像被千万只烧红的烙铁,直接烫过,全身的无一处不痛苦。(..tw好看的小说)如果说先前这种烧灼的痛苦还能忍受,那么来自魂魄深处的煎熬,却是让贯良痛苦万分。贯良但想痛呼出声,只是无论自己怎么张开嘴巴,都无法通过声音来泄这种痛苦,偏偏这种痛苦,便是贯良想要通过昏迷来忘却,却又不能,只能是在心底默默忍受这无边折磨。 那群鬼卒似是见惯这般锁魂链烧灼灵魂的痛苦,只是一个劲的拉着贯良朝前走。便在贯良感到自己就要崩溃之际,那群鬼卒终于停止了拉扯停将下来。 那群鬼卒停止拉扯后,贯良身上的痛苦这才稍稍减去,朦胧中,但觉那群鬼卒停下后,又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便趁着鬼卒停留的这段时间,贯良才稍稍回过神,从痛苦中清醒过来,这才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在另一处陌生大堂内。 贯良忍住周身痛苦,举目望去,但觉这大堂甚大,只是一眼,便让贯良心中生出这大堂能容纳数百人之感。而在大堂内,一根根朱红色的石柱,根根粗如一人环抱,直指屋顶。 望着面前这大堂,贯良不由心生疑惑,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地狱何处,本来在这地狱中看到一处如此的地方,已经是让人生疑了,更何况这地方还处处充满诡异。贯良按捺下心中疑义,继续看向四周,这才现,这大堂虽大,堂内的摆设却是甚少,只是在大堂深处摆有一些桌椅,而让贯良心中称奇的是,那大堂桌椅的摆设,便如尘世间的摆设一样,在最里面靠墙处摆着的是一方书桌,桌上放着不少卷轴和朱红色的令牌,在书桌后面放着的是一张大椅,而在最里面的墙上则挂着一幅匾额,上书四字:“洞察万物”。 贯良望着前方龙飞凤舞的那四个血色大字:“洞察万物”,心中一阵寻思,忖道:“这群鬼卒将自己带到此处,是何用意”。正在思忖间,耳边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贯良心中微微一惊,向声处望去,便看到一群鬼卒,拥着一身穿黑袍、头戴平顶冠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中年人黑脸髯须,阔嘴挺鼻,脸上神情不怒而威,两只眼睛更是寒光直闪,彷佛他就是这主宰一切的至尊一般。那人扫也不扫贯良一眼,径直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好,同时一手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在桌上用力一拍,大声喝道:“堂下所站何人”?他话音一落,跟随他的鬼卒俱是低喝道:“堂下所坐何人”。 那中年人的一拍一喝便如平地响起几声惊雷,让贯良全身一震,还未开口,耳边又回荡起那群鬼卒低沉的声音,让贯良方要沉静下来的心,又如擂鼓一般砰砰的跳将起来。 原来这中年人和那一班鬼卒的这一做法,便是为了惊吓堂下人而来,普通鬼魂只要被这惊堂木一拍,被那鬼卒一喝,纵是胆子大的,也被会吓得心惊胆颤,胆小的说不定便会跌倒在地,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被那中年人和鬼卒一阵威吓,初时贯良亦是一阵惊吓,旋即定下心来,朝那中年人遥遥一揖,朗声道:“在下贯良,不知道堂上坐着的可是十殿之一的阎罗王,贯良有冤情申诉”。 贯良话声刚落,大堂里的鬼卒便齐声喝道:“放肆”,继而齐声鼓噪道:“威武”! 见那鬼卒蛮不讲理,贯良将头一偏,直接置之不理。 那鬼卒之中的为之人见贯良如此,望了那中年人一眼,旋即朝贯良大声喝道:“贯良,堂上所坐何人,这可是你能问得的,但凡进入这地狱之中的,多为十恶不赦之辈,你难道不知道你所犯之罪”。 贯良闻言心中一阵硬气,更有几分不服,朗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贯良还真不知所犯何罪,还请阁下指教”。 那中年人原本一直没说话,此时见贯良如此一问,面色一沉,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大声喝道:“好你个贯良,难道你不知道阴阳相隔,难道你不知道生死对立,难道你不知道你在搅乱天地的秩序么”? 那人一开口便是大道理,每一问都是直击贯良理亏之处,数问提出贯良竟然是无法回答。 那人见贯良不开口,黑脸一松,微微一笑,道:“你方才所猜测的不错,寡人便是十殿之一的秦广王。不过你所犯的虽然是死罪,却也可以将功补过,这样寡人也可以饶你一命”。 贯良见那秦广王如此说道,微微一阵沉默,秦广王此番先兵后礼,而方才话语中,更是让他有着秦广王在威逼利诱之感。贯良心中微微一阵盘算,知道秦广王必是心中对自己有所求,才会如此,当下便道:“不知道秦广王殿下要贯良做何事,只是贯良从小便不做那违背良心之事,还请殿下知道”。 那秦广王伸手微微将晗下胡须一顺,朗声一笑道:“贯良,我问你,良心二字,可比你性命重要”。 贯良昂道:“贯良头可断,血可流,良心二字不能失”。 秦广王便像听了从未听过的笑话一般,闻言哈哈大笑道:“今日才听闻良心值如许多钱,贯良难道你真的愿意生生世世受那灵魂烧灼之苦,而去追寻你那所谓的良心”。 秦广王“心”字方落,贯良便感到身上又是一阵莫可名状的痛苦,诸出来,这才知道锁魂链是被秦广王控制在手上的。只是他心中不想就此屈服于他,身上虽是痛苦万分,却硬是装作无事。 秦广王见贯良如此,摇摇头道:“贯良,寡人这便是让你知道这良心比不上你身体上的痛苦”? 秦广王说完,将手一挥,贯良登时感到身上一松,方才加诸身上的种种痛苦,尽皆散去。 见贯上脸上不再露出痛苦之色,秦广王续道:“你既然说不违背良心,寡人便让你知道,寡人让你做事是如何的用心,你可知道,要你办事不是寡人不能做,而是寡人念及你性命宝贵,不忍心见你就此送命,哪知道你却不知好歹,与寡人争那良心二字,寡人平生最恨的便是你这种心口不一的我为何要如此做罢”。 贯良闻言心中微微一哂,知道面前这秦广王横说竖说,都是他有理的,他本来便不是不知变通的书生,秦广王如此,他也懒得去与他争论良心为何物,只是在心中打定主意,如若违背道义,那便打死也不答应便是了,当下便道:“殿下究竟是何事要贯良去做,这便说与贯良听了,说不定贯良或许能帮上忙”。 秦广王闻言朗声一笑道:“贯良,寡人要你所做之事其实也甚是简单,便是找你义兄童诚,去询问他那昆仑镜在何处”。 “昆仑镜”三字一入耳,贯良但觉心中一阵激荡,他先前在童家便听闻赵小蝶向自己追问过是否知道这昆仑镜,只是那时自己确实不知昆仑镜为何物,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复,所以赵小蝶也没有深加追问。现在再次从秦广王这听到昆仑镜三字,贯良的心便如大海一般,心潮澎湃起来,同时心中更是隐隐涌出一种念头,那便是这昆仑镜才是将大哥带入绝地的罪魁祸。 秦广王见贯良久久不说话,脸色一变,疾声追问道:“贯良,你可是知道这昆仑镜在何处”。他说话时,声音又快又急,话音中更是带着一丝颤抖,显得昆仑镜对他极为重要。周围的一干鬼卒见秦广王如此,心中俱是一阵讶异,他们与秦广王相处已久,还从未见过秦广王如此失态过。 贯良闻言微微点头,缓缓道:“正是。不过殿下,贯良想要先见一见我义兄,不知道我大哥现在在何处”? 秦广王仰头一阵朗笑,自语道:“寡人还在童城身上花费功夫,却不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昆仑镜便在你身上”,秦广王笑罢又是一阵抚掌,显得心中极为自得。 贯良见秦广王如此,知道他会错意了,当下摇摇头,淡声道:“殿下你错了,贯良不知道昆仑镜为何物,也不知道昆仑镜在哪,贯良只是想起以前有人问过我昆仑镜,心中有感而而已?” 秦广王勃然色变,原本喜悦的脸上,此时已是乌云密布,一时不顾自己身份,朝贯良怒声道:“贯良,你可是调笑寡人?你可知道欺诈寡人有何后果”,说话间,秦广王已从座位上站将起来,双眼目光如炬,直逼贯良而去。 被秦广王一阵逼视,贯良但觉从身前涌来一阵无边的威压,让他禁不住退后两步,避开秦广王的威压,同时朝秦广王微微一摇头道:“殿下,贯良的确不知欺骗殿下是何大罪,但贯良也确实不知道昆仑镜为何物”,他开始说话时,还是垂着头,但到最后已是与秦广王对视而去。 第十七章 (2) 秦广王双目圆睁,还待再说,一直站在他身后随从中,忽然走出一人奔到他面前,在他耳边附耳说了几句,便又退下,秦广王在听了那人说话后,思索片刻,这才道:“贯良,你既然不知道,我也不想追问于你,只是你方才可是答应于寡人,替寡人向你义兄询问这昆仑镜在何处”。(..tw无弹窗广告) 贯良摇摇头,一脸坚毅之色,道:“贯良要见到义兄再说”。 那秦广王见贯良态度坚决,脸上佯作为难之色,微微一阵喟叹道:“也罢,念及你兄弟情深,寡人便让你见上你义兄一见”。 贯良闻言心中微微一喜,知道便要见到大哥童城,当下朝秦广王一躬身道:“贯良多谢殿下成全”。他这一下,却是由衷而谢,也没有去想秦广王是何等用心。 秦广王微微颔,也不回礼,朝着侍立在一边的鬼卒,一挥手道:“你等下去将童诚带上来。” 那几个鬼卒闻言转身而出,不到片刻,贯良便听到一阵铁索的叮咚碰撞声传来,接着便听到有鬼卒报道:“殿下,犯人童诚带到。” 贯良顺着那声音望去,但见一人衣衫褴褛,头虬结,身上更是被枷锁套住,被那几个鬼卒牵着蹒跚而来。贯良乍见那人时,心中便是一愣,不敢肯定他便是自己的大哥童城,要知在贯良印象中,大哥童城乃是一高大威猛的北地汉子,何曾是眼前这番佝偻着身躯,蹒跚而行的摸样。 贯良心中稍一犹豫,那人已被鬼卒牵着蹒跚走近,虽然依旧是低着头,满脸血污,看不清长相,但距离越近贯良心中便越觉熟悉,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正是自己的大哥童城。 眼见大哥被折磨成此般摸样,让贯良只要一望,心中便不由一痛,要知道那日分别时,童城还是昂藏八尺男儿,而如今却被折磨成此般摸样。看着童诚身上的斑斑血迹和累累伤痕,贯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扑上前去,一把抓住童城的手臂道:“大哥,何人害你变成此等模样”,说罢,将头一转,看向秦广王的双眼便欲喷出火来,大声怒道:“我大哥可是你等害成这样”。 童诚原本是一直微闭着双眼的,听到贯良声音,这才猛然睁开双眼,急声道:“兄弟,你怎么也来了,难道他们连你也不放过”,话音未落,童城原本佝偻着的身躯,此时猛然站将起来,身上的骨头更是喀拉拉的作响,而捆在他身上的铁链也是被拉的铮铮直响,便如要裂开一般,惊得周围的一干鬼卒,纷纷持刀逼向他而去。 秦广王微微一笑,伸手一挥,但听得童城一声闷哼,脚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他这一栽倒,一直拉着他手的贯良,也被带倒在地。 贯良忍痛将童城从地上扶将起来,同时怒目望向秦广王。 看着眼前这两人相互扶持的站将起来,秦广王啪啪啪一阵拍手,称赞道:“好好好,好一个兄弟情深,极是让人感动,只是童诚你知不知道,你的兄弟现在还只是个生魂”。 童诚脸色大变,手掌一翻,反手拉住贯良的手,冲着贯良咆哮道:“兄弟,他说的可是真的,你还是生魂,你阳世还没有死”? 贯良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哥,我也不瞒你,确实是这样,只是小弟实在寻不到大哥才央人带我来地狱找你的,我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大哥,不想就这么失去”,贯良话声虽然不大,但语气坚决,而脸上更是一片坚毅之色。.tw[] 童诚闻言身躯微微一晃,委顿下去,旋即又挺直起来,脸上露出一番悲哀之色,低低一叹,道:“兄弟,你这又是何苦,你这又是何苦”。 秦广王见两人如此,一张黑脸上亦是露出一丝笑意,心中忖道:“先前对这童城不管自己如何毒打,都探听不得昆仑镜半分消息,不料现在让他们义兄弟见面,反而得见成功希望,情深误事,果然如此,不过眼下自己却是要趁热打铁,好一举拿下昆仑镜”,当下微微一笑,和声道:“童诚,如果你要你义弟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说出昆仑镜的下落,我便放了你兄弟又如何,便是你,我也可以安排你投个好胎,便是做那俗世的皇帝都成,只要你投胎做了皇帝,你童家的恩仇想怎么报都成”。 秦广王的话语在大堂中低沉盘旋,既像是与人商量,又像是自答自问,而言语中更是充满了催眠之意、诱惑之词,贯良但觉自己心脏一阵猛跳,险些便要一口替大哥童城答应下来,方待开口,心脏又是猛然一跳,一个念头油然涌入心头,那便是昆仑镜已是大哥最后仰仗,一旦交出来,秦广王想要自己兄弟如何死,自己兄弟便要如何死了。 贯良心中如此一番思忖,不由抬头看向童城,但见童城脸色一阵变幻,显是心中正在衡量秦广王所说的话,神色间更是隐隐有着几分动心。 贯良眼见童诚脸上的心动之色愈来愈浓,心中一急,大声道:“大哥,昆仑镜交不得,如果大哥你想兄弟快点死,你便将昆仑镜交给他们吧,大哥现在昆仑镜既是取死之道,也是保命。。。。。。”,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秦广王一掌拍飞在地,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原来,秦广王眼见童城便要答应自己,已是十分高兴,心中更是隐隐有着几分期待,不料眼见成功在即,却被贯良的一句交不得生生将他成功的希望扼杀,他心中哪能不怒;再看童城被贯良如此一说,脸上神色已然流露出几分坚定,心中更是怒甚;待看到贯良还要胡说八道,秦广王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手掌用力一拂,将贯良一掌拍飞在地,那贯良的后半句话生生打断。 见自己兄弟被秦广王一掌拍飞在地,口吐鲜血,童城一声暴喝,手臂猛然一张,将捆在身上的锁魂链根根拉断,同时咆哮一声,向秦广王一掌劈去。 见童城一掌袭来,秦广王不闪不避,更是将飞身救主的手下鬼卒一把喝住,硬生生受下童城这一掌。 童城的手掌印在秦广王的身上,但听得噗的一声闷响,秦广王身躯不见有半分晃动,再看童城已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一把摔在地上。 秦广王背负双手,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微微一笑道:“滋味如何”,说罢话声一转,望向贯良道:“贯良,你既然活腻了,本王便让你尝尝地狱诸刑的厉害”,说罢,朝身边鬼卒示意道:“你们准备好大刑伺候,也好让他看看自己的良心有几许重”。继而,秦广王伸手一指童城道:“至于你,让你目睹一下你兄弟的受刑也好,也让寡人知晓你们如何的兄弟情深”。他“深”字一落,大手一挥,暴喝一声道:“你们还不动手”。 秦广王一喝,便有数个鬼卒上前,将倒在地上贯良半拖着,绑在柱子上。 贯良虽然铁索加身,心中却没有半分惧意,那秦广王彷佛是要让童诚感受到贯良的痛苦,所以这铁索和先前的不一样,虽然同样的让人痛苦,但是口中却能声,只是贯良在痛哼一声后,便知道秦广王存下的心思,当下咬住嘴唇,不再声。 秦广王微微扫了贯良一眼,旋即看下童城,大声道:“童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寡人还能饶你兄弟一命”。 贯良身上虽是痛苦万分,却是强自忍住,冲童城大叫道:“大哥,你休得中计,便是刀山火海又算得了什么”,继而大骂道:“秦广王,枉你号称洞察万物,却依旧是一个贪赃枉法之辈,难道你便不怕,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么”。 秦广王闻言怒笑不已,一张黑脸也分不清红黑,怒道:“好好好,寡人便让你看看是寡人报应不爽,还是你痛苦万分;至于刀山火海,那算得了什么,寡人便让你瞧瞧被锯成两半的滋味”,说罢,他将手一挥。 跟在他身旁的那一班鬼卒察言观色,见秦广王再次挥手,早已经将刑具拿将上来,更有两个鬼卒拿着一把大锯子,站在贯良身前,朝着贯良不断比划。 贯良看着那一人多长的大锯子在自己的身边晃来晃去,心中要说全然不害怕那也不可能,但是他性格极是坚忍,便是这刑具临身,口中亦是不道半个不字。 那秦广王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就动刑罢,看是他硬朗还是我这锯子硬朗”。秦广王说这话时,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因为从来没有几个人能经受住这诸般刑具的折磨,而不说出心头的秘密的,所以在说这话时秦广王也是一改平时的语调,话声变得极为的轻柔,彷佛是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说出情话一般。 秦广王望向童城,旋即心中又是一阵烦闷,眼前这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汉子,便是在遭受了百般折磨后,也不肯说出心中的秘密。 第十七章 (3) 童诚看着那两个鬼卒,将大锯子放着贯良头顶上,又上下左右比划了一阵,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锯下。 这两个鬼卒极为高大,站在贯良身前,贯良便如一半大孩子一般,看起来分外的弱小,而拿在鬼卒手上的那把锯子,更是比贯良身高还要长,寒光闪闪、动人心魄。 此时那把锯子放在贯良的头上,便如横贯在童诚的心头一样,童诚的看着那鬼卒,两只眼睛便欲喷出火,若不是重伤在身,他早就飞身上前与那鬼卒一搏了。 那两个鬼卒,似乎是找到一个适合下锯的地方,咯吱咯吱的拉动起手中的锯子起来。 锯子入体,与贯良头骨相触,出一阵让人牙齿酸的咯吱声来,童诚听到这声音心中便是一疼。昔日他在地狱中便受过千般酷刑,这锯子锯开身体只是其中一项,但自己义弟只是一文弱书生,如何又能忍受这般痛苦,童诚激动下,但觉喉咙一甜,口中鲜血一个抑制不住,狂喷出来。 秦广王目睹童城如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手一挥,示意两个鬼卒停下拉锯,道:“童城,你说出昆仑镜所在,我便放过你兄弟若何”? 童城用尽全身力气,直起身子,朝秦广王点点头,便欲答应下来。不过他话还没有出口,便听到贯良朝自己费力喊道:“大哥,记住,你的秘密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贯良就算是再受尽千般痛苦又如何,人生大抵一死而已”。 听到贯良这话,童诚双目圆瞪,牙关紧咬,牙齿相触时更是出咯吱之声,而十指指甲亦是深深陷入了掌心。 秦广王见童城如此,知道自己又是功亏一篑,眼前这贯良屡次破坏自己的计谋,他不由心中一怒。他脸色黝黑,本来一般的愤怒,已经不能让别人观察到他脸色改变,但这次即便是那两个在远处拉锯的鬼卒,也知晓秦广王已经暴怒。(..tw) 附近的鬼卒看到秦广王如此,心中都是一震,看向贯良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怜悯之色。 秦广王微微踱动两步,走向童城,同时朝那两行刑的鬼卒怒道:“加快行刑,我倒要瞧瞧这人到底是真硬气还是假硬气”。 那两鬼卒闻言手中锯子逐渐加快度,渐渐的,锯子已经将贯良的头锯开,接着贯良的身体也被锯开了,再到后来贯良已经完全被锯成了两半,那两个鬼卒见贯良受刑完毕,又将贯良的身体拼将起来,准备再次行刑。不过这一过程中,贯良极为硬气,竟是连半声都没有哼将出来,两个鬼卒对着读书人的硬气也极为佩服,所以在将贯良的身体重新拼起来的时候,十分细心,生怕自己会拼错了一点,以免影响了贯良日后生活。 秦广王俯身望向半坐在地上的童城,微微一笑,道:“童城,你现在还来得及反悔,告诉寡人,昆仑镜在何处,寡人便饶你一命”,说罢,秦广王又是一笑,续道:“你也知道,生魂要是受刑过重,那可是影响他的本体,你可以反复受刑,你兄弟却是不能,待会要是下次油锅,你兄弟不但魂魄受损,便是阳世的身体,也要身遭大难”。 童城面色大恸,他原本便是极为刚强的汉子,若是这刑受在他自己身上,他便是连哼也不会哼上一声,可是这秦广王施刑的偏偏是自己的兄弟,这如何不叫他心如刀割,痛苦万分。 贯良强忍住身上的百般痛苦,抬眼望向童城,恰在此时,童城也正看向于他。两人目光相触,童城已然知道贯良心中所想,当下将头一点,示意自己绝不说出昆仑镜的所在。 秦广王见两人如此情形,手一挥,斥道:“既然你们不怕送命,那寡人便让你们知晓这地狱诸刑罚的厉害,也好让你知晓,身外之物可比不上你这性命重要。你们准备好油锅,也好让他好好享受一番”。 贯良闻言一口血沫啐去,不在言语半分。 大殿当中早就有鬼卒将油锅搬来,巨大的铁锅下面是熊熊的烈火,而锅里翻腾的是沸腾的热油。而贯良此时也被几个鬼卒,高举过头的平抬过来,接着便被扔进了油锅当中。身在油锅,虽然万般痛苦,贯良依旧只是不语,更没有半分求饶之意,不多久,他的身体便在油锅中慢慢变成黑炭,那侍立在一边的鬼卒见贯良已经炸完,便又将贯良给捞了起来,同时又手中准备的汤水往贯良身上一泼,贯良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来摸样。 阳间,开封府,贯良宅中。 正守在一边的王惜君,忽然看到贯良的身体一阵阵的颤抖,彷佛在忍受千般的痛苦,王惜君心中一苦,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已然生,地狱中人正在对贯良用刑,所以贯良在阳间的**才会如此感应。王惜君知道自己再多的担心也没有用,除非能弄到一颗九转还魂丹,直接把贯良的魂魄从阴间硬生生的拉回来,才能救得贯良一命。只是这九转还魂丹本来就是极为稀罕之物,便是王惜君自己这许多年也才弄到一颗而已,想到这,王惜君又是一阵长叹,忖道:“莫非这是天意,要如此待我贯郎,要不然有得这东西,早就将他救将回来了”。她从地狱回来后,便不止一次想要闯入地狱救人,只是那陆判官早有安排,几番闯将下去,便是连孟婆那一关也过不了,而且每闯上一次,奈何桥边上的戒备便会森严几分,如此几次后,王惜君也只能作罢,只是日夜守候在贯良身体边上,不复有重新下地狱的念头。 王惜君轻轻的将贯良额头上的汗珠拭去,口中亦是微微呼唤着贯良名字。 小荷见王惜君如此,微微一叹道:“小姐,你还是歇歇吧,你已经有几日几夜没有睡觉了,再说你这么照顾贯公子,公子他也不会感应到,而且公子的魂魄是自己愿意下去的,你再招魂,也招不回来”。 小荷没说话尚好,一说话,王惜君便是一阵生气,原本俯着正仔细给贯良擦汗的身子,也猛然一抬,看上小荷的眼睛,更是向那两把匕一般,带着一股杀气,看向小荷。 一边的小荷被自家小姐的眼睛一瞪,早就吓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当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将头扭向别处,哪里还敢答话。 地狱中,阎罗殿内,鬼卒一片忙碌。 贯良的酷刑并没有完结,刀锯、油锅更只是诸般酷刑中的小菜,只是贯良心如钢铁,不管何种酷刑一次次加诸于他的身上,贯良只是不开口,而童城眼见贯良如此,更是将牙关要紧,半句话也不向秦广王透露。 眼见童城、贯良如此,秦广王亦是一阵无奈,正要让手下鬼卒再次用重刑时,忽然从大堂外急匆匆走进一鬼卒,朝他一鞠躬道:“殿下,陆判官有事找您商量”。秦广王心中一突,此时陆判官来报,便一定有大事生,当下将手一挥,示意鬼卒停止施刑,同时道:“你们将两人压入大牢,关在一起,寡人下次再去审讯”。 那一班鬼卒闻言又是一阵忙碌,将童城和贯良用锁魂链捆好,牵将下去。 那干鬼卒将童城和贯良一带走,陆判官便走将进来,朝秦广王一拱手道:“殿下,下官失职,让那王惜君从地狱中逃脱而去”。 秦广王原本是背向于他,此时闻言转身回头,面上神色更是不知喜怒,淡声道:“这却是为何”? 他话语虽是平淡,但话语中却是充满了一种无边的压力,陆判官用衣袖轻轻的一拭额头上的汗珠,惶恐道:“殿下,下官也不知那王惜君身上有什么宝物,便在下官要取她小命时,她突然逃脱出去”。 秦广王微微一笑,轻声道:“不是你念及故人之情,有意放她一马”。 陆判官闻言浑身一颤,一把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殿下,下官绝不敢如此,下官绝不敢如此,下官怎么敢坏掉殿下大事”,陆判官此时心中是真正惶恐不已,在这地狱之中,秦广王便是一界之主,自己作何事,只要他愿意知道,便尽在他掌握之中。 秦广王微微一抬手,道:“起来罢,寡人知道你忠心,对于此时也不欲深究,只是那王惜君逃走了,寡人有些为难了”。 陆判官又用衣袖一擦额头上的汗,站将起来,道:“殿下,这阵子王惜君一直在闯奈何桥,下官会过几次,只因为那只是地狱外围,抓将不住,所以才来通告殿下”。 秦广王微一沉吟,道:“无妨,寡人知晓了,你且下去罢,寡人自己单独呆会”。 陆判官闻言躬身退下。 地狱大牢中。 贯良和童诚躺在大牢的地上,这地狱的大牢比起人间来更是不堪,紧紧只能睡在铺着一层草的地上,而那取暖之物更是没有。童诚已经死过一次了倒也不怕,只是可怜贯良还是一个生魂,诸般痛苦更是成倍的加诸身上。 不过方才的酷刑都能忍受了,这般状况自是不在话下,当下两人便互诉起分别之后的事情来,童诚更是将自己的分别后的种种遭遇告诉了贯良,贯良这才明白大哥童城为何在这地狱之中。 原来。。。。。。。 第十八张(1) 原来那日,童诚告别贯良,跨上马,一路朝着东京开封府的方向而去。[..tw超多好看小说] 一路上,在童城心中便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赶到自己的家中,查清真相”。 天气炎热,一人一马,不顾炎炎夏日带来的高温,在官道上玩命的奔驰,便是连歇上一歇也顾不上。 期间,童诚只有在胯下的马,累的口吐白沫时,这才下马,给马喝水吃食休息,而他也会趁着给马喂食的机会,补充一下体力,小小的休息一下。等到马一恢复体力,接下来,一人一马便又是几十里的疾奔。 一连数日,童诚几乎都是在马上渡过的,好在他自幼习武,身体强壮,这才扛了下来,但饶是如此,这没日没夜的赶路,也硬生生的将他给累瘦了。 经过了几日几夜的舍命赶路,终于让童诚在最短的时间,看到了那高大的开封府城墙。便在童城看到开封府城墙的那一刻,童诚胯下的马也已力竭,悲鸣一声,前腿一软,轰然一下,跪倒在地。在马儿倒下的那一刻,童诚几乎不敢用眼睛,看着自己的马儿,每次只要一看,他便感觉马儿的双眼,满含着泪水注视着自己,而那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对于这个世界的眷恋。童诚闭上眼睛,狠下心来扭转头去,再也不顾地上坐骑的悲鸣,转身大踏步朝着城内走去。 一路往前,不管街道上有多么热闹,童城都视若无睹,但向自家而去。待得到了自家门前,望着面前熟悉的建筑,童城心中却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似是怕自己一推开大门,便现里面已是物是人非。虽然一路上没日没夜只顾着赶路,一心想要看到赵小蝶,但真正到了自家门前,童城却迟疑了。 望着面前的大门,童城但感眼前房门依旧,房屋依旧,只是不知里面的人是否依旧,童城心中一片踌躇,几番举起手,又几番颓然放下。 如此几番作罢,童城终于在心中拿定主意,望着自家朱红色的大门,深吸一口气,便待一把推开大门,大踏步闯将进去。便在他手方要触及大门之际,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同时从门内探出一张陌生的面容,上下打量童城一番,旋即一脸怒色,怒声道:“勿那大汉,你是谁,在童家门前作甚,还不快走”。他说罢,头往里一缩,便要将门关上。 童城看到那人如此,心中一怒,大手猛然在门上一撑,一股大力骤然爆出来,但听的嘭的一声大响,那门应声而开,而那人原本双手扶在门上,此时被大门一撞,飞将出去,跌倒在地上。 眼见童城如庙宇中那怒目金刚一般,一把踏将进门,摔倒在地上的那人,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从地上一把爬起,扭头便向内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来人啦,有一个黑大汉,闯庄来了”。 那人一呼喊,不到片刻,童城便看到十数人从童家各处,手持木棒等东西,向自己奔来。 童诚看着面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们面带凶色,手持木棒,围将上来,心中恍如隔世一般,心中更是不断自问道:“为何我看不到一个熟人,为何我看不到一个熟人”,如此一想,童城心中不由生出一番恐慌,高声喊道:“童伟何在?童虎何在”?童城声音原本极大,如此一呼喊,登时整个童家都回荡着他的呼声。 听得他如此一般呼喊,那群手持木棒的童家人,互相一对眼色,而此时一看似为之人,也分开众人,从人群中走出,朝童城一拜,恭声道:“童老爷恕罪,童老爷恕罪,小人有眼无珠,竟然不识自家老爷”,说罢手一挥,朝围在身边的其他人大声喊道:“你们还不跪下,面前这就是童老爷,还不拜见自家老爷”。.tw[] 听得他如此一喊,原本围在童城身边的那群人,将手中木棒等物一扔,齐刷刷跪将下来,朝童城大声:“小人有眼无珠,还请老爷恕罪”。 那为一人待众人喊毕,跪在地上朝童城一拱手道:“老爷,夫人正在等你呢,这些天,夫人可是天天都在念叨着您,盼望着您早日回来”。 童诚看着他的脸,心生出一种莫名厌恶,怒声道:“你是谁,为何在这,其他人我为何全然不识”? 那人微微一笑,从地上站将起来,朝童诚微微一躬身,道:“回老爷,小的是夫人新招进来的,小的名叫赵安,老爷呼小人赵安就可以了”。 童诚扫视他一眼,一步踏将上去,怒道:“赵安?在我童家做事,你竟然名唤赵安”,他身材原本极为高大,而那赵安却是长得极为矮小,此时他一脚踏上前去,两人相对,看上去便像怒目金刚横眉冷对小鬼一般。 赵安见童城逼上前来,脚下往后微微一退,一躬身,朝童城道:“回老爷,为何这样,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从人市被夫人招来的,夫人叫小人姓赵,小人就得姓赵”,赵安虽是言语平淡,但话语中却是充满了坚定之色。 只是那赵安越是如此,童城心中便越觉看他不顺眼,脸色一沉,看着赵安冷笑一声道:“看来我不在数月,这童家倒变天了”,他话音一落,心中更觉愤怒,环视四周众人一眼,身上衣衫亦也无风自张,鼓将起来。 赵安偷偷望了童城一眼,面上露出一阵惶惑,猛然一下跪倒在地,急声道:“老爷,是不是小的惹您生气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说罢,他生出双手,朝向自己脸颊,连连掌嘴不已。 那赵安越是如此恭顺,童诚心中便越觉愤怒,看向他的眼神更像是要喷出火来,踏上一步,大手猛然一伸,便欲将面前这赵安,一把抓将起来,举在自己面前,问个明明白白。 看着童城的大手向自己逼来,赵安目中露出一道凶光,原本跪在地上的双腿,此时也悄然前后屈蹲起来,双手更是微微张开,做出前扑之势,只要童城大手在逼近半点,他便会暴起伤人。 童城对于眼前赵安的变化,自是了若指掌,他武功极高,以前与敌人对战时,便能推断出敌人后招,此时对于赵安的这点小心眼,自是能一下看穿。当下心中微微一哂,大手虽是依旧直直抓向赵安,但后招却是隐藏在这一抓里面,只要赵安敢袭击于他,他便能一举将他击杀。他此时心如钢铁,自家现在种种,都让他心中存疑,便是眼前这赵安,身怀武功,而心机又深,看来就甚是不简单,至于自家有没有其他变化,这赵安若是被他杀了,会引起何等状况,他一时也顾不得理会了。 眼看两人便要掌拳相接、生死搏杀,便在此时,童城忽的听到一声甜腻之极、轻柔之极的声音,朝自己道:“原来是童老爷来了,童老爷现在火气真不小啊,一来便朝下人火”。 这声音虽然是隔了数月没听过,但童诚仍然是觉得那么动听,那么让自己难忘,虽然那话里带刺,语声中更是充满了讽刺之能,却是让童城在心中依旧涌出几分欣喜。 童诚收回抓向赵安的手,循声望去,但看到院子里紫藤花下,赵小蝶正俏生生立在那。其时夏日,紫藤花灿然开放,看上去便如紫色的朝霞一般。赵小蝶立在花下,望着自己,看上去虽然小腹微凸、身怀六甲,但依然是没有损却她一分美丽,看上去反而比那朝霞般的紫藤花还要美丽几分。 童诚望着赵小蝶,内心一阵激动,但要像往常回家一般,迎上几步,一把拥住她。只是他脚才踏上一步,猛然想起自己一路来的诸多变故,以及回家后的种种异常,便又硬生生的停住自己的脚步,硬下心肠,冷冷道:“赵小蝶,我问你,童家其他人呢,为何我没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在”。 赵小蝶微微一笑,抬起手,将一枝垂在耳鬓的紫藤花拉住,轻声道:“夫君,怎么啦,你生气了,你离开后,他们都不听我的,我嫌他们累赘,就让他们回家休息去了,只是夫君那时远在他乡,所以贱妾就自己做主了,怎么夫君现在不同意了么”。 她一手牵着紫藤花,一手轻抚自己的小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上去便像那出尘脱俗的仙子一般,让童城心中又是微微一痛。 童诚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低下嗓音,道:“小蝶,这也罢了,为何我看不到我童家其他房的人,他们都在哪”? 赵小蝶牵着紫藤花的手,猛然用力一拉,将那花枝扯断,轻声道:“夫君,如果小蝶说,夫君的家人都自己有脚,自行走了,夫君相信小蝶吗”?她说此话时,脸带微笑,便像说自家的小猫、小狗自己走丢了一般。 童城听得赵小蝶这番言语,胸口如被大石击中,猛然一痛,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一捏自己的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现在确实有点出离愤怒了,而他的遭遇,也由不得他不愤怒,这要是换上任何人遇到他这番状况,心情也一定与他一样。 童城努力摇摇头,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生气,对于赵小蝶,他这个无比疼爱的女人,他不想对她勃然大怒。只是望着面前这绝色女子,他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心中只要一想到,他才离家数月,自己的好妻子就让自己的家,变成了他姓,他心中便无比愤怒,无比心伤。 第十八章 (2) 似乎看到了童诚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赵小蝶快步走将过来,浑然忘记了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再也不复当初那种弱柳扶风、袅袅娜娜而行的样子。[..tw超多好看小说] 赵小蝶走到童诚身边,伸出右手,在童城衣服一阵轻轻拍打下,待童城身上尘土去尽,她这才双目满怀柔情,一定不定的注视着童城,用一种轻柔之极的声音道:“夫君,一路辛苦了,你看你,一身的尘土,自己也不拍一下”,说罢,赵小蝶生出双手,在童城面上,轻轻一抚,柔声道:“哥哥,你清减了”。 童城脸上感觉到妻子温暖的触摸,耳中听闻到她关切的声音,一时间,他但觉万般柔情从心底升起,方才还心如钢铁的那颗心,不知不觉中已经化为了绕指柔。童城望着面前的女子,双目中亦是充满万般柔情,待要像往常一样,将她搂住,好好的怜爱一番,忽然忆起自己一路遭遇的种种变故,当下将心肠重新一硬,猛的退后一步,道:“我们进入说话吧”。 赵小蝶目视着童城,微微一笑,柔声道:“哥哥既然要入内,奴家自然是陪着哥哥进去了”。 童诚心中又是一软,方才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满腔怒火,登时又自悄然被她化解。望着面前的女子,童城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要是再面对着她,一定又忍不住心生怜惜,当下大踏步向前走去。 两人一路向前,一路上,童城只是埋头走路,他此时不愿与赵小蝶说话,怕自己一开口,便又要原谅于她。只是方走了片刻,他便听到赵小蝶哽咽一声,悲戚道:“哥哥,你是讨厌奴家吗?难道你不知道奴家身有身孕,不能像你那般,快步行走吗”。听得赵小蝶如此一说,童城心中又是一疼,停下脚步,强行将心中想要扭头去看她的念头忍住,道:“小蝶,我问你,童家种种是不是你主使的”。.tw[] 赵小蝶停下脚步,微微一阵沉默,旋即轻声道:“是的,是我主使的”。 童城在说此话时,心中便一直期待着妻子说出一句不是,内心中更是忖道:“只要小蝶说出一句不是,那我便原谅于她,不再深究”。只是赵小蝶一句“是的”将他心中的期待全然击碎,童城但觉胸口猛然一疼,两只手的手指亦是深深陷入手掌内,他强自忍住心中的激动,轻声道:“祖母她老人家一向身体安康,在你来后,便突然去世,小蝶,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赵小蝶又是一番沉默,良久才点点头,轻声道:“是的”。 童诚猛然转过身来,望着赵小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道:“小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祖母本来年纪就大了,你为何不让她安度完晚年”。 赵小蝶脸上露出一种微微的痛惜,望着童城的目光亦是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怜惜,用一种平平的声调道:“祖母她老人家是很好,也很喜欢我,可是,哥哥,注定要走的,便一定要走,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童诚但觉胸口如遭大锤猛击,剧痛下,险些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赵小蝶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男子,心中亦是一疼,将头一低,轻声道:“哥哥,你放心,祖母她老人家走得很安详,我没有让她有一丝痛苦”。 童诚闻言“啊”的一声,仰天一阵大叫。 赵小蝶心中又是一疼,眼前这男人,便像是一只受伤的狼,伏在地上哀嚎,而让他变成这样的还偏偏就是自己。 良久,童城才嘶哑着嗓音,红着眼睛,直视着赵小蝶道:“小蝶,最后问你一句,我父母他们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赵小蝶微微一阵沉默,望向童城的目光亦是充满了怜悯与疼爱,一时间与童城如何相识,如何相爱的点点滴滴尽皆涌入心头,良久她才点点头,低语道:“哥哥,你猜的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tw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心中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童城依旧是如同晴空一个霹雳,双腿一软,八尺身躯亦是禁不住跪倒在地,口中只是反复道:“原来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此时他但感自己的心,便像被无数把刀子狠狠的割过,在割开后,又用盐一把把的撒上。 童城跪倒在地上,忽然生出双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扇去,同时口中不停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结识于她,童家岂会这样”。 赵小蝶看着童城一巴掌一巴掌的打着自己,心中猛然一疼,捂住耳光,大声叫道:“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 童城怔怔的看着她,将双手停下,此时他心中已是心若死灰,望向赵小蝶的目光亦是冰冷无比。 赵小蝶心中一阵哀伤,她知道,眼前这男人从今后便与她形同陌路了,而此时,眼前这男人虽然停止了先前的动作,但不经意间,他的十指又深深的插进身边的泥土里。赵小蝶知道,童家的地都是反复夯实的,坚硬无比,若不是眼前这男人心中悲伤,也不会这样插入土中。看着眼前这男人,不到片刻,十根手指都已在流血,赵小蝶心中又是一疼,同时亦是涌现出一种悲哀,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很可怜,而自己跟面前的这个男人比却更是可怜,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便是一颗棋子,虽然面对着心中的挚爱,却要加害于他,便是为他怀上的孩子,那也只是一个筹码。 童诚猛然扯起自己插在地里的手指,任凭着鲜血顺着他的指头,一滴滴流下,红着眼睛,从地上缓缓站起,朝着赵小蝶低声咆哮道:“赵小蝶,我问你,你为何要这样”。 赵小蝶一阵沉默,转过身子,不忍再看面前的这个男人。 童诚心中更是愤怒,大声咆哮一声,吼道:“你说啊,你说啊,你到底为何如此”。 他声音痛苦低沉,让赵小蝶心中又是一阵大恸,微微一叹道:“哥哥,这就是命,只怪你生在童家,只怪你童家富可敌国,只怪你们童家身怀异宝,只怪我生来姓赵”,她说罢,又是微微一叹,自语道:“若我不是姓赵,该有多好”。 童诚捏紧拳头,朝天又是一阵大叫,叫罢,才重新看向赵小蝶,吼道:“难道这就是你们的理由,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难道我们童家的钱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又干你等何事”。 赵小蝶回转身子,望向童城的眼中充满了怜悯,微微一叹,道:“你们童家自是大家,富贵了上百年,也该如此了,便是朝廷也不希望有一个童家在。哥哥,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家的秘密吗,哥哥你为什么要活着回到童家呢,你要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就这样死去,你也不会向现在这般痛苦了。哥哥,我说实话,真的不想亲手对付你”,她话声低柔,像是与童城说话,又像是自行低语。 童城的心原本便是冰凉,此时赵小蝶的一席话,便像是在冰冷的水里,又加了一大块冰块,让他原本冰冷的心更加冰冷。看着面前的这女人,童城心中涌出一阵狂怒,但欲想将眼前这女人一掌击杀,好一泄心中之愤。 心随念转,他体内真气也随着这个念头疯狂运转开来,而穿在他身上的青衫,也随着真气的运转,无风自动起来。 赵小蝶望着一步步逼近过来的童城,微微一摇头,迎上前去,轻声道:“哥哥,我腹中便是你童家的唯一骨血,你如果要杀我,那便杀罢”,说罢她微闭双眼,将头微微仰起。 童诚闻言心中一阵狂乱,大叫一声,扭头便向外跑去。他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心中但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里,不再看到面前的一切。 童家大院内,本来便到处都是各种走廊、房屋,各处居所间更是院墙相隔,童城心中不想在这再停留半分,只是一路向前直奔,不到数步,他便被一道院墙拦住去路,他武功高强,也不想绕路,当下脚下用力,在地上一点,一个飞身,便越过高墙,向外奔去。 童诚飞身出去,身子还犹在半空,便听到一阵机括拉动的声音,刹那间,从四周黑暗处,无数的箭支射向自己。童诚心中虽是狂乱,遭遇这种突袭,身体却是自然而然做出反应,匆忙间虽是不及拔刀,但长袖却是不慢,猛的一挥一拂,在身周一阵乱舞,但听的一阵“叮叮”之声大响,射向他的箭支尽皆被他衣袖扫落下来。 暗中之人一声轻咦,惊叫一声道:“铁云袖”。 童诚飞出的身形,原本已被那箭雨压将下来,此时听到那人一声轻咦,体内真气运转,身子在空中猛的一拔,又重新跃起,同时锵的一声,将腰间长刀拔将出来,一刀向那人劈去。 长刀未及,刀身蕴含的真气已经向那人逼去。 暗中那人就地一个翻滚,将童城刀锋险险避过,手一抬,隐藏在他衣袖中的袖箭已然嗤的一声,射向童城面门,同时大喝一声道:“继续放箭”,他声音一落,四周又是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不过这一次箭雨却是与先前那阵不一样,又急又密,向童城全身罩来。 童城长刀未及收回,那人袖箭已是奔向他面门而来,两人相距本近,这一箭射的角度又甚是刁钻,危急关头,童城心中反而清醒过来,知道隐藏在外的这群人是要取他性命,当下口一张,一把将那袖箭叼住。同时手中长刀一转,在身周一阵挥舞,将全身护住,其时,他刀身真气灌注,一阵银光从刀身上蔓延开来,看上去便像一团飞舞的银色光球。 第十八章 (3) 方圆几丈间刀气纵横,隐藏在四周之人,被刀气所激,面上俱是一寒,但感一股杀气迎面扑来,虽是离童城尚远,依旧感到一阵心惊,心中对于童城的武功更是害怕不已。再看方才射向童城的箭雨,此时便像那大雪落入沸汤,但听的一阵金铁相撞出的叮咚声响起,那箭雨已然被童城长刀悄然化解,一支支劈落在地。 童城一招破敌箭雨,紧接着又是一刀向那人劈去,刀锋未及,刀气已然向那人迎面扑去。 那人目睹童城将己方箭雨一刀破解,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远远不是童城对手,眼见童城一刀向自己劈来,那人心中一震,又是一个懒驴打滚,险险从童城刀下避过。他却不知,童城出刀是虚,方才被他咬在口中的袖箭却是实,此时原本含在童城口中的袖箭,被童城一甩而出,急如闪电般奔向那人。 此时那人前力已尽,新力未生,眼见自己先前射出的袖箭,朝自己咽喉直奔而来,心中一阵恐慌,闭上双眼,朝天大叫道:“大哥,救我”。 那人喊声方落,童城耳中便听到破空之声响起,同时亦感到背后两道劲风朝自己袭来,他心中一惊,猛一转身,手中长刀回转,一招“半山月”劈出,将袭向自己的两只长箭劈落在地。只是这射箭之人所用的手法便如他一般,声东击西,射他是虚,救人却是实,一招三箭,两箭是他,最后一箭却是将童城射出的袖箭射落。 刀箭相击,童城但觉手里一震,一股大力从刀身传来,心中不由一阵暗赞,这射箭之人武功确实高强。 那射箭之人一招既罢,弯弓搭箭,又是三箭连珠射来。 童城大呼一声:“好箭法”,却不回刀斩落来箭,而是身子一屈,脚下用力,一个翻滚,向先前滚倒在地的那人,一刀劈去。童城这一招叫做“惊鸿斩”,顾名思义,便是天上的惊鸿也能斩下,在他所习刀法中最是迅疾,而此时他与那人相距甚近,一个翻身下,那人已然暴露在他刀下。 眼看童城这一刀又快又急的劈到,那人跟射箭之人俱是一愣,其时射箭之人与童城尚相隔甚远,手还未去箭囊取箭,而这方才被他救下的那人,更以为自己得救,正坐倒在地,暗自庆幸,哪里知道童城这一招又是奔他而去。 眼见童城一招“惊鸿斩”劈到,那人又是大叫一声:“大哥救命”,竟是吓得面色如土,肝胆俱裂,躺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童城眼见那人如此不堪,微微一笑,手中刀锋偏转,刀尖在那人喉间微微划过,但见那人喉间红线一显,一缕血花冒出,一声未及吭出,竟是被童城一招毙命。 那射箭之人见童城将自己兄弟一刀杀死,双目如赤,大叫一声道:“逆贼,看箭,我李宗元若不让你为我兄弟偿命,将你碎尸万段,便不姓李!”,话语中,他手中铁弓一张,搭箭在弦。但见他弓张如满月,箭快似流星,铮铮铮连响,竟是五箭连珠,向童城射将过来。 童城眼见那李宗元箭到,心中微微一紧,长刀在身前一横,一招:“如封似闭”使出,但听的叮咚之声大响,却是刀箭相撞所为,童城一招“如封似闭”,已然将那人五箭连珠挡下,只是那李宗元箭中蕴力巨大,饶是童城天生神力,挡下这五箭手腕亦是一阵酸软,手臂更是微微有些麻。 眼见童城武功如此了得,那李宗元心中亦是一沉,又是一声大喝道:“放箭,给我放箭,射杀此獠!”,他口中大喝,手下却是不慢,弯弓搭箭,又是几箭向童城射去,同时应声而出的,还有埋伏在四周的人,射出的漫天箭雨。(..tw无弹窗广告) 童城长舒一口气,知道这李宗元对自己存下的是必杀之心,当下体内真气运转,灌注于长刀内,一招:“秋叶长空”使出,将自己全身护住,同时脚下用力,向那李宗元飞奔而去。他心中明白,埋伏在暗中的弓手并不可惧,真正能威胁到他的,就这李宗元一人,只有杀了这李宗元,他才能一解身边危机。 眼见童城长刀飞舞,向己而来,李宗元微微一哂,心中毫不在意,他对自己箭法、武功一向极为自傲,对于埋伏在一旁的弓手,他心中原本就不存有能帮自己多大忙的念头,对他来说,埋伏在四周的弓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在射杀童城的时候,能够箭骚扰童城。当下李宗元弯弓搭箭,但听得弓弦一响,“铮”的一声,一箭已如闪电般向童城射去,他一箭堪堪射出,左手疾探,又是一箭搭在弦上,原来他这一手法却是与前面不同,前面的“三箭连珠”、“五箭连珠”乃是同时射出几只箭,而这一次他用的却是“十八星”射箭技法,每次虽只射出一箭,但在几息间,却能连续射出十八箭,而且每一箭俱是全力而出,端的是急如闪电,让人避无可避。 童城见李宗元一箭射来,心弦绷紧,长刀疾出,将李宗元来箭劈落在地,哪知一箭落地,李宗元又是一箭向他心窝袭来,危急中,童城身躯一晃,急退一步,长刀真气灌注,一刀将来箭又劈落在地,如此这般,李宗元一箭射来,童城便退后一步,长刀劈出,将来箭劈落,两人一来一往,童城一连劈落了李宗元十八箭,那边李宗元这才罢休。 童城在刚开始劈落第一箭时,尚不觉累,待到劈落李宗元的第十八支箭时,童城才觉自己右手已然生生作疼,隐约间更是有点抬不起来的感觉。要知他在劈落李宗元的这十八箭时,还有对付四周不时射出来的冷箭,如此一来,他便要分心分力,用铁云袖对付冷箭,这如何不叫他费心费力无比。所幸的是,那李宗元射将这十八只箭,短时间似是无力再张弓射箭,要不然童城还真不知如何应付他再这样射上一轮。 眼见李宗元在那喘息不已,童诚心中微微一喜,知道一举击杀此人,便在自己一招之中,当下双脚聚力,在地上用力一点,一个燕子冲天,身子拔地而起,向李宗元扑去。 童城原本便想一招将李宗元毙命刀下,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身子方拔起在空中,对方又是一阵箭雨过来,而这箭雨还与往常不同,竟是有着几只出尖锐破空之声,显是埋伏在暗处之人,此时又有高手增援。 童城心中一惊,知道现在情形越来越不利于自己,只是眼前这些人俱都是谋害他童家之人,这又如何教他能舍此而去,逃向他处。 眼见那箭雨袭来,童诚人在空中,一时避无可避,当下右手长刀一舞,左手亦是不闲,铁云袖亦是使将出来,拼死将射向他的箭支击落,不过如此一来,方才他才拔起的身体,亦是不由自主的掉将下来。 就在童诚身体将落未落之际,又一箭破空而至,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他下腹射来,那箭未近身,呼啸声已经入耳,童诚心中一紧,半空中,腰下使力,身子猛然一扭,同时左手长袖疾出,向那箭身卷去。 童诚的这几下兔起鹘落、快似流星,左手长袖挥出,竟是硬生生的将那来箭卷住。只是这长袖仅是挡了一下那箭的来势,那箭便挣脱他长袖,依旧是向他下腹奔来。危急关头,童城一身暴喝,左手暴长,一伸一抓,将那长箭抓住。 长箭入手,童诚但觉掌心一阵灼热,同时一股大力从箭上传来,让童城手掌一疼,险些让那长箭脱手而出,饶是如此,也让童城落地后,后退数步,才将那箭身力道化解。 望着掌中的长箭,童城心中微微一阵后怕,这箭上蕴含巨力,虽是被自己一手抓住,却依旧让自己手掌受伤,再看那射箭的李宗元,此时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童城心中一怒,大喝一声道:“宵小之辈,就会暗箭伤人,难道以为我童城不会杀人么”。当下手掌用力,原本被他抓在手中的长箭应声而出,向一处飞去。 长箭飞出,隐藏在四周的众人,但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却是有人被童城掷出的箭支射死,众人眼见童城如此了得,心中都是一凛,躲在暗处,一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敢喘上一口大气。 那李宗元见状,冷哼一声道:“童家逆,果然了得,童大公子,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罢,那样我还能饶你全尸”,说罢手一挥,从他身后走来一群人,披甲执刀向童城围拢而来,而李宗元此时亦是一步步向童城逼去。 见李宗元向自己一步步逼近,童城心中一震,先前这李宗元躲在远处向他射箭,还不清楚这人大体长相、穿戴若何,现在童城却是看得清楚了,这人浓眉大眼的长得甚是气派,和他被杀死那个兄弟,眉目间甚是相似,只是在打扮上,这李宗元却是通体都着鱼鳞甲,除了先前的长弓已然挂在背后外,腰间更是悬有一口将官所用的腰刀,贯良心中一疼,知道面前这李宗元分明便是朝廷将官打扮,当下仰天一阵长啸,大声道:“谋夺我童家产业,杀害我童家族群,原来还有你们这些朝廷中人参与,李宗元,今日我童城若不取你性命,便愧为童氏族孙!”,说罢,他抢先一步,一刀向那李宗元劈去。 第十八章 (4) 眼见童城一刀向自己劈来,李宗元心中微微一震,后退一步,同时一刀封在自己面前,将自己上下盘全然护住,对于童城,他不能不谨慎若斯,要知他虽在军中,却也知道这童家长子的勇猛,而面前这身高八尺的汉子,天生神力,武功亦是深不可测,更让他心中忌惮,先前远离于他,只是射箭偷袭,倒也不惧他半分,只是眼下箭支用尽,却只能带领手下士兵,围将上来,与童城短兵相接。 眼见李宗元如此,童城仰天又是一阵长啸,抢进几步,手中长刀急如闪电般,向李宗元全身罩去。 李宗元见童城步步紧逼,心中亦是涌出一片豪气,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腰刀一展,迎向童城。 两人兵器相接,但听砰砰之声大响,刹那间,两人竟是交换了数十招,而原本围将上来的士兵,被两人刀气相逼,亦是齐齐退后数步。 童城数招无功,心中微微一急,脚下用力,高高跃起,双手持刀,用尽全力向李宗元劈去。他这一招直去直来,招式更是寻常武林人士常用的“力劈华山”,打的便是凭力取胜之意。 刀锋未及,四周丈许内已是劲风扑面,李宗元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更是知道童城此举用意,只是童城这一招力劈华山,迅疾无比,要想闪避却也不能,当下腰刀一横,一刀拦在自己身前。 两人刀剑相交,但听得“嘭”的一声大响,李宗元但觉从腰刀上传来一股大力,全身一震,脚下一滑,竟是被童城一刀劈的向后直飞而去。 童城一刀得势,长啸一声,飞身又是一刀劈去。 眼见童城又一刀劈来,李宗元只能再次将腰刀一横,拦在自己身前。 两刀相接,又是出“嘭”的一声巨响,李宗元但觉双手一麻,脚下一软,全身被童城刀下的巨力一冲,竟是瘫倒在地。(..tw好看的小说) 童城不待李宗元爬起,举起长刀,又是一刀劈去。 此时李宗元尚未从地上爬起,眼见童城又是一刀劈来,不禁心中一凉,心知自己避无可避,当下将双目一闭,也不管这童城刀锋加身,自己便要身异处了。 眼看李宗元便要丧命在童城刀下,便在此时,原本被两人打斗逼退的士兵,见李宗元危在旦夕,竟是不顾生死,齐声呐喊一声,举刀朝童城直扑过来。 童城眼见那群士兵不自量力,向自己拦将过来,仰天一啸,手中原本直劈下去的长刀一转,向那群士兵横扫而去。他身材本来高大,此时长刀猛然一扫,便如天神一般,竟是一刀将正面迎来的两人齐身斩断。 眼见童城长刀滴血,一脸狰狞,便如那修罗一般,望向众人,原本一心救主的士兵们,心中齐齐生出一种惧意,呼喝一声,转身便往外跑去。 只是童城现在杀得兴起,见这群士兵要跑,心中哪里肯定答应,一个飞身上前,双腿疾出,一招“狮子搏兔”,将身前的一士兵一脚踢飞,尔后招式一换,化成了“雄鹰展翅”,斜斜飞出,同时脚踢肘打,将另外两人同时击倒在地。这三人被童诚几记重手打中,俱是口喷鲜血飞身倒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得动,眼看就活不成了。 原本一心等死的李宗元,迟迟不见刀锋及身,睁眼看去,才现手下士兵,为了救自己,竟然惨遭童城屠戮,他心中一痛,大叫一声,从地上一个骨碌爬起,抢步上前,一刀劈出,他这一下使得迅如疾风,又是拼命之招,童诚才打退一众士兵,他的一刀已经朝童诚劈来。 人来绝域原拼命,李宗元此时但想将童城碎尸万段,替自己兄弟和手下报仇,一招使出,里面已是夹杂冲天恨意。 刀未近,劲已到,童诚便感到自己的面门一紧,不过形式虽然危急,童诚却没有心慌,上身往后一仰,双脚微微用力,顿时滑向后方,险险将李宗元一刀避过。 李宗元一招抢得先机,暴喝一声:“拿命来”,又是一刀劈出,向童城腹部横扫而去。李宗元这一招真气灌于刀身,招式一出,空气中隐隐已是出云雷之音,同时一股刀气向四周逼去。 童城口中一声轻喝,并不急于与李宗元刀剑相向,而是往后一跃,腾身而起,一脚飞出,将一名士兵踢向李宗元,同时手起刀落,将身边的另外一名士兵一刀杀死。 眼见被童城踢飞士兵的向自己刀锋袭来,李宗元心中猛然一震,只是刀势不急收转,竟是一刀将那士兵杀死,目睹自己的两名士兵,顷刻间丧命在童城刀下,李宗元双目一赤,一声咆哮,双手握住腰刀,不顾半点章法,向童城冲去。 见李宗元如此自乱阵脚,童城微微一笑,将手中长刀往地上一插,身形一矮一转,避过李宗元刀锋,脚下用力,后背硬生生的撞入身后一士兵怀里,将那士兵撞得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此时李宗元全力用尽,手中腰刀刀锋,尚距童城的面门寸许,若是稍稍前进一寸,童城便会惨死在他刀下。 李宗元心中微微一叹,知道错失了良机,手中长刀猛然一收,脚下一错,滑向别处,他此时心中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知道童城武功高过于他,要想取胜,便只能抓住机会。不过方才童城托大,放下手中长刀,却是自己一大机会,当下手中腰刀一晃抢进一步,向童城面门一刀劈去。 眼见李宗元一刀劈来,童城不退不让,便在李宗元的腰刀,方要触及童城面门时,童城右掌探出,夹在李宗元刀面上,左掌急挥,一掌打在李宗元刀面上。这一下乃是童城全力使出,又是打在李宗元无锋的刀面上,童城的力量毫无半分阻碍的通过刀面传向李宗元。 李宗元但觉一股强横无比的劲道,从手中的刀柄传来,涌向全身。他当即撒手丢刀,却也来不及了,当下闷哼一声,急退几步,喉咙一甜,一股鲜血已然涌将上来,喷将出去。 童城猱身向前,右手探出,抓向李宗元咽喉,便待将李宗元一举击杀,以绝后患。不料手指堪堪捏住李宗元咽喉,便觉后背一阵劲风袭来,童城心中一震,知道袭击自己之人,武功绝不低于自己,当下童城猛然收回右手,变爪为掌,口中一声清叱,回身便是一掌击去。 童城回身一掌击出,便现那人忽然掌风一收,竟是将身子径直迎向自己掌下,这人为何如此,不由让童城心中微微一愣。只是心中虽然疑惑,童城依然一掌劈向那人,便在童城的右掌堪堪要击中那人之际,童城这才现那人一身白衣,小腹微凸,赫然便是赵小蝶。 看着自己的手掌便要击打在赵小蝶的小腹上,童城心脏猛的一抽,他原本以为袭击之人是平生所见的强敌,因此一掌击出便是用了十成力道,待现所袭之人是赵小蝶时,他匆忙将手中力道硬生生收回。他明知此举是武学上的大忌,骤然收回力道,等于是让自己掌中蕴含的真气,回击本身,只是他却不得不如此,在他心中,对于赵小蝶,他舍不得半分伤害于她。 便在童城强行收回掌中力道之际,赵小蝶原本收回的掌风,忽然一盛,一掌印在童城胸口。 童城但觉胸前一震,原本自己收回的巨力,夹带着从赵小蝶的芊芊玉掌上传来力道,向心脉袭去。 但听的一声破絮般的闷声响起,童城但觉胸口一疼,咽喉一甜,咽喉间一口血再也忍不住,涌将上来,一把喷在面前赵小蝶身上。 鲜血喷出,便如在空中下起了一阵血雨,一时间,赵小蝶白色的衣裙上,便像秀上了一朵朵美丽的梅花。 童城望着赵小蝶苦笑一声,眼中一片灰暗,脸上更是看不出半分表情。此时他心中已经了无生意,便如一个心死之人,方才赵小蝶的这一击,已经完全将他求生之心给击成粉碎。 赵小蝶看着童城怔怔的望着自己,心中猛然一疼,两行清泪顺颊而下,身子亦是不由自主委顿下来,一把软倒在童城身上,哽咽几声道:“哥哥,对不起了,我必须这样做,哥哥下辈子我再好好待你好不好,这辈子、这辈子哥哥还是恨我吧”。 赵小蝶伏在童城身上,伸出双手,抚在童城脸上,良久才将心肠一硬,猛然起身,朝李宗元冷冷道:李将军,将他关到地牢里吧,他的心脉已经到断了,活不长了”。 李宗元爬起身来,微微一阵叹息,望向童城的眼神亦是充满了怜悯,哀莫大于心死,对于童城这样的心死之人,他也不忍再向他复仇,当下招呼了几个手下拖着童城向外走去。 赵小蝶看着童城被拖下去,心中又是一阵悲伤,旋即强自忍住,扭头看向别处。方才她看童城时,便感到童城目光一直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神中一片灰败冰冷,看向她的眼神便如两把冰冷的冰柱一般,毫无半点生气,但隐隐然又像那冰水一般,泼在她的心头,让她不由的感到全身一阵冰冷。对她来说,童家已经完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但此时赵小蝶心中却越的迷惑起来,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错。方才从童城的眼神里,她便读出,童城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有半分对她的爱恋了,两人所剩的只有情殇而已。 第十九章 (1)脱困 童城眼神一片灰暗,任凭李宗元和几个手下将自己拖入地牢,一把扔在地牢的牢房中。他此时心中冰凉一片,已是毫无半分求生念头,只盼着自己能尽快死去。 他心脉已被赵小蝶击碎,原本便只有死路一条,只是不知为何,这赵小蝶似是不想让他就此死去,每日只是派人,不断的用人参、灵芝之类的猛药,强行灌入他口中,给他吊命。 本来童城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但见赵小蝶如此待己,便知晓赵小蝶心中一定打着其他主意,他心中也想知道童家为何会遇此大祸,所以在经历最初几次的反抗灌药后,便顺从起来。而自从童城心中留有一份念想,又日日被那猛药吊命,他身子也渐渐好了几许。见童城伤势稳定,赵小蝶便不断的派人逼问他,昆仑镜在何处,而童城到此时才知晓童家所遭遇的一切,不是因为富贵,而是因为童家所有的昆仑镜引起的。面对着种种酷刑,童城心中但有两个字:“沉默”。 这一日,童城在又遭受到一顿毒打后,心中忽然嗡的一响,一个异常胆大的念头,忽然涌现在他心头。原来童家每一位家主二十岁及冠时,上一代家主便会将下任家主叫入童家的祠堂当中,屏退他人,面授机宜。童城作为这一任童家家主自然也不例外,在他二十岁及冠那年,童城父亲便亲自将童城唤进祠堂,并传下了一句话:“不知死焉知生”,要童城牢牢记住。 当初童城在父亲传给他这句话时,心中便一直不解,为何祖宗传下来了这句话,为何不是孔子所说的:“不知生焉知死”。他心中存疑,当时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父亲,只是他父亲亦是不解其中含义,勉强搪塞几句,便嘱咐童城,要童城牢牢记住,一刻也不能忘却。 现在童诚日日遭受赵小蝶的酷刑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猛然想起那日及冠时,父亲说给自己的话:“不知死焉知生”,如此反复一想,童城心中便冒出了先前那个念头,那就是死中求活。[..tw超多好看小说] 当然至于能不能死中求活,童城也不敢肯定,只是与其日夜受这百般折磨、无尽屈辱,还不如博上一博,至于死后能不能重生、死后终究会遇到什么,童城却也顾不得了。 他心中一经打定主意,便各处寻那求死之法。只是赵小蝶原本便一直在防备着他寻死,即便是在地牢中,日夜皆是用那铁链锁着他,至于在地牢中,亦是找不到半分利器,而在饮食方面,赵小蝶更是派人每日强行灌着童城服下参汤吊命。 只是赵小蝶想不到的是,一个人只要存下寻死之心,那便会用尽各种方法。童城每次在遭受毒刑拷打后,便会在忍痛在地上抠出一把泥土,待拷打完,被人重新送进地牢时,他这才将抠出的泥土吃到腹中。如此反复,终于十几天后,泥土将他肠胃堵死,这才绝食而死。 只是让童诚料想不到是,魂魄一入地狱,便被秦广王派人抓住,也不知道这秦广王为何得知童家藏有昆仑镜,竟是每日对他毒刑拷打,百般折磨。而童城此时也才知道觊觎童家昆仑镜的,不只有赵小蝶更还有远在地狱之中的秦广王。 地牢中,童诚将自己的一番遭遇,事无巨细尽皆告知贯良,贯良这才知道,自己大哥遭遇的种种,竟是胜过自己千百倍,心中对于大哥的佩服更是胜于往昔。贯良知道他生在贫苦人家,自小便遭遇各种艰难困苦,所以遇到种种非人之处,还能忍受;而大哥一出生便是含着金钥匙的,自小到大更是没有吃过半点苦,但大哥在遭遇这种种非人遭遇后,竟是一人坦然受之,这如何不叫贯良心中生出敬仰之心。当下贯良不顾身上铁链锁身,强自起身,朝童城一拜道:“大哥,请受小弟一拜,贯良今生除了恩师,还从未见过如大哥这般,让贯良内心拜服之人”。(..tw好看的小说) 见贯良如此,童城忙挣扎起身,他身材甚是高大,身上又捆满了铁索,这一起身不但带起一阵叮叮之响,也让他身上一疼。只是他咬紧牙关,强自忍住,伸出双手,一把平平托起贯良道:“兄弟,切勿如此,做哥哥的还未谢过兄弟”,说罢,童城叹息一声道:“兄弟,做哥哥的从来未曾想过,天底下会有兄弟这样的傻人,会为了结义兄弟,不顾安危,勇闯地狱”,说道这,童城走上一步,一把握住贯良的手道:“兄弟如此待童城,他日一旦脱困,童城绝不有负兄弟”。 两人手掌相接,心中俱是涌出一股暖意,浑然忘却了方才所受的种种痛苦。 地狱之中,天无日月,地牢之中,更是只有一灯如豆。贯良松开童城的手,望着地牢外,仔细打量一番道:“大哥,这地牢当中,天无日月,也不知道那秦广王会关我等多久,不若兄弟每次受到毒刑后,便在这墙上刻上一痕,他日脱困,再与那秦广王一算总账”,说罢目光灼灼,望向童城。 童城哈哈一笑道:“好,兄弟此法甚妙,便如兄弟所说,他日脱困,再与贼厮鸟的秦广王老贼一算总账”。 他心情高兴下,竟是不由自主的骂将出来,看守地牢的鬼卒听到童城骂声,嘟囔几声,走将过来,骂道:“勿那死囚,还不躺下,给爷好好闭嘴,也省的爷再打你们一顿”。 童城和贯良闻言相视一笑,不再理会那鬼卒。 那鬼卒见两人不再言语,心中无趣,嘟囔两声又自走了。 贯良看到鬼卒走远,这才走到地牢墙边,一手牵起身上的铁链,忍住疼痛,在墙上刻下一道痕迹。他身体甚是虚弱,才一刻完,便是气喘吁吁,坐到在地上,松开锁链,一拍手掌道:“大哥,今日我刻好了,明日就换你了”。 童城闻言微微一笑,道:“好,兄弟,我们暂且休息,好能经受住那秦广王老贼的下次毒打”。 贯良闻言与童城相视一笑,顺势躺下,不再言语,不大会,两人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两人方从睡梦中醒来,这秦广王便派人将两人带下,一顿毒打,只是两人心性坚忍,虽是遭受种种酷刑,亦是不说半个字。见两人如此牙关紧咬,不吐出半个字,秦广王一时也别无他法,只能是每日毒打一次,好让两人松懈下来。而每次毒打完后,贯良和童城回到地牢中,便会轮流在墙上刻上一道痕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毒刑拷打也是日复一日的反复进行,贯良和童城也不知道自己在地狱之中过了多久,只知道牢中墙壁上的划痕,已经一日多似一日。开始时,贯良还有力气在墙上划痕,只是随着魂魄被地狱的阴气侵袭,身上的力气一日淡似一日,逐渐已经抬不动手臂了,而划痕的事情则交给了童城。 而随着贯良一日胜似一日的虚弱,秦广王也不再派人将贯良抓去毒刑拷打了,两人目睹此变化,心中还以为秦广王突然大慈悲,不再虐待贯良,却没有料到地狱之中,生魂是留不住的,随着时间一久,不需要秦广王任何刻意安排,贯良的魂魄便会在地狱中灰飞烟灭。 看到自家兄弟身上没有经过毒打,反而一日衰弱于一日,童城不禁心头悲痛欲绝,心中猛然想起,故老传说中,这地狱之中是留不住生魂的。如此一想,他这才知道秦广王用心的险恶。对贯良来说,他还是生魂,跟自己完全不一样,自己是死后进来的,完全能遭受住地狱中种种非人折磨,经受住地狱之中日复一日的阴气侵蚀,而自己的兄弟作为生魂下到了地狱之中,是完全经受不住地狱阴风侵蚀的,一旦魂魄湮灭,那就意味着自己兄弟的一股灵识永远消失,而在三界之中便不会再有贯良这个人了。 童城心中知道秦广王的险恶用心后,每日在受刑后,便向鬼卒大呼,想要一见秦广王,只是那鬼卒任由童城如何呼喊,只是不答应童城请求,眼看贯良日渐消瘦,童城心中一日痛过一日。 这一日,童城一大早又照例被鬼卒带下,去接受那日复一日的毒刑拷打,对于每日的拷打,童城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哪怕身上再是痛苦万分也能承受的起,不过对于贯良身上的变化,童城却是心急如焚。只是那秦广王彷佛也已忘却地狱之中,还有一个生魂的存在,对于贯良只是不闻不问,而每次毒打童城的鬼卒,也依旧是对童城的呼喊不闻不理。 这一番拷打结束,童城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躺倒在地,动弹不得。见他如此,几个鬼卒上前抓住他双脚,将他倒拖着扔进了牢房。这情况要换在平日,贯良不管身体多么虚弱,一定会到童城身边察看他身上的伤势,但此刻童城却听不到半点贯良出的声响。 童城的心猛的一跳,暗道一声:“不好!”,双手撑地,强忍住身上的疼痛,朝贯良所躺的地方爬去。 地牢之中,一灯如豆,微黄的灯光照在贯良的半透明的身体上,童城这才现,贯良早就已经牙关紧咬,显是昏迷过去多时。童城心中大恸,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爬到贯良身边。 地狱之中不管是魂魄还是鬼,都是实体之物,并不是虚无,童城一手抓向贯良,这才现自己的手,径直从贯良的身体中穿越过去,便像面前并无贯良魂魄一般。童城见此心中大怖,不顾身上伤势,猛的站起,一把扑到牢门上,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牢门一阵摇晃,同时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第十九章 (2)脱困 便在贯良魂魄受地狱阴风侵蚀,昏迷过去时。(..tw好看的小说)阳间,东京开封府,贯良租借的房间中。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摆放在贯良身旁的四盏守魂灯,原本明亮的火焰,忽的一黯,继而又是往上一冲,明亮起来,然后又是一黯,如此反复明暗几次后,四盏守魂灯便如遭遇一阵大风般,猛然熄掉三盏,只剩下正南方的一盏还是亮着的,但是火焰仍然是忽明忽暗,彷佛随时便要熄灭。 原本看守贯良身边,因为数日没睡,臻一点一点,在打瞌睡的小荷。朦胧中忽感一阵阴风袭来,让她身上一寒,不由自主打了寒颤,从睡梦中醒来。 这双眼方一睁,小荷心中便自一紧,猛然站将起来,原本一身的瞌睡,此时也已经吓得半点也无。眼前摆放在贯良身边的四盏守魂灯,此时分明已经熄灭了三盏,另外一盏也在黑暗中摇曳不定,看上去,便是自己哈上一口气,也能将它吹熄。 小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慌乱中平静下来,只是心中每每一定,自家小姐嘱托再三的话,便会浮现在心头,耳边更是彷佛又听到王惜君对自己道:“小荷,这四盏灯,你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一定不能让它熄灭,守魂灯一有异动,你便施展法力稳住,记住、记住,在守灯时,片刻也不得松懈,一旦灯熄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几番后,小荷内心中已是越来越紧张,急切中,她竟是乱了阵脚,不顾道法条律,拿起房中的火折,就往那灭了的守魂灯点去,那火折方一点火,便听到一声嗤的轻响,不但原本熄灭的守魂灯没有点燃,便是那最后的一盏守魂灯,火光也猛然暗淡下来,眼看便要熄灭了。 原来这守魂灯的火,并不是凡间的火焰,乃是王惜君用道法祭起,而那灯芯更是用她的一缕心火聚成,用来维持贯良阳间身体残留的三魂七魄,不至于散失而燃的,只要守魂灯的火不熄灭,贯良的魂魄便不会再地狱灰飞烟灭。这四盏守魂灯的火焰,原本便代表着贯良阳间的魂魄,与地狱中贯良的魂魄相感应的,一旦熄灭,便是王惜君亲自来,想要用道法来将熄灭的灯芯点亮,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小荷急切中,用的还是凡火。 目睹眼前景象又自突变,小荷原本一直绷紧的心,险些一下子崩溃下来。便在小荷濒临崩溃之际,她忽然想起王惜君另外的一句话:“小荷,如若出事,那就马上联系我,好让我尽快赶回,及时处理”,当下,她心中微微一定,施展道法,一缕神魂,离开身体,向远在万里外的王惜君飞去。 王惜君原本正在极北之地,采集万年冰魄,用来做贯良的还魂之用,眼看便要挖到那冰中精魄,忽然见到小荷神魂在面前一闪。她当即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活,舍弃那万载冰魄,向开封而去。 原来,她在出来前,便与小荷有过约定,一旦小荷在守护贯良时,遭遇到危险,那便神魂报信,而她只要一看到小荷的神魂,便会即刻返回。眼下,她虽是马上就要挖到那万年冰魄,却也只能放弃,万年冰魄虽然珍贵,可是也要与其他几种稀有之物,结合在一起,才能挥效用,将贯良的魂魄从地狱挽回,眼下冰魄虽然要到手,但还有几样稀有之物却没有,可是贯良那边却极有可能遭遇不测,等不及自己了。她心中如此一思量,自是抓大放小,不顾这万年冰魄,向直接回开封好一解小荷的燃眉之急了。 东京开封府,贯良宅中。王惜君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一阵苍白,头更是一晕,险些一下跌倒在地。她心中此时已是悲痛莫名,望着眼前的四盏守魂灯,只是默默不语。眼前的这四盏灯,在她离开前,还是好好的,但现在却是三盏齐灭,只剩下最后一盏也是火焰暗淡,彷佛随时便会熄灭,这如何又不让她内心如焚。 当日,她在贯良身体边摆放着四盏守魂灯时,打得便是用道法加持贯良的魂魄,让贯良的魂魄在地狱中不至于湮灭,也让她有时间能救出贯良的主意。不料在外方将救人的法器准备到一半,便听得小荷千里传音,说这守魂灯已经出现状况,咋一听到这消息,她当时放下手头的事,不顾一切赶回开封,却依旧是无力回天。 望着眼前那盏火焰摇曳不定的守魂灯,王惜君心中又是猛然一痛,知道地狱之中贯良的魂魄,此时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一想到贯良魂魄在地狱中湮灭,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王惜君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伤痛,手一抖,一个闪闪亮的珠子,从她手里掉将下来。 就在那珠子堪堪要坠地之时,小荷一个飞扑,不顾自己身体坠地受伤,伸手将珠子一把捧在手中,在接到珠子的那一刹那,小荷心中忽然电光一闪,猛然想起这一切都是贯良造成的,当下扭头看向贯良的身体,双目已然充满了恨意,大声道:“小姐,你为何要这样伤心,贯公子不值得让小姐这样,他本来就是一凡人,魂魄归天,那是天理。再说了,贯公子和你不过几面之缘,而这次地狱之行,原本便很危险,小姐也曾警告于他,可是他何曾听劝,现在出事了,小姐,你方好一了百了,小姐,听小荷的,就此放手吧”。 王惜君怔怔的看着小荷,良久才伸手将小荷从地上拉起,脸上露出一抹伤痛,幽幽一叹,轻声道:“小荷,你不懂的,你不懂的,有些事情,你不懂的”。 小荷闻言猛然退后几步,脸上气血一阵翻涌,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种狰狞,朝王惜君猛然一挥手,大叫道:“小姐,那贯良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对待,小姐,想当初我们在桃花林是何等的快活,而你和他也只是见过一面,可是小姐你,偏偏要一路追寻这贯良贯公子,为了他不但不顾道法修为,现在更是为了他将性命也不顾”,说到这小荷将手中的珠子举将起来,望着王惜君一声冷笑,续道:“小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定颜珠是怎么来的么,你别告诉我,这定颜珠你是借来的,小姐你如此不顾性命,去拿这定颜珠不就是为了这贯公子么”。 王惜君听到这,双手捂耳,脸上流露出一种痛苦之色,大叫一声,喝道:“小荷,够了,你不懂的,把珠子给我,修道、修道,难道你不知,这人世间的真情,便是诸般法门中的大道吗”!说罢,王惜君脸色又是一变,原本的悲伤,化作满脸的柔情,怔怔的望着地上贯良的身体,柔声道:“大哥,你别怕,哪怕是大哥魂魄散了,永远不会回转了,小妹也要一生一世,永远守着你”。 小荷闻言“啊”的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定颜珠往王惜君面前一抛,哭声道:“小姐,那你尽管去守着你的贯公子好了,今生今世,我们就不要见面了,我自去修我的大道,你自去修我不懂的真情”。说罢,她将头一扭,掩面垂涕,一个转身,推开大门,向前奔去。她说出的这番话,原本只是气极之言,冲出门外,那也只是一时冲动之举,心中实是盼望着王惜君开口留下自己,但奔到门外,依然是没有听到王惜君的呼唤,小荷心中不由一凉,知道王惜君不会挽留自己,一时心中大恸,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而下,狠下心来,径直朝前奔去。 王惜君小心翼翼的接过小荷扔来的定颜珠,放在眼前察看了好一阵,现没有损坏,这才转身望着小荷离去的身影,嘴唇一阵嗫嚅,旋即脸色又是一黯,终究是没有挽留出口,任凭着小荷奔向远方。 王惜君望着小荷的身影,沉默了好一阵,这才转身缓缓走到贯良身边,微微蹲下,捏开贯良的嘴,将定颜珠放入贯良的口中。那定颜珠一入贯良的口中,便出七彩光芒,原本贯良身体肤色,已经慢慢的灰暗下来,但珠子一放入,立即变得红润起来。 望着贯良变得红晕起来的脸,王惜君轻轻伸出双手,一把抚在贯良脸上,柔声道:“大哥,你在地狱可好,你可曾想过小妹,大哥,这次若不是小荷再次出错,小妹就找到能将大哥魂魄,从地狱找寻回来的方法了”,说到这,王惜君脸上露出一番痛苦之色,原本抚在贯良脸上的手,此时亦是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紧紧的捏在一起,大声道:“大哥,本来这次小妹就能救活你,没想到又被小荷给破坏了,大哥,你知道吗,小妹虽然不怪她,可是看到大哥如此痛苦,小妹便不想看到她。大哥,若不是她,大哥也不会如此了,大哥,你可知道,刚才她要走,小妹原本是要挽留的,可是一想到大哥在地狱中受到的种种痛苦,小妹便不想再挽留于她。” 王惜君说罢,又是吃吃一笑,彷佛贯良已经重生在她跟前,与她在对话,续道:“大哥,没想到你不说话时,是这么乖,以后我们一起到别人都找不到我们地方,痛痛快快的过一辈子好吗”。 第十九章 (3)脱困 地狱中,童城的吵闹让闻讯赶来的鬼卒暴怒不已,一众鬼卒打开牢门,拿起手中的棍棒,对着童城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暴打,口中更是喊道:“叫你闹,叫你闹,有心想要休息一下,也要被你吵醒,看来你刚才的皮还需要再松一下”。 童城身躯一挺,不遮不挡,任凭那棍棒及身,大声道:“几位大哥,麻烦你等帮个忙,童某要找秦广王”,他言语从容,话语中更是听不出有半分痛意,看上去便不像这班鬼卒在打他,而是他自己在闲庭信步与朋友相谈一般。 那几个鬼卒何曾见过此等人物,闻言相视一眼,一阵爆笑,收回棍棒柱在地上,其中一个鬼卒笑罢,伸出一指,指着童城道:“哥哥们,这人说他要找殿下,他说要找殿下”。说罢,又是几棍狠狠打向童城,口中更是斥道:“殿下一界之主,焉是你等相见便见的,不知死活的家伙”。 童城不闪不避,任由那棍棒打来,厉声道:“今日你等便是打死童某,童某也要一见秦广王,言至于此,报与不报在乎你等,只是到明日童某见到秦广王,恐怕你们就悔之晚矣”。 那几个鬼卒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又互相对了下眼色,齐齐走出牢房,于不远处讨论一番后,一个鬼卒便自匆匆离去,而剩下的几个鬼卒同时扭转身来,走向童城,大声喝道:“今日暂且信你一回,若是你骗我等,便小心你的狗命”。 童城怒笑一声,不顾身上伤痛,昂然道:“童某天天在那炼狱之中,经受百般折磨,你等又算得了什么,童某又何惧你等,更又何必去骗你等”。 那几个鬼卒脸色大变,炼狱的可怕之处,他们可是深知的,便是他们也承受不住其中的折磨,而眼前此人天天都要在炼狱之中遭受折磨,这也俱是自己知晓的事情,只是眼前此人能够每日坦然受之,而殿下又日日派人折磨,心中便一定有殿下想要知道的秘密,想到这,几个鬼卒心中俱是一阵后怕,暗自庆幸方才派了一人去禀告秦广王了。(..tw无弹窗广告) 未待片刻,众鬼卒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未几,便看到秦广王一马当先,带着一批鬼卒,向关押童城的大牢疾步走来。 看着守在贯良身边,一直凝望着贯良的童城,秦广王放慢脚步,脸上亦是露出一番欣喜,大声道:“童城,来寡人处,你可是做客良久,今番才见你来找寡人,实属不易,实属不易呀”,说到“实属不易”时,他双手已是击掌拍打起来。 童城闻言身躯一震,猛然转过头,两只眼睛彷佛要喷射出火焰一般,闪烁的都是仇恨的光芒,盯着秦广王,只是沉默不语。 秦广王被童城的眼睛一盯,饶是他是地狱之主,也不由的内心深处,冒出一股寒意,心知面前此人对自己仇恨太深,恐非一时半会能够化解。旋即他心中又是一乐,自嘲道:“化解,寡人堂堂地界之主,还需要化解这凡人的仇恨”。心中如此一想,秦广王停住击掌,踏上一步,目光灼灼,看向童城道:“童城,你既叫来寡人,可为何又不说话,如若你无事,那寡人便自回驾了”,说罢,秦广王微微看了一眼,地上身形越来越透明的贯良,转身走向牢外,道:“既然你无事,那寡人只好回去处理政务了”,说到这,秦广王唏嘘一声,叹道:“寡人只是可怜这贯良,再过两时辰,这三魂七魄便要散掉二魂五魄,到那时,恐怕魂魄再也入不了轮回之中了,寡人那时便是想救也救不回来了”,说罢,他又是连声一阵嗟叹,背负着双手,大踏步向外走去。[..tw超多好看小说] 童城闻言身躯又是一震,猛然回转身来,大声道:“殿下如此逼迫我等兄弟,不就是想要我童家的东西吗,殿下要的东西,童某给你便是”。 秦广王停下脚步,猛然转过身来,望着童城,哈哈一阵大笑,击掌道:“好好好,寡人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只是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要是早一点交出东西,你又何必受此之苦,又何必让你兄弟牵连进来”。 童城目光如炬,扫向众鬼卒一眼,大声道:“殿下,既是想要东西,那便摆出诚意,童城所求不多,那便是先放我家兄弟”。 秦广王还未及答话,一旁的陆判官插将上前,抢道:“童城,既是有求殿下,本官看你还是先把东西交出来,求求殿下开开洪恩,这也好放你兄弟二人一条生路”。 童城身躯猛然一直,目光灼灼,看向陆判官,呵斥道:“你是何人,这里哪又有你插嘴的地方,童某自与那秦广王相商,你不过一介小吏,焉敢教训于童某”,说罢,童城将目光一转,看向秦广王道:“殿下这地狱之中,不守规矩者也太多了,童某焉敢相信殿下之言”。 陆判官闻言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他在地狱之中,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何曾被人如此呵斥,正待作,一边的秦广王将手一挥,轻声呵斥道:“陆判官,你且退下,这事寡人自有主张,不容你来操心了”。 陆判官闻言,脸色一黯,默默退下。 见陆判官退下,秦广王话音一转,朝童城大声喝道:“童城,你方才说的,寡人不是不答应,只是你又叫寡人如何相信于你,这贯良要是一出地狱,你又反悔了那又如何”。 童城闻言一呸道:“童城乃是坦荡荡的八尺男儿,又岂会如你等鬼物一般,阴险狡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童城答应过的事,又何曾后悔过”,说罢,童城又是朗声一阵大笑,神情中更是充满了讥谑之意。 秦广王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到原本模样,哈哈一阵大笑,击掌道:“好好,爽快,爽快,寡人便相信于你,这也好叫寡人认识你是如何一个大丈夫”,说罢,秦广王话语一转道:“童城,你的要求,寡人也答应了,不过让寡人放了贯良之前,你是不是也要交出一点东西,好让寡人安心,不至于让人笑话”。 童城哈哈一笑,脸上戏谑之色更盛,朗声道:“童城早知殿下会如此,秦广王,你也妄称一个王字,好,你既然需要凭证,那童城便将那凭证给你”,说罢朝秦广王一招手道:“你且过来,我便将这凭证告诉你,免你疑心我欺骗于你”。他言语中不再称秦广王为殿下,而是直呼一个你字,实则是心中极为鄙视秦广王。 秦广王心中暗自恚怒,强自压下心头怒火,走上前去,但听得童城轻声道:“殿下,你一直想从童某这得到昆仑镜,但是你可知道,光拿到昆仑镜,又有何用,没有童家开启那昆仑镜的封印道法,这昆仑镜你拿到又有何用”。 秦广王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一把抓住童城,低声喝问道:“童城,你告诉寡人这话何意”。 童城微微一笑,手上用力,一把隔开秦广王的手,退后一步,轻声道:“殿下,你难道还不知,童某是要告诉你昆仑镜的法决,难道你还想让你手下听到”? 秦广王闻言往后一挥手道:“你们暂且退下”。 秦广王话音一落,陆判官等一干手下,俱是浑身一震,唰的一下,齐齐跪倒在地,朝秦广王叩拜道:“殿下万金之躯,切勿以身涉险,与死囚相谈”。 秦广王见手下如此,大袖一挥,怒道:“寡人的话,你等可是不听了”。 陆判官等齐声答道:“殿下令出如山,小人无不遵从”。 秦广王微微一笑,道:“那你等还不退下”。 陆判官等一干鬼卒,闻言俱是倒退而下,直到距此五丈开外,方才停下。 秦广王朝童城微微一笑道:“童城,若何?寡人可都是按你所说的做了,你也好告诉寡人一二了”。 童城摇摇头,朝秦广王一招手道:“殿下,你附耳过来,我再告诉你”。 秦广王闻言,侧身附耳,只是这童城话语极低,秦广王虽是张耳细听,却是听不清他所说的半句话,当下秦广王便将自己耳朵尽量附向贯良的嘴边。便在秦广王的耳朵靠近到童城的嘴边时,这才听到童城轻声道:“陛下,你记住了,其实昆仑镜的道法口诀也很简单,那就是“道法自然,水法自然””。 童城口中的法决一念将出来,秦广王便是一怔,思索良久才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此简单,童城,你在耍寡人”。 童城低声一笑,双手往前猛然一钩,将秦广王的脖子一把扣住,轻声道:“殿下,你所猜的当然很对,不过殿下,你说要是您的脖子被我生生折断,头颅在我昆仑镜的心法中,灰飞烟灭,不知道您还有机会能活命没”。 秦广王心中猛然一惊,只是他脖子被童城扣住,方要起身,从脖子上便传来一股大力,让他膝下一软,险些一把坐倒在地。 童城凑到秦广王耳边,低声道:“殿下,你可以选择用法力逃脱一下看看,到时你便会看到昆仑镜的厉害了”。 童城此话一出,秦广王身躯一震,旋即停止了挣扎,童城所说的昆仑镜乃是上古神器,他自是知晓,当下强自一笑,沉声道:“童城,这便是你所说的,告知寡人的真相,这便是你大丈夫的行为”。 第十九章 (4)脱困 这一下变生腋肘,秦广王的一干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秦广王已经被童城挟持在手。.tw[]本来秦广王自身便是法力高深,而童城身上亦是缚有铁链,所以手下如陆判官之流,虽然曾经阻止过秦广王以身涉险,但心中还真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状况,所以一时间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童城将嘴巴从秦广王的耳边移开,扭头看向陆判官,微微一笑,轻声道:“殿下,请你让陆判官走吧,他太具有危险性了,童某很是不喜”,说罢扣住秦广王咽喉的手,已是微微用力。 秦广王但感一阵气闷,旋即又觉胸中一松,当下朝陆判官喝道:“陆判官,你先退下,不要跟着寡人”。 陆判官原本不欲离开,但秦广王的眼神跟他只是一交叉,他便一声不作悄然离去。 童城见陆判官离去,又令秦广王让其他手下也远离自己,只留下两个鬼卒,留下来用来抬着贯良的魂魄。 一干鬼卒投鼠忌器,只能听着童城的命令,乖乖照办,留下两人在此,剩下尽皆离去。 只是贯良的魂魄躯壳,一触便即穿过,任凭两个鬼卒如何忙碌,就是抬不起贯良的魂魄。那两个鬼卒一时无法,望着童城只是做声不得,生怕童城迁怒于他们。见两个鬼卒如此情形,童城心中猛然一疼,用力一扣秦广王的咽喉,怒道:“老贼,害我兄弟如斯,童某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秦广王但觉呼吸一促,忙挥手道:“童城,寡人身上便有那束魂纱,只要罩上贯良身体,便能暂时聚集他失散魂魄,寡人手下鬼卒便能一路抬着贯良前行”。 童城脸色微微一定,将扣住秦广王的手微微一松,急声道:“这束魂纱却在何处”。 秦广王微微一笑,道:“既是有求于寡人,何不和言细语,相问于寡人”? 童城朗笑一声,怒道:“老贼,你害我兄弟若斯,让童某怎敢和颜相向,你还是快说吧,免得再吃苦头”。 秦广王从怀中费力掏出束魂纱,递与童城道:“这便是束魂纱,你拿去罢”。 童城一把接过,扔与那两鬼卒,怒声道:“尔等,抬起童某兄弟,跟随童某而去”,说罢,又是一扣秦广王的喉咙,向牢外走去。 两鬼卒一阵哆嗦,接过束魂纱,往贯良身上一罩,这才抬起贯良跟随在童城身后。 地狱之中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有的地方永远很亮,烈焰滔天;有的地方却是永远黑暗无比,犹如弱水,其中路途更是艰险无比。童城挟持着秦广王,一路向那地狱口的奈河行去。一路上所遇到的鬼卒,看到童城挟持着秦广王,俱是心中一震。眼看一路行去,跟在童城身后的鬼卒已是越来越多,只是一个个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尾随着他们。对于他们来说,秦广王被挟持,那就是天大的事情,若是现在不跟上,待来日秦广王清理旧账,那便长上一万张嘴也无法解说 童城对于尾随在身后的长龙,便是正眼也没看上一眼,在他心中,对于秦广王如此温顺的听从自己的挟持,他没有多加细想,对他来说,救出贯良,成败就在一举,至于秦广王耍出什么阴谋诡计,童城自是顾及不到了。 秦广王身材甚是高大,被童城这么一挟持住,只能屈膝前行,一路上,两人行走甚是缓慢,好在童城也是身高八尺,秦广王还不至于太过辛苦。 一路行去,知晓秦广王被劫持的鬼卒越来越多,跟随在秦广王身后的长龙也是越来越长,但秦广王脸上除了因颈部被勒,让他黝黑的脸面微微泛红外,竟是看不出半点恚怒之色。他本是三界之中的一界之主,岂是能被童城轻易所能挟持,只是他心中对于童城始终不开口,也是毫无办法,而且对于上古神器,即便他是地界之主,亦是听闻的多,知道的少,童城语气中流露出昆仑镜就在他身上之意,他自是心中大喜,也索性顺势被童城一路挟持。至于为何能肯定童城身上有昆仑镜,秦广王却是知道,大凡神器只要认主,那神器就能藏在所认主人的指示的任何地方。 秦广王对于昆仑镜是志在必得了,所以对于童城对于他的折辱,便当做无事一般,心中毫不恚怒。在他心中能通过这法子,以小博大得到昆仑镜,这已经是上上之善了。他一生长于算计,在没做这地狱之主前,便已算计闻名于三界,再做着地狱之主后,统领地狱之中无数鬼卒、鬼魂,心中计算更是胜于往昔。这便如平常人与国手下棋,平常人往往看一步下一步,而他却是下一步往往却是计算往后的五六步,此番童城挟持于他,对于他来说便若与常人下棋一般,都在他心中算计之内。 童城挟持着秦广王,步步前行,此时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将自己的兄弟送将出去。这地狱路途艰险,加之童城挟持着秦广王,无法快步行走,一路行去,贯良的身体竟是越显透明了。童城看到贯良身体变化,心中不由大恸,也越的心急起来。 一路缓慢前行,逆着新死之鬼来地狱的道路,童城终于挟持着秦广王越过奈何桥,来到了黄泉路的那方劲头。 童城停下脚步,往那前方看去,但见眼前无比的黑暗中,荧荧一点亮光,看着那光亮,童城心中一阵欣喜,知道那便是阴阳界所在的节点,穿过那一点光亮,自己兄弟的性命便是保住了,穿不过那也就是命运所在了。 童城扭头望向被鬼卒抬着的贯良,心中一阵悲哀,默默祈祷道:“兄弟,哥哥对不起你,要你自己努力了,做哥哥的能做到的,也只有这点了,这地狱之中,尽皆是秦老贼耳目,哥哥虽是找到昆仑镜的心法昆仑诀,却是不能相授于你,待兄弟脱困,哥哥昆仑诀研习通透,哥哥再将这昆仑诀传授于兄弟”。 祈祷罢,童城一紧扣住的秦广王手,大声道:“殿下,你便下令将童某兄弟抛向那阴阳界吧,只要殿下做到,童某便一定按照先前所说的,告知你昆仑镜何在”!他一口气说出这番话,语气激昂处,更是掷地有声,便是周围的鬼卒,心中也是不由一震,齐齐望向于他,心中一阵拜服。 秦广王微微一阵沉吟,良久才道:“好!童城,寡人便依你之言,只是希望你别再失信于寡人”。 童城冷冷一笑,朗声道:“殿下,童城虽是粗人,却也知言出必行”。 秦广王一阵冷笑,斥道:“你若是言出必行,便不会挟持于寡人”,说罢,也不理会童城,向抬着贯良魂魄的鬼卒道:“你们两个,将所抬之人抛向那阴阳界,不得多言,不得有误”。 那两个个鬼卒闻言俱是一震,将抬着贯良一把放在地上,朝秦广王一叩道:“殿下,这童城暗算陛下,他话又如何可信”。 两人这一下跪,尾随在几人身后的鬼卒,俱是拜倒在地,齐声道:“殿下不可,还请殿下三思”。这些鬼卒一起拜倒在地,齐声呼喝,一时间,便如山呼海啸一般。 童城一紧扣住秦广王脖子的手,仰天一阵长啸,顿时将这数万人的声音盖下。 众鬼卒但觉耳中嗡的一响,齐齐停住口中呼声,旋即便听得童城大声道:“殿下,这便是你的驭下之法么”。 秦广王将手微微一抬,大声道:“你们勿得多言,寡人心中自有打算”,说罢,将头一扭,看向那两鬼卒道:“尔等但照童城吩咐,不得有误”。 眼见秦广王如此,那两鬼卒,楞了一番,旋即反应过来,一把抬起贯良的魂魄,用力向这阴阳界的节点扔去。 便如一颗石子扔进水面,贯良一被投进阴阳界,那阴阳界便像水面一样,泛起了一个涟漪,旋即涟漪消失,而贯良的身体也消失在阴阳界中。 童城看到贯良身影消失在眼前,心中的一颗大石这才落下,忖道:“兄弟,做哥哥的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至于兄弟你是否能逃出生天,便只能靠天了,兄弟哥哥对不住你,让兄弟只身涉险,而做哥哥的只能忍看兄弟若此”,思忖罢,童城在心中暗叹一声,手一软,一把将秦广王掷将出去,而自己亦是也软倒在地上。 附近的鬼卒见秦广王已经脱离危险,一拥而上,一拨奔向秦广王,另外一拨却是杀气腾腾,向童城而去。 秦广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方才他一路上被童城掐着脖子前行,确实很不舒服,现在脱却童城挟持,他亦是不由长舒一口气。 待得心中气顺,秦广王这才将目光转向童城,待看到被锁链重重系身的童城,秦广王朗声一笑道:“童城,现在若何?” 童城“呸”的一声,一口吐出口中的血沫,方才那群鬼卒在捆绑他的时,便将他肆意折磨了一顿,现在血沫吐出,他呼吸亦是一顺,当下看向秦广王道:“殿下,你不是想要昆仑镜吗,童某便依照诺言,告知你昆仑镜所在”? 第十九章 (5)脱困 秦广王一阵得意,仰天一阵大笑,背负双手,转过身去,背向童城,道:“好!好!童城,寡人算你知趣,也不欲报复于你,现在你便将昆仑镜的去处说将出来了,寡人也好放你一条生路”,他本是手握生杀大权之辈,一界地狱之主,话语中一向便带有一种生杀予夺之气,此时更是如此。 眼见秦广王如此得意,童城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殿下高兴太早,难道殿下便不怕童城说出一错误所在,再次欺骗于殿下”。 秦广王闻言哈哈一笑,扭转身来,目光灼灼,看向童城道:“童城,寡人信你是英雄豪杰,不欲再重刑逼迫于你,天下英雄惟重一个信字尔,寡人信人不疑,疑人不信,也不信童城你便是那反复无常的宵小之辈”。 童城微微一笑,身躯一直,朗声道:“好!殿下既然如此看待童城,而童城又已答应殿下,又岂会再次相欺,只是童城便是将昆仑镜的去处说将出来,也恐怕殿下不敢去取”。 秦广王又是一阵大笑,朗声道:“这天下之中,三界之内,哪有寡人不敢去的所在”,此时他心中得意之极,身上哪里能看到,先前被挟持的狼狈之象所在。 童城沉默一番,方道:“殿下,童某还有一事相问,此事一问,不管殿下答与不答,童某皆向殿下透露昆仑镜所在”。 秦广王睥睨童城一番,道:“好,寡人许你”。 童城脸上露出一番痛苦道:“殿下是如何得知童家有着昆仑镜的”。 秦广王微微一笑,道:“这不是拜你夫人所赐么,童家偌大的家族,一下横死无数,岂不告状于寡人,寡人又岂会不知道”。 童城脸上一番狰狞,诤声道:“殿下果是落井下石”。 秦广王又是一笑,不再言语。 童城微微一叹,道:“殿下自是厉害,既然殿下告知童城此事,那童城便投桃报李,只是殿下是想一个人得知这个秘密,还是想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说罢,童城故意一眼扫向四周跪满一地的判官鬼卒。 童城话声一落,跪满一地的判官鬼卒,又是齐声道:“殿下,不可,殿下难道不记得方才之辱了”。 秦广王大袖一挥,喝道:“寡人一界之主,岂能反复遭算,如若再次被擒,那寡人不是要自刎于天地之间”,说罢,转身往前一指,续道:“你们且退后二十丈,寡人便与这童城再次单独相见”。 四周鬼卒还待再道,便听到秦广王怒道:“你们还不退下,难道寡人话便是放屁”,眼见秦广王怒骂出声,一众判官鬼卒,纷纷退下后面。 见手下退却,秦广王微微一笑,道:“童城,你现在可以说了,寡人也好洗耳恭听”。 童城亦是微微一笑,道:“殿下果真豪气干云,殿下既然一心想要知道昆仑镜所在,那童城若不让殿下知道,那不是无信无义之辈”,说道这,他语气微微一低,轻声道:“殿下,其实昆仑镜便在泰山顶上的东岳圣庙当中”。 秦广王微微一怔,半响才道:“东岳圣庙,这昆仑镜怎会在这东岳圣庙,受那万民参拜,不可能,不可能”。 童城微微一笑,大声道:“殿下,正是,童城可无半分欺骗”! 秦广王在原地来回走动一番,自语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朝,你童家真是聪明,为了避免天下修真者觊觎,竟然用东岳圣君来掩藏昆仑镜所在”,说罢,他又是连连摇头,要知东岳圣君的庙宇,那便相当于东岳圣君的分身所在,在那做了些什么,东岳圣君可是一清二楚的。普通人也许不怕什么东岳圣君,但是秦广王作为三界之主,却是不能不提防一二。 童城眼见秦广王如此,微微一笑,道:“殿下,东岳圣庙很大,你可想知道那东西究竟在什么地方么”?不待秦广王追问,童城一声朗笑续道:“殿下,童某便告知殿下,殿下想要的东西,其实就在东岳圣庙的东岳圣君圣像当中,一百五十年年前,童某先祖便将这昆仑镜,铸在东岳圣君的鎏金铜像中,又借着人世间天子的名义,将东岳圣君的塑像安置在东岳圣庙里。殿下!一百五十年的时间可是不断,这塑像估计也已经沾染了不少东岳圣君的气息了,我就不知道殿下是将铜像打碎了取出来,还是将铜像整个搬进阎罗殿来”。说罢,童城便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秦广王被童城笑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下恼羞成怒,大声斥道:“来人啊,还不将这家伙给我打进十八层地狱之中,日夜折磨,好让他永世不得生”。 秦广王话音一落,从他身后便拥上无数的鬼卒,将童城带下。 待鬼卒带着童城走远,侍立在秦广王身边的陆判官这才道:“殿下,为何自辱如此,以殿下道法,便是千万个童城,又如何能挟持住殿下”。 秦广王负手仰面而立,沉吟片刻方道:“大丈夫做事,能屈能伸,不若此,寡人如何能知晓这昆仑镜所在”。 陆判官微微一叹,拜服道:“殿下圣明,远下官这等愚昧之辈”。 秦广王将手一挥,一股大力将陆判官扶起,道:“寡人在贯良下得这地狱之中时,便在想如何能通过他,逼问出昆仑镜所在,只是这两人俱是倔强之辈,不用计取,又如何能知晓昆仑镜所在”。 陆判官微微一迟疑,小心翼翼道:“殿下,若这童城依旧是欺诈于你,那又如何”。 秦广王仰天一阵大笑,回转身来,看向陆判官道:“寡人岂是那种无算之辈,寡人让这童城救走贯良,这贯良身上便是寡人的第二步棋”。 陆判官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只是下官愚昧不知殿下这一计又如何应在贯良身上”。 秦广王微微一笑,一面向地狱踱步而去,一面道:“爱卿可知,这昆仑镜乃是神器,又怎会没有驱动神器的道法口诀,只是寡人假装不知,让童城制住,打得便是让童城利用挟持寡人的机会,将贯良营救出去。先前我让勾魂将贯良阳间的守魂灯吹灭三盏,便是让地狱中的贯良魂魄,深陷险地,好让童城狗急跳墙。而寡人又用束魂纱将贯良魂魄固定,便是让贯良能够在穿越阴阳界时,能够保住魂魄不散”。 陆判官跟随在秦广王身后,闻得秦广王如此一说,心中又是一阵拜服,道:“殿下计算若此,非下官能想,难道那贯良魂魄还阳后还能替陛下办事不成”? 秦广王微微一笑,续道:“这却是要看童城表现了,昆仑镜的心法口诀,岂是凡物,难道爱卿不见这几日来,童城魂魄日渐凝聚么,这便是昆仑镜心**用,贯良魂魄还阳,不管身在何处,童城便一定能找到他,爱卿只要监视好童城便成,说罢,秦广王微微一顿,续道:“这童城也是忍人,为了不让寡人怀疑于他,竟是忍看自己兄弟魂魄消散,不用昆仑镜的心法相救,而是设计一搏,寡人思忖良久,也不知他心中打算啊”,秦广王说罢,微微一沉吟,猛然一抚头上的平顶冠,道:“是了,这童城居然粗中有细,竟是知晓这地狱之中,寡人无所不知,这才一直隐忍不授贯良心法”。 他神色激动下,竟是连连击掌道:“爱卿,如此之人,岂不是值得寡人期待,寡人倒要看看,这童城和贯良联手又能给寡人带来多大新奇之事,日复一日呆在这地狱之中,却是忒是无聊,爱卿,你且先行罢”。 陆判官面色一肃,道:“下官多谢殿下指教,下官这便去办”,说罢,便自加快脚步,向前而去,只是他方走上两步,便听到秦广王道:“爱卿留步,寡人还有要事吩咐”,听得秦广王如此一说,陆判官忙停下脚步道:“殿下还请吩咐”。 秦广王微微一笑,道:“昆仑镜如此大事,怎又能只寡人知道,又岂能让东岳圣庙如此冷落,爱卿,你先遣人向天下修真界散布这昆仑镜的消息,寡人先做壁上观,也好看这天下的英雄豪杰,先狗咬狗咬上一通”。 陆判官闻言又是微微一阵迟疑,思虑半响才道:“殿下,难道不怕这期间出现差错”。 秦广王朗声一笑,道:“所谓的英雄,在寡人眼中还不是如那屠狗之辈,妄想逆天而行,越生死,寡人便让他们知晓,这人间地狱,还得属寡人管,容不得他们越生死,那些人知道的越多越好,爱卿去办”。见陆判官犹自迟疑,秦广王微微一笑道:“爱卿,切勿担忧,这东岳圣庙乃是东岳圣君那老儿的分身所在,寡人虽是不惧于他,却也不能让他知晓寡人为了这昆仑镜大动干戈,不让这些个胆大之辈,扰乱他视线,寡人又如何遣人趁乱取得这昆仑镜,不过爱卿,这昆仑镜不能说出具体位置,就只说在泰山,还有便是东岳圣君的分身,乃是靠信徒祭拜而具有法力的,该若何,爱卿安排手下去做”。 陆判官这才恍然大悟,朝秦广王躬身一拜,口道:“殿下圣明”,转身疾步向前而去。 第二十章 还魂(1) 阳间,东京开封府,却说王惜君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最后那盏守魂灯,心中更是一直不停的在祈祷,希望地狱中的贯良能够平安。[..tw超多好看小说]也许她心诚所致,最后那盏守魂灯,本来是一灯如豆、火焰摇摆不定,便如随时要熄灭一般,此时忽的一下子,火焰一腾,变得异常明亮了起来。王惜君心中一喜,知道贯良的魂魄已经无恙,旋即她便扑向贯良,一把抓住贯良的身体猛然一阵摇晃道:“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可是不管王惜君如何的摇晃、拍打贯良的身体,贯良依旧是没有一点反应,便像是依旧在沉睡一般,毫无半点反应。王惜君一阵害怕,捧起贯良的脸,喃喃道:“大哥,大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你魂魄不是还阳了吗,为何不回到自己身体,为何要这样折磨小妹”。 王惜君语罢,收拢心神,放下贯良,手捏法决,脚踩北斗七星阵,刹那间,但见她身体光芒大放,不大会,便看到从她身体上飘散出点点星光。那星光先是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一周,继而向四处飘散而去。此时若有修道之士看到王惜君,一定会在心中惊讶绝伦,要知王惜君此时施展的乃是“三千众生分身**”,每一个星点,便代表了她一个分身,而王惜君的虽然功力不够,不能分成三千分身,但绵绵密密的星点,也有好几百个。 东京开封府的夜空,碧空如洗,银河宛如匹练,点点星光点缀其间。夜空中,开封府在外游玩的人,同时眼前一亮,但见开封府的一处,一团光亮闪起,无数星光从中升腾而起。目睹奇观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无数的星光已然飘向四处而去,让众人心中齐齐生出一种遗憾,大叹平生未见过如此灿烂的烟花。 王惜君的分身飘荡在空中,向四周而去,她在施展出“三千众生分身**”前,便已和贯良躯壳中的魂魄丝丝相连,只要分身的百丈内,出现贯良魂魄,她便会现,只是在分身的一番搜索下,王惜君依旧一无所获,便是连贯良魂魄的一点踪影也没看到。 这分身**极耗道法精力,王惜君本来功力便不够,已自己为中心,堪堪寻到方圆百里,分身便因为本体功力不足,尽皆散去。只是她心中犹自不信贯良魂魄为何不归入本体,又强行祭起**一探究竟。只是不论她如何施法,天上地下总是不见有贯良的魂魄在,再看贯良身前那盏守魂灯,此时越烧越旺,显是贯良的魂魄已然归体,与身体上残存的魂魄溶为一体。 王惜君望着面前的守魂灯,心中既悲且喜,喜的是眼前种种迹象,无不显示着贯良魂魄已然安然无恙,悲的是,为何贯良魂魄不归入本体,缘何自己又找寻不到他的魂魄。 王惜君走向贯良身边,将贯良抱到床上放好,又将最后那盏守魂灯安置在他的枕边,这才端坐在床头,双目散出无限柔情,凝视着宛如熟睡般的贯良,此时,她的思绪也已飞到了千年之前。 (这里大家可以回想一下前面章节中,关于王惜君劝解贯良时候的自述) 在那时,她还是那个一心痴恋那年轻公子的小姐,只是那年轻公子为了自己的功名,将她抛弃,另娶了王爷的女儿,而她一片痴心,不顾家人阻拦,跟随着那年轻公子到了京城。只是那王爷的女儿善妒,而她也因此日日饱受着折磨。 那一日,她在被那年轻公子夫妇一番折辱后,独自走到城外的一处枫林。其时正是秋天,整个枫林一片血红,一片片的枫叶从树上掉落,便如上天飘落下来的一滴滴鲜血。她看着眼前的血红一片,心中涌出无限悲哀,心中对于曾经爱恋的人,更是涌出无限的失望。便在她一袭白练,悬在这枫林树上,将要奔赴黄泉之际,一位书生将她救回家中。 这书生本是独自一人,父母双亡,家中更是一贫如洗,但为了她身体康复,书生不顾身体劳累,日日在外做工,赚得钱来,便买肉来煮成肉汤,喂与她喝,而自己绝不沾嘴半滴。两人相处数日,书生为了取消她轻生念头,只要在家,便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敢离开片刻。她感激书生厚恩,在书生又一次问起她为何轻生时,便将自己种种尽皆透露与书生。不料书生听后,勃然大怒,直斥那年轻公子为负心薄幸之辈,更是道:“他日相遇,必将不顾血溅三尺,也要骂上一骂”。书生此话,她听在心中,原本也没在意,书生再讲过后,也不再提起。 在书生家静养数日后,她身体逐渐好转,心中对于那年轻公子更是日渐想念起来,在又一日后,她身体终于完全康复,便对,想要回去。 书生见她心意已决,并不多话,将她送到年轻公子府上。不料,她方一回府,便遭到年轻公子夫妇肆意斥责,年轻公子更是大骂她不顾礼义廉耻,勾结野男人留宿数日。她原本不善言辞,面对年轻公子的肆意斥责,一时竟是连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流满面,满脸悲哀。那书生原本将她送回后,便待离去,眼见年轻公子夫妇,如此辱骂于她,登时勃然色变,竟是拼切血溅三尺,斥口大骂年轻公子,说其负心薄幸、攀龙附凤,实在奸诈之徒。 眼见那书生如此,年轻公子脸色大变,书生句句直指他心虚之处,这如何不叫他勃然大怒,当即便指挥家丁将书生一顿暴打。 她看到年轻公子指挥家丁暴打书生,虽是心疼如绞,但为了不让年轻公子怀疑她与书生有情,只能强自忍住不做声,好一表自己清白。 书生脾气倔强,虽是被人暴打,依旧是骂声不绝,那年轻公子被他痛骂之下,恼羞成怒,指使家丁将他打成重伤,又买通官府罗冠罪名,将书生打入大牢。牢中狱卒也被那公子买通,日夜折磨于书生,书生体质本来向是文弱,又如何能经受得起,这种种非人折磨,在狱卒的肆意毒刑下,竟是屈死在狱中。 她听到书生死后,自是心中哀痛,找人百般打探,才知道书生死后,被狱卒抛入乱葬岗。她强忍住害怕,深入乱葬岗去收殓书生尸体,在她帮书生收殓时,又在书生的衣服中找到一布条,上面用血书写着:“二十之年,遭此一死。非为义故,非为仁至,实为言死。今生既死,愿来世生生世世,勿信女子”。 她看过布条后,虽心如刀割,但一念及对那公子的一腔热爱,便将对书生的种种愧疚,生生放下。书生之死,至此对于她,便若那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虽然留下了刹那芳华,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她淡忘。 只是那公子对于她,实是毫无半分爱恋,在书生死后不到一年,又因为自身的荣华富贵。在宫中一位贵人看上她后,假借宴会之名,将她灌醉后送入宫中,让她shi身于看上她的那位贵人。也就是在她shi身后,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才知晓,自己一心喜欢的那公子,内心中竟是如此的险恶。 她心情激荡下,在宫中用一袭白练,将自己的生命终结在那一刻,而她也就是在身死的那一刹那,往生中的种种,尽皆涌入心中。她才猛然知道,她的一生,是多么的可怜,又是多么的可恨,不但舍弃父母,便是连那无辜的书生,也因为自己丧命。 原本她以为,身死后在地狱中便能一诉自己的冤屈,不料那公子在她身死后,早已买通地狱判官。在她魂魄一归入地狱,便被网罗种种罪名,更冠以大不孝之罪,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受到种种炼狱。也就是在炼狱中的种种遭遇,让她知晓,当年舍命为她仗义执言的书生,是多么的不易。 地狱之中的种种酷刑,让她心中充满了仇恨,只是到了地狱,要想出去,那又是何等艰难的事。人生中往往峰回路转,便在她彻底失望之际,她遇到她师傅,又跟随着师傅逃离出地狱,修炼出一身道法。也便是她师傅把她从地狱中救回之后,她才想要一心报答于那书生。只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等到她道法有成,那书生早已不知轮回了几世。她万般伤心下,又屡次纠缠着她师傅,要师傅施展**,将那书生的轮回告知于她。她师傅被她的报恩之心感动,不顾自己身死,施展**,逆天而行,又通过种种办法,得到地狱中的生死薄,将书生的前生后世尽皆了解清楚,她这才知道那书生已经在世上轮回了十五世,而在今世,那书生又轮回为一书生,生在江南衢州,今年更是他赶考的时日。 她在知道那书生今世的种种后,便要一心报答于书生,待到与书生今世相见,相处数日,才知道这书生的今世,不但英挺俊朗、饱读诗书,心中更是怀有大志,这让她原本感恩的心,渐渐变为喜欢,尔后相处日久,又知他侠义心肠不改,更是将一腔爱意,尽皆付诸他身上。 王惜君望着抱在怀中的贯良,心中思绪万千,一时涌出无限爱意,喃喃道:“贯郎,贯郎,惜君今生必不有负于君,不管贯郎魂魄在何方,惜君必定守着贯良身体,直到贯郎魂魄归体”。 第二十章 (2)还魂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贯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才现,自己的眼前出了黑暗,还是黑暗。(..tw无弹窗广告)登时贯良心中翻起了无边的恐惧,这恐惧便如眼前这无边黑暗一般,无休无止的涌上心头。 贯良睁大着眼睛,望着前方,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贯良还是信步朝前走了两步。这一走,贯良才现自己已经不在地狱的牢狱之中了,这一现又让贯良惊恐莫名,他不由大喊道:“这是哪,我又怎么在这,童大哥,童大哥,你又在哪”。 黑暗之中,声音传向无边的远方,直到声音再也听不到为止。 黑暗不止是带来恐惧,隐藏在恐惧之后的是,深深的绝望,贯良在黑暗中胡乱奔跑了数步之后,内心便已经陷入到无边的绝望之中。没有光亮,那就意味着没有希望,一个人一旦没有了希望,那便是行尸走肉,离死不远了。黑暗中,便在贯良要放弃挣扎,坐等死亡之际,一个念头突然电闪般的出现:“我既然连地狱都到过,又怕什么死呢,不就是在黑暗中多走几步么”,这个念头在贯良的心中一闪现,贯良立即变得神朗气清起来,而伴随着他的念头,在前方不再是只有黑暗,而是出现了一点亮光。亮光虽然很小,但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却是显得那么的明亮,贯良看到前方的那一点亮光,心中不由的大喜,加快脚步,便朝那亮光奔去。 原来这阴阳界,便是考验一个人求生意志的地方,你求生的意志越强,便越能回到阳间去,如果你崩溃了,自然又回到了阴间,自然又堕入了那地狱之中。那日童城叫鬼卒将贯良抛入这阴阳界的时候,童城便在跟自己打赌,贯良一定能出去,所以才会将贯良抛入这阴阳界内,而现在童城显然是赌赢了,贯良已然找到了通往阳间人界的道路。 那一点光亮,随着贯良的走近变得越来越大,待贯良走到跟前之际,那光亮已经变得跟贯良的身形差不多大了。光与黑暗,对于人来说,无疑是光更加吸引人,贯良不知道自己穿过这圈光亮会遇到什么,但他心中绝对知道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自己最终便是一死。 黑暗还有光明,现在放在贯良面前的选择就是,要么跨过这光亮走向对面,要么就是在这黑暗之中另寻出路。虽然贯良的心中选择的光亮的那头,但谁又能给他保证,对面一定就是出路呢。贯良伸出自己的手,朝光亮处探去,那光亮便像水面一样,泛起了一阵涟漪,而贯良的手也没入了其中。 虚无,还是虚无,便像贯良方才将手插入光亮一样,感觉的是虚无,现在手伸过去了感觉的还是虚无。贯良在心头喊道:“算了,大丈夫应该搏一搏,人生一世,又能有几次向方才如此的抉择”,当下咬咬牙,贯良大步朝前走去。 彷佛是刹那,又彷佛是永恒,从这头到那头,或许只有短短的几尺距离,又或许是相隔在千里之外。贯良只觉的自己的身体,便像是无数人在牵扯一般,就在贯良感到自己便要被拉扯的散架时,一阵剧痛袭来,登时让贯良晕厥过去。 “我是谁”?贯良缓缓的睁开双眼,打量着四周,而心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我是谁三个字。不过这略微的一打量,便让贯良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他现自己正飘荡在不知高若几何的空中,身边漂浮的白云,便若触手可及。贯良心中一阵惊奇,伸手抓向那身边的云朵,不过这一抓,他便现自己正急剧的往下掉,而刚才那伸手便能抓到的白云,离自己也越来越远。再往下看,地面上一条河流,此时看起来便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碧绿可爱的玉带,而河上的小船,河边的人影,还有那碧绿的树木都一一闪现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tw好看的小说) 贯良口中“啊”的一声大呼,心道一声:“不好,恐怕我要掉下去了”,同时心中更是默念着各种大神的名号,求着菩萨保佑着自己最好掉在这河流当中,这样就不会摔死了。 地面越来越近了,没有料想当中的疼痛,贯良的身体在没有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又飘了起来。不过这一飘又让贯良心中一惊,在心中大喊道:“我是谁,难道我死了么,我又怎么在这里”。心中念头一浮现出来,贯良便感觉到自己的头一阵剧痛,接着心中便变得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半响,贯良才自问道:“我是死了吗,难道我真的是死了”。此时他心头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心中浮现的唯一的念头,便是找一个人问问。面前是一条碧绿的河流,河流不大,在河上几条渔船在河面上穿行着,而河边正有几个女人在浣洗着衣服,视线越过那几个女人,贯良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在这小河的不远处。 贯良走向那几个浣衣的女人,想去问一问这是哪,而自己又是如何在这。那几个浣洗衣服的女人终于近了,贯良鼓足勇气问道:“几位娘子,在下有礼了,不知道能不能向几位娘子问个问题”。 贯良自认自己问话的声音已经很大,不料那几个浣衣女子便像没有听到话声一样,自顾自的洗着衣服。贯良见那几个浣衣女子没有反应,思忖道:“难道自己方才的声音太小,抑或是河水的声音太大,她们听不到”。如此一想,贯良便走近几步,再次大声喊道:“几位娘子,在下有礼啦”。 沉寂,依然是沉寂,那几个浣衣女子依旧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在那默默的浣洗这衣服。 见那几个女子如此,贯良心中不由一怒,心道:“这几个女人也太没有礼貌了,难道一定要我去拉着她们说话”,思忖间,贯良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又伸手去拉扯了一下那女子的衣袖,忖道:“这次你该有动静了吧”。 贯良方一拉扯那女子的衣服,那女子便一惊的站了起来,接着贯良便听到那女子道:“四妹子,为何奴感到一股莫名寒意从手上传来啊”。听到那女子的说话,周围的浣衣女子都停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 贯良心中一喜,朝方才那女子做了一揖道:“在下有礼了,小娘子能否告知在下一个问题”。 不过这次那女子却没有什么反应,口中嘟囔了一下,又准备蹲下去洗衣服了。见那女子又蹲下,贯良心中一急,急忙抢先一步,去拉扯着那女子的手臂。不料拉扯下,手中竟是毫无受力之感,径直从那女子的手臂穿过,同时贯良但感到自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撞向那女子。贯良在口中一声低呼,心道:“不好了,要撞到人,那女子必定要大骂我为登徒子了”,惊慌中,他便是连自己的眼睛也闭上了。 没有预料之中的身体撞击的感觉,没有意料中的骂声,贯良耳中听闻的只有那女子一声惊呼:“大妹子、四妹子,你们看到什么没有,奴刚才怎么又感到一股寒意扑到奴身上,就是现在全身还是一阵寒意”。接着贯良便听到其他的几个女子七嘴八舌的道:“二妹子,你是不是感觉错了,刚才我们什么也没看到”,那几个女子说了阵,忽然一个女子惊叫一声道:“二妹子,方才你是不是撞邪了,奴听家里老人讲,鬼上身就是这样啊”。 这女子话音一落,那二妹子手中浣衣用的木槌,登时“哐当”一声,掉到了水里,同时听得那二妹子失魂落魄的道:“不会真是撞邪了吧,奴怎么感到越来越冷了,几位妹妹,奴先走了”。说罢转身踉跄而去。 听到那几个浣衣女子的谈话,贯良心中一痛,自语道:“难道,难道我真的是鬼,不是人了”,贯良朝天空望去,但见天高云淡,艳阳高照,他不由朝天大喊道:“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我现在已经死了”,说罢,状若疯虎似得,向离得最近的女子奔去,这一次贯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自己会看错了,不料身形交错,自己的身体依旧穿过了那女子的身体。目睹此,贯良不由更是疯狂,又接二连三的朝附近的几个女子冲去,毫无例外,他的身体都是穿过了那些女子而去。 河边,那几个女子俱是感到身上一寒,互相对视了几眼,忽然爆出一阵尖叫,接着贯良便看到她们将手中的东西一阵乱扔,向村庄里跑去了。 河岸边,贯良失魂落魄的站在那,此时他已经是心如死灰,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但觉天地茫茫,自己就是一孤魂野鬼而已。 贯良一路失魂落魄的向前而行,心中没有了念想,自然是随着自己的脚步乱走。一路前行,贯良心中都是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许是什么也想不出。 河流弯曲向前,青草碧绿,一派草木繁茂的夏日景象,而在河面上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也不时能看到鸟儿扑入河里啄食。便在这生机盎然的河边,贯良忽的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从河边下水向那河水中央走去。贯良心中一惊,知道这书生装扮的人是想自尽,他此时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一股怜惜之情,也忘记了自己只是一鬼魂,向那年轻人奔去,同时口里喊道:“那位大哥,那位大哥,千万不要做什么错事”。 从贯良这头到那读书人,大概有五十来步,等到贯良跑到那年轻人面前时,河水已经全然将那年轻人的头顶覆没。贯良心情一阵激动,朝那年轻人扑了过去,同时一手抓向那年轻人的髻。 便在贯良的手一接触到那人髻之际,贯良忽的感到一股让他无法抗拒的力量,从那年轻人的身上传来,紧接着贯良但感觉自己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第二十章 (3)还魂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贯良只感到自己耳边,有人不断的在哭喊着:“哥哥、哥哥”,那声音一直持续不断的喊着、哭着,让贯良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是睁开了双眼。 贯良的双眼浦一动,耳中便听到一女子极为清脆的声音喊道:“爷爷,爷爷,哥哥,哥哥他醒了”。紧接着贯良便听到一声极为苍老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夕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你哥哥他真的醒来了”。 贯良努力的睁开双眼,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姿容俏丽的年轻女子,女子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两行清泪挂在女子的眼睛下面,看上去让人不由心生一种怜惜。 看到自家哥哥眼噔噔的看着自己,那女子脸色一红,娇嗔道:“哥哥,你这么看着人家做啥”,贯良还未做回答,便看到那女子忽然扑到自己身上,在自己身上一阵胡乱捶打,同时又哭又笑道:“死哥哥,坏哥哥,叫你吓夕儿和爷爷”。 被那女子一阵扑打,贯良一口气吸岔,不由的一阵连咳。见贯良如此那女子一阵惊吓,慌忙抱起贯良,小手在贯良的背上一阵连拍,道:“哥哥,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夕儿刚才碰到你痛处了”,贯良心中生出一种柔情,望着那女子,方待说话,便听到先前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夕儿,你别顽皮,你哥哥身体还没有回复过来,让他歇一歇”。 那女子:“哦”了一声,贯良便看到她起身离开自己。不到半会,贯良又看到那女子走到面前,对自己道:“哥哥,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夕儿喂你吃点东西”。 贯良直直的看着面前这个娇艳俏丽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他都充满了一种陌生感,而眼前这女子的声音里,分明充满了一种对自己身体的担心和害怕。 见贯良不说话,那女子又道:“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啦,难道刚才夕儿伤到哥哥什么了”? 贯良冲那女子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那这声音一出,便是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原来这说话的声音,极其陌生,似乎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自己说话一般。贯良心中一阵恐慌,同时心中一个更大疑惑升将上来,那便是:“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 那女子见贯良说了三个字,又自呆呆的不说话了,心中不由一阵害怕,用手探了探贯良的额头道:“哥哥,你怎么啦,怎么又不说话了”。 贯良闻言仍是默不作声,呆了半响,这才猛的一起身,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臂喊道:“这是哪,我又是谁,你又是谁,快告诉我”。 贯良的这一举动将那女子惊了半响,好半天那女子才反应过来,推了推贯良抓住她双臂的手,痛哼道:“好疼,哥哥你先放手,夕儿再告诉哥哥”。 贯良闻言松开那女子的手臂,双眼直愣愣的瞪着那女子,急声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是谁,我又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揉了揉被贯良抓痛的双手,又仔细打量了贯良一番,一脸不解之色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不记得夕儿了,夕儿就是林夕啊,林夕啊,夕儿就是哥哥的亲妹妹啊”。 贯良收回目光,喃喃的道:“你叫林夕,你叫林夕,那我叫什么”? 林夕闻言娇靥一笑,柔声道:“哥哥,夕儿叫林夕,又是你妹妹,你当然是跟夕儿一个姓了”。 贯良在心中默念了几声:“我姓林,我姓林”,念着念着,他心中蓦地生出一种抵触之情,那就是自己不姓林,自己不该姓林,心中一涌出这个念头,贯良头便猛的一疼,不由的又是一阵狂暴,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不,我不姓林,我不应该姓林,你在撒谎,我不认识你,我不应该在这里”。 见他如此一咆哮,林夕和她爷爷俱已一阵害怕,对视一眼,心中齐齐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自己的哥哥(孙儿)得了失心疯。 林夕见贯良情绪稍稍平息下来,这才强忍住心中哀伤,伸手一把按住贯良的肩头,哽咽道:“哥哥,哥哥,你就是姓林,你叫林朝,是夕儿的哥哥,家里除了夕儿和你,还有一个爷爷”。说罢,林夕一把拉起贯良的衣服道:“哥哥,哥哥,你看,哥哥现在穿的衣服就是夕儿给哥哥缝制的”,继而,林夕一指衣服的一处图案道:“哥哥,你看,这只小鹅,这就是夕儿给你缝的一个标记,这就代表着夕儿永远陪着哥哥”。 贯良低头看向林夕牵起的衣衫一角,那上面果然有一只小鹅在上面,他此时心中更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见贯良不说话,林夕一指贯良手臂的一处,道:“哥哥,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你看,你右手上还有几个牙印,那就是小时候,你为了保护我,自己去打那咬人的恶狗,被恶狗咬成这样的”。 贯良闻言捋起自己右臂的衣袖,入眼处,果然有几个牙印留在手臂面,看到这贯良心中更加恍惚,心道:“莫非这女子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就是这女子所说的林朝,她的哥哥”。 见贯良不说话,林夕方待再说,便听到自己爷爷哭道:“哎,我这小孙子啊,为什么命这么不好呢,为什么要去喜欢那刘家的姑娘,为什么要去喜欢刘家的姑娘”。说到最后,那老人已然是涕泪四流。 贯良但觉心中一酸,还未开口,便听得林夕道:“爷爷,这次也好,哥哥将那姓刘的忘得一干二净,刚好就可以去安心考进士了”。 林爷爷长叹一声道:“也罢,也罢,这就是命啊,我们贫苦人家又怎么配得上人家富甲一方的刘家”。 林夕见爷爷如此一说,嗔道:“爷爷,这是那姓刘的女子配不上我哥哥,我哥哥才貌俱好,难道还找不到像他一样的女子,难道世间就她一个女子,只要哥哥将来考中进士,这姓刘的,哥哥还看不上眼”。 贯良看着面前的林夕,眉头一皱一皱的说着话,一副恨不得咬那刘姓女子一口的摸样,心中不由一阵莞尔,他此时心中对于自己是不是姓林,已经有了一些认可,当下道:“妹妹,我这是哪,我怎么又躺在床上”。 那林夕见贯良唤她,喜得差不多要蹦起来,道:“哥哥,哥哥,我们这就在开封府的所辖祥符境内,至于哥哥怎么躺在这,说来可话长了”。 林爷爷见自己孙子神智逐渐正常,走到贯良身边,一探贯良的额头道:“好,不烧了,夕儿,你把刚才熬好的粥端来让哥哥吃了”,说罢又冲着贯良道:“孩子,你先喝点粥,补充下体力,一会爷爷再叫你妹妹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你听”。 贯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他现在确实也有点饿了,所以听爷爷一说,他便点头答应了。不过他现在仍然不敢肯定自己就是这个林朝,在心底依然有着一份深深的疑惑,不过对于自己为何变成此番模样,他内心中更加困惑,更想了解清楚。 刚从昏迷中醒来,贯良感到身体还十分虚弱,便是连半坐着也是十分费力。一边的林夕,早就不待吩咐,将粥碗端来,又将枕头靠在哥哥背后,这才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着贯良喝粥。 贯良半靠在床背上,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一小口一小口给自己喂着粥,那专心致志的摸样,那鼻尖上冒出的一点小汗珠,都让贯良心中莫名的感动,在这一刻,林夕便就是他的妹妹一般,让贯良心中生出想要让面前这女孩子永远快乐的念头来。 阳光透过房屋的缝隙,在屋里划过一道道光的痕迹,投射在地上。贯良看着那一束束的光,在那光线里面,贯良还能看到无数的微小灰尘,在光芒中起舞。也许我该问下,我为何变成这样了,贯良在心中思忖道。抬眼看看斜对面坐着的那个老人,自己的爷爷,现在显得是如此的苍老,他一定是为**死了心吧。贯良在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想要林夕将自己扶出去,避开自己的爷爷,让林夕告诉自己前因后果。 看着林夕端着的粥碗,慢慢的变空,贯良轻声道:夕妹,哥哥想出去走走,在太阳下走走。” 林夕闻言一愣,看了贯良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爷爷,待得到爷爷的默许后,林夕才道:“好,哥哥,夕儿便扶你出去,你先等下,夕儿去放碗”。 看着林夕离去,贯良但想自己起床,不料挣扎了半天,身上无力还是起不来。便在贯良努力再要试一次的时候,忽的觉得身体一轻,再一看,林夕已经将自己抱将起来。贯良心中一阵讶然,对于面前这个女孩子身体里蕴含着如此大的力量很是惊诧。 第二十章 (4)脱困 林夕对于哥哥惊异的目光不加理睬,对于她来说,自幼相依为命的哥哥就是她的一切,而这一次哥哥居然为了一个刘姓女子成此番模样,林夕很是伤心。(..tw无弹窗广告)以前哥哥是从来不会这样的,哥哥最是疼爱她一人的。 阳光洒在身上,贯良但觉是那么的舒服,眼前山清水秀,要不是开始林夕说过,这里地处开封府境内,贯良真怀疑自己是在江南。清醒的时间越久,贯良便越觉得自己不是这幅身体的主人,贯良之所以失忆,只是由于魂魄在地狱中呆了过久造成的。现在魂魄回到阳间,以前贯良生活的种种一点点、一点点涌上心头,而这期间没有一点林夕的记忆,没有一点。 阳光照射在林夕如花般的脸上,在阳光下,林夕的眉毛、前额的秀,泛出淡淡的金光,甚是美丽,贯良心中忽然有着一种冲动,想要告诉面前这女孩子,自己其实已经不是他哥哥,不过自己究竟是谁,记忆中仍然是一片模糊。 被自己的哥哥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夕忽然觉得一阵害羞,悄悄的将头扭向一边,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景色。 贯良看着林夕的举动,微微一笑道:“林夕,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林木繁茂的林,今夕何夕的夕,念起来也好听,林夕林夕”。 林夕的俏脸微微一红,娇羞道:“哥哥,你这是怎么着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怎么调笑起夕儿来了,林夕不就是对着哥哥的名字林朝的吗,有朝才有夕呀,哥哥是早晨生的,夕儿是傍晚生的”。 贯良忽觉脑袋猛然一疼,让他禁不住抱住脑袋蹲了下来,而以前生活的种种,便如电闪又如火花般的涌上心头,记忆中依稀记得有人唤自己贯良二字。 林夕见贯良如此痛苦,吓得一把将哥哥扶住,急声道:“哥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贯良强忍住痛苦,微微摇了摇手,轻声道:“妹妹,别吵,哥哥没事,哥哥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你要是将爷爷吓到了,反而不好了”。 林夕杏目圆睁,一双秀眉更是竖了起来,恨声道:“哥哥,你是不是想起那个姓刘的女人了”。 贯良冲她微微一摇头,柔声道:“夕儿多想了,哥哥不是想起她了”,虽然记忆深处,闪现出来的同样是一个女子,但贯良肯定自己想到的一定不是那姓刘的女子。 林夕圆睁着双眼,上下打量哥哥的脸庞一番,似是想从哥哥的脸上现什么秘密似得。 贯良也被林夕看得一阵不好意思,一阵尴尬道:“林夕,你在看什么呢,哪有妹妹这么看哥哥的”。 林夕娇憨一笑,道:“哥哥,夕儿就是想从哥哥脸上看出是不是撒谎了”。 贯良一阵赧然,道:“那林夕你找出什么没”。 林夕冲着贯良微微摇了摇头道:“暂时夕儿还没现,不过哥哥,夕儿现你现在变狡猾了“。 贯良一怔道:“林夕你为何这样说“。 林夕笑道:“因为夕儿现哥哥现在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说罢,林夕又是捂嘴娇笑不已。 贯良无奈一笑,扯转话题道:“林夕,要不你给哥哥讲下,哥哥和那刘家姑娘的事”。 林夕俏脸一沉,低沉着声音道:“哥哥,怎么了,你忘记她不是更好吗,为何又要提起他”。 贯良看着林夕的眼睛道:“林夕,你就说给我听吧,不过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因为这个姓刘的姑娘做任何事情”。 林夕半歪这脑袋,看着自己的哥哥,半响才道:“其实哥哥你跟那姓刘的姑娘也没什么,就是人家家里有钱,不想嫁到我们这贫苦人家罢了“,说到这,林夕把自己的语气加重,恶狠狠的冲着贯良道:”哥哥,林夕就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哥哥才中举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罢,连声埋怨不已。 贯良见林夕说了一句,便埋怨起自己来,道:“林夕,你讲完啦,难道就没有啦“。 林夕娇嗔道:“哥哥,你还要我讲些什么,你和那姓刘的姑娘不就是这样吗,难道还要我去描述你们卿卿我我的事情,再说那些事情我也不知道”。 贯良沉默半响,方幽幽一叹道:“夕儿,你可知人若是有事塞于心中,久之则会气血淤塞,医治无效”。 林夕上下打量贯良一番,目露出狐疑之色道:“哥哥,夕儿为何从未听说过有此说法,哥哥可是诳夕儿,要夕儿说出哥哥与那刘姓姑娘相识”。 贯良摇摇头,道:“夕儿,你何不将我与那姑娘如何相识,告知于我,也好让哥哥在心中断却念想”,他心中虽然对这刘姓姑娘毫无半分兴趣,只是因为失忆,便想大量了解这林朝种种过去,好在心中对自己安抚一二。 林夕低下头,脸色一阵波动,良久才抬头望向贯良道:“哥哥,夕儿便将你与这刘姓姑娘的故事告知于你,也好让你彻底忘却于她”,说罢,她脸上露出一番思索之色,续道:“哥哥与她认识,还是在去年的事情,去年元宵节前夕,夕儿想去开封府一观烟花,因此央求哥哥带夕儿去开封府去观看”,说到这,林夕的脸上露出一番喜悦之色,看向贯良的眼神充满了眷恋,续道:“哥哥平日就最疼爱夕儿,对于夕儿的请求从未没答应过,这次对于夕儿的请求,自是不会不允”,说罢,林夕长叹一声,停顿下来。 见林夕停住不说,贯良忙追问道:“夕儿,你快说,后来怎么了”。 林夕轻声道:“对于夕儿的请求,哥哥自是一口答应,从我们住的地方,到开封须得大半日,哥哥为了能让夕儿早日到那开封府观看烟花,又特意问村中的林勇,他所在的船是否有空,好载上我们一起去开封。” 她本待继续,却被贯良一下打断道:“夕儿,这林勇是谁”? 林夕微微看了贯良一眼道:“哥哥,林勇是你幼时的玩伴,你和他的感情一向很好,便如亲兄弟一般,所以哥哥一问林勇,林勇自是一口答应,当日就安排下来,到元宵节那天,他便来找哥哥,好将我们带去开封。” 阳光下,林夕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显是她的心情越来越不好,贯良急于知道事情真相,虽是心中不忍,却是没有打断。 林夕道:“开封城真是很大,到了开封后,夕儿才知道,全天下有这么大的城池,而城中还有这么多的人。哥哥见夕儿惊讶,微微一笑道:“夕儿,这开封府可是前朝皇帝就在修建了,历时几世,我朝又文物鼎盛,当然如此盛大繁华”,哥哥当时又对夕儿说:“夕儿,观看烟花,最好的地方就是要到金明池边上,到那时还能看到天子与民同乐,说不定我们还能一睹天颜””。 林夕微微一叹道:“哥哥,如果能让夕儿选择,一定不让哥哥去开封看烟花,那次金明池,我们不但没有见到天颜,反而让哥哥命犯摩羯遭遇到那女人”。 贯良听到这,心中微微一紧道:“夕儿,你可是说我在金明池遇到那女人了”。 林夕点点头,并不正面解答,而是续道:“到了元宵节晚上,金明池边上果然是人山人海,好在哥哥早有准备,在金明池的一角找到了一处绝佳位置,那日别人虽是挤得不行,哥哥带着夕儿却因为躲在那棵大柳树边上,反而极为自得。从皇宫那边放出的烟花真是漂亮啊,那真是夕儿一生中从未见过的景象,就在夕儿正陶醉在烟花的绚丽时,哥哥忽然对夕儿道:“夕儿,你呆在这不要乱动,刚才有人掉在水里了,哥哥要去相救”,夕儿听得哥哥要去救人,自是应允。元宵节时,正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金明池的水虽然结有冰,却只有薄薄一层,所以那人在失足落水后,便径直从冰上堕入水中,在水里扑腾。哥哥,周围的老百姓虽然看到的很多,却都不敢下去相救,只有那人的丫鬟在一边哭喊着救命。哥哥分开众人,疾步奔向那人失足落水的地方,不顾寒冷,跳将下去,将那人救起” 林夕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哥哥却不知,这人是一女子,相救间与那女子耳鬓厮磨,待将那女子救上岸后,又是肌肤相接,哥哥对于此自是没在意,招呼了夕儿,抱着那女子,由那丫鬟带路,将那女子送到了她们借住的客栈,而哥哥送回那女子后,本来就要回来,不料那女子醒转后,却执意不肯,又嘱托丫鬟给哥哥送来姜汤驱寒,还让人给哥哥送来衣服。哥哥本来全身冰寒,自是没有拒绝,待到哥哥换好衣服后,那女子早就在外面等待哥哥,又对哥哥道了一番感谢的话,这才作罢,灯光下,哥哥见她面色俊秀,也很高兴,悄悄对夕儿道:“这真是才子救佳人”。哥哥和她一见如故,自是欢喜,两人都将自己的籍贯说将出来,哥哥这才知道和那女子竟然是同乡,而那女子更是家乡的大富的女儿,姓刘名蓉蓉。哥哥与这刘蓉蓉相处日久,便喜欢上了她,而这刘蓉蓉也对哥哥甚是喜欢。本来这是好事,只是这刘蓉蓉后来又喜欢上了权贵人家的,将与哥哥的海誓山盟践诸地上,哥哥一时气不过,跑去刘家想与她理论,不料却遭到刘家一阵暴打”。 林夕长叹一口气道:“哥哥夕儿说完了,也不愿意再说了,以后哥哥自然会记起来的”。 贯良一阵唏嘘,不再言语,他心中虽然存有不是林朝的疑惑,却是对这躯壳的身份,愈来愈是认同。 第二十一章 (1)梦 “贯良,你快醒过来,贯良,贯良”,睡梦中,贯良不断的感到有人在耳边,呼喊着贯良二字,虽然贯良不知道他喊的贯良是不是自己,但被如此一般呼喊,他已了无睡意。(..tw)贯良睁眼看看四周,此时天才未亮,看不过一片灰蒙蒙的,而原本一直在呼喊他的声音,在他睁眼后立即消失不见。 贯良方待闭眼继续睡下,便在此时,那声音又在贯良的耳边响起,向他呼喊道:“贯良”。贯良一惊,从床上翻身而起,穿上衣服,走将出去。 贯良方一推开门,便感到口鼻一湿,一团雾气迎面扑来。这才现外面的雾气竟然很重,一片白茫茫的,一眼看去,别说是一个人藏在其中,便是千军万马躲在那雾中也让人现不了。贯良心中一惊,朝着门外喊道:“阁下是谁,又在哪里,谁又是贯良,阁下为何又要对在下喊贯良的名字”。 贯良喊了几声,耳边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外,便是半点其他的声音也无。贯良摇摇头,忖道:“难道是错觉,或者是有人在恶作剧,不然为何没人回应”,思忖罢,贯良正待不理先前的声音,转身回家时,忽的耳边又传来呼喊“贯良”的声音,而且这一次那“贯良”二字吐词分外的清晰,似是那人就是冲着自己喊的。 贯良心脏一跳,猛然一下回过头去,视线之中,除了白雾,仍然是什么也没有。贯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语道:难道真的是错觉,还是我听错了”。 便在此时,那声音又一次在贯良的耳边响起:“你没有听错,我的的确确是在喊你”。 这一次贯良是真真确确的听到了那声音在跟自己说话,愕然中贯良猛然转身,冲向外面喊道:“谁,你是谁,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声音低低的喟叹一声道:“贯良,没想到你还是受到了影响,你难道记不起大哥的声音了么”。 贯良心头一阵害怕,斥道:“我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不出来,再说贯良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林朝,我只有妹妹,没有所谓的大哥”,贯良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将出来,便是连顿上一顿也没有,他此时心中极为恐惧,不知这人是人是鬼,是友是敌,唯一的念想便是早点摆脱这声音。 “林朝”,那声音重复了一遍林朝二字,续道:“难怪大哥怎么也入不了你的梦,原来你还魂错了,夺了别人的身躯,不记得我了”。 贯良大骇,这人说的意思他虽不是全然明白,但话中蕴含的一些东西却让他毛骨悚然。贯良做出一个防御姿态,朝着面前的白雾喊道:“你出来,你快出来,你快说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又是幽幽一叹,语露无限哀伤,道:“兄弟,不是大哥不出来,实在是你不让大哥出来”。 贯良惊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你怎么又是我大哥,又为何是我不让你出来”,他心情激荡下,便是连话声也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那声音道:“兄弟,其实我们是在梦中,大哥入了你的梦,梦中是由你来主动,而不是大哥主导的”。 贯良又是一惊,朝向四周大喊道:“你说什么,这是我的梦,我的梦你怎么进来了,还有你为何唤我贯良”。他话声方落,面前的白雾忽然生了一些变化,原本笼罩在四周的白雾,此时向着一个地方凝聚起来,那些雾聚集在一起,依稀形成了一个人的摸样,不过面容依然是看不清楚。 那白雾聚集成*人型,冲着贯良一拱手道:“兄弟,大哥知道你很迷惘,也很害怕,但的的确确,大哥是在你梦中,兄弟,看来阴阳界和地狱对你的损害太大”,说罢,雾人已是连连摇头。 那人如此一说,贯良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消说这是他的梦境,便是这人提到的阴阳界和地狱,他都浑然没有一点记忆。 那人见贯良不说话,便道:贯兄弟,你知道我为何唤你兄弟么?” 贯良摇摇头,满脸茫然道:“我自是不知为何了”? 那人道:“因为我们曾经是结义兄弟”。 贯良更是迷惘,自语道:“既是结义兄弟,为何你又唤我做贯良,那这林朝又是谁”。 那人摇摇头道:“依大哥猜想,这应该是兄弟还魂时,出了差错,脱离了本体,这才如此”,说罢,他旋即续道:“兄弟,大哥要走了,再次与你梦中再会”。 他话音一落,旋即便消失在贯良眼前,贯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隐约感到自己的头又要疼了,这人说的似乎是真的,自己难道真的是在梦里吗,难道自己真的叫贯良?如此一想,心中登时无数的念头涌将上来,同时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脑袋里传来,这疼痛是如此的剧烈,让贯良不禁抱头痛呼起来。 “哥哥,哥哥,你怎么啦,怎么汗流满面,痛成这样”,看着贯良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时额头上的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落,守护在一边的林夕,不由的惊喊道。 贯良看了看床头坐着的林夕,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才现刚才竟然真的是在做梦,只是这梦也太真实。看着一脸关切之色望着自己的林夕,贯良感到一阵感动,柔声道:“夕儿,你自己快去睡吧,我不要你照顾”。 林夕看着自己哥哥,摇了摇头道:“不,哥哥,你现在不能没有人照顾,你看你刚才不就是痛醒过来吗”。 贯良看着林夕满脸的坚定之色,摇了摇头道:“夕儿,你真是太倔强了,小心以后”,说到这,贯良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望着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的林夕,迟疑道:“林夕,哥哥是说假若。。。。。”说到这,贯良稍微停了停。 林夕充满急切之色的双眼望着贯良道:“哥哥,你要假若些什么?你快说出来给夕儿听听呀”。 贯良看着林夕,虽然林夕的双眼充满了急切之色,但贯良仍然从里面看到了一丝疲倦,相信林夕为了自己一定是有好长时间没有睡觉了。贯良咬了咬牙,狠声道:“林夕,假如我不是你哥哥而是另外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林夕闻言全身一震,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似乎在质疑着自己的哥哥,为何要这样说话,片刻后,林夕才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道:“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没有什么假若的,我和你从小到大就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可能变成不是我的哥哥呢”。 贯良苦笑一声不在说话。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的放亮,贯良也没有了睡意,看着还一直守候在自己身边的林夕,长时间的不睡觉,已经让这个清秀的小姑娘微微的打起了瞌睡,看到这,贯良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无法言语的怜惜之情,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拂了一下林夕垂在额头的秀道:“林夕,你累了吧“。 林夕猛然一惊,便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猛然抬起头,嘴里连叫道:“不,不,夕儿不累”。 贯良看着林夕,微微一笑,看向林夕的眼神已是充满了柔情,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情,这一刻,贯良已经在心中决定,不管自己是那个贯良还是林朝,林夕都永远是自己的妹妹。贯良将拂在林夕上的手,微微一捋,轻声道:“林夕,哥哥不困了,你看天都亮了,快去睡吧,你好几天都没睡觉了吧,不休息好,以后怎么照顾哥哥呢”。 林夕看了看哥哥一眼,她现在确实是非常累了,便点了点头道:哥哥,那我就先睡觉了,不过,我就趴在你的床头睡,要不然你要出去了没人能帮你了”。 贯良一阵苦笑,只能是点头答应。 林夕看来确实是很累,便是趴在贯良的床头,不一会便已经呼呼大睡,看着熟睡中的林夕,贯良露出甜蜜一笑。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虽然还是虚弱,但毕竟已经不是昨天的那种状态可比了。贯良轻轻的从床上翻身下来,又将林夕抱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薄薄的一层被子,这才出去。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林夕直到太阳下山,才醒了过来。看着已经黑的天色,和坐在一边的爷爷和哥哥,林夕感到一阵羞愧。本来一直是林夕照顾着哥哥和爷爷的,现在轮到哥哥和爷爷照顾自己,林夕羞的脸都红了。 看到林夕醒来,贯良道:“夕儿,睡得可好吧”。 林夕的脸又是一红,她刚才一直在祈祷着哥哥不要提睡觉的事,没想到哥哥竟然第一句提的就是这。林夕忸怩一阵,轻声道:“夕儿已经睡的很好了,哥哥为何不和爷爷喊醒夕儿”。 贯良看着林夕哈哈一笑道:“睡得好,那就好,哥哥还生怕你没睡够呢,又怎么会喊醒你,夕儿睡觉时候,便像是一只小猫,可是可爱啊”。 第二十一章 (2)梦 林夕一阵忸怩,冲着爷爷道:“爷爷,你看哥哥,哥哥他打趣我”。 林爷爷微微一笑道:“我家的夕儿竟然知道害羞了,以前也不见你在爷爷和哥哥面前这样”。 林夕的脸又是一红,道:“爷爷哥哥,我去做饭吧,你们一定还没有吃”,说罢便起床跑向厨房。 是夜。 贯良又一次听到有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这一次喊的很清晰,加上有了昨日的经验,贯良便径直推开门,走将出去,果然便看到一个雾蒙蒙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贯良知道自己又是在梦中,不过看到这人第二次来寻找自己时,心中依旧是一阵恚怒,怒道:“阁下到底为何人,为何纠缠本人不放”。 那雾蒙蒙的身影,幽幽一叹道:“兄弟,看来只能是我亲自告诉你了,这样你才会记起我,兄弟可记得杏花林的结义兄弟童城吗”。 “你还记得当年杏花林的结义兄弟童城吗”,这一句话便像一个大锤子,狠狠的撞在贯良的心头,那一刻,彷佛有很多记忆的碎片在贯良的眼前浮现、消失,贯良伸开自己的双手,想要在眼前的碎片中抓出一点,好让自己能够记起来。 “童城、童城,这个名字我一定很熟悉,这个人我一定也很熟悉,可是我为何什么也记不起来”,贯良双手抱头,痛苦的跪倒在地上,苦苦的喊着童城的名字。 那雾蒙蒙的身影看着贯良这样,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 良久,贯良面上的痛苦之色稍减,挣扎着从地上站将起来,此时他眼前原本一直雾蒙蒙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高大的北地男儿摸样,那脸面宛然便是记忆深处的童城。 贯良看着童城,抢上一步,大声道:“大哥,你为何能在我梦中”。 童城看着贯良微微一笑,轻声道:“兄弟,看来你是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了”。(..tw) 贯良看着童城摇摇头,面露遗憾之色道:“我没有,只是我想起你来了,知道你便是我大哥,童城”。 童城微微一叹道:“兄弟,大哥又有事情麻烦你了,不然也不会急于入梦寻你”。 贯良脸色一凝,沉声道:“大哥,你我兄弟,又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但讲无妨,只要做兄弟能做到,便是刀山火海又何妨”。 童城闻言微微一笑,道:“其实这次我找兄弟,就是要兄弟帮做大哥办一件事情,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关乎着我的性命,无比重要”,说这话时,童城原本微笑的脸,变得如那铁石一般,硬朗起来,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无比的期待之色。 贯良目睹童城如此,脸色一变,心中亦是有些不安,知道童城嘱托自己办的事,一定是无比艰难,无比重要,当下沉声道:“童大哥,你但讲,贯良便拼切性命也要为大哥做好此事”。 童城闻言会意一笑,道:“其实大哥就是要兄弟你帮大哥,到泰山去拿一件东西”。说到东西二字时,童城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显是那东西对他来说无比重要而又让他无比厌恶。 贯良见状知道童城此时心中亦是踌躇,忙追问道:“大哥,你快说吧,只要你说出的事情,贯良一定为大哥做到”,他这一番话说将出来时,脸上已是一片凝重之色。 童城咬咬牙道:“大哥需要兄弟到泰山找到东岳圣庙,到庙中将东岳圣君的铜像打碎,大哥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贯良脸色一变,砸碎那东岳圣君塑像,那可是亵du神灵,贯良自然是脸色一变,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要知世人最重天地君亲师,这神灵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便是排在天地之间的,现在要贯良去亵du天地,这如何不叫贯良犹豫不决起来。 童城看着贯良微微一叹,沉声道:“大哥知道要兄弟去砸碎那东岳圣君的铜像很为难,但那的确藏有救命的东西在里面”,说罢,童城脸上露出一番痛苦之色,续道:“兄弟,那东西其实便是昆仑镜,大哥祖先为了不让奸徒觊觎神物,便将它藏在圣君的铜像中,又用特殊之物,将昆仑镜的神气掩住,平日里即便是昆仑镜的神气泄露,别人也以为是圣君塑像所为,其实祖先千算万算又何曾知道,昆仑镜从他到手起,便藏祸于此,祸延子孙”,童城语罢,高大的身躯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贯良心中亦是一阵悲哀,昆仑镜引起的种种祸患,他尽皆知道,又如何会不明白童城心中的痛苦,当下面色一凝,沉声道:“好,既然大哥说了,贯良自是拼切了性命也要将大哥拿到昆仑镜”。 童城原本满怀痛苦之色的脸,闻言微微一松,道:“大哥便就知道兄弟一定能为我办到,只是此行可能极为凶险,兄弟你还得多加小心”。 贯良点点头道:“大哥,贯良自会小心,只是做兄弟心中还有一些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 童城黝黑的脸色微微一沉,沉声道:“你我兄弟,又有何事不可相问,兄弟也忒是小看大哥”。 贯良见状忙道:“大哥勿怪,贯良只是想知道大哥如何能从梦中找到我”。 童城微微一笑,道:“还记得大哥上次对你说的么,大哥是通过入梦找到你的,那日杏花林,我们义结金兰,结为兄弟,虽是毫无血缘,却是能隐隐魂魄相连,所以大哥才能第一时间找寻到你”。 贯良若有所思,问道:“大哥,如若兄弟入梦到大哥梦中,却是能与不能”。 童城微微一笑,旋即摇摇头,一指着地下道:“兄弟,这却是不能,第一大哥现在只是魂魄,也就是常人所说的鬼魂,所以能够入梦,当然这还只是第一个条件,更重要的是,大哥在地狱之中,时刻在修炼这祖先留下来的昆仑镜的操控之法,这才能有此神通”。 贯良微微一点头,寻思道:“原来是这样,贯良还以为昨天的梦只是偶然,却不知大哥已有此神通”。 童城微微一笑,随即便问起贯良这几日过得如何,便在两人互诉离别之情时,童城的身形忽然一阵模糊,贯良心中一惊,正待追问,便见大哥朝自己微微一笑道:“兄弟,大哥要走了,大哥现在只能与你在梦中相会半个时辰,现在时间到了,大哥要走了,兄弟记住,到泰山之事宜急勿缓,否则迟之一日,悔之已晚”。话语间,童城的身影已经在贯良的眼中变得模糊起来,便在童城的身影要消失在贯良眼前时,贯良忽的听到童城大声道:“兄弟,入梦之法,至此为止,他日大哥便不便用此法寻你,以免危及于你,兄弟切记,泰山之行,万事小心”,童城话声一落,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贯良眼前。 童城在梦中方一消失,贯良便清醒过来,此时天色已经微亮,亮光透过贯良房间的纸窗,将贯良的房中映衬的一片明亮。 其时,正值夏秋之交,房屋中虽是被照的明亮,贯良却知道现在时辰还早的很,只是不知到底是寅时还是卯时。 贯良心中了无睡意,便翻身起床,推开门走了出去,极目远眺,但见远处田间地头已有不少人忙碌于其中,而在不远处的河边,更是能看到有渔人在河边捕鱼,便是在那河边的小树上,亦是能看到有早起的鸟儿,在上面歇息嬉戏。 看到眼前的种种,回想着这两天来做的梦,贯良不禁觉得自己人生,就像在做梦一般,心中油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觉得自己便像周庄一般,不知道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不过,梦中对童城的承诺,贯良却牢记在心头,他望了望东方,在那里,日出的地方,那便是自己将要去的地方------泰山。 贯良望着东方,忖道:“看来自己今日要向爷爷和林夕辞行了,非得到泰山去一趟不可”。 便在贯良思忖间,忽的听到林夕在身后道:“哥哥,为何你不顾身体,如此早起”。 贯良转身回头,望着林夕微微一笑道:“夕儿,哥哥睡不着,所以想到外面走出来透透气”。 林夕面上露出狐疑之色,道:“哥哥真是睡不着,还是哥哥又做恶梦了”,说到又做噩梦时,林夕的脸上已经露出一片关心之色。 贯良心中一阵感动,柔声道:“夕儿你真聪明,这也能猜到”。 林夕娇靥一笑,欢声道:“哥哥也不看夕儿是什么人”,她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贯良,陪伴在贯良身边,续道:“哥哥方才为什么一直看着东方,夕儿在门口看了好久了,哥哥都一直望着那呆”。 贯良微微一笑道:“夕儿,哥哥是想看那东方的日出”,说罢,贯良一指东方,续道:“夕儿你看,那里就是日出之处,每日太阳就是从那里升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曾断绝过,哥哥就是看着这日出,心中生出感慨”。 林夕随着贯良目光望向东方,但见东边天空一片红艳,天地相交间,隐隐有一红丸弹跳期间,平日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日出,此时看来竟是无比的壮丽。此时,她心中忽然觉得,身边的哥哥跟往日大不相同,隐隐给她一种陌生之感。林夕收回目光,双目注视着贯良,轻声道:“哥哥,为何夕儿觉得哥哥一点也不像夕儿的哥哥”。 贯良心中微微一惊,道:“夕儿你为何有如此想法”。 林夕微微摇头道:“哥哥,夕儿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只是心里就觉得哥哥不像往日那样”。 贯良微微一笑,眼望东方不再言语。 第二十二章 (1)魅影重重 林朝是林家乃至整个林家村里,唯一的一个举人,当然也是被家族里寄以厚望,让其参加会考乃至一举成名天下知,用来光宗耀祖的人物。所以在林朝也就是贯良对自己的爷爷说,要去参加春闱时,林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便像是绽开的鲜花一般,缺了几颗牙齿的嘴更是笑得何不拢了。 林爷爷看着贯良,双眼充满了慈祥之色,笑呵呵的道:“朝儿,你是决定现在便要去参加春闱”? 贯良看着林爷爷,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爷爷,是的,我已经决定今日就走了”。 林爷爷闻言脸上欣喜之外,亦是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道:“朝儿,为何要这样急切,现在还未近九月,离明年二月的大考还早”。 贯良内心一阵惭愧,他一向不惯于撒谎,这一次用会考的名义,撒下如此的滔天大谎,内心中的确是惭愧之极。贯良的脸色一红,对着林爷爷,他确实是十分不安,道:“爷爷,孙儿想尽快去开封府熟悉一下情况,好提前做好准备”。 林爷爷默然一阵,思索良久方道:“既然朝儿已经决定了的事,爷爷自是不加阻拦,不过这次会考便让夕儿陪你一起去吧,你一向只知读书,身边事还少不得你妹妹照顾”。 贯良脸色一阵大变,双手冲着林爷爷一阵乱晃道:“爷爷,这可不行,妹妹已经这么大了,还跟着我出去,这也太不像话了,别人非误以为夕儿是我婢女不可”。 林爷爷沉吟片刻,道:“你说的也是,夕儿确实也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陪着你了”。 林爷爷话音未落,林夕刚巧从外面推门进来,听到爷爷和哥哥说起自己,娇憨问道:“爷爷,你们在谈什么呢,是不是在说夕儿的不好”。 林爷爷呵呵一笑,望向林夕的眼神一片慈祥,道:“我和你哥哥在讨论,怎么让我们家夕儿开开心心的嫁出去呢”。 林夕冲到爷爷身边,一把抱住爷爷的手只是撒娇不依,祖孙三儿玩乐了片刻,林爷爷才道:“朝儿,既然你决定今天走,爷爷也不拦你,好在去开封府的盘缠,村里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林夕闻言脸色一变道:“爷爷,你说的哥哥要走啦,他要去什么地方”。 贯良微微一笑道:“夕儿,哥哥是临时决定今日去开封府,好早点参加会试,所以才跟爷爷说今日去开封的,也好早日熟悉开封府的情形”。 林夕脸色又是一变,拉住林爷爷,道:“爷爷,哥哥一个人去,夕儿很不放心”。 贯良摸摸头,尴尬一笑道:“怎么会,我可是你哥,还比你大”。 林爷爷看了两兄妹一眼,慈祥一笑道:“夕儿,你现在大了,陪着你哥哥去确实不方便”。 林夕将小嘴一撅道:“爷爷,夕儿不放心,真不放心哥哥啊”。 贯良插嘴道:“没什么不放心的,男儿志在四方,哥哥怎么也是个举人,将来还要出去做官的呢,到时你难道也陪我去,再说夕儿以后还要嫁人,嫁人后难道也陪着我吗”。 被贯良一连串反问,林夕一阵语塞,虽不说话,但是脸上的两行眼泪,很明显的提醒着别人,她现在很伤心。 贯良狠住不去看她,冲着林爷爷道:“爷爷,朝儿现在便走罢,晚了可能今天都走不了多少地了”。 林爷爷点了点头,走到橱柜边,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递给贯良道:“朝儿,出门在外,第一要注意安全,第二要省吃俭用,第三不要招惹是非”。 贯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包裹入手沉重,显是村里人你一点碎银我一点铜钱,这样才凑将起来的。 将包裹背在身上,贯良大踏步离开家门,朝远方走去。 泰山在东边,为了不让林夕和林爷爷起疑心,贯良先向着开封方向走了一大截,这才转了个方向向东边走去。一路向东而行,贯良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每走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贯良总是询问一番泰山的大体方位,好在年轻人体力甚好,贯良又不怕劳苦,堪堪走了一个多月,到了九月的一日,贯良终于来到了泰山脚下的泰安城里。 来到泰安城时,天色已经暗将下来,看看即将关闭的城门,贯良内心一阵庆幸,要不是自己一路走的急,恐怕到这时泰安城的城门都关闭。 泰山作为五岳之,一向便是游人极多的地方,而作为泰山脚下的泰安,自也是游人极多。不过在贯良寻找客栈的一路上,贯良极少在街面上碰到人,看看偌大的泰安城,一天黑竟然是黑灯瞎火的,贯良心中觉得异常的奇怪,这时候要是换在东京,此时恐怕已经是万家灯火了罢,思忖到这贯良又不禁在心里,对自己替泰安解释了番,这也许是泰安城的习俗罢了,就像是丰都一般。 一路在泰安城中行去,贯良越来越是讶异,走到后面,在讶异中一丝不安也泛将起来。要知出游在外,不管在哪找到一处住宿的地方,这才是最好的事情,露宿街头、露宿荒郊野外,这可不是好事。而现在一路上行去,贯良竟然是没有看到一家客栈是打开门的。开门营业,对于客栈来说,那可是维持生计的大事,对于客栈老板来说,恨不得自家客栈一天到晚都开着门的,而现在贯良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一家客栈的门是打开的,更加看不到有哪家客栈的灯是亮的。贯良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骇异,心道:“这也太诡异了”。 天色越来越暗,渐渐的已经是看不清路了,贯良抬头望望天空,今日也不知为何,这天上竟然连半颗星星也没有。贯良此时内心中的骇异此时越来越重,这一路行去找不到半个人影、看不到半点灯光,甚至连半点狗吠声也没有,这城中也太诡异。一想到诡异二字,贯良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鬼城”,一念头一生出,贯良的内心不由的一寒,不知为何,对于鬼城他内心有着一种由衷的恐怖。心中一生出恐怖,贯良便不由自主的撒开腿向前奔去,也不曾思考自己的这般奔跑能否将自己带出困境。 贯良费尽全身力气向前奔跑了一阵,不到片刻便觉的自己的心肺便像火灼般,不由得他不停下来,一把坐在街头上喘息起来。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大会,贯良这才觉得恢复过来,站起身,这才现自己正坐在一家客栈前面。可能是贯良方才奔跑的动静很大,这家客栈里面微微亮起了一点火光,旋即又即熄灭。不过这一缕微微的火光,对于贯良来说便像是黑暗中,点起的一盏明灯,又像是黑暗中那照亮整个天空的电光,让贯良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希望,这城并不是空城,这城中还有活人。在这一刻,贯良也终于知道,人对于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刚才微微的一点火光,让贯良看清了这家客栈名唤迎宾楼,当下贯良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走向这间名为迎宾楼的客栈,朝着大门“砰砰”的敲将起来,同时口中大声喊道:“店家开门,店家开门”。 黑暗中,贯良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引来了无数的回声,便像是无数的人同时在喊道:“店家开门,店家开门”。 起先那客栈里面的人还能沉住气,对于贯良的呼喊声、敲门声,尚能置之不理,但耐不住贯良持续不断的如此,要知贯良开始是用手指在敲,在半响没有动静后,贯良便索性改成了拳头来敲,这样一来谁家被如此高强度的持续不断的敲门,他也受不了。 便在贯良拳头又要敲在门上时,客栈里腾起一点光亮,继而客栈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接着贯良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你是人还是鬼?” 贯良听到这话,一愣,旋即勃然大怒道:“能敲你家门的自然是活人了,要是鬼还需要敲门么,直接进去便是了”。 那人道了声“也是”,将门稍微打开到仅能容一人进出的缝隙,急声道:“快进来,快进来”。 贯良苦笑一声,从身上取下包袱,从门缝里钻了进去。这一进门贯良才现,这客栈的大厅里满是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疑惧之色。不过贯良内心中也分外的惊奇,这客栈内分明有人,方才为什么这么久不开门。正在贯良猜测之际,方才将贯良领进门的那人道:“这位客官,为何深夜还不投宿,反而在街头乱走呢”? 那人手上微弱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借着那火光,贯良才看清那人年约四十,穿着一身寻常百姓人家所穿的衣服,脸色中犹自带着一点紧张,眼神里也略微带着一点惊惧,不过他的举止还是让贯良知道,这人便是这店里的掌柜。 第二十二章 (2)魅影重重 再看下厅中其他人,有香客打扮的,也有商贾打扮的,当然也有些像他一样士子打扮的。贯良的打量罢,朝那掌柜一拱手,道:“掌柜有所不知,在下今日入城时便已将近天黑,那城门就是在下刚进城时关掉的,只是不知道这天一黑,怎么城中灯光俱无,这也忒不合常情”。 那掌柜将手里的油灯一把吹熄,本来还有点光亮的客栈,登时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同时一股难闻的油烟味也弥漫在整个房间。贯良心中一阵奇怪,正待问那掌柜为何熄灯,便听得那掌柜道:“客官,你是要住房还是?”。 贯良忙道:“住房,当然是住房,这大晚上的来找你,不就是为了住宿的事嘛”。 黑暗中但听得那掌柜低低一叹,道:“客官,那就只能让你在这大厅中将就一晚了,本店的客人都在这大厅呢”。 贯良心中大为疑惑,当下便道:“掌柜,这又是为何呢?” 那掌柜低声道:“客官应该来自远方吧?” 黑暗中,贯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这又与在下来自远方何干”。 那掌柜道:“这也难怪,客官在远处自然没有听说,这泰山脚下方圆百里都在闹鬼,都闹有十来天了”。 贯良闻言大为惊讶,追问道:“闹鬼”? 那掌柜微微一叹,哀声道:“正是闹鬼,这十来日也不知为何,城中人不断遇到鬼,而且越是点灯,越是能遇到,客官方才在城中,是不是没有看到一个巡逻的士卒?” 贯良连声道:“正是,方才在下还在讶异,这城中为何没人呢”。 那掌柜又是低低一叹道:“这些巡逻的士兵和打更的更夫都曾遇见过恐怖之极的鬼,这样谁还敢出门巡逻,所以只要城门一关,便是城防上也没有人了”。 那掌柜话语刚息,黑暗之中便听得有其他人道:“你看我们也是晦气,好好的到这泰山来游玩,谁曾想会碰到此等事”。 那人这么一说,其他在大厅中坐着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说将起来,有说自己晦气的,有说耽误自己行程的,有说生意不好做的,最后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到了泰山的主神----东岳圣君的身上。 贯良听到东岳圣君的名号,心中蓦地一震,大声道:“各位所说的东岳圣君,可是供奉在泰山上的东岳圣君”。 其他人听得贯良如此一说,都不由哧道:“不是泰山顶上那位,又会是谁呢,好好的一个泰山,现在鬼气冲天,不怪他老人家,我们又去怪谁”。 贯良“哦”了一声,心中算是有些明了,旋即又问道:“各位为什么不点灯回房睡觉要呆在这大厅内呢”。 贯良话音刚落,便听到那掌柜道:“客官有所不知,不知怎的,这只要一亮灯,这鬼必定会出现,至于聚在这大厅内,乃是大家单独相处害怕才至于如此”。 贯良“哦”的回应一声,不再说话,不过心中却在寻思着,这偌大的一个城,怎么会闹起鬼来了,寻思来寻思去,贯良忽的心中一动,难道这所有闹鬼的原因,便是让人在晚上不敢出门,方便有人行事么。想到这贯良一下子头又大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又是为了何事呢。这一下又让贯良陷入了寻思当中,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这是为何。 在贯良寻思着的时候,那掌柜又带来了一张铺盖,黑暗中,朝着贯良的方位,递将过来道:“客官,那就只能是怠慢了,还请客官谅解”。 贯良忙道:“不妨事,不妨事“。(..tw) 正在说话间,贯良忽的听到门外一阵怪异的声响响起,同时便又听到一阵阵的哀号,让人听着便是连汗毛也竖将起来。贯良打了个寒战,问道:“掌柜,这是何声音,怎么如此恐怖”。 黑暗中尽管看不到那掌柜的神情,但是贯良还是能感到掌柜的牙齿在磕碰,说话的声音更是在打颤,道:“客、客、客、官,别、别说话,外、外、外面,是、是、是鬼”。 好在哪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片刻,便又听不到那声音了。不过这声音一响起,客栈里的各人都是颤抖不已,声音一去,寂静中只听到房中一片牙齿磕碜的声音。 贯良也极为害怕,人生下来本来就是惧怕黑暗的,而现在由于种种原因只能呆在这黑暗之中,这也倍增了各人的恐惧。便在贯良害怕的同时,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段经文来,贯良对此也颇为惊讶,自己心中为何涌现出此经文,不过恐惧当中贯良将那段经文稍稍念了一遍,忽觉自己一下子变得神朗气清起来,见有此效果,贯良又在心中将那段经文默念了几遍,几遍下来,心中已是再无半分恐怖。也许是白日里过于劳累,贯良心中默念着经文,念着念着便酣然入睡。 次日,贯良一大早就醒将过来,睁眼看去,只见大厅了横七竖八的,到处都躺着人,想是昨日睡得太晚,此时一个个都是鼾声四起,再看那掌柜,正趴坐在柜台上睡觉。 贯良起身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生怕自己会踩到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掌柜处。那掌柜正在酣睡,贯良此时急于出门,所以也顾不得自己扰人清梦,一把摇醒掌柜的道:“掌柜的,在下急于出门,现在便将昨日借宿的钱结清罢”。 那掌柜此时尚是睡眼惺忪,闻得贯良要出门,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道:“客官,怠慢了,昨日借宿一晚,客官给上1o文钱便可”。贯良一听道:“掌柜,你这点住宿倒很是便宜呀”。 那掌柜苦笑一声道:“这住宿原价是3o文一晚,只是客官昨日看了,这闹鬼之下,要你们付原价也不好啊,只能是降价”。 贯良道:“那也是,不过这鬼要是一只闹将下去可很不好啊”。 那掌柜又是一声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说着一指地上横七竖八睡着的众人道:“这些人恐怕一醒过来,便会结清房钱赶向别处,这要换在平日这些人少说也要住上十天八日的”。 贯良将房钱递与那掌柜,道:“那掌柜的,我便走了”。 那掌柜道了声谢,忽的问道:“客官可是回去吧“。 贯良摇了摇头道:“在下还要上山有事“。 那掌柜脸色一变,惊恐道:“客官,这山脚下都在闹鬼,这山上如何去的,再说着山上便是走上去,都要花上大半天,客官可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下山的”。 贯良闻言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掌柜的提醒在下了,在下还没准备些干粮呢,麻烦掌柜为在下准备点干饼,在下也好肚饿之际来充饥“。 那掌柜连连摇头,叹息不已,似是为贯良这大好青年,就要这么殒命大感不值,不过依旧是将一摞大饼带来了。 那掌柜将大饼递与贯良道:“客官,这大饼要是省着点吃能吃上个五六天”。 贯良心中一喜,道:“那多谢掌柜了,掌柜,这大饼多少钱呢“。 那掌柜摇摇头道:“客官,这大饼便算是鄙人送与客官您的,客官千万别提钱”。 贯良闻言执意不肯,但那掌柜怎么说也不要钱,如此推辞了片刻,贯良无奈之下才道:“这样罢,掌柜的,要是我下山时再来投宿,那日再将这钱结算清楚“。 那掌柜点点头并不说话,不过看向贯良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之色。 贯良一扭头,大踏步向外走去,走出门时还听到那掌柜还在连连叹息。 门外,旭日东升,照在泰安城的每一处上,沐浴在阳光之中,贯良这才觉得自己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可爱,是的,不管是身在何处,阳光总是能给人无比的真实之感。虽是站在泰安城中,贯良依然看到了耸立在远处的泰山群峰。昨日进城时没怎么打量,此时正是清晨,和煦的春风吹在人身上,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贯良抬眼望向街道四处,但见街道上各种店铺绵延不断,各种写着字的旗帜迎风飘扬,其中各种写着“香“字招牌的店铺最为多。也许是闹鬼的原因,虽然店铺很多,但是街上的行人形色冲冲都是赶往城外的,而在城中各处的屋檐、窗户、大门上都贴满了各种护符。贯良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城中的一切,同时连连摇头不已,这鬼一闹,将这好好的泰安城几乎弄成了一座荒城,本来城中的住户多是以外地游人来游玩上香为生,现在这么一闹,将来这些人四处一宣扬,这泰山脚下的城池不知得多久才能恢复往日的热闹了。 贯良走到城门口,又向站在城门口站岗的士兵询问了去泰山的路,不过那士兵在回答的同时,眼神中总是躲躲闪闪的充满了怪异,到后来瞧向贯良的眼神里贯良彷佛便是将死之人一般。贯良自是知道士兵为何这般,心中也不在意,朝着泰山行去。 第二十三章 (1)得失 泰山又称岱山、岱宗、岱岳、东岳、泰岳等,他与我国的衡山、恒山、华山、嵩山并称五岳,自古以来便是皇帝封禅常去的名山。山上名胜古迹数不胜数,历代帝王在所到之处,建庙塑像,刻石题字。岱庙内,汉武帝植下的柏树翠影婆娑;红门宫前,孔子“登泰山小天下”的感慨,余音缭绕;回马山上,唐玄宗勒马而回的怯懦,神态犹现;云步桥畔,秦始皇敕封的五大夫松,瘦骨昂藏;十八盘道,李白、杜甫历代文人“笑拍红崖咏新作”,墨意未尽,豪风犹在;碧霞祠里,隆重的封禅仪式绰绰伊始。贯良还记得便是在本朝,先皇也曾经在泰山上封禅,泰山可谓是天下名山之。 贯良所要去的东岳圣庙,便在泰山顶峰玉皇顶的天街上,只是从泰安城内,只身赶往玉皇顶,看上去虽然很近,但真要攀将上去,贯良估计恐怕得费上一天的时间,这还不一定能到山顶。 出了城门,贯良走了老半天,这才真正算是来到了泰山脚下。站在山脚,遥望着泰山,但觉一座大山巍峨的耸立在眼前,看着那笔直的山峰,贯良差一点便要放弃自己的登山的愿望。 一路行去,行人稀少,想是大家都知道这名山大岳闹鬼的事,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贯良才走到岱宗坊。不过这还只是行程里十停中的一停,要想到玉皇顶,那还远着呢。不过一路行去,景色甚是吸引人,初秋中的泰山显得格外的翠绿,在翠绿之中,还有各种红的紫的蓝的黄的白的花儿点缀在其中,而那蜜蜂蝴蝶更是翩跹于花丛里,浑然不觉秋天已经来临。 一个人、一座山、一条路,这一切让贯良几乎想放声长歌起来,便在贯良将要放声长歌时,忽的听到一阵响声从远方传来。.tw[] 那声响极大,彷佛有无数个响雷在贯良耳边炸响,又如那泰山在贯良身边崩塌,让正循着山路行走的贯良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贯良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此时艳阳高照,正是天朗气清、天高云淡的好天气,不似能响起晴天霹雳的天色。再翘望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除了能看到山风摇动着树林,数只鸟儿受惊高飞而出外,没有看到半分尘埃腾起。 贯良心中一片讶然,对于这声响极为奇怪,当下便朝那山林走去。山路崎岖,这片树林显是没有多少人走过,贯良一路行去可谓是披荆斩棘,只是这披荆斩棘只能是用手分分而已。泰山上多松,这片山林便是以松树为主,偶尔夹杂着一些柳树、山楂之类的,至于地面上更多的是低伏着的荆棘、野草之类的。贯良一路行去,除了自己的走路声,哗哗的树叶声,听到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兽类鸟类的唤声,走着走着,贯良忽然心生出一种恐惧,这一个人单身走在这大山,要是碰上老虎之类的野兽那可不妙了。正要在心中生出退回之意时,前面忽的又传来一连串的响声,在响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人类的清叱声。 有人,贯良心中先浮现的便是这个念头,当下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又向前行了一段路程,贯良便看到那前方山林若隐若现的露出庙宇的一角来。在泰山的荒野中露出庙宇来,贯良内心中一阵惊奇,旋即又明白过来,这庙宇一定是泰山的山神庙,不管在那名山大川又或是无名小山,在各种山林中最多的便是此类山神庙。(..tw)贯良加快脚步朝那山神庙走去,遇庙烧香,既然遇上了山神庙,那便一定要去看看的。从看到庙宇一角,到看到整座庙宇的全身,贯良不到片刻便走到了庙宇跟前,放眼看去果然是一座山神庙,只是有些破败了,想是此地极少有人来,所以这山神庙才会破败如此。不过这山神庙虽然有些日子没有人来了,庙上的窗纸到是都完整的很,在这荒地里居然没有破败。贯良是从山神庙的后来来的,当下他便从山神庙的侧面绕像庙的正门,这一绕贯良这才现庙的前面竟是一大片空地。 不过这空地上的景象却吓了贯良一跳,原来这空地上一片狼藉,地上掉落的枝叶无数,不过让贯良更为吃惊的便是----空地里或坐或躺或站的着留有三人,不过看那三人摸样非死非活的,即便是贯良走来也没有半分动弹。贯良内心中无由的生出一阵紧张,蹑手蹑脚的走向空地,这才看清这地上躺着的那人是一个道士,须俱白,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道人的一双雪白的长寿眉,只是眉毛下的双眼却是紧闭着的,道人的唇角还留着微微的血迹,而在道人的玄色的衣襟上更是留着斑斑血迹。贯良心中一阵叹息,如此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真是可惜啊。目光离开道人,在离道人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一个大汉双手握着剑柄,剑身插在地里没入半截,而贯良之所以现那人站着,是因为那人的身体便是完全倚着那剑柄,靠着那剑身的力量才如此的,只是如此一来那大汉的脸便完全朝向了地面,贯良心中害怕自是不敢走到那大汉面前仔细端详一番。而在离道人和大汉不远的地方,盘膝坐着一身着素白衣裳的女人,不过让贯良触目惊心的是那女人的素白衣衫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看起来甚是恐怖,而在女人的右手上还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在那剑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干透的血迹。女人的脸被一张半透明的薄纱罩住了,虽是盘腿坐在贯良的不远处,贯良却看不清那女人的长相。看到眼前的一切,贯良心中微微一阵叹息,这三人互为犄角阵势,显然是互为仇敌,只是不知为何又丧生在这荒郊野外。 贯良长长的透了口气,思忖道:“前些时候听到的声响难道是这些人出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能出如此大的声响,不过这声响才生了片刻,也许这些人还有活着的,自己还是走近看看,要是能救上一两人,那也是善事”。当下贯良迈开脚步便朝那白道人走去,不过当贯良蹲下伸指探向那道人的鼻底时,心中不由的出一阵失望,原来的那人鼻底气息全无,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贯良起身离开那道人走向那驻剑而立的汉子,一探手之下亦是一阵失望,那汉子也是同样的鼻息全无,方才贯良在探向那汉子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那汉子的皮肤,一触之下一阵冰寒从那汉子的身上传来,冻得贯良全身一阵冰寒,险些站立不住,贯良一惊之下,手如闪电般缩了回来,同时心中大为惊骇,这人死后身体如寒冰一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得知。不过等贯良转向最后那个盘膝坐着的女人时,贯良却是一阵迟疑,原来那女人整个面上都照着一层薄纱,这要探那女人的鼻息,自是要掀开那薄纱,只是这女人带着面纱自是不愿意有人看到她的面貌,自己这一掀开面纱岂不是亵du她一般。 贯良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伸手去探一探那女人的鼻息,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下贯良便伸手掀开那女人罩在脸上的薄纱。不过这面纱一掀开,贯良便觉自己的心脏猛的一跳,看着眼前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容,贯良连伸手探听那女子鼻息的勇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贯良才稳定下来,伸手探下那女子的鼻子下,同时在心底里呸了自己一下,这女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却还在惊讶于她的美色。贯良定下心神,探听女子鼻息的手也丝毫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稍微一动便会惊动这女子一般。贯良的手指放在那女子的鼻子下,微微的停留了片刻,不过依旧是毫无半点热气,贯良一阵太息,缩回手,同时心中也放弃了救治这些人的念头。 这些人既然无救,贯良便动起了离开的念头,方待转身离去,贯良忽的心生一种不忍,这荒郊野外的这三人横尸野外,恐怕不到几天的时间,这三人的尸身便会被飞禽走兽给吃尽罢,还是给这些人入土为安的好。不过眼下没有挖土的工具,想要挖三个大坑,却很是难事,正在为难间,贯良忽的看到那驻剑而立的大汉,心中一喜,走近那大汉伸手就朝那大剑拿去。先前碰到那大汉时,贯良的身体被冰的厉害,所以这次拿向那大剑的手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料大剑入手,不但那汉子的手无法解开,便是那大剑亦是沉重异常,贯良便是想要将那大剑从地里拔出来也是办不到。贯良一阵气馁,放开拿着大剑的手,双眼转向其他两人。入眼处,那白须道人身边除了一拂尘,便看不到其他东西,看来只有去拿那死去女子手中的长剑了。 第二十三章 (2)得失 贯良走向那女子,蹲下身,伸手抓向那女子手上的长剑。长剑入手,贯良但觉手中一沉,这才现随着长剑被拿起来的,还有那死去女子的手。贯良心中一惊,以为那女子诈尸了,吓得一把扔掉长剑,坐到在地上。 贯良在地上呆坐了片刻,看到那女子并没有其他举动,心中这才一安,又伸手探下那女子鼻下,感到没有鼻息,知道这女子已然死透了。而方才那女子的手,想必是因为临死时,那女子握剑握得太紧,才至于如此的。心中既知道缘由,贯良又伸手拿向那长剑,只是这时要做的,便是要先将那女子的握着长剑的手,从剑柄上解开下来。入手温暖,那女子的手便像没有死一般,竟然还透着一丝热气,贯良心中一喜,女子的手指没有僵硬,那么就意味着解开女子的手也变得简单起来。果然,贯良的手指一掰那女子的手指,那女子的手指便松开了剑柄,而长剑也已被贯良握在手中。 山神庙前面的空地,却是不好用来做这三人的墓地,当下贯良手持长剑,走向山神庙的后面林中,找了一块空地,便唰唰唰的挖起坑来。这长剑料想是把宝剑,插入土中是异常的轻松,不过再好的宝剑,用来挖地却也不是好的工具。贯良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这才在林中挖了三个大坑。 大坑既然已然挖好,贯良便走向那三具尸体的所在之处,一把拉住那白须道人的双脚,拖向那大坑。那白须道人的拖起来甚是容易,不过那驻剑而立的大汉,却让贯良伤透了脑筋,不但那大剑入土过半、沉重异常,便是那大汉的尸体也冰的让人不敢触摸。贯良思忖了半天,才决定先用手中的长剑,将那大汉的大剑从土里挖出,一把用力将那大汉推dao在地,又将那大汉身上的衣服割了一大块下来,裹在大汉的髻上,这才抓住大汉的髻,一步一挪的将那大汉拉到大坑里。[..tw超多好看小说]从庙前的空地到庙后的林地,不过才五十十来步,不过这五十来步几乎将贯良全身的力气耗完。待得去拖那女尸时,贯良已是气喘吁吁,好在那女子的身体甚是轻盈,本来贯良想拉着那女子的双脚倒着拖行的,但念头一起便觉得有点亵du,这女子虽然死了,但容颜艳丽、仿若活人,让人不敢轻慢,当下贯良鼓足勇气,便像抱活人一样,将那女子抱入坑中。 看着三个人的尸体都躺在各自的坑里,贯良心中不由生出一份得意,正待要将手中长剑一起封土时,贯良忽的想起自己上山时,忘记买敲碎东岳圣君塑像的锤子,正自懊悔间,忽然看到手中长剑,当下一挥长剑,自嘲道:“骑驴找驴,浑然忘记了这女子的长剑刚好可用,只是这剑鞘还在这女子的腰间,还得一起拿走”。当下贯良跳下坑,将剑鞘从女子的腰间解开下来,待剑鞘拿到手,贯良这才将这三人的土封上。不过这一封,又耽搁了贯良将近半个时辰。 虽然累的是将近虚脱,可是看着面前堆积起的三个坟堆,贯良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满足之情,自忖道:“入土为安,今日贯良也算是做了一大善事了”。忖罢,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剑鞘,又将它系在自己的腰间,贯良这才朝着方才来的路返回而去。 回到那条通往玉皇顶的山路,贯良这才现现在已是日移中天,竟是已到中午时分了,方才在这已然耽搁了将近两个时辰。当下贯良加快脚步,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走过了一天门,又穿过了二天门,经过了天阶,终于南天门已在眼前。尽管一路上泰山上奇花异草多不盛收,奇峰异石更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在眼前,不过贯良一个人走在这巍巍泰山上,却是浑然没有那种游玩的心思,加之心中还有更重的事情要做,自然一路上都是匆匆而行。 举目望去,南天门看上去就在前面的山头,但是走过去却是费力的紧,贯良一路上经过紧十八盘,又走过了慢十八盘,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登上了南天门。站在南天门上,贯良回头望望自己走过的山头,但觉一种豪情从心中油然而生,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而此时自己作为一个读书人,不正是在做孔圣人当初在做的事么。 到了南天门,玉皇顶上的天街已经近在眼前,贯良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而行,终于登上了天街,再看那头顶的太阳亦已慢慢走向西天,斜阳下,天街上的一切都在眼底,隐隐然更是透出一分金光。 东岳圣庙很大,这是贯良第一眼看到东岳圣庙的感觉,第二个感觉便是这庙宇金碧辉煌的,很是奢华,还没有进庙一股浓郁的香味已然飘来。贯良看这眼前的圣庙,心中不觉生出,前人是如何将这圣庙建在这泰山顶上的。信步走进前殿,贯良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回答贯良的依旧只是阵阵回声,这偌大的一座圣君庙,竟然也和一路上碰到的庙宇一样看不到半个人,想来这十来日泰山上闹鬼弄的太凶了,便是连圣君殿中的道士也吓走了。 不过这殿中虽然没有人,但殿中的油灯却一直是亮着,所以站在殿中贯良便觉的就是站在外面一般,没有一点昏暗的感觉。穿过前殿,贯良便来到了供奉着东岳圣君的正殿,在黄色帷幔的掩映下,一尊硕大的圣君塑像端坐在自己的眼前。看着盘膝坐着比自己人还高的圣君塑像,贯良不由的一阵桥舌----如此大的一尊圣象,叫自己如何将它敲碎。 贯良冲着圣君像鞠了几个躬,连声道:“圣君莫怪,贯良受人所托,今日便要打碎您老人家的金身,取出藏在金身里面的东西”,一边说一边又是几个躬鞠下去,同时口中又道:“您老人家竟然都管不住泰山上的鬼神,那么贯良也只好得罪了,当您是一座死塑像了”。说罢,抽出腰间的长剑,朝塑像刺去。 “嗤”的一声,这铜铸的塑像便想纸做一般,在长剑之下应声而破,贯良右手使劲,长剑转动在塑像上画了一个圆,将一块约莫一尺见方的铜片削将下来,这才伸手入内一阵乱摸。一摸之下果然现塑像内还有一柱子形状的东西,离地几有一尺多高,在柱子的上方,一片圆圆约莫手指来厚的铜盘被贯良拿到了手中。这东西一入手,贯良内心便是一喜,知道童城说的没错,连忙将东西取出。银光四射,那东西一经拿出,便如一轮明月般,照的整个正殿银晃晃的,而贯良的眼睛都被那银光刺的险些睁不开了。所幸的是,那银光只是一时大盛,渐渐的银光散尽,而贯良手中的物事也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一面铜镜,铜镜的表面有着三个篆字显是这东西便是童城所说的昆仑镜。 只是贯良所不知道的是,上古神器出世,天地间关注着上古神器的神仙鬼怪,个个都是有了感应。 贯良略略观察了一下手中的昆仑镜,对于昆仑镜为何物,现在贯良心中还没有一点概念,只是将这昆仑镜当成了一面比较古老的铜镜罢了,看过后贯良便将铜镜往怀里一放,又朝东岳圣君的塑像鞠了几个躬,表示了一下歉意,这才转身离去。 方才在殿内油灯高照没有觉得,现在一出门,贯良才现外面竟然黑的吓人,太阳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在了,整个外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贯良见此心中一惊,原来先前贯良进东岳圣庙时,虽说已是日移西天,但那时候太阳还是高高的挂在空中的,远没有到落山的时候。这进殿不过一会,这外面便成这样,事出寻常其必有妖。贯良摇摇头,外面黑成如此摸样,看来也只能在这庙中等待了一会了,看待会太阳会不会出来。便在此时,贯良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尖利的啸声,尖啸刺耳,让贯良一阵头晕险些摔倒在地。 便在贯良捂住耳朵,想要退回正殿当中时,眼前忽的出现了一高约丈许的怪物。那怪物青面獠牙,神情即是狰狞,两只眼睛便像如拳头般大,看着贯良的眼神充满了凶狠之色。 贯良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一吓,险些跌倒在地,正要连滚带爬的起身时,忽的听到那怪物道:“凡人,把昆仑镜拿出来”。这一出声,贯良这才现在怪物的肩上还坐着一人,只是天黑先前没有看清楚,这一讲话,贯良便现这话声,赫然便是这怪物肩上坐着的人出的。 贯良稍稍定下心神,冲那人道:“你是谁,贯某为何要将昆仑镜给你”。 怪物上的那人哈哈一笑,笑声尖锐,便如夜枭叫声一般。笑罢,那人才道:“我是谁,我是能取你性命的人,交出昆仑镜,我便饶你不死”。 第二十三章 (3)得失 贯良摇摇头,将昆仑镜藏到背后,退向殿中。 见贯良不愿交出昆仑镜,那人勃然大怒,恶声道:“小辈,看来你是找死”。随着他的话声,他胯下的怪物亦是仰头一阵尖啸,怪物的双脚亦是在地上一阵乱动,张牙舞爪、跃跃欲试的,彷佛要冲过来吃掉贯良一般。 尖啸刺耳,贯良又是一阵头晕,这才知道先前听到的尖啸声,便是这怪物出的,贯良后退两步,直到身体碰到前殿中的柱子,这才停了下来。 那一人一怪见贯良退到前殿深处,又是一阵咆哮,不过却是不敢冲进殿来。便在此时空中忽的一阵笑声传来,想是有人看到那一人一怪的摸样才出生嘲笑。 那一人一怪听得笑声,勃然大怒,那人更是大叫道:“东林老怪,鬼鬼祟祟的便是你的做派么”。 贯良这才知道,面前这人和那出声嘲笑之人相识,当下心中更是警惕。 那东林老怪哈哈一笑道:“夜飞天夜老怪,莫非以为你抓到一只夜魇,便天下无敌了么,我东林道人可不怕你”。话声方落,那东林道人的身影,便显现在那夜飞天身边不到丈许的地方。 东林道人的突然出现让夜魇浑身一震,险些将夜飞天从肩上摔将下来,慌得那夜飞天连连安抚。这情况看在贯良的眼中还以为是夜魇受惊所致,但在夜飞天心中却知道,这是那东林道人在搞鬼,利用自己的气势压制夜魇所致。安抚好夜魇,夜飞天遥指着东林道人道:“东林妖道,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和夜某打一场,如此暗算夜某夜魇算什么好汉”,同时他胯下的夜魇又是一阵咆哮。 那东林道人哈哈一笑,对于夜飞天的挑战置之不理,冲着贯良道:“小兄弟,贫道看你还是将那昆仑镜给贫道罢,给了贫道,贫道便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贯良还未回答,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女子柔腻无比的声音道:“小哥哥,千万别信那牛鼻子的,奴家看你还是跟着奴家去吧,前面这两人都是在骗你,东西一到手,恐怕小哥哥也就命丧黄泉了”。说到这,那女子一声清叱道:“这天黑的真烦,奴家看还是有太阳的好”。 那女子话音一落,贯良便看到夜飞天胯下夜魇眼神一黯,接着外面天色一亮,已然恢复到贯良进殿时的下午时光,同时东林道人、夜飞天和远处那女子的摸样,都清晰的呈现在贯良眼前。眼前这三人除了夜飞天长得异常的丑陋外,其他两人一个道服飘飘,便像那活神仙一般;而另外那女子却是美丽中透着成熟,两只眼睛看上去便像是要勾人心魄似得,看到这三人这般摸样,让贯良心中不由暗暗称奇不已。 那女子在说话的之际,身形已经从远处飘至了大殿门外的不远处,长袖飘拂,衣带当风,看上去便像是九天的仙女一般。 夜飞天瞪着两只牛眼看着那女子,狠声道:“姬飞飞,莫非你也要跟夜某作对,坏我夜魇法术是何道理”。 姬飞飞轻声一笑道:“夜大哥,奴家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呢”,说到后面,那姬飞飞的声音便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而脸上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看到姬飞飞此般模样,贯良心中一荡,不由的生出一种柔情,就想要走向那女子身边,好好安抚下眼前的这女子,便在贯良正要举步上前之际,他耳边忽的听到“嗡”的一声,这嗡的一声如晨钟暮鼓,震荡着贯良的灵魂,登时让贯良清醒过来,同时贯良听到那东林道人道:“姬施主,好厉害的****,贫道险些着相了啊”,贯良这才知道便是方才那一刻,自己也已经受到了别人的迷惑。(..tw无弹窗广告) 姬飞飞微微一笑道:“牛鼻子老道,法力高深了不少啊”,她随时言笑晏晏,但语气中却是充满了一股莫名的冰寒。 东林道人便是浑不在意,轻笑一声道:“还好罢,近十年来也算是略有长进了,不过破你的无相****还是绰绰有余”。 姬飞飞闻言脸色大变,厉声道:“牛鼻子老道,你这是何意,你莫非以为老娘除了****就没有其他的招式了么”。说话间,她右手已然结出了几个法决,登时一股冰寒渐渐充盈在她周围,便是连躲在前殿内的贯良也禁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东林道人脸色也是一变,双手擎出,捏成几个法式,摆出一副防御姿态,大声道:“姬飞飞,现在动手,大家都讨不了好,浑然让其他人占了便宜”,说罢朝夜飞天怒了努嘴。 姬飞飞闻言右手一收,众人身上但觉一热,齐齐感到方才冰寒之气已然散去。 贯良心中连呼可惜,这本来是能看到对方能够狗咬狗,打上一场的,没想到那老道士一句话,便打不成了。 姬飞飞望了一眼,犹自瞪眼怒视着自己的夜飞天道:“夜飞天,你别这么看奴家,奴家可真是为你好”。 夜飞天重重的哼将一声,怒道:“是吗,是不是还要夜某感谢你一下”。 姬飞飞咯咯一笑道:“看来夜大哥还是不相信奴家啰”。 夜飞天又是一哼道:“你叫夜某如何相信于你,再看你暗算夜某夜魇一次么”。 姬飞飞忽的脸色一正,道:“难道你不感到诧异吗,这泰山的圣君庙藏有昆仑镜,几百年都没人知道,而这几天,天下的妖魔鬼怪俱已晓得,你难道不觉得其中有猫腻,小心被人当做枪使了还不知道”。 东林道人闻言插嘴道:“贫道也是此等意思,只是夜兄过于急切,一下子就用出了夜魇的黑夜技能,现在反倒是让那藏在暗处的家伙更加在暗了”。 夜飞天低下头,沉思片刻,他本来便不笨,只是长的粗俗,让人以为他是粗人罢了。现在一番思索,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要知姬飞飞和东林道人都是聪明之人,现在都怀疑到其中有诈,那么这藏在暗处的家伙一定有所图谋,所以才会在天下修道人中,散布这昆仑镜要出世的消息,夜飞天捏了捏拳头,他虽不是耍奸使诈之辈,却也不是笨蛋,被这两人这么一分析,自然也明白了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所以心中已有和眼前两人结盟的念头,只是一时不好出口而已。 见夜飞天不说话,姬飞飞道:“夜大哥,你再想想,这人早不透露,晚不透露,却选择在东岳圣君闭关之际如此,这期间有太多不能说的东西”。 贯良见面前的三人隐隐有了和谈之意,心中一阵着急,现在自己被围困在这圣君庙中,看来是出不去了,只是他心中也略微明白,眼前这三人不敢冲进庙来,一定是惧怕圣君所致。 便在他着急时,外面的那三人忽然凑到一起,喋喋细语起来,谈论了片刻后,这三人似乎达成了一种盟约,接着贯良便看到那三人分成三个方位飞去,不大一会便消失在贯良的眼中。 目送着那三人离去,贯良微微松了口气,虽然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三人一定有阴谋,但总算眼前的危机,暂时是没了。贯良收回目光,从怀中掏出那昆仑镜,仔细的端详一番,想要在这镜子上找出一些秘密来,不过看了半天,这昆仑镜还是像一面普通的铜镜般,毫无神奇之处。贯良叹了口气,将铜镜重新塞入怀中,计算起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思路来,不过这山始终是要下去的,要不然困在山上,死便是迟早的事。 如此思忖一番,贯良在心中打定主意,决定自己还是尽早下山,至于路上要是再碰到这些人,贯良将腰间的剑柄微微握紧,在心中道:“那就与他们拼了”。 却说贯良离开东岳圣庙,一路前行,向山下走去。一路上贯良是快马加鞭,生怕路上有半点耽搁,离开东岳圣庙的时候,太阳还高悬在头上,在路上走了约莫半时辰,天色便慢慢的变得昏暗下来,贯良看看西方,太阳已经渐渐的落下山了,而自己的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远远望去,泰安城便像山脚下的一小村庄。看着慢慢暗下去的天空,贯良不由的怪自己有点心急了,欲则不达是浅显易懂的道理,而自己却屡屡犯下这般错误,至于为什么心里要说自己屡屡,贯良却没有深究下去。 不过令贯良心中稍稍安慰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除了野兽不时出的叫唤声、飞禽出的鸟叫声,耳中能听到的便是这山间小路上,风吹树林出刷刷的声音,静的让贯良心中有点不大自在。 天色渐渐的暗将下去,渐渐的贯良便觉得有点看不清道路了,而随着天色一暗,一些白天听不到的野兽叫声也出现了,让贯良不由的有点胆战心惊,担心起一路上的安全起来。 第二十三章 (4)得失 贯良在开始准备走夜路时,其实心中便有了一番打算,那就是用那昆仑镜来照亮山路。果然,这昆仑镜一经怀中掏出,便出一道光亮,将贯良的前行的山路照的通明。只是贯良不知道的是,他将昆仑镜掏出一刹那,便将隐藏在四周的各色人等吓了一个大跳,对于这年轻人的胆量也是异常的佩服,只是这些人所不知道的是,这昆仑镜在贯良心中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重要,对于昆仑镜的有什么作用,贯良知道的更是似是而非。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是现在的贯良却是与之相反,因为昆仑镜拿在手上,他现在反而成了整个泰山上下最安全的一个人,当然这内里的情况也不是贯良所能知道的,他现在还在担心着下午出现的那三个怪人呢,所以只是一个劲的加快脚步向山下走去。 泰山上,达成盟约的姬飞飞、东林道人、夜飞天正在四处游走着,自从他们看到贯良将昆仑镜亮将出来后,他们三个便决定,跟随着贯良的同时,四处猎杀那些觊觎昆仑镜的同道中人,而泰山上其他的各路神仙鬼怪,也是存着和他们相同的想法,一时间整个泰山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中。 姬飞飞三个人尾随在一个身影后已经很久了,在尾随中这三人已经不知道对了多少次眼色,手中各自的法器都已经准备了很久,便待这身影稍有停留,等待他的就是三人的雷霆一击。 姬飞飞使用的法器是一张网,号曰“无边”,这网张开时,足足能覆盖住前方方圆几十丈的地方,收起来时却只有拳头大小,而网线更是用三界之中的最为坚韧的天蚕丝所织,水火难侵,刀剑不伤。 东林道人的法器,却是他手里看起来平常无奇的拂尘,这拂尘看起来稀松平常,拂尘柄却是用天地之初的五金所熔铸而成,坚硬无比;而那拂尘丝更是用的那吸血吼的毛所为,细小无比的毛都是中空,只要一沾人身,卷走的就是红艳艳的鲜血。[..tw超多好看小说] 至于那夜飞天,却是没有什么武器,不过他胯下的夜魇便是他的依仗,不但能迷惑敌人,还能协助夜飞天进行攻击,端的是一厉害无比的物事。 姬飞飞三个人又跟了那身影一段时间,这时三人都有点不耐了,当下姬飞飞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利用时机对前面那人进行围杀。东林道人和夜飞天也同时和姬飞飞交换了下眼色,同时也会意到姬飞飞的意思,旋即两人一左一右,向那身影包抄过去。与此同时,积聚了姬飞飞法力的无边网已向前面的那人撒去。 随着无边网一撒,登时,天地彷佛都笼罩在无边网下。前面那身影在姬飞飞的无边网一撒出时,心中便有感应,当下双脚在虚空一点,加快度向前窜去,同时将腰间的长剑拔出。这一剑在手,那人心中平生出无比的自信,他这把剑乃是万中难求的好剑,当初得到这把剑时,他可是花费了大量心血的,现在虽然感到有人在算计他,但他一剑在手,心中却是不怕了。 姬飞飞的无边网确实是一绝,尽管那人逃窜的很快,但是依然被姬飞飞的无边网给网住了,只是那人手中的长剑着实锋利,尽管姬飞飞的无边网号称刀剑难伤,但毕竟那只是指的寻常刀剑。 那人在被姬飞飞的无边网罩住之际,手中长剑已是劈向那无边网,只是那无边网虚不受力,虽然被那人的长剑划破,却依然将那人给困住了。而那姬飞飞看到那人被自己的网困住,又看到那人长剑锋利,正将自己无边网划破,心中一急,当下就是一扯一收,将无边网急剧的收拢过来,只是她着急下,却忘记了那人长剑的锋利。方才无边网是虚不受力,所以那人长剑只能划破了一两根网线,而现在无边网的丝线一绷紧,那人看准时机,手中一剑斜斜划出,登时夜空中便像闪出一片明月,只这么一划已将那无边网劈开,接着那人便从网中窜身而出,向远处逃去。 尽管那人反应很快,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在那人从网中窜身而出之际,两道疾风袭向他的两肋,却是东林道人和夜飞天一左一右的联手出招,原来这两人就是要这无边网阻上一阻那人,好让自己能够赶上出招。 其实那人在很早前就知道自己身后尾随着这三人,在暗中也曾加快度想要甩开这三人,奈何这三人法力道行都不逊于他,一路上他加这三人也加,便如附骨之蛆一般。眼下,看着左右2人袭来,这人不由的心下狠,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当下身子一转面向东林道人,同时手中的长剑亦是不管东林道人的拂尘,直接向东林道人刺去。 东林道人眼见到那人变招面向自己,而将后背卖给夜飞天的时候,便知道这人已经存下了拼命之心,只是他和姬飞飞、夜飞天的同盟本来就是一个利益同盟,一旦自己受伤,这昆仑镜恐怕就与自己彻底无望了。当下东林道人猛的一收冲向那人的身形,同时右手拂尘一招“乱花看取”使去,这一招使得他拂尘须猛的一长,缠向那人,不过自然他的杀招也无形中消散。 那人见状心中一喜,将全身法力聚在背后,拼住全力受住夜飞天一击,同时长剑猛的一掷,迎向东林道人的拂尘。夜飞天的实力虽然是三人里最弱的一个,可是聚集全身力量出的攻击却也不能小觑,更何况这一击里还夹杂着夜魇的力道。“嘭”的一声响起,那人但觉一股沛不可挡的大力冲向全身,饶是他将全身法力聚在后背,亦是受伤不小,他但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已经涌了上来,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同时那人的身躯也被这大力击向远处。不过这一切已经尽在那人计算当中,借着夜飞天那一掌巨力,那人已经飞向远处,而紧跟着而来的姬飞飞和东林道人的杀招都尽皆落空。看着那人远遁,姬飞飞和夜飞天对东林道人怒目而视,三界中大凡出了点名的,对彼此的招式都是非常了解,一旦决定翻脸那便是至死方休。 姬飞飞心中更是恼怒异常,方才东林道人这一变招,不但让自己三人看似必杀技的杀招悄然瓦解,还白白让自己的无边网受到了损毁,而且与那人的仇一定是结定了。果然那人在遁走时,传下话来:“姬飞飞、夜飞天、东林道人,你们的恩情,范某领会来,来日一定重重报答”。 听到那人的声音,东林道人一阵羞愧,知道自己的举动让三人的攻击瓦解,不过这时他也解释不了什么,只能将拂尘缠住的那人长剑往姬飞飞一递,道:“贫道惭愧之极,这飞天虎范一统的剑,倒是一把好剑,姬姑娘刚好可以一用”。 姬飞飞接过长剑,收住心中怒气,道:“也罢,跑了就跑了,我们三人也不怕这什么飞天虎,这也不算无功,总算是赶走了一对手”,说罢,望向夜飞天道:“夜兄,亏的你方才一掌,才将此人赶走”。 夜飞天抓了抓自己脑袋,呵呵一笑,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言谈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前面,屡屡被姬飞飞和东林道人用言语算计,所以姬飞飞这么一夸他,他倒变得笑而不语起来。 身在半空,去看那手拿着昆仑镜的贯良,极是方便,姬飞飞望了一眼还在山路上踽踽而行的贯良道:“两位兄台,方才我们的争斗,一定惊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了,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对我们很不利啊”。 东林道人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们三人便在一起,不要散开了。 东林道人话音未落,姬飞飞和夜飞天还未来得及回答,耳边便听到一阵阴测测的声音道:“可惜啊,可惜,你们现在虽然知道,但已经太晚了”。那人话音一落,姬飞飞三人同时觉得眼前忽然起了一阵浓雾,本来黑夜对于他们来说,便如白昼一般,但这浓雾一起,三人只能看到眼前两三尺的地方,一时间便是连上下左右、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姬飞飞三人心中猛的一跳,撤出武器,站成掎角之势,齐声怒喝道:“是谁,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那人又是阴测测一笑道:“可惜你们三人什么路不好走,偏偏要闯某这天地无双乾坤阵,既然你们送上门来,那某就不好意思,只好收下了”。 姬飞飞三人脸色大变,额头上的汗珠更是一颗颗滚落下来。东林道人稳住心神,强作镇定,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乾坤门中的前辈来了,只是不知我们三人与你有何恩仇,要如此暗算我等,前辈怎么也是玄门正宗”。 那人哈哈一笑,斥道:“你们能暗算那飞天虎范一统,某便不能暗算你们么,这是何等道理”。 东林道人脸色一白,知道自己三人的举止全被此人看到,当下便道:“前辈,既然您也是冲着昆仑镜来的,但求前辈放了我们三人,我们三人从此不踏足三界当中”。 第二十三章 (5)得失 那人闻言大笑道:“东林道人,你也算是三界中的老怪物了,难道你不曾听说过乾坤门的张笑天吗,张笑天何曾放过邪魔外道过”。 那张笑天将自己的名号一报将出来,三人心神便俱是一乱,三界玄门正宗当中,这张笑天为人最是阴险无比,所谓只杀邪魔外道那也只是他自我标榜而已,人都被他杀了,是邪是外都由得他来说了。 东林道人扭头看了看姬飞飞和夜飞天一眼,沉声道:“姬姑娘,夜兄,如此之计也只有跟他拼了”。 姬飞飞和夜飞天闻言同时点点头,道:“好”。 那张笑天见到三人的举动又是仰天哈哈一声大笑,笑声中,姬飞飞三人但感眼前的浓雾又是一阵变幻,三人对视一眼,方待聚力一搏,忽然同时看到离自己十丈左右的地方,在浓雾当中一个人的身形显现,而那人手上捏着的一东西更是让三人亡魂具冒,原来那东西正是方才受伤遁去的范一统的元神,此时被捏在那人手上的元神正拼命朝那人鞠躬作揖,似乎想叫那人放过他一般。 姬飞飞三人一时间心若死灰,眼前这张笑天强过他们太多,心中更是大叹,早知道就不要为了贪图这昆仑镜而来了。 张笑天将手中的元神塞入自己的百宝囊,冲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是要与张某拼命还是乖乖听话”。 姬飞飞三人对视一眼,此人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就是想要招揽他们,想道能活命,当下三人一个劲的点头道:“愿意,属下三人愿意效命,只求张前辈饶命”。 张笑天微微一笑,击掌道:“好,好,你们见机很快,不过口头答应那是不行的,你们得跟张某下血誓,毕生听命于张某才行”。 姬飞飞三人同时咬咬牙,一狠心,用手指划破自己的手腕,登时一股血箭彪向张笑天,齐声道:“我姬飞飞(东林道人、夜飞天)此生愿听命于张笑天张前辈,若有违背,姬飞飞(东林道人、夜飞天)愿受血神万般责罚,永世受那血虫噬身之苦”。 张笑天哈哈一笑,伸手一招,但见姬飞飞三人飞来的血箭在他面前一阵盘旋,最终结成了三个小球,张笑天伸手接过血球,看也不看一口吞下,这三人血誓一下,血球一形成,张笑天便知道这三人的一生都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三人道法虽不是很高,但用来驱使却是绰绰有余了。 他右手一挥动法诀,姬飞飞三人登时觉得自己面前迷雾一散,接着便看到四面旗帜,从自己三人的四个方位飞向张笑天,同时张笑天的真身也显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眼前的张笑天,姬飞飞三人都是一阵心悦诚服,知道自身修为与之相比相差太远。东林道人心思一向比较活络,当下便道:“主人,不知道主人要属下做什么,还请主人示下,好让小人尽快为主人分忧”。 东林道人这话一出,夜飞天和姬飞飞在心中都是一呸,暗骂此人怎么如此不要脸,人家方才打了他一巴掌,马上就将自己的脸,拿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不过骂归骂,二人心中却是同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抢先一步。 张笑天仰天哈哈一笑,面色尽是得意之色道:“现在谈之尚早,只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抓一人来帮忙,好动某的阵法”。 先前被东林道人抢先一步拍了张笑天马屁,姬飞飞心中正懊悔着呢,这时张笑天一说话,姬飞飞马上接道:“主人,那为何不用那飞天虎范一统呢,他不是已经被主人抓到了吗?” 张笑天微微摇头道:“那不行,这范一统身体受伤过重,根本就无法用来办事”。 听得张笑天此言,三人心中俱是一寒,同时心中亦是后怕不已,暗道:“幸亏方才没受伤,要不然就跟着飞天虎一样,神魂俱灭了”。.tw[] 张笑天遥望了一下,山路上独自行走的贯良,大声叹道道:“这凡人就是凡人啊,手持宝物,独自一人走在这泰山顶上,连一点害怕都没有,他却不知因为他手中的宝物,三界当中起码有一百多人在这泰山上”。 姬飞飞三人闻言一惊,他们到现在才知道,这泰山居然藏有了一百多位的三界高手,而夜飞天心中更是后怕,他是第一个在贯良面前使用夜魇的变天法术的,想来自己的举动已经全然落在这些人眼中了吧,他旋即忖道:“好在那凡人没有吧昆仑镜给自己,要不然还不知身死何处了”。 姬飞飞三人的神色自是落入张笑天的眼中,当下张笑天微微一笑道:“你们三人别害怕,现在你们是我张某的人,那些人怎么也不敢轻易动你们的”,他话音方落,忽然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在想些什么。 姬飞飞三人见他如许模样,不敢打扰,只能是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声以免吵到他。半响,张笑天才回过神来道:“其实,在你们之前泰山上已经有人闹过了,而且动静还比较大”,说到这,张笑天一指正在山路上行走的贯良道:“这三人拼了个你死我活,而那凡人就是最后埋葬他们的人”。 姬飞飞三人吐了一口气,齐齐桥舌道:“这小子也太厉害了吧,怎么什么事也离不开他”。 张笑天摇了摇头道:“眼下这局势一定有阴谋,只是张某人到现在也不知晓这是谁在使的阴谋,不过那人有些忌惮这东岳圣君却是一定的”,说道这,张笑天突然用右手猛的一击自己的左掌,大声道:“是了,那人一定是想要让三界中人来扰乱东岳圣君的视线,然后又趁着东岳圣君真身在闭关之际,又在人界撒下泰山有鬼的传言,然后又传语三界中各大高手,让他们知晓这昆仑镜的事来抢夺”,张笑天一边自语,一边连连感叹不已。 听着张笑天的一席话,姬飞飞三人不觉汗涔涔不止,原来自己是被人当做枪来耍的,看着张笑天不再说话,姬飞飞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主人,那这幕后之人是谁呢”。 张笑天摇摇头道:“张某暂时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毋庸质疑的是,这人势力极大,一人算计天下修道之人,这是何等气魄”,说罢,他又是一番默然。 见张笑天如此,东林道人道:“那主人,这昆仑镜还夺不夺”。 张笑天沉吟片刻道:“这个要看情况了,不过不管这人实力有多强悍,张某人也要叫他在我面前跌上一跤,方才张某师弟已经传音来了,他已经来到了泰山,看来张某的计划可以更好的实施了”。说话间,一身影如闪电又如流星般,出现在四人面前。 那人朝张笑天一躬身道:“韩凌天见过师兄”。那人向师兄行过礼,这才抬头一打量姬飞飞三人,续道:“师兄,这三人就是你方才收下的,凌天看实力一般啊”。 韩凌天一抬头,姬飞飞才现这韩凌天剑眉星目,长得竟然是异常俊朗,年纪虽轻,但一身道袍穿在身上,却是隐隐然有着一股仙风道骨。 张笑天微微一笑道:无妨,他们三个只是守住乾坤阵的旗帜罢了,主力在你我兄弟二人”。 韩凌天点点头,道:“师兄,山路上那人可是拿着昆仑镜,方才凌天来师兄这时,一路上感到有几十道不弱于你我气势在,这些人都是打的昆仑镜的主意罢”。 张笑天点点头道:“师弟,这次因为这人身上的昆仑镜,恐怕三界中有不少高手都在这了,毕竟神器出世,但凡法力高深的修道之人基本都会有感应,只是这次昆仑镜出世,师兄恐怕其中有阴谋在”。 韩凌天一愣道:“这是何解”? 张笑天便将方才那番话说与自己师弟,韩凌天听得是点头不已,最后才道:“师兄,你是说我们就在泰山上布下乾坤阵吗”? 张笑天道:“正是,这幕后之人虽然厉害,我乾坤门也要让他摔上一跤,师弟你的朱雀旗、和我的白虎旗,虽然少了青龙旗和玄武旗,乾坤阵威力要小上不少,但师兄就不信不能困上他一困”。 韩凌天点头道:“那师兄,我们这便行动”! 张笑天正待回应,心头忽然感到一阵无比的压力传来,再看其他四人,自己师弟正捏着法决在苦苦支撑,而自己刚收下的三个仆人已经从空中直坠地面。张笑天又惊又怒道:“谁,阁下是谁,何必藏头藏尾,行那苟且之事”。 虚空中,张笑天眼前忽然出现一张脸,冲着张笑天一笑,道:“我家主人,不想因为你们而浪费时间,现在只是警告你们,留在泰山上可以,但乾坤阵之类的玩意还是不要拿出来了”,那张脸一说罢,张笑天便感到一股滔天的压力,从上而下,朝自己逼来,而自己的师弟韩凌天此时脸上已是汗流如雨,显是快支撑不下了。张笑天但觉一阵无力,一个仆人都如此厉害,自己这点法力又如何上得了人家法眼,只不过是闹笑话罢了,此时他一阵心灰意冷,一把拉住师弟的手,冲那脸道:“多谢提醒,张某这便走了”。说罢也不顾掉落在山下的姬飞飞三人,脚下施展法力和师弟直飞而去。 待出泰山,张笑天和韩凌天才觉得身上的压力稍减,互相对视一样,各自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这人实在太强了,不知道他的主人又会强大到何等地步。旋即张笑天又释然了,前面自己便猜出了泰山之事一定有阴谋,现在这人的出现,不正是向自己证实了心中的阴谋论吗。 第二十四章 (1)争斗 山路蜿蜒,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贯良这一刻分明的体会到了这句话是如何的正确。路很长,一级级都是用青石筑成的台阶,间或还能看到台阶上绿绿的青苔。贯良小心翼翼的走在这山间的崎岖小路上,除了眼前昆仑镜照出的一方土地,四周都是笼罩在黑暗当中。也不知为何,先前听到的那些鸟兽叫声,现在一声也听不到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风吹树林出的刷刷声,贯良能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 没有人的路上,真是难受啊!贯良在心中感叹一番,要是此时有个人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一想到有个人,贯良心中就觉得有点难受,似乎心中有个人自己不应该把他忘了,可是自己却偏偏把他忘了。 一阵山风吹来,贯良不禁打了寒战,这昆仑镜虽然有这火把的照明功效,却没有火把的那种热度,秋寒料峭,又是在山上,山风吹来,那寒意能刺入到人体深处。贯良正在心中期待着山风停止时,那山风却是一点也没有停息,而在山风中更是隐隐有着一股腥味。 腥味,贯良心中一突,同时又用力吸吸了鼻子,自语道:“的确是腥味”,说到这,贯良忽的面色大变,“云从龙,风从虎”,而虎带来的就是腥风,贯良心中不由一紧,将昆仑镜放到左手,同时右手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长剑出鞘,在昆仑镜的照耀下寒光直闪,贯良手握着长剑,心里总算稍微定了下来,他虽是不谙武功,但君子六艺:“礼、乐、书、射、御、数”,读书人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文弱之人。 “呜”的一声,一阵虎啸传来,整个山林也跟着震动起来,听到虎啸贯良真想一下子堵住自己的耳朵,贯良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摆出一副抵御的姿势来。(..tw无弹窗广告)那老虎看来就在附近,方才的这一阵虎啸过后,山风中的腥味更重了。贯良在心中苦笑一声,打趣自己道:“看来夜路走多了,不但会遇到鬼,还会遇到老虎,只是希望这老虎在吃我的时候,能不能先拍晕我,这样被它吃起来也没有些痛苦”。 前方忽然出现了两团荧荧的亮光,瞧那亮光的方位正是下山的路,看到那老虎拦路,贯良心中反倒是释然了。他性格从来就是隐忍中带着决绝,真要是他拿定主意的事,就是打死他,他也一会一头冲下去。现在老虎拦在去路,进是死,退又能退到哪,人还能跑过老虎,既然进退都难,那还不如跟着老虎拼了。贯良拿住长剑的手心都已经汗湿了,现在他已经完全将自己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手中这柄长剑上。长剑的锋利,贯良早就试过,便是用来切玉断金也不为过,如此锋利的宝剑,一定能将这老虎杀死吧,贯良又在心中劝慰自己道。 其实贯良紧张,隐藏在泰山上下的数十位修道中人更是紧张,眼前的一只老虎,就完全将他们心中的种种计划给打破了。老虎能吃人,而那读书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之人,看看他握剑的姿势就知道,不是那种常年拿剑的主。出手还是不出手,这已经在这些个神仙鬼怪心中反复衡量了。 “呜”的一声,老虎一声长啸,啸声过后,它已经夹带着无比的气势,朝贯良扑了过来。 贯良心中一惊,将手中的长剑一横,准备跟老虎博上一博。对于老虎,贯良更不陌生,便是在衢州之日,也经常听到有人被虎吃了,更是知道,老虎厉害处,就在一扑、一剪、一鞭,眼见老虎扑来,贯良不由将身体一伏,长剑谢谢横出竖起。(..tw无弹窗广告) 便在贯良将长剑一横略竖之际,黑暗中忽然十几个身影显现出来,正在前扑的老虎忽然一停,野兽的本能让它感受到了将要到来的危险,硬生生将前扑向贯良的身子,转向别处,只是那老虎虽然料敌机先,却也晚了。 在这一刻,贯良也看到了他一生以来最为壮观的景象,空中数十种兵器,或带着闪电、或带着火光、或闪着寒光,似闪电又似那流星,向老虎呼啸袭来。 便在一瞬间,刚才还在泰山上长啸的老虎,已经倒在血泊当中,被数十件各式各样的兵器击中,此时这老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老虎神采了。 贯良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方才这些各式各样的兵器飞出时,便是连黑暗的天空也被映衬的闪亮起来。贯良平复下心情,方才那各式各样的兵器几乎是从四面八方飞来的,他微微一抬头便看到了立在空中的各色人等。 山路上贯良在讶然的同时,方才那些投出兵器的鬼怪也都在后悔不已,看着面前这数十种兵器齐袭的壮观场面,这些掷出武器、默念法决的人,都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出手,自己就可以在一边看热闹了,这下可好了,法器一出,人家估计也都认出自己了”。 在天地间,不管他们的修为有多高,是修道者还不是修道者,总是会有那种热心之人。果不其然,这兵器一扔出来,便听到有人在惊讶之余,大呼道:“呀,这不是水月镜的水木真人吗?您怎么也来了”,然后便听到那水木真人尴尬一笑,回道:“原来是黄叶真人”。那黄叶真人朗声一笑,又接着招待其他人来,一时间,整个泰山上便像菜市场一样的热闹,各处都响起了黄叶真人爽朗的笑声,而那些被黄叶真人点名的那些个神仙鬼怪,都是一脸尴尬,心中俱将黄叶真人怨恨不已,本来大家都是冲着昆仑镜来的,能偷偷夺过就偷偷夺过,现在被黄叶真人一搅合,搞得大家都知道对方是谁了,一点面子都没了。 站在山路上的贯良,被这些人一闹,弄得头都大了,本来以为泰山上没有人,没想到会一下子蹦出了几十个,方才黄叶真人在报名字时,贯良还在心里暗暗计算过,光有名有姓的便有三十来人。 贯良摇了摇头,自忖道:“算了,管这些人做什么,我还是自己走自己的吧”。便依旧向先前一样,借着昆仑镜的亮光向山下走去。 地狱,阎罗殿。 几个鬼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个个俱是颤抖不已,一把跪倒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朝秦广王颤声道:“殿下,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原本正在写字的秦广王,将手中的笔放到一边的笔架上,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们急什么,出了什么事,不要如此着急,慢慢讲来”,说话时,秦广王的黑脸上,露出一片和蔼之色,声音更是温和之极。 那几个鬼卒目睹秦广王如此,心中更是害怕,对于秦广王他们这些鬼卒,原本便不能用平常心度之的,当下几人战战兢兢的道:“回禀殿下,童城、童城他不见了”。 秦广王便像没听到几人说话般,脸色不见半点波动,道:“什么,你们说的什么,谁,谁不见了?,再说与寡人听听” 几个鬼卒闻言全身一软,瘫坐地上,秦广王越是如此,这几个鬼卒心中便越是害怕,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对于秦广王更是如此,秦广王稍有不顺心,随便一怒,对于他们来说,那便是雷霆之怒,受之不起。当下一个鬼卒强自提起勇气,低眉顺目的伏在地上,颤声道:“殿下,童城越狱逃走了”。 秦广王猛然一把撤出腰间长剑,长剑一挥将自己面前桌子,横劈成两半,怒道:“寡人自认这地狱,固若金汤,便是当年的齐天大圣,现在也不能随意进出寡人这地狱,不料今日竟然让一关押在炼狱中的魂魄逃走”,说罢,秦广王将手中长剑斜指几个趴在地上的鬼卒道:“寡人也不欲责怪你们,快说这童城是什么时候走的,也好让寡人知晓”。 方才被秦广王一怒,那几个鬼卒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声也不敢做,此时见秦广王问话,竟俱是作声不得,便如吓傻了一般。 见几个鬼卒不答话,秦广王便知道,这几个鬼卒被自己吓住了,当下秦广王一把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息了一下心情,本待再将问话,哪知视线稍微一转,又看到那几个鬼卒,心中稍稍卸去的火气,不禁又膨胀起来。不过他知道对这些鬼卒火也没什么用,不过看到这些鬼卒,他心里还是一阵厌烦,当下便道:“你们退下,将陆判官也给寡人叫过来”,说罢,他已自挥手示意几个鬼卒退下。 那几个鬼卒闻言如释重负,不过在秦广王跟前可不敢表现出来,待到走出秦广王的大殿,这几个鬼卒才齐齐松了口气,飞快的向陆判官跑去,同时一个个俱是伸出手,用衣袖一抹自己额头上的汗。这几个鬼卒看到自己几人,举动相同,知道方才自己几人算是逃的一难,不由俱都相视一笑,庆幸自己保得小命。 第二十四章 (2)争斗 大殿内,秦广王不停的在殿中来回的踱步着,脸上更是一片凝重之色。秦广王如此失态,对于陆判官来说,这还是有生来第一次,不过他现在却不敢开口,要知现在秦广王可是在思索着问题,自己乍然一开口,说不定就将秦广王的思绪给打断。 秦广王走了一阵,终于停将下来,脸上更是充满了一片思索之意,望着陆判官道:“明晨,寡人千算万算,还是马失前蹄了,不曾想,这通常竟然能够逃出寡人这炼狱之中”,说话中,他眼中流露出一片炽热之意,将右手拳头微微捏紧,出咯咯声响,续道:“明晨,这昆仑镜寡人一定得得到”。 眼见秦广王如此在意昆仑镜,陆判官伏地拜道:“殿下,依臣看,殿下必然能得到这昆仑镜,殿下,您看,这三界中,天界的那位不会管这事,人间则是纷争不断,便是在人间为王,到头来还不是要来一见殿下,而只有殿下您,独立于三界之中,掌控着三界中两界的生死”,说到这,陆判官将手微微一抓,站起来望着秦广王道:“殿下,您说,这东西还不是您的掌中之物”。 秦广王闻言,黑脸不见有半分得意,良久才道:“明晨,你错了,天地间,能逃脱寡人掌控的事,太多了,不消说寡人不能随意走动于三界之中,便是那些修道者,也能逃脱于生死之外”。 秦广王背负这双手,又微微走了两步,这才续道:“明晨,依你看,这童城会去何处”。 陆判官摇摇头,正待说不知道时,心中忽的灵光一闪,忖道:“童家既然能控制昆仑镜这么多年,期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所在,这童城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也能从这逃出就可见端倪,不过这童城一定想拿到昆仑镜,这个才是他最想要的”,思忖罢,陆判官朝秦广王一拱手道:“殿下,依臣看,这童城一定是想到泰山去拿到昆仑镜”。 秦广王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色,道:“明晨,看来还是你了解寡人,你猜测的和寡人一样。” 陆判官小心翼翼的看了秦广王一眼道:“殿下,这童城能从地狱逃出,身上一定有很大的秘密,殿下,您看泰山上我们的伏兵是不是要出动了”。 秦广王微微沉吟片刻道:“童城的秘密倒不是什么秘密,上古神器自有他们的操作方法,寡人将他关押在这里,便是为了这昆仑镜的驱动之法,只是不曾想到这法决居然有如此的威力,只是魂魄上的修炼,便能有如此的威力,居然能跳出寡人的掌控,让寡人种种算计,尽皆落空”,说罢,秦广王微微一笑,续道:“昔日童城骗寡人道:“道法自然,水法自然”,此乃昆仑镜的驱动之法,依寡人看,着昆仑镜的法决绝不至于如此简单,只是这童家祖宗为何让自己的子孙不去修习这昆仑镜的法决,这实在是寡人万般思索不通的所在”,说到这,秦广王朝陆判官斜睨一眼道:“明晨,你道寡人为何将童城囚禁至今,而又不早日去夺那昆仑镜,为的便是想要知道这秘密”。 陆判官看了秦广王一眼,腹诽道:“依我看,你是怕东岳圣君知道你掺和其中,这样你便不好办了”,只是心里如此思忖,他嘴里却是道:“殿下,依臣看,殿下还是早日得到昆仑镜为妙,这昆仑镜一日不在殿下手中,一日便会生万般变化”。 秦广王面露思索之色,良久方冲着陆判官微微一摆手道:“明晨,你吩咐埋伏在泰山上的幽冥四鬼,叫他们动幽冥**罢”,说道这,他重重的哼出一声,自语道:“寡人现在也顾不得,得罪不得罪东岳那位人物了,只要昆仑镜在手,得罪了他又何妨,到时便是这三界也能任寡人纵横期间,哪会像现在一样,是个修道者,便能自由来去寡人这地狱之中”。[..tw超多好看小说] 陆判官见秦广王一番自语,不欲让自己多知晓秦广王心中所思,“诺”了一声转身传令去了。 看着陆判官的背影,秦广王又转入了沉思当中,毕竟童城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这个时候跑,这其中一定有诈,一想到有诈,秦广王心中忽然闪过贯良的身影,不由击掌自语道:“是了,原来这童城找到这贯良了”,他在殿中踱动几步,旋即又自语道:“只是寡人这束魂网为何没在这贯良的魂魄中留下印记,却是让这童城先行找到他,让寡人失去了先机,这却是寡人又没有料到的事呀,看来得安排鬼卒,一查这贯良的魂魄了”。 泰山上,独自行走在山路上的贯良,忽的觉得全身如同堕入冰窖一般,一阵冰寒,让他冷的连打了几个寒战,而更让贯良吃惊的是,四周渐渐弥漫起一层浓雾,那雾是如此的浓烈,便是昆仑镜的白光,也只能将眼前三尺左右的地方照亮。 泰山上,那些正在谈论着的修道者们,却是与贯良不同,感受到的不紧紧是冰寒,伴随这冰寒的还有那无边的压力,同时眼前更是被那弥漫起的浓雾将视线给遮挡开来。此时,这些修道者心中,都是剧烈的震动起来,对于眼前的情况,他们太了解了,这分明是有人在动阵法。只是这动阵法的人,心机也太深沉了,不但目标直指昆仑镜,还一网将泰山上所有的修道者打尽。刚才还在互相寒暄的修道者,一个个都盘膝而坐,抱元守一,修炼着法决,对付起这个为他们而设置的阵法来。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这围困他们的是鬼界主人的阵法,而驱动阵法的更是鬼界主人手下四员鬼将。要知这幽冥**,最厉害不过的地方,不是什么浓雾,不是什么无边的压力,而是期间的幻境,只要你法力没有驱动阵法的人高深,那么你便始终面临着自己心魔,在幻境中的各种攻击、诱惑,而相对来说,被困在阵法里的人,修为越高便越能受到心魔的影响。 贯良自然不会想到,他遇到的浓雾是阵法所为,对他来说,摆在面前的只是一场大雾,一场他生平没有见过的大雾,浓浓的雾里,贯良甚至能触摸到里面蕴含的水滴,当然伴随着这大雾来的,还有那沁入骨髓的冰寒。 山路上起了大雾,自然是不好再行走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那可能就坠入了泰山的万丈深渊。贯良一时间倒是没有了其他念想,只能是停住脚步,双手合胸抱住,双脚不断的跺着地,努力的不让自己身体的热量散失。正在努力与寒冷抗拒的贯良,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周围正在缓慢的生着一些变化。他身边那些浓雾,现在正在慢慢的集聚在一起,渐渐的他周围十丈左右的空间里,浓雾完全消散,而一个白色的由浓雾组成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当浓雾渐渐在自己面前消散到没有时,贯良终于现了面前的变化,抬眼望去,一个浓雾组成的人形,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切,贯良还没来得及害怕,那雾人已然开口道:“凡人,快将你手中的昆仑镜交与本大将”。 贯良这才明白,这雾人打的依然是自己手中昆仑镜的主意,只是这样一个雾人,自称为本大将,却是让贯良心中忍俊不止,当然让贯良不敢笑出来的是,这雾人也能说话,而自己还不是在做梦。 贯良将拿着昆仑镜的手紧了紧,虽然现在很冷,贯良依然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面前这人出现的太过怪异,几时还能看到雾能变人还能开口说话的,事出有异,其必有妖!难道真要将手中的昆仑镜交给面前的怪物吗,贯良猛的摇摇头,在心里喊道:“不能!贯良既然在梦中已经答应了童大哥,那么一定也要将昆仑镜交给他,哪怕是死在这里,贯良也不能交出这昆仑镜”。心中主意打定,贯良一片决然,将手中的昆仑镜塞到自己的胸前衣服里,同时原本单手握住的长剑也改成了双手而握。 那雾人一阵惊讶,本来他以为自己这一开口说话,面前这凡人一定是被吓的屁滚尿流,同时痛哭流涕的跪倒在自己面前,双手将昆仑镜奉上。而眼下,这凡人不但将昆仑镜塞入怀中,还手持长剑跟自己遥相对峙,看到面前的一切,那雾人不禁勃然大怒,几时自己的威严要遭受住凡人的挑战了。当下,他仰天就是一阵咆哮,咆哮声传来,顿时整个泰山都彷佛随着这咆哮声在颤抖,而被围困在幽冥阵中的各大修道者们,俱都是魂魄震动,修为弱的甚至被震的直接昏迷了过去。 随着咆哮声传来,贯良但觉全身一阵摇晃,同时头颅彷佛要裂开一样,被那声音震的生生做疼,双脚一软更是一把跌倒在山路上。 第二十四章 (3)争斗 不过在那雾人的声波传来时,贯良怀中的昆仑镜,忽的一阵光芒大作,旋即贯良的全身便被一阵七彩光芒罩住。只是这雾人的咆哮声实在厉害,而昆仑镜只是被动护主,所以贯良才有了先前的那阵感受。 那雾人看到眼前的贯良,在自己的咆哮下居然只是跌倒在地,惊讶之余,对于贯良身上的昆仑镜更是势在必得,不消说自己主人的命令,就是冲着上古神器的作用,他也一定要将这东西拿到手。 看到雾人朝自己走来,贯良心中一阵紧张,挣扎着从地上爬将起来,此时他握住长剑的双手已是湿漉漉的了。看到那雾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贯良不禁更加紧张,那雾人每前进一步,贯良便后退一步。只是他本来就是在山路,山路狭窄,后退几步,贯良的后背已经靠住山壁了,后面已经没有路可退了。看到那雾人还在朝自己面前走来,贯良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斜指,努力平稳住自己心情,朝那雾人喊道:“停下来,停下来,要不然休怪贯某不客气,这剑可是不长眼的”。 那雾人“磔磔”一笑,用一种异常讥讽的声调,冲着贯良道:“米粒之珠,也想与日月争辉,你说你想刺伤本将君军,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想刺伤本将军”,他笑声磔磔,说话声中已是逼向贯良身边,两只大手更是向贯良抓去。 贯良看着那雾人越来越巨大的身形,心底涌出一种绝望之情,绝望中又生出拼死一搏的勇气,“啊!”的一声喊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就让贯良跟你拼了,也好让你这鬼物,见识江南人物的风采”,说罢手中上剑高高举起,朝那雾人直冲过去,同时一剑劈将下来。 雾人眼中透出一种讥讽之色,看着冲过来的贯良,嘴边不觉泛起了一种嘲笑,这凡人也太搞笑了,不向自己投降,乖乖将宝物献上,居然想冲过来跟自己拼命,难道他就不知道他这是蚍蜉撼大树么?还有他居然敢称本将军为鬼物,这实在是孰可忍是不可忍,本将军也是这番爬虫能叫的,思忖到这,这雾人勃然色变道:“你这爬虫,本将军本来还可以饶你一命,现在本将军决定改变主意了,要将你碎尸万段,永世不得生”,说到这,这雾人声音一厉,喝道:“你享受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刻吧”,话声中,他已是撞上了贯良手中的长剑。 剑锋入体,贯良便觉的自己长剑,彷佛像热炭切入积雪一样,“嗤”的一声,便没入了那雾人的身体,长剑入体继续横切,那雾人的身体便像积雪遇到沸汤一样,“嗤嗤”之声不绝,一剑之下,那雾人的身体,竟然被贯良手中的长剑切成了两半。 那雾人在撞上贯良长剑时,原本对贯良刺向他的长剑便不屑一顾,所以不闪不避故意撞上,在他心中更是认为贯良手中的凡物又岂能伤得了他。待到长剑入体,那雾人的身体被这长剑划开,他才“啊”的一声痛叫出来,大喊道:“青霜剑,你手中的剑居然是青霜剑。。。。。”,随着贯良长剑的继续下切,那雾人的声音越显痛苦。 贯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被自己长剑切成两半的雾人,到现在他犹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将那雾人给切开了,而这看似不可一世的雾人,居然就这么倒在了自己脚下。 贯良想要高呼一声,却又生生忍住,因为面前的雾人又生了一些变化,方才倒在自己脚下的两半身体,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离自己数丈远的地方。(..tw无弹窗广告)更为恐怖的是,在青霜剑的寒光照耀下,那雾人断成两截跌落在地上的身体上空,如同有着一个巨大的漩涡,正急剧的旋转着,将泰山上的浓雾,集聚在他切成两半的身体上,而那地上的身体,随着浓雾越来越多的集聚,渐渐的已经合拢起来,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雾人。 看到雾人又凝聚成一个完整的个体,贯良不由心道一声不好,果不其然,那雾人重新站立起来,两眼满是仇恨之色的瞪视这贯良,厉声道:“尔等虫豸也能伤害到本将军,难道本将军久久不入人世,便任人宰割了嘛”,语毕,他仰天一阵咆哮,登时整个泰山上下,一时都笼罩在他的咆哮声中,而贯良更是在一片七彩的昆仑镜光中左右摇晃。 那雾人咆哮罢,续道:“虫豸,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扮猪吃虎,没有到你竟然能伤害到本将军的魂魄,不过现在开始,你便没有这般好运了,从现在起,你的痛苦只是开始,本将军要让你饱受魂魄抽体的万般痛苦”,说罢,那雾人哈哈大笑起来。 贯良后退两步,长剑继续斜指着那雾人,大声道:“停住,你的话也太多了”,说罢,贯良将手中的长剑一挥舞道:“贯某还是劝你别过来,你如果不想尝试刚才的痛苦,你就别过来,否则别怪贯某的剑下不留情”。 那雾人闻言大叫一声,似乎刚才贯良的话刺痛到他了,恨恨的冲着贯良道:“凡人,你又伤害到本将军的自尊了,现在你就算是将昆仑镜交出来,本将军也绝饶不了你”,说罢,大手向贯良抓将过去,而一抓的同时,那雾人惟妙惟肖的脸上,更是带着一层揶揄之色。 人来绝域原拼命,贯良咬咬牙,狠下心来,又想象方才一样,用剑直挥那雾人。不料一挥之下,那长剑居然异常沉重,再怎么也举不起来,彷佛有千斤力道压在剑身一般。 那雾人望着贯良戏谑一笑,道:“虫豸,你也太小看本将军了,本将军又怎么能在阴沟里翻上两次船”。 那人一说,贯良这才看到自己手中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附着了一层薄薄的水珠,而长剑的剑身上寒光流动,似乎在与这层水珠在搏斗。贯良心中一凉,彻底的绝望起来,如果先前还有拼命之心,现在他心中便只有死志了。 那雾人似乎存着猫抓老鼠的心思,一步一顿的,慢慢向贯良走来,本来雾人走路时是没有什么声响的,但此时,那雾人在行走时,却故意出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那雾人一步步的走近,那脚步声便像一面大鼓,一声一声的敲打着贯良的心。 那雾人一边走,一边口中不断出一种阴测测的笑声,彷佛贯良已经是他掌中的玩物一般。 终于,那雾人已经走到了贯良跟前,随着那雾人的近身,贯良但觉自己身边的空气一阵流动,同时自己的胸腔猛然一紧,一股气竟是憋在嗓子里喘不上来。贯良但感胸部无比的窒息,而喉咙间更是随着不能呼吸而咯咯作响,伴随着窒息的还有那全身的血液,此时彷佛像沸腾了一般,在体内奔腾着。 那雾人面向着贯良,脸上显现出万分得意,磔磔一笑道:“虫豸,害怕了吗,哈哈,这才只是开始,在你的身体承受完痛苦后,我还要将你的魂魄抽出来,让你永世在痛苦中哀鸣”。 贯良痛苦万分的望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此时他的身体各处,都像是要爆裂出来,而胸腔中更是窒息的难受,而握着长剑的手更是咯咯作响,彷佛里面的骨头,都要跟着剑柄挤成一块粉碎到一起。 那雾人看着贯良痛苦万分的脸,又是一阵怪笑,他现在已经是心情愉悦的,在享受着贯良的痛苦了。便在此时,雾人的不远处的浓雾一阵变幻,形成一张脸来冲着那雾人道:“摩那鬼王,主人有令,童城已经逃出牢狱,命你取回昆仑镜,不得有误,否则恐生变化”。 摩那鬼王一阵不耐烦,冲着那脸道:“摩伽鬼王,本将军已经知道了,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着本将军正在享受的时候来呢,难道你还害怕这昆仑镜能在我们四大将军的面前,被人拿将而走”,说罢,他重重的哼将出声。 摩伽鬼王脸色一阵变幻,厉声道:“摩那鬼王,现在不是让你享受的时候,主人是急令,你要违抗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说罢,那浓雾又是一阵变化,接着那浓雾形成的脸便消失在浓雾当中。 摩那鬼王一啐,自顾自呸道:“本将军还能耽误主人的大事,摩伽,本将军看你是地狱之中呆久了,忘记自己有多厉害了”,说罢,他转过头来,冲着贯良狰狞一笑道:“凡人,看来本将军享受不了你**的痛苦了,现在只能收到你魂魄了”。说罢,他大手向贯良的头顶抓住,准备将贯良的魂魄吸将出来。 便在摩纳鬼王伸手正要将贯良的魂魄吸出时,一道亮光向他那只手直冲而来,那亮光度极快,摩纳鬼王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亮光已然撞向他的那只手。 第二十四章 (4)争斗 那亮光与摩那鬼王的手一相接触,摩纳鬼王的手便已跟身体分开,便像刀切一般,悄无声息。(..tw) 摩那鬼王大叫一声,一把抱住受伤的那只手,一个后跃,远离贯良,同时朝偷袭自己的那人看去。 半空中,那人迎风而立,风吹舞着他的衣服,便如那上九天的神仙一般,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不过这一切看着摩纳鬼王的眼里,这赏心悦目便变成咬牙切齿了。摩纳鬼王知道,这人是个高手,只是刚才一招,这人便让自己吃亏了,而刚才被那亮光切断的右手伤口,此时更是隐隐作痛。 摩那鬼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一看之下,他不禁大惊失色起来,原来这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在缓慢的向自己的躯体延伸,便若那附骨之蛆一般,以自己的自愈能力竟是摆脱不了那伤口的侵蚀。 摩纳鬼王心中暗骂一声,知道这人已经将自己身边,方圆数十丈的浓雾驱散,没有那些浓雾,这些能伤害自己魂魄的灵力自然是能一直伤害自己了。暗骂归暗骂,摩纳鬼王手下却是不慢,这些微伤势还难不倒他,当下摩纳鬼王默念法咒,但见他受伤的右手,“嗤”的一响,竟是缓缓的生长起来。 呆立在一边的贯良,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的摩纳鬼王,方才断掉的右手,又重新长将出来,心中更是宛如一面大鼓般,“咚咚咚”的敲将起来,虽然不知道救他的人是何人,但看到摩纳鬼王如此的自愈之术,贯良还是有点担心起来人来。 摩那鬼王甩了甩愈合好的右手,仰天就是一阵咆哮,这几千年来他一直随着秦广王南征北战,何曾受到过如此之伤。不料这一次泰山之行,不但方才的凡人能伤到自己,就是这半空中的人也能伤到自己。(..tw好看的小说)这实在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事,虽然现在这身躯不是他的本体,但这分身起码有着本体七成的法力,现在空中之人能重伤他分身,那就是说这人具有伤害他本体的能力,这如何不让他在愤怒中带有几许忌惮。 随着摩纳鬼王一番咆哮,他的身体也随着咆哮声,蓦地变大开来,一下子便成了三丈来高的巨人摸样,而在他手中,现在更是拿着一柄大刀,寒光闪闪、气势逼人。 贯良在摩纳鬼王变身之际,便在心里大喊着空中之人,希望那人能够趁着摩纳鬼王变身未完之时,趁机取他性命。只是那空中之人,对于这摩纳鬼王的变身,置若罔闻,便像是没看到一般。贯良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失去进攻机会,再看那摩纳鬼王,此时已经变身完毕,贯良不由在心底暗叹一声,心中不由的替营救自己的那人祈祷起来,希望他能够见机逃跑。 静静看着那摩那鬼王变身完毕,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人,微微一笑,知道这摩纳鬼王要跟自己拼命了,当下他凭空两掌向摩那鬼王劈去。 两掌方出,整个泰山上便响起了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贯良登觉眼前一阵闪亮,待得眼睛重新恢复过来时,他已经是只看到两道亮光直刺向那摩纳鬼王。 在两声巨响传来之际,摩纳鬼王便做好了防守准备,此时看到两道直飞过来的亮光,摩那鬼王一声大喝,将自己的手中的大刀一横一封,登时将两道亮光挡住,只是那亮光中蕴含的力道巨大,虽是被封住,依然将摩纳鬼王逼退了数步。见自己又被那人一招逼退,摩纳鬼王不由更是愤怒,冲那人大喊一声道:“胆小鼠辈,你也接本将军一招罢,让你尝尝本将军的夺命斩”,说罢,他手中大刀猛然朝前一劈,登时一股纯白刀气,朝空中那人直奔而去。[..tw超多好看小说] 其时,两人相距尚有数十丈远,但是摩那鬼王的这一劈,雾蒙蒙的泰山上空,便如被刀劈一般,浓雾齐齐顺着摩纳鬼王的刀气,分成两半,同时一股威猛绝伦的劲气直冲向空中那人。 这一招看似简单,但是其中蕴含的法力却是巨大,那人不敢硬接,身子猛然一扭一退,一个“鹞子翻身”,斜身避过这招的锋芒,同时窜向远处。 眼看那人不敌自己绝招,想要逃走,摩那鬼王又是一声暴喝,大踏步向那人直追而去。便在摩那鬼王追赶到那人身后,正要挥刀结果那人之际,那人“嗖”的一个转身,身体硬生生在半空中拔起,同时双脚在摩纳鬼王的大刀上一点,将摩纳鬼王的大刀硬生生踩碎,旋即折身飞向贯良,脚下的度竟是比方才还要快。 摩那鬼王一声怒喝,方才那人一脚将他凝聚而成的大刀踏碎时,他心中便极为愤怒,再看到那人转身折向贯良,摩纳鬼王便知道自己中计了,心中更是知道这人极有可能便是摩伽鬼王说过的童城,当下仰天一阵长啸,向泰山上的其他三位鬼王出求救之声,同时脚下在虚空中一踏,身子猛然扭转,飞身赶向贯良所在。 正在山路上观看着两人打斗的贯良,一个不留神,便现跟摩那鬼王打斗的那人,已经朝自己飞来,同时冲着自己道:“兄弟,情况危急,快将昆仑镜给大哥”。 贯良闻言一怔,虽然对于童城的样子,他记忆中还不是很清晰,但这人的相貌自己分明甚是熟悉,心中更是觉得此人就是自己的大哥童城,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相信于他,当下贯良从怀中掏出昆仑镜,大喊一声道:“大哥,你接着”,说罢,贯良便要作势将昆仑镜扔向童城。 便在贯良手中的昆仑镜方要扔将出去之际,他忽的听得童城大声喝阻道:“兄弟,千万不要扔出来,快手握昆仑镜,随大哥念:“天地之道,昆仑护法,疾!”。 贯良虽是不知大哥此话何意,但对童城说的话,他心中却是无比相信。童城话声一落,他已是按照童城所说的照做一遍。他握着昆仑镜,方将昆仑镜的法决念出,便感到浑身猛然一震,耳边更是“哐”的一阵嗡嗡作响,这才现自己全身,已被昆仑镜出的一道金光罩住,而自己之所以全身一震和耳朵嗡嗡作响,却是因为摩纳鬼王的援兵已来,直接攻击自己,被昆仑镜出的金光,将他们的攻击化解所致。 驰援过来的其他三大鬼王,眼见偷袭贯良夺得昆仑镜失败,齐声大喝一声,施展法器,攻向空中的童城。他们原本打的是杀贯良夺昆仑镜的主意,不曾想到的是,童城竟然识破他们的偷袭,并告诉贯良启动昆仑镜最好的防守法决,让他们的偷袭齐齐失败,眼下再攻下贯良,那便是得不偿失,要知道昆仑镜是天地至宝,无与伦比的神器,若要防守,便是秦广王来,一时也攻破不得。虽然贯良没有法力,但是仅借昆仑镜的力量,要守住他们一时半会,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这三人才放弃贯良,施展法力,分成三个方位,齐齐攻向童城。 眼见三大鬼王袭来,半空中,童城双手猛然推出,出一股滔天劲道,竟是不顾后背会被摩纳鬼王偷袭,两掌直直劈向强攻过来的摩伽等三大鬼王。 摩纳鬼王眼见童城如此,心中一喜,脚下加快度,一刀向童城的背部劈去。 童城稍一环顾四周,竟是对于四大鬼王齐齐攻向自己绝招置之不理,伴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他的身子竟是在空中再度拔起,同时将原本攻向摩伽等三大鬼王的劲力,生生收回。 山路中,贯良躲在昆仑镜的金光下,双眼一眨也不敢眨的紧盯这童城,生怕他会遭遇不测,只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面前的童城会有如此厉害,虽然在贯良仅有的记忆中,童城的印象并不多,但怎么也不见他有如此纵横睥睨之处。贯良但见他,人在空中,双手却是一圈一抱,登时一股滔天的旋转之气,从泰山的白雾中生成,向围攻他的四大鬼王袭去。 摩纳鬼王原本手持大刀向童城直劈偷袭而去的,此时被童城的力道所吸,竟是一刀直直向摩伽鬼王劈去,而其他两位鬼王摩衍、摩诃却是向他两掌击来。 从四大鬼王出手,到童城变招,那便是一瞬间的事,但听的“轰轰轰”的几声巨响,在四大鬼王的面面相觑中,他们已然撞到一处。要知他们手中蕴含的力道巨大,本来就是想对童城一击必杀的,却不料童城原本的便是虚招,而童城手中产生的漩涡,更是对他们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力,如此一番,四大鬼王怎么来得及避闪,直接硬生生的撞将一处。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要知他们虽然道法深厚,但也从未想过,眼前这人,居然能将他自己出的滔天劲力,在瞬息间收回,而原本的实招竟也在瞬间变成了虚招。 贯良看到四大鬼王撞在一起,方待高呼一声“好”,便看到四大鬼王互相低语几声,继而便看到四大鬼王身形一变,耳中更是听到那摩伽鬼王高呼道:“鬼王四阵,天地无相,乾坤震巽,结”。那摩伽鬼王话音一落,贯良便看到原本弥漫在整个泰山的浓雾已然消失,整个泰山上空,此时天朗气清,一条银河横贯,更是可看到无数星辰闪耀。再看四大鬼王,此时已然身形消散,但见一层白茫茫的浓雾飘荡在童城的周围。贯良暗道一声不好,此时明显是敌暗我明,童大哥显然已经被四大鬼王围困在阵法之中。 第二十四章 (5)争斗 便在贯良担心之际,童城仰天一笑,竟是对这四大鬼王完全不屑一顾,高大的身躯,此时漂浮在空中,衣带当风,看起来便真如那九天之上的神仙一般,只见他双手捏出一个法决,登时以他身体为中心,无数到光芒射下四周的浓雾之中。 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射入到四周的白雾之中,更是出嗤嗤不绝的声响,原本还浓密无比的白雾,此时便像积雪遇到沸汤,骤然消解。而在白雾消散的同时,隐藏在浓雾之中的四大鬼王的身体也露将出来。 见童城一招之下,便将自己四人四象阵的迷雾给破解了,四大鬼王心中俱是惊讶不已,不过惊讶归惊讶,他们却是没有慌乱,反而是更加戒备起来。要知方才童城所破的不过是四象阵的表象而已,离破阵还远的很呢。更何况,现在童城已然被他们困在阵中。四大鬼王中,摩伽鬼王一向以机智著称,平时四人分散活动时,四大鬼王可以各自为政,但一旦结阵,却是俱都听从摩伽鬼王的指挥。眼见童城如此嚣张,摩伽鬼王微微一笑道:“鬼王四象,天地无极,风雷电火,风”。 摩伽鬼王口中“风”字一出,童城便觉的眼前四人的位置在不断的交换,一时间竟是看不出这四人的位置所在,每每锁定其中一人,另外一个便已经代替了他的方位。童城心中一紧,知道这四大鬼王确实不可小觑,只是四象阵中这四人身形变幻奇快,要想攻击其中一人却是不能。唯一所持的策略,便只有以静制动而已。 摩伽鬼王微微一笑,当初败在他们四象阵中的敌人太多了,这风字一出,阵中的敌人莫不以为要以静制动,却不知这四象阵所求的结果便是如此,眼见童城被风字所困,摩伽鬼王不由道:“风临万物,击”。(..tw无弹窗广告)登时原本身形不断变幻的四大鬼王,所有的身影归一,一掌向童城铺天盖地的击出。 这一掌的蕴含的法力是如此之大,一掌击出后,便是身在远处的贯良,也感到脸上劲风扑面,再看童城,此时已然完全笼罩在四大鬼王的掌风之下。眼见童城一动也不动的立在那,贯良心中一紧,不由将眼睛一闭,不忍再看童城在这一掌下化为齑粉。 眼见童城被自己四人的掌风压住动弹不得,四大鬼王俱是一喜,掌中原本蕴含的力量,更是加大几分,直接拍在童城身上。 一掌及身,旋即童城的身体便化为乌有,消失在四人面前。四大鬼王心中俱是一沉,大感不妙,要知他们这一掌乃是合四为一,虽然威力无比,却是用的人间道法,但是不可能将童城化为虚无,最多便是童城的身躯化为齑粉,魂魄被这滔天一掌击散而已。眼下童城忽然消失在眼前,如何不让他们大感不妙,更可怕的是,没有童城身体的阻挡,这一掌所蕴含的法力并没有消除,而是继续前冲撞向那泰山之上,出轰的一声巨响,将泰山的一处山峰掀落了一角。 四人中摩伽鬼王心思最为敏捷,在一掌击空后,便立即转过身来,一掌拍向身后。果然他一掌方拍将出去,童城已是袭来,两掌相接,又是一声巨响,原本合在一起的四大的鬼王,也被童城的一掌震的四散开来。 摩伽鬼王强行稳住被童城击飞的身体,目光如炬,望向童城道:“原来你已经学会了分身**,难怪你敢如此小觑我们,只是你就断定我们不敢使出地狱中的心法么,童城你错了,东岳圣君再厉害,此时也管我们不得”,旋即他望向其他的三大鬼王道:“摩那、摩衍、摩诃。此人已经出了凡人范畴,用凡人的道法已经对付不了他了,用法器吧,何况我们先前在泰山用布下幽冥阵法时,已经违背三界定律,既然已经触犯了一次,又何必再顾忌这次呢”。话声中,他手中已经拿上了一把长枪,而其他的三位鬼王亦是拿着了不同的武器。 摩伽鬼王手持长枪,遥指着童城道:“童城,今日这泰山,便要因为你的过错,而生灵涂炭了,四大鬼王,法器一出,这泰山上方圆百里的生灵魂魄,尽皆化为虚无,我劝你以泰山苍生为念,勿要抵抗,束手就擒便罢”。 童城闻言微微一笑道:“三界自有定律,你要是敢在这泰山上施放法术,那便放就是了,又何必满口仁义道德,嫁祸我童城之身,你若要一战,我童城奉陪就是了”。 摩伽鬼王哼的一声冷笑,手中长枪往空中一抛,化作无数根长枪,向童城射去。 童城眼见摩伽鬼王长枪袭来,手中法决一捏,顿时一个金光闪闪的护罩,将他全身罩住。只是他护罩方将全身护住,摩伽鬼王的长枪已然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但听的砰砰砰之声连响,接着便感到全身剧震,身上原本的罩子在摩伽鬼王长枪的绵绵不绝的攻击下,竟然是逐渐消散。他护罩虽然厉害,却是挡不住摩伽鬼王长枪连绵不绝的攻击,在又被摩伽鬼王的长枪攻击一会后,他的护罩已然完全消散,而摩伽鬼王的长枪又一波袭来。只是这原本便在童城的意料之中,护罩消散后,他却是没有半点惊慌,双掌猛然疾出,将四面八方袭将过来的长枪一把打散,同时脚下聚力,向远处逸去。 摩伽鬼王手一挥,将自己的长枪收回,他虽是使出法力,却也不敢在泰山胡作非为,真让这泰山的万千生灵在他的法器下化为乌有,当下望着摩衍鬼王道:“摩衍,该你出手了”。 摩衍鬼王闻声,将自己先前拿出的一把巨弩架在手臂上,搭箭张弦,但闻得嗡的一声巨响,那长箭已是急如闪电般追向童城。 童城度虽快,却是比不上这长箭,只能是回转身子,一手抓向那长箭箭身,只是这长箭乃是摩衍鬼王所射,更是他的法器所为,又岂是能被如此简单的破了的。 长箭抓在手里,童城但感掌心一热,那长箭竟似化作无数丝蔓,缠向童城全身,让童城动弹不得。。 那丝蔓一将童城缠住,旋即幻化出一根细长的绳索,飞向摩衍鬼王。 摩衍鬼王手牵这绳索,方待收回,忽感到眼前猛的一白,一道无比耀眼的白光,从脚下的泰山中出,让他眼睛登时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旋即他便感到手中一轻,原本牵在手中的绳索,此时已经悄然消散。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只是眼睛看不到,便是耳中也是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听不到任何所在,不知道现在生了什么状况,只是他隐隐觉得面前这一情况便是童城所为。良久,摩衍鬼王的眼睛才恢复过来,只是先前被他抓住的童城,此时已是不在,便是山脚下的贯良,此时也已经看不到踪影。摩衍鬼王心中一沉,知道他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当下暗叹一声,道:“我等还是回地狱领受责罚吧”,说罢,他身影依然消失在空中。 原来,童城在摩伽鬼王四人拿出法器的那时,便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毕竟他修炼道法时日尚短,昆仑镜所藏的法决“昆仑诀”,虽然厉害无比,但是他才修炼不过数月而已,要论真实法力,与四大鬼王相比,那还差之甚远。先前与四大鬼王相斗,他一则是对四大鬼王有所小觑,再则就是这四大鬼王不敢越界使用法器法力,现在四大鬼王竟是不顾三界律法,而要对他使出法器,他自是无法应付。而且现在四大鬼王的法器已然拿出,在法器面前,他便是再要使出分身**,亦是无法可逃。不过四大鬼王的这一做法,也让童城心中知道,秦广王是如何迫切的想要得到昆仑镜了。 眼见四大鬼王如此,他心中一番思索,便决定自己赌上一赌,因为在童家的祖训中,昆仑镜虽然一定要用昆仑诀才能使得全部的作用,但是相应的,昆仑镜还有一套不用昆仑诀便能驱动的法咒,使用者只要拿着昆仑镜,默念法咒,便能使出相应的功能,这四套法咒,对应的便是防御、心移、察世、往生,其中心移的功能,便是能让使用者,能够借着昆仑镜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只是现在要赌是,如果自己被法器给擒住,或者击伤时,贯良能够突破法器的拦截,在这时候瞬移到自己面前,将昆仑镜交与自己。到时,只要有昆仑镜在手中,那便是秦广王在此,或者自己所在地狱之中,那也能随意穿梭了。 思忖罢,童城便在用护罩护住全身时,暗中传音给贯良,将昆仑镜的心移口诀传授于他。而贯良也终于不负他所托,在他被擒的那一刻,将昆仑镜的心移使将出来。前面那道白光,便是贯良使用心移时,昆仑镜产生的巨**力所致。 第二十五章 (1)解谜 阎罗殿,秦广王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四大鬼王,心中一阵烦闷,自己想法设法,哪怕是去得罪东岳圣君,也在所不惜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被人拿走了。[..tw超多好看小说]而更让他愤怒的是,拿走着东西的人,正是自己想要从他身上千万百计拿到东西的人。而方才四大鬼王与他所说的昆仑镜的种种功能,更是让他心头一热,心中对于昆仑镜更是势在必得。在旁人眼里,他秦广王称孤道寡,纵横于地狱之中,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真正的苦楚,所看到的俱是他的光鲜之处而已,地狱中权势再大,又如何比得上任意穿梭纵横于三界中的快意。 摩那鬼王跪在地上,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泰山上的嚣张,整个脸都伏在地上面,便是连看一眼秦广王的勇气也没有。泰山上由于他自己的不小心,让秦广王的计划全盘而废,这罪过也太大了,尤其是摩伽鬼王还警告过他,要他早点拿到昆仑镜。 秦广王又看了一眼,伏在地上低头不语的摩那鬼王,按照他的原意,对于摩那鬼王那一定是重重责罚的,便是对于其他三大鬼王,也是不能轻易放过,只是被先前陆判官一阵劝说,他也只好按耐住责罚之心,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去责罚谁,而是继续打探昆仑镜的下落,还有就是准备一些理由,让他好搪塞掉东岳圣君的问询。 被秦广王一直望着,摩那鬼王但觉背上的冷汗一阵阵的冒出,对于秦广王的残酷,他心中是深知的,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祈祷而已。四大鬼王同枝共叶,摩纳鬼王如此,其他鬼王自也不好受,只是俱都知道秦广王现在正在震怒,而几人俱是待罪之身,不敢相劝而已。(..tw无弹窗广告) “摩那鬼王?” 听到秦广王的唤声,摩那鬼王全身一震,头伏得更低了。 “摩那鬼王,你可知罪”,秦广王后续的话一出,摩那鬼王心中就是一阵激动,对于秦广王他可是甚为了解,一听秦广王这话,便知秦广王暂时不想追问他的罪过,当下摩那鬼王对着秦广王连连磕头道:“殿下,臣知罪,臣知罪,还望殿下恕罪”。 其他三大鬼王此时亦是连连叩道:“微臣等知罪,还望殿下恕罪”。 秦广王扫视众人一眼,续道:“你可知你犯得是什么罪”。 被秦广王目光一扫,四大鬼王心头俱是一颤,摩那鬼王更是颤抖着声音道:“臣该死,在泰山上,没有战决,将殿下的东西拿回”。 秦广王闻言心中一抽,强自忍住心中又要喷薄而出的怒火,道:“那你待如何,又将如何挽回你的罪过”。 摩那鬼王又是一阵磕头,大声道:“殿下,臣一定拼死为殿下拿回那东西,便是万死也不辞”。 其他三大鬼王此时亦是跟着道:“微臣誓死为殿下取回殿下所有的东西,哪怕是搅乱三界也在所不辞”。 秦广王微微一笑道:“好尔等竟有此意,那还不去”。 四大鬼王齐声一诺,倒退到门口,这才转身离开。四人直到出了阎罗殿,才齐齐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心知他们算是保住一切了,其中摩纳鬼王更是后怕不已。 是刹那也是永恒,在贯良下一刻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现自己已经完全身处在一处,既陌生而又略为熟悉的地方,而童城此事也正站在他身边,双目满是关切之色。 看到贯良睁开双眼,童城拍拍贯良的肩膀道:“兄弟,现在已经安全了,不过做哥哥的也要走了”,说罢,童城往前方一指,续道:“兄弟,往前方直行五里,就是你现在所附体之人的家,大哥便不送你去了,否则多在这停留片刻,做哥哥的便多一分危险”。 贯良见童城要走,心中一阵烦乱,他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稀里糊涂的来到现在这个身体的家了。当下贯良上前一把抓住童城的手道:“童大哥,方才小弟还在泰山,为何转眼间小弟便随着大哥回到了祥符,依小弟看这相隔不只有千里之遥吧”。 童城望着贯良,微微一笑道:“看来大哥还是要跟你解释下才行,免得当中又生了些什么误会,让兄弟你一直挂心”。 贯良点了点头道:“大哥,如此才好,小弟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童城颔道:“这也不怪小弟你,其实说到底,还是要向兄弟解释昆仑镜的用处,兄弟可知这天下有十大上古神器”? 贯良摇摇头,满脸茫然之色的道:“这个做兄弟的却不曾听过,以前苦读圣贤有三坟五典,这十大上古神器却是不曾知道,不过小弟猜想,大哥的昆仑镜一定是这十大神器之一”。 童城击掌赞赏道:“兄弟,你猜测得不错,这昆仑镜就是十大神器之一,不过兄弟不知道其他九大神器,那也不奇怪。要知这十大神器,便是武林中人也知之甚少。便是大哥也只是因为昆仑镜,这才知道有十大神器一说”。 贯良忙道:“童大哥,却不知除了这昆仑镜其他神器又是什么”? 童城微微一笑道:“兄弟,这十大神器俱是上古之神冶炼而成,每一件都有莫大的威力,分别为东皇钟,轩辕剑,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其中这十大神器中盘古斧自从盘古用来开天辟地后,便不知所踪,东皇钟则是传说中的东皇太一所为,亦是威力无比之物,只是东皇太一乃是上古妖神,这东皇钟自从上古出世过一两次后,便不再听说有在三界中流传”。 贯良忙道:“大哥,那轩辕剑是否就是黄帝的佩剑”。 童城点点头道:“不错,轩辕剑正是黄帝的东西,而且此剑据说流落在人间,只是现今不知道何人所有,乃是一件能够灭国摧城的利器”,说道这,童城微微一顿,看着贯良道:“兄弟,除了刚才我说的神器,其他几件神器,据说都在三界中,而且这十件神器,无论哪一件都有莫大的威力,不过你也知道,流转在我家的便是昆仑镜”。 昆仑镜,贯良当然知道,当初童城就是托自己去泰山拿的便是这东西,当下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童城长长的吐了口气,轻声道:“这昆仑镜据传是西王母所有,乃是用千铜之精作为材料,天界工匠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才铸成,在铸成后光打磨又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其实这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昆仑镜上面有西王母亲自刻有的阵法,因此昆仑镜也有了自由穿越时空的能力”,说罢,童城又是仰天一声轻叹。 贯良虽不知大哥所叹何意,但听到昆仑镜拥有如此能力,亦是一怔道:“童大哥,你是说,方才我们就是凭借着昆仑镜才回到这里的”。 童城点点头道:“是,我们不但可以凭借着昆仑镜,穿越了千里,甚至我们还可以回到了以前,回到你想要到的时间点”。 贯良闻言又是一阵震惊,这数日来他虽然不断接受到各种冲击,但还能撑得住。现在听得童城说利用昆仑镜,他们能回到了以前,这如何不叫贯良大惊失色。 童城看到贯良这般摸样,道:“兄弟,大哥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们确确实实能凭借着昆仑镜回到了从前,只是穿越时间有太多的不可控,可能回不到我们所想要的年代”,说罢,童城长舒一口气,大声道:“兄弟,大哥家因这昆仑镜而致祸,却不能用昆仑镜而挽回,这是何等的可悲,他日大哥只要悟透这昆仑镜中的奥秘,大哥一定要让这三界永不安宁,要让那地狱天翻地覆”。 贯良闻言一阵默然,一时却不知如何接话,半响才道:“大哥,那我们能不能回到所有的事情没有生之前,利用昆仑镜一解童家之难呢”。 童城心中一阵黯然,他知道贯良所说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这昆仑镜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施法者不能通过这昆仑镜,回到从前帮助自己来改变他的命运,因为那是定数,便是西王母来了也改变不了,因为生了的事情,永远便是生了,历史便是历史,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你拿有这昆仑镜而改变,否则,即便你改变,你也消失了”。 贯良闻言心中一阵黯然,知道自己触及到童城心中的痛处,忙道:“童大哥,对不起,贯良招惹你伤心了”。 童城摇摇头道:“自家兄弟无需多谢,倒是做大哥的连累到兄弟连身体都没了,这才真是过意不去呢”。 贯良看看自己的躯体,左右一阵走动,道:“大哥,你看小弟这身体不是很合用吗,只是现在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罢了,不过不提以前了,大哥能不能跟小弟讲下大哥家昆仑镜的来历,好吗”。 第二十五章 (2)解谜 童城微一沉默,良久才点头,道:“好,兄弟既然要知道,大哥便说与你听,我童家一门的兴衰,也都算是拜昆仑镜所赐吧”,说道这,童城话语略微一顿,脸上露出一番思索萧瑟之色。(..tw无弹窗广告) 贯良望着童城,但觉大哥后面的说话声,也变得与往常不一样起来,但听他道:“大哥先曾祖名唤童大宝,本是一极普通的农夫,守着家里的几处薄田,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本来这样的生活对于一普通的农夫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好了,所以我曾祖父也是这样想的。 有一天早上,曾祖父像往常一样的出门,准备到地里去锄草,不料才来到自家地里。忽然天色大变,接着便电闪雷鸣,下起瓢泼般的大雨来。这般大雨,曾祖父自然是要去避雨了,刚好在离地不远的地方,村民筑有一处凉亭,先祖父便往凉亭赶去。正在奔跑的途中,前面又响起了一声炸雷,再看前方,那处凉亭已然在雨中倒塌,而更加让曾祖父目瞪口呆的是,砸塌凉亭的是一条白龙硕大无比的尾巴,而凉亭之所以砸塌,就是这白龙从天上掉下来滚落所致。 我曾祖父还没来得及合上嘴,从空中又飞来了一条黑龙,随着黑龙的降落,伴随着的还有无数电闪雷鸣,我曾祖父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之所以下雨便是这两条龙造成的。 那黑龙从天上直冲下来,目标所指便是地上躺着的那条白龙。眼看那黑龙就要咬上白龙的咽喉了,我曾祖父不由一阵心惊,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替那白龙担心起来。就在那黑龙要咬上白龙咽喉时,白龙猛然一个翻身,避开黑龙的嘴,同时前爪向前,直抓黑龙的龙腹。 就这样,曾祖父目瞪口呆看着前方,两条几十丈长的龙在自己面前打将起来,打斗过程中一会是白龙占优,一会又是黑龙占优,让曾祖父的心一直提在半空中,心中更是忖道:“若是不看到这两条龙分出胜负,便绝不离开”,他此时心中却忘记了,这两条龙,只要是尾巴不小心甩到他,他便一定会命丧黄泉”。 贯良听到这,心中更觉惊奇,不由一把打断童城的话问道:“大哥,后来怎样了”。 童城微微一笑,续道:“后来就是,那两条龙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反正是曾祖父觉得腹中饥饿异常,这两条龙才停止了打斗,不过此时这两条龙都是遍体鳞伤,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便是身形也缩小到原来的一半大。 曾祖父看着两条龙躺在地上,不知怎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勇气,走将上前,冲着那白龙道:“龙神大人,小人童大宝,不知小人能帮到大人什么忙么”? 贯良心中一阵疑惑,不由道:“大哥,为何大哥的曾祖父就认为白龙是正义的呢”? 童城摇摇头,续道:“这大哥也不知道,只是在曾祖父的笔记里记载有”。 贯良“哦”了声道:“还请大哥继续说”。 童城点点头道:“曾祖父当时也不知为何,只一眼就会认为这白龙就是好的,所以才有了先前的那问。 那白龙就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费了好大劲才冲着曾祖父,张大嘴巴,口吐人言道:“谢谢你,不过你还是走吧,你一个凡人可能会在这送命的,那黑龙只要一翻滚,你都可能把小命送了”。 我曾祖父一向倔强,心中打定主意要帮这白龙,当下也不管白龙答不答应,朝黑龙走去,同时道:“龙神大人,小人说过要帮大人,就一定会帮大人的”。 那白龙没办法,看到曾祖父走向黑龙,只能道:“你既然执意要帮本王,本王也无话可说,只能告诉你,这龙的弱点,就在于它晗下一个碗口大的黑点,这黑点就如凡间蛇的七寸一样,只要用锐器戳穿它,黑龙就会死了”。 那黑龙看到曾祖父走来,想要长啸一声,吓走我曾祖父,哪知它受伤极重,便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曾祖父走到它的面前,同时在他不甘的眼神中,将锄草的锄头插入到了黑龙的黑点里。 黑龙杀死后,那白龙又跟着曾祖父呆了好几天,这才恢复过来,只是龙善于变化,那白龙把身躯缩的极小,又将黑龙的尸体吃了,所以周围的村民,没有一个现曾祖父救了白龙这个秘密的。 等到白龙身体恢复后,白龙才对曾祖父说:“他要走了,只是在临走的时候要送给曾祖父一件东西”。 曾祖父一向便是极为纯朴,听到这白龙要报答于他,自然是极力推辞了,但是白龙执意不肯,非要将那东西给曾祖父,曾祖父推辞不过,就将那东西收下来了。” 童城说到这,微微一停,从怀里将昆仑镜掏将出来,望着贯良道:“兄弟,白龙送给先曾祖父的那东西,就是大哥现在拿的昆仑镜。 那白龙将昆仑镜交给曾祖父后,又口传了一道口诀给曾祖父,同时对曾祖父道:“这是昆仑镜,刚才给你的口诀,就是操控昆仑镜的法决,利用好昆仑镜,你便拥有了自由穿梭时空的能力”,说道这,白龙顿了顿,道:“但是恩公,你一定要记住,凡人尽量不要用这昆仑镜,这昆仑镜一用便有一些不良的后果出现,还有这昆仑镜虽然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但是昆仑镜不能让你自身回到过去,来改变自身的命运,切记切记!”说罢,那白龙竟是腾空而起,直冲云霄,而白龙走后我曾祖父就再也没看到过它出现了”。 贯良听到这,心中猛然生出一种疑念,大声道:“大哥,这昆仑镜是十大上古神器,为何这白龙轻易将这东西交与大哥曾祖父,这也太让人想不通了,还有大哥,既然这昆仑镜如此厉害,为何大哥曾祖父不让大哥祖父等先辈也去学呢”? 童城摇摇头,脸上露出困惑之色道:“兄弟,这大哥便不知道了,至于不让后代修习昆仑诀,大哥却是知道,因为曾祖父在得到昆仑镜后,就静下心来潜修昆仑镜的法决,通过学习法决,曾祖父才更多的知道了隐藏在昆仑镜的秘密,同时曾祖父也拥有了自由穿梭时空的能力。 在拥有了穿梭时空的能力后,曾祖父就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帮助自己乃至自己后代改变命运,虽然这一点白龙曾经警告过他,但是曾祖父仍是偷偷摸摸的做了,而且是采用曲折的方式,用来改变自己和后代的命运的。曾祖父利用昆仑镜穿梭到未来,通过昆仑镜知道了未来哪里会生灾荒,哪里会短缺什么货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一个本子上,然后自己按照本子上的来做,这才形成了我们童家今天的富甲天下”。 说到这,童城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只是曾祖父不知道,使用这昆仑镜的报应,不是在他身上,也不是在他儿子身上,而是在他孙子和曾孙上产生了报应”,童城感叹完,又对着贯良道:“曾祖父,为子孙后代安排好了以后的路,又怕真的有什么报应,就铸了一个很大的东岳圣君的塑像,同时把昆仑镜藏在里面,以为这样,他的子孙后代就会在东岳圣君的慈悲下,将报应化解,同时他的子孙后代也不会去动用到昆仑镜。 在藏好昆仑镜后,曾祖父又在临死之前,告诉了自己的长子,祠堂的牌位上有秘密,同时嘱咐这句话,只能传给童家的长子长孙”。说道这,童城又叹了口气,续道:“曾祖父真的是聪明盖世,他为了不让外人知道这法决存在,只是告诉自己的长子,说祠堂的祖宗牌位上有秘密,谁又会想到这昆仑镜的法决,就在牌位上呢,我祖父和父亲便没有现这秘密。而我从小便被父亲逼着去记祠堂里每一块牌位上的字,起先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藏了些什么,直到我被关在地狱之中,每日受尽了严刑拷打,这才现这牌位里竟然隐藏着曾祖父留下的法决,曾祖父还在牌位的最后,留下了一段话,也就是这段话我才知道这昆仑镜的来历。原来,在祠堂墙上的那些我被逼着背下的文章里,就藏有我曾祖父的经历,这些文章咋看起来,都是世上鼎鼎有名的大作,谁曾想这里面也另有玄机呢。我曾祖父真是太聪明了,可是我情愿我曾祖父没有这么聪明,甚至没有遇到那白龙”。说到这,童城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 贯良心猛然一痛,男儿有泪不轻流,更何况是大哥这样顶天立地的北地汉子,当下只能道:“大哥,你别这样了,现在你活的不是好好的吗”。 童城一阵恍惚,失声笑道:“兄弟,你要我如何坦然,自己父母、祖母被自己妻子逼死了,童家也没了,而大哥更是连躯壳都没有了,现在你能看到的只是我的魂魄,被这昆仑诀锻炼成**而已。” 贯良一阵默然。 第二十六章 (1)从此去 童城微微一笑道:“这么兄弟为何不说话”? 贯良嘴角一阵嗫嚅,猛然抬起头,望着童城道:“大哥,你既然已是魂魄,又被这昆仑诀锻炼出了肉身,但这肉身究竟与先前的肉身又有何不同”,他在问出此话后,心中又是稍许不安,生怕自己又让童城心中闻语悲伤。 童城似乎看明白了他的心思,朝贯良一笑,朗声道:“相比以前,大哥却是更喜欢现在的身体,先前的身体乃是血肉之躯,充满了尘世间的浊气。而现在,大哥身体浑为灵气所为,魂魄更是被地狱的阴气锻炼的无比结识”,说到这,童城脸上露出一片傲然之色,仰头望着那天边的晨曦,似是自语,又似是对着贯良道:“大哥现在这躯壳,别说是地狱,便是那九天,大哥也能上”。 贯良听得童城说出九天二字,忙道:“大哥,这九天便是屈原的《九歌》里提到的九天吗”。 童城闻言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摇摇头道:“相同,也不相同,这世上分为天界、地狱、人间三界,普通人以为这三界就是整个宇宙,其实,这完全错了,在三界之外,还有九重天,天界只是九重天的第一重而已,只是被人习惯代替了九重天了”。 贯良颔道:“原来如此”,话语间,他心中忽然充满了对九重天的好奇来,要知道九重天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不由问道:“大哥,这地狱之主乃是秦广王,不知道这九天之主又是谁呢”? 童城摇道:“这大哥却是不知,若是大哥知道这九天之主是谁,便是拼切性命,也要到他面前告上一状,好让他知晓人间地狱有多么的肮脏”,说罢,他旋即又摇摇头道:“兄弟,这三界,尚有许多秘密,只是现在时间不多,大哥须得离开了”。 贯良闻言面上露出一片神伤。 童城看着贯良如此,忽的又是一笑,彷佛全身的重担,也随着一笑已然卸将下来,走上一步,一把握住贯良的手,轻声道:“兄弟,大哥这便要走了,方才大哥将大哥的前因后果告诉你,便是因为大哥要四处躲避秦广王的追捕,那地狱秦广王的法力太过高深,大哥目前只能利用昆仑镜来避过他的追捕,所以只能与兄弟分手,等来日大哥修为好了,大哥自会来寻你的”。 贯良闻言点点头,但见童城身形,随着他的语音一落,也变的模糊起来,还没来得及跟童城话别,童城已经消失在眼前。 望着面前一切,贯良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旋即他摇摇头,向前走去。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是熟悉,待看到一条河横贯在自己面前时,贯良便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林家村。只是被童城用着昆仑镜传送,又被昆仑镜的心移的穿梭时空,弄得心中一片糊涂了,他现在却是不知道到了一年中的何时。 心中一片迷惘,贯良却是信步过了村口的小桥,向村中走去。 林家村的村民一向早起,刚进村中,已有不少村民冲着他打招呼,那充满真情实意的话语,让贯良心中充满了家的感觉。还没到家门口,林夕已经迎将上来,却是村中的儿童早早就报信给她了。 林夕看着自己的哥哥,心中犹自有些不信,又将贯良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讶异道:“哥哥,你前些日子不是才离开这里,去京城赶考吗,怎么今日便又回来了”。 贯良心中一阵默然,自己身边生的一切,只能用奇遇来形容,便是说与林夕听,林夕也不会理解的,可是又该怎么解释自己回来的理由呢。(..tw)更何况,自己被昆仑镜的一番时空搅乱,只知道自己去泰山,一路上是走了一月余,现在回来却是不知被“心移”弄成了何许摸样。 贯良还未及想出一个理由来解释,林夕又是一脸惊异的道:“哥哥,你腰间怎么还有一把剑”,话音未落,林夕便跑向前,一手将贯良腰间的长剑拿过,同时虚劈了几下道:“哥哥,你这剑可是真正的好剑呀,哥哥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话语间,她又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剑,忽然一把拉住贯良道:“哥哥,这剑上还有两个夕儿不认识的字,哥哥快来念给夕儿听”。 晨曦中,林夕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寒光一闪,也让贯良看到了剑身上的两个篆字“青霜”,看到青霜二字,贯良忽然忆起泰山上的摩纳鬼王知道这剑是青霜剑时的讶异,不由忖道:“紫电青霜,这青霜剑不会是当初高祖用来斩白蛇的青霜剑吧,如果是,这剑便也太是不凡”,心中思索,贯良却是忘记了回答林夕的问题。 林夕见状,一把拉了下贯良的手,一番撒娇道:“哥哥,你怎么对夕儿爱理不理的,问哥哥一句话,哥哥也懒得说了”。 贯良这才如梦中惊醒,忙道:“夕儿,这两个字是“青霜”二字”。 林夕雀跃道:“哥哥,这剑的名字好美啊,哥哥青霜是青色的青,霜雪的霜吗”。 贯良点点头道:“正是”。 林夕将这长剑又挥舞了几番,这才恋恋不舍的抚着长剑上的青霜二字,叹息起来。 看到林夕如此喜爱此剑,贯良差一点答应将这长剑给她,只是心中一起这个念头,又莫名其妙的打消了。 林夕叹息完毕,又挥舞了几下长剑,又对着贯良一番询问起来。 看着林夕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贯良一阵苦笑。他借着昆仑镜离开泰山时,是晚上,现在却正是旭日初升之际。秋天的阳光,暖暖的照耀在身上,和煦的微风轻轻的吹着,让人不由的生出一番心况神怡的感觉来。贯良还未待一一解释,身边已是围了不少人。要知林家村的人都很热情,特别是对林朝,他们更是别样的好。林朝是林家村第一个走出去的举人,更是第一个要去京城参加会试的村民,光宗耀祖、光耀门楣,这都是林朝能带来的。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好几个村民,上前来打招呼,贯良心中一喜,一边回礼,一边将林夕提出的问题无视掉,气的站在一边的林夕的嘴都嘟了起来,心里更是拿定主意,一定要这个狡猾的哥哥将昨天的经历说出来。 看着面前的林夕的可怜摸样,贯良心中不禁一软,想要安慰几句,忽的听得身后有人喊道:“林朝,是林朝回来了吗”。 贯良回过身,便看到一人正朝自己跑来,年纪和自己差不大,穿着却是与村里人不大一样,看起来有点像船工的装饰,而露在衣衫外的皮肤黑油油的,身材不高,看上去短小精干的。那人飞奔到贯良身边,举起拳头冲着贯良的肩头一擂道:“林朝,昨天我还在说,要不是我出门在外,你走的那日,我就一定去送你了”。 看到那人一来,就一拳擂在哥哥身上,林夕大声娇嗔道:“林勇,你不知道我哥哥体力差吗,你以为像你一样,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你看看你身上晒的黝黑,瘦的还像个猴子样”。 林勇尴尬一笑道:“夕夕,我不就是轻轻的打了你哥哥一样嘛,用得着这样对我”。 林夕杏目圆睁,双手叉在腰间,道:“林勇,你还敢抵赖”。 林勇双手一把抓住贯良的手臂,一阵摇晃道:“林朝,你也不管你家妹妹,看你妹妹越来越泼辣了,看以后谁来娶她”。 贯良还未说话,林夕又抢道:“林勇你是不是想找死”。说罢,便要作势上来,去暴打林勇一顿。只是她忘记了贯良的长剑还在她手中,阳光照耀下,长剑寒光闪闪,看起来甚是可怕。 林勇见状一把闪到贯良身后,躲在贯良身后道:“林夕,你别过来,别过来”。 贯良连忙一把拦住林夕,同时将林夕手中的长剑拿过,插入腰间剑鞘,道:“林夕,别闹啦,你忘记你刚才手上有剑”。 林夕这才醒悟过来,同时贯良的话,又让林夕想起了哥哥还没有把这剑的来历告诉她,便道:“哥哥,你还没说这剑是怎么来的呢”。 贯良道:“青霜剑就是当初汉高祖斩白蛇时用的长剑”。 林夕一阵不依,娇嗔道:“哥哥,夕儿要问的是这把青霜剑你是怎样得到的”。 贯良不再理会她,对林勇道:“林勇,你怎么回来了”,话虽是如此说,他心中却是对林勇没多大印象,只是感觉林勇就是这林朝的幼时的玩伴而已。 林勇抓抓自己的头,道:“我今天刚从开封回来,不过下午又要出船”,说道这,林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朝着贯良道:“林朝,你还去不去开封?” 这一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所以林勇一说出口,便被林夕抢白道:“林勇你傻不傻,我哥哥当然要去开封啦”。 贯良也和声道:“对,开封肯定要去的”。 第二十六章 (2)从此去 林勇右手猛然一击自己左掌,大声道:“那就好,看来我今天回家的巧,朝哥儿你回家的也巧,明日一大早,我们的船便要上开封府去,朝哥儿,你不如跟我们船一起去开封吧,这样一路上也有个照应,而且你也省力不少”。 贯良闻言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微微思索了一番,见自己哥哥不说话,林夕一扯贯良的衣袖,急道:“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林勇说的不是蛮好的吗?你跟着林勇,夕儿和爷爷也放心”。 林勇也道:“朝哥儿,就这样说定了,跟我们船一起吧,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贯良点点头,淡然道:“也好,那就这样定了吧”。 林勇道:好,那朝哥儿,我便去跟我们船老板说下,明天一大早我到你家喊你”。 贯良颔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在家等你了”。 看着林勇离去,贯良转向林夕道:“夕儿,我们也回家吧,爷爷估计再等我们呢”,说罢,向家中走去。 在回家的途中,贯良便已经在心中组织好了,应该如何跟爷爷解释的话语,所以到了家跟爷爷一说,在爷爷的颔一笑中,他便已轻松过关。 在家休息了一晚,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贯良就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而林夕又在贯良的包裹里放了一些干饼,好让贯良在船上有些吃的。这边厢刚将行李收拾好,那边厢,门外边已经响起了林勇的喊门声。贯良将包裹往肩上一背,而身边的林夕早就乖巧的将门打开,将哥哥送将出去。 天色才蒙蒙亮,看上去,只是在东边的天空上泛着一点鱼肚白,太阳还没有出来,不过看看这天边的鱼肚白,贯良便知道,这是个好天气。 一路随着林勇向河边走去,贯良远远的便看到河岸边靠着一只大船,船上依稀还站有几个人,看那情况,那船早已在河边等候多时了。 看到贯良和林勇过来,船上一船工喊道:“勇哥儿,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位举人大人”。 此时相距那船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林勇亦是扯开嗓子喊道:“刘大哥,我身边那位正是”。 那船工闻言爽朗一笑,喊道:“举人大人,小人这厢有礼啦”。 在两人一问一答间,林勇和贯良已经来到船边,听到那刘大哥向自己行礼,贯良忙冲船上众人一揖,道:“林朝有劳各位了,一路上有所劳烦的,现在先在这道声谢”。 船上一船人都是呵呵大笑,贯良知书达礼甚是合他们的脾胃,便在贯良和他们说话时,从船舱里又走出一中年汉子,青衫长袖,打扮与船上的船工短袖甚是不同,隐隐然更是可见一种与船工不同的气势。 见到那中年汉子出来,林勇忙向贯良一使眼色道:“朝哥儿,这就是我们章老板,朝哥儿,你能同船还亏得他同意,你来认识一下”。 贯良忙向那章老板微微一礼,道:“章老板,林朝可能一路上要打搅你了”。 章老板连忙还礼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林举人能上鄙人船来,已是鄙人三生有幸了。对外面人说起,好歹也可以说,鄙人这船也算是呆过举人了,今年林举人要是能中上状元,他年鄙人还可以说鄙人这船呆过状元呢”,说罢,他又是朗然一笑。 贯良微微一笑,这章老板很会说话,只是一番话,便说的贯良心头舒畅,虽不至于忘乎所以,但也是一阵痛快,人情来往,原本便是“花花大桥人抬人”,这章老板如此恭维来,贯良自也是一番恭维话过去。 见贯良上船,那章老板连忙请贯良去船舱里坐,贯良推却了一阵,道:“章老板,这一路上恐怕也要个三两日,小生想先坐在这船头,看看这河边的良辰美景,待会累了,小生再进舱坐如何?” 章老板闻言微微一笑,知道现今儿个读书人都好这一口,喜欢吟赏烟霞,做一些书生意气之事,也不在强求,自己进了船舱,让贯良自个儿呆在船头。 从林家村到开封,走陆路大约是一百多里路程,走水路却要绕上一大节,要远上个百许里。 贯良立在船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林勇他们话着家常,一边欣赏着河边的景色。此时正是初秋的大好时光,河边的柳树犹自深绿,而离河边不远的田地里,禾麦微黄,微风吹拂,看上去便如黄色波浪一般。天空上不时能看到有鸟儿飞过,歇息在河边的柳树,而河里河水碧绿澄清,亦是不时能看到鱼儿遨游在水里,彷佛感觉不到半点秋日的气息。东边,旭日初升,秋日的阳光把新辉洒在大地上,将大地染成了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颜色。碧绿的河水,载着贯良一行,在旭日和清风中驶向开封。 这河通往汴水,一年到头,这河道都很是繁忙,一路上贯良便看到船上的船工,不时和来来往往的船只打着招呼。便是林勇,贯良也现他人缘甚好,每有一只船儿跟他们擦身而过,便会看到对面的船只,有人呼喊着林勇的大名。 不过每一只经过贯良身边的船只,对于立在船头的贯良都很是惊讶,这装满一船大老粗的货船,什么时候会有一腰悬长剑、一派书生打扮的人在这,往日在开封所见的那些读书人,对于自己这等大老粗都是爱理不理的,而眼前那读书人,却是跟他们船上的船工谈笑风生,与自己平日里所见大不一样。 这船一路乘风破浪,贯良站在船头,腰悬长剑,双手搭在背后,迎风而立,衣带当风,看起来分外有一副世外高人摸样。 便在贯良沉醉在这无边的秋色时,天边一声鹤呖,将贯良从这无边秋色中惊起,引得贯良不禁抬头望向天空。一见之下他却是一阵惊异,原来头顶上正有一只大白鹤飞过,那白鹤是如此巨大,贯良似乎能感到那白鹤拍动翅膀出的呼呼声。 那白鹤在飞过贯良头顶时,似乎还微微停留了一下。就是这一停留,贯良才现这白鹤背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只是那人身着素衣,所以远远望去和白鹤一体,先前才没现这鹤上有人。 看到这白鹤上有人,贯良不禁惊咦一声道:“林勇,你看到没,我们头顶上那只大白鹤上有人”。 那白鹤上的人,似乎听到了贯良大叫声,不待其他船工回望,那鹤长翅一拍,又即迅飞走了,只在天边留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引得船工一阵惊奇。 这船在河上行到中午时分,便来到了一小镇上,想是离京城近,虽是一小镇,却也是热闹的很。 一到这镇上码头,章老板便下令停船,同时走出舱,对站在船头,背对着他而立贯良,大声道:“林举人,鄙人年纪大,便托大叫你声林贤侄如何”? 贯良连忙回身一礼,大声道:“章老板,你便如此称呼林某便是了,小生自小就和林勇一起长大,你叫小生便如叫他一般”。 林勇闻言也道:“老板,朝哥儿和我一起长大的,除了这两年没怎么见外,平素便如兄弟一般,老板随便叫就好了”。 章老板横了林勇一眼,依旧朝向贯良道:“那鄙人就托大,叫你林贤侄了,林贤侄,你也不要章老板、章老板的叫,让人很觉生分,不如唤鄙人声章叔叔,如何”? 他在昨日听得林勇说,村里有一人要搭他的顺风船到开封,而这人还是举人身份,是进京赶考的士子,心中便存下了结交之心。今日见面,又见林朝长得丰神俊朗的,一看就是那种有福之人,心中更是拿定主意,要打好他的关系,此时贯良对于他,便如未来的一座靠山般,让他恨不得自己有个女儿来嫁给贯良。 船停靠在镇上的码头,章老板朝贯良做了个让他先走的手势道:“林贤侄,中午时分,不如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贯良忙道:“章叔叔这如何是好,这坐船都已经麻烦您了,又怎么好再去吃您的饭呢”。 章老板闻言,故意将脸一板,大声道:“林贤侄,莫非您是心里看不起叔叔这个商人,认为士农工商,叔叔配不上跟你一桌吃饭”? 贯良一阵脸红,他一个书生,如何是这种商场老狐狸的对手,当下抬眼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林勇,希望林勇能出声阻止一下,要知在贯良心中,还是不太愿意多欠别人人情的。 那章老板一直在看贯良的脸色,一见贯良看向林勇,心中便知道要搞定贯良,只要将这林勇搞定就可以了,当下走到林勇面前道:“林勇,喊上船上所有人,今天我们就到镇上的如风楼吃饭,我请客”。 林勇闻言大喜,在船上做了好几年了,极少看到自家老板有这么大方的时候,当下一声吆喝,在船上喊道:“都收拾下,把船栓好,今天老板请客,我们都到如风楼吃饭”。 第二十六章 (3)从此去 便在此时,贯良耳边仿佛又听到一声鹤呖,待抬头去看时,天上除了白云几朵和一轮红日外,便是什么也看不到。(..tw无弹窗广告)贯良心中一阵疑惑,本来想问下其他人有没有听到这鹤呖时,但转念一想,便是他们听到了又如何,当下不管这声音,跟着林勇等走下船去。 这如风楼便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只是一个三层的酒楼,但已经是小镇上最繁华的所在了。似乎是离京城近的缘故,加之来往的客商多,如风楼的伙计颇具有一番京城酒店伙计的派头,看到贯良一行过来,很远就迎将上来道:“几位客官,你们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做伙计都有一副好眼睛,看人极是厉害,虽只一眼,便看出了这群人里,章老板是有钱人,贯良很重要,先前说的话便是冲着他们两说的。 章老板接过话头道:“我们就吃个饭,带我们直接楼上雅座就成”。 那伙计“哟”了一声道:“原来是小人店里的老客人,小人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客官请跟小人上楼”,说罢自向前带路,同时道:“客官中午要吃些什么,可是要喝些酒”? 章老板忘了一眼贯良,随口道:“你们店中有何好酒”。 那伙计脸上露出一番得意,道:“客官,别看小人这地小,可也算是天子脚下了,您要吃山八珍还是海八珍,小人店中都有,便是那酒,也有山西的汾酒、河南的杜康、绍兴的女儿红等等,就不知道那样合您口味”? 说话间,那伙计已是领着贯良一行走到楼上,又给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待得众人坐定,那伙计才道:“客官可是要现在点菜,还是先上点凉菜,几位贵客先就着凉菜喝酒”? 章老板闻言朝贯良道:“贤侄,你看若何,要不,你先点上几个菜,咱们便先就着凉菜,先喝点小酒”,说话间,他已经将林贤侄的林字去掉了,话语中更是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热情,显是打定主意要结交贯良。 贯良忙道:“客随主便,章叔叔您点就好,再说贯良对这也不熟,也不知道吃什么好”。 章老板哈哈一笑道:“也好,那做叔叔的就不客气了,那就点了”,说罢便和那伙计合计起来,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贯良身上,对于自己身边的船工却是不闻不问。不过林勇他们也熟知老板个性,能吃到他大餐也不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贯良见闲着无事,便上下打量起这里的摆设来,这如风楼虽在小镇上,但上面的摆设却是不俗,充满了一股文人气息。不但在柱子上能看到文人留下的墨笔,便是墙上也悬挂着一些意境深远的挂画。贯良正在打量间,便听到楼梯一阵响动,接着便看到一面蒙白纱,一身白色宫装的女子走了上来,那女子虽是看不清面貌,但是那走路的姿势和身上的气度却甚是不凡,行走间,更是环佩叮咚作响,在这小镇上,猛然看到这样一位女子,贯良不由的一阵讶异,要知看这女子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却不知道这女子为何要独自出行。 那女子走到楼上,径直便向贯良所在对面位置坐下,同时一手托腮,朝着贯良这边打量起来。 被那女子一看,贯良心中一阵不好意思,连忙低下头去,假装看着桌上的物事。 其时,章老板也估量好了自己几个人要吃的菜,正将菜名报与那伙计记下。 看到章老板点完菜,那女子脆生生的道:“伙计,你照着那人所报的菜名,也给姑娘上上一份”。 那女子话一出口,楼上的众人都是一怔,不消说章老板点的菜能够几个人吃,便是那酒也不是一个女子所能喝的。 那伙计闻言楞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小姐。。。。您。。。您。。。您。。。确认。。要跟他们一样”。 那女子脆生生的道:“当然一样了,难道还怕姑娘付不起钱么”? 那伙计连忙一阵赔礼道歉,说道:“小姐,小的只是担心您吃不完浪费,您看,别人都是**个人吃的,您着实点多了”。 那女子清叱道:“吃不完,姑娘不会扔了么,叫你点,你就快点”。 那伙计闻言又是一阵无语,应了声,自是下去。 那女子点过东西后,仍是托着腮,看着贯良。 不过她先前一番的举动,已经让楼上的人都注意到了她,林勇偷偷看了看那女子一眼,一扯贯良的衣服,悄声道:“朝哥儿,你看那女子在看你”,说完,微微一笑道:“朝哥儿,这女子不会是你在外地招惹的吧,不会来这里千里寻夫了”。 贯良脸色一变,将他的嘴一掩道:“林勇别瞎说,小心惹事”,贯良话音未落,便听得林勇痛呼一声,不知怎的,他脸上竟是显现出一个红通通的手印,众人看到林勇脸上如此,脸上俱是大变,一下子原本热闹的楼上,登时鸦雀无声起来,要知这女子相距甚远,众人明明没看到她动手,那林勇便变成如许模样,怎么不让他们害怕。 寂静中,只听到那女子轻声道:“哦,原来你叫什么朝哥儿”。她这一番自言自语的,让贯良这群人都是心中一震,看向贯良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要知这女子如此一说,大家俱都知道,这女子便是找贯良麻烦的。林勇更是一把拉住贯良的手,附在贯良的耳边道:“好你个朝哥儿,快说,你是不是非礼过这女子,让我给你挨打了”。 贯良脸上一阵烧,呐呐的道:“哪有,这女子我都没见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旋即瞪了一眼林勇道:“我看你是糊涂了,还想挨那女子打么”。 林勇脸色一变,道:“好了,我不说了,不过你说的也对,要不然你也不会被姓刘的女子如此对待了”,说到这,林勇这才现自己又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 道:“朝哥儿,你千万别介意,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千万别在意”。 贯良冲他一笑,连连摇手道:“不妨事,那姓刘的女子,我已经忘记了,你提了也没事,不过在这里还是少说话得好”说到这,贯良压低声音道:“对面那女子耳朵好的很,再不注意,小心她又是一巴掌”。 林勇这才松下也一口气,又偷偷看了一眼对面那白衣女子,悄声道:“这就好,要不然我罪过就大了,不过朝哥儿,你说这女子是不是长得见不得人,所以才一直遮着脸”。 贯良忙捂住嘴道:“林勇,你不说话就会死啊”,果然贯良话声刚落,林勇又是痛呼一声,再看他,另外一半脸也是红扑扑的,众人见他如此俱是想笑又不敢笑。 好在此时,酒楼已经将两桌的菜同时送上来了,这才将这气氛冲散。贯良望着送菜来的伙计,心中不断称赞着他们效率高,却不知对于酒楼来说,同时烧两份菜,这是最好的事情,既省事又赚钱,何乐而不为。 看着络绎不绝送将上来的菜,林勇的口水的几乎流下来了,心中就盼着自己的老板能先夹上一筷子,好让自己开吃,转头看向其他船工,也大抵和自己一样,好吃的当前,他已经浑然将刚才挨得打忘记了。 见菜已上齐,章老板亲自为贯良斟了一杯酒,道:“林贤侄,今日做叔叔做东,还请贤侄喝上一杯,也祝贤侄到了开封府,会考上能够旗开得胜”。 这一番话说的贯良是无法推辞,当下端起酒杯,朝章老板一敬道:“那林朝就在谢过章叔叔的美意了”。开始他称章叔叔时,还有的迟疑,但到现在已经是脱口而出了。 章老板闻言呵呵一笑,与贯良一碰杯,一饮而尽。 贯良正待举杯饮下,忽的听到那白衣女子自言自语道:“林朝、林朝这酒就这么好喝么”? 听得那女子如此一说,贯良端着酒杯的手也不由的一抖,将杯中的酒水都洒落在地上。再看周围的船工和林勇章老板二人,都是面露出怪异神色看着自己。贯良知道这些人都误会自己了,但是自己却偏偏解释不清这个误会。 不过那章老板却是常在江湖行走的商人,知道贯良现在心中为难,当下招呼道:“林贤侄快请喝酒”,说话的同时,他又用筷子将林勇等连连一点道:“还有你们,都赶快吃,要不然菜都凉了”。 章老板如此一说,林勇他们也顾不得跟他客气了,一个个狼吞虎咽下来。只有贯良,哪里还顾得上喝酒,现在他吃菜的时候,也会时刻注意着边上坐着的白衣女子,一顿饭下来,其他人都吃得是嘴角流油,只有贯良是恨不得早就回到船上,基本上没有吃些什么。 一顿饭吃完,章老板一结账,贯良便逃也似得从酒楼上飞奔出来,直向码头跑去。 第二十七章 (1)由此醉 刚回到船上,贯良便看到林勇大笑着朝自己跑来,回到船上林勇一手扶在贯良肩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犹自狂笑不已,贯良看到林勇摸样纳闷不已。 好半响林勇才止住了笑声,直起身来,刚要说话,突然又是狂笑不已。 贯良看着林勇一阵气闷,道:“林勇,你有什么事就快说,笑什么笑”。 林勇这才道:“林朝,刚才笑死我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可笑的事,你知道么,方才那白衣女子看到你走,她也起身跟着你就要出去,只是我们走是付账了的,她走的时候可没有给钱。店小二见她要吃白食,马上纠集了一帮人拦在门口不让她出去,同时找她要饭钱”,说到这,林勇又捂着肚子笑将起来,看到贯良面露出不悦之色,林勇这才哈哈一笑,续道:“不料那女子道:‘为什么要饭钱’,那店小二就道:‘吃了东西就要给饭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女子又道:‘那我没吃呢,是不是不用给了’,那店小二道:‘没吃当然不用给’,那女子就道:‘我方才叫的菜都没吃呢,那要给什么钱’。那店小二一愣道:‘可是你点了菜,不管吃不吃都要给钱’。那女子道:‘你刚才不是说了没吃就不用给么’说罢,那女子就执意要出门。” 林勇说道这又是一笑道:“那店小二肯定是不让啦,一把拦在门口,不让那女子出去,结果那女子手一伸,我们听到好大一声响,接着便看到那店小二,左脸上老大的一个耳廓子。朝哥儿,你说好笑不好笑”。说完,林勇又是哈哈一笑不已。笑罢,林勇满脸期待的望着贯良,希望贯良也跟自己乐上一乐。不过贯良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不但不笑还朝他龇牙努嘴的,让林勇一阵不解,道:“朝哥儿,这不好笑么,你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有多好玩,还有那店小二的神情,总算让我报了两掌之仇啊”。 贯良望着林勇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已经暗示林勇多次了,没想到林勇就是不醒悟,虽然看不到对面站着那人的面容,贯良依然能感觉道那人的怒气已经积聚到一定程度了。 林勇见贯良叹气,更加不解,追问道:“朝哥儿,你叹气做什么,那白衣女子真。。。。。”话还没说完,便被贯良一把打断道:“林勇,别说了,你刚才说的人就在你身后站着”。 林勇一怔,也不敢回头,尴尬一笑道:“朝哥儿你不会骗我的吧,她不会在的吧”。 贯良苦笑一声道:“骗你做啥,你刚开始讲我就在跟你使眼色,你就是不明白,人家站在你身后站了半天了”。 林勇鼓足勇气转过身去,心中还是有点怀疑贯良是在骗自己,一转身,他脸色便是大变,果然看到那白衣女子就玉立在自己面前。此时河风吹来,那女子的衣服随风飘舞,看起来便像是画中的仙女一样。不过这一切看着林勇眼中却不一样,方才那女子掌掴店小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看那女子的眼神,便像是要吃了自己似得。林勇“哇“的一声大叫,转身就跳往河里,但闻的噗通一声,河水四溅,林勇已经消失在河水中。 贯良看了看犹自荡漾着涟漪的河水,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白衣似雪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话来。那女子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相顾无言,看着那女子,贯良心中不由的想起了柳永的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来,只是想起这词时,贯良的心中便是微微一痛,似乎在心底深处,也有着这样一个人就是在这么的等待自己。 沉默,依旧是沉默,双方都像是在挑战对方的耐性。河风微微,青草幽幽,立在码头的两个人,远远的看去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个是身形窈窕的俏佳人。在离两人的不远处,林勇正全身**的趴在岸边喘气,而在更远的地方章老板和手下的船工正打量着两人,裹足不前。 被那女子一直看着,贯良终于耐不住了,打破沉默,朝那女子一礼道:“小姐,在下这厢有礼了,不知道小姐找在下何事”。 那女子也不接过话头,道:“林朝,把我的剑给我”。 贯良闻言一怔道:“你说什么,我的剑给我是什么意思,你找错人了吧”? 那女子一指贯良腰间的长剑道:“这是我的剑,还我”,说罢,将手伸将出来。阳光下,芊芊素手,洁白如玉。 贯良看着那女子向自己伸出的小手,又想起那日泰山上掩埋三人,虽然在光天化日下,贯良的汗毛仍然是根根竖起,冷汗直冒。半响才回过神来,指着那女子结结巴巴道:“你。。。。你。。。。就是泰山上那女子”? 那女子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回答。 贯良望着那女子,心神依旧大乱,自己明明掀过她面纱,探过鼻息的,怎么现在又活将过来了。心中慌乱,贯良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道:“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死了吗,我掀开过你面纱看过的啊”。 那女子闻言身体猛的一晃,险些摔倒在地,身上再也不复方才的淡雅,冲着贯良道:“你说,你说,你看过我相貌”。 贯良点点头,对于这问题,在他心中确实是没有什么可抵赖的。 他回答的甚是轻松写意,那女子听在耳中,心中却是气苦的很。一把上前扣住贯良的手腕,同时口中对着空中喊道:“白儿,还不下来”。她这脆生生一喊,围观在周围的人,都恨不得是喊自己,而林勇更恨不得那女子捏的不是林朝的手,而是自己的。 贯良被那女子扣住自己手腕,心里一突,还没来得及质问那女子,便看到女子朝空中喊了一声:“白儿”,贯良正在猜测那女子此话何意时,忽的听到一声长长的鹤呖,那鹤呖开始声音尚轻,但到后面,声音却是越来越大,接着贯良便看到一只白鹤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白鹤丹顶红喙,全身雪白,只有尾巴上的羽毛是黑色的,不过与寻常白鹤不同的是,面前这鹤竟是有一丈多长,方才飞到自己面前时,劲风扑面,要不是这女子握住自己的手,贯良险些被这白鹤的双翅扇入水中。贯良心中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被这白鹤关注了一上午,上午所听到的鹤呖就是这白鹤所的。 那女子见白鹤已经停留在面前,握住贯良手腕的手一紧,同时脚下用力,带着贯良跃向那白鹤背上,那白鹤显是与女子配合良久,女子一上鹤背,那白鹤便一声鹤呖,展翅飞向空中。 眼前的这一切,生的是如此突然,贯良还未回过神来,那白鹤已经展翅高飞,待贯良回过神来时,白鹤已经翱翔在万丈高空。冷风扑面,白云在身边漂浮,地面上的一切,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小。贯良背靠着那女子,坐在鹤背上,心中一下子变得七上八下起来,生怕这白鹤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一把从空中坠落下去。 地面上,趴在岸边身上还在滴水的林勇,此时也顾得不得冷了,自从那白鹤带着贯良,从他眼前飞过的时候,他心中便变得拔凉拔凉的了。林夕的护短,林家村的人是都知道的,而现在林朝从自己这里,被一只白鹤带走,说出去谁会相信。再说要不是自己执意要林朝跟着自己走,林朝也不会遭遇这番横祸,想到这,林勇恨不得狠狠的扇上自己一个大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林勇一愣,心道自己一巴掌还没有打上去,怎么就响起来了,抬眼看去,自己的船老板,正在那一边扇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口齿含糊的道:“我叫你多嘴,我叫你去巴结人,你看你,现在要巴结的人没了,钱却白白浪费了”。. 身在半空,贯良开始还有点害怕,时刻担心着这白鹤忽然从空中坠落下来,但一路下去,那白鹤飞的却是异常平稳,丝毫没有出现什么状况。贯良恐惧之心稍减,对于这白衣女子终究要带自己飞向何处,又担心起来,如此在心头胡思乱想了一阵,贯良把心一横,再也不管这女子要将自己带向何处,而是静下心来欣赏起身边,这无边的景色来。 红日高悬,白云飘浮,在整个寥廓的天空中,一人一鹤穿行在白云中,便如神话里的神仙一样,是何等的自在。“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自从生下之时,贯良便被母亲,灌输着好好读书,将来好报效朝廷,为国效力的思想,平日里更是只顾苦读,又何曾有过如此的自在。此时贯良但觉心中一阵莫名的快意,已经完全将背后的白衣女子,给自动忽略掉了,彷佛这鹤背上就是他一人一般。只是赏景自得之下,他却不知道,他的后背已经越来越靠上,跟他贴身而坐的女子身上。 第二十七章 (2)由此醉 鹤背上能坐人的地方本自不大,贯良的身子能往后仰,白衣女子却是不能,毕竟她的背后没有任何凭借之物。(..tw好看的小说)随着贯良的后背越来越挤向后面,白衣女子心中亦是越来越郁闷,不过郁闷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羞涩,胸前的酥麻感亦是时不时的直袭心头。在贯良的身体又一次又要舒适的躺在自己怀中时,白衣女子终于羞怒了,纤手一推贯良的身体,脆生生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靠到人家怀里羞不羞”。 贯良被白衣女子如此一说,登时脸便如涂了鸡血般,烧得通红。身体更是绷得紧紧的,不敢再靠在那女子身上。不过开始靠在白衣女子身上时,身上还有借力之处,这一离开那女子身体,贯良才现,自己在鹤背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时的自得了。每一阵风来,贯良的身体都是一阵摇晃,两只手只能是紧紧的抓住那白鹤的羽毛不放。这也可苦了那白鹤,身上的羽毛被贯良紧紧的抓住,每次风来,都是疼的白鹤鹤呖不已。耳中听着自己的白鹤疼成这样,白衣女子一阵心疼,道:“林朝,你还是靠我身上吧”。 贯良闻言却是不肯,身子依旧是挺的直直的,反问道:“姑娘,你要将林某带向何处呢”? 白衣女子闻言一阵默然,良久才怒道:“本姑娘还没想好呢,等想好,自是会告诉你”。 贯良听得那白衣女子如此说道,心中恨不得将那女子痛骂一顿,只是形式不由人,身在半空,贯良却是不敢将自己的怒火将出去,只能是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强自一笑,轻声道:“敢问姑娘,什么时候你能想好,林某还有事要办”? 那女子却是理也不理贯良的问话,反而是用手轻轻一拍那白鹤,就像那白鹤能听懂她说话一样,喃喃的对着白鹤低语了几声。 贯良正待冷笑几声,以示自己的不满,哪知眼睛一瞟,便看到那白鹤像听懂了她话语一般,鸣叫几声,双翅微微一收,身子往下一俯,径直向地上降落下去。 耳边听闻那呼呼的风声,而口鼻间更是被冷风直接灌入,便是方才还穿越在期间的白云,此时也正在急远离自己而去,至于下降的那种失落之感,更是让贯良的心都彷佛悬在半空。这一刻,贯良才知道,从空中掉入地上是如此的可怕,急切中,贯良俯下身子,紧紧的抱住白鹤那粗大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白鹤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贯良但感自己耳边没有了风声,心中也没有了那种异常的感觉,这才睁开双眼。入眼处,便看到那白衣女子,正自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因为薄纱依旧罩在她的脸上,贯良却是不知她是何等表情。再望向四周,入目处都是一片陌生的景象,自己竟是身处在一陌生的山谷中,也不知道这里离开封有多远了。 看着面前的一切,贯良心中一阵无奈,朝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一揖道:“姑娘,你将林某带到此地,究竟是何用意,就算是林某拿了你的长剑,你也不至于如此对待林某啊,林某只是情急之下借用而已,再说现在不是已将那青霜剑还你了吗”。 那女子听得贯良提到青霜剑三字,似是颇为惊讶,道:“你认识姑娘的青霜剑”。 贯良苦笑一声,一指那白衣女子的青霜剑道:“姑娘,你自己的剑,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上面写着青霜二字么”。 那白衣女子似是一阵娇羞,横了贯良一眼,嗔道:“本姑娘就不识那古字,又怎么啦,你不过就是识得两个字么,对付你,本姑娘一个指头也够了,哼!没听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么”。[..tw超多好看小说] 贯良心中微微恚怒,轻声道:“姑娘,书生虽然无用,可是能治国安邦,平定天下,这又是几个武夫能用的,真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岂不闻,大丈夫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贯良本来心中就是微微有气,被那白衣女子讥讽为百无一用是书生时,心中原本积聚怒气,终于爆出来,向那白衣女子抛头盖面的骂将过去,只是他骂的高兴,却是忘记了白衣女子原本便是武艺高强之人。但听得她重重的哼将出来,竟是栖身到自己面前,芊芊素手猛然伸出一指,在自己鼻子上猛然一弹,旋即又退后几步,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道:“怎么啦,不服气,本姑娘就是小人,就是喜欢打人,你又奈姑娘若何?” 贯良鼻子被那白衣女子一弹,登时一股酸疼涌将上来,眼中更是禁不住流出了两行眼泪,鼻子也是鲜血直涌。贯良原本不知道自己鼻子也在流血,只是感到自己鼻子里热热的,像鼻涕一样的东西一直在流,用手顺势一擦下,这才知道自己鼻子也在流血,当下不由眼泪汪汪的指着那白衣女子道:“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那白衣女子哈哈一笑,用手一刮自己蒙着白纱的小脸,道:“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弱女子面前流眼泪,你羞是不羞?” 贯良仰起头,捂着鼻子,怒声道:“你是弱女子么,弱女子能像你这样,对一个大男人动手动脚”。 那白衣女子又是一笑道:“你不是大丈夫嘛,不是能治国安邦嘛,怎么啦,连一个弱女子的手指都挡不住,真是大言不惭呀”。 贯良一阵无语,这女子软硬不吃,便像自己的天生的对头一般,与她纠缠,自己实在是不是对手,当下贯良从身上撕了两布条,一把堵住自己的鼻孔,朝那女子一揖道:“姑娘,求求你,你就饶了我吧”。 那白衣女子看到贯良如此摸样,又是扑哧一笑,良久这才忍住笑,扫了贯良一眼,大声道:“林朝,本姑娘问你,那日你在泰山上,是不是掀开过本姑娘的面纱,偷看过本姑娘的面容”。 贯良瞅瞅那白衣女子,只是那一袭面纱盖面,隐隐约约的,就是看不清那女子表情若何,贯良不由叹将一口气,心道:“这却是抵赖不得,先前也好像跟她说过”,如此一想,便朝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姑娘,林某承认是看过你的相貌,可是那不是有意的,当时林某也是为了救你才这般做的”。 白衣女子斜睨贯良一眼,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踢面前的一块小石头,轻哼一声道:“不是有意,那就是说你是故意如此了”。 贯良心中一阵无奈,面对这白衣女子,他始终感觉浑身无力使出,便像一个打拳的人,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招招不受力,偏偏全身又是满身的劲要使出,憋的异常的难受。 贯良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朝那女子道:“姑娘,林某不认识你,也不想招惹你,要是姑娘无事,林某便走了”,说罢,做出转身要走之意。 那白衣女子,歪着头,看着贯良,声音忽然变得娇滴滴的道:“林哥哥,你生气了吗”? 贯良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好一会才道:“姑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白衣女子轻声一笑,看着贯良,娇声道:“那林哥哥,你说我漂不漂亮”? 那女子如此一问,贯良登时想起那日在泰山,自己错手揭开这白衣女子的面纱时,那女子绝世容颜展现在自己眼前,自己心中是如何的激动,新月初出、新树堆雪,应该就是形容这女子清丽脱俗的面容的吧。想到这,贯良点点头道:“你很漂亮,是林某难得见到的女孩子”。 那女子闻言似是颇为高兴,轻声一笑道:“那你看到我的时候,有没有想非礼我”。 贯良闻得这白衣女子如此一说,简直想要一头撞倒在地上,不由得满脸痛苦之色,呻吟道:“姑娘,那时候,你连气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死人一般,林某就算再有色胆,也不会去非礼一个死人”。 那白衣女子轻声一笑,纤手一身指着贯良大声道:“林朝,你好大的色胆呀”,说罢,又是啧啧几声道:“原来你不想非礼在泰山上的我,是想非礼现在的我,啧啧,想不到你如此胆大”。 贯良双手抱头,一把坐倒在地上,叹声道:“姑娘,你到底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啊”。 那白衣女子一笑道:“林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大家闺秀的,难道我脸上写了字吗,林哥哥,我带着面纱,你也能看到我脸上写的字么”。 贯良呻吟道:“姑娘,够了,林某求求你,放掉我吧”。 那白衣女子闻言轻哼一声道:“本姑娘又没绑住你手脚,你想走就走就是了,又没人拦着你”。 贯良闻言起身,便向前走去,方踏出一步,便听到那白衣女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小白飞了多远,现在好像是到了西荒”,说到这,贯良便听到她停将下来,回望去,便看到她正自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道:“好像离开封,应该有几千里了吧,哎,真不知道,某人又应该怎么回去,哎,这一路上,好像野兽也不少啊,说不定某人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第二十七章 (3)由此醉 这白衣女子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这任谁也能听出,她这话便是说与贯良听得。 贯良苦笑一声,回转身来,望着那白衣女子道:“姑娘,你到底将林某带向何处了”。 白衣女子盈盈一笑,目光中满是打趣之色道:“喂,那个谁,你是在跟本姑娘说话么”? 贯良闻言哭笑不得,朝白衣女子一揖道:“姑娘,恕林某无礼了,只是这空谷当中,林某不与姑娘说话,又能与谁说话呢”。 白衣女子咯咯一笑,目光中满是顽皮之色,娇声道:“算了,本姑娘就原谅你的无礼,谁叫本姑娘大人大量呢,不过林朝,姑娘先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清楚呢,你快说,本姑娘是不是你遇到的最漂亮的女子”。 贯良沉思一阵,虽然先前在泰山上是惊鸿一瞥,但这白衣女子的确给他惊艳之感,只是在他心中,始终觉得有一个女子美貌不下于她,而且那女子还对他很重要。思索片刻,贯良才道:“姑娘,你很漂亮,我平生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中,一定有你”。 那白衣女子听得贯良如此一说,起先是很高兴,待得听到贯良说出后半截话时,那白衣女子微微一怒道:“这么说,你还见过跟本姑娘一样漂亮的女人了,哼,想不到你这人如此好色,姑娘看你不是一书生,而是一登徒子,是逐色之徒”! 贯良闻言唯觉无奈,与这女子说话,是他平生最吃力的一次,无论如何说,总是中了这女子圈套,当下摇摇头道:“曹参杀人,你要如此说,林某也管不了”。 那白衣女子嘻嘻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贯良道:“林朝,要是本姑娘嫁给你,你愿不愿意娶我呢”。 那女子的笑声便如银铃一般,清脆动人,只是那女子的问话却是让贯良心中一震,从被这女子掳到此处,贯良便一直被这女子讥讽至今,现在听得女子如此一说,贯良一时倒不知如何说话了。(..tw) 贯良还未待回答,便听得从远处忽的传来一声大喝:“天山派的秦妖女,拿命来”,旋即贯良便看到一道剑光,从远处向二人所在之地飞来。 那剑光从远处袭来,便如一匹白色的匹练一般,但度上却是急闪电、快似流星。 那白衣女子骂了声:“阴魂不散”,一把推开贯良,同时将贯良腰间的长剑抽出,迎向袭来的剑光。 剑华如水,那袭来的剑光,便如泥牛入水,又如沸水浇雪,但听的一连串的叮咚声响起,方才声势浩大的剑光,已然被那白衣女子的手中的长剑悄然破解。叮咚声散尽,那袭来剑光,也散尽原来的光华,露出漆黑如墨的剑身来。 贯良望着这漆黑如墨大剑,心中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觉在哪里见过这柄大剑。只是被白衣女子的青霜剑一阵击打,那墨剑似乎力道用尽,便在贯良以为这墨剑便要坠落在地上之际,这墨剑却是猛然一个旋转,从空中跃起,向那声之人飞去。 那人右手一招,接过墨剑,又是一大喝道:“妖女,今日我燕云飞不斩你于剑下,我便不姓燕”。说话间,那人脚尖在地上连连轻点,身子如那穿花蝴蝶般,漂浮在空中。他度是如此的快,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然来到了贯良和白衣女子面前,同时手中大剑一抖,凭空挽起几朵剑花,整个身子斜斜飞起,在空中几个旋转,带起一片劲风向白衣女子劈来。 燕云飞的这一招虽是劈向白衣女子,可他这招本来就是全范围攻击的招式,名唤“旋刃斩”,一经使出,方圆几丈内全然笼罩在打击范围内,在劈向白衣女子的同时,也已经将贯良包括在里面。 贯良不识武功,还不知其中惊险之处,加之对那白衣女子,他着实不怎么见待,心中更是隐隐觉得,要是这燕云飞打赢了这白衣女子,对自己反而更好。 白衣女子一声清叱,怒道:“卑鄙”,手中的青霜剑朝那燕云飞掷将过去,同时,双脚用力,在地上一个轻点,飞扑向贯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贯良身前,将贯良全身护住,滚将出去。 贯良原本还在高兴这燕云飞取得先机,但被秦晓梦一把挡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住这剑气的袭击,终于知道,眼前的这燕云飞,便是连他也算计在内,而他心中更是为白衣女子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感动。 白衣女子这一下翻滚,虽然躲过了那燕云飞大剑的直接攻击,却仍是躲不开大剑激起的剑刃风暴的杀伤,贯良但听得“吃咧”几声,紧接便听到白衣女子一声闷哼,旋即便感到脸上一热,已然被那白衣女子满满的喷上了一脸的鲜血。 那燕云飞见状一阵大笑,他先前看到这秦晓梦和这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心中就是一动,待看到贯良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时,他心中便生出了出招时,连着贯良一起杀的念头。要知他这一招甚是歹毒,心中赌的便是这秦晓梦会不会出手相救贯良,不救,他不过是错杀了一个人,对于他来说错杀了就是错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救了贯良,那秦晓梦便非在这剑下受伤不可。不过这秦妖女一向以顽皮著称,谁也没见过她喜欢过男人,对于这招,他心中着实的不以为意,抱的不过是一试之心而已。不料这一试之下,那秦晓梦竟是用自己身体挡在这男子面前,看到这一幕如何又不叫燕云飞不高兴万分呢。 贯良看着软躺在自己身上秦晓梦,心中不禁一痛,要知他自碰到这秦晓梦起,便见她一直带着面纱的,而方才喷血时,这秦晓梦竟能隔着面纱,喷他一脸,可见她受伤有多么重。 看到手拿着大剑,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燕云飞,贯良猛的一个起身,将秦晓梦抱在怀里,双目如电,满含怒气道:“站住!你别过来,你怎么也是号称英雄的人物,又怎么能如此卑鄙无耻,暗算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燕云飞仰天又是一阵大笑,长剑一抬,斜指着贯良道:“小子,凭你也配和大爷说这英雄二字,大爷只相信,谁的刀剑厉害,谁就是英雄。不过今日大爷高兴,便放你一马,你赶快将这秦晓梦放下,乖乖滚走罢”。 随着燕云飞越走越近,贯良这才现,面前这个燕云飞,竟然是当日在泰山上掩埋的那个黑脸大汉。眼看着自己在泰山上掩埋的人,纷纷复活在自己面前,贯良心中一震,抱着秦晓梦后退几步,惊声道:“你不是在泰山吗,怎么也没死,你又是怎么活转过来的”。 燕云飞闻言将长剑一收,仔细打量了贯良一番,只是贯良的脸上被血污沾满了,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当下他猛然一摇道:“你是何人,又怎么知道泰山上的事,说将出来,大爷也许网开一面”。 贯良摇摇头道:“林某不知道你们在泰山上生了什么,我只是在泰山上见过你们,帮你们掩埋过尸体而已”。 燕云飞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便是泰山上帮我们下葬的那人,你良心不坏,放下这秦晓梦便走罢,我不为难你”。 贯良空出一只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一脸坚毅之色的道:“燕大侠,我不会走的,你要杀便连我一起杀”。 看着一脸坚毅之色的贯良,燕云飞一声长叹,将墨剑回鞘,叹声道:“也罢,大丈夫当恩怨分明,昔日在泰山上,你不忍目睹我们暴尸荒野,下葬我们,算是你对我有恩;而今日我险些将你杀了,便算是我有错。也罢,也罢,今日我便放过这秦晓梦一次,他日要是再碰上,你便是再求情我也不放过她”。说罢,燕云飞大袖一挥,猛然转身,接着贯良便看到他的双脚在地上一点,竟是一个鹤飞冲天,身形如电闪般,不大一会儿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 目送着燕云飞离去,良久,贯良这才看了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秦晓梦,长叹一声,心中异常烦恼起来。眼前这秦晓梦身受重伤,自己偏偏又身处荒野,一时间,贯良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起来。 便在贯良正在想该怎么办时,他但觉手中一松,那原本身受重伤的秦晓梦,竟然是吱溜一声,身子一滑,脱离了自己怀抱,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贯良揉揉眼睛,看着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的秦晓梦,惊叫道:“秦姑娘,你怎么下来了,难道不怕伤势加重么”。 秦晓梦脆生生一笑,一拍贯良的肩膀道:“嗯,不错,值得夸奖,居然还懂得保护我,也算是有良心”,说罢,秦晓梦又是咯咯一笑道:“林朝,你不会以为本姑娘真的受伤了吧”。 贯良点点头,望着秦晓梦恨恨的道:“正是,我正是以为姑娘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第二十七章 (4)由此醉 秦晓梦捂嘴轻笑一声,轻声道:“我当然受伤了,只是这伤势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罢了,若不如此,我怎么骗过那燕云飞”,她此时轻声细语,巧笑倩兮,若不是先前的那般刁蛮劲,还真差点让贯良生出一种错觉。(..tw无弹窗广告) 秦晓梦望了贯良一眼,续道:“没想到那个燕云飞空长了这么大个,却原来是个草包,不过也要感谢你啦,若不是你,燕云飞也不会信以为真”。 贯良方待摇手道:“不要谢我”,只是话还未出口,便让秦晓梦轻轻在自己身上一锤,埋怨道:“不过,也都怪你啦,本来人家是想在这里,一举解决掉这个傻大个的,没想到人家的计划竟然被你破坏了,让这傻大个躲过一难”。 贯良一阵默然,在如风楼见这女子时,还以为这女子是性格恬静之辈,不料内心中却是这般狡黠。 秦晓梦望着贯良一笑道:“林朝,你怎么啦,不说话了,是不是被人家的聪明所倾倒,以至于说不出话来呢”。 贯良一阵无语,旋即道:“林某确实被姑娘的聪明折服,只是不知姑娘与这燕云飞有何等深仇大恨,让他要如此对待姑娘”,这番话本来贯良不想问将出来,但被这秦晓梦弄的头大,一时间竟是脱口而出来。 秦晓梦将头一偏,沉思了好一会,才猛然一击掌道:“奥,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杀过他的一位侍妾”。 她言语淡淡,说起杀人来,便若无事一般,让贯良心中不寒而栗,但贯良更吃惊的是,这秦晓梦为何要杀人家侍妾,心下好奇,让贯良禁不住问道:“秦姑娘,你为何要杀那位侍妾呢”。 秦晓梦娇笑一声道:“你也见过那燕云飞,长得黑黑壮壮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炭头,而他找的侍妾,却是一位白皙皮肤的女子,本姑娘觉得两人太不相配。本来姑娘好言好语的劝那女子离开黑大个,不料那女子却是不听。姑娘想,这黑大个打起来费力,还不如杀了她,那不是就让姑娘看起来顺眼嘛”。 贯良听得秦晓梦如此一说,心中一惊,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秦晓梦见贯良如此,拉住贯良衣袖道:“林朝,你说本姑娘做的对不对”? 贯良心中苦笑一声,想起那日泰山顶上的白胡子道人,不由问道:“这样说,那泰山顶上的白胡子道士,也是被你这样得罪的了”。 秦晓梦道:“那白胡子老道,一天到晚就喜欢摆弄他的花花草草,本姑娘一时看不顺眼,就把他的花花草草全部弄坏了,所以他才会跟着过去追杀我”,说到这,秦晓梦娇笑一声道:“说来好笑,这白胡子老道居然跟黑大个也是对头,他们追上我,却又互相打起来了”。 贯良听罢她说完,心中一阵呻吟,忖道:“这秦晓梦真是可怕,看起来娇憨可笑,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位女子,天底下看不顺眼的东西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件看不顺眼都要杀人,这也太可怕了”。 见贯良不说话,秦晓梦一把拉住贯良的手,嘻嘻一笑道:“林朝,人家聪明吗”,见贯良还是不说话,秦晓梦拉住贯良的手一阵连晃,同时口中一直追问着道:“林朝,你快说嘛,人家聪不聪明”。 贯良一阵无奈,心道:“这女子心中真是变化莫测,不大会儿,竟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是被秦晓梦追问得厉害,贯良只得道:“你当然聪明,要不然也不会把我跟燕云飞都骗到了”。 见贯良称赞自己,秦晓梦心中一乐,手往空中一指道:“那个燕云飞一直自负是罕有的英雄,却不料连我的白儿都不如,我白儿都知道我不会再他手里受伤,他却以为能杀掉了我,难怪这人找的女子,也是个死心眼的女子”。 见秦晓梦如此,贯良嘴中不说话,心中却是一阵腹诽道:“您真是天生聪颖,人家好好恩爱的一对,被你一个不顺眼就杀掉了,还有你既然如此聪明,为什么又要利用我呢”。 秦晓梦看着贯良,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心里说我,说本姑娘为什么要利用你,对吧?” 贯良闻言连连摆手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心中怎敢如此说您”,嘴里如此说,心中却是感叹面前这女子的聪明。 秦晓梦微一沉思,也不理会贯良,良久,手才望空中一招。 贯良但见上空中的白儿一声长唳,在空中盘旋了一阵,飞到了秦晓梦的面前,同时用红色的长喙轻轻的啄了啄秦晓梦的手。 两人沉默片刻,秦晓梦道:“林朝,你脸上都是血,要不要去找个地方洗洗”。 贯良心中对着女子着实是有些忌惮,连连摆手道:“你自己去罢,我待会自己找找就是了。 秦晓梦咯咯一笑,虽然贯良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想到,她现在一定是笑靥如花,笑罢,秦晓梦道:“这是自己说的不跟我去,待会可别后悔”。 贯良将脸色一正,望着秦晓梦沉声道:“男儿说话,岂能说改就改”。 秦晓梦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走了,你自己慢慢在这寻地方洗脸罢”,说罢,也不管贯良如何,竟是翻身上鹤,双手轻轻一拍白儿的背,示意白儿离去。 那白儿长呖一声,双翅一阵扑打,向上抟摇而去。 贯良但觉一阵劲风扑面,那白儿已是飞入上空,不大会,一人一鹤,在自己眼中,已是越来越小,终于消逝不见。 贯良长叹一声,忖道:“这女子真是不可理喻,说来说去,还是将自己抛在这荒郊野外”,思忖罢,贯良收拾好心情,准备到附近找一地方,也好去清洗下脸上的血污。 其时阳光灿烂,秋风和煦,贯良举目四望,但见四周除了自己之外,入眼处竟然看不到半处人烟。更让贯良心中抑郁的是,这处无名山谷,也不知道是哪地的山谷,方才被那白儿带来时,也不知道这白儿大半天的飞了多少里地,要是这山谷离开封府远了,真的如那秦晓梦所说的,是在西荒,自己恐怕又要浪费这次春闱了。再想想自己自幼苦读,为的不就是能金榜题名吗,眼下错过这一科,再要去考,那便又是三年之后了。自古读书人讲究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贯良心中也是一样,对于科考贯良心中委实重视的紧,如此一想,贯良又不禁对那秦晓梦恨得牙痒痒起来。 抬头望望头顶的那一片天,湛蓝的天空中,除了一轮红日,便是漂浮的几朵白云,哪里能看到一点其他的东西,分明便是一派天高云淡,天朗气清的好天气。 “妖女啊”,贯良不由的在口中大骂道,心中更是忖道,若不是这妖女将自己抛在在荒郊野外的,自己何尝会狼狈如此,眼下状况比在泰山更加不堪,在泰山上起码身上还有吃的,腰间还有那妖女的长剑,而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一想到天黑之后自己该如何,贯良又不由连声骂道:“妖女就是妖女,难怪人家燕云飞要诛杀妖女,若是方才燕云飞将这妖女诛杀了,反倒是好了”,贯良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幽幽传来一声:“林朝,原来人家在你心中便是此番摸样”。 “谁”?贯良大喝一声,猛的回转身去,却见秦晓梦正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此时,山谷中一阵秋风升起,将她的面纱微微掀起,阳光下,贯良分明看到,面纱下,露出她泫然欲泣的绝世面容来。 在贯良现在的记忆中,还没有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子,在他面前哭泣过,秦晓梦这番摸样,让贯良一时不知所措来,连声解释道:“其实,其实我也不是骂你,我只是泄愤”。 这番解释实在过于牵强,便是贯良自己也觉得这理由也说不过去,只是急切中,却是找不出其他好的理由来。果然那边秦晓梦在听到贯良的解释后,不但没有解气,反而是微微抽泣起来。 微风吹来,在风中还伴随着女子一抽一噎,低低的哭泣声,便像在旷野中忽的听到呜咽的箫声一般,凄美中夹着动听。贯良心中一动,但觉这女子不但说话声和笑声都好听,便是这哭泣声也是如此的动人心魄,真是让人恨不得多听一会。不过这念头在心中一转,旋即又被贯良掐灭,同时在心中腹诽着自己,自己怎么如此冷血。 贯良望着眼前的秦晓梦,略略定下心神,这才道:“秦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刚才就算我是在胡说八道好不好”。见秦晓梦不说话,贯良又道:“秦姑娘,你别哭了,我错了成不成,你要怎么惩罚,听凭你如何”。 听到这话,秦晓梦猛然抬起臻,望着贯良,破涕而笑道:“真的,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任凭我处置”? 第二十八章 (1)再入京城 此时,再看秦晓梦,脸上除了欣喜外,已无半分哀伤,贯良心中一阵悲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话已说出,却是更改不得,只能是在心中祈祷着秦晓梦,不要让自己做一些过分的事罢了。 秦晓梦微微将臻一歪,上下打量贯良一番,轻声道:“林朝,你心中可是不高兴,不愿意答应替人家做事”。 贯良忙摇手道:“哪会,哪会,姑娘多想了”。 也不知何时,秦晓梦脸上的那一层薄纱,已经悄然掉落,露出她那张无比美丽的脸来,她脸上原本还带着点点泪痕,此时,阳光下,泪水闪耀着七彩光芒,让她的脸便如在梦幻中一般,真如那九天仙女一样。 看着贯良痴痴的望着自己,秦晓梦展颜一笑,道:“怎么啦,还在担心被我算计呀,哼,我不会叫你做一些违背信义的事的啦,最多就是让你帮我倒倒洗脚水之类的”。 贯良苦笑一声道:“秦姑娘,与其让林某如此惶恐不安,还不若,姑娘现在便将要我做的事说将出来”。 秦晓梦点点头,轻咬一下自己的下唇,轻笑一声道:“好,就让本姑娘好好想想”,说罢,上下将贯良打量一番,续道:“你这人最是奸诈,说不定,就是要本姑娘匆忙间,想不出让你做的事情来”。 贯良朝秦晓梦一拱手,感叹道:“天地良心,姑娘聪明伶俐,乃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天地间难有的奇女子,又怎么能想不出来能让我做的事情呢,再说像我这种人,又笨又傻,又如何骗得了姑娘”。 秦晓梦又是展颜一笑,清叱道:“切,油嘴滑舌的,不算是好人,嗯,本姑娘好好想想”,说罢,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不大会,贯良便见秦晓梦双手一拍,欢声雀跃道:“好,总算让我想起来了,人家还没问你,为何事上泰山呢”。 贯良闻言微一迟疑。 秦晓梦见贯良迟疑,将小嘴一撅,不依道:“哼,还说任人家任意处置,人家就问一下这个问题,你就这样,人家看你根本就没有诚心”。 贯良一阵无奈,道:“我上泰山,便是有事才去的,因为我要到泰山上拿一样东西”。 秦晓梦娇靥上露出一番释然之色,双手微微一拍道:“噢,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传说中身无半点武功法术,就敢去泰山拿昆仑镜的家伙”,说罢,秦晓梦歪着头,看着贯良道:“林哥哥,昆仑镜在你手中呆过一阵,只是现在不知道这昆仑镜在何处呢,是不是你也知道呀”。 贯良闻言心中微微一凉,这才知道面前的这女子,故意装出如此模样,其实内心中,也是冲着童大哥的昆仑镜而来的,他心中有此想法,自然便在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屑,道:“那昆仑镜是谁的,自然便被谁拿去了,林某只是暂时代替铜镜主人,拿过一阵而已,现在昆仑镜在何处,林某自是无法知道”。 只是秦晓梦在意的是昆仑镜的下落,对于贯良语气中的不屑,却是没有听出来,追问道:“那昆仑镜到底被谁拿走了呢,林哥哥,求求你,快告诉我嘛”,在说到后半句时,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娇俏,双手更是拉着贯良,一阵轻轻晃动,便像是跟贯良撒娇一般。 贯良心境一阵动摇,差点以为,这女孩子不是在向自己套取秘密,而是真的是跟自己在撒娇,当下,贯良深吸一口气,强自稳住心神,这才正色道:“昆仑镜在我义兄童城那里,不过我义兄在哪里,林某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觊觎昆仑镜的人”。(..tw好看的小说)他现在心中已经对秦晓梦十分的鄙夷,认为这漂亮的女孩子,其实便是为了昆仑镜,而设计找上自己的,所以此时说话的语气中,也是不耐中带有几分鄙夷,便是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味道。 秦晓梦闻言一阵气苦,一把松开贯良的手,语带哽咽道:“林朝,原来你以为我是向你套取昆仑镜的秘密,那昆仑镜便是通天之物,对我又有何用,我只是因为你好奇,想看看而已,没想到你这么看我”,说罢将头一扭,再也不看贯良一眼。 秦晓梦在转头的那一刻,贯良分明看到,在她的脸上挂出了两行清泪,贯良心中一疼,面前这女子的举动,让贯良差一点就要以为自己错了,只是这念头在心中稍微一转,便自消逝。当下贯良定住心神,强自不让自己去想,秦晓梦落泪的那一幕,而是在心中对自己解释道:“这女子能从泰山找到自己,能不有图谋吗,更可况,此种心若蛇蝎的女子,当得避之甚远”,如此一想,他一狠心,也不管现在身处何处,举步便向山谷外走去。 其时已是秋季,不知为何,这山谷中略无半分秋意,反而是一派草长莺飞、欣欣向荣的景象,让贯良心中大为讶异。贯良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四周的景色,他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将自己在今天的遭遇,浑然当成了是在出外游玩,心中既然如此一想,自是便天高云淡、光风霁月起来。 只是心中再怎么光风霁月,也一时难以将秦晓梦忘却,偷眼看看身后,那秦晓梦似乎依旧站在原地,脸上亦是依旧带有一丝泪痕。贯良心中微微一紧,旋即又恢复过来,心中更是忖道:“这妖女便只是如此,便让我心神震动,我得赶快离开此地,远离她才是,这样才对得起这天高云淡的天气”,思忖罢,贯良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往前望去,那谷口就在前方,再走上十数丈,那便可以看到外面的风光了。正在行走间,贯良忽的听到一声鹤呖,旋即便觉自己的肩上一疼,整个身体已然腾空而起,同时耳中听到秦晓梦道:“林朝,你虽然看不起我,我却不会将你抛在这荒郊野外,也算是我们没有白白认识一场”。 那白鹤已经是越飞越快,贯良刚要张口,便觉大口大口的冷气,从口中灌入,别说是讲话,便是呼吸都有点难受。而肩头被白儿的两只爪子抓着,虽然白儿不是刻意伤人,但是那尖锐的爪子,仍然是刺得贯良险些晕将过去。迷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秦晓梦道:“林朝,开封府到了,你自己进去吧,从此我们便各不相欠”,说罢将手中的一件物事塞入的贯良手中。 待得一声鹤呖响起,身上再次劲风扑面,贯良这才清醒过来,现自己正站在开封城外的偏僻处,而手中拿的东西却是一个瓷瓶,上写着“外伤”二字,再看秦晓梦已经变成了天边的一个黑点。 开封城就在面前,贯良稍微整顿了一下,便朝城内走去。一路上行去,贯良已经现,此时开封城中,已能看到不少衣着颜色各异的读书人,穿行在期间了。其时书生士子们的装束,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所以贯良一眼便能瞧出谁是读书人,谁又不是。 这些全国赶来的士子们,也大多跟贯良一样,虽然春闱还有大几个月,但全国的士子们,唯恐时间不够,耽误自己的前程,所以早早就赶到了开封城中。此时,开封城内,已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千举子,汇聚在一起,所以开封城中,已能时时见到,各地进京赶考的书生们。不过这进京赶考的读当朝最是重视科举,中了进士便意味着从此官运亨通、命运也为之改变,更有可能出将入相,不消说以往惯例,只需一举当朝宰辅大人沈周知,便能让天下寒门子弟,对于科举趋之若鹜,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寒门子弟投身科举的原因。 贯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正在想着自己在哪找一间客栈住下歇息,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喊着林朝的名字,贯良稍稍停了下来,刚要回头定睛细看时。一人气喘吁吁的从身后赶了过来,同时一拍自己的肩膀道:“林朝,怎么喊你也没听到,刚才可急死我了”。 眼前这人身着青衫,裹着书生巾,背后背着一个竹篓,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约莫二十来岁,眉目甚是清秀。不过看他这么喊着自己,肯定是认识自己,只是为何自己对他没有半分印象,贯良心中一阵无奈,同时也觉几分尴尬,这年轻人对自己如此热情,自己却是对他毫无印象,怎么说也是过意不去。 那人见贯良一脸迷惘之色,搭在贯良肩头的手,又是一拍,大声道:“林朝,你怎么真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同窗加同年张云峰啊”。说罢,“哎”!的一声长叹,也不理贯良反应,感叹道:“林朝,我听别人说你忘记了很多事,没想到是真的,你居然连我都忘记了,为那姓刘的女子值得么”。 见他从追上自己那刻起,便一直自个儿在那,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贯良不禁心中一阵无语。 第二十八章 (2)再入京城 见贯良一直不说话,张云峰也终于察觉到,从碰面起他的好友,还一直处于迷惘中,便道:“林朝,你怎么才来,先前早就听夕儿说,你到京城来了,却不曾想,你今日方进城”。(..tw好看的小说) 贯良微微一笑,伸手将张云峰压在自己的肩头的手推开,轻声道:“这些时日因要事,耽搁了一阵,所以才晚了些时候”。 贯良才将张云峰的手推下肩膀,没想到这张云峰听到自己说完后,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将自己的肩膀一压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看来这次科考我们云湖双杰可要名列榜了”。 贯良还未待开口,便听到有人扑哧一声,笑道:“王维轮,你们快过来看看,有人又在夸下海口了,说要在科考中名列榜啊”。 那人话音一落,又有人接道:“看来云湖双丑,又要在开封府上出丑了”,随即又有人附和道:“是极是极,今天总算又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每日一碰到云湖双丑,总是能我心大慰啊”。说罢,这几人同时对着贯良和张云峰,一番指指点点,笑成一团,彷佛看到贯良和张云峰便是天大的好笑事一般。 贯良看了一眼面前三个捧腹大笑的家伙,内心中不由的一阵鄙夷,眼前这三人长得是油头油脑、一脸的脂粉气,打扮上更是将自己弄的花团锦簇,恨不得所有人不知道,自己是纨绔子弟一样。贯良冲着三人摇摇头,一拉张云峰的手道:“张兄,我们走,犯不着与这等人生气”。 张云峰点点头道:“好,云峰这便带你到云峰所在开封的住宿之处,林兄,你应该还在找地方吧”。 贯良点点头道:“正是,今日方来这开封,正在苦恼要找一间客栈呢”,说罢,贯良一拍身后背着包裹,续道:“这囊中钱财不多,可要呆间便宜点的旅店”。 张云峰哈哈一笑道:“林兄,难道还怕云峰坑你不成”。 两人说话间,便往前走去,那三人见贯良和张云峰将自己几人视若无物,心中俱是大怒,三人本都是富家子,只是成绩却不好,对贯良和张云峰两人最是看不顺眼,现在不在学堂,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两人呢。便在贯良和张云峰两人将要离开之时,这三人一把拦住两人去路道:“云湖双丑要走吗,就不留下一点东西,林朝,你不如将你那妹妹纳给我做妾如何,我也好叫你一声大舅子,咱们也算是姻亲了,也好饶你一饶”。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这三人的咄咄逼人,话语间更是触及到自家亲人,虽说贯良知道自己不是林朝,但用着人家的躯壳,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就这样谩骂林朝家人。贯良但觉心中怒火中烧,便要冲上前去与那三人打做一团,方待上前,衣袖已经被张云峰一把拉住,同时小声劝道:“林朝,别冲动,这大街上斗殴,要是被朝廷知道,你我的功名可能就无望了,这三家伙,明显就是让我们上套的,他们都不是举人,所以不怕这个,我等却不能这样”。 见贯良二人退缩,那三人更显嚣张,期间一人大笑道:“看来有人就是离不开女人啊,没有女人的保护,他就蔫了”。说这话时,这人语气中充满了轻浮之意。其中一人更是接道:“林朝,你妹妹林夕不在么,怎么没有我那小夕夕的保护,你就蔫成这样”。 眼见这三人越来越嚣张,贯良知道已经不能善罢甘休,当下朝张云峰对了对眼色,轻声道:“上,打了就跑”,旋即,两人猛的冲上前,对着三人就是一通暴打,这三人俱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又如何是贯良和张云峰对手,不大会,便缩倒在地上求饶了。 看着这三人躺在地上呻吟,贯良心中生出一种豪气来,同时口中将李贺的名诗纂改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试上凌烟阁,做个书生万户侯”。吟罢,与张云峰相视一笑,旋即撒腿就跑。毕竟这是开封府,要是被官府的捕快抓了个正着,那可不好了,只要没抓到现行,到时哪怕是官府找上门来,二人也可以推脱掉。 跟着张云峰往前跑了良久,两人都觉得有点累了,这才停下来歇息片刻,待两人的呼吸逐渐正常。张云峰道:“林兄,看你是才入城吧,先前云峰便说过,云峰已有住处,林兄不如跟云峰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云峰那客栈彩头也好,名叫“必中客栈”,你说这不是吸引我们读书人去住么。听人说着客栈每次科考都爆满”。 贯良在心中微微一合计,道:“也好,反正我也要找地住店的,只是那客栈住宿费可好”。 张云峰哈哈一笑道:“林兄,这你放心即可,先前便说了,不会坑到你”。说罢,手往前一摆道:“林兄,但请跟随云峰而去“。 一路前行,穿过了开封府几条热闹的街道,张云峰带着贯良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处,此处已是跟开封府其他的地方景色大不相同,街道旁多植有绿树,而在远处绿树掩映中,一角楼宇露出,同时隐约看到四个字:“必中客栈”。 贯良看到这,不禁对这客栈的主人感到由衷的佩服,书生喜静,这店主能在开封的繁华之所,找到这一处所在,又将这客栈名称取做必中,摆明就是投读书人的气味来的,看来这店家心中自有丘壑,不说赚钱,就说这些书生日后高中,当朝为官,对他这客栈也必定是照应有加的。 走到近前,两幅楹联映入贯良眼中,前联是“喜迎五湖四海客”,后联是“恭送天下苍生官”,端的便是拍这住店读书人的马屁。贯良只看到这两幅楹联,便知道这店家厉害,而店门口进出的,皆是与自己衣着打扮相同的读书人,看来在这住店的果然是以读书人为主。 跟着张云峰方一进门,便看到客栈里有人朝张云峰招呼道:“张兄回来啦,身边跟着的那位兄台,可是张兄好友“。 张云峰朝那人哈哈一笑,拉着贯良走了过去道:“来来来,便让云峰给你们介绍,这就是云峰常给你们说的,云湖双杰的另外一个----林朝”。说罢一指那人,道:“林朝,他便是云峰在这客栈认识的好友,欧阳常”。 贯良和欧阳常同时一躬身道:“祥符林朝见过欧阳兄”,“庐陵欧阳常见过林兄”。继而两人同时说了声:“幸会,幸会”。 见两人这般客气,张云峰一把拉起两人的手,交叉在一起道:“林兄、欧阳兄这番客气却是为何,天下士子俱是一家,岂能如此客气”。 贯良和欧阳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要知陌路相逢,能够认识便是一种缘分,当下两人同时放开心境。 便在此时,一人斜地里插上前,一拍张云峰和欧阳常的肩膀道:“张兄、欧阳兄如此高兴,可是因为眼前这位仁兄”。 张云峰回过身,一把搂住那人道:“林兄,这便是临川王博,亦是云峰在这客栈结交的知交好友,为人和欧阳兄一样,最是豪爽”。 贯良闻言忙一礼道:“祥符林朝见过王兄”。 王博亦是回礼道:“临川王博见过林兄”。 四个人都是读书人,又年轻,此番相见自是开心异常,当下张云峰道:“来来来,难得我们四人,从五湖四海在这京城相会,今日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欧阳常和王博忙道:“极是、极是,只是又要烦劳张兄破费了”。 原来他们三人相遇,说话间极是投机,三人又同样算是才识过人,俗话说:“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三人意气相投,便时常一起聚餐相会,只是欧阳常与王博家中不是很宽裕,而张云峰家中却是家资甚豪,且张云峰又为人豪迈,一吃饭便是他做东来买单,到了后面两人也便不再去说买单的事了。 张云峰将手一挥,轻笑一声道:“钱财而已,如何能当兄弟情义,再说我们此番相遇,凭我们才学,要中上个举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眼看张云峰越说越是夸张,贯良和欧阳常、王博对视一眼,三人连忙一把掩住他口道:“张兄,这话待会酒桌上讲,此间大厅内,来往的人多,又都是举人,省的人说我们倨傲”。 张云峰点点头,四人相携走向客栈的雅座,又唤上店小二将好酒好菜送来。张云峰这才道:“林朝,你我相知多年,这一次科考云峰却是极为担心你”。 欧阳常和王博俱是一惊,看向张云峰,惊问道:“这却是为何,看林兄也不是无才之人,你们二人又是云湖双杰,又怎可能高中不得”。 张云峰唏嘘一声,叹道:“你们却不知云峰这兄弟,前些日子丧失了记忆,今日不是云峰唤他,恐怕连云峰是谁,也记不起来,你说这科举要是也记不起过去所学的文章,这可如何是好”。说罢,他又是连声感叹,唏嘘不已。 第二十八章 (3)再入京城 这一番唏嘘,自是也引得王博和欧阳常同样一阵唏嘘感叹,望向贯良的目光也亦是充满了同情与担心,这科考乃是人生一大事,若是在科考前面赶上失忆,那自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贯良望着面前的这三人,心中一阵感动,朗声道:“三位兄台抬爱了,林朝虽然忘记了一些事情,可是这《离骚》、《国语》、《论语》、《春秋》等等经史子集,却是记得异常清楚,便是老师平日所说的经义,亦是时常盘旋在心头,时刻不敢忘却,更有一腔热血,来报效朝廷,以实现心中所想”。 张云峰猛然一拍桌子,朗笑道:“好,林兄此言,亦是云峰心中所想,云峰平日所思,便是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当今虽是四海升平,但依旧有许多贪赃枉法之辈,云峰便想执那三尺青锋,为陛下的社稷,换一个清平世界,王兄、欧阳兄,来!就让我等为林朝干一杯,也顺带预祝咱们会试进士及第,一展心中志向”!说话间,张云峰已是将手中酒杯举起。 见张云峰如此,王博和欧阳常亦是举起酒杯,目光中亦是充满了热切之情。 贯良擎起酒杯,大声道:“好,承蒙云峰兄贵言,今日我等在此为兄弟,他日同朝为官,亦是兄弟,便如《易》中所言:“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为兰”,几位哥哥,我等便干上一杯”。 四人觥筹相错,极是高兴,只是他等都是书生,虽是喝酒,却也没有平常人等的喧哗。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人喝将起来,却浑然忘记了醉酒之事。这酒桌上,一怕伤心,二怕高兴,伤心时,是借酒消愁;高兴时,却是对酒当歌;因此这两样在酒桌上极为醉人。四人意气相投,心中同样都是有着锦绣文章之人,而过了这次科举,四人便极有可能同朝为官了,自是心中高兴万分,只要有人举杯,其他三人俱是一饮而尽。[..tw超多好看小说]如此一来二往,四人竟是将几坛酒饮尽,同时醉倒在桌上来。 这初秋的阳光,便像是顽皮的小孩,悄悄的透过纸窗的缝隙,偷偷亲吻在贯良的脸上,让贯良脸上一阵烫,悄无声息的将宿醉的贯良,从醉酒中催促起来。贯良摇了摇犹自涨疼的脑袋,扶着墙,踉跄的走出门去。对于昨日是怎么进屋的,他现在依然混无印象。 外面阳光灿烂,贯良抬头看看日头,阳光耀眼,竟然已是日上三竿,再回想起昨日喝酒的时辰,贯良不由的一拍自己脑袋,忖道:“没想到这醉酒如此厉害,自己竟然一睡便是将近十来个时辰,也难怪古人云:“一醉解千愁”,醉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想那竹林七贤中的刘伶,终日醉酒,恐怕也是为了不想伤心事吧”。 便在贯良在门外遥想着前贤时,张云峰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满怀关切的道:“林朝,醒来了,头还疼不疼,在云湖书社,你可从来没喝过如此多的酒,昨日我们四人确实是喝多了,拦都拦不住”。 贯良点了点头,昨日四人同时喝高,今日醒来后,才觉宿醉让自己头疼得厉害,见张云峰问起,贯良自是点头称是。 见贯良点头,张云峰道:“林朝,走,去外面喝上一杯醒酒汤,虽说还有数月才会试,但方才云峰和其他两位兄台商量了,想在这几日,我们去一下贡院,熟悉下那里怎么走法,也好专心读书”,张云峰一边说,一边带着贯良向客栈大堂走去。 贯良跟随着张云峰,步入客栈大堂,这才现欧阳常和王博早已等侯在那,见到自己过来,欧阳常更是将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递将过来。 贯良接过醒酒汤,又道了声谢谢,这才将醒酒汤一饮而尽。一杯醒酒汤下去,过了不大会,贯良便觉得,原本因宿醉而疼痛的头,顿时轻松下来,这才朝三人朗笑一声,一拱手道:“原来三位兄台早就醒来了,林朝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三位兄台久等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欧阳常三人俱是回礼道:“林兄休要如此客气,还请一坐,我等也好细聊如何”。 四人都是平辈,也不分什么主次,随意坐好后,贯良这才道:“刚才听得云峰兄讲,三位兄台想到贡院一观,林朝看选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如何,反正我等今日也无事”。 贯良此语一出,其他三人俱是齐声称好,当下张云峰换来店小二,送来餐点,几人吃过午饭,便向贡院而去。 开封在前朝起,便分为宫城、内城和外城。最里面的宫城最小,但周长也有五里许;套在宫城外的内城,则有二十三里长;至于那外城,也就是当初贯良第一次入城时看到的巍峨城墙,那足足有四十八里长;让这三城一城套着一城的开封,着实便是天下第一大城。三城中,除了宫城不能随意进入外,内外城俱是可以任意走动,当然作为平民百姓,你是不能走到人家官员办事所在的地方的。 贯良四人要去的科考会场乃是贡院,在外城的最南面和太子监、御史台等在一起,而四人出的必中客栈,则是在开封外城的西北角,靠近开封铁塔这边,这中间隔了大半个开封城。 开始时,四人尚不觉得这路程有如何远,待得四人一路前行,穿过了五丈河和汴水,又经过了人数极为多的大相国寺,走了大半天,四人这才来到了朱雀门街上来。方才一路行来,穿街走巷的,贯良走的是脚底都有点隐隐作疼了,心中计算下路程,贯良估摸自己走了差不多有二十余里了。不过到了朱雀门街,四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这贡院便在朱雀门街,到了这,那便意味着到了贡院。 好不容易看到了贡院,四个人已是一身臭汗,不由齐声吐了口气。 贯良上下打量贡院一番,心中一阵感叹,面前这建筑,日后便是决定他们前程的地方了,可能从这里跨进去,再走出来,他们的一生便改变了。贯良在见到贡院时,便现贡院边上人很多,俱是些书生打扮模样,料想是和自己四人一样,也是提前来看这决定自己前程的贡院罢。不过众人再怎么看,也只能看到贡院的两扇紧闭的大门,还有门楣上的几个鎏金大字,至于贡院里面的真实情形如何,无论是贯良,还是其他学子都无从看到,因为面前两扇大门、一堵高墙,耸立在他们面前,将他们这些无数学子的期盼目光,生生掐灭。 好在贯良四人,本来就只是来贡院认识下路,熟悉一下贡院而已,既然无法入内,四人便熄去了再看之心,相约着一起回去了。四人来贡院时,本是经过大相国寺的,这一次张云峰却是执意要到御史台、开封府前走上一朝,贯良等三人拗不过他,只能是依着他而行。待四人来到御史台前,看到面前进出着的衣紫着朱的官员,四人又不禁一阵感叹,心中不由生出一番大丈夫当如是的感觉来。 四人看过了御史台,便向开封府走去,一路上,四人俱是神采飞扬。便在四人路到开封府前时,一小姐,手提花篮香烛,与四人擦肩而过。两两相过,虽只是一眼,贯良便觉得心中一阵激动。眼前这陌生女子,虽然他不认识,但是却给他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亲近之心。 那小姐看到贯良,似是也颇为惊讶,脸上更是露出期待之情,待得将贯良上下打量一番,那小姐脸上涌出一种莫名哀伤,美眸中更是隐隐涌出几许泪花,猛然回过头,向贯良身后快步走去,不大会便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 看到那小姐离去,贯良心中亦是涌出一种莫名的哀伤,方才看到这小姐,看着他时脸上露出的哀伤神情,他心中便一直隐隐做疼,待得这小姐失望而去后,贯良心中的哀伤与激动再也忍不住了,险些便要回头快步跟上去,喊住那小姐。 贯良的异样神情,自是引起其他三人的奇怪,起先张云峰三人,还以为贯良是看上这陌生女子了,待看到那陌生小姐见到贯良,亦是脸露哀伤时,心中便知道,这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简单。 看着贯良在那女子走后,还一直留恋失神,张云峰实在忍不住,一拍贯良的肩膀道:“林兄,若不我们四人去追上那女子”。 被张云峰如此一说,贯良这才尴尬一笑,掩饰道:“不用了,我们走罢”,说罢,也不理张云峰三人,向前快步走去。 便在贯良四人走后,原本走掉的那小姐,又从街角走将出来,望着贯良的背影,喃喃道:“为何你会让我有如此感觉,难道你就是惜君的贯郎吗?为何你不认识惜君,你就如此忍心,让惜君日日哀伤如斯”,话语间,那小姐已是软倒在地上,手中的花篮亦是跌落地上,将花篮里的香烛洒落满地。 看着洒落满地的香烛,那小姐脸上露出一抹哀伤,喃喃道:“菩萨,难道你便要惜君如此吗,难道惜君的千年修为都是错了,活该今生受此无限折磨,菩萨为何你不让惜君见到贯郎,为何又让惜君看到如此神似之人”,她话音方落,已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将她胸前的白色衣衫,印染的如同那斑驳的鲜花一般。 开封街头的人很多,看到那小姐莫名喷血,虽不敢上前来扶,却是一个个担心不已,远远的看着她议论纷纷。便在那小姐喷血的那一刻,贯良彷佛心中若有感应,猛然回头向后看去,只是行人众多,他却是看不到那小姐所在,看了许久,依旧如此。贯良望着身后,心中恍若有失,涌出一阵失望,猛然扭头向前快步而去。 第二十九章 (1)登龙门 时光荏苒,秋去冬来。开封城中的树木,绿色渐渐退去,只留下光丫丫的树枝在寒风中,随风起舞。 整个冬季,贯良都觉得特别的寒冷,更是隐隐觉得,这是自己在北方度过的第一个冬天,自己还不习惯被这寒冷干燥的冬风吹裂脸颊。所以一个冬季,贯良大多数时候,都是猫在客栈中,与张云峰三人吟诗作对、温习功课。 开封米贵,必中客栈虽然价格低廉,但也抵不住日渐一日的消耗,渐渐的,贯良、欧阳常、王博三人的钱囊已经羞涩起来,若不是有张云峰在,恐怕三人俱都要流落街头不可。古人云:“长安米贵,居之不易”,对贯良三人来说,开封同样是米贵,居之不易,所以在平日里读书,也是分外的用功,无他,寒门子弟,唯有功名能让自己命运改变罢了。 时光一点一点流逝,伴随着这个冬天过去的,还有这一年的大年,对于热闹的开封城来说,必中客栈的书生们,都有些萧瑟,毕竟除夕、元旦(古人的元旦其实就是春节,元就是第一的意思,旦是白天的意思)都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在元旦这一天,必中客栈的刘老板,也特意出来,毫无列外的,给自己每一个房客上了一个红包,钱虽是不多,但里面写满的,却是每一个读书人最喜欢看到的话。 本来贯良在元旦这一天,是不太想出去在开封游玩的,但是耐不住张云峰的一番劝说,又听说皇帝陛下在这一天,会与百姓普天同乐,说不定四人便能一睹天颜,所以这才答应与张云峰到开封城中游玩。 四人刚结伴走出去不久,便碰到了新年的第一场雪。起先,这雪还是零落的,一片两片的飘落,但到最后,鹅毛般的大雪,越下的紧了,渐渐的,路上行人的衣服上,俱是沾满了雪花。 不过说也奇怪,便在四人要打道回府之际,这飘落的大雪忽的停将下来,一轮红日也从云层中露将出来。快雪时晴,四人心中更是高兴,当年王羲之便因为这,而写下了天下闻名的《快雪时晴帖》。当下,贯良背负双手,缓缓行走在开封街头,学着王羲之的样子,望着张云峰三人,口中吟诵道:“羲之顿。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山阴张侯。” 贯良方一吟诵完,张云峰三人便是一通鼓掌,引得路上的行人,也是停下脚步,一个个注目观看。只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四人俱是倜傥少年,怎又惧众人目光。行人越是如此,几人行为也越是张狂。 开封城中,所有街道中,以御道最为繁华。那是因为皇帝陛下进出开封,只走新郑门、新宋门、南熏门、新封丘门,与这四门相接的道路,也因为供皇帝行走,而被称为御道。 按照惯例,元旦这一天,皇帝会从皇城的宣德门出,带领文武百官,与民同乐。在这一天,开封城中辛苦了一年的老百姓,也会放下手中的活儿,感到皇帝陛下的所在,远远的看上皇帝陛下一眼,也好向他人炫耀,自己面见过九五之尊的天子。 贯良四人一路跟随着游人,顺着御道向前行走着,一路上,到处都是爆竹声响,火树银花,整个开封便如天上人间一般。只是四人从不曾想过,在这一天会有如此多的开封百姓涌上街头,在御道上行了不大会儿,整个御道上已经是擦踵磨肩、步履难行了。等到皇帝陛下出来时,贯良四人已是只能看到,人群无数的背影,待到皇帝陛下回宫,四人依旧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眼见欧阳常三人面上微显失望,贯良望着三人,微微一笑道:“各位兄台,何必神伤,今日看不到,那便是说,我等四人,便会在皇宫一睹天颜,今日又有何等可惜之言”。 贯良如此一说,张云峰三人俱是扺掌微笑不已,当下四人相携向必中客栈而去。 新年一过,那便是春回大地,而天下读书人,既期待又担心的大考之日,也亦是日渐临近。 待得到了二月,不管每个考生的心里是如何所想,这科考还是来了。 这一日一大早,贯良便起床了,四个人吃过早饭,便急冲冲朝贡院而去。 待得到了贡院,贯良这才现,贡院门口,此时已经与那日情况大不一样,前次来时,贡院大门是紧闭的,这日院门却是大开,只是门前已有数名士兵持枪而立,更有监考官坐在前面,监督着士兵给各个考生验明正身。 贯良四人来到贡院时,前面已经站了不少人,看着前面的士子,一个个鱼贯而入,步入到贡院大门,贯良内心中不由的一番激动。就是眼前的这扇大门,只要自己从此进去,可能出来时,自己的命运便改变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这扇大门,这才使得天下寒门士子满心向往,想通过此一跃龙门。 搜查的士兵,在贯良身上,上下一阵仔细搜索,又详细排查了贯良手上拿的笔墨砚之类的东西,待到确认无误,这才将贯良放入。贯良心中知晓,这士兵搜查的如此之严,为的便是防止有人夹带作弊,因为大凡此种大举,总是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去作弊的,毕竟风险后面跟着的是无边的富贵,只要成功,那便人生也改变了。 贯良跟随着前面的士子,走进贡院,此时他也早已与张云峰三人分开。见贯良进来,站在一边的士兵,向贯良一声招呼,将贯良引到他所在的位置----贡院内的一间小房。房间很狭小,里面除了一桌便是一椅,桌子其实也就是一大块门板,除了白天用来考试,晚上还要用来睡觉,这丁点儿大的房子,所有的考生便要在这里呆过三天。其时天气寒冷,贯良贡院内又毫无取暖之地,一进来,便感到寒气逼人。贯良抬眼望望四周,士子们大都和他一样,没有这般准备,此时也一个个在寒风中哆嗦。 不过好在天子圣明,知道士子们的难处,不大会,便有士兵给每一个参加会试的人,送来了炭火,也好让他们能够一暖冰冷的手脚。 来的时候,贯良是四人结伴而来的,但是一进这贡院门口,四人便被分散开来了,贡院内,贯良左右打量,现出了陌生的士子们,已是看不到张云峰三人的踪影。 也许看到贯良在东张西望,一个士兵走将过来,示意他进房坐好,贯良这才现,在士子们各自的小屋前,士兵已经是在戒严巡逻,禁止考生交头接耳了。 “框、框、框”的几声锣响,外面传来几声大喊:“科考封院,士子高中”,贯良接着便听到“吱呀”一响,知道贡院的大门已经关住了,从这一刻起,他便要在这呆上三天了。 诗赋、策论乃是当前科考形式,前面两天考的便是诗赋文章,待得试题下,贯良这才现,这题目笼统的很,便是以四海升平为题,写上自己的诗赋。对于诗赋文章,贯良自是驾轻就熟的很,在试题下后,“刷、刷、刷”便是下笔如飞,有如神助。不到片刻,他便将一团锦绣文章做好。待得搁下笔,看看周围的其他人,有和他一样洋洋自得的,也有咬着笔杆,冥思苦想的,端的是人生百态,俱在此显现。 前面两天的诗词歌赋,贯良还不觉得有多难,毕竟那是考一个人的文采,只要文采好,就不会觉得有多难,而后面一天的策论,却是让贯良大为烦恼。策论最难的立意,也就是揣测圣意,皇帝的心思猜中了,那你便过了。在策论题目下后,贯良便楞了半晌,这策论的题目,取的是《孟子》里的一句---此之谓之大丈夫。这句话虽然看起来莫名其妙,但是贯良心中却是知道,看到这句话的同时,便意味着你须得揣测圣意,何为大丈夫,到底是按照孟子文章中所说作为引论,还是自己另外来立题申论,到底如何立题,这都是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如何。所以贯良一看到这句话时,便一直在思考,揣摩这当今圣上到底是何用意,光是在破题上,贯良便花了大半个时辰,待到心中有解,贯良这才提笔一蹴而就,将这策论做好。 策论写好,贯良再看看眼前能够看到的其他人,有的是提笔沉思,有的事骚耳挠头,有的是口中念念有词,有的是趴在桌上心若死灰,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行为也有。待到考官最后收卷时,考生的表现更是各异,有瘫倒在地的,有强行抢着试卷写字,不让考官收卷的,更有跪在考官面前,求着让补写几个字的,总之芸芸众生相,为了这功名二字的所作所为,都便呈现在贯良眼前。看着考官将自己的试卷收走,贯良心中微微一轻,知道自己算是暂时解脱了,方才他虽是冷眼观看着考生的众生相,但是他心中也知道,自己也只是其中一位,只是眼中看不到自己罢了。 第二十九章 (2)登龙门 不过,再怎么来说,这三天的科考,总算是考完了,贯良心中觉得,要是这科考再多持续几日,自己便一定承受不了。(..tw好看的小说) “咚咚咚”的,又是几声响起,却是考官在命士兵,敲起了大鼓,催促着士子们离开贡院。贯良随着众人,缓缓走出贡院,外面春guang强烈,出的门来,贯良被头顶的明晃晃的阳光一照,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再看周围,果然有人昏倒在地上。其间,呼救声、帮忙声,已是交相响起。 从贡院出来的士子越来越多,再等在门口,已然是不太现实,贯良又往里望了望,心道:“看来要想与张云峰三人在此相会,却是不能,我还不如回去再说”,如此一想,当下贯良便独自赶往必中客栈,果然自己才到片刻,张云峰王博欧阳常三人便相继而来。 贡院分别三日,今日四人相聚,自是高兴异常,相互便是一顿问好寒暄起来。不过四个人都是刚参加完科考的士子,四句谈话中倒是有三句话是谈到这次科考,在这次科举中,四人的才学也都算是不错,谈起这次的心得,一个个也都是眉飞色舞的。不过天下事本来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贯良这四人谈的兴高采烈的,而客栈有些人却一直是愁眉不展,连带看向四人的目光中,也带着少许的嫉妒之色。 科考完了,剩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榜,只是这种等待,对于所有的士子来说,过于沉重。在客栈呆了两天,贯良实在受不了客栈里压抑的气氛,便对其他三人道:“几位兄台,我们四人何不出去一窥*,在城中一走,也好一舒心中抑郁,反正这次科考,不管现在我们如何,结局已经定下,我们何不到外面,放松下心情,也好过在此抑郁”。.tw[] 贯良这建议一提出,其他三人便一致附和,特别是张云峰,他的性格本来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而今被束缚在客栈里两天了,按他的话说是差一点憋出病来,当下贯良一说他便高声叫好,口中更是道:“这几日,云峰看着春guang媚好,正适宜仕女踏春,我等一窥*的同时,也可以一看开封城中的美色呀”。 张云峰此语一出,众人齐声一笑,不过笑容中也带着几分心动。自古以来,由来便是才子配佳人,几人从来便是以才子自诩,心中自也是期盼着能遇上佳人,来一段旷世奇情。 太阳暖暖的挂着头顶,街头杨柳的新芽,也已经渐渐吐出一片两片嫩叶,而更让游人癫狂的是,这二月的天气,不知怎的,比往年都要热,那街头杨柳树上的柳絮、杨花,此时在春风里,便像是漫天飘舞的雪花。 开封府的街头都种有杨柳,无论是一条宽广的御街,还是贯良他们现在正走的小街,道路的两旁,一律都是清一色的柳树。此时,暖暖的春风,轻拂这游人的脸,让人一阵迷醉,而那飞舞的柳絮,则像雪花一样,点缀在游人的衣服上、髻上,看上去煞是可爱。 春风中,贯良望着张云峰三人,看到三人的头上,已经满满的一层白色,不由的乐道:“三位兄台,柳絮插满际,可也算是一生中的一大乐事啊”,旋即吟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要是今日微微有些小雨,那便好了”。 张云峰大大咧咧站在街头,将自己梢上的柳絮扑下,道:“林兄,别酸了,再酸,云峰便要吐了,明知道云峰不如你这样多才,还要吟诗,真是败我心性啊”。.tw[] 欧阳常望着张云峰哈哈一笑道:“张兄扑落柳絮,这才是真败兴,岂不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张兄,你落下乘了”。 张云峰大手一挥,急道:“看来老夫是不能和你们理论了,一个吟诗,一个给老夫打禅机,这还了得”,说罢,自顾自笑将起来。 听得张云峰耍赖,贯良三人相视一眼,亦是跟着张云峰哈哈大笑起来,张云峰更是凑将上来,将几人的上的柳絮一阵乱拍,四个人忍不住,便在街头上互相着打闹起来。 对贯良他们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难得一快事,今日不笑又何日再笑?俗话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少年不轻狂一点,到了老年那便不叫轻狂了,而叫倚老卖老了。不过,这四人摸样,一看便是刚参加过科考的,街上的行人见了四人摸样,也不以为异,皆是一笑而过。 几人打闹罢,贯良道:“三位兄台,不知今日我们往何处而去”。 张云峰略一思索道:“人道大相国寺抽签最为灵验,我们今日也一去如何”? 欧阳常忙摆手道:“三位兄台,这上大相国寺上香的游人最多,恐怕我们在大相国寺呆上一天,也求不到一直签”。 贯良见欧阳常如此说,心中明白欧阳常已有去处,便道:“欧阳兄,你心中可是已有去处,不若说将出来,也好一去?” 欧阳常哈哈一笑,一把搂住贯良道:“知我者林兄是也,早在庐陵,欧阳常便知道,开封府有大相国和太平兴国两寺,只是常人去的都是大相国寺,偏偏去太平兴国寺的少。你们道,我们与其去大相国寺空等一场,还不如到太平兴国寺去,求那一签,再说那太平兴国寺也是热闹的紧”。说罢,欧阳常望向张云峰和王博道:“张兄、王兄意下如何,林朝兄已然答应,不知道两位兄台心中如何打算”? 张云峰和王博对视一眼,他们心中原本便觉得到哪去都好,当下齐声道:“如此也好,太平兴国寺离贡院也近,顺便还可以看看皇榜有没有张贴出来”。 贯良见状不由心中一乐,打趣道:“云峰兄,先前林朝还道你心中一直云淡风轻,对于这科考浑不在意,原来云峰你心中比谁都急”。 张云峰老脸一红,讪讪道:“你们也不如此,恐怕全国的士子都如此罢”,说罢,上前一拳擂在贯良肩头,续道:“好你个林朝,老是喜欢打趣我,看我不教训你”。 王博见状忙解围道:“张兄说的极是,极是,那我们便去太平兴国寺如何,也好一看那皇榜”。 从必中客栈到太平兴国寺,须得穿越大半个开封城。不过路程虽远,但四人一路上是游街逛市,自在的很,也不觉的路上有多疲劳。寒窗十年,今日难得轻松一回,四人俱是放下心中所念,也乐得不去想那科考可能落榜之事。 一路行来,到得了太平兴国寺,贯良四人才现,这太平兴国寺也和大相国寺一样,占地宏大。也许热闹上,太平兴国寺比不上大相国寺,因为大相国寺地处于开封府的中心集市之处;但是在气度上太平兴国寺却更胜于大相国寺一筹,尤其是太平兴国寺经常有皇家来上香祭佛,所以在建筑的风格上,更有这一种皇家的气派。从前殿的斗拱重檐、雕龙画凤,到正殿大雄宝殿的金碧辉煌,莫不如此。四人才一进殿,便有寺里的知客僧人迎将上来道:“四位施主好,四位施主可是来敝寺求取功名签”。 贯良四人心中同时一震,四人对望一眼,这才由贯良道:“大师有礼了,我们四人,正是来我佛面前,求取功名,只是不知道大师为何知道”。 那知客僧行了一佛礼,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才微微一笑道:“此乃佛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四位施主何不随小僧入内”。语罢,那知客僧做了一个请入内的手势,自向前引路。 四人强忍住心中疑惑,跟随在知客僧身后,不过,四人心中俱是心如猫挠,一心想问那知客僧为何如此。只是一路上,不管四人如何劝说利诱这僧人说出缘由,那僧人都是不理。 知客僧带着四人穿过正殿大雄宝殿,又绕过了几处菩萨的寺庙道场,便来到了一处院落来。到了那院落,那知客僧朝四人一礼道:“四位施主就在这院中稍坐,贫僧去禀告方丈便来”,说罢向院落深处走去。 见那僧人离去,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寺庙宁静,没有了尘世间的喧嚣,四人一时也沉寂下来。贯良坐着石凳,打量着这院落中的一切。这院子里的一切都很简单,偌大的院落就一个石桌,还有就是四人坐着石凳,在院子的最中央,有一个二人都不抱过来的银杏树,时值阳春,银杏树满是嫩绿的扇形细叶。再往院子的深处看去,是一排排的僧房,想来这院子就是太平兴国寺的僧人,闲暇时间修心养性的场所。 在院子呆了不到片刻,那知客僧人便领着一须眉洁白的老僧而来。 待走到贯良四人跟前,那知客僧一礼道:“四位贵客,这便是贫僧的方丈主持,道号诚济的诚济大师”。 四人闻言忙向那诚济一礼,口称大师不已。 第二十九章 (3)登龙门 诚济大师朝四人微微一笑,宣了声佛号,续道:“昨日,诚济偶有一梦,梦中有仙人道,今日有四位贵人要来求签,要诚济多加款待,仙人话一说完,诚济便在梦中惊醒,从早上起,便叫悟通在外等候,不料四位贵客现在方到,不知四位可否愿意到诚济方丈之居一唔”。 四人忙双掌合十,躬身道:“但如所愿,恨不能也,有请大师带路,也好让吾辈一睹高僧大德”。 诚济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扬,显是心中极为高兴。 四人随着诚济大师到得方丈室,诚济又命人奉上香茗,又示意四人坐下,这才道:“昨日仙人入梦,道:“今日有四位贵客来”,诚济还半信半疑,今日相见,才觉仙人诚不我欺,阿弥陀佛,各位仪表堂堂,谈吐更是不凡,果真乃仙人所说的贵客也”。 张云峰见诚济大师一直贵客、贵客的叫,心中有些不耐,道:“大师,梦只是感应而已,云峰在外就知大师有辨人之能,只是与其梦中知道我等皆是难得的贵人,还不如大师给我等四人抽上一签看看,也好让我等四人一解心中之惑,却也胜过这梦中所得啊”。他原本就没有到过太平兴国寺,自是不知道有什么诚济大师,只是他一向性格爽朗,不喜人不明不白的恭维,别人的恭维对他来说,还不如自己的拍自己的马屁。 张云峰的话说的本来有些无礼,贯良三人还以为诚济大师会生气,谁道诚济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张施主性情中人,梦中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啊”。 张云峰脸色一变,他刚才只说过自己名字,并没有说出姓氏,现在被诚济大师将自己姓氏说将出来,心中自是有些不安,当下大声道:“张某的姓氏,你如何知道”。(..tw好看的小说) 诚济大师又是念了一声佛号,雪白的眉毛,此时一抖一抖的,连点欧阳常和王博道:“这是欧阳施主,这是王施主”。待得点到贯良时,诚济大师的手指却是一颤,因为贯良对于他来说,便如昨日梦中所见,雾蒙蒙一片,却是看不清。只是诚济却知道,面前的这人,才与他关系最大,虽然命格不清,却是贵不可言,只是梦中也好,今日早起的占卜也好,这人的身世却是给他一副错综复杂之感,让他心中迷乱的很。 诚济大师望着贯良略微一沉寂,脸上的眉毛更是连连颤动,良久才道:“施主,诚济应该是唤你姓林,还是唤你做贯”。 贯良心中猛的一突,虽然这还魂之事,他自己也有些不清楚,但却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贯良还未说话,欧阳常、王博、张云峰三人已是齐声道:“大师,你这却是错了,刚才还说你很准,现在怎么却在胡说八道了,林兄弟怎么可能姓贯”。 诚济大师微微一笑道:“准与不准,自在我佛心中,林施主姓林抑或是姓贯,却也在我佛心中”,说罢,诚济大师望着贯良宣了一声佛号,续道:“林施主,诚济今日求林施主一件事,不知道林施主心中愿不愿意答应诚济呢”。 贯良摇摇头道:“大师,你我萍水相逢,何必来求林朝呢”。 诚济大师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扬,旋即摇摇头道:“林施主,这事非得求你不可,但愿林施主能答应”。 贯良微一沉吟,面露为难之色,良久才道:“大师,你这真是在为难林某,林朝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大师又有什么能求林某的,若这事林某不能答应,大师便是求我,却也不能”,说罢,贯良又是连连摇头。(..tw无弹窗广告) 诚济大师宣了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诚济这便求林施主,他日见到姓赵之人,能饶上一饶如何?” 贯良苦笑一声道:“也罢,林朝现在便答应你如何,只是这赵姓乃皇姓,恐怕看来是他们饶我的多过林某饶过他们罢”。 诚济大师双掌合十,长宣一声佛号道:“既然林施主答应了此事,那诚济也替林施主办一件事,来作为答谢,以示我佛慈悲,众生平等”。 贯良心中虽是有些不以为然,但见那诚济大师执意如此,也只能道:“这却由你,我却阻拦不得”,说罢,目露无奈之色,望向站在一边,一脸错愕的张云峰三人。 诚济大师道:“既然林施主答应,那诚济现在便将此事办了,不过办这事前,还请林施主先出去”。 贯良见那诚济大师已经下了逐客令,自是扭头出去,欧阳常三人见贯良出去,俱都是跟着一起出门。三人才抬脚,便被诚济大师阻拦道:“三位且慢,诚济答应为林施主做的事,却是与三位施主相关”。 张云峰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转身,冲着诚济大师大声道:“老和尚,你这却是为何,一会要赶我等走,一会却是要留下我等”。 诚济大师口宣佛号,微微一笑道:“张施主快言快语,果是口直心快之人,只是方才所为,却是佛法精深,不可口传,还请三位施主谅解,不如随老和尚入内如何”。 张云峰与欧阳常、王博对视一眼,三人也不怕这老和尚作怪,何况自己还有一个人在外面等候呢,当下三人道:“那就随大师心意了”。 诚济大师双掌合十,道:“如此三位施主不如就坐在老和尚地上的蒲团,静心闭目如何”。 张云峰三人依言坐下,静心闭目。 贯良站在室外,四处打量着寺庙中景色,他在外面已经等了好大一会功夫了,都也些不耐了,正在心里有些不快时,方丈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便听到张云峰三人道:“林朝,我们走罢,这大师说他累了,要我们这便回去”。 贯良心中奇怪问道:“刚才那诚济大师到底要你们在做什么呀,我在外面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张云峰一拍脑袋惊道:“林朝,你莫非骗我,刚才我就感觉在蒲团上坐了片刻”。欧阳常和王博见状也道:”林兄,我们却也是如此感觉,莫非你在外面等的心急,才会产生如此错觉”? 贯良摇摇头,也不辩解,道:“那你们在里面到底做了些什么呢,不若说给我听听”。 张云峰三人对视一眼,互相指着对方,三人相持了良久,忽的异口同声道:“要不你先说?”。三人这一下行动一致,便如同出一心般,过后三人也不由觉得好笑。当下张云峰搔搔脑袋道:“其实林朝,云峰就是在里面睡了一觉,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欧阳常和王博亦是尴尬一笑,道:“我们也是,只是不知道我们三人睡了一觉,到底睡了多久,那诚济大师在我们睡觉时,又做了何等事情,方才醒了后,那诚济大师就说累了,不见客了,也不知道何意”。 年轻人本来做事便是易于洒脱,对于诚济大师为何如此,四人想想后也不以为意,便在这太平兴国寺上了几注香,一起回去了。 在必中客栈又呆了十来日,这一日一大早,贯良便起床了,掐指算算,今日已经是到了放榜时候,贯良连忙将张云峰三人叫起。 到了客栈大厅,四人才现,客栈中的举人现在多已不在,看来是早早赶去贡院那头看放榜了。当下四人匆匆吃过早餐后,贯良望着三人道:“三位兄台,今日便是放榜,我们一同观过如何,再玩恐怕来不及了”。 张云峰三人俱是击掌道:“大善”。此时四人表面虽是平静,但内心中已是心如大海,恨不得肋下生翼,一下飞往贡院。 四人急匆匆赶往贡院,还未近得贡院那头,已经是人山人海,来自全国的士子、还有那开封城中的百姓,已经将贡院前面的位置挤得个严严实实。 贯良望了望前面堆积的严严实实的人墙,叹道:“张兄、欧阳兄、王兄,看来我们今日算是迟到了,也不知道这放榜结果如何”。 他这一感慨,引起身周的士子俱是一番感慨,不过已有机灵的道:“不如请站在前面的兄台,将这中榜之人的籍贯名字唤出如何,也好一解我等心中之惑”。 这人如此一说,周围士子俱是称赞大善,当下便向前传话过去,叫站在前面的士子,将中榜之人籍贯名字报出。这方法甚是可行,不大会儿,前面已经传来喊话:“会试第一名:“庐陵人氏欧阳常””。 那人方才欧阳常的名字报出,士子中便是一片哗然,一时间,便是什么也听不清楚了。诸多士子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平静的,也有高兴的。 要知“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金榜题名可是排在最后的大事,更何况,这还是会试,不是乡试。 这会试第一名,是何等的荣耀,在士子们满怀羡慕之情的传语中,在周围人群的哗然中,几经周转,终于传到了贯良四人耳中。 第二十九章 (4)登龙门 四人俱是一阵激动,不过这周围士子甚多,却是不好喊将出来,只能在心头激动。贯良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欧阳常得中会员,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激励,对于自己能否中得也更抱有了几分信心。不过,四人中最高兴、最激动的还属欧阳常,先前在听得是庐陵人氏欧阳常时,他还有些不相信,拉住贯良的手问了几次,再贯良的一再确认下,他又再次问下王博、张云峰等人,如此了好几次,这才作罢。 欧阳常在激动过后,便平静了下来,虽然他现在中了头名会员,但其他三人却是没有音讯,当下微微一笑,望着三人道:“三位兄台,欧阳常在这里等待三位兄台的高中的佳音了,相信三位兄台也一定能高中”。 贯良三人齐齐点头,不过此时在期待中,心中隐隐藏有了一丝不安,毕竟自己是否高中,还没有一丝音讯,如何不叫三人心中些微有些不安。 前面的人群,依旧再将会试的贡士名额传将下来。按照惯例,会试每科一共录取贡士三百名,相比前朝已经多了将近三倍,但每科会考,举人俱都过大几千人,虽说本朝已经是提高了贡士的录取名额,但与那应试名额相比,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在四人的期待与不安中,贯良和王博的名字,终于传来,俱都是在前二十甲,只有张云峰的名字,一直迟迟不见有人道,而那贡士的名额,业已经念到二百三十多位了。眼看名额已经一个少似一个,四人的心俱都悬将起来。 张云峰迟迟不见自己名字念出,而周围的三位兄弟都已经高中,虽说不能说现在就是前途无量,但亦是可以说前途光明了,而自己估计就要名落孙山了。一想到自己落榜,张云峰心中忍不住一阵哀苦,要知道他虽是口中一向自大,内心中却是很脆弱,要是这一次真不中,真不知自己会怎么样,当下苦笑一声,自语道:“也罢,也罢,也许我便是这官场中人”。 贯良三人在得知自己中了贡士后,便已经将全部注意力关注在张云峰身上,此时见张云峰自怨自艾,忙劝说道:“云峰,这贡士名额不是还没念完吗,你别如此灰心”。 张云峰苦笑一声道:“张某一向自认为文采不错,不料今日却名落孙山,真是时也命也,怨不得人啊”。便在此时,前面传来一声:“祥符张云峰,第二百五十六名”。 听到这声,四人俱是一愣,旋即一把拉住身边的士子追问道:“兄台,刚才说的是谁高中啦”。 那士子被四人围住,已是一愣,心道自己难道得罪他们了,再看这四人气势汹汹的问他这问题,士子忍不住心中一阵腹诽,口中讥讽道:“你们没长耳朵吗?祥符张云峰贡士第二百五十六名,听见了没,你也别高兴了,我看必定不是你们”。 四人闻言欣喜若狂,对那士子讥讽的话也置之不理,心中更是不顾别人会对此说笑,搂在一起道:“中了中了,我们中了”。 好在这贡院前面,要么是些和他们一样欣喜若狂的人,要么就是一些心若死灰之辈,一时也没有去注意他们。 高兴罢,贯良道:“既然中了,我们不如去太平兴国寺再去上柱香,算是还愿?” 张云峰三人都是齐声曰善。 贡院和太平兴国寺本来相距就近,不到片刻,四人便来到庙门前面。只是今日这寺中却与那日不太一样,熙熙攘攘的上香游人还真的不少。贯良四人轻车熟路,来到大雄宝殿前,准备便在如来的佛像前拜上一拜。 那日来的时候,正殿里没有人,这日进来,正殿里却是跪着一白衣女子,正在那对着佛像祈祷,因为背对着他们,面容看不清,但从背影可见是一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tw[] 贯良望着跪拜在蒲团上的那位女子,心中猛然生出一种熟悉之感,尤其是那女子,微微的低语之声,更是让贯良内心深处生出一种亲近之意。 那女子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渐渐的将许愿的声音放低,但贯良依稀听到:“小女子王惜君向佛祖许愿,希望佛祖保佑,让我大哥贯良的魂魄早日归来”。这女子话音虽然极低,但话语中王惜君和贯良几字一出,却是让贯良浑身一震,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望着那女子痴痴的起呆来,心中喃喃道:“为何我听到这女子说起贯良与王惜君两人名字,我会如此,为何这女子的声音给我如此熟悉之感,佛祖,难道贯良真的认识一位这样的女子,为何我又记不起她来”。 那女子缓缓的站起身,将放在身边的花篮拿起,转身便要往外走去。只是方一转身,便看到了贯良痴痴呆呆的眼神。似乎是想不到会在这看到贯良,那女子浑身一震,手一松,原本拿在手上的花篮,登时滚落下来。一时间,里面的鲜花与香烛洒落了满地。那女子怔怔的望着贯良,轻声道:“是你”。 贯良心中一阵激动,道:“是我”。 那女子旋即摇摇头道:“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说罢,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下子摔倒在地。 贯良见那女子如此,忙要伸手去扶,哪知手还未接近那女子,便被那女子猛然一把拨开道:“走开,不要碰我”。 那女子再回转身来的时候,张云峰欧阳常王博三人心中俱是一震,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这女子容颜无比的艳丽,只是轻轻的一个回头,三人便迷醉在其中。待得见到贯良和那女子似是相互相认,三人不由得心中一阵嫉妒,待得见到那女子拨开贯良的手,三人又齐齐一阵高兴。 那女子微微用手一按自己的额头,俯下身子,便去捡那掉落一地的鲜花香烛。 贯良见那女子如此费力,心中蓦然生出一种怜惜之情,似乎那女子,便天生要让他怜惜一般,蹲下身,帮那女子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来。 便在贯良将手中的东西送往那女子的花篮时,那女子猛然将手中的花篮一松,双目圆瞪着贯良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跟踪我”。 贯良见那女子如此,心中不知怎的,猛然一痛,道:“小姐,佛祖在上,我等四人只是前来还愿,非是跟踪小姐”。 听到贯良说话,那女子脸上又露出一番激动之色,将贯良上下打量一番,轻声道:“你姓甚名谁,能告诉小女子么”。 那女子的声音,柔弱轻柔,便如那夜空中的风铃一般,在大殿中盘旋转动,贯良忍不住心中一阵迷醉,旋即回过神来,望着那女子道:“小生姓林名朝,乃是祥符中人”。 那女子听罢,脸上又升起一阵失望之色,摇摇头道:“果然不是你,果然不是你,可是为何我感觉你这么熟悉”,说罢,那女子从跪行在地上,缓缓的伸出手,一拂贯良的脸道:“是你吗,是你吗”,旋即又猛然收回纤手,从地上一把爬起,也顾不得地上散落一地鲜花、香烛,向外直奔而去。 贯良心中一痛,那女子奔走时,他分明听到了她的哽咽声,只是不知自己为何听到那女子的哽咽,会心疼如斯。 目送着那白衣女子消失在眼前,张云峰三人同时从迷醉中清醒过来,三人同时一呸道:“我等空称豪杰,不了今日一见这女子,却留恋于她的美色之中啊,真是不该”。三人“呸”过后,这才现贯良依旧跪坐地上,一脸的神伤迷惘。当下三人一把拉住贯良道:“林兄弟,还不醒醒,那白衣女子早就走了”。说罢,三人齐声一叹道:“原来林兄弟比我等更不如”。 被三人一闹,贯良这才清醒过来,看了看身边的三人,贯良面上露出一抹神伤道:“你们知道么?刚才我好像在做梦一般,这女子便像是我前生深爱的女子一般”? 见贯良如此一说,三人同时一呸道:“什么叫好像,你本来就是做梦,如此绝色的女子,又如何可能是你的所爱”。 贯良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刚才确实是像在做梦,这女子,这女子真如我内心深处所钟爱的女子一般,我刚才感觉刚才那女子、那女子,很像我一个熟悉的、所爱的人,只是我却想不起她是谁”,说罢,贯良猛然抱住自己的头,呻吟道:“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张云峰闻言一声长叹道:“林朝,我想不到你走火入魔到这地步了,这佛家最是讲究红粉骷髅,这女子数十年后不也是一骷髅嘛”? 欧阳常、王博亦是劝道:“林兄,这女子都不知道是何人,林兄又何苦迷恋呢”。 贯良闻言一阵苦笑,知道这三人误会了自己,不过心中也不想解释,道:“三位兄台,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会试完了,殿试才是最重要的”。 张云峰三人齐齐点头道:“林兄所言极是,只望当今圣上能够赏识我们四位,也好让我们尽忠。“。 此时三人俱都是贡士出身,只要经过殿试,那便要委身于天下官吏之中了,本朝只要是贡士,其实便可以说是进士,所以此时说话间,三人隐隐约已是跟平常多有不同,只是他们自己还不知晓罢了。 第三十章 (1)拒婚 会试中了贡士,那便是拿了通往殿试的通行证,其实对于这些贡士们来说,等的就是在殿试上,走过过场,册封为进士罢了。所不同的是,殿试前十名为进士,后面的所有人都赐同进士,所以说中了贡士,那便是中了进士,所不同的是,进士的第一名叫状元,与会员那是大大不同。 在必中客栈呆了十数日,便已是到了三月十五日,这一日也正是皇帝钦点的殿试之日。皇帝将这殿试选在三月十五,为的便是在这春暖花开之时,为天下钦定良才。 三月十五日,诸事宜行,大吉。 这一日天刚过三更,贯良四人便匆匆起床了,梳洗完毕,便向皇宫赶去。抬头看看夜空,一条银河横贯,无数的星辰闪耀其中,更是有一轮明月高悬,显然又是一个好天气。 贯良默默赶着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十年寒窗,只为今朝,而今就要面见圣上,那便是天下士子所向往的时刻,这如何不让贯良内心激动,而不能自拔。再看看身边的欧阳常三人,俱是如他一样,满是激动之色。 往皇宫的一路上,不断的看到有人汇合进来,待得贯良四人赶到皇宫门口时,皇宫外已经站满了人。说到底三百个贡士也不是小数,要知道殿试只是将贡士从新论名次,从中贡士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注定是天子门生,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了。 三百贡士在宫门口呆了不大一会,宫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宫内走出一位公公,望着众贡士,嘶哑着嗓子,大声宣旨道:“众贡士接旨,陛下有旨,有宣各位贡士入宫进行殿试,钦赐”。 听得那公公宣旨,贯良和所有贡士,轰然一下,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不已。 听得众贡士山呼万岁,那公公代天子受礼,旋即那公公便带着一干贡士,前往殿试所在的场所----文德殿,当今圣上便在那候着各位贡士们。 一路前行,贡士们也顾不得欣赏禁内的景色,跟在那公公身后,生怕自己被落在后面,以至于赶不上殿试。数百人的队伍,走在皇宫内,竟是只能听到脚步声。 贯良携着欧阳常的手,感觉欧阳常的手心都在流汗,显然心中非常紧张。再看平时一向大大咧咧的张云峰,此时也是一脸严肃之情,彷佛前面不是通往仕途的坦途,而是满布荆棘的小路。 便在一干贡士,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中,文德殿终于到了,其时,殿中已经站了不少文武大臣,而身穿龙袍的皇帝,则背负双手站在文德殿的最深处。 鱼贯而入的贡士们,见到皇帝,俱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下拜倒在地,山呼万岁起来。几百人的声音一时响起,登时整个文德殿,一时都被万岁声笼罩起来。 皇帝望着跪倒在一地的文武大臣、三百贡士,微微一笑,心中得意之极。每一次科考结束,殿试开始时,皇帝总是会露出会心一笑,在这一刻,天下的英雄,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朝着跪倒在一地的臣工们,皇帝微微一挥手,道:“平身吧”。 皇帝旨意一下,站在皇帝身边的公公们,立即将皇帝的旨意宣扬下去。 收到皇帝旨意,一时间呼啦啦的几百人又站将起来。 贯良站在人群里,仰望着文德殿深处站着的皇帝。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百姓们口中无数次用仰慕之情,说起的万民之主,眼前这皇帝,便如普通人一般长着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并没有百姓口传中那样的神奇。皇帝身穿黄袍,黄袍上绣着一只只九爪金龙,头戴平顶冠,虽是面带微笑,可是微笑后面,透着却是无比帝王之气和无边的威严。望着面前的皇帝,贯良但觉心情激动中,又有一丝莫名的感觉,隐隐觉得这皇帝虽然厉害,但一定也管不到,那种高来高去的江湖异士,如此一思忖,一时间燕云飞、秦晓梦的身影又涌上心头。 皇帝在文德殿呆的时间很短,只是勉励了贡士们几句,将今日殿试的策论题目颁下,便自走了。 待皇帝一走,负责贡士们参加殿试的大臣,也将贡士们带到早已准备好的考试场所。而各贡士本来就是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此时也一个个文思大,恨不能一下子将自己心中所思写将出来。 贯良写的很快,他本来便是以文思敏捷著称,现在写起策论来,自然也是下笔如飞。待得写好,再看其他众人,有的犹自在深思,有的亦是像贯良一样搁笔负手而立。在这殿中考试的各地士子,可以说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文思快慢,比的便是心中锦绣,和对皇帝心思的揣摩。 四人中,贯良和欧阳常的位置最近,而四人中,两人的才思也最敏捷,所以两人基本上是同时做完策论。贯良在打量到欧阳常时,两人目光一对,便已知对方都已然成竹在胸,心下也俱都宽慰起来。 策论安排的时间是一个时辰,时辰一到,便有公公将各人的试卷收走,而另有公公又将贡士们带将出宫。 方一出宫,贡士们立即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起今日的策论题目来。 宫外,贯良四人相见,自有一番高兴,谈起方才的策论,时而感慨,时而高兴。 眼见众人高兴,也知道四人也俱是功名在身了,张云峰不由提议道:“今日如此高兴,我等便到状元楼买醉如何,也好一慰今日高兴之心”? 贯良听得张云峰如此一说,想起那日醉倒后的难受劲,心中微微一阵害怕,脸色一变,连摇双手,佯斥道:“云峰,又要醉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胜酒力,再一醉,恐非今生不得近酒了”? 欧阳常上前一拍贯良的肩膀,宽慰道:“林兄,按照惯例,殿试完,名次一定,过不了许久,我们可能便要各奔东西了。其实张兄的意思,便是想今日一醉,也好宽慰日后的相思之情,林兄,今日便是醉上一醉又如何”? 欧阳常此语一出,张云峰和王博亦是随声附和。 贯良微微一笑,知道这也是兄弟情深,当下一拱手道:“好,三位仁兄,那我们这便去如何”? 书生买醉,自有书生的气派,少了普通人的喧哗,多的却是满卷诗书之味。“长安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口中喝的是美酒,喝入腹中后,酝酿的却是锦绣文章。那状元楼的老板,在知道四人都是刚参加完殿试的贡士后,便拿着笔墨纸砚,来到四人的桌面,求着四人留下墨宝。四人本来就有些微醉,又见这老板长得慈眉善目,个个是诗意大,让人铺好纸,便在纸上泼墨挥洒起来。 四人字体各异,有行有草,状元楼的老板小心翼翼的将墨宝捧起,又特意招呼来酒店伙计,说这四人今日免单。见老板如此,四人俱是一阵推脱,只是那老板心意已定,四人本来便有些醉了,便就作罢。 在状元楼一醉后,四人回到客栈,便悉心等待着殿试的结果来。按照朝中惯例,殿试第二日便是阅卷,到了第三日便是放黄榜之时。 到了第三日,四人一大早便起床了,结伴赶往贡院门口,查看各自的成绩。 本待以为这次放榜,也就是三百贡士来看,到了贡院门口,贯良四人又是一阵感叹,面面相觑起来,眼前依旧是人山人海,人数不比那会试放榜的时候少。贯良望着前面无数的人头,心中一阵感叹,忖道:“看来这京城人士,对于谁谁成为朝廷新贵,还是热心的紧”。 他还待这只是开封城中的老百姓喜欢如此,却是不知开封惯例,每次殿试之后,也是当朝权贵为自家女儿、孙女挑选夫婿之时。此时堵在贡院门口的,其实大部分已经是开封富贵人家的仆人,便等着有士子说自己中了进士第几等,好抢人回去给自家老爷报喜。 贯良看着前面站的满满的人群,一副愁颜道:“三位兄台,看来这一次我们需要硬闯了”。 对于这次放榜,贯良心中实在不愿意由人家口中报出,毕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亲自看到了心里才会踏实点。 贯良目光灼灼,望着张云峰三人,见三人同时点头,这才心中一宽,很显然,张云峰三人,也希望亲自去看看,当下四个人携手向前,一路上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了皇榜下面。 呈现在贯良眼前的是一张黄色大纸,在黄纸上用黑色的楷体,纂录着中榜的士子姓名籍贯,换在平时,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而此时却承载着天下读书人的希望。 贯良屏住呼吸,将目光聚焦在黄纸上,握住欧阳常的手,更是湿漉漉的。黄纸上一甲进士三名:状元、探花,这两个人的名字贯良不认识,但是第二名榜眼的名字却是熟悉的很,正是身边的欧阳常。 第三十章 (2)拒婚 贯良按捺住要向欧阳常祝贺的心情,继续看向其他名字,此时他的心弦崩得更紧了。友人中榜眼了,现在要找的就是自己的名字了,不知道自己却是名列第几,千万不能太过难看。 贯良的目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移向下一行的,在看到二甲进士的头名,写的正是祥符林朝时,贯良心中的激动再也抑制不住了。便想在这里大声高呼出来,好一泄心中的激动。便在此时,贯良觉得自己的右手一紧,接着便听到欧阳常轻声道:“林兄,勿激动,我们再看看张兄和王兄的名次如何,想来他们应该名次也很好”? 贯良点了点头,此时他心中已经大定,看向皇榜的度亦是快了不少,不久便在第五十名,看到了临川王博的名字;而张云峰的名次却是在一百四十名。再看张云峰和王博二人,两人显然也是非常满意自己的名次,四人八目相投,心意相通,同时向外快步走去。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十年的寒窗苦读,终于换来了今日的荣耀。贯良四人站在贡院前面街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感叹。半响,王博才道:“几位兄台,我等还是早回客栈罢,想来,过不了多久,来报喜的官差就要来了”,说到这,王博微微一笑道:“欧阳兄,盖时,你可要多准备写赏银才对,也不要让人家报喜的官差,说我们的榜眼公太过吝啬”,旋即,王博又转向贯良道:“林兄,你也是哦,二甲第一名,也就是全国第四哦,也应该多准备赏银才对”。 王博这么一说,贯良和张云峰也是醒悟过来,连声恭贺道:“欧阳兄,恭喜你高中榜眼,不如现在将赏银先打赏来若何,也好让我等一睹榜眼公的风采”。(..tw) 王博听得两人搞怪,也怪笑一声,向欧阳常伸出右手道:“榜眼公,红包呢,红包呢”。 见三人胡闹,欧阳常笑骂道:“你们是打趣我没向你们三道喜么,还有林兄,你可不比别人差,二甲第一名,那便是全国第四,为何不向我等打赏呢”? 贯良微微一笑道:“榜眼公可是顾左右而言他了”。 贯良话声一落,四人又是一阵打闹了。 四人闹了好一阵,贯良斜刺里突然现,在他们周围,竟然有十数道目光,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四人。贯良心中一惊,忙道:“几位兄台,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客栈吧,让人久等可不好”,说罢,向三人使了个颜色。 三人看到贯良使来的眼色,俱都会意,当下连声称是,猛然冲出众人包围,向外面跑去。 四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甩掉了跟了一路的众人,这才气喘吁吁的同时长舒一口气。 贯良待得自己稍稍平静下来,这才道:“方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看着我们就像是要流口水一般”。 欧阳常略一沉思道:“欧谋亦是有些不懂”,旋即他脸色一变,大声道:“难道这些人是榜下捉婿”。 欧阳常此话一出,四人尽皆色变,要知这开封这榜下捉婿的风俗,可以说是由来已早,当下贯良忙道:“三位兄台,我等还是赶快回到客栈,先将报喜的人送走,也好避避风头”。 四人回到客栈,早已有报喜的官差侯在这了,那店家看到四人回来,心中激动异常,说话时,更是有些语无伦次。必中客栈虽然每年都有人中进士,可这一回却是大不一样,不消说有个二甲第一名在,更是有个榜眼在自家客栈。 那几波候着的官差见到几位正主来了,也围将上来,讨要他们的喜钱。官差要钱,自是有张云峰打。官差一走,店家忙道:“四位公子,不如给小人这留下一些墨宝,好让敝店永远流传下去,好让大家知道,小人这店虽小,却是出过榜眼的”。 四人相视一笑,自是留下墨宝不表。 却说那皇榜一下,开封城的豪门贵族,也俱是为着自家的家眷做着打算,这本也是开封城约定俗成的事,便是皇帝,有时候也会插上一杠子。所以这次进士名录一出来,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们,早已从皇帝那打听到一甲二甲的进士是谁。头三名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也早就被人定下,二甲第一名虽不如这三名抢手,却也是有多方豪门参与进来角逐。说来也好笑,在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事人的婚事已经给敲定下来。 沈周知是当朝宰辅,膝下二子三女俱已婚嫁,对于与这些新晋进士们联姻,他心中本是浑不在意的。只是近日二弟沈周权从顺德府来信,说是侄女沈盈盈如今已年近十八,还望长兄多为侄女操心云云。在接到二弟来信后,沈周知便一直在关心这这科进士排名,只是二弟的信来的太晚,一甲状元、榜眼、探花在没出炉之前,早已被八王爷等几位分配好了,无奈下,他的心思只能放在二甲身上了。 书房中,沈周知拿着今科进士的名录,捻着胡须仔细看着二甲的进士的名字,在名录中,二甲第一名林朝,自是第一个映入到他眼中。再看到林朝的籍贯是祥符时,沈周知简直是喜出望外,当即便派着家人去林朝家中探听情况去了,毕竟对他来说,那种林朝已经婚配的事,还是尽量别生的好。心中有了判别,再看二甲其他进士名字籍贯,沈周知都是在心中一过而已。 待得看完名录,沈周知放下手中进士名录,顺手拿起一本书,随意的看将起来。虽然看着书,沈周知的心思,却浑然不在书上,心中盘算着,沈盈盈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有些骄纵,但配上一新晋进士料想也是绰绰有余,现下需要等的便是,去祥符林朝故乡探查他身世的家人回来,毕竟自己侄女配上个有妇之夫,却是平白遭人笑话。沈周知按了按自己头,叹道:“要是这样,那就有一点麻烦了,这进士名录里自己看中可就这林朝一人了”。 看见自家老爷又在头疼,推门进来的沈夫人,一阵心疼道:“老爷又在为盈盈的事操心了”。 沈周知长叹一声,将放在书桌上的名录递与自己的夫人道:“夫人你看,这便是今朝进士名录,头三名都是有主了”。 沈夫人接过丈夫递与过来的名录,扫了一眼道:“老爷,依奴家看,这祥符林朝不是挺好的吗?离开封府又近,老爷为何还要唉声叹气呢”。 沈周知道:“夫人,你和为夫想的一样,我也是看中这林朝了,只是还不知这林朝是否婚娶,要是娶了亲,为夫的便是白忙一场啊”。 沈夫人见状计上心头,附耳道:“那老爷何不在二甲进士里多找几家呢?” 沈周知望着自己夫人一阵哆嗦,斥道:“夫人你真是糊涂啊,岂由一女配二夫的,这不是惹人笑话吗?被人知道我沈家可丢不起人啊“。 沈夫人被骂的脸一红,头一低,呐呐道:“老爷,这倒是奴家没考虑周全了“。 沈周知道:“这也怨不得你,现在就等沈山能早点将消息带回了,夫人你说着祥符到开封一天内能来回吗”。 沈夫人沉吟道:“老爷,要是快马的话,估计能有个来回,只是人受得了,马却受不了。” 沈周知,拈须微笑道:“这为夫也考虑过了,所以特意给了沈山一块相府护符,好叫他能在驿站换马前行”。 沈夫人走到沈周知背后,双手帮着丈夫按摩着肩膀,轻声道:“老爷,盈盈这孩子,我们有多久没见啦”。 沈周知略一思索道:“自从周权去顺德府,怕有两年未见了吧”。 沈夫人边按摩着丈夫的肩膀边道:“老爷,要不我们写信回去,也叫盈盈到我家来坐坐”。 沈周知颔道:“如此也行,夫人这事你便亲自去办吧”。 沈夫人一笑道:“老爷,不知这林朝长相如何,也不知道配不配的上我们盈盈呀,要知我们盈盈可是出落的如出水芙蓉一般”。 沈周知略微一沉思,沉声道:“男人有才便行,要什么长相,这个盈盈也会理解的,我们帮他找的是夫君,又不是绣花枕头”。 沈夫人松开按摩的手道:那老爷,奴家这便去叫人去送信?” 贯良四人坐在必中客栈的大厅里,在他的周围,都是些已经中了进士的士子们,此时大厅里一片热闹,马上大家都是官了,这同年之谊怎能不叙。在整个士子里,欧阳常和贯良是被敬酒最多的,一个是榜眼,一个是二甲第一名,怎么能不叫人尊敬呢。 贯良醉眼熏熏的望着,又一个端着酒杯,来敬酒的士子,他现在实在是不能再喝了,感觉自己的胃里都在翻滚。只是前面的人来敬酒,自己都喝了,要是现在拒绝面前的人,肯定就是得罪人了。这事若换在平常,贯良拒绝了也就拒绝了,但现在他却不能不细细思量一番。 第三十章 (3)拒婚 这事要换在平常,贯良拒绝了也就拒绝了,但现在,他却不能不细细思量一番。贯良强自将胃中泛起的酸水压下,咬住牙,和前来敬酒的士子碰了下杯,将那酒强行喝下,酒入口,又是一股灼热的辛辣水流顺着咽喉直冲胃里,让他差点就要当场呕吐出来。 贯良强忍住心中的难受,面带微笑的与与会的士子们碰着杯,觥筹交错间,心中却是忖道:“难道以后我的官场人生便是这样,十年功名便是为了这些应酬”。一时间,贯良对于以后人生若何,忽的变得彷徨起来。 只是贯良不知道的是,让他不能如意的不光是这,便在从祥符赶往京城的驿道上,夕阳下一骑绝尘,正自飞的赶往京城,赶路的那人,正是相府的沈山。 沈山又是“驾”的清叱一声,同时手上的马鞭,用力一挥,打在马屁股上,驱赶着马儿快跑。尽管官道宽敞,但沈山仍然在心中希望着,这官道上就他一人,好让他能赶往京城。抬头看看日色,此时残阳如血,夕照将他一人一马的影子,拉的意外的长。 春日阳光和煦,春风拂面,更是让人十分的惬意,只是沈山却没有心情享受这无边的春guang。沈山此次奉了家主之命,便是前往林朝(贯良)家乡祥符林家村,打听林朝(贯良)的身世,好将林朝(贯良)的状况,禀报与家主沈周知,好让沈周知尽快定夺。而这次林家村的一番探听,得出的信息更是让沈山喜出望外:“林朝年十九,家中有祖父、妹妹二人,至今未婚娶”。林家村中探听到的这信息,正是家主沈周知所想要的,所以沈山才会赶的如此之急。 好在从祥符到开封府,一路都是平坦宽敞的官道,驿站的马,俱都是精心喂养的,脚力又好,竟是真让沈山能在一日内,能从祥符到京城开封府一个来回。当然更让沈山高兴的是,这次家主沈周知给他的令牌,更是让他尝到了颐指使气的味道,这也难怪有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今日沈山却是真正体会到了如此。 而在沈山赶往相府的同时,在相府也有一人,怀着沈周知的亲笔信,匆匆赶往顺德府。此行目的无他,便是叫沈盈盈在接到信后,由他哥哥送来京城,也好在那日与林朝碰碰面,增进一下两人的感情。 这次相府对于林朝与沈盈盈的婚事可是势在必得,只是所有的一切,当事人贯良完全不知道,而沈盈盈也只知道一半。 贯良仍然在喝酒,他已经吐了好几次了,相比之下,欧阳常更是不堪,作为今科榜眼,他被人敬酒最多,贯良三人本身也是自顾不暇,自是无法照顾到他,此时,欧阳常早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作为举人,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一旦中了进士,那就是天下人所瞩目的。当年朱买臣穷困潦倒,到了四十岁,仍然是一事无成,他妻子受不了贫穷,执意改嫁他人,朱买臣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妻子而去,尔后朱买臣读书更是用功,被人举为孝廉,又被朝廷重用。他妻子在知道他飞黄腾达后,再来找他,朱买臣只是将一盆水泼在地上,对她道:“这盆水,你若是能重新收回盆中,那我便再娶你”。这覆水难收的故事,对于每一个读的故事,他们之所以能忍受穷困潦倒的生活,为的便是能和朱买臣一般,在殿试上,一举成名天下知,成为天下读书人的翘楚。对于读书人,先皇更是亲自赋诗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用来勉励他们,而为了更大的鼓励这些读书人,朝廷更是在每位进士做官前,允许他们回乡夸官。自古以来,读书人不就是为的光宗耀祖、光耀门楣,所以朝廷自是不会让进士们锦衣夜行,中了进士也不让家乡人知道。 贯良现在虽然没有状元那么荣耀,但是殿试的第四名,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最起码,在必中客栈,除了已经中了进士的士子们,还有一番失意者。对于失意者来说,会试的落魄对于他们,已是不能承受之重,没有众星捧月的荣耀,有的只是又是三年痛苦。当然,在座的进士们对于他们,没有半分鄙夷,三年后卷土重来,谁又能小看他们的厉害。 贯良四人这几天,一直就呆在客栈里,也没有到四处走走。当朝太祖曾经有言,所有进士当是天子门生,目的便是禁止进士们去拜那些主考官为师,防的便是进士们为官后结党营私。所以贯良他们也少了拜师这一节,现在等的便是皇帝的一纸命令,所有的进士便会在接到命令后入宫朝圣,感谢皇帝,感谢皇恩浩荡。 在贯良四人等待着面圣的这几天,沈周知一直很忙,先是沈山将林朝的所有信息带了回来,沈周知在看到林朝的一切后便欣喜了几天,未几,他又迎来了自己的侄儿沈旦、侄女沈盈盈,从顺德府千里迢迢的赶到了京师,来与他会面。 沈府大厅,望着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侄儿沈旦,沈周知心中不由的一阵欢喜,他虽然有三子二女,不过这三个儿子才华却只是一般。只有这个侄儿沈旦,自小却是才华横溢,只是这侄儿却有一分不好,太过于心高气傲。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侄女盈盈,果然已经出落的如出水芙蓉一般,当年所见的青涩已被成熟后的知性取代。不过喜欢归喜欢,口里该说的还是要说,当下沈周知双目注视着沈旦,沉声道:“旦儿,前些日子,据说你到京城来过了,怎么没到伯父这里一聚”。 沈周知的声音虽是低沉平和,但沈旦听到伯父的话后,却是一阵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本来他以为自己来京城的事,对于伯父来说是密不可闻的,现在看来,自己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被伯父掌握着,正在心里想一个说法来搪塞伯父时,便听得沈周知道:“旦儿,不是伯父说你,上位者不必事事亲为,你跟那贯良的事,只是意气之事,却不料你跟你父亲一样,一起继续错下去,好在那贯良现在不知去向,当然,伯父也知道贯良的失踪不是你所为,但是你得清楚,天理昭彰四字”。 沈旦闻言一阵寒颤,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朝伯父一拱手,用极其诚恳的话声道:“旦儿谨遵伯父教诲”。 沈周知这才一笑道:“旦儿,你父亲最近如何”。 沈旦忙恭声道:“父亲身体安康,只是父亲要侄儿对伯父道:“顺德府太小,难以一展宏图”。 沈周知拈须微微一笑,上下打量沈旦一番道:“那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修心养性再来找伯父,记住,让你父亲知道啥时候心气平和了,便啥时候到京城来”。 沈旦闻声一诺,应了一声,侍立在一旁,不在言语。 沈周知转身看向亭亭玉立在一旁,一声不作的沈盈盈,打趣道:“我家盈盈,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看来那林朝也是有福啊,能娶得盈盈这般娇俏的女孩子,伯父真不舍得,我家盈盈就这样嫁出去,嗯,等那林朝来了,伯父一定叫他得好好待我家盈盈”。。 沈盈盈俏脸一红,上前一把拉住伯父的衣袖,不依道:“伯父,你坏死了,明明知道人家害羞,伯父还这样,每次到伯父家来,伯父便要取笑盈盈”。 沈旦见伯父说起林朝名字,心中知道,这林朝便是自己妹妹将来要嫁与之人,便大声道:“伯父,孩儿想去看一看那林朝,若那林朝缺胳膊断腿的,那孩儿妹妹,怎么也不能嫁与一身有残疾之辈”。 沈周知勃然色变道:“大人已经决定之事,岂能由你悔改,还不退下”。 闻得伯父如此一说,沈盈盈脸上不禁黯然,原本一直抱住伯父的手,也悄然垂落下来。 望着一脸怒气的伯父,沈旦却是在心中拿定主意,要去见上那林朝一见,当下道:“伯父,孩儿只是去看看那林朝,保证不会多说多做,更不会做出不得体之事”。 沈周知望了一脸黯然的沈盈盈一眼,长叹一声道:“也罢,你是盈盈哥哥,你便去看上一看吧,那林朝,据说和一大帮士子住在城西的必中客栈,你便叫沈山,给你安排好马车,好去吧”。 沈旦心中一喜,朝沈周知一拱手道:“侄儿谢过伯父”,说罢,转身便要出去。 他一脚刚要跨出门,便听到沈周知喝道:“回来,你就是心急,难道不知,再怎么急,也要先吃过饭再去么,难道你也叫沈山他们不吃饭来陪你”。 沈旦微微一笑,虽然伯父表面是在呵斥他,但实际上是在教他一些为官之道,御下之方。 第三十章 (4)拒婚 必中客栈,贯良方要和张、王、欧阳常三人出去,便听到店里小二道:“林公子,客栈有人找你,自称是一定要见到你,有要事相商”。(..tw无弹窗广告) 贯良一愣,寻思道:“自己在开封府没有熟人,不知道谁又要来看自己呢?不过不管是谁,自己还是要去看看的,不过这人又说是有要事相商,自己在开封无亲无故的,又有什么要事呢”,心中还在思索间,贯良忽觉自己的衣袖被人一扯,旋即便听得王博附耳轻声道:“林兄,不管是谁,你还是的见上一见,若是林兄被人选婿了也值得庆贺啊”,他话音虽轻,却偏偏能让欧阳常和张云峰听到。 张云峰和欧阳常听得王博如此一说,俱是会意一笑。 这几日在客栈无事,四人与人闲聊,也早知道这开封城中,有这榜下捉婿这个习俗,四人更是在私下里经常彼此调笑自己,这其中贯良因为长相丰神俊朗,又是里面受人调笑最多的一个。 贯良脸上微微一红,望着欧阳常等人,顾左右而言他道:“欧阳兄,林某心中正是此意,只是不知道三位兄台愿意同去否“。 王博、张云峰、欧阳常三人见贯良脸红,三人又俱是翩翩才子,自是懂得见好就收,当下同时朗笑道:“固如所愿罢了,林兄,请”。 沈旦面带微笑,看着迎面走来的四人,心中一喜,这四人看上去俱是翩翩才子,相貌上配上自己妹妹却也是能得,当下一拱手道:“在下顺德府沈旦,不知道四位中,何位是祥符林朝林兄”。 贯良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沈旦,觉得面前这人虽是长得甚是英挺俊朗,但是面色中微微带有一份阴鸷,也不知为何,虽是对着沈旦没多少印象,他心中却不由的生出一种厌恶之情,当下冷冷道:“在下便是林朝,不知道沈兄找在下何事”? 沈旦微微一笑,眼前这林朝长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看上去甚是俊朗不凡,对于这个未来妹夫,沈旦心中极为合意。(..tw好看的小说)只是现在却是不好说明自己的来意,当下面带微笑,朝贯良一拱手道:“沈旦听闻林兄大名远播祥符,心中本来不服,哪知今日一见,才知林兄远我心中所想,如此,沈旦便告辞了”,说罢又朝其他三人一拱手,转身而去。 这沈旦来的神秘,去的匆匆,说的话更是让贯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四人一阵错愕后,贯良指着自己鼻子道:“三位兄台,平日可曾听闻我林朝大名”。 欧阳常、王博微微一笑,旋即同时摇摇头,只有张云峰嘿嘿一笑,上前一拍贯良的肩头道:“林朝,看来我们云湖二杰声名远播啊,连顺德府都知道你我名字了”。 贯良三人闻言先是一愣,遽尔大笑不已,半响贯良才捧腹道:“我们云湖二杰,恐怕就是十里八乡闻名吧,只是这十里八乡的还有几处仇敌,看来真是声名远播呀”,说罢连连摇头。 沈旦的到来便如一颗石子投入水面,虽然一时起了涟漪,但涟漪过后,也就归于平静了,只是贯良心中对于沈旦,始终有着一种隐隐的不放心,不过这种不放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的淡忘了。 面圣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士子们,现在应该说是进士们,现在一个个面带笑容,聚集在皇宫里面,皇帝就要在自己的宫殿,宴请天下的进士和自己的大臣。其实这一次面圣与其说是与皇帝陛下见面,还不如说是与朝廷的内外重臣见面,宰辅沈周知,资政参事展评,资政参事赵峥等等中枢大臣,更是一个个出现在进士们的宴席上。 作为百官之,当朝宰辅沈周知自有他的气度,在经过贯良身边时,一向不苟言笑的沈周知,却是对贯良破例一笑,让跟随在他身后的官员们大为惊讶,看向贯良的眼神也分外不同,不过有心人却是暗自点头,知道沈周知对于这个侄婿很满意。 对于沈周知的友善,贯良自是报以自己的由衷一笑,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百官之,当朝宰辅。 进士们的宴席,在皇帝的出场后,气氛终于达到了高峰,而进士们在再一次看到皇帝后,内心的激动更是无法道出,只能是山呼万岁不已。 这一次宴席上,皇帝却没有匆匆离去,而是在宴席上对一众士子,说了一番鼓励的话,让一个个的士子们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为皇帝上刀山、下火海,便是一向冷静的贯良,在皇帝的勉励下,也恨不得为皇帝出谋划策,好为天下百姓出力。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宴席上,进士望向皇帝的目光中,也满带着崇敬之情,便在这份无比的崇敬中,宴席终于完了。 贯良在宴席结束后,回到客栈时,心里还是昏呼呼、醉醺醺的,再看欧阳常三人也亦是如此,这官场醉人,确实如此,皇帝陛下更是深谙御下之道,只是一场宴席,便能让天下的进士们尽皆为他尽忠。不过进士们现在却仍是需要等待,等待的便是朝廷怎么安排他们,当然进士们精明的也知道,这段时间还是开封城的达官贵人,将自家女儿嫁与进士们的时候。 这一日,贯良四人正在客栈中歇息,忽的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声、鞭炮声,接着便有媒婆直奔客栈欧阳常房间,显然她早就知道了欧阳常的住所,在经过欧阳常的确认后,媒婆手一挥,身后便窜来几大汉,拿着一身吉服,往欧阳常身上一套,同时几人驾住欧阳常道:“欧阳大人,得罪了,荣亲王相中您,今日便是你与郡主的大好之日”。说罢,一行人架着欧阳常便走。 贯良心中一阵唏嘘,正待望着张王二人大感叹之时,便听闻有人对自己道:“公子可是林朝,林公子?” 贯良微微一愣,回过头道:“正是,不知你等找我何事”。 那人望着贯良微微一笑,拱手拜贺道:“是就不错,那么就请新姑爷到相府一聚,好完成终生大事罢”。说罢,也不管贯良同不同意,后面已经拥来了几个人,接着七手八脚的将贯良身上套了一件大红的吉服,将贯良驾往相府。 相府,沈周知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将整个相府布置的喜庆之极,不惟有大红之色,便是在窗楹间贴着的双喜,也让整个相府与众不同。对于与进士们联姻,这对于开封府的豪门贵族来说,已是多有惯例,当然进士们也乐享其成,毕竟与这些人联姻,亦是减少了人生中的奋斗道路。沈周知对于林朝可不谓是不重视,这几天时间,他专门从祥符林家村,将林朝的爷爷和妹妹也接来了。至于沈盈盈的父母,碍于路途实在遥远,只能是他这个伯父来先代替了。 贯良被按在红色的八人大轿里,被人一路吹吹打打的送到了相府,一路上,贯良的头还是晕乎乎的,对于自己身遭此变,浑然没有一些对策。到了相府,看到站在相府门口的傧相,贯良才知道自己已经被结婚了。当看到一身大红装扮的沈旦从相府里出来,迎向他时,贯良心中便像吃了一只大苍蝇一般,无比的恶心。不知道为何,看到沈旦,贯良心中便莫名的觉得一阵不耐。 沈旦当然不知道贯良心中对他是如此感觉,对于贯良的才气与相貌,他这个做大舅子的,那是十分的欣赏。所以在听到新郎已经到了相府后,沈旦便第一个迎将出来,面带灿烂笑容,双手抱拳,冲着贯良道:“妹夫,你可曾来了,相府就差你了”,说罢,沈旦同时对相府前,等候多时的相府仆人道:“快放鞭炮,快放鞭炮,将气氛热将起来,也好让我妹夫喜庆”。 贯良听得沈旦冲自己喊了声妹夫,同时热心的迎向自己,正待闪避,身后的那些媒婆又带着一帮人,强拥着他走向大堂,而此时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也响起来了。 相府大堂内,沈周知携沈夫人还有自己的爷爷,正端坐在靠内的正位上,而林夕则站在自己爷爷的身后。在四人的前面,一个头戴凤冠霞帔,面罩红色纱巾,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正静静的站在那。而在大厅的四周,相府的亲朋好友、朝中的一些大小官员,甚至贯良还看到了自己好友张云峰,还有几个相熟同年进士都在。 在贯良方一进入大堂时,便有司仪喊道:“新郎来了,请新郎、新娘举行新婚仪式”。 贯良的衣服上有一根扎着大红花的红色绸缎,此时红缎子已经被媒婆牵着,便要绑到那厅中站着的女子身上,便在那媒婆就要将红色绸缎将贯良和那女子绑在一起时,贯良猛的一抬手,大声道:“慢着”! 这一声,贯良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声音一出,立马将大堂内所有的声音盖住了,在他的喊话过后,整个大堂也变得寂静下来,便是连锣鼓唢呐声也停了下来,而大堂内所有宾客的目光更是锁定在贯良的身上。 第三十章 (5)拒婚 沈周知本来是端坐在太师椅上,被贯良这一吼,饶是他久经朝堂之人,亦是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不过他毕竟是百官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辈,初时还有些惊讶,到后面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沈周知目视着面前的贯良,似乎要从贯良的脸上找出些什么,只是这眼前这年轻人一脸平静,让他这样的老狐狸,也觉察不到这年轻人为何要如此。 在贯良大喊后,整个大堂便一遍寂静,他这个主人再不说话,恐怕这怪异的气氛就要维持下去了。 沈周知朝着贯良微微一笑,尽量显现出慈祥之色,沉声道:“林贤侄,你有何事,不能私下细说,为何要搅乱这如此喜庆”,说罢,沈周知一指坐在他身侧的林爷爷道:“贤侄你看,你爷爷还在等你大喜”? 贯良直视着沈周知,摇摇头,一口一顿的道:“沈大人,这婚事林某不答应,林某也配不上贵千金”。 饶是沈周知也一脸的淡然,此时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之前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林朝会当面拒婚,而且还是当着道贺的文武百官面上,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上。沈周知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对林朝这年轻人他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不知道这年轻人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但心中依旧希望林朝能够想清楚,当下,沈周知和声道:“林贤侄,你这事你可要想好,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伯父会当做什么事也没生过”。 贯良摇摇头,一脸决绝的道:“不,这事刚才林某在心头想了千遍万遍,林沈两家地位相差悬殊,这婚事林某不能答应”。 沈周知脸色一阵阴沉,贯良的话便像一个大耳廓子扇在他的脸上,也是他一生当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尴尬,哪怕是当年被政敌从朝廷里将他撵出,他也没有如此次般的狼狈不堪。此时,沈周知彷佛看到了政敌们嘲讽的眼光,似乎听到了开封府满城的百姓在说他们相府的笑话,而侄女沈盈盈的的哭声,已经真真确确的在耳边响起。 本来沈周知没有说话,其他人是不好再说的,但听到妹妹的哭声,沈旦原本压抑住的怒火,不由嘭的一下爆开来,戟指冲着贯良大声道:“姓林的,我们沈家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凭你一个乡下汉子,能配得上我沈家,你不是进士吗?那你就等着。。。。。。” “沈旦,你给我住嘴!”眼见自己侄儿越说越不能听,沈周知不由大喝道。 贯良看了看沈旦一眼,一脸鄙夷,却不理睬他,而是对着林夕道:“夕儿,扶爷爷出来,我们这便离去”。 刚才贯良闹的这一出,林爷爷和林夕都一直云里雾里的,对于与沈家的亲事,林爷爷当然是满口答应,不料自己孙子却如此不满,如果说这大堂上,沈周知最不自在的话,那么林朝的祖父则是第二不自在的,便在贯良拒婚的当口,林爷爷已经不止一次的与沈夫人道歉了。 不过,对于林夕来说,哥哥的话,便如圣旨一般,贯良一说要走,林夕立马将自己颤颤巍巍的爷爷扶住,走到哥哥身边。 见林夕将爷爷扶到自己身边,贯良将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一把撕下,掷在地上,同时一把挽住林爷爷另外一只手,轻声道:“林夕,我们走”。 沈周知冷冷的看着贯良,方才贯良将身上的衣服扔在地上,那便像是当面在沈周知的脸上扇了一耳光,原本他还对贯良抱有一份存想,此时却已经完全冷将下来。再看大堂里,已经有贺喜的官员在窃窃私语了,沈周知不用想也知道,今日这事,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开封,恐怕到时连皇帝都已知道了。沈周知现在已经很冷静了,身边的侄儿,也已经被他暗示家人拉住,虽然遭此大辱,沈家所作的却是要分外的冷静,要不然更被别人看笑话。 贯良和林夕扶着爷爷的手,刚要走出沈府,方才还一直默立在大堂内的沈盈盈,猛的一把掀掉自己头上的凤冠霞帔,又一把扔到地上,一把冲到贯良跟前,冲着贯良哽咽道:“姓林的,我沈盈盈今生与你势不两立,他日相见,便是你后悔之时”。 贯良闻言脚步一滞,虽然他内心中极其讨厌沈旦,可是对于素未谋面的沈盈盈,他确实有着十分的内疚,不管怎么来说,这次自己对沈盈盈的伤害太大了。贯良咬咬牙,稳住心神,低声对林夕道:“林夕,我们快走”。 看到贯良出来,在大堂中的张云峰也飞步赶出,一把站在贯良身边道:“林兄弟,云峰陪你”。 贯良心中一阵感动,边伸手示意张云峰离开,边道:“张兄,你这么做却是为何,为林某而得罪当朝宰相,那不是妨碍你的仕途了,林朝却不能害了你”。 张云峰摇摇头,一脸正色道:“云峰还有欧阳常、王博,不管是谁,今天站在这,一定会陪你一起出去的,更何况我们还是云湖二杰呢,谁又能怀疑云湖双杰的交情”。 贯良一阵感动,松开爷爷的手,上前一把抓住张云峰的手道:“好兄弟,你就不问林某为什么么”? 张云峰摇摇头,握紧贯良的手,一笑道:“你拒婚必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云峰再去问,那不是多此一举”。 贯良亦是将张云峰的手紧紧一握,道:“好,知我者,张兄是也“。 林夕见哥哥和张云峰谈话,插嘴道:“张云峰,没想到你和我哥哥在一起啊,夕儿都好久没有到云湖书院去了”。 被林夕如此一说,张云峰也顾不得只和贯良说话了,只是林夕的厉害,他早就知道只好打了个哈哈。 回客栈的一路上,自家爷爷犹自在贯良耳边,不断絮絮叨叨道:“朝儿啊,你这是要气死我啊,跟沈家结为姻亲,那是我林家求之不得的事情,你今日,你今日是作孽啊”。 林夕虽然不知道哥哥此举为何,但是对于哥哥做什么,她心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同意,一路上若不是她一直和张云峰在劝解爷爷,贯良估计自己都要被说的崩溃了。 必中客栈,呆在客栈里的进士看到贯良四人回来,都是一脸的讶异之色,要知道他们可是知道贯良便是要在今天成婚的,而贯良身边一老一少两人,更是让他们惊讶。当下便有人问道:“林朝,今日不是你大喜之日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贯良还没回答,一边的张云峰已是抢说道:“没什么,估计是你们今日看花眼了,这才看到林朝今日大喜”。 那些人闻言面面相觑,不过也知道贯良不想回答,大家又是读书人,所以没有追问。 回到房中,张云峰将房门掩好,这才细声道:“林朝,这事以后如何处理,沈周知贵为当朝宰相,却不能不防他啊”。 贯良凝神道:“这婚事来的突然,我拒婚却是永远不会后悔的事,方才路上,我已经想了,虽然沈周知是当朝宰辅,我又明着得罪他了,但正因为是明着得罪,所以这事明日一定会传遍朝野,当今圣上也一定知道,如果他硬要打压我,我想皇帝陛下也不可能不管吧”? 张云峰略一沉思,颔道:“林朝,你说的有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沈周知会暗地里使绊,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你得罪的是沈周知,这不能不防啊”。 贯良打量了一眼默默坐在一边的爷爷和妹妹,微微一叹道:“这事我自会小心为上,只是我爷爷和林夕,便可能要你帮助了”。 张云峰一拍自己胸脯道:“林朝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如果沈周知要使绊对付你,你一定没有后顾之忧”。 林夕听得张云峰如此一说,小嘴一撇道:“夕儿只有一个哥哥,谁要做你妹妹”。 贯良横了林夕一眼道:“林夕,这次哥哥得罪沈周知,却不能不防他,虽然他明里不敢对付我,但暗地里一定会调我去全国最凶险之地为官的,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做,在这一点,便是当今圣上都阻止不了”。 林夕惊道:“哥哥,你真的这么危险”? 贯良点了点头,笑道:“林夕,你就这么不相信哥哥,好歹哥哥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哥哥这次却不能带你和爷爷去赴任了”。说罢,贯良“噗通”一声跪倒在爷爷面前,连连叩道:“爷爷,不管我是林朝,还不是林朝,将来你永远都是我爷爷,我永远要在你面前尽孝”。 林爷爷颤抖着双手扶起自己的孙子,虽然他不明白自己孙子为何拒婚,但他知道他孙子这么做,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当下道:“好,好,好,你心里有这想法便好,不管你做什么,爷爷都赞同你”。 第三十一章 (1)赴任 相府,沈周知在目睹自己侄女泄后,便拂袖离去。.tw[] 此时,相府内,沈夫人正将今日来相府的宾客,一个个送将出去。而前来的观礼的文武百官、婚礼宾客,在出门之际,脸上已经一片淡然,方才那林朝拒婚之事,对他们来说,便当做什么事也没有生一般。这为人做事,本来就是如此,若是一旦脸上露出一些快意,那不是找不自在吗,何况来参加婚礼的人等,要么就是沈周知的知交好友、官场同僚,要么就是来送礼奉承沈周知的,个个都是精明的很。这些人在贯良走后,看到沈夫人来送客,亦都是劝慰了沈夫人一番后,这才纷纷离去。 待到宾客散尽,沈夫人又安排下人,将相府内的喜庆装饰一清而空,同时又安排亲信赶往顺德府,叫沈周权夫妻取消赶往开封府的行程,这才转入沈周知的书房内。 沈府书房,此时书房内已经挤满了人,沈周知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还有沈旦都在里面,所差的就是自己和沈盈盈。书房的气氛很凝重,看到沈夫人进去,几个小辈道了声好后,书房又转入了沉寂凝重当中。 沈旦终究是年轻,在沉闷半响后,沈旦终于沉寂不住了,目光灼灼,望着沈周知,沉声道:“伯父,难道你就这样放过那林朝,任由那林朝在我们沈家脸上扇这么一大耳光”? 他此番言语乃是积蓄着怒气而出,在说话中更是忘了尊卑之分,沈夫人在一听到他说话后,心中便道一声不好,知道沈周知肯定要怒。果然自己丈夫见沈旦质问,当下便脸色一黑,大声怒道:“沈旦,你给我住嘴,今天你还嫌我沈家丢脸丢的不多么,今后就这事,你还要继续丢脸丢下去”? 沈旦眼中闪现出一种不服之色,直视着沈周知,大声道:“想我堂堂沈家,难道还怕那小子不成,难道我家盈盈就要被那小子如此玩弄、侮辱,伯父您是当朝宰辅,便是旦儿父亲,那也是四品官员,被这一新进的进士,当朝弄成如此模样,旦儿就不知道您心中就能忍下”。 沈周知脸色又是一黑,刚要开口怒斥,便听得他大儿子沈梁道:“堂弟,你先别急,父亲还没有说呢,父亲这不是要想一个理由,好好招呼那林家小子吗,毕竟我沈家名满天下,越是这样,行事便越要妥当,不能给天下人留下话柄,要知道,成就沈家的是皇帝陛下,能让父亲下去也是皇帝陛下,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明王在呢”? 沈周知闻言脸色一阵舒展,但觉全身便像吃了人参果一般,三万六千个毛孔,个个打开来,心中更是忖道:“还是自己儿子懂自己心思,这侄儿毕竟还是有些急躁”。当下,沈周知点了点头,示意大儿子继续说下去。 沈梁见父亲肯,脸上微微露出一番得意之色,续道:“父亲,依孩儿考虑,这事迟早要为皇上知道,所以要明着为难那林朝”,说道这,沈梁摇摇头,轻声道:”“孩儿看是不行,若是这样,天下士子们非指着父亲的后背,大骂独夫而已,毕竟这林朝拒婚,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因为在先皇时,便有过先例,只是不如那林朝这样决绝罢,不过,若要拿捏那林朝。。。。。。”,说到此,沈梁将话语一停,望向自己父亲,不再说话。 沈旦见堂兄卖起关子,便知道堂兄已经有了主意,方才堂兄的一番话,却是重重的敲打了他一番,他一向以沈家后辈第一人自诩,自也是个知错能改之人,便道:“那依大哥只见,却是要如何拿捏这关键”。 沈周知望着两人微微颔不已,自己儿子和侄子,一派兄友弟恭的摸样,他自是心中一乐,林朝刚才拒婚的事情,在他心中顿时也淡忘不少,毕竟这面子是小事,能看到沈家后继有人才是大事。 沈梁见父亲露出肯之色,沉吟片刻,道:“旦弟,这官场中事最不好说,不过,表面上父亲不但不能与那林朝一般见识,打压于他;也不能当着皇帝面前夸赞他,若是夸赞,别人也必定会认为父亲是假惺惺”。 沈旦微微一笑,望着沈梁道:“大哥的意思便是,待这风声一过,再加处理”? 沈梁摇摇头道:“旦弟,你在想想,这林朝在过几天后要做什么”。 沈旦原本便是极为聪明之人,被沈梁一提醒,马上道:“大哥,我知道了,伯父是当朝宰辅,到时这林朝的前程,那便是拿捏在我们手中”。 沈梁朗声一笑道:“旦弟,是极,就因为父亲是百官之,到时在安排进士赴任上,那林朝便是我们砧板上的肉了”,说到得意处,沈梁不由的也乐出声来。 沈周知看了沈梁一眼,淡声道:“难得你心中也有这番想法,只是你说,为父该如何安排这个林朝去处”。 沈梁偷看了父亲一眼,心中暗喜,知道父亲是在考量自己,大声道:“父亲,依孩儿之见,江南的凤州,那极是合适”。 沈周知闻言颔道:“不错,梁儿,你现在也是有长进了,不愧为父对你的栽培”。 沈旦对于官场上的情形却是不解,此时被父子两的哑谜,打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追问道:“伯父,大哥,这其中可是有何奥妙”? 方才大哥与父亲的一番对答,沈周知的二儿子沈栋早就想插嘴了,这时沈旦一问,忙道:“不知道旦弟可知道世上可有狐仙鬼怪一说”。 沈旦摇摇头,一脸不解之色道:“这个兄弟还没有接触过,不过《山海经》和前朝的志怪小说里,倒是经常听人谈起过”。 沈旦此话一出,沈周知不由伸手在沈旦头顶一扣道:“你这孩子,不好好学那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反而看这些东西,难怪也不见你去考试”。 沈旦闻言一阵尴尬,只能偷偷望向沈栋,好让他来解围。 沈栋微微一乐,看着沈旦道:“刚才大哥说的凤州,我也只是听说过,好像这凤州有个县,狐狸闹的很厉害,据说已经在任上失踪了两任县令,这县令之位已经空缺了半年之久了,这事文武百官中除了吏部知道外,便只有父亲知道,就是陛下也不知道有此事,至于吏部,那多时父亲门生,那便等于朝廷无人知道。所以父亲推荐着林朝去那,这便是其中的奥妙之所在”。 沈旦闻言大悟,而沈周知却是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之极,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眼看到自己的几个儿子和侄儿如此精于官道,这能不叫他高兴,当下沈周知呵呵一笑,望着自己夫人道:“夫人,今日虽然被那林家小儿败兴,但听得我家后辈成长亦是高兴,善在今日人齐,我们便喝上一杯如何”?说话间,沈周知便如没事一样了,其实在沈周知心中,沈盈盈再重要,终究是个女子,又如何与沈家几个子侄相提并论。 对于沈周知的话,沈家几个后辈自是答应,至于宴席如何,却是放下不表。 必中客栈,贯良现在等的便是朝廷的官职安排,对于沈周知,他心中已经不甚在意,该来的便该来,怎么躲也躲不了。在等待的数日中,贯良也没有歇下,先是和张云峰,将爷爷和妹妹安排到张家住下,而后便是努力了解着各地的一些状况,好尽快熟悉以后将赴任的地方。 这几天中,欧阳常只回来了数次,每次来都是匆匆离去,不过四人的友情,却是日渐而升,越的深厚起来。 这几日呆在必中客栈,也让贯良更加领略到世间的人情淡薄,客栈中除了张云峰、欧阳常、王博三人外,其他所谓的同年进士们,对于自己,都是恐若瘟疫,犹恐避之不及。 贯良心中当然明白,这些所谓的同年们,都在奉行着明哲保身之计,自己得罪了当朝宰辅,日后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现在要是跟自己走得近了,将来难免牵连进来。对于此,贯良心中也不在意,在他心中能有几个知己已经够了,不说童城,便是面前的张云峰、欧阳常、王博莫不如此。 时间总是去的那么快,也许在洗手的时候,它就从身边溜走了。 到了四月初一,贯良终于迎来了皇帝委派进士官职的时候,当然贯良和其他进士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前途是怎么安排的,俱都以为是皇帝陛下亲自任命委派,却不知这新进进士的赴任,俱都是出自宰辅之手,这也是为何宰辅是百官之的原因,也是为何朝廷要经常更换宰辅的原因。因为宰辅代表的相权,实际上是在制衡皇权,若是相权相逼皇权过甚,皇帝陛下自是要轮换宰相。这相权与皇权之争,在前朝便演变的尤为厉害,便是当今皇帝,为了制衡相权,没到四年都要轮换一次宰辅,而沈周知为人极为听从皇帝的话,又懂得讨好皇帝心思,在任上却是过了四年,这也是他第二任为宰辅。 第三十一章 (2)赴任 四月初一,一大早,沈周知便坐着马车赶往皇宫。今日便是天下的进士们,委派官职的之日,当然也是沈周知压力最大的时候,在这一天,他要和吏部还有几个政治参事,将数百名的进士一一安排好,然后再汇报给皇帝知道,期间若有差错,那便是引来无数政敌的攻击,所以每年的四月初一,都是沈周知最为劳心劳力的时候。 马车依旧向往常一样,在宫门口停下,沈周知在车上整了整朝服,正了正冠冕,又问了随同的仆从,自己身上没有半丝不妥,这才面带微笑,从马车上举步下来。待得他到得文德殿时,皇帝还没有进殿,在殿门外,百官正聚集在一起,看到他的到来,都是纷纷打起招呼来。沈周知混迹官场数十年,便是在这宰辅位置上,他亦是做了四年多,虽是一声短短的招呼,沈周知却是知道,这中间蕴含的意味:“有真正关心他,有想看他笑话的,有向自己示意两不相干的”。 沈周知望着看向自己的百官,微微一笑,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跟他们一一回礼起来。他心中知道:“林朝拒婚一事,在那日传开后,他的政敌们就想要看他,是怎么处理此次进士官职派序的,只要他一有公报私仇的做法,那么等待他的便是御史们的一张张的奏章”。 沈周知脸带微笑,与群臣一一招呼后,便走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闭目养神起来。看到沈周知如此气定神闲,沈周知的对手们不由大为惊讶,不过旋即释然,现在皇帝还没有出来,他一个堂堂宰辅,自有他的气度。 随着传令太监的一声:“皇上驾到”。文德殿的百官们,都是精神一振。 皇帝斜倚在龙椅上,看着朝堂上的群臣,目光便似那锋芒毕露的利剑一般,在群臣的脸上一扫而过,在扫过沈周知时,皇帝的目光却是露出一股笑意。(..tw无弹窗广告) 沈周知与皇帝的目光一接触,便知道,皇帝已经知道了自己招林朝拒婚之事。 皇帝在一笑后,脸又变得严肃起来,今日是新晋进士们拜官之日,他自是得重视。尤其是在听闻了林朝拒婚之事后,他更是想知道,自己的宰辅会怎么做。 随着传令太监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声音响起,御史大夫鹿仲晨从群臣中出列,往皇帝一拜道:“陛下,今日是新进进士派官之日,不知道陛下有何安排”。 皇帝将手微微一挥,望着沈周知道:“沈爱卿,不知道你可有何安排”。 沈周知听得皇帝旨意,微吸一口气,大声道:“陛下,臣这几日与吏部官员,经过多番斟酌,已经将所有进士按照名次,一一安排官职,陛下这名录便在臣的折子里”。 沈周知话声方落,朝堂是百官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便是吏部的官员也是如此,毕竟进士的官职安排,在于宰辅一人,吏部只是从中协助。 皇帝道:“沈爱卿,你先将这折子的前十位进士安排报与我听即可,其他日后再述”。 沈周知朝皇帝一拱手,拜谢道:“微臣遵旨,回陛下,这十人中,头甲状元冯远为翰林院编修,榜眼欧阳常为大理寺承驿,探花张天宇为苏州吴江县丞”。说道这,沈周知顿了顿。便是他这微微一阵停顿,朝堂中的群臣的心,亦是随着他的一顿一悬,林朝便是二甲第一名,这第四名便应该是他的名字,不知道这沈周知却又如何安排。沈周知微微停顿了片刻,续道:“二甲进士姚青麟为某地某官,二甲进士赵庆为某地某官。[..tw超多好看小说]。。。。。” 十人念完,也不见林朝的名字,早就期待的这结果的百官,一阵哗然,御史大夫鹿仲晨朝皇帝一拜,面向沈周知质问道:“沈大人,进士当中,鹿某却不知,这进士二甲头名林朝,为何不在这十名之内,不知道沈大人是否忘却”,说到这鹿仲晨朝向沈周知,瞪目厉声道:“抑或是沈大人公报私仇,想要在这上面打压那林朝”,说罢,鹿仲晨旋即转身,朝皇帝一跪,涕泪四流,伏地痛苦道:“陛下圣明,我朝文采鼎盛,靠的便是这文武大臣,尽皆鞠躬尽瘁,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今日这沈贼独夫,那便是要毁坏我朝根基,陛下,陛下,臣鹿仲晨希望陛下能一查到底,好宽慰天下的士子之心”。说罢又是连连叩。 沈周知朝皇帝猛然一跪,痛哭道:“陛下,臣之心天日可昭,上可见日月,下可对山河,臣愿陛下不要听信偏言”。 沈周知话音未落,资政参事吕岩傅道:“陛下,微臣曾听闻,这林朝在数日前,曾经在相府当面拒婚,这本也只是一小事,却不想沈大人如此对待他,这不是让天下士子寒心吗?陛下,臣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当今朝堂,一为沈党,一为吕党,吕岩傅一参与进来,登时沈党一派也马上还击回去,登时朝堂上又闹做一团。 看着底下闹做一团的群臣,皇帝眉毛一皱,心中极为不耐,怒道:“朝堂之上,群臣闹做一团,成何体统”。 皇帝声音一出,顿时底下噤若寒蝉,见群臣都不说话,皇帝点名道:“沈周知,那拒婚之事,朕也知道,你来说,这林朝你是如何安排的”。 沈周知顿道:“回禀陛下,这林朝,臣安排的是凤州凤县县令”。 皇帝微微一沉吟道:“如此甚好,朕看就依你的安排办就是了”,说罢转向吕岩傅道:“吕爱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吕岩傅一阵迟疑,他在沈周知报出凤县县令之时,便知道自己这次中计了,当下道:“臣,无异议”。 皇帝一摆手道:“那今日无事便退朝了,这进士之事,你和沈爱卿一起安排”。说罢转身离去。 沈周知和吕岩傅亦是同时拜倒在地,目送皇帝离去 必中客栈,贯良和欧阳常张云峰王博四人,已经醉了多回了,在得知林朝没有遭到沈周知的打压后,必中客栈的同年进士们,又如往常一样的与贯良热络起来,对此贯良更是不以为意,对于进士们宴请,四人都是来者不拒,毕竟大家现在已经身在官场了,这些人虽不可深交,但却不能不交。否则他日为官,却是对己对人都不甚好。 这一日喝过酒后,贯良对张、王,欧阳三人道:“三位兄台,林朝已经决定在明日午后出,过了今日后,大家再要相见,恐怕就是在数年之后了”。 贯良这话一出,张云峰三人都是一震,追问道:“林朝(林兄台)为何决定的如此匆忙”。 贯良望着三人,微微一笑道:“昨日出门,碰到了一商人,刚好是凤县来开封做生意的,兄弟与他一谈后,便对他道借着他的商队一起南下,同去凤县,路上亦是可以少些孤独,那商人一听林朝要与之同行,也是高兴地不得了,力邀我明日一起出,时间便定在明日午后”。 欧阳常听得贯良如此一说,叹道:“林兄,人生聚散无常,兄弟何不多留数日再去”? 贯良苦笑道:“开封繁华,谁不想住,只是这几日,林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沈周知能有如此大度,沈家其他人,一定不会有如此大度,依林某看,我还是尽早赴任为好,也省却在这里瞎担心的强”。 王博叹道:“林兄,你何不做高兴之言,你如此一说,叫我们三人又如何放心你”。 贯良一笑道:“欧阳兄、张兄、王兄,难道你们到现在,还不熟知贯良心性,这天地间,但有一腔正气,又何惧其他”。 听得贯良如此道,三人俱是一拍桌子,击掌赞道:“好一个一腔正气,我辈为人当如此,林朝三年后不论我们如何,都一定在这必中客栈相聚”。说罢,三人同时向贯良又是一番击掌道:“林朝,今日我们便击掌为誓”。 四人四掌相击,心中同时涌出一股热流,但觉天地间有四个如此的知己便够了。 次日一大早,贯良便自起身,收拾好文书信物官服,又在自己的行囊里放了一些干饼,这才在自己房中留下一信,写下:“不欲与三位兄弟伤别云云”,同时又在信中嘱托张云峰照顾爷妹等,这才与店家结账后,独身悄然离去。 贯良走到与那商人的约定地点时,那商队已经等候多时,其时,天下分为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对于贯良这样一位县令,与商队同行,那商人自是欢迎的很。那商人见到贯良一来,迎将上前道:“林大人,李贵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贯良朝李贵一拱手道:“是林朝麻烦李老板了,李老板太客气了”。 李贵朝贯良做出一个相请的手势道:“林大人,不如我们到马车一叙如何”. 贯良连忙摇头道:“李老板,这可如何使得,你安排我一匹马便是了”。 李贵忙道:“林大人,你这是要折杀小人么,小人怎敢让你独自乘马”,说罢执意相请。 贯良推却不过,只能相从。 第三十一章 (3)赴任 从开封到凤县,足足有几千里路程,便是一路上行上百里,商队也要走上数月。那日李贵将贯良送上马车后,自己却并没有跟着上车,而是骑在马上,跟着车队而行。 一路上,商队走走停停,越往南走,天气也是越热。商队在出时,尚是四月到了而今,日轮偏转,却已是五月时分。商队中只有一辆马车,贯良一天中,亦是基本上都在马车上度过,那李贵除了吃饭时分,平常亦是很少与贯良说话。 这一日,刚走到半道,天气忽的转阴,继而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眼看就不能再往前赶路了。好在商队的货物上都有蒙着一层油布,倒也不怕雨淋,李贵安排好商队,走到马车前,冲着贯良一揖道:“林大人,这天下起雨来了,你看我们还是避上一避的好,只是恐怕会耽误大人行程”,说罢,李贵望了望越来越暗的天色,续道:“大人,这雨只怕会越来越大”。 贯良本来就在车上呆的不耐烦了,闻得李贵如此,忙道:“李老板,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我跟着大伙便是”。 李贵一愣,虽然与贯良相处多日,却也不知道贯良如此亲切,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要知贯良可是当今的进士,天子派到凤县去的父母官,李贵平时几曾遇到这样的官过,当下半响才道:“林大人,这可要麻烦你跟我们在这耽搁了”。 贯良微微一笑道:“李老板,你休得如此客气,就唤我林朝即可,更不必如此拘谨,要知我还不是凤县的父母官”。 李贵脸色一变,连连摇手道:“这可如何使得,这可如何使得,您可是李贵的父母官,您怎么好叫李贵直呼您大名,便是打死李贵,李贵也不敢,使不得,使不得”。(..tw无弹窗广告) 贯良跳下马车,一把拍在李贵肩膀上道:“李老板,我说使得,便使得”。 李贵原本因为日晒雨淋而变得黝黑的脸一变,肩膀更是如受蜂蜇一样,猛然一缩,嗫嚅道:“林大人,林大人,小人怎么可能称你为林兄弟呢,小人与大人尊卑有别,地位有分,使不得的”。 贯良眼见李贵如此,知道李贵内心担心,所以才至如此,为了打消李贵心头的恐惧,望着李贵微微一笑道:“李大哥,这使得,我便先唤你大哥了”。 李贵这才微微一笑,安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商队一行人,俱都躲在路边的凉亭里,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的雨,不由得埋怨起这天气来。本来商队的人因为贯良在不敢说话,但看到贯良一脸笑容,望着每人的眼光都是和蔼的很,便有年纪较轻的人,跟着贯良交谈起来,大家谈到了后面,商队里的人,都喜欢上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县令,心中也都为凤县有这样一位父母官而高兴起来。一行人聊东聊西的,个个都是以与凤县的父母官交谈为荣,商队走南闯北的,遇到的事情本来就多,而贯良所了解的东西都是书本上来的,何曾听闻到这些,当下一个讲的高兴,一个是听的有味。一行人聊到热闹处,贯良道:“各位大哥都是凤县的吧,不知道各位可否将凤县的事情将给我听听呢”。 贯良一提到凤县,登时马上就冷下场来,商队里的人,个个都是不说话。 眼见如此,李贵忙尴尬一笑道:“林兄弟,他们一年之中难得在凤县呆几天,又怎么知道凤县有什么事情呢,我们大家还是谈下其他的吧”。 此时,恰巧雨停,太阳重新从云边露出脸来,李贵望着天边的太阳,微微一笑道:“林兄弟,我们现在便赶路如何”? 贯良知道商队的人不想说,也不好强求,只能是等以后有机会在说了,好在到凤县的路途尚远,时间还长的很。不过心中存了解谜的念头,贯良在平日里说话间,总是有事没事的就提起凤县,想要知道凤县到底有何秘密,让这些外出的商人,谈之色变。 这一日,贯良又向李贵提起此事。不料李贵闻言一阵苦笑道:“林兄弟,这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了解了,就在凤县做一个勤政爱民的父母官,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三年好了,若是知道得太多,李贵觉得对林兄弟不利,这事非是李贵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而是。。。。。”,说到这,李贵猛然一停,不在继续。 贯良闻言一喜,李贵这样表示,便是终于要开口了,只是待见得李贵又停下来不说,不由心中一阵着急,追问道:“李大哥,你快说罢,让我早知道不是很好么”。 李贵黝黑的脸变得一阵煞白,连连摇头道:“林大人,小人什么也不知道,林大人,您还是别问了”,说罢,也不顾自己是否失礼于人,转身离去。 贯良闻言心中一惊,知道李贵是无论如何是不愿意说出此事,而且按李贵心底的意思来看,了解此事还有一定的风险,眼见李贵转身离去,贯良微微沉吟一阵,追上几步,大声道:“李老板,李大哥,不如你便将此事讲与我听如何,也好让我知晓这凤县到底有何秘密,这样也能保护好我自己,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 李贵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朝着贯良,又是一阵苦笑,苦涩道:“大人你执意如此,我也只好讲与你听了”,继而一叹道:“其实便是不讲与你,你到了凤县,自然也会知道,只是林大人,我在讲此事与你听之时,只求你平安做官,万事不管便好,也算是李贵与大人相交一场”。 贯良见李贵又口称自己为大人,知道他所讲之事极为郑重,当下正色道:“好,我林朝答应你便是,到了凤县那便一切为民,不求其他”。 李贵微微一笑,朝着贯良一礼道:“李贵先在此多谢大人,大人,你道李贵为何不说与你听么,那是因为在凤县有个传言,凤县深山中,自古以来便是狐妖聚集之地,平日里狐妖尚好,若是惹得了狐妖,便是朝廷的命官,他们也敢祸害”,说罢,李贵黑脸微微一阵凝思,掐指一算,自语道:“这狐妖,恐怕已有一千年的时间了,平日里也曾有百姓见过”。 贯良闻言一阵桥舌,讶道:“一千年,那不是千年狐妖,不过在前朝的笔记里,狐狸之类的要修炼成妖,好像非得千年不可”? 李贵点点头道:“所谓的千年,那是因为在传说里,狐妖是在千年前就在了,但到底在凤县有多久了,却是无人知道”。语罢,李贵望向贯良道:“大人是读《桃花源记》了”。 贯良微微一笑道:“那自是了解,晋太元中,有武陵人一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贯良边吟边道:“李大哥,您继续说,小弟洗耳恭听”。 李贵微微一笑道:“大人,千万别如此称呼李贵,其实那所谓的桃花源,便是狐仙所居之地,只是当时闯进去的人被狐仙欺蒙,误以为是先秦避难之人而已,在我们凤县一千多年来,曾经有多人去过狐仙的居所,但都只是去过一次,再要去寻那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贯良心中大为讶异,追问道:“这却又是为什么,我记得《桃花源记》里也是如此,处处志之,然而还是迷路”? 李贵连连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我只是听人说过而已,便是凤县城中的百姓,也是难得一见狐妖,不过凤县所在的居民,却也有狐妖所化的,所以这便是凤县的危险所在,至于其他危险,却是。。。。”。 贯良恍然大悟,露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朝李贵一揖道:“有狐仙隐匿在凤县却是很危险,不过,李大哥为何又说有其他危险呢”。 李贵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又要从数十年前说起了,在数十年前,不知道有谁传言,在凤县藏有什么什么神器轩辕剑,当时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说在凤县的深山中,有人看到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直干云霄。如此一来,在凤县便聚齐了无数的道士、和尚都是来寻这宝剑的。当时在任的县令,也热衷于这把宝剑,说是要寻到这宝剑献与皇帝,结果就下令全县居民都去那山中寻剑,这么一大弄,剑没寻到,却是得罪了山中的狐妖。有一日,县令在家中歇息,白天里,忽的电闪雷鸣,在县衙中做事的人看到,一道雷光飞入县令家中。看到人还只是有些讶异,哪知到了第二日,仆人去喊那县令时,才现县令已经化作一团焦炭,卧倒在床上。更为奇怪的是,那县令房中所有的金属之物都化为溶汁,而那薄纸木材之物却是毫无损。”。说到这李贵一顿,直视着贯良道:“大人,这事若不是狐妖作怪,那又是为何”? 第三十一章 (4)赴任 贯良略一沉思,方才这李贵说的事情,确实是离奇的很,但大千世界本来就是千奇百怪,若是一有这般离奇的事,便推与鬼怪狐妖,那天下狐妖鬼怪,那便要满布了。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不由望着李贵微微一笑道:“李大哥,你刚才说的这事,虽是离奇,但光凭这,就说是狐妖闹事,那也太不合常理,要知白天在家被雷劈死的人,在世上也是时时有闻的”。 李贵脸上也不见激动之色,闻言只是摇摇头道:“李贵便知道林大人会心存怀疑,其实,林大人想法便是与,便是与那第二位县令的想法一样,第二位大人亦是如大人一般,不信邪,继续追寻那轩辕剑,只是他没有烦劳民众,而是派人在山间暗访,而且不知道这位大人,又从哪里请来了一位道法高深的道士,说是协助他找到宝剑,结果。。。。。”李贵说道这,连连叹气,脸上更是充满了惋惜可怜之情。 贯良心中一动,忖道难道这第二个县令也死了,当下忙追问道:“那结果如何,那第二位县令也死了吗”? 李贵眉毛微微一阵颤抖,长叹一声道:“结果那自然是死了,而且那县令死时,在他所住房间中,有雷劈而成的字:“人狐不相干,休要多事”。说罢,李贵又是连连摇头。 听得李贵如此一说,贯良心中猛然如受锤击,这李贵如果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被派遣到凤县为官,那便是沈周知特意而为,只是为何朝廷不知道此事,难道皇帝陛下也不知道吗,异或是皇帝陛下根本就是知道,而放任沈周知为之。只是如果皇帝陛下当真知道,那这皇帝又如何值得自己效忠。贯良心中如此一阵乱想,旋即又忖道:“不对,不对,皇帝陛下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天下是皇帝陛下的,不是沈家的,皇帝断断不会为了一家,而放任他胡作非为”。贯良心中如此一想后,心情这才稍稍平定下来,只是犹自有些疑惑。 李贵见贯良长久不说话,还以为贯良心中害怕了,长舒一口气道:“大人,你也不必害怕,这狐妖不是说了么:“人狐不相干”,只要大人一心不管这狐妖闲事,小人料想这狐妖也不会生事”。 贯良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李贵微微一笑道:“原来凤县还有这如许来历,只是不知这凤县狐妖还要何等神奇之事,在凤县流传,也好让林朝能够早日知道,多做准备”。 李贵还以为贯良对这狐妖已经心存敬意,忙道:“大人,狐妖老巢虽是在深山中,不得所见,但平时凤县百姓中,亦多有为狐妖所化,只是平日里大家都不会问这狐妖之事,所以凤县在平日里,也就是普通的我朝中一县而已,大人,您只要安心当您的父母官,让这三年一过便行了,也不必管着其他之事,狐妖异或是狐仙,您便当做不知道便好”,说到这,李贵长叹一声道:“还是李贵多事,应该不告诉大人才好,让大人知道,难免心中有所不自在”。 贯良忙冲李贵一礼道:“李大哥,切勿如此,你能告知林某如许多,林某还得多谢指教了”,只是口中如此说话,他心中却是寻思着,先前的两位县令确实死的离奇,而且明显这李贵还是藏有话头没说,虽然自己不好追问,但自己作为两位县令的下任,却是要为他们寻清死因才对,至于自己是不是被沈周知陷害至凤县,那也管不了了。不过对于狐妖之事,贯良亦是放在心头,当日在泰山种种奇事,让贯良心中对于昔日不信的狐鬼蛇神,现在也是不由得不信,又想起秦晓梦能够骑鹤而行、燕云飞的御剑飞行、义兄童城的利用昆仑镜能够自由穿梭两地,贯良不由的有点痴了,心中对于种种仙人传说也不由得心动几分起来,对于凤县是否有狐妖更是有着几分期待了。 李贵看得贯良这番摸样,知道这位县令,不但没有被自己的话吓到,反而心中激起了好奇之心,当下摇摇头自行离去,心中叹息不已。对于他来说,狐仙之事便是碰也不能碰。 在路上走了数月,一路上风尘仆仆。贯良一行,终于在六月赶到了凤县境内。 眼见着身边越来越熟悉的景象,李贵望着贯良微微一笑道:“林兄弟,要是你在三月份、四月份来到凤县,你便会看到十里桃林、万花齐放的景象,林兄弟,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这般景象么,李贵依稀还记得有读书人念过一诗:“人面桃花相映红”,这番景色,最是适合才子佳人嬉戏了,只是凤县地处南方,又极为卑湿,寻不到开封这般的才子佳人”。 贯良回以一笑道:“李大哥,想不到您亦是雅人,想来这桃花盛开之际,李大哥少不得来此一醉吧”。 李贵朗然一笑道:“林兄弟这是埋汰李贵了,像李贵这般俗人,一身铜臭,又如何能对得起这满山桃花,李贵只是希望,这凤县能在大人的带领下,也如京城般,处处充满高雅而已”。 贯良心中却是知道,李贵一直没忘了劝说自己,一心为官,不要去管那狐妖之事,所以才会如此这般的说道。当下笑道:“李大哥如此相信林某,林某也必然还给凤县一番好风月”。 李贵手指群山,道:“现在虽是到了这六月,却是没有这般万种桃花了。不过凤县地处南方,山中又多水,最是能看到荷花盛开的时候”。 贯良顺着李贵所指,望向身周的群山,叹道:“这桃花林景象,想一想也是羡煞人了,不料还能看到“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景象,这凤县真是一极好的地方,林某能呆在此处,却也是修了几生才来的”。 李贵微微一笑,走在前面,一边为贯良带路,一边指着前方道:“林兄弟,请看,那就是县治所在”。 顺着李贵所指,贯良举目看去,但见一城隐隐约约矗立在眼前,只是相距甚远,依稀只能看到凤县城的大概摸样。 李贵将凤县指出后,望着贯良微微一拜道:“林大人,我们这便分开如何”? 贯良一愣,急声道:“李大哥,这却是为何”? 李贵道:“林大人是我们凤县的父母官,李贵却不能不考虑这点”。 贯良摇摇头道:“李大哥,这数月,你我一路相处,难道你还不知我性情么”。 李贵将头微微一低,叹声道:“官民不同,李大人还是走吧”,李贵这么一说,整个商队也停将下来,只是望着两人不走。 贯良一阵心急,李贵如此做法,他却是没有想到过,刚呼出:“李大哥”三字,便被李贵打断道:“林大人,切莫在称呼李贵“大哥”二字,在路上尚可,眼下却是不行”。 贯良一阵郁郁,眼见李贵商队执意不行,只能自行上前,向凤县走去。刚走两步,便听到李贵朝自己大喊道:“林大人”!,贯良转身回头,但见李贵朝自己一拜道:“林大人,前途珍重,城中一切小心,最好是当做新官上任,什么都不知道,凤县不比开封,远离天子,大人还需多加保重”。 贯良心中感动,朝李贵一揖,转身大踏步朝凤县城走去。 凤县不大,不过能在这群山当中,建一座这样规模的城池,却也是十分不易,城门口的士兵,在随意看过贯良的路引后,便示意贯良进城。 走进城中,贯良随便找了个人,又向他询问起县衙方位来,那人见到贯良问县衙所在,似是十分疑惑,不过仍是将县衙的方位指给了贯良看。原来这城本来就不大,县衙就在城中心,往前走,穿过两条街便到了。 县衙不大,甚至说有些破败,要不是贯良看到匾额上写着的“凤县衙门”四字,贯良真怀疑走错地方了。不消说那县衙的大门油漆脱落,露出木门的本来面貌;便是门前架着的鸣冤鼓,也有了几条裂缝,在缝隙里甚至长了几棵草。大门是紧闭着的,不过门上没有上锁,贯良走上前“咚咚咚”敲了几下,不久,便听到里面有人没好气的叫道:“谁啊,没事敲什么门”,接着大门“吱呀”一响,从里面探出半个头来,似乎看到敲门的贯良很陌生,那人面露惊讶之色道:“你是何人,为何叫门”。 贯良强忍住心中不耐,道:“衙门中主事的人可在”。 那人上下打量贯良一番,似乎想到些什么,低声道:“您稍等片刻,小人去去便来”。说罢转身,将门虚掩。 不大会儿,贯良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大门吱呀一声彻底打开,一位身着皂青色吏服的人走了出来,一见贯良便翻身下拜道:“小人何进拜见县令大人”。 贯良一阵讶异道:“你为何肯定本官便是新任县令,你先起来说,不过我们还是先验明下文书”。说罢从怀中将朝廷文书、县印等拿将出来,递与何进。 第三十二章 (1)秘境 何进站起身,躬身接过,仔细查看一番,才道:“小人在衙门,早就收到朝廷传书,说县令大人将在近期抵达,所以小人一直在衙门等候大人到来,大人请随小人先进去吧”。说罢,自向前带路。 一路随行,贯良装作漫不经心的道:“何进,为何这县衙破败如此”。 何进道:“大人,这县衙不修,其实是前面几位大人的惯例,说是什么清修衙门就要这样,省的人说他们贪墨”。 贯良这才用手指轻轻探了探自己的冠冕,恍然大悟道:“原来这衙门还有这么多门道在内,看来我还是年轻了”。 随着何进一路入内,穿过了几处房间,便来到一座大院前,一到大院,何进便道:“大人,您今晚就凑合在这休息吧,本来您应该住县令居所的”,说道这,何进面露为难之色。 贯良见何进如此,忙道:“你不必为难,有什么就说什么,本官百无禁忌”。 何进这才道:“那县令居所非常不祥,便是前面就死了两位县令在房中,之前死在里面的还不算”。 贯良“哦”了声道:“原来这样,不过这两位县令的死因又是什么”? 何进一脸神秘之色,靠近贯良小声道:“回禀大人,有道士说,他们是犯煞”。 “犯煞”,贯良口中重复道,只是对犯煞二字尤是不解。 见贯良不解,何进续道:“大人,犯煞就是说这房中煞气重,在里面居住久了,人就会遭遇不测”。 贯良本待再问,但一想起李贵之言便强行忍住,淡声道:“也好,那本官以后就住这院中吧,不过,何进,这县衙之中,为何只有你一人在”。 何进忙回道:“回禀大人,凤县本来不大,县衙中就有书吏三人,另有捕快十几名”。(..tw无弹窗广告) 贯良沉吟片刻道:“那何进,今日下午便召集他们,本官要见上一见他们”。 何进忙点头称是道:“好,大人,那小人先行告退,您先休息,到了下午,小人再来找您”,说罢,后退离去。 何进走后,贯良便信步走进刚才何进所说的房间,这几月跟着商队一路前行,吃在路边,睡在马车,确实疲惫的很。贯良抱着后脑,斜倚在床上,本来以为自己会马上沉沉睡去,谁料躺在床上,一时间却是思前想后的,怎么也睡不着。方才何进的话,明显跟李贵的不一样,那么两个人到底谁在撒谎,贯良思忖良久,却依然想不出所以然来。不过,一路上与李贵相处良久,自然是应该相信他才对,但是偏偏李贵一说到这个问题,就吞吞吐吐语焉不详的,让人不得不怀疑。如此一番思忖后,贯良不由道:“算了,还是不想了”,不过身上却是睡意全无,当下贯良从床上一把跃起,忖道:“还是去前任的房间看看吧,也许还能看到些什么”。 虽然对这不是太熟悉,但县衙不大,要找到前任所居之处,却也不大难。门没有上锁,从外面用木栓虚扣着,贯良用手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屋内摆设甚是简单,不过上面都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好久没有住过人了。不过看到这屋里的摆设,贯良心中还是一阵奇怪,这前后几任县令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单身,这也太不正常了。要知朝廷对已县令等地方官员,三年便是一个轮换,如果说轮换的几任县令,都如自己一般年轻,那也太不合常理了。 屋中透着一股霉烂气息,贯良在屋中呆了不到片刻,心中便生出一种想要离开的念头。[..tw超多好看小说]贯良将房门打开,又将紧闭的窗户打开,让外面的阳光直接照射进来,原本昏暗的房间,在阳光下登时也亮堂起来,同时一股清新的气味从外面涌来。贯良四处打量了下,但在这房中实在找不到什么,便走向里面的厢房。 与正房摆设不一样,这厢房显是卧室兼书房的之用,一张较大的书桌,一张大椅,一个书架,一张床。在书桌上,犹自摆着些毛笔和砚台,书架上摆着一些书,不过上面都是积灰深厚,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贯良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正要一看,身后忽然听得有人道:“您可是林大人,小人找大人很久了,没想到您在这”。 贯良回头看去,一瘦削身材,身着皂青色胥吏装束的中年人,拱手站在自己的身后。这人来的悄无声息的,如果不开口说话,贯良绝对不知道自己身后,忽然站有这样一人。心中虽是疑惑,贯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道:“你是何人”? 那中年人神色一阵慌张,冲着贯良连连行礼道:“小人胡安,暂居文案一职,方才何进找不到大人,我们便四处寻了下,不料大人在这”。 贯良也不回答他话,问道:“胡先生,你在这职位上有多长时间了”? 胡安脸上露出一番思索之色,右手掐算一阵,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回大人,小人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在这已经呆了将近足足三十年”。 贯良大为讶异,道:“三十年,这可是很长了”。 胡安应道:“是啊,小人足足侍候过了十八位县令,您是第十九位”。 贯良心中更为讶异,本朝官员三年一个轮换,这小小的凤县,在三十年间,居然有十八位县令更迭,这确实让人怀疑,便道:“胡先生可曾记错”。 胡安像是陷入回忆之中,眼神一阵迷惘,自言自语道:“这十八位县令中,也有跟大人年纪一般大的,只是可惜啊,可惜啊”。 贯良讶道:“胡安,你可惜什么”。 胡安摇头晃脑道:“可惜他们不识时务,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才会死于非命”。 贯良脸色一沉,沉声道:“胡安,你这话中是什么意思,你可是威胁本官”。 胡安忙连连摇手道:“小人这却是不敢,小人这却是不敢,大人还是随小人去县衙吧,大伙儿都在等,在这屋中呆得久了,难免有些不测”,说罢也不理贯良,自便离去。 饶是贯良性子稳重,被胡安如此提醒,心中也是一阵恚怒,不过心中对于凤县之行,却是更加的警觉了。 县衙中早已有十数人候在那,看到贯良进来,都是齐声道:“见过大人”。 贯良微微颔道:“各位好,本官便是凤县的新任县令,以后这三年的时间,本官可能便要和大家在一起了,以后的工作上,还得大家多多帮忙才是”。 县衙众人忙齐声道:“为大人效力,替大人分忧,那是属下等职责,大人休得如此”。 贯良客套完,看向何进道:“何进,这除了你,本官是谁也不认识,你何不趁机向本官介绍一二”。 何进老脸一阵尴尬,忙道:“大人,这是小人疏忽了”,说罢,他伸指,指着一长相秀美的年轻人道:“大人,这是本县的捕头,名唤幽容风,武功极是厉害,凤县多亏有他,才少有斗殴之事生”。 贯良一见之下,大为讶异,这年轻人长相秀美,身材纤弱,一看便是那种公子哥儿的样子,怎么却呆在这捕快中,不过,这何进又如何如此夸奖于他,却也值得怀疑,旋即忖道:“这也许又是哪家纨绔,到这朝廷中谋得一差半职,想是为祸一方之人”。 那何进似是料想到贯良心中所想,续道:“大人,您别看幽捕头年纪轻轻,可正是他,才保住我们凤县一方平安啊”。 贯良脸上一阵讪讪,抬眼望向幽容风,但见那幽容风朝自己微微一礼,脸上也不见有何等恭敬之色,淡声道:“大人好”。 贯良现在知道这人是个有本事的人,也见他如此,心中也不以为意。 便在此时,何进又将其他一些捕快名字报上,只是十数个捕快,贯良一下子也记不全他们名字,便道:“何进,你不是说县衙中有三个书吏,怎么少却一人”? 何进忙道:“回禀大人,那人回去省亲了,待他回来,小人这便带上来见过大人”。 贯良“哦”了一声,一时也不说话,登时整个县衙一下子也沉寂下来。 县令不说话,属下的人自是也不敢开口,更是不敢离开,如此沉默了片刻,幽容风冲贯良微微一礼,冷冷道:“大人,这人也见过了,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可以准许我们离开了”。 贯良如从梦中惊醒,惊道:“你不说本官却差点忘了,你们散去吧,各自去处理事情便可”。 县衙众人又是一阵应是,纷纷离去。 幽容风本来呆在这,心中就有些不耐烦了,听得县令说可以走了,便待转身离去,刚要抬脚,便听到县令道:“幽容风,幽捕头你停下,本官要与你一谈”。幽容风心中郁郁,却是不得不停留下来。 贯良见幽容风留下,快步上前道:“幽捕头,我正有些事要询问你”。 第三十二章 (2)秘境 贯良见幽容风停下,忙快步上前道:“幽捕头,本官初来咋到,正有些事要询问你,不若我们再谈谈若何”? 幽容风脚下错开两步,悄然避开贯良,面容间也不见有何波动,沉声道:“大人,有什么事,何不问何进呢,他可是最清楚这里面的事情,而来问我这一粗人捕头”。 贯良凝视着幽容风,微微一笑,道:“何进年纪毕竟有些大了,你我年纪相仿,本官想,我两还是能说上一些吧”。 幽容风原本眼光避着贯良,此时猛然抬头,望向贯良,脸上更是露出戒备之色道:“大人,有什么话,您便问,幽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贯良脸上露出稍许笑意,打了个哈哈道:“幽捕头,不如到本官住处一叙如何”。 幽容风本来有些不愿,他一向不喜说话,今天能在贯良面前说如此多,已属不易,不过碍于贯良是县令,他只是一小小捕头,却是不得不从,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到了房间,贯良随手将房门一关,旋即朝幽容风一拱手道:“幽捕头,在下初来乍到的,这凤县中一切不熟,所以有些事情不能不问你,还请幽捕头能赐教一二”。他说话时,已是不称本官,再说完话后,更是朝幽容风又是一揖,显是非常看重幽容风。 幽容风面色一变,嘴角动了动,但几番如此,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贯良见幽容风不说话,知道自己还需多加敲打,才会有些结果,当下便道:“幽捕头,林朝没来到凤县前,便有人关照要一切小心,到了这凤县,才知道这县衙更是诡异的很,幽捕头,在下还请幽捕头能透露一二,也好让在下放心”。 幽容风脸色又是一番色变,良久才冷冷的道:“大人,你何不像关照你人说的那样,做一个做什么事都小心谨慎的大人呢”。 贯良摇摇头,满脸正色道:“不,林某不能让林某的前任死的不明不白,当然林某也不能让林某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幽捕头,如果你知道详情,若何不告诉林某详情,也好让林某知道一二,也胜过不明不白的等死了”,贯良在说此番话时,便知道幽容风一定会透露出一二,好让他能从幽容风的话语中觉察出些什么。方才在县衙大堂时,他心中便打定主意,要从幽容风身上突破,一则是幽容风年纪与他相近,二则是何进也好胡安也好,都是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跟他们套话,有可能将自己都套进去了,所以这才打定主意,从幽容风入手。 果然他话声一落,便看到幽容风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朝自己摇摇头道:“林大人,凤县这淌水太深了,幽某早在大人没来之前,就打听过大人,想大人你只是新晋进士,照理来说朝廷是不会讲你委任到凤县来的,个中缘由,难道大人就不想下吗”? 贯良心中咯噔一响,忖道:“原来我没来凤县之前,他们已经知道我了,而且还专门打听过我,如此做,他们又是何等用意”,心中如此思忖,口中却是道:“林某当然知晓,但现在不问清缘由,林某心有更是不安”。 幽容风嘿然一笑,并不做声。 贯良见幽容风不说话,续道:“幽捕头,林某听人说,前任几位县令,有好几个都是死于狐狸之手,不知道这是真是假,若是真为何朝廷不遣人灭了狐狸,若是假,为何这几位县令俱都是得如此蹊跷”。 贯良话音未落,幽容风脸色已是大变,目光灼灼,望着贯良厉声道:“大人,难道你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凤县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下,又那会有妖孽存在,大人,幽某看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当你的父母官的好,也好让幽某能为大人效力”。 贯良微微一笑道:“幽捕头,不必如此惊慌,事实如何,林某想幽捕头也知道”,说罢,贯良猛然沉声道:“幽捕头,这凤县之中,谁是最大”。 幽容风微微一愣道:“当然是大人”。 贯良嘿然道:“那你幽捕头是不是要听从本官的命令”。 幽容风迟疑片刻方才点头道:“大人若是有命,幽某自是不敢阻拦”。 贯良微微一笑道:“如此倒好,那幽捕头,本官问你话,你是答与不答”。 幽容风脸色一正道:“若是正事是公事,幽某自是知无不言,若是大人胡搅蛮缠,那休怪幽某拂袖而去”。 贯良抚掌道:“幽捕头,不知,本官问那前任县令的死因,这算公事还是私事”。 幽容风脸色一变,沉声道:“原来大人之所以与幽某说如此的话,便是为了向幽某设下圈套”,说罢,幽容风语气一沉,续道:“既然大人要知道,那幽某便知无不言了,这几位县令确实是死因离奇”。 贯良颔道:“那你也就是说,这几位县令俱都牵扯在狐狸身上”。 幽容风摇头道:“大人,那是你自己所言,非是幽某所说”。 贯良点点头道:“幽捕头,本官看你也是一奇男子,何不大方一点,直接向本官演说呢”。 贯良话音一落,幽容风脸色便是一变。 见幽容风如此,贯良续道:“幽捕头,凤县如许大,不知幽捕头来此几年”。 幽容风沉声道:“回大人,幽某足足呆有了五年”。 贯良闻言一阵击掌道:“好好好,总算等到幽捕头这句话了,本官到任之前的五年,幽捕头已经到了凤县,而在这五年当中,难道都无县令所治么”。 幽容风看了贯良一眼道:“林大人,凤县自是有县令在,不过大人难道不知这县令三年一换的规矩么,难道大人作为国朝进士,学富五车之人,也要问幽某这般的粗鄙武人,这些你都懂的问题么”。 贯良朗笑道:“幽捕头果然伶牙俐齿,只是幽捕头却没有回答本官的问话,幽捕头,本官在问你一句,这凤县县令究竟死因大体若何”。 眼见贯良步步紧逼,幽容风长舒一口气,叹息道:“究竟若何,幽某便是告知大人,大人也不见得知道”,说罢幽容风长叹一声,抬头望向幽容风道:“这样吧,不知道大人明日有空否,如果有空,幽某便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也许你就会知道,你该如何做了”。 贯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那幽捕头,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只是不知道明日何时合适”。 幽容风沉声道:“大人,明日一早幽某自会来找你,只是希望大人能准备好一些进山的东西”。说罢,便自推门离去。 贯良目送着幽容风离去,心中但感一松,长长舒了口气,知道自己算是挑对人了。 晚饭一吃过,贯良便早早的躺在了床上,他却是有些累了,身子才一挨上g,便感觉困意袭来,不到片刻,已是酣然入睡。 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贯良突然被一阵凄厉的叫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虽然是炎热的六月,贯良仍是感到一股凉意充盈在房间中。 其时,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中,夏日炎热,贯良在睡前并没有把门关上,此时,月光如水般的洒满一地,床前便像是铺了一地闪亮的水银,煞是好看。 贯良穿上衣服,踩着银白色的月光,走进院子。 月光下,一盏血色灯笼,静静的浮在自己面前,没有人,那盏灯笼就这样静悄悄的悬浮在半空中。贯良心中一惊,深夜之中,一盏红色灯笼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何等的诡异,贯良强压住心中的害怕,正要离开,那灯笼的血色光芒忽然大盛,让贯良心中生出一种,想要上前将灯笼拿在手中的感觉。 便在贯良要走近那灯笼时,那灯笼忽然向前一阵移动,就像是有人手拿着一般,灯笼一动,贯良也是上前走上几步。 深夜中,一人一灯,慢慢向前走去,顺着那灯笼照出的一片淡淡的血色中,走向远方。 黑暗,无比的黑暗,眼前好像什么也看不清,贯良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前面的那一盏灯笼。那灯笼出柔和的光,淡淡的红色,柔和的洒在前面一丈见方的地上。贯良顺着灯笼出的光,一路前行,心中也没有想这盏灯笼为什么自己会动。前面的路似乎很长,贯良跟着灯笼走了很久,也看不到黑暗的尽头。 “不对劲,这有点不对劲”,贯良终于在心中起了怀疑,这路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这样,而他更记起了方才出来时,月光皎洁,高悬在头顶,何曾又是这般黑暗。贯良停下脚步,随着贯良脚步一停,那灯笼也停了下来,同时出更加诡异的光芒来。 便在贯良不知所措时,一声利啸传来,接着眼前那灯笼一阵乱晃,终于“啪”的一声爆裂开来。随着那灯笼碎片坠地,贯良眼前一亮,放眼看去,前面几丈外正是城中一个小湖,此时湖光潋滟,在月光的照耀下,便如铺上了一层碎银。看着面前的小湖,贯良心中不禁一阵后怕,自己再往前几步,也许就掉到这湖里了吧。 第三十二章 (3)秘境 在那利啸传来之际,贯良隐约听到有人大声道:“人狐殊途,阁下为何破坏这凤县数千年的规矩,难道不知这千年的盟约么”。这声音越到后来,便越是凌厉,隐约中更是带着一股滔天的气势,贯良心中不由的一震,不过这声音越听到后面,贯良便越觉的熟悉,心中寻思好一会,才明白,原来却是幽容风的声音。 幽容风话声一落,贯良便听得有人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为难于我,难道不知这是在凤县么”。 幽容风大喝道:“阁下既知是在凤县,为何又为难我县林大人,难道不知林大人是凤县的父母官,也是你族需要恭敬的人物么”。 那声音磔磔一阵怪笑,怒喝道:“他就一凡夫俗子,焉能需要我等恭敬,我看你也是一修道者,为何要管我这闲事,难道不知修道中人,不该管的便不能管么”。 幽容风朗声一笑道:“幽某人既然看到,要是不管,那不是有违修真之人本性,既然你不肯就此罢休,那么,妖孽看剑”。 幽容风话音一落,贯良便看到一道剑光,如电闪雷鸣般,划破长空,在月色的映衬下,向一处刺去。 满月如盘,月华如水,清风徐来,湖面上微微的荡起了一层微波。若不是面前有着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怪人,贯良真希望站在这湖边,好好的欣赏这湖面月色。 幽容风在一剑刺去后,似乎是没有刺中目标,空让这湖面激起一层大浪。 那怪人躲过幽容风这剑后,又是磔磔一阵尖笑,旋即贯良便看到半空中浮现一只硕大的爪子向幽容风抓去。 浮在半空中的幽容风,见那大爪子抓来,微微一笑,随手便是一剑挥去,将那爪子凭空击散,同时口中大声道:“阁下为何藏头缩尾,不敢与我一战”。 那怪人嘿然一笑,并不作答,不过再听那笑声,却已是出现在他处。 贯良这才知道,这人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的说话,全部都是为了隐藏身形,而幽容风之所以跟那人说话,也是为了找到这人的本尊所在。 两人一问一答间,幽容风忽然面露微笑,手中长剑更是剑芒大盛,旋即贯良便看到一道剑光,向远处射去。 半空中,那剑光也不知道和什么兵器相击,出砰然一声巨响,接着贯良便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在月色中显现出来,不过那人身形巨大,看上去与人类大不相同,更让贯良诧异的是,这人身后还有一条硕大的尾巴,刚才那剑光居然是这人使用身后尾巴,作为兵器抵挡幽容风的进攻的。 那人虚晃着尾巴,立在空中,月光下,贯良看到了他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似乎对于幽容风现他非常不满,两只眼睛更是出一种邪异的血色光芒。 幽容风的剑光,在一击不中后,在空中一个盘旋,又重新飞回了幽容风手中长剑,他方才一剑之下,便已探知对方实力,知道两人大抵实力相当,所以一时间,幽容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与那怪人对峙起来。 明月当空,月华如水,微风徐来,湖面上水波不兴,泛起的只是一湖的银片,便如哪个淘气的孩子,在湖面上撒了一面的银箔。不过贯良此时,却没法欣赏这眼前的无边美景,便在方才,他已经听到了那人的口中出的荷荷声,同时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便是自己这周围的空气也彷佛凝固起来了。 “享受我木哒哒的双爪吧”,半空中的木哒哒早已不耐,被一个人类的修真者如此逼迫,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的事情。在这一身暴喝后,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变身,一只硕大的狐狸,从空中降落的地面,站在贯良的不远处。同时口中出一道尖啸,朝贯良直冲而来。 看到木哒哒如此,半空中的幽容风怒道:“卑鄙”,手中长剑一指,一个飞身向前,人剑合一,朝木哒哒拦腰刺去。 人未到,剑气已到,一人一狐相距本自不远,幽容风话声刚落,长剑已经刺向木哒哒身体。 木哒哒猛然一个回身,右爪探出,猛的一下拍在在幽容风的剑上,同时身后尾巴也是一甩,向长鞭一样袭向幽容风。 爪剑相击,“铮”的一声,便如金属相撞一般,幽容风但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险些一下拿捏不住,而原本刺向木哒哒的长剑,也被木哒哒的这一爪子给打空,再看木哒哒的长尾,却已袭向自己全身。 便在木哒哒以为自己的尾巴,就要击中幽容风时,幽容风的身子一晃,一屈一伸间,如弱柳扶风般,闪过了木哒哒尾巴的致命一击,同时手中长剑偏转,如长蛇吐信,猛然刺向木哒哒的尚未缩回去的右爪。幽容风的这几招,便如那电光一闪的迅疾,只是一刹那间,他便完成了一攻一防一攻,度之快,便是作为敌人的木哒哒,也不得不惊叹佩服。要知道木哒哒的变身,已经是他实力最大之时,本来木哒哒以为自己这一招攻向贯良,一定能让幽容风中计,不料这幽容风虽然中计,手底下却是不低,只是三招,便将自己的必杀招躲开。木哒哒又是一声尖啸,后爪在地上一顿,前爪探出,连抓带咬扑向幽容风。 木哒哒变身后,身体几近二丈多长,这么一扑,周围十几丈内的范围,已经全然笼罩在他一扑之内。 幽容风但感一阵劲风扑面,再看木哒哒已经向自己下压过来,不由大喝一声“好”,却是没像木哒哒料想中的躲避开去,反而身子也是向前一扑,手中长剑朝上方斜指,贴着地面朝木哒哒迎面冲去。 看到幽容风如此,木哒哒大吃一惊,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前扑,恐怕就避免不了被开膛剖腹之祸了。当下,木哒哒长尾猛然一甩,同时腰身猛然一扭,将前扑之势,变成侧翻,同时狐嘴一张,一个大火球朝幽容风喷去。 木哒哒避得狼狈,幽容风躲这火球,却是十分轻松,身子略微一闪,这火球便划着一道火光,坠入到前面湖中,出一声闷响。幽容风长剑斜指,看着木哒哒道:“木哒哒,你还是回到你的秘境当中吧,你胜不过幽某的,再要相斗,那便是两败俱伤”。 木哒哒仰天一阵尖啸,眼露凶光,瞪着贯良道:“那么,你就给他收尸吧”。 幽容风望着木哒哒,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可能的,你在我面前,是杀不掉他的”。 木哒哒又是仰天一阵长啸,圆月下,一只火红色的巨大狐狸,沐浴着月光,似是拜月一般。 看到木哒哒此般摸样,贯良瞧在眼中,心中除了一阵好奇,不知这木哒哒在做些什么外,便是别无半分害怕。此时,幽容风却是脸色大变,原来他来凤县时,师傅便曾经叮嘱他,圆月之夜,如果跟狐妖打斗,而狐妖化身狐狸,拜月的话,切记、切记一定要小心,他们会在此后的半个时辰里面,攻击提高一半。而眼下这木哒哒就是师傅所说的这番摸样。眼看着这木哒哒的拜月仪式便要完成了,幽容风心中一急,冲着贯良怒道:“林大人,呆在这很有趣吗?还不快走!” 贯良闻言一怔,方待抬脚,便听到木哒哒怒喝道:“跑,你们还能跑到哪,木哒哒的爪子下,何曾放过敌人”。说罢,他便大笑不止。 在情景如果放在平时,贯良一定因为奇观,但是在现在,听到木哒哒如此之说,他心中除了寒意,便是寒意。 木哒哒笑罢,又是一阵尖啸,而这一次尖啸,也跟往常不一样,贯良但觉双耳一疼,脑袋一晕,脚下一软,登时栽倒在地上。再看幽容风,脸上也没有方才的自在,而是在竭力抵挡着这尖啸声。 木哒哒看到两人如此摸样,又是一阵大笑,虽然他知道自己功力提高了,却没想到,会提高到如此地步,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屁股,但见尾巴高举,平时还是一只的尾巴,现在已经化成了五只。木哒哒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己的尾巴在风中的摇摆,现在他心中已经得意之极,幽容风和贯良,对于他来说就是砧板上的肉,是怎么也躲不掉的,而这五尾狐享受了半个时辰后,便又会消失了,到时再想体验这五尾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要道何时了。 幽容风看到木哒哒此番摸样,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五条晃动的尾巴,在心中暗叹一声道:“师傅,看来徒儿只能用你给徒儿留下护符了”,思忖罢,幽容风无奈的看了贯良一眼,在心中默道:“林大人,这是你的命,也怨不得我幽容风不救你了”。默念罢,幽容风从怀中掏出一张护符,便要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便在幽容风的护符堪堪要贴到自己额头上时,忽然一阵大笑从远处传来,接着便听到有人朗声道:“一只狐狸,也敢大言不惭么”。 第三十二章 (4)秘境 便在幽容风的护符,堪堪要贴到自己额头上时,忽然一阵大笑从远处传来,接着幽容风便听到有人朗声道:“一只狐狸,也敢大言不惭么,岂不是叫天下人笑我等无人”。 木哒哒睁开微闭的双眼,望向来人声之处,他此时已经非常愤怒,好不容易享受一次晋级的乐趣,却不料有如此多的蝼蚁来打扰自己。当下木哒哒人立起身,又是一声长啸,同时身体一阵膨胀,又是大上了一圈,看上去便如有五六丈大小了。 尖啸声传来,贯良本以为自己又要头晕目眩,摔倒在地的,不料这次除了啸声有点刺耳外,跟前次相比,已是完全不大一样。 贯良抬眼望向那人,但听得那人朗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的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在童某面前,焉能让你伤得了童某兄弟”,这弟字方一出口,那人已经来到贯良跟前。但见他,浓眉大目,身材高大,腰悬长刀,一袭青衫,正是童城。 于此地见到童城,贯良不由心中大喜,迎将上前,一把抓住童城手大声道:“童大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小弟在这”。 童城轻轻一拍贯良,轻声道:“兄弟,一会我们再叙,待为兄先赶走这畜生,也好为兄弟出气”。 这童城从出场到现在,便没有正眼看过木哒哒,原本便让木哒哒心中盛怒,现在听得童城直呼自己为畜生,木哒哒心中更是大怒,口中呼吸声,便是远离他的贯良也能听到,随着木哒哒的呼吸,贯良更隐约看到了一些火光,在木哒哒一呼一吸间出入。 木哒哒尽管心中愤怒,但是对于童城却是一点也不敢看轻,光是童城不知不觉的阻止自己的尖啸攻击,木哒哒便知道童城的法力很高深了,更别说方才百丈远的距离,这童城跨步就到,更是让木哒哒不敢小视。(..tw)只是,木哒哒在心中却也不觉得自己打不过童城,毕竟他已经幻化为五尾狐,那可是一般修道者难以匹敌的。当下木哒哒仰天咆哮一声,怒道:“什么,你说要赶走我,我不是没有听错吧,就凭你的微末功夫,就能让我堂堂的五尾狐败退,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五尾狐”,说罢木哒哒又是一声怒吼。 狐狸一向便已狡猾出名,同样这木哒哒亦是如此,先前贯良看到他呼吸间的火光,实际上便是他那时已经在准备绝招了,在说过这番话后,蕴藏在他口中的火球已经准备完毕,当下木哒哒大口一张,呼呼呼呼呼,便是5个火球攻向三人。 眼看着大如脸盆的五个大火球奔向自己三人,贯良不禁有一点亡魂大冒的感觉,这五个火球,无论哪一个砸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都要化为焦炭了。只是这五个火球,来的是急如闪电,自己身无武功,便是想躲也躲不了。 看着面前的大狐狸,张嘴便喷出五个火球,童城不由冷冷一笑,手中法决一捏,在空中微微划了几个圈,旋即众人便看到那五个火球,掉头便奔向木哒哒自己。 从木哒哒喷出火球,到火球反过来攻击木哒哒自己,不过就是转瞬间的事情。木哒哒看到自己喷出的五个火球,莫名其妙的朝自己打了过来,急切间,只能就地一个翻滚,这才侥幸避过,不过饶是如此,他一身漂亮的火红长毛,依然被烧焦了几处,看起来狼狈无比。鼻中闻到自己长毛出的焦臭味,木哒哒不禁又是一阵愤怒,前爪猛然一探,直接朝童城扑了过去。 木哒哒身体未到,身体带起的一阵劲风已经迎面扑来,童城道了声好,左手托住贯良猛然一用力,将贯良平稳送到远处。同时自己飞身而上,身子猛然拔起,一把跃到木哒哒身后,右掌猛然力,击打在木哒哒的后背上。 掌身相击,出一声破絮般的声响,接着便听到木哒哒,“嗷”的一声痛叫,摔倒在地。 木哒哒从地上一把爬起,全身的毛也竖将起来,原本漂亮无比的五条尾巴,此时也垂顺在地,赤红着双眼,瞪着童城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参与我们之事,难道不知道你我两族的盟约么”。 童城望着木哒哒,微微一笑,朗声道:“我是何人,去问问赵小蝶便知道了,她不便是你们一族么,何须问我”。 木哒哒面露不解,伏在地上,只是一动也不动,若是他身体缩小几十倍,看起来便一定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于童城,木哒哒内心中已经异常害怕了,方才童城那一掌打在他身上,到现在还是痛入骨髓,便是他的双爪都一直在哆嗦,身体中,更是隐隐觉得有着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原力在运转,且那原力每在他身体内运转一周天,木哒哒便觉的自己身体小上一圈,木哒哒心中一阵骇异,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当下他强撑住胆气,冲着童城大声道:“赵小蝶我不知道是何人,只是你到底要将我怎么办”。 童城仰天一阵大笑,道:“将你怎么办,我看你的尾巴不错,那就留下你一根尾巴罢,也好日后做一围巾,送与那赵小蝶”。 木哒哒心中虽是害怕,却也知道自己若不拼命,只会受到更大的屈辱,当下前爪一伸,后腿一弹,猛的窜起,一把向童城扑去,大嘴更是狠狠的咬向童城,他心中虽是知道自己打不过童城,却也不得不拼命一搏,要知狐妖的尾巴,就代表着狐妖一族的尊严,被狐妖视作性命一般。而此时这个人对他说,要他留下尾巴,这如何不叫木哒哒尊严尽失,此时他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畏惧之情,只想能在童城身上留下自己一个印子。 童城看到木哒哒向自己扑来,心中一阵哂笑,双脚微微用力,身子便像是没有筋骨一般,猛然一扭,闪过木哒哒的嘴爪攻击,同时左手在木哒哒身上一点,一个借力飞身上前,右手一掌劈出,一记手刀直接劈在木哒哒头上。 童城的这一下,蕴藏着千钧之力。一记手刀劈在木哒哒头上时,木哒哒便觉得头疼如裂,同时眼前金星直冒,直接从空中跌落在地,身上的经脉,更是逆流乱转,让他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得动。 童城身体在空中一个旋转,如清风扶柳,又如落叶坠地,悄然落在木哒哒身上,同时左手抓起木哒哒最大的尾巴,右手手起掌落。但听得木哒哒一声哀鸣,屁股上鲜血四溅,同时身体急剧缩小,再看木哒哒,他那屁股后的尾巴,已经被童城连根劈断,拿在手中。 木哒哒双目含泪,望着童城手中拿着的尾巴,此时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嚣张摸样,而是变成了被人欺负,可怜兮兮的小狗摸样。尾巴被断了,不但狐妖的尊严没了,便是要想变成*人形也是不可能。不过木哒哒现在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自己一说话,便被童城给咔嚓掉了。 童城拿着手中差不多一人多长蓬松松的狐狸尾巴,左看右看,然后一把扔下贯良道:“兄弟,这尾巴不错,你接着,叫人给你硝制下,作一根狐狸围脖,这凤县冬天可是冷了”,说罢,飞起一脚,踢在木哒哒的屁股伤口上,喝道:“滚吧,别让童某再看到你”。 木哒哒又是“嗷”的一声哀鸣,从地上飞奔而去,不大一会便消失在月色之下。 湖边,月色依旧。 银白色月光洒在贯良三人身上,便像是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白色衣服,湖面上忽然起了一阵风,微风带着湖水的味道,轻拂着三人的面庞。 童城望着幽容风,一拱手,微笑道:“这位大侠,多谢你出手相救童某兄弟”。 幽容风连忙朝童城一回礼,慌声道:“不必多礼,幽某也是林大人的手下,出手相救是分内事”。方才童城在举手投足间,便将木哒哒打败,这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在心中都问过自己,也许自己的师傅,也比不上面前之人,只是、只是林大人为何是他兄弟,他为什么又称林大人为贯兄弟,他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却是不敢问将出口,这也是因为他与童城的级别相差太大,方才面对木哒哒变身,他便只能用师傅的护符逃脱,现在这人要是想要对他不利,恐怕就是自己带有师傅的护符也无济于事吧。 看着幽容风离去,童城才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又是如何认识此人的,这人一身修为已是不浅,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他是你手下”。 贯良走到童城身边,满脸喜色道:“童大哥,方才还没问你,为何到这里来呢”。 童城微微扫视幽容风一眼,便这一眼,就让幽容风感觉有两把刀子,在自己脸上刮削一般,登时将头低将下来,同时朝贯良一礼道:“林大人,你们兄弟相会,属下还是告退了”。说罢也不管贯良同不同意,一个飞身便飞离此处。 第三十二章 (5)秘境 贯良点点头道:“大哥,他正是我们县衙里的捕快,今天才认识的,只是大哥今日为何会到凤县来呢,小弟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大哥回来这”。[..tw超多好看小说] 童城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大哥却是为了赵小蝶而来,不过,也算是知道兄弟你在这做县令,这次也有一半是特意来看看你的吧,分别半年有余了,不知兄弟你可好”。 贯良长叹一声道:“童大哥,一言难尽”,说罢,他却是难以为继,说不出话来了。 其时,银色的月光铺满大地,月光下,童城身体显得分外高大、威猛,贯良与童城分别已有数月,现在看来,童城气势却更胜于往昔,贯良望着童城微微一笑道:“大哥,明月当空,清风拂面,如此良宵,我们便秉烛夜谈,一叙离别如何”。 贯良如此一说,童城自是点头称是。 贯良望着童城,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炽热的光芒,长舒一口气,将与童城分别后的种种说将出来。自从他还魂后,便一直没有人能够倾诉,这种种倾诉积聚在心里,虽是表象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实际上贯良内心中却是痛苦的很。待得将种种离别后的事情说将出来,贯良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童城听得贯良如此,亦是一阵劝慰。 两人语罢,童城道:“兄弟,这凤县周围便是狐妖居所,不知道兄弟听说过没,兄弟得罪了那沈周知,估计兄弟便是被他设计到此”,说罢,童城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大声道:“兄弟,不如大哥将这边事情了却,便去为兄弟将此人杀了,也好一舒兄弟心中的郁闷”。 贯良忙摇手道:“大哥不必了,这沈周知虽是针对于小弟,但是在朝中的声望倒还好,小弟不能让他因为这便殒身,如要报仇,那也要等小弟来报”。 童城闻言微微一笑,颔道:“兄弟既然说了,那大哥也不便多事了”。 贯良摇摇头道:“大哥,你是关心小弟,却不是多事,只是大哥与小弟分别这大半年,不知过的如何”。 童城微微一笑道:“大哥每日便是修炼昆仑镜的心法,这数日也有小成,便生了寻找赵小蝶的念头,又听得别人道:“凤县有狐妖”,大哥便在心里想,这赵小蝶虽不知是不是狐妖,但也一定与狐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听得朝廷中的进士名录中,兄弟被分配到凤县做官,所以特意寻来也好一问究竟,顺便一救兄弟”。 贯良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也天幸有大哥一来,若非如此,小弟非要死无葬生之地不可”。 童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兄弟,记住以后少如此说自己生死,大哥需要兄弟你活的好好的,永远平安幸福”。 贯良脸上露出一番感激之色道:“大哥谢谢你”,旋即贯良道:“大哥,方才走的那幽容风,今天便说要带我去找寻狐妖,他心中也许是叫小弟知难而退,但小弟现在却是不这么想,因为大哥也来了,这样大哥也刚好明天与我们一起去”。 童城微微一笑道:“依兄弟说来,大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兄弟,大哥答应明日便与你一起去,想这木哒哒回去也一定会禀报大哥的到来的,刚好大哥也好一并找他”。 月光依旧如水,不过,却是慢慢的偏西了。贯良抬头望了望天边的皓月,望着童城微微一笑道:“大哥,夜深了,还是到小弟县衙中休息吧”。 贯良如此一说,童城自是点头答应。两人回到县衙,又谈了好一会,这才睡去。 幽容风果然是信人,第二天一大早,便来找贯良了,待听到贯良说,童城也要一同前往时,幽容风脸上却是没有流露出多少讶异之情,显是心中早已料到如此。 凤县处在群山当中,只有一条路通往外界,自古以来便是战乱很少的地方。当地的老百姓在这里安居乐业,也与当地所说的狐妖们相安无事,不过这种相安无事,是在朝廷吏治相对较少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而最近几十年,据说狐妖们便有些跟往常不一样了,似乎在凤县活动更加频繁了。以前狐妖们不屑于做的事,现在也有狐妖在做了,人狐间的矛盾也自是更大了,如此一来引的冲突自是更多,好在凤县城池虽小,但是凤县所辖地方却是巨大,凤县所辖之地,更是号称有山九千九百九十九座。所以尽管人狐冲突频繁,那也只是在凤县流传。 贯童二人在幽容风的带领下,出了凤县城,一路西行,翻过了几座小山,三人便离凤县城越来越远了。好在有了幽容风这个好向导,所以一路走去,却没有走什么冤枉路,只是凤县山多。看着面前一座接一座的群山,贯良心中不由一阵感慨,如果不是有幽容风在的话,估计自己早就迷失在这群山当中。 三人一路披荆斩棘,渐渐已是走入这大山深处,眼见山林越来越密,虽是上午时分,但走在这密林间,便如在黄昏一样。在密林中一阵穿行,过了不久,便在密林中现了一条小溪,本来幽容风一路都在沉默中,待看到这溪水,幽容风忽停下来望着贯良道:“林大人,不知道您还记得《桃花源记》吗?” 贯良闻言一愣,旋即道:“如此脍炙人口的文章,林某怎么可能会忘记”。 幽容风一阵沉默,眼中更是光芒微微一闪,良久才道:“林大人,要是卑职说,这就是桃花源记里所说的溪水,你相信吗”? 贯良一阵愕然,扭头看向童城,想征询下童城意见,两人四目相接,看到的俱是疑惑之色。当下贯良摇头道:“幽捕头,难道你是要说,这里能找到狐族居所”?说这话时,贯良特意加重了自己语气。 幽容风摇摇头道:“大人,幽某在这里呆了五年,每一次追寻到这条小溪,线索就断了,就像是桃花源记里说的一样,什么线索也没了”。 幽容风如此一说,贯良不禁吟道:“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不足为外人道也”。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即郡下,诣太守,太守即遣人所往,寻其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吟诵完,贯良沉思片刻方道:“幽捕头,你便如这一样么,亦是做了标记也迷失了道路”? 幽容风长舒一口气,太息道:“林大人,这种情况已经越幽某所能想象的了,要知这若是阵法倒也好了,偏偏还看不到阵法的痕迹,若这真是阵法,那这设阵之人,也太高明了,不过这不可能是阵法,是阵法幽某也不可能不知道”。 童城一开始只是在默默听他们说话,这时才插嘴道:“如果真如幽捕头所说的话,要么这里隐藏着一个极为高深的阵法,而且这阵法还一定是上古阵法,这才让幽捕头感觉不到阵法存在,要么。。。。”说道这,童城忽然停了下来,自己摇摇头,仿佛觉得自己所想的似是非常不可思议之事。 童城如此一顿,贯良和幽容风都是心中一跳,两人不由齐声道:“童大哥(童大侠),不知你想到了什么”。 童城使劲的晃了晃自己脑袋,又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良久才道:“我也只是猜测,如果这里不是隐藏在一个极高深的阵法当中的话,那么,狐妖便是在镜中界当中”。 贯良和幽容风同时惊问道:“镜中界,这又是什么”? 童城摇摇头续道:“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方才说的镜中界,在天下十大神器中,炼妖壶便是此种神器,炼妖壶表面上,是能将所有的妖练入壶中,其实也就是将所有的妖,转移到了它所在镜中界,只是进去了炼妖壶的镜中界,那些妖便找不到门路出来而已”。童城旋即摇摇头道:“如果狐妖真的居住在镜中界,那么”,说到这童城又顿了一会,这才淡声道:“那么就意味着狐妖有不亚于炼妖壶存在的神器”。 这句话一出,贯良没什么影响,幽容风却是脸色大变,沉默片刻,他忽然朝贯良一礼道:“林大人,幽容风要得罪你了,童大侠所说的实在过于震撼,幽某不能不会去禀报”。说罢,他默念法决,背上长剑“铮”的一声,猛的弹出,飞将出去,静静的悬浮在幽容风面前,不到二尺许的地方。 长剑一停,幽容风便飞身踏上长剑,朝贯良、童城两人一拱手道:“林大人、童大侠,幽某告辞了”。了字方落,一人一剑已是急如闪电般射向远方。 贯良看着幽容风御剑飞行,心中震撼不已,方待跟童城表达惊讶之情,便听到前方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接着便听到“噗通”一声巨响,远方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从高空坠落。 第三十三章 (1)恶斗 前面如此大的声响,看来一定是有所状况,贯良和童城对视一眼,便齐向声处走去,只是方踏出两步,便看到幽容风头破血流、跌跌撞撞的,向自己和童城奔来,同时口中嚷道:“童大侠,童大侠,不好了,在下出不去了,这密林中被人设了结界,设有结界”。 在贯良眼中,幽容风一向表现的雍容淡定,何曾有着如此惊慌失措的表现,但眼下,幽容风给他的感觉却是内心中极为惶惑不安。 幽容风跌跌撞撞的奔到自己两人面前,眼神中满是恐惧,身上的寒毛看上去,也根根竖将起来。 见幽容风如此恐惧,贯良和童诚不由对视一眼,旋即贯良劝道:“幽捕头,你慢点,不要慌张”。 幽容风长吸一口气,努力想稳住心神,只是他内心中极为恐惧,虽是深呼吸也无碍于事,他似是知道自己心神一下稳定不下来,望着童诚,两眼中满是渴望之情,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童大侠,童大侠,这周围设有结界,而且设结界的人法力太过高强,便是在下师祖也没有如此厉害,童大侠,恐怕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昨日晚上,他见过童诚与木哒哒的打斗,知道童诚道法武功厉害无比,所以知道自己被困在结界中时,心中便视童诚为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这才慌忙中奔回来,将结界的事情告诉童城。 童城闻言走上前去,伸手拉住幽容风的手,同时一股绵厚无比的真元,涌入幽容风体内,同时口中道:“幽捕头,不必心慌,这结界未必就能拦得住我们”。 体内感受到童城输来的强大无比的真元,幽容风原本惊慌失措的心,这才定了下来,看向童城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感激。.tw[] 童城望着幽容风微微一笑道:“幽捕头,方才究竟若何,还望细细说来,也好让童某了解一二”。 幽容风闻言点点头,又自长吸一口气,方要说话时,林中景色忽然一阵变幻,四周的树木便像是活了一般,竟是在众人眼前游动起来,而原本幽暗的林中,此时也如暗无星光的深夜一般,变得漆黑一片起来。 眼望着眼前生如此变化,贯良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的自己右手一紧,却是被自己的大哥紧紧抓住,同时听得大哥道:“兄弟,别怕,有我在,你便不会有丝毫事”。 贯良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这才安定下来,只是黑暗中,难以看到童城所在,只能是凭自己的感觉而已。便在贯良正在为黑暗苦恼时,他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但见童城左掌虚托,一团青白色的火焰,跳跃在他的掌心上方,而周围丈许的地方,也因为这团火焰,而被照亮。 童城掌中的火焰易亮将出来,幽容风心中便是一阵惊骇,要知童城手中的火焰呈青白色,那可是修道人修炼的三味真火中,最高级别的存在,有的这最高级别的三味真火,修道人才能用它来为自己修炼法器。 望着面前这团青白色的火焰,幽容风长舒一口气,用一种充满羡慕之情的口气道:“童大侠,没想到你的三味真火竟然如此纯正了,恐怕这三味真火能炼化世间万物了,也不知童大侠找到上古材料没有,要是有,也可以为自己修炼法器了”。 童城将掌中的三味真火微微一拖,望着幽容风淡淡一笑道:“幽捕头,你早晚也会这样的,只要努力,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将三味真火修炼到如此地步”。 幽容风心中一阵丧气,心中更是太息不已。从昨日的木哒哒,到眼前的童城,无一不是跟自己年纪相仿,修为却远过自己的卓越之辈,而眼前的童城更是给自己深不可测的感觉。虽是眼前的一团小小的火焰,幽容风便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有多大。 童城回过头看着幽容风,似是觉察道幽容风心中所想,轻声道:“幽捕头,世间之人,天命各异,眼前所强未必真强,但守住自己本心而已”。 幽容风微微一笑道:“童大侠,多谢你劝慰”。 童城点点头,朗声道:“幽捕头,跟紧童某,童某这便破了这结界一起出去”。 童城话音未落,密林中忽然回荡起一阵大笑,那笑声在黑暗中,便如那鸮獍哀号一般,无比的难听,这笑声一停,紧接着便听到有人讥讽道:“破我结界,哈哈哈哈,这是我这一生中听到最可笑的事,便凭你等,也想破我结界,若是人人都想破我结界,那我不是天天等死不可”。 那人声音一出,贯良便觉得那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又似乎离自己很远,在方向上更是忽东忽西,忽上忽下,让人拿捏不到他的所在,而那笑声更是随着他的奔跑连绵不绝,让人讶异他是不是不用呼吸。 幽容风眼神出露出些许不安,望着童城小声道:“童大侠,这是狐妖的幽魂步,只要施展这幽魂步,百丈里来去自由,所以方才我们听不到他究竟在哪”。 童城侧耳倾听,旋即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说罢右手松开贯良,向眼前虚空一抓。 童城这一下,看起来是毫不在意的一抓,但一抓之下,幽容风但觉前面黑暗的虚空,都变成了漩涡一般,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吸入在这一抓当中。 黑暗中,原本无比得意的那人,便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笑声猛的一促,接着便听到那人恨声道:“不错,你功力竟然如此深厚,你居然伤到我了,那么,现在,你就感受这结界的愤怒吧,万狐朝宗,疾!”。 那人一说完,童城的脸色就变了变,他已经感受到一些莫名的压力了,而幽容风现在更是不堪,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只有贯良因为不是修真者,有一些针对修真者的东西,反而对他没有影响。不过即便是贯良,此时也能听到,在自己四周已经响起了无数狐狸的叫声,看那架势就要有无数的狐狸要扑上前来,将自己三人撕成碎片。 童城现在脸色已经异常凝重,要知道,这人的结界早就是布置好的,三人等于是落入了一个设置已久的陷阱当中,而三人中唯一能打破结界的,便只有童城了。只是要破这结界,又要防止这人的偷袭,确实难度很大,毕竟结界是死的,而主持结界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 童城脸色一阵肃穆,双手手指结成莲花一般,在空中一阵变幻,捏出一个法决来,登时数道光芒从他双手射出,形成一个硕大的光球,将幽容风和贯良笼罩在里面。 黑暗中,那人目睹童城动法决,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眼,出!”,他出字方落,登时无数大小不一的狐狸,如万狐奔腾般、张牙舞爪的,从黑暗中扑向三人。 眼见无数的狐狸向自己扑来,童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右手一招,原本悬在腰间的长刀,已然出现在他手上。青衣长刀,此时的童城,便如贯良第一次所见的那样,身上散出无比的霸气,便是连黑暗中的那人,心中也禁不住一突。 童城手握长刀,体内真元运转,将劲气尽皆聚集在长刀之上,同时口中清叱道:“妖魔小丑,也敢出来现眼了”,说罢,童城俯身一刀直刺在面前的地面,长刀入地,登时刀身光华大盛,同时以刀身为中心,一股强大无比劲气冲向四周。 从出刀到直刺地面,这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不过从童城出刀的那一刻起,这局势便注定要改变。万般的光华中,从刀身逼出的剑气,便像是万千长刀一般,向狐狸斩去。 四周扑向三人的狐狸,在剑气下,已经是哀鸣一片,此时漫天血雨飘荡在空中,四周也到处都是飞溅着的狐狸残肢。 童城的剑气虽是强大无比,但他的剑气,便像是能分清敌我一般,只是冲击这扑向他们的狐狸,而对于笼罩在光球之中的幽容风、贯良二人却是丝毫未伤。 黑暗中,那人一声怒哼,显是极为愤怒。虽然贯良看不到那人脸色神情,但却知道,这人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很精彩。不过贯良不知道的是,那人在愤怒中,还带着无比的心疼,要知“万狐朝宗”这一招下伤亡惨重的狐狸,可俱都是真真切切实在的狐狸,而不是通过法术召唤出来的镜像。看到自己这么多狐狸被人家一招之下,杀伤了如此之多,怎么不叫那人气愤中带着心疼。但见原本还是黑暗无比的密林中,随着那人一哼之后,忽然变得电闪雷鸣起来。 眼看着头顶无数的电光,噼里啪啦的一阵聚集,童城心中一阵震怒,昨日对于木哒哒,他便留了几分薄面,而今日在这结界内,童城更是没有出十分的力气。不料,这结界主人却是如此的不识好歹。 第三十三章 (2)恶斗 当下童城一声长啸,身体猛然增大了数倍,看上去便如一个身高数丈的巨人一般,同时大手连招,竟是将自己头顶正在聚集的电光收了一个精光。 眼见童城如此了得,暗中那人微微一哼,手上招式连出,操作着整个结界阵法向童城攻去。 原本黑暗无比的结界中,彷佛突然升起了一个光亮无比的太阳,让贯良的眼睛在瞬间便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眼前已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在伴随着光亮升起之际,还有那巨大的声响,不过究竟身边究竟生了什么贯良却是什么也不清楚了。 童城在光亮爆闪之际,便已做出了反应,双眼一闭间,两只大手一开一合,体内的真元运转,一层淡金色的护盾已将己方三人齐齐护住。 那光亮闪现处,其实是无数的天雷在其中闪烁,童城的护盾方将三人罩住,那天雷已是轰上了童城的护盾。但听的一声爆响后,光亮闪耀下,童城的护盾已经在天雷的轰击下,隐隐出现了裂痕。 暗中那人又是微微一声冷笑,继续操纵结界的核心力量,引用天雷继续向童城三人轰去。 白光闪耀中,又是轰然一声大响,童城结成的护盾在天雷的轰击下,又裂开了几许。 天雷轰击童城护盾出的声响和撞击的力度,即便是贯良和幽容风也能感受得到,只是在强光下,不敢睁眼看而已。不过,这天雷一次又一次的轰击而来,饶是贯良和幽容风两人闭着双眼,也禁不住心惊胆颤起来,毕竟未知的恐惧才是人心底最为害怕的事情。 在天雷的连番轰击下,自是童城的压力最大,要知他的护盾是要护住三人,而不是只是护住自己而已,更何况这三人中,还有一个完全不懂道法的义弟在,所以童城在出手间,便是留了几分后路,毕竟暗中那人的实力,还未完全显现,他却不好出全力制敌。 先前天雷在聚集而出时,光亮耀目,即便是童城也不敢睁开眼睛,但时间一久,童城便渐渐适应过来,微微睁开双眼,便看到四处一片光亮中,一瘦削中年人立在一处,正自望着自己所在,阴阴一笑,手中更是在一拨一划中,指挥着天雷向自己立身处攻来。 童城看着那人微微一笑,体内真元运转,双手法决连结,一个金黄色的护盾,将贯良和幽容风从新罩住。 眼见童城道行如此高,暗中的那人心中剧震,他还不知童城已然知道童城已经现他所在,正待操纵结界出更大的变化时,童城却忽的冲天而起,身体便像一只巨大的利剑一般,强行将这人所布的结界破将开来。 结界一破,蕴藏在其间的巨大力量立即反噬,原本还是在操控天雷的那人,此时被天雷反冲胸口,嘭的一身巨响后,已是从空中摔倒在地上,同时嘴角鲜血直流。他原本脸上便是一幅阴森之色,此时望向童城的目光也是充满怨毒,让人看上去不寒而栗。 童城脸色一正,一步步逼近这从空中摔下来的中年汉子,双手间更是积聚着无边的力量。 看着童城逼近过来,那中年汉子猛然挣扎爬起,不顾嘴角依然流着鲜血,双手一捏法决,同时身体周围光亮大盛。 童城望着那人嘿然一笑道:“想要自爆,却没有那么容易,童某没叫你身死,你便不能自度生死”,当下一个疾奔,右手一屈一抓,朝那中年汉子一揽,将那中年汉子直接抓在手上。 便在童城将中年汉子抓起的瞬间,密林中忽然有人道:“客人且慢,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一起喝上几杯呢,毕竟你我别无恩怨”。(..tw无弹窗广告) 童城闻言嘿然转身,面向所来之人,大声喝道:“这便要看你们是如何的待客之道了”,旋即,童城一指贯良和幽容风道:“这两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朝廷命官,一个是道行微薄的修道之人,今日要不是童某人有点本事,是不是我们三人便要命丧此处。” 两人一问一答间,来人已是行至三人跟前,但见他须眉皆白,眉目含笑,道髻高挽,身穿一道袍,却是精神矍铄,毫无老态龙钟之象。 童城自是知道大凡这类人,越显年老便越是道行高深,浑然不像凡人一般,越是年老便越是身体不行。 这白道人径直走向童城,一揖道:“贫道胡成子,见过这位仙侠,仙侠,你我双方委实没有什么恩怨,何不放下争执一谈如何,也好让胡成子好招待贵客一二”。 童城微微一沉吟,一时却没有说话,此时他身体已经缩小到原来一般,而那中年汉子已经被他制住,随手扔在一边。 胡成子看到童城沉吟,知道自己不露出两手,人家肯定不会痛快答应,当下便道:“仙侠,您可是要考量贫道道行够不够,那么贫道便请仙侠看看”。说罢,从口中吐出一小剑来。 那小剑浦一出口,便围着胡成子面前一个旋转,登时变成三尺青锋,旋即射向远处,围着身周密林一个来回,这才飞入胡成子手中。 这一招,看在贯良眼中不过如此,还以为是这老道在耍戏法,但在童城和幽容风眼中,却是完全不一样。不过即便是贯良,在看到小剑飞入胡成子手中后,而四周密林的参天大树,一棵棵接着砰然倒地时,也是桥舌不下,心中感叹之极。 胡成子微微一笑,将长剑依旧收入口中,望着童城一揖道:“仙侠,贫道法力虽然低浅”,说罢一指贯良和幽容风道:“不过要留下他们,却也是能的”。 他这番话原是大实话,童城微微一思索,心中便有决议,自己如果凭借昆仑镜,当然三人随时可走,但昆仑镜这种神器,便难免就暴露于世人面前,毕竟现在知道昆仑镜在自己手中的,也就是秦广王而已。 童城心中主意拿定,幽容风却是心中一阵大悲,要知他原本就是他们派中青年新秀,方一下山,便被委任为修真一脉中驻扎在凤县的高手,不料,这几日来不但目睹两人年纪相仿,但身手却远与他的人,到了今日,不但性命要人相救,而且自己还变成被别人加以要挟的一件物品,如此一来如何不让他心如刀绞。 童城当然不知道幽容风心中,此时转着这念头,在他心中,昆仑镜和贯良的安全,这才是第一位,当下便道:“也罢,童某便答应于你”。 胡成子须一阵抖动,显是心中极为欢喜,双掌合十,望着童城三人道:“能得仙侠答应,贫道真是欣喜万分,还未请教各位尊姓大名”。 这胡成子如此多礼,童城自不会怠慢,微微一笑道:“在下童城”,继而一指贯良道:“这是我的义弟,林朝”,接着一指幽容风道:“他我却是不熟,却是我义弟手下捕头,名唤幽容风”,说话间,他已经将罩在两人身周的护盾撤下。 贯良和幽容风这时也走过来,向那胡成子行了一礼。 胡成子望着三人,呵呵一笑道:“三位能否赏光,到胡某居处一坐”?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才转向胡成子道:“但如所愿,只恨不能相求也”。 胡成子面露微笑,转向倒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衣袖猛然一挥,击打在中年汉子的身上,同时口中喝道:“木哗哗,你先回去,向家主禀报,说有三位贵客马上就到”。 他方才那一击,其实已将童城放在木哗哗身上的禁止消除,木哗哗一个跃起,朝胡成子微微一礼后,便连滚带爬的奔向远处。 看着木哗哗离去,胡成子朝三人又是一揖道:“三位贵客,还请跟贫道一行,请”。说罢,自相前引路。 见胡成子已是向前行走,贯良三人自是跟随在后。 那胡成子知道贯良不是修真之人,所以走的极慢,同时一路走,一路跟三人闲聊着。不大一会,便看到一条小溪横在眼前,溪边两岸都是杨柳,在靠近三人的岸边,系着一只小舟。 看到那小舟,胡成子稍稍停下,望着三人一笑道:“三位贵客,我们这边登舟如何”,说罢,伸手做出一请登舟的手势来。 见那小舟离岸边不远,贯良一个飞身便跃上那小舟,只是没料到,舟在水面不稳,一个摇晃,猛然翻向一侧。贯良见状心中太息一声,知道自己太过鲁莽,便在他要摔在水面之际,童城一个飞身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兄弟勿慌,大哥来了”,说话中,童城脚尖轻点,已是将小舟平稳下来。 胡成子见此,猛然击掌大声赞叹道:“童大侠,不料你手底功夫也是如此高深”,要知道方才这几下,童城纯用武技,没有用上一点道法,行家出手,胡成子自是知道,光凭这一点,便让胡成子对于童城不敢有半分小觑之心,要知道法武功俱佳之人,这才最可怕的。 第三十四章 (1)镜中界 说话间,胡成子和幽容风亦是飞身上船,待几人站稳,胡成子双手操浆,登时小船向前疾驶而去。(..tw好看的小说) 小舟一路破浪,小溪蜿蜒,小舟亦是蜿蜒而行。 一路上,清风拂面,阳光不时透过岸边的树叶,照射在四人身上。虽已是炎热的六月,这山间却是分外的凉爽。溯溪而上,不到数里,船已是不能前行,四人便舍船上岸,沿着岸边的树林继续前行。 方走了片刻,四人眼前又出现了一山,不过山不是很高,看到那山,胡成子拈须微笑道:“三位贵客,我们住所便要到了”。 一路溯溪而上,贯良心中已是大觉讶异,听得胡成子这么一说,又看了看面前那高山,山间无路,却不知胡成子所说的住处在哪,难道真如诗中所说的:“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么,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不由讶异道:“胡道长,难道这山中便是您族中居所,只是不知贵处真如外界传言,就是那桃花源么”? 童城和幽容风都知道桃花源记,现在贯良如此一问,两人目光炯炯,都看向胡成子,毕竟对于探奇,大家心中还是很有兴趣的。 胡成子微捻白须,微微一停脚步,回身尴尬一笑,望着三人道:“其实你们也知道,在几百年前,陶渊明确实来过一次,以后虽然陆陆续续的有人到访过我们居所,但是每一次的入口却是不定,而三位这次便是走的陶渊明的老路”。 四人说话间,已是来到那山前,果然在山上有一口,隐隐约约有光亮,从里面透将出来,便真如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描述的一样,贯良三人看到眼前的小口,不由俱是好奇中带着一丝讶异。 胡成子望着三人,朝那小口做了一个请入内的手势道:“三位贵客,这边请”,说罢,自向那小口走去。 贯良三人跟随着胡成子鱼贯而入,虽然心中早已知晓,自己等人出得洞口会是如何摸样,但一出那洞口后,三人依旧是心中一阵惊叹,但觉眼前猛的一开阔,便如身处在一个极大的异样世界一般,同时眼前的景象已是与外面大为不同,看起来不是炎炎夏日,而是繁花似锦的春天,到处都是繁花似锦、红橙紫绿,更有着三人未曾见过的奇花异草,看起来便如天上人间一般。 胡成子眼见三人如此摸样,微微一笑,一指四周的景色,望着三人释疑道:“三位,这便是镜中界的奥妙,在镜中界,我们可以永远是春天,永远都是繁花似锦,只需要操控这镜中界,我们便能操控镜中界的种种,换句话来说,其实镜中界已经与外面的尘世不大一样,只是需要在尘世建立一个联系点,好方便镜中界的居民自由穿梭而已,昔年佛祖有云:“三千大千世界,在三千大千世界外又有三千大千世界”,其实镜中界便如这三千世界的一小世界了”。 胡成子如此一说,三人这才隐隐有点知晓,同时对于镜中界也更是好奇,尤其是童城,更是如此。要知昆仑镜可是越其他一切镜类的存在,胡成子他们能利用镜中界,那自己岂不是更可以利用昆仑镜,建立自己的镜中界。 在胡成子与三人说话时,已经有很多镜中界的居民,走到四人身边,其中便有木哒哒和木哗哗二人。围观的其他人对于贯良四人,倒谈不上什么好坏之分,只是木哒哒二人,却是眼冒怒火,恨不得与童城拼命,将三人生吞活剥。 胡成子猛然瞪视木哒哒、木哗哗两人一眼,双手用力一分,一把分开围拢的众人,同时回转身子,朝向三人道:“童大侠,有请了,家主已经等我们许久,家主对于童大侠三人能来,心中亦是高兴的很,还请三位跟随胡成子一去”,说罢,便自向前引路。 四人往前走了不到数里,便来到了一处百花盛开所在,在人间难得一见的牡丹、芍药、绛珠、紫昙,更有极大的木芙蓉、杜鹃等花树,尽皆能在此处看到,期间更是芳香盈鼻,让人留恋期间,不欲离开。 胡成子停下脚步,望里一指,四人这才看到,在繁花掩映中,一排甚是气派的房子,隐隐约露将出来。 胡成子一指那房子,微微一笑道:“三位贵客,这便是我们胡家的宗堂,家主特意吩咐,对三位贵客不可怠慢,因此胡家一族,将以最高礼节相迎,所以才会选得此处”。 胡成子如此一说,三人忙齐道不敢。 胡成子微微一笑,向里走去。 贯良三人随着胡成子穿过百花,走近胡家宗堂,都不由的暗中一阵惊叹,原来这宗堂看上去金碧辉煌,极是气派。光是进门的十二根大柱,便根根俱是需要二人合抱才能围住,更让三人心中震惊的是,这柱子一看便是楠木所为,这么大的柱子,便是贯良去过的皇宫中也找不到,更何况要找十二根如此一样粗细的楠木。往上看,画檐斗拱,连瓦片俱都是金色琉璃所为,再看窗棂间的雕花,样式各异,一看便是大师所为。 三人压抑住心中的诧异,随着胡成子再往里行,待得看到宗堂中的装饰,三人更是一阵眼花缭乱。这宗堂里不但有著名的陶渊明所题的诗,亦有当朝最流行的画师所画的画,一幅幅挂在宗堂的墙壁上,一看上去便知道这是精品中的精品。 胡成子似乎看到三人心中的惊讶,微微一笑中,更是带有几分得意道:“三位,这是我们胡家几千年的收藏,便是每年,我们也会派族人到人世间走上一遭,寻求难得之物,因此便有得各位眼前所见”。 胡成子话音方落,从宗堂内室便传来一阵朗笑,继而贯良三人便看到一行数人,从里走将出来,为之人跟胡成子一样,身穿道袍,虽是白眉皓,但行走间,步履轻盈,长袖飘飘看起来便如活神仙一般。 那一行人一看到童城三人,便是疾步迎上前,双手一揖,朗声道:“三位少侠,久仰了,也让三位久等了”。 那一行人如此热情,贯良三人连忙回礼,回礼间,胡成子一指为的那位道人道:“童大侠,这便是我们族长,道号胡满子,我族的生死系在族长身上已有多年,族中也多年无人能撼动族长的地位”,接着一指胡满子身后五人道:“至于这五位,便是我们族的五大长老,道号分别是:“胡松子,胡泰子,木恒子,木华子,木衡子”。继而又将贯良三人给六人介绍了一番。 胡成子这一介绍完,双方自是一番行礼,一番客气。 双方礼罢,胡满子道:“三位贵客,但请厅中一坐,先请饮茶如何”。说罢,双手轻轻一拍,立时便有数个青年男女出来,将厅中摆上桌椅,又有一女子抬来一火炉,半跪在地上烧起水来。 胡满子朝贯良三人微微示意,自己作为主人,则率先坐下,口中道:“三位贵客请”。 众人闻言相视一笑,又分主次,依次坐下。 方坐好,那半跪女子,已经将各人面前摆上了茶杯,同时众人也闻到了一股茶的幽香,那女子待得茶水滚烫,冲好茶水,为众人一一勘上茶汤,这才又退到了一旁,默默侍立一侧。 胡满子端起茶杯,朝贯良三人一礼,道:“三位贵客,这茶乃是我们镜中界所种植,这水更是我们镜中界的第一泉水,三位贵客还请一品,这茶可是能健脾开胃,强身健体,又能提神,乃是上上佳品”。 三人端起茶杯,茶汤入口,但觉清香盈鼻,同时舌根苦中泛甘,让人回味无穷。如此好茶,三人自是连声赞叹。 听到三人赞叹,胡满子众人,只是微微一笑,似是这茶便值得如此赞许一般。待到茶水品完,胡满子这才看向童城,微微一笑道:“童大侠,今日请你来,其实是有事相询”。说罢,目光灼灼,看着童城,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期待。 童城微微一笑,他身材本自高大,极富有北地男儿的那种燕赵雄风,坐在众人之中,更是显得与众不同,这微微一笑,更是将他男性的魅力散出来,便是让一旁半跪在地,服侍他的一干女子,眼中也充满了迷醉之情。笑罢,童城这才朗声道:“但有所问,童城如果能讲,当知无不言”。 胡满子猛一击掌道:“好,童大侠果然极具有燕赵男儿气概,竟似与我好友荆轲相差无二,童大侠既然如此爽快,那胡满子便冒昧一问了,不知道童大侠何处知道这镜中界三字”。 童城眉毛一扬,望着胡满子微微一笑道:“胡族长,童某只能说,这镜中界乃是童某偶然知晓,不知道族长相不相信”。 胡满子尚未说话,脾气较为急躁的胡泰子,双目一横,眉毛一竖,怒道:“童大侠,我们乃是诚心相问,童大侠为何如此搪塞我们”? 第三十四章 (2)镜中界 胡满子闻言一瞪胡泰子,斥道:“休要激动,童大侠是何人,既然不知晓,便是不知晓,他如果知晓便一定会告诉我们”。 两人一红脸一黑脸,童城三人自是知道两人话中含义,只是贯良和幽容风对于什么是镜中界毫不知情,当下也只能是童城来解决。 童城微微一笑道:“如果童某也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你们能回答于童某,童某便将我怎么知晓的事情告诉你们,如何”。 胡满子六人一阵咬耳,依旧是胡满子道:“好,那便如此,童大侠只要所问,我便知无不言”。 童城道:“不知各位知不知晓童家”。 胡满子六人齐声道:“童大侠也太小瞧我们了,我们虽然居于这,但天下也经常去得”。 童城心中微微一紧,脸色却是如常,续道:“那不知道,胡家有没有打过童家的主意”。他这句话问的极为直白,加上他又是姓童,便是傻子也知道童城与童家有关系。 胡满子斜睨童城一眼,又环视四周,这才朗声道:“原来你是京城童家之人,京城童家的事,胡某亦是知晓,也深感为撼,只是童大侠,我只能告诉你,童家之事与胡木二家无关,我族从未离开镜中界一步,最大距离也便是踏足凤县而已,只是童大侠遭遇,胡某也甚为痛心,只盼童大侠早日能抓回凶手”。 童城些微颔,神情在落寂稍带几许期盼,低声道:“童某无礼,只是童某依然有话要问,既然胡族长从未曾出过凤县,却知童家之事,那必定也知道何人所为”,说到这,童城朝胡满子微微一礼道:“童某还请胡族长告知一二,也好让童某稍减心中困苦,也好一谢族长恩情”。 胡满子忙自还礼,旋即脸色一黯,低声一叹,苦笑道:“童大侠,不是胡某不说,只是天下之事,本来就是繁多,我族亦是经常派有信使,了解天下大事,先前胡某也曾听说,童家之事,与一姓赵的女子相关,童大侠,胡某能告诉你的便是,赵姓女子,我族决然不知,要知天下我族分为四家,胡木赵乔,胡木二家便在这镜中界,我说的只能是这么多了,至于其他,还请童大侠见谅”。(..tw无弹窗广告) 童城脸上又升起一阵落寂之色,望着胡满子一抱拳,喟叹道:“童某还是要多谢胡族长,族长今日之恩,童城日后必有所报,他日若是童某与胡木二家有冲突,童城必学古人,退避三舍”。 胡满子面色涌现些微欣喜之色,向童城一回礼道:“既然童大侠有如此之话,那胡某岂能在人之后,今日胡某便对天誓,若是童大侠在场,胡木两家一定不会与童大侠刀剑相向”。 童城微微一笑道:“既然童某也已从胡族长那里知道这些事,依照约定,童城便任由族长问那镜中界之事,只要童城知道,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胡满子摇摇头道:“童大侠,此时胡某已经改变主意,童大侠如何得知这镜中界,胡满子便不问了,天下神器,有德者居之,何必行这不义之事,苟且知晓人家心事,童大侠既然知晓此事,也一定也有此器,胡某又何必画蛇添足,再去问询这无聊之事呢”。 童城心中明白,这胡满子已经知晓自己拿有昆仑镜,毕竟童家之事,天下尽知,胡满子一看便是聪颖之人,稍稍一想,便一定会明白个中缘由,方才自己又问了童家之事,胡满子也必定知道自己便是童家之人,自是会从昆仑镜中知晓这镜中界的秘密,所以才有此语,当下微微一笑道:“多谢族长不问缘由,童某也不会告诉外人缘由,透露此间半点秘密,族长大可放心”。 胡满子与童城相视一眼,俱是会心一笑。 两人一番对话,贯良稍稍有些懂,幽容风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两人打的各种禅机,本来对于幽容风来说,他只是派往凤县监督胡木二家行为之人,对于天下生的一些大事,自是不会去深究,自也不会从童城话语中,推测出一二,更何况,童城和胡满子俱都知对方拥有神器,且都是能创造出镜中界的神器,所以才会如此一说。 撇下幽容风不谈,童城在与胡满子一谈后,脸色已是涌现出一阵忧伤,他自从修炼昆仑镜的法决以来,便一直找寻赵小蝶在哪,哪知线索到了这,便有断绝,这如何不叫他如此,不过他脸色的忧伤之色,只是一瞬间,便自消失,当下童城又朝胡满子一拱手,沉声道:“胡族长,童某还有有个问题,却是替童某兄弟问问,不知胡族长可愿一听”。 胡满子脸色一肃,亦是朝童城还以一礼,正色道:“童大侠但讲无妨,你我不是外人,当不得如此多礼”。 童城微微一笑,望向贯良道:“族长,这是童某兄弟,乃是凤县新任知县,胡族长,你也知道,凤县县令几任都是死于非命,却是不知为何,因而童某替兄弟问上一问”。 胡满子顺着童城眼光,看向贯良,脸上亦满是肃穆之色,沉声道:“林大人,凤县乃是非之地,胡某亦知林大人心中充满不解,心中想一探前几任究竟是和死因,胡某只能跟林大人道:“此些人等,尽皆有取死之道,怨不得别人”,林大人是凤县父母官,胡某也希望能和林大人相安无事,当然童大侠再此,更应如此”。 贯良微微一阵沉吟,这胡满子虽然说了很多话,但却没有说出一句他想知道的,更是没有道出其中真正缘由,当下也顾不得胡满子和周围的一干族人是否不满,朝胡满子一礼道:“敢问族长,鄙人前任,究竟有何取死之道”。 胡满子白眉猛然一抖,旋即又落将下来,望着贯良道:“林大人,看来胡某还是得向你解释一二,不知林大人可否听闻过轩辕剑之事”。 贯良点头道:“虽不曾耳闻详情,却也知晓一二”。 胡满子颔道:“数十年前,在江湖间,流传有轩辕剑藏在此地,引来无数的人来寻找,对我族打扰甚多,我族不得已之下,才设计清除众人,也正是如此,我族中才有多人隐藏在凤县之中,你们所见的木哒哒便是如此。只是没料到传言反倒是在人世间越传越盛,到了最后更是有官家参与其中,要找着不见踪影的东西”,说罢,胡满子望着童城微微一笑道:“童大侠,眼下虽然太平,但是实际是暗流汹涌啊,我胡木二家不得不如此,也好保护我自己一族”。 童城还以一笑,朝胡满子一拱手道:“胡族长,你的苦衷,童某亦是知晓,之事我兄弟要在凤县为官三年,这期中要多拖你照顾了”。 胡满子连忙还礼道:“童大侠多礼了,只要林大人在一日,我族便一日不在凤县生事,只是。。。。。”,说道这,胡满子看了看贯良和幽容风道:“只是还要请贯大人和幽捕头,不要对我们多加为难”。 贯良闻言自是应是,而幽容风却道:“你我本有协议,我修道一脉,自是不会随便为难的”。 胡满子呵呵一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相亲总比为仇的好”。 童城本是为赵小蝶之事而来,见胡木二家与赵小蝶无关,当下便道:“胡族长,如此那童某便先告辞了,童某却是还有要事要办”。 胡满子忙伸手拦阻道:“童大侠不多留片刻,也好让胡某一进地主之谊”。 童城连忙还礼道:“童某还有要事,不便多留,他日便一定再来拜会”。 见童城执意离去,胡满子面露遗憾之色,道:“既然如此,胡某也不便强留,童大侠如此重义,胡某也不能太过吝啬,胡某这镜中界乃是阴阳镜的阳镜,另有阴镜一面,却是在赵乔二家,只是四家分开已久,也不知道童大侠所说的赵小蝶,是否是赵乔二家,我也不知,此中还请童大侠亲自一查”。 童城闻言心中一阵激动,这也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当下朝胡满子一拜道:“胡族长大恩,童城不便言谢,童城在此冒昧问句,天下是否只有胡木赵乔四家狐族”。 胡满子连连摇道:“童大侠,我朝境内但有四家,但是据说在其他处已有,但终究在何处,我也不知”? 童城再次拜谢道:“多谢胡族长指点,他日只要胡族长有事相招,童城必定排除万难相来”。 胡满子呵呵一笑,白色的须眉也跟着颤动起来,显是心中极为高兴,乐呵了好一阵,胡满子这才道:“我胡木二家能有童大侠相助,也是天意,我也要先谢过童大侠才对”。 童城微微一笑,道:“胡族长我想借贵地与我兄弟单独一谈,不知道可否”。 胡族长连忙对胡成子六人道:“走,我们暂时避避”,继而转向幽容风道:“幽大侠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童城方才已经说的明白,要与自己兄弟相处,幽容风自是识趣,当下便跟着走出室外。 第三十四章 (3)镜中界 待几人离去,宗堂中只有兄弟二人,童城这才望着贯良,眉目满是歉意道:“兄弟,为兄也算是对不起你了,害你身魂失散,只能借尸还魂,暂寄于他人躯壳”,说话间,童城脸色愈显痛苦,以他绝世武功,竟然差点栽倒在地。.tw[] 眼见童城如此模样,贯良忙伸手将童城扶住,劝慰道:“你我兄弟,何须多言,大哥切莫自责,贯良心中愿意而已,若是贯良心中不愿,即便是刀剑相向,亦是不能改变贯良心中所想,若是贯良愿意,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心甘情愿,无他大丈夫做事当对得起天地二字而已”。 童城面露感激之色,紧抓住贯良的双手,沉声道:“兄弟,做大哥的现在无以为报,只能将自己所学传授于你,不知兄弟肯学昆仑诀么,这也算是大哥一点心意”。 贯良望着童城,喜道:“大哥,贯良最近潜心向道,大哥能传授贯良心诀,贯良当然肯学,只是大哥所说的昆仑诀,便是昆仑镜中得来的么”。 童城颔道:“兄弟,正是如此,这昆仑镜中的秘密,其实有大半在昆仑诀上,可以说,没有昆仑诀,昆仑镜虽是神器,却也起不到百分之百的作用,就比如好马没有马鞍,虽是能快步疾驰,却要担心受怕一样”。 贯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昆仑诀离开昆仑镜还能用么”。 童城望着贯良微微一笑道:“傻兄弟,自是能用,不然我传你作甚,这昆仑诀能强身健体,让人身轻如燕,更能让人脱胎换骨,修的大道”。 贯良喜道:“那岂不是能修成神仙”,旋即贯良猛然握住童城的手道:“大哥,若是你我昆仑诀有成,何不把那地狱闹个天翻地覆,也好报那秦广王的一辱之仇”。 童城朗声一笑道:“是极,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那地狱又如何,秦广王又如何,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恩仇,方是我等男儿本色,兄弟,大哥修炼成这昆仑诀后,便与兄弟快意天下,纵横三界”。 贯良点头道:“好,大哥,贯良一定努力修习昆仑诀,好和大哥快意天下”。 童城微微一笑道:“兄弟,你且闭眼清心”。 贯良依言而行,不大会,便感觉到童城的手搭在自己头顶上,同时头顶一热,跟着便觉自己心中无数的文字涌来,细看却是:“大哉昆仑,无为而无不为,无为者,天下而有为,有为者天下而无为,昆仑者,刚健体式,刚则易折。。。。。。。是为昆仑诀”,这些文字便像是一个个字符,又若一幅幅画面,环绕在贯良心中,久久不能离去,同时大哥童城的话语也一直环绕在贯良耳边,让贯良将环绕在心中的昆仑诀文字,齐齐记住。 这些文字,在贯良心中绕了几次后,待到最后一个轮回,最后一个诀字一涌出,贯良但听得童城在耳边低喝一声道:“咄!何为昆仑,是为昆仑,牢记在心,永不淡忘!”,接着贯良心中再无那种纷坛反复的文字出现,那昆仑诀便像是生来便学到一样,已经牢记在心。 贯良缓缓睁开眼,便看到童城满脸是汗,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疲倦。贯良心中一阵感动,知道大哥将这昆仑诀传与自己的时候,耗费了大量精力,只是还未及开口,便听得童城压抑住脸上的疲倦,沉声道:“兄弟,我这是用灌顶**,将这昆仑诀直接传与你,你以后只要每天潜心研修,将来修为必定远胜于我,要知兄弟天赋惊人,又熟知释道儒三家,心中对于昆仑诀的理解也一定远胜于我,只是先贤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兄弟你一定要努力修习才行,毕竟这修道之法,其实乃是逆天而行,人生短暂,而修道之人乃是要突破这人生限制,所以修道中会遇到种种阻拦,兄弟切勿退且”。(..tw无弹窗广告) 见童城如此悉心说教,贯良颔道:“大哥,多谢你,贯良一定牢记在心”。 见贯良颔示意,童城面露微笑,续道:“兄弟,还有就是,这昆仑诀最是玄门正宗,不过你也千万不能急于求成,切记、切记,我当年修炼这昆仑诀是乃是阴魂,所谓阴魂,便是体内毫无任督二脉环绕,更无奇经八脉相通,所以不惧走火入魔之险,但是兄弟你却不同,肉身修炼,所以一定要循秩渐进,保守住内心一点正气,修习天地之法,吸取日月精华,这样才能勘破尘世,突破自我”。 贯良心知大哥是为了自己日后不出差错,这才如此一再提醒,当下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哥,贯良一定谨记在心,道法自然,修习亦法自然”。 童城望着贯良微微一笑,击掌喝彩道:“好个道法自然,修习亦法自然,兄弟果真是天赋奇才。兄弟,要知这修道之人,心境最要如此,道法自然,何谓自然,一切随缘而已,何谓阴阳,天地即为阴阳,天地一体,阴阳即一体,人分男女,男为阳,女为阴,但纯阳不长,孤阴难生,是故人体内又有阴阳,阴阳协调,故人体不生百病。昆仑诀无非分为阴阳而已,阴生则阳衰,阳盛则阴衰,如何协调,便是选时而修,日补阳,月补阴,日月精华,是为阴阳,兄弟所谓早晚修习,便是如此,还有就是早练三九,晚练三暑亦是此等道理”。 贯良这才明白,修道之法,竟是蕴含此等道理,真所谓师傅领进门,所有事情,有良师益友,却是事半功倍。当下学着迦叶向佛祖拈花微笑一般,冲着童城会心一笑。 童城见贯良领悟大道,又将自己的所悟说将出来。 贯良潜心而听,对照昆仑诀,心中更是受益匪浅,当下又是面带微笑,欢欣不止。 童城将一番大道说出,又道:“兄弟,而今便是要将这周身经脉和穴道告知于你,只是这一点最是繁复,毕竟周身穴道所在,其实也因人而异,最为难为的是,大哥无法将穴道一一指点于你,所能告知的便只能是这周身经脉的运转,不过,这也在昆仑诀的总纲中,原本也就有叙述,大哥现在再将真元输入你体内,一则是为你留一修习真元的种子,二则是模拟日后真元在你经脉运行的轨道,只是因为你本事**凡胎,运行这仙法大道,难免有种种不适,这便要兄弟你自己忍住”。 贯良闻言道:“大哥,你又在小觑贯良了,那日在地狱中,贯良便能忍受那种种非人折磨,这又何难”。 童城点点头道:“兄弟,大哥错了,以后不会再如此对你说,不如你现在盘腿而坐,大哥也好助你运行”,说罢,童城已是先自坐将下来。 贯良亦是依言坐下,方闭目凝神,便觉一股热流涌入体内,旋即聚集在下腹,继而便成一缕热流,顺着一定的方向,向身周散去。这热流一动,果然体内便如无数的蚂蚁撕咬一般,无比的难受,比那地狱受刑,又是一番难过。便在贯良凝神抵御间,耳边忽的听闻童城道:“兄弟,这热流便是以后你修习昆仑诀的经脉运转路线,你一定好好记住,不能有半点差错”。 贯良闻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又暗自深吸一口气,忍住种种难受将那经脉运转的路线记下。 运转中,贯良但觉大哥童城让那热流,在体内一共运转了三十六次,这才又汇集在自己下腹所在,留存起来不再流动,同时感觉童城的大手也已离开自己后背,似是从自己身后站将起来道:“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只是那些穴道,大哥确实没有时间一一传授了”。 贯良起身道:“大哥,那些穴道,贯良学那医书,应该能自了解,料想也不应所有差别,医道本来一脉,所以大哥不必多虑”。 童城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如此倒好,兄弟,那些穴道昆仑诀具有记载,只是没有具体的穴道位置图谱,所以听得兄弟你如此一说,大哥这才放下心来”。 贯良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见贯良如此,童城又将自己修炼昆仑诀的心得,一一告诉贯良,同时又悉心指出,今后在修习时应该注意的地方,待到他认为一切处理妥当,这才与贯良一同出去。 门外不远处,幽容风和胡木数位已在那等候多时,看到两人出来,心中都同时松了一口气,迎将前来。几人一番问候罢,童城道:“各位长老,童某这便离去了,不待多留了,只是我兄弟和幽兄弟二人要麻烦胡成子长老相送了”。 胡成子忙道不麻烦,胡满子等人更是极力劝阻童城多呆几日,无奈童城心中主意拿定,他们也劝不过来,只能作罢。 出了镜中界,童城飞身离去,贯良与幽容风对望一眼也道:“胡成子长老,我们也不在这多呆了,恐凤县不能少长官”。 胡成子等人自是又是一番劝阻,但贯、幽二人主意也是拿定,也是只能如此,当下胡成子便与二人循原路一路出去。 第三十五章 (1)离别 夏去秋来,从镜中界回到凤县,当初的炎热,已经一日不似一日,渐渐的,原本翠绿的树叶,也一点点的染上微黄。这段时间中,贯良每日不是在处理县衙民事纠纷,便是在家独自修炼昆仑诀,间或与幽容风坐而论道,探讨大道微义。 这数月中,幽容风与贯良的感情,也是日渐增长。当初童城在离开镜中界时,曾与幽容风私下聊过几句。贯良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内容,但大略却是心中知晓,料想是自己大哥,在修行的大道上,特意提点过幽容风一二,所以幽容风这才会在修行上有所突破。 这几日,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眼看庭院中,亭亭如盖的树木上的树叶,已经由当初的微黄转入金黄,更在凛冽的寒风,一张张落去,留下一地碎金。 感受着凌烈的寒风,望着一地的黄叶,贯良这才现,自己已经在凤县,不知不觉呆上了半年,只是这半年中,凤县一切平安,毫无大事生,便是普天下也是四海升平,只是回想起过去种种,贯良犹自做梦一般,特别上望着那天上的红日,心中更是如此。 这半年来,贯良日夜修炼昆仑诀,昔日在地狱中受损的魂魄也渐渐修复,平日想不起事情也渐渐忆起。除了派人到衢州看望过母亲和恩师外,贯良亦是派人到开封寻过王惜君,找过自己的本体。好在母亲和老师身体无恙,只是王惜君却是没有寻到。这半年来,每每念于此,贯良心中不由耿耿。只是张王欧阳三位,贯良却是与他们三五日便有书信往来,当然在与张云峰的信中,除了论述两人的友情外,贯良更多写的是一种对林夕和林爷爷的亲情,毕竟林夕和林爷爷还在托张云峰照顾。不过让贯良高兴的是,在月余前的来信中,张云峰隐隐透出,他已与林夕的感情大有进展,这也让贯良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tw[]因为林夕虽说不是他贯良的亲妹妹,但贯良心中却是将她当做了自己亲妹妹来看待,在知道友人愿意照顾林夕一生时,贯良自是大为高兴。 这一日一大早,贯良像往常一般,在家修炼着昆仑诀,哪知体内真元方在经脉内循环几个周天,忽觉心中一片清明,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入心头,继而耳边嗡的一响,自己灵魂彷佛出窍一般,飞升到半空,旋即又停将下来,漂浮在空中,俯视着整个县衙。而更为奇妙的是,整个县衙中,谁在说话,谁在做事,谁在走路,一切都是历历在目,如在眼前。 这感觉如此奇特,贯良心中不由一动,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了昆仑诀的第一层“还我”,进入了大哥童城所说的第二层境界“往生”。只是心中方这么一想,自己灵魂马上如从高空堕落,又重新返回体内,而方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感觉,又马上尽皆消失。贯良大惊之下,以为方才的进阶是自己错觉,重新修炼一番后,待到再次出现方才感觉,贯良心中方才大定,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已经进入第二层境界了。 按照昆仑诀记载,以及大哥童城那日的叙述,修炼昆仑诀,进入第二层境界的话,便会身轻如燕、寒暑不侵,算是进入了修道的另外一种境界,与此来说,第二层更多的是一种对于道的领悟,“往生”顾名思义,便是让人能够通过第二层,来脱自己在人世间的困顿之意。当然如果“往生”也修炼完毕,进入到第三重境界“天外”的话,那便是所谓的半个神仙了,也可以说完全脱离人世而活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贯良三十六周天运转完毕,站将起来,向院子里走去。在出门之际,贯良又特意将原本厚实的衣服脱去,只着单衣,想要一看“往生”到底是否能如昆仑诀中所说的那样,能寒暑不侵,果然屋外寒冷飒飒,自己却毫无半分寒冷之意。 院子里,阶台微霜,院子里的几个婆娑大树,更是在寒风中颤抖着,彷佛也为突如其来的寒冷而感动害怕。 举头西北浮云,静看庭中叶落,贯良心中忽然升起一番,想要弃官而去的念头,只是这念头在心中略微一转,便有旋即消失,毕竟对于他来说,十年寒窗,想要就此放弃,却也不那么容易。对此,聪明如贯良者,当然也知道心中的功名,亦是阻碍他道法前进的一大障碍,只是想穿容易,真正要看破却是难上加难,要知前朝前代数千年的时光,也不过是区区王子乔、八仙等等几人成仙而已,至于黄帝、广成子却不应计入此列。 贯良正在静立沉思间,幽容风忽然走进院子,看到他身着单衣,独立在寒风当中,不由面色一紧,关切道:“林大人,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独立在寒冬当中,难道大人兴起了思乡之情,异或是如文人雅客般,起了秋思之情”。 这半年来,幽容风和贯良友情也是大盛,平日间,幽容风也经常与贯良探讨一些道法问题,只是幽容风却是不知道贯良现在正在研修道法,心中依然认为贯良是一文弱法的讨论中,两人更多的是对道的阐述,论述最多的也是何谓道,道为何而已。 幽容风如此一问,已是将贯良从深思中惊醒过来,贯良回转心思,转身回望幽容风一笑道:“原来却是幽大哥,小弟却是方才想念事情,不觉忘记天气寒冷了,所以信步走将出来,不觉独立在这寒风当中了”。 幽容风面露微笑,走上一步,伸手轻搭在贯良身上,同时手上一股暖流往贯良身上传去。 贯良知道这是幽容风在帮自己驱寒,只是他不愿就此说破自己懂得道法,所以只是当做不知,朝幽容风微微一笑道:“多谢幽大哥担心,小弟这便回房加衣”。 幽容风收回手,笑道:“如此甚好,林大人快请加衣,我便在这里等候大人,便不随大人一起进房了”。 贯良点点头转身回到房中,又将平日所穿衣服穿上,待见身上毫无不妥当处,这才出来。 看到贯良出来,幽容风脸色微微一黯,轻声道:“大人,今日相见,却是要与大人辞行了”。 听得幽容风如此一说,贯良心中一惊,面露惊异之色,大声询问道:“幽兄弟,为何要离去,这也太过匆忙,小弟心中还未有半分准备”。 幽容风脸色涌上一阵伤感,摇摇头,叹声道:“容风也不愿意就此离开凤县,只是容风今日收到师门来信,号令所有门下弟子回山觐见,大人恐怕短时间,容风是不能回来与大人共事了,这次师门如此急于召集门人,容风恐怕有大事生,若不是如此,料想师门也不会如此”。 贯良听得幽容风如此一说,心中也是一阵伤感,这半年来,他与幽容风相处甚欢,可以说,在凤县能说话的,便只有幽容风而已,至于胡安、何进两人,一个是镜中界安排来的内应,一个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与他们相处都是只能做事,不能交心,加之幽容风与他年纪相近,在道法上又意向相投,能够时而与自己,坐而问道,如此一来,贯良自是不舍得幽容风离去。 见贯良亦是伤感,幽容风忙微微一笑道:“大人,切勿如此伤感,你我友情,容风时刻谨记在心,师门事毕,容风便一定尽快赶回凤县,与大人一起,解决这凤县诸多事务,还请大人不必如此伤感,也好让容风不至于效那儿女私情,与大人痛哭离别”。 闻得幽容风如此一说,贯良微微一笑,收拾好心情,轻声道:“那小弟便祝你一路顺风了,只是幽兄弟,你别叫我大人了,便叫我林朝如何,若是一直叫唤大人,小弟却是听不惯了”。 幽容风望着贯良,朗声一笑道:“好,容风要是再大人、大人的叫唤,难免就着相了,却也远离了修道人的天性,我便只唤林兄弟好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只是想起两人分别在即,又念及两人便要多日不见,贯良不由问道:“幽大哥,不知林朝此话当不当问,为何贵门,这次为何如此着急叫你们回去,难道是天下有妖孽出现,要幽大哥回去相商一斩妖孽”。 幽容风脸上露出一番茫然之色,摇摇头道:“具体若何,容风也不知晓,只是据说跟泰山之事相关,但泰山之事究竟若何,容风亦是知之不详”,说罢,幽容风脸上露出一番思索犹豫之色。 贯良虽是见幽容风在犹豫,只是此事涉及泰山,仍不由惊问道:“泰山?,幽大哥,泰山难道生什么大事了,为何林某也不知晓”。 幽容风摇摇头,幽幽一叹道:“据说与泰山上闹鬼之事相关,具体如何,容风真不知道,只能去过再说了,林兄弟,容风便不与你多说了,至于捕头一事,容风已经委托李立来做,平日一些纠纷,你找他便可”。 第三十五章 (2)离别 贯良望着幽容风,点点头,目露离别之情,轻声道:“好,多谢幽大哥已经为小弟安排妥当,只是幽大哥,你何时走,兄弟也好为你饯行,你切勿推让,你我今日分别,不知何年何月又能相聚,若是不向幽大哥饯行一二,小弟恐怕今生也会不安”。(..tw好看的小说) 贯良此番大道理说出,幽容风亦是心中激动,望向贯良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深情,他从出生起,便在师门苦修道法,平日相处的师兄们,都比他年纪大多了,与他的相谈中便如何师父说话一样,毫无半点同龄人的友情可言,所以听得贯良如此一说,幽容风自也是心中激动不已。当下走上几步,一把握住贯良的手道:“容风多谢林兄弟,只是事情紧急,恐怕不能与兄弟一醉”。 贯良颔道:“幽大哥,小弟自是明白,亦是不会耽误你行程,今日我们便到街上的倚翠楼稍稍喝几许酒,反正大哥回到师门,亦是要吃饭,不如便陪小弟在此先吃,也算是饯行若何”。 幽容风点点头,道:“那不若我们现在便去”。 贯良点点头道:“好,幽大哥请”,说罢,携着幽容风向外走去。 西风紧,黄叶落。凤县街头,此时已是一副深秋模样。原本城中一棵棵的大树,此时已是碧绿尽去,黄色染身。凤县多银杏,一阵风起后,城中已满是扇形的银杏叶在空中飘舞,看上去煞是可爱。 贯良相携着幽容风走在凤县街头,望着漫天飘落的银杏叶,不由道:“幽大哥,昔日我来凤县时,这些银杏树还是生意婆娑,此时竟是绿色尽退,生意尽矣。当年桓温手抚柳树,感叹道:“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依捻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幽大哥,这人生短暂,昨日还和大哥在城中喝酒尽兴,不料今日却是和大哥分离在即,正所谓世事无常啊”,说罢,贯良一手抓过飘落来的银杏叶子,放在手掌中,仔细端详一番,这才又将它扔到地上。 见贯良如此感叹,幽容风长舒一口气,朗笑道:“兄弟,人生如白马过隙,虽然短暂,但却又有许多事要做,便如兄弟感叹的银杏树,到了明天春天,又会出新芽,重现生意,兄弟,容风想,最迟明年春天,我们便会再次相会”。 两人在说话间,倚翠楼已经到了,那倚翠楼的小二,看到两人,已是迎将出来,招呼两人到常去的雅座做好。 在这半年中,贯良和幽容风便是这的常客,两人俱是单身,又懒得找人生火做饭,所以便常常约在一起,在这倚翠楼一聚。 见贯良和幽容风坐好,那小二道:“两位爷,可是照常上菜”? 贯良摇摇头道:“今日却是要丰盛,只是酒不须多,菜便用你酒楼的招牌菜”。 那小二诺了一声,退将下去。不大会,便看到他已是将酒菜送上。菜选的是凤县有名的山八珍,酒却是不醉人的米酒。 贯良见酒菜已上,忙替自己两人斟满酒,这才端起酒杯,望着幽容风道:“幽大哥,临行在即,做兄弟的先敬你一杯”,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幽容风亦是端起酒杯,对着贯良一示意,也是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化作别离泪”,两人一来一往,不到多时,一大壶米酒竟是喝完,而桌上的菜,亦是吃了许多。 日头渐渐中上,晚秋的阳光,谢谢的射入酒楼的纸窗,告诉这两人,时光已是不早。 贯良和幽容风虽是一直在喝着酒,心中却是异常明白,尽量不让自己喝醉,眼看着日光射进酒楼。幽容风望着贯良微微一笑道:“林兄弟,时光不早,容风却不能再喝了,恐怕师门其他的师兄们,早已在等容风了,林兄弟,我便去了”。 贯良方待相送,幽容风已是开口阻道:“林兄弟,你不必相送,容风本是修道之人,来去自有道法”。 贯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却仍是跟随在幽容风身后。 幽容风知道贯良脾气一向如此执拗,也不说破,两人结了帐,走出倚翠楼,又来到凤县城中,一人烟稀少处,幽容风这才道:“林兄弟,容风真便去了”,说罢,他背上的长剑,已是刷的一声,自行飞将出来,悬浮在幽容风面前几尺处。 看到长剑悬浮在自己面前,幽容风跃将上去,朝贯良抱手道:“林兄弟,此行不必挂怀,容风这便去了,来年我们在此相会”,说罢,他脚踏长剑,一人一剑,如流星般向远处飞去,不大会,贯良已是只能远远看到他的一点身影。 幽容风走后,贯良在县衙中更是无聊,好在平常也有些民事处理,所以还不觉有多烦闷。 凤县地处群山,城中饮水俱在城中的那一小湖,只是那小湖是死水,饮水洗衣俱在此,甚是不好。为了方便城中居民,贯良闲暇间,亲自往城外探看,终于在不远处寻得一清澈小溪。秋冬城中居民一向无事,所以贯良便起榜文,号召全城生丁,利用这时节,挖起一条长渠,将那小溪和城中的小湖链接起来。又将小湖挖深挖宽,同时将饮水和浣洗之水分开,一一引至居民聚集处。待得这做好,贯良又将原本无名的小湖,取名为忘忧湖,在湖边又筑了一赏月亭,同时请城中父老题词其上,这才作罢。 凤县城中的居民,对于贯良此举,原本不大理会,还以为这年轻的父母官只是为了沽名钓誉,但得饮水方便,这才知道这年轻父母官的良苦用心。 时光如梭,日月旋转,转眼间,又是一月过去。 凤县地处南方,一向卑湿,一到冬季,更是如此,呆在家中让人尚觉寒冷,走在外面,更是觉得寒风刺骨。 这一日,虽然才到十一月,早上起来,贯良便觉的北风呼啸,而天色更是昏黄的吓人,眼看又要变天了,当下贯良便着人通知县衙中人,无需来县衙工作。而贯良自己也难得来个忙中偷闲,来到凤县很久了,贯良都没有好好出去玩过,前月的找寻溪水,那也只是在凤县的周遭看了看,眼看今日寒冷,贯良刚好趁着这机会出去走走,也好欣赏这凤县周遭的群山。 走在街上,贯良半天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便像是整个凤县居民,都躲在家中,围着火炉烤着火。 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半日,到了中午时分,天上已经飘落起雪花来,看着一片片,铜钱般大小的雪花,飘落在地面上,不大会,地上已经积起了薄薄一层,眼见如此,贯良虽然诗兴大,却也只能是先打道回府了,这雪景虽美,要是困在这群山中,那可是要人老命的,虽说他现在已是修炼昆仑诀多日,但可不知那辟谷之法,更还离不开这人间烟火。 这场雪,一下便是三天,三天中,天上地下,都是白茫茫一片。贯良躲着县衙中也有三日了,三天中,贯良是什么地方也没有去,而凤县的居民,在这大冷天,也没有出来打官司的,所以整个衙门都难得冷清,至于衙门中除了服侍贯良的仆人长随外,早就被贯良打回家休息了。 到了第四日,一大早,贯良便起床了,走出门去,这雪还在不停的下,贯良不禁又摇了摇头,原本通知着县衙中的人今日来做事,眼看却是不能了,当下贯良一面着人,通知何进、胡安等人不用来做事,一面在他心中却是油然生出,一种读书人的雅兴来。 不想,到了将近中午时分,这雪却是停了。眼看那雪停了,贯良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想要出城踏雪寻梅来。只是踏雪寻梦,这是何等高雅之事,贯良心中自是不愿意,身边跟着几个长随,破坏了自己心中的雅兴。当下贯良撇开县衙中的仆人,安排他们在县衙中清理积雪,又在自己书房中留下一封信,说是自己要外出一会,不要寻找云云,便自向城外走去。 大雪初停,一抹红色停留上上空,却是还看不到太阳的身影。贯良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城中不少的居民,在清理自家屋顶上的积雪,而城中各户的商铺,更是连自家门前道路也清理干净了。凤县本来就不大,贯良一路上,已经碰到多人向他招呼,更有城中长者,要请他这位父母官到家中吃饭的,感觉他虽是才来凤县数月,却是贡献多于别人数年,只是对于此,贯良自是拒绝不已。 出得城来,贯良这才现,外面白茫茫一片,已经分不清路在哪了。凤县外多山,下雪后,群山皑皑,甚是可爱,只是到处都是白色,却是不知自己要爬那座山才好。 贯良信步往前走了一阵,朝着自己面前最近的山行去,走了不到多时,天色已经不再昏黄,竟是放晴了。阳光下,整个世界都是七彩晶莹,便如在梦中一般。快雪时晴,贯良心中自是一番高兴,当下辨清方向,向着山顶而去。 第三十六章 (1)雅兴 山上的积雪尤深,而树木上,更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看上去便像一夜春分袭来,无数的梨花盛开一般,端的是胜景非凡,让人心中但有美不胜收之感。(..tw无弹窗广告)积雪三日,山中尤深,雪地里间或能看到野兽的足迹,积雪堆积的树上,亦是不时能看到小鸟喧闹。贯良独步走在深山中,但觉深山寂寂,四周除了能听到自己踩在雪地上出的吱呀声和那小鸟的叫声外,竟是别无其他声音,让贯良心中油然想起“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诗句来。 山峦起伏,不过行走起来,却是不见得有多累,而贯良的身上更是暖和和的,体内的昆仑诀的真元,更是运转的更为欢畅,让贯良心中但有长啸出口的感觉。 正在行走间,贯良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传来,贯良心中一阵讶异,如此大雪,竟然有人能如自己般有这雅兴,让贯良心中生出,想要结识一番的念头来,只是树木相阻,看不到那两人所在。不过自己要是就这样闯将出去,却是十分失礼,当下贯良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朝声处走去。他现在修炼昆仑诀已久,端的称得上是耳聪目明,才向前走了十来步,那边的说话声,便已经清晰在耳。 雪景中,贯良但听得一人长舒一口气,大声感叹道:“今年雪真大啊”。 继而贯良便听到,又一声比较苍老的声音道:“是啊,是啊,今年还比往年更加寒冷,我在这里呆了上千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寒冷的天气啊,不过小白,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却是少见的很啊”? 先前说话之人,显然便是小白,贯良但听的小白清叱一声,啐道:“老黑,别叫我小白,我可是和你一般大,你这样一叫,让外人听到,还以为我是小孩,你是老人似得”。 山林中,但回响起老黑嘿嘿一笑,笑声响起,便是连贯良身边树木上的积雪,也被那笑声激荡下来,那老黑笑罢,朗声道:“我跟你不同,我是自由自在,你却是受人羁绊,我可以称呼自己为老黑、黑老,你却是不能啊,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想不到小白你真的相信这话,人生在世,何不一人自由自在,翱翔于天地之间,这才爽快”。 小白黯然一笑,便是贯良也明显感觉小白的语气一阵低沉,似是被老黑刺激到内心,轻声道:“老黑,你以为我想啊,逼不得已,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呆着,到处飞啊,世事不如意者,十有**,便是我想去做的,便不一定能做成,你以为我愿意侍奉他人,不愿意自由自在,笑傲于天地之间么,非是如此,乃是我在修行中遇到了障碍,只能求助于人而已”。 老黑长叹一声道:“这便是你我的困苦,所谓妖修,必要化为人身,这才能进阶仙途,这也是为何你我千年修为,比不上人家百年了,上天如此,你我在其眼中,便只是刍狗而已,何尝比的上人家”。 小白亦是长叹道:“千年时间,千年时间,转眼间,你我便是千年已去,若是再不能修成大道,你我恐怕大限也到了,若是真如此,我还不如跟你一样,一个人笑傲于天地之间,自由在在的好,反正也便是一死,还少了些许羁绊”。 两人一问一答间,让贯良大觉讶异,心中更是生出,两人俱是非人的感觉,只是这两人说的话里,又隐隐蕴含有至理,让贯良但想侧耳倾听,而不愿去打搅两人。 山林幽静,间或有一二声小鸟幽鸣,贯良但听得老黑喟然一叹道:“算了,我先前便不应该嘲笑你,只是,你却是如何到我这来的,怎么不早点找我,也好让我早点做些准备”。 小白道:“我却是在找人,今天来找你,还不是被这大雪困了三天啊,若不是如此,我也在这停留不了几许,眼下雪一停,我便要道城中找人了,不过,老黑,这凤县,最近胡木二家,怎么一下子低调下去了,也不见他们在此喧嚣了”。 贯良但感到,老黑猛然摇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不过胡木二家,向来就是神神秘秘的,反正我们在山间互不往来,也懒得去问了,再说了,我老黑虽然弱小,却也不惧他们几分”。 说到这,两人一下子又撇开这话题,谈起其他东西来了,一时间,贯良心中对他们是越来越有兴趣,脚下亦是向他们两的位置走将起来,待到走到距两人大概十来丈的地方,此时树木不再相阻视线,贯良这才现,方才说话的,竟然是一只大白鹤跟一只大乌龟。看到眼前的一龟一鹤,贯良心中不觉万分讶异,尤其是这只大白鹤还很眼熟,不过乍次见到,贯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在哪见过这大白鹤。如此一来,贯良不经在心中念想一番起来,好半响,这才想起,这大白鹤正是秦晓梦的坐骑,他心中念叨,口中竟是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原来是小白”。不过话声一出,贯良心中便道一声“不好”,不过已然晚了,前面那一龟一鹤已经朝自己而来。 电光石火,刹那间,那一龟一鹤已经到了贯良面前,而此时贯良才抬起脚,想要躲藏一下罢了。 贯良摇摇头,看着面前的一龟一鹤,他此时还在惊讶,什么时候,乌龟能和鹤一样快了,旋即贯良一整心情,既然乌龟和白鹤都能说话了,显然便是千年的老妖,那还有什么好惊讶,当下贯良朝白鹤一礼道:“小白你好,我们好久不见了”。 见到贯良,小白似是十分高兴,举奋翼道:“原来是你”,虽然小白口中说的平淡无常,可是他心中却是打大定。不过在小白的举奋翼间,四周的树木上的积雪,被他的巨翼一扇,四处飘落,便又如下起一场大雪一般。 被小白这一扇,贯良立觉一股大风吹来,要是换在平时,在这大风下,贯良一定是站不稳的,但现在修了昆仑诀,他却是脚如生根一般,在小白的一扇下,是一动也不动。 小白见到贯良是高兴,老黑却是万分讶异,对着贯良和小白一番左看右看,方才道:“你们认识”? 贯良见一只大黑色的乌龟,圆瞪着双眼,满带着一脸的讶异对自己如此说道,心中不觉十分好笑,不过,却是不能笑将出口,当下强自忍住,冲那老黑笑道:“我们认识,认识的,我们很熟的”。 小白见贯良如此,既不说破,也不说话。 听得贯良如此一说,老黑心中更是讶异,他常年隐居在凤县山中,平日里也经常出去走走,对于凤县的父母官自是认识,只是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凤县的县令,林朝;一个是天山派的神兽,小白;照理来说,是怎么也没有交集的,却不知如何认识。在心念电转间,老黑已经变幻为常人摸样,不过这一变化,贯良心中又是一阵惊讶,原来老黑变幻的摸样,正是贯良在城中,常常碰见的卖豆腐脑的黑大爷。 老黑变化完毕,朝贯良一礼道:“林大人,小老儿见过你了,只是小老儿这番摸样,还请林大人不要透露出去,好让我在城中能够生活一二,毕竟卖豆腐脑,也是小本生意,小老儿可舍不得离开凤县”。 贯良忙道:“我方才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黑大爷在这赏雪而已”,说罢,贯良一指皑皑群山。 老黑嘿嘿一笑道:“林大人真是雅人,不知林大人,上山却是为何,这大雪皑皑的,山间道路又难行,大人又是一人,这山间可是有虎,危险的紧呀”。 贯良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一株傲雪白梅道:“踏雪寻梅而已,久闻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今日来,贯良便是如此”。 见两人应付个不停,小白低哼一声,道:“你们有完没完”?他现在是极为郁闷,与老黑同样是一同修炼,现在老黑,已经是修炼出真身,而自己还是天山派的镇山神兽,再说难听点,那就是坐骑一只。 小白摇摇头,心中忖道:“早知道如此,就不听那天山派的那老头的说法了,说什么天山派是玄门正宗,在天山修炼,比一个人在外面强过百倍,现在倒好,到现在还不能化成*人形,真是上大当了啊”。 贯良和老黑,哪知道小白现在在想这个,看到小白半天不说话,两人同时道:“小白,你有何事要说”? 小白沉声道:“林朝,秦晓梦要找你,我这便是四处寻你来的”。 贯良脸色一变,却不知这秦晓梦为何要寻自己,当下讶异道:“她要找我为何”? 小白一双鹤眼,斜睨着贯良,大声道:“林朝,你是不是非礼过我们家秦晓梦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 第三十六章 (2)雅兴 小白又斜睨了贯良一眼,举奋翼道:“算了,我先走了,找到你,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事,还有林朝,这段时间你可别走了,说不定,秦晓梦回来找你”。(..tw无弹窗广告)说罢,小白连连扑扇翅膀,向上飞去。 贯良闻得小白又提起秦晓梦要来找寻自己,还未及再打听一二,但听的一声鹤呖,便看到小白已经消失在天边。 看到小白离去,老黑也朝贯良一拱手,微笑道:“大人,我也便离去了,您就慢慢欣赏雪景,还有大人切勿向外人透露一二,老黑还想在凤县呆上几年”。 贯良还以一礼,微笑道:“长者切勿如此,林朝自是不会向外人透露一二,先前林朝便向长者说过,林朝在这山上,只是吟赏烟霞,好向旁人夸赞而已”。 老黑拈须微笑道:“大人来凤县之后,所作所为,俱都为人赞赏,便是大人率领民众为凤县疏通水利,老黑也是坐享其福,大人您确实是位为民着想的好官”。 眼见老黑如此夸赞,贯良脸上一红,羞涩道:“长者谬赞,林朝是不敢当,林朝只是见凤县饮水不易,方才如此做罢,其实林朝也是为自己着想,要知炎炎夏日,县衙最是炎热,洗澡也甚为不便,因此便有次念头,才等到天凉后,凤县百姓无事可做,这才做这一工程”。 老黑哈哈大笑道:“大人果然是可人,不过方才老黑观察大人良久,大人呼吸有法,似是懂得吐纳之术,难道大人也是道门中人”。 贯良忖道:“这老黑果真厉害,果然不愧是老妖怪,居然这样也知道我修炼过昆仑诀”。 正自思忖间,贯良忽听到老黑哈哈一笑道:“大人,在心里骂人可不是君子行径”,不过旋即老黑又是一声惊咦,原来他在对贯良读心之后,猛然现,贯良全身便像被雾罩住一般,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贯良心中一惊,禁不住往后倒退几步,却是没有听到老黑的惊咦,只是惊呼道:“你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 老黑闻言却是没有回答,只是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为何是这样”,他先前只是好玩,才去读贯良的内心,不料,咋一得手后,却是再也不能识破贯良内心了,不管他加深几层功力,俱是雾蒙蒙一片。 贯良哪里知晓其中变化,还在一个劲的惊讶老黑能识破自己的内心。 良久,老黑才回过神来,仔细端详一阵贯良道:“大人,方才老黑用的是读心术,只是老黑却不曾想到大人修炼的是玄门正宗,看破一次大人内心后,却是再也不能”。 贯良闻言心中微微一喜,要知被人识破内心所想,心中自是恐惧,待得听到老黑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依旧是对这读心术大感兴趣,不由问道:“长者所说的读心术,不知是何法术,居然能有此般妙用”。 老黑微微一笑道:“此乃小技尔,称不得妙法,更不能为人所道”。 眼见老黑搪塞自己,贯良却仍是追问道:“长者方才施展如此妙法,林朝心中实是惊讶,只是想问长者,何为读心术,又为何能读心”。 老黑见贯良一脸好学,却也不想再次搪塞于他,微微一笑道:“读心术,乃是用神思侵入对方体内,辩查对方心思,如是而已”。 贯良颔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如何能将自己神思侵入对方体内呢”。 老黑微微一笑,他已知贯良想学这读心术,加之对于贯良确实心中赞赏,也想将这读心术教与他,当下道:“所谓神思,乃是将意念集中为一点,默运真元,驱动神思外游,然后从对方眼神侵入”。.tw[] 贯良微一沉吟,旋即道:“长者,不知这意念该若何集中”。 老黑负手身后,眼望长空道:“心随意转,意念随心,不可灵动,不可活动,望诸一物,默运心思而已”。 贯良深思良久,方才道:“原来是此番道理”,说到此,贯良心中忽然一动,追问道:“长者,既能读心,那应是能摄心”。 老黑心中一震,面前这年轻人,心思转的如此快,从读心,便能想到摄心,要知摄心之法,向来便是邪法,眼前这年轻人,莫非以后会走入邪途,当下老黑望着贯良,良久才道:“能读心,自是能摄心,只是读心不干天和,摄心却是逆天而行,非是我不说与你听,却是为你着想”。 贯良微微一笑道:“林某自是知晓长者所想”。 老黑微微一叹道:“既是说与你听这读心之法,那便要告诉你读心之法的禁忌,第一,切记不要施展此法去读比你道法高的人,第二,施展之法,切记要凝神静思,不可妄想;第三,非不得已,不可常用”。 面前长者言之谆谆,贯良心中大是感激,望着老黑一揖道:“林某多谢长者赐教,他日一定会遵循长者之言”。 老黑眼见面前这年轻人如此受教,心中亦是转忧为喜,心知自己多担心了,当下望着贯良一拱手道:“大人,日已偏西,老黑老了,再呆这山上,唯恐天寒地冻,冻坏了这身老骨头,大人,老黑这便下山了,大人还请自便”,说罢,自也离去,他脚步看是缓慢,但不大会,竟是消失在贯良眼前。 望着老黑离去的背影,贯良心知老黑施展的是神通之法,只是老黑一走,贯良但觉有些百无聊赖,望着那皑皑群山,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萧索之情,旋即想到秦晓梦可能要来,头都不由的有点大了。 乘兴而来,观赏雪景,离去时,贯良却是匆匆。 回到县衙时,县衙里早已是乱成一团,到处都有人在找他,贯良心中一阵讶异,自己明明留有纸条,为何县衙中还是如此,当下贯良咳嗽一声,示意自己已到。 原本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何进,看到他回来,已是一把冲过来,不顾上下之分,一把拉着他的手,连声道:“林大人,林大人,您这是到哪里去了,小人等都寻遍全城了”! 贯良微微一笑道:“我不是留了一纸在书桌上吗,怎么,你们没看到么”? 何进松开贯良的手,一拍自己脑袋道:“纸条小人看到了,但是这事急得很,所以才寻您呀,要知大人的事,那可是全城的大事”。 贯良轻声道:“那是何等事,你便快快说罢”。 何进这才又猛然一拍自己脑袋道:“大人,您看小人都急糊涂了”,说罢,将手中一公函递给贯良道:“大人,今日下午,卑职收到朝廷公函,说是朝廷有急令马上要过来,要调大人到朝中任职,恐怕朝廷的信使也已临近凤县,不已便要到达了”。 贯良闻言倒真是一阵讶异了,要知道他来这凤县,本来便是沈周知特意安排的,这呆了不到半年,就要被召回朝廷,那便是过去几百年,都没有这般特例吧。当下眉头一皱,却是思量起,这是朝廷何意来。 何进见贯良不说话,心中一阵紧张,他在凤县呆了大辈子,早就想到其他地方看看了,现在贯良在凤县不到半年,朝廷居然有调令过来,这如何不叫他欣喜若狂。俗话讲“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做了一辈子的胥吏,现在能有机会攀着眼前这高枝,哪有不全力抓住的啊。所以现在贯良思考的时候,最急的,反而是他了。 贯良看了看公函,上面火漆完整,想是没有人偷看过或者纂改过,当下拆开公函,取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不多,就是朝廷有令,不日有调令下来,希望林朝早日做好准备,云云,只是在信里的落款上,却让贯良不由的留下了几分心眼,原来在上面不但有朝廷吏部的大印,还有一个小的落款----明王。 看到贯良在看过信后,又陷入了沉思,何进不由又是一阵激动,恨不得凑到贯良面前一观。 这信本来便没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看到何进比自己还激动,贯良将手中的信往何进一递道:“何进,你是否知道这明王是何等人物”。 何进闻言全身猛然一颤,异常郑重的双手接过信,待看完后,看到信中明王落款,何进心中更是激动,结结巴巴道:“大人,林大人,大喜啊,明王殿下,明王殿下,可是今上的亲叔叔,虽然潜心道学,但是在今上身边,却是第一人,朝中不管是谁,只要得到明王殿下提拔,那就是飞黄腾达了”。说罢,何进掰着手指道:“不消说前面几个宰辅,便是现在这个沈周知,便是明王赏识起来的”,说到这,何进两眼放光,看着贯良道:“只是没想到,林大人如此年轻,便会被明王殿下知道,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贯良沉吟不语,毕竟这明王殿下的赏识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连贯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什么能力,能让他千里迢迢把自己又调回京城,难道这又会是沈周知的阴谋? 第三十七章 (1)升迁 官场最是无情,却又最叫人动心;不但让人无法摸透其中的奥妙,还要时刻提防这别人的暗算。贯良对于为何会调离自己出凤县,却也没去多想,反正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过依照何进的说法,这调令估计已经路上,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贯良看了看犹自双眼放光的何进,思忖道:“不知这何进知晓那明王和沈周知的关系么,我且问上一问”,如此一想,便向何进道:“何进,明王殿下和沈周知沈大人关系如何,你可知晓一二,且说与我听听”? 何进心念电转,知晓贯良想知道这明王的身份地位,忙朝贯良一揖,含笑道:“林大人,明王殿下深受朝廷恩宠,特别是深受陛下敬重,乃是陛下深倚为柱国之坚石。” 贯良微微颔,这才知道,朝廷中还有这样一位了得的人物在,只是这何进说的便与没说一般,当下问道:“何进,那这明王殿下,不知与那沈周知沈宰辅关系若何”。 何进沉思一番道:“大人,据小人所知,明王殿下身份卓越,平常不参与政事,况且明王殿下虽然提拔过不少人,却与那些人只有知遇之恩,没有相交之实,所以大人所说的沈周知沈大人,虽亦是明王殿下提拔,却毫无半点瓜葛在内”。 贯良这才知晓,这明王殿下居然还是这样一位特殊的存在,不过自古伴君如伴虎,难道这也是明王殿下明哲保身之法,异或是这样既能报效朝廷,又能避免皇帝的猜忌。心中如此思忖,贯良却是问道:“何进,依你之意,这次明王殿下为何召集本官回京任职,这却是何意”。 何进听得贯良如此问道,心中猛然一喜,要知这可是贯良次问他,关于贯良前程的重大问题,何进哪能不欣喜若狂呢。当下何进面露喜色,望着贯良微微一笑道:“大人,您到凤县虽只有半载时间,可是大人来此,修水利,建官学,种种作为,俱是大善,凤县百姓视大人若父母官。大人如此人物,自是引得朝廷重视,所以大人,小人猜想,大人的所作所为,一定为朝廷知晓,更为明王殿下知晓,所以才有一纸文书传来,调任大人去京城任职”。 贯良听得何进如此说道,脸上不愠不喜,如平常一样,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更是认为这可能是自己取祸之举,要知这明王的行径太过诡异,当下淡然一笑道:“何进,如此说来,明王殿下的眼线,来便是遍布天下,不知我们方才所说的话,数日后,明王殿下会不会知晓”。 何进脸色一变,嘶哑道:“大人,你切勿吓小人,小人可禁不起大人如此一吓,明王殿下天人一般的人物,又如何可能这样做,大人您多思了”。 贯良略微一沉思,心中便已知晓何进方才所道何意,更知道何进不欲自己再说错话,毕竟这县衙中人多眼杂,当下岔开话题道:“何进,这朝中正式文书,估计什么时候到”? 何进见贯良不再纠缠于此,长舒一口气道:“如此大雪封城,恐怕最快也要七八天以后了,不过小人还是认为大人不要过于心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属于大人的,就是大人”。 见何进一时说出此番道理,贯良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背着手,看向远方。极目处,天色犹自昏暗,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隐藏在云彩当中了,而院子里,几个下人正在忙着铲雪,给走廊上铺上一层炭灰。 何进在官场中厮混了半辈子,看到贯良如此,自然是悄然离开。 雪一直停了又下,下了又停,这几天来一直是没有消停过。凤县如此,在离凤县不远的驿站亦是如此。 杜言站在驿站门外,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不由的连胜骂了几声娘。他已经在这座驿站呆了四天了,这雪就一直如此,眼看着进山的道路,已经被那雪赌的严严实实,他便不由的又是一阵气闷。谁要是像他一样,赶上个如此天气出来,也不会有个好心情的。 一阵风来,夹带着地上的雪花,迎头铺面的给了杜言一个严实。杜言又禁不住骂了句娘,推开门,径直就往屋里的大火堆走去,如此寒冷的天气,还是东京开封好啊,坐在火边,烤着火儿,喝着小酒,听着娘儿们唱着小曲,这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一想到娘儿们,杜言不禁又想起孟华楼的姑娘们来,那白嫩嫩的小手,软绵绵的小嘴,身上更是无一处不柔软暖和,让人不忍释手,特别是那小翠姑娘,更是让人留恋,一想到小翠,杜言又忍不住骂将起来。他自小就生活在北方,何曾想到在南方也会遇到这种雪天,当时争着这差事时,考虑只是江南的柔弱女子白嫩的身子,却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 看到杜言过来,坐在火边的几人,连忙又朝里挤了挤,将本空着的一个位置,留的更大了。其中一人道:“杜大哥,你看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啊”。 杜言本来就心中恼火,现在那人这么一问,不由怒道:“我这么知道这鸟地方什么时候雪停,我们都呆在这四天了,这雪还是一直在下,贼厮鸟的老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就是北方也不会如此”。 那人被杜言一怒,却是强颜呵呵一笑道:“杜大哥,还请宽心,刚才张哥说了,这雪应该快停了”,不过口中如此说,这人心中却也是骂着杜言的娘。 那张哥是一中年汉子,看着甚是老实,此时正在火边烤着火,听得那人说起自己,忙朝杜言一拱手道:“杜大人,卑职今天一大早出门看了,如今这雪虽然下了,但保准明儿就放晴了,您看现在这天色都白起来了”。 杜言闻言一喜,往火堆里加了一根柴,喊道:“张默、老张、张哥,你方才说的是真的,这雪马上就要停啦”? 张默微微一笑道:“那还能骗大人,不过大人也别高兴的太早,雪虽然停了,而要进去,还得等进山路上的雪化了,估计又要个两三天”。 杜言闻言一泄气,旋即又高兴起来道:“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呆了四天了,还不能再忍受这两三天,来来来,老张、杜文、杜武,我们来一起喝酒,好来一个一醉解千愁”。 杜言这话一出,围坐在火堆边上的三人,都是一震,大雪天喝酒那可是快事,杜言一出口,三人自是欣喜万分。 杜言举起手中的酒囊,冲着三人道:“为我们能离开这鬼地方,干杯”,说罢,就是猛的灌上一大口。他本是京城的富家子弟,平时可没有遭受过这罪,这次第一次奉朝廷命令出来公干,不料却遇上了这大雪封山,心中早就在后悔来此了,若不是为了见一见江南的柔弱女子,还有顾忌到朝廷的调令安排,他估计早就掉头回去了。 见杜言如此,其他三人自也是灌上一大口,不到几个回合,四人都有点醉意了。 杜言又喝了一口酒,顺势摸了摸怀中的信,一叹道:“不知道凤县还是个什么样子,这样可好,人家走了,我却要代替人家在这里呆上三年”。 张默喝上一口酒,大着舌头道:“杜大人,其实凤县风景很好,你怎么也比小人这驿吏好,再说,再说凤县的女子一个个也很是水灵,娶上一个也值了”,说罢,张默数了数手指,结结巴巴的道:“大。。。大人,小人在这。。。驿站。。。驿站,已经呆了三十年,三十年啊,三十年里除了在凤县喝过花酒,还没有娶过一个媳妇,看着那一个个水灵灵的白嫩娘们,小人心里可是窝火的很”。 杜言闻言一阵苦笑,旋即又灌上了一大口酒,但想把自己灌醉了事,喝了两口酒,杜言猛然一拍张默的肩头道:“老张,不要着急,等杜某到了凤县,一定调离你离开驿站,让你夜夜搂着个娘们”。 张默大着舌头道:“杜大人,您这话可是当真”。 杜言朗笑道:“当然当真,杜某又岂会骗你”。 雪终于还是停了,贯良在雪停了一日后,便组织着城中的老百姓,将道路的积雪清了清,同时也将城中通往外地的大道,也通了一大截,至于道路另外的一段距离,贯良也只能作罢。 杜言和贯良的见面,是在雪停后的第三天,也不知道杜言是从哪里弄来的一些工具,居然硬生生从还没完全融化的雪地里跑了过来。 当杜言带着杜文杜武,穿过被雪封山的道路,看到风险城池的时候,杜言简直就要痛苦流涕了。现在看到凤县,在杜言心中,但感凤县比东京开封还要亲切。 城中的居民,在看到杜言三人时,亦是非常惊讶,待知道三人是找县令大人时,更是有热心的民众,将三人带到了县衙。 第三十七章 (2)升迁 当贯良看到杜言时,杜言已经激动的快哭出来了,他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现在、此刻、以后,他杜言就是凤县的父母官了。(..tw) 杜言从怀中掏出,被自己体温捂的滚烫的密信,又当着贯良的面,检查了火漆的完整,这才递给贯良道:“林大人,朝廷有令,命你接信后,即刻回京,不得有误,凤县的一切大小事务,现已委派本官来处理”。 贯良小心翼翼接过信,拆开火漆,扫过一眼,便已明白信中内容。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凤县县令,朝廷安排的官职究竟是何职位,也没有明说,一切便只能到了京城再说了,当下贯良冲着杜言一揖道:“杜大人,那凤县就拜托你了”。 杜言一拍贯良肩膀道:“林大人,休要如此客气,朝廷虽然叫你接信后即刻便走,但你我不说,谁人又能知道你有没有即刻走呢”。 贯良一笑,谢过杜言道:“杜大人,林朝先谢过大人关心,只是朝廷既然已经急令,那林某便得立即起程,杜大人,林某还得去收拾一下行李,可能要占用大人一点时间,再交接一番”。 杜言笑道:“也罢,林大人执意如此我也不拦了”。 贯良回到居处,将日常衣物用品整理了下,又将县衙大印等东西交与杜言,这才冲杜言道:“杜大人,如此林朝便先走了“。 杜言微微一笑道:“林大人,杜某也只能是送上一送了,聊表离情了”。 贯良微微一笑,自向前去。方出县衙大门,便看到何进架着一辆马车已经候着那。 看到贯良和杜言出来,何进乐道:“林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我们现在便出吗”。 贯良一愣,望着何进讶道:“我们,为何要说我们二字”? 何进脸一红,尴尬一笑道:“大人,小人、小人自作主张,已经决定跟随于你,方才小人已经将辞呈写好,放在县衙之所了,大人,何进还请大人答应何进跟随,也好让何进一睹天下之大,也好一酬心中壮志”。说完,望向贯良的目光已经充满灼热。其实,在何进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这次哪怕是做林大人的执鞭之士,也要从小处跟随贯良,毕竟他从未出过凤县。 眼见何进情意殷殷,一副誓死跟随模样,贯良心中自是也不忍呵斥,当下苦笑一声道:“也罢,你就跟着吧”,说罢,贯良转向杜言道:“杜大人,何进素来便是凤县极好的幕僚,不曾想,此次看来我却要带走你的幕僚了,这里先跟杜大人赔罪了,也好请杜大人莫怪”。 杜言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浑不在意,他本自从小长于开封,心中对于何进之流,便若山野村夫一样,何曾重视过,朝贯良一拱手道:“那恭喜林大人喜获良才,至于杜某,自会再觅属于杜某的良才,再说林大人带走也才一人而已,应是不妨事”。 贯良见杜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方才与杜言说话,杜言又自一口的京城口音,便知道杜言是那自小长于京城的人士,且开封城中的居民,自恃天子脚下、皇城根人,一向便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当下朝杜言一拱手,还以一礼,朗声道:“那如此贯良便走了”,说罢不在迟疑,便径直等车。 何进见贯良上得车来,一挥马鞭“啪”的一声,便要绝尘而去。只是那马车还未跑上几步,便看到凤县城中的居民,一个个将手上的活计放下,围堵在马车前,不肯让贯良上路。 原来,这却是凤县城中的百姓,也不知是谁,听闻的贯良要走,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转眼全城的百姓,尽皆知晓,一个个聚集在一起,不肯让贯良就此离去。毕竟贯良在凤县时日虽少,可是兴水利、办官学、修养老堂,件件俱是实事,且百姓也尽皆享受到贯良带来的好处,所以一听到贯良要走,城中百姓,不管大人小孩,俱是聚集在一起。 杜言原本对贯良毫不在乎,先前见到城中百姓聚集在一起,不肯让贯良离去时,更是以为凤县百姓群情汹汹,便要装模作样,跑上前去,好劝解百姓一番,不要为难这前任县令。 哪知,杜言刚走到人群中,便现城中百姓,尽皆面露哀容,手手相结,拦在贯良马车前,更是有城中长者,匍匐在雪地中,苦苦哀求贯良继续留在凤县。 眼前此情此景,不由让杜言心中一震,对于贯良更是刮目相看,要知他来凤县前,便知道贯良在此做官才半载许,不料,便是在半载时间,贯良竟是让凤县城中的百姓如此留恋,这不就是百姓千年称道的好官么。 贯良在城中百姓拦住马车时,便下了马车,看到城中长老匍匐在地时,更是连称不敢,将他们一一双手扶起。眼见城中百姓如此挽留,贯良心中自是高兴中带着神伤,望着周遭的百姓一拱手道:“各位父老,不是林某执意要离开凤县,实则是朝廷调令来了,若是林某再事耽搁,恐怕等待林某的便是牢狱之灾了。只是林某内心实是不愿离开各位”,说罢,贯良望着城中百姓,便是一拜倒地。 他这一拜,城中百姓无论大小,尽皆拜伏下地,便是何进以及跟随而来的县衙中人,亦皆如此。只有杜言,因为原本便想不到贯良会有这一拜,此时,整个大街上,只有他一人立在那,显得突兀之极。 贯良在这一拜后,抬头便现了立在那的杜言,当下起身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杜言的手,举将起来,朗声道:“各位父老,暂且静静,其实朝廷原本便没有忘记各位,在林某离开之时,便以安排新的县令来此,诸位,林某面前这位,便是新任的县令,杜大人”。 杜言见贯良如此推介自己,心中一热,忙朝四周百姓一揖道:“各位父老,杜某不才,前任林大人能如此得城中百姓称赞,更是让各位父老不忍让林大人就此离去,已是珠玉在前,但杜某知晓,林大人便如那天上的雄鹰,我们又如何忍得,让林大人耽误前程,各位父老,杜某在此誓,只要杜某在城中为官一日,杜某便照林大人的政令施行一日,先贤珠玉在前,杜某誓不落于人后”,说罢,又是环周连揖不已。 贯良见杜言如此,亦是随着连揖不已。 城中百姓见两人如此,让开道路,但犹自垂泪不已,不忍就此让贯良离去。 两厢相持良久,终究是杜言的话起了作用,众人相拥着贯良的马车,将贯良送出城去。 出得城去,何进快马挥鞭,一路绝尘而去。 两人一路马不停蹄的向前赶去,只有实在是跑的累了,就停下了歇息一会,要么就是在天黑了找上驿站,在驿站中呆上一晚。 时值严寒,贯良平素修炼昆仑诀,倒也不觉得有如何累,只是可怜何进,一个半百老头,日日夜夜在马上遭受风寒。先前贯良还过意不去,要自己赶车,谁料何进是死活不肯。 这一日,方行到荆湖北地界,贯良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安,这种不安还是他在修炼昆仑诀以来,第一次有的。自从他修炼昆仑诀后,不但有耳聪目明、身轻如燕的体会,便是在其他的感觉上,贯良觉得自己也跟以往不同。 贯良摇摇头,想通过修炼昆仑诀,来驱散心中的那种不安感觉,不料,一运行那昆仑诀,那种感觉变得越的强烈。当下贯良一阵心惊,探出头去对何进道:“何进,将马车停一停”。 何进一阵不解,不过还是依言行事。 贯良走出马车,四下打量一番,方才那种不安,在他下马车后,却又消失。贯良心中一阵疑惑,走上车道:“何进,你可知前面是什么地方”。 何进马鞭“啪”的一下甩出,口中道:“大人,小人先前打听过,前面就是一线天,过了那一线天,我们离襄阳府就近了,也可以顺便在襄阳府呆上一晚”。 贯良心中突然一突,道:“一线天,那又是什么地方”。 何进笑道:“林大人,先前那人说,一线天就是长约十里的一道峡谷,只是极为狭窄,从峡谷里向上望,那天就只有一线”。 贯良微微一沉思,对于一线天他不知怎的,一听这名字便从心里有着一种抗拒,便道:“何进,去襄阳府能避过这一线天么”。 何进道:“大人,如果要避过一线天也能,只是我们只能弃车就船,顺着汉江而上了,不过那可能会耽误大人时间,要走水路那可是逆水而行”。 贯良心中一阵烦闷,道:“算了,就走着一线天罢”。 其时,时值中午,但车一进一线天,仍是感觉一阵昏暗。而此时贯良心中的不安,忽的又重新升起,并且越来越盛。贯良方要何进退出一线天,便听到背后传来“卡啦”一声,接着便听到何进讶道:“大人不好了,山崩了,刚才后面的路已经被堵死了”。 第三十八章 (1)遇刺 身后巨响传来后,旋即便是漫天的尘雾向贯良所在的马车掩来。 眼见如此,贯良不由大叫道:“何进,快,赶快加快度,逃离这里,这地方甚是诡异,恐怕对我们不利”。 急切中,他一番话便如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的向何进说出,只是他话音方落,何进还未来得及答话。他头顶上方忽然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响起的无比诡异,贯良心中不待多想,从马车里一个箭步飞出,同时将何进一把从马车上挟下。 他一下兔起鹘落,从马车飞出到携带何进逃离,便如电闪雷鸣一般,只是瞬间便已经从马车上跃下,躲到了山崖下,一处岩石的突起处的下方。方才这几下动作,便如羚羊挂角一般,使起来顺畅无比,便是在贯良心中,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何能做出此等动作,也许是危急关头,身上力量爆罢。 便在贯良携着何进,躲到岩石下面的瞬间,他耳中听到奔马的一声悲鸣,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回过头再看那马车,已经是连车带马,被那悬崖上推落的大石砸成粉碎。那大石落下后,犹自有不少小石块从崖顶坠落,让悬崖中轰隆一片,尘土四起。 何进望着外面被砸成粉碎的马车,满脸煞白,嘴唇乌黑,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回望向贯良,嘴角一阵孥动,却是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哆哆嗦嗦道:“大人,大人,这却是为何”。 虽是身遭此变,贯良却不如何进如此惊恐,当下将双手一分,宽慰道:“林某也不知为何这样,可能是天灾罢,何进,你也不必如此紧张”。 他话音刚落,外面又是一阵轰隆之声响起,便是躲在这岩石下面,两人仍然不时被飞溅的石头砸到。 何进此时的脸色已经变成黑色,身子更是瘫软在地上,眼下这一连串的落石,与其说是天灾,还不如是**。.tw[]此时他心中已然后悔,为什么要跟贯良一起出来了,心中更是隐隐有着一丝明白,此次贯良的出行,说不定便是一个大阴谋。 贯良默默的看着面前飞溅的碎石,心中却是在思忖着到底是谁想要他死,明王亦或是沈周知,不过到底是谁,心中却拿不定主意,如果说是明王,那明王也不可能搞这么大动静,通过调他回京来制造死局,但如果不是明王,那沈周知应该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专门派人来行刺于他,再说他的不值得堂堂一位宰辅派人行刺。这幕后凶手到底是谁,为何又要选择在这时机来行刺于他,而选择的地点更是这凶险无比的一线天,显然便是想要他一死,面前这种种状况,这又如何解释。 崖顶的碎石渐渐不再下落,看到面前不再掉落石块,何进执意要离开这一线天,贯良却是心中隐隐有疑虑,怀疑还有人在观望,察看他们是否未死,眼下显然不能擅动。 无奈何进已经被吓破了胆,无论贯良如何劝阻,他都执意要行,贯良见此也只好作罢,当下苦笑一声,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去。 尾随在何进身后,跟着何进翻过了几块堆积在路上的大石,此时贯良心中忽然又自生出一番警觉,似乎感觉到有利器射向他的背后。当下也不及多想,猛然一个翻滚,避向别处。 便在他刚一离开原地,身后便响起了“唰唰唰”的几声闷响,继而便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旋即便听到有重物扑地之声。贯良心中一阵愧疚,隐隐知道何进已经遭遇不测。不过此时他却不能察看何进究竟如何,更是时刻也不敢停留在原地,只能一路翻滚向前,向路边的岩石突起处躲去。 他一路翻滚向前,在他翻滚之际,刷刷声更是不绝,更能听到背后利箭插地,出的铮铮声响,显然崖顶的敌人不愿放他活口。 待到躲进了岩石底下,贯良这才现,虽然还是大冷天,自己的衣服犹自湿透了。再往后看,自己一路躲避的路线上,插满了一枝枝的利箭,箭身犹自在摆动。而在更远处,何进便趴在道路正中,身子一动不动,身下更是一片鲜血,看来是凶多吉少。 贯良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在躲避利箭时,身上还不觉得如何紧张,待得躲在这岩石底下,这才觉得手脚无力,便是一动也不想动。 贯良长长的出了口气,又默运体内的昆仑诀,这才觉得身体一松,回过神来。再看崖底,此时一片寂静,便是连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也能听到,更是不时能听到从崖顶不时还有小碎石坠落。 望着不远处犹自颤动的利箭,贯良心中不由一动,伸出手,悄悄的拔起离自己最近的那支箭,箭支入手一沉,竟然是通体铁铸,难怪插地如此之深。贯良取出这箭支的本意,一个是察看这箭的来历,一个就是顺便当做武器。不过细查之下,贯良便现这只铁箭上铸的得的字,已经被人打磨掉,显然射箭之人不想让人知道箭支来历。不过此举便如掩耳盗铃,要知本朝对于军备管制甚严,无论是禁军还是地方厢军调用武器,都必须备案,而猎户虽然准许用弓箭,但猎户的弓箭却是有规定,不能铁制,只能竹制。 掂量着手中的铁箭,贯良心中却是沸沸然,如热汤翻滚,现在这人明显就是要制自己于死地。而且这人能量还极大,居然能动用军队武器。能跟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又有谁呢,难道说是沈周知,旋即贯良心中又取消了对沈周知的怀疑,要知道沈周知动用军队装备来对付自己,那才是最愚蠢的事。不过不是他,朝中我又得罪了谁,竟然如此仇视于我,到了非要我死的地步。思来想去,贯良心中却总是想不出个所以原来,因为他在朝中日短,实在是想不出谁会这么做。便在此时,沈盈盈那日离去时,咬牙切齿的神情,忽的浮现在眼前,贯良心中一动忖道,不会是她吧。不过这念头就是一闪而过,随即贯良又苦笑一声,看来自己都疑神疑鬼了,连一个女流之辈也怀疑起来了,当下一整心念,默念昆仑诀,登时一股凉意走遍全身,跟着他便沉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修习昆仑诀日久,贯良的耳力也越来越厉害,这么一默念昆仑诀,竟然耳力远平时。随着心静下来,贯良感觉到自己能听到的范围,亦是越来越大,不大会,便感觉方圆百丈的范围,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贯良甚至能感觉到,崖顶上十数个敌人,正在那接着绳索,准备下来;同时耳中也听到那些人道:“黄大哥,你说那人到底死没死,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接到传书,不是说这一主一仆都是没有武艺的吗,怎么只能看到一具尸体”。接着便听到那黄大哥道:“老三,你吵什么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这规矩也不知道,难道刚才你没看到有人影闪进那岩石下。你赶快给我监视好下面,休要让人跑了,没看到大家都正在接绳吗,一会接好了,垂下去,大家一看不就知道了。”,那黄大哥说罢,旋即又大声道:“你们别吵,也不要嘟囔些其他的,度结绳,一会查看好了,确认人死了,将头颅一拿,我们的钱就来了,兄弟们,襄阳城百花楼姑娘们,可是一个个比一个个漂亮啊”。 他话声一落,那十数人都是轰然一笑,同时有人道:“大哥说的可对,那百花楼,那姑娘们的身体,白花花的,那**啊,软绵绵的。。。。。。”听他这么一说,那十数人都是倒抽一口气,聚集在一起,更是不时能听到有人在咂巴着嘴巴,咽着口水。 眼见属下如此,那黄大哥忙道:“闹什么闹,晚上不都看到了,摸到了,现在眼馋顶个鸟用”。 被他如此一呵斥,这群人这才轰然散去,忙着接起绳来。 眼见崖顶上的那些人忙着结绳,贯良散去昆仑诀,却是想起出路来,现在肯定是出去不得,一个现身,那些人不用下来,便可以将自己乱箭射死。不过也不能白等这十数人下来,要不然,自己面对着这十数人,还是死路一条。 贯良悄悄探出头来,仰头望了望悬崖上,果然看到,在自己对面的悬崖顶上,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似乎这群人在结绳的同时,还安排有人在监视着悬崖下的一举一动。 一线天的崖底仅有两丈来宽,除了一两块突起的岩石,崖底其他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可以自上而下,一眼看清。最关键是,其时正是正午,太阳虽说不能照到崖底,但是光亮却足以将崖底的一切洞明。 贯良趴在岩石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道:“要是刚好有片乌云,遮住这太阳,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跑到对面了”,忖罢,贯良将手中的利箭一紧,在心中恶狠狠道:“到时他们下来一个,我就可以杀一个,下来两个,我就可以杀一双了”。此时他心中,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以前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在想起这杀人之事,竟然是自然的很。 第三十八章 (2)遇刺 那上面几人结绳的度,似乎有点慢,贯良在下面等了良久,仍然没有看到有人从崖顶垂落下来。不过此时日头渐渐移向西天,阳光已经一步步的从一线天中往上退却了,眼看着形式是越来越利于贯良了。 便在那天空上的日头,逐渐西落,整个一线天中,再也没有一丝日光的照射,谷底亦是笼罩在阴暗之中,而上面监视之人的眼睛,还没有习惯谷底的黑暗之时。贯良趁机一个翻滚,避开上面监视之人的视线,翻入到对面的崖底,便即卧倒。 这方崖底,没有刚才那么好的藏身处,贯良只能是就地而卧,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弹。好在他修习昆仑诀时日已长,身体已经全然能够抵住这地上的湿冷之气,要不然大冬天的躺在这谷底,恐怕时间一久,非要生场大病不可。在地上躺了一会,贯良便看到从崖顶上,垂了两根小儿手臂粗细的麻绳下来,贯良心中一动,知道崖上之人便要垂落下来,自己只要悉心等待就可。 果然不待多久,贯良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不少小石块,从上方砸落下来,同时听到崖顶有人喊道:“怎么样,快到底了吧”。继而便听到垂下来的那两人道:“黄老大,快到底了,你们也赶快下来吧”。 贯良紧了紧手中的利箭,第一次面对着这么多敌人,而且自己很可能就要第一次杀&人了,他现在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虽说修习昆仑诀以来自己看淡了不少东西,但是面前的这状况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躺在冰冷的地上,贯良犹自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汗冒将出来,握住铁箭的手,亦是湿漉漉的。方才那两人下坠时,带动的几块小石头,砸在他的身上,险些让他一下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古人有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吟诵起来甚觉豪迈,但真要去做,心里却是一下承受不了其间的煎熬(这里要说的是,按照现代恐惧心理学来说,一个人在遭遇道战争或者是贯良现在遭遇的情形,必然会产生上述的反应,无他,人类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恐惧让人产生肾上腺素,愤怒让人产生甲肾上腺素。这两种腺素都能让人身体热,冒冷汗,甚至头都能竖起来。所以曹植有句诗叫:“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其实也是暗合心理学的。在这里闲聊两句,勿怪)。 从那几个人说话,到下垂之人的双脚出现在面前,不过就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但这一段时间对于贯良来说,便如是过了好几年一般的难过。此时他心弦已经拉到顶点,体内积蓄的力道更是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在看到一双脚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时,贯良身子猛的一动,体内的昆仑诀动,让他的身体猛然拔地而起,便在那顺着麻绳垂下来的两人双脚将要还未要触地时,贯良右手利箭急吐出,一把插在右手之人的后心,便在左手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贯良已经一手捂住左手那人嘴巴,另外一手将左手那人脑袋拧住,此时他体内昆仑诀运转,身上的劲道更是从手上喷薄而出,将左手那人的脖子拧断。在杀死左手那人后,贯良右腿疾出,一把将右手边,先前杀死之人下落的身体拦住,旋即一手抓住一人的衣领,将两人同时轻轻放落在地上。 方才这几下,贯良使得的是快如闪电、一气呵成,更是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从袭击杀&人,到放下两人尸体,只是在瞬间便已完成。不过从未杀人时,到手刃右手那人,贯良心中不啻于动了一场战争,要知他在片刻前,还是与世无争、想要一心报国的书生,在这片刻之后,便成了效仿摄政、专诸之流,做那苍鹰击殿、长虹贯日之举。当利箭贯入到右手那人的后心,手上感觉到飞溅的热血时,贯良但感到自己的手脚一阵冷,险些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上,若不是体内昆仑诀在运转,贯良相信自己便会手脚冷的躺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不过这昆仑诀彷佛能改变人的性格,在经过了瞬间的紧张害怕后,贯良心中异常冷静,方才的杀&人时的恐惧尽去,手刃两人后,便彷佛就像杀了几只小猫小狗一般,心中竟是异常的冷静。 做完这一切后,贯良定下神来,起身将麻绳一阵摇晃,同时学着刚才一人的声音,朝上大声喊道:“你们快下来,这谷底黑的很,两个人恐怕难寻那人的踪影”。其实从崖顶到崖底本来相距就远,所以贯良也不虞上面的人现,下来的人已经死了,更何况这谷底现在已是阴暗一片,便是在十丈开外,亦是看不清这里的情形了。 被贯良一番叫喊后,上面之人不虞有变,不大会,又是两个人垂落下来,贯良又按照方才的方法做了遍,将来人杀&死、放好,只是这一次比起上一次来,动作上更是干净利落,让贯良自己也不由想起了庄子的庖丁解牛来。 不过如此来回了四五次,下面被贯良杀死的人,亦是过了十余人,整个谷底亦是充盈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不忍呆在这阴暗血腥的谷底。 贯良微微透了口气,将飞溅在身上的血迹擦拭了一下,继续学着那人的声音,摇动着绳索,示意着上面的人下来。只是他却不知,上面的人已然警觉起来了,而毕竟下面到了十几人,却看不到人的走动,来来回回想起的也只是贯良一个人的声音,这也太可疑,太让人诡异了,毕竟上面的人不全是傻子,一番思索后,便隐隐觉得下面有变。 上面的人一怀疑,当下贯良便听得上面有人喊道:“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看不到你们在走动”。 贯良大声道:“我们正分散查找,大家走的远了,所以你看不到,再说了,谷底阴暗,你一时也难以察觉到我们”。 上面那人“哦”了一声,大声回道:“你是老幺吧,那人找到没”。 贯良大声道:“我正是老幺,那人还没有找到,你快下来,我们好一起找了,今晚也好到襄阳府一起快活”。 贯良语毕,上面那人便是一阵沉默,接着便听到那人道:“你稍等,我马上下来,就在那等我,嘿嘿,今晚确实要在襄阳府好好快活一番,老幺,你在这等我,好接应我一下,我身上背有东西”。 贯良回了声“好”,接着便看到绳索一阵悉悉索索的晃动,正在欣喜间,忽然心中不安又再次袭来,当下心念闪动,向一边闪去。他才闪到一边,上面一块大石已经呼啸而下,砸在方才他所呆的地面上。原来,这群人中根本没有叫老幺的,方才那人这么做,就是想要麻痹贯良。 贯良大骂一声道:“歹毒”,当下连跳带越的向前奔去,果然他才一动,崖顶又是一块大石坠下,只是那一伙人被他杀的就剩下崖顶那一个了,所以那人也奈何不得贯良如何。 那人在听得贯良大骂自己歹毒后,更是气愤不已,要知在他心中,贯良何止比他歹毒万倍,便在不动声色间,贯良已是让他的兄弟损失殆尽,若不是他心中起了疑心,便是他自己也会殒命与此。所以在听到贯良大骂后,那人亦是骂道:“卑鄙小人,吃你大爷一石”,说罢,举起手中的大石,便像谷底扔去。 其时,谷底阴暗,若是贯良不动,这上面的那人倒也看不到贯良躲藏在何处,但贯良一动,谷底深长,跑动间带起回声,却是能让那人知晓贯良所在。所以贯良方一奔跑,那人便是大石接连不断的扔去。不过饶是那人力大无比,在接连扔了十数块大石后,依旧是喘息不已,不过崖底贯良却是越跑越远。 那人在接连扔了十几块大石后,突然醒悟自己还可以射箭,当下拾起地上的强弓,弯弓搭箭,向贯良射去。 这人力气极大,武功也甚是高明,手松弦动,那利箭已是如闪电流星一般,向贯良而去。 崖底的贯良一边跑,一边仍是注意着那人,谷底虽是阴暗,但崖顶却是明亮的紧,所以一眼便能看到崖顶那人的一举一动,加之贯良此时体内昆仑诀急运转,感觉分外灵敏。所以崖顶那人的一举一动,贯良尽皆知晓。崖顶那人虽然反应不大快,但是武功却是厉害的紧,方才连翻了数块几百斤的大石,还能连挽强弓,这如何不叫贯良心中忌惮。 眼见那人弯弓搭箭,顷刻间,那利箭便如流星一般,带着呼啸之声,向自己身后射来。那利箭呼啸而至,看起来势大力沉,却是不能轻易用手去挡,当下贯良就地一个侧身翻滚,险险将那利箭避过。 第三十八章 (3)遇刺 那人箭术极是厉害,贯良方一个翻滚将那箭避过,那人又是弯弓搭箭,一箭射来。强弓铁箭,这种非有几石力气才能挽动的铁弓、射出的利箭,在他手里便若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在贯良连滚带翻的奔出十数丈时,那人竟是一口气射出了十余箭,几乎贯良每走一步,便要在这人的箭下做一次翻滚。 眼见那人无休无止的射箭,将自己逼得连滚带爬不已,贯良再也忍不住了,口中长啸一声,在那人又一箭射来时,竟是不避不让。此时他体内昆仑诀运转,全身真元便若那奔腾的大江大河一般,在他体内经脉中运转,而他体内的血管中流动的热血,更是像沸腾了一般,在全身翻涌前进。眼见那人射出那箭,便若闪电流星般奔向自己面门,贯良深吸一口气,但觉身体内充盈激荡的无比的力量,当下脚下猛然一点,一个鹤飞冲天,身子旋即拔起,右手一探,伸手一抓,竟是将那人的射出的长箭生生抓住。 那人射出的铁箭中积蓄着极大的力量,铁箭方一入手,贯良便觉得全身一震,同时掌心一阵灼热,那铁箭竟是在他掌中生生向前滑去。 贯良暴喝一声,右手猛力一紧,硬生生将那铁箭的前行的力量停住,同时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转,右手蓄力,便要将手中的铁箭向那人掷去。 其时,谷底距离崖顶约莫有三四十丈,按照人的力道,是不可能将铁箭从上而下抛将上去的。 那人起初见贯良长啸一声,将自己的铁箭抓去,心中便是一惊,要知他乃是自上而下的射箭,距离又不过三十四丈,所用的又是强弓,因此铁箭中蕴含的乃是千钧之力。不料面前这看似文弱无比的书生,竟是做那苍鹰击殿之举,一手抓向自己的铁箭。待到看到贯良将自己的铁箭抓住,这人心中的震惊再也忍不住了,崖底下的贯良怎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分明便是那武功极强的侠士之流,单凭这只手抓箭的功夫,换上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成。那人心中虽是震惊,面色却是平平如常,待看到贯良作势掷箭时,更是冷冷一笑,也不出言讥讽,只是将自己的铁弓挽开,铁箭搭上。眼看便是弓如满月,弦是雷惊,铁箭又是如闪电流星般向贯良的心胸射去。 贯良体内真元奔腾,在做出掷箭之时,更是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冥冥中但觉崖顶那人的一举一动尽在自己掌控中,包括那人如何弯弓搭箭,如何向自己射箭出来,便若是放大了几十倍,放缓了几十倍,一一历历在目。而他自己分明也感觉到,握在他手中的铁箭,便若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隐隐然更是觉得,他手中的铁箭便能贯穿那人的头颅。 眼见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接连而起,贯良不由长啸一声,全身真元尽皆聚集在右手,猛然将手中的铁箭向那人掷去。 他这一箭方将掷出,便听得一阵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原本平平无奇的铁箭,竟是化作了一团火焰一般,便是用闪电流星的度,也不足以形容这飞出的铁箭。 其时,那人射出铁箭,正自飞行在空中,直奔贯良面门而来。贯良这一箭飞出后,不但将那人弯弓射出的铁箭撞到一边,更是带着呼啸之声,向那人身子直飞而去。 原本在掷箭之时,贯良便觉得这铁箭仿若是自己的身体一部分,待得将这铁箭掷出,贯良但觉自己一缕神思,仿若附着在那铁箭上一般,心中更是觉得,这铁箭更是能听从自己的命令。 眼见贯良的铁箭带着呼啸之声,奔向自己面门,崖顶那人连忙将身子猛然一扑,险险将贯良掷出的铁箭避过。待得将铁箭避过,那人猛然啐将一口,拿弓的手在地上一撑,跃将起来,同时弯弓搭箭,便要使出他的绝技连珠箭来。 便在那人弯弓搭箭,便要射箭之时,那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警觉,猛然回身看去,突然现,贯良射出的铁箭,竟然从远处一个转身,重新带着呼啸之声射向自己。 原来,贯良的铁箭被那人避过后,心中便隐隐有些不愉,忖道:“若是这铁箭要是能听从自己使唤,从空中停将下来,转身在射向那人多好”,不料,他心中方如此思忖,原本呼啸射向远方的铁箭,竟是生生在空中停下,同时一个转身,重新向那人射去。 在这铁箭重新射向那人时,贯良便觉的自己的神魂彷佛跟这铁箭一体般,铁箭所见,便若他所见一般,那人如何弯弓搭箭,贯良尽在掌握之中。 那人眼见铁箭重新射向自己,心中平生生出一股莫名恐惧,朝崖底下的贯良大叫一声道:“御剑术、御剑术,你使用的是修道人的法术,你为何在此,你为何在此”。 贯良眼见那人心慌意乱,心知此时不趁他病要他命,再要杀他,可要重新寻找机会了,当下指挥着铁箭,在空中猛然绕了个圈子,向那人的背后猛然刺去。 那人虽是心神不宁,却是下意识的一个转身,同时大弓猛然一摆,拦在自己面前。 贯良一箭飞出,却不是无功而返,而是将那人的弓弦悄然划断,同时在空中又是一个转身,飞向远处。 只是,他原本蕴含在铁箭内的真元,此时渐渐用尽,那铁箭虽是飞向远方,却是在也无力支撑,在空中一阵摇摆后,便即跌落下来。 那人虽是弓弦断去,但看到贯良的铁箭,从空中无力坠下,却是微微一笑,自语道:“原来你不是修道人,原来不是,只是你却如何能修得如此本领”。 那人的这一番话,贯良自是无法听到,在那铁箭坠地后,他与铁箭的联系便此中断。眼见天色更将晚了,再与那人纠缠,也毫无益处可言,贯良又怕这人重新用箭射自己,当下向前一路疾奔,在脱离了那人弓箭射程后,贯良向崖顶望去,却见那人垂绳而下。 原来崖顶剩下的那人正是黄老大,此时他的十数位兄弟已经被贯良接连暗算,心中是异常愤怒,再加之上头的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看到这两样,他也不用活了,可以提头来见,所以他才决定捶绳而下,亲自来去贯良性命。他自小便研习武术,对于自己手底下武功的造诣甚是满意,方才贯良的表现虽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让他差一点便要以为贯良便是传说中的修道之人,只是贯良的表现虽是讶异,但终究是最后露出了马脚,让他原本心中的恐惧尽去。 贯良见那人锤绳而下,连忙加快脚步,向着一线天的前方跑去,只要自己跑出了一线天,那么就有救了,毕竟这人的武功看起来深不可测,而自己的昆仑诀说到底也只是心法而已,偶尔灵了这么一次,可不能担保昆仑诀继续这么厉害下去,要知自己的昆仑诀怎么也才修习了半年而已。心中如此一想。当下贯良体内昆仑诀疯狂运转,全身的经脉更是仿若大江大河一般,助推着昆仑诀的真元运行,他但觉脚底一轻,脚下生力,竟是便若飞起一般,加快度向前奔去。 正在锤绳而下的黄老大,见贯良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心中一阵暗骂,同时右手一分,抓住另外一根绳索,在悬崖间猛的一跃一跃的向下而来。如此一来,他下降的度便是极快,在离地几丈的距离时,这黄老大更是猛然将手中的长绳一松,口中长啸一声,跃将下来。 听得黄老大一声长啸,贯良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却见黄老大正自甩开两腿,便若一只大竹竿一般,向自己飞奔而来。眼见黄老大度如此惊人,贯良连忙加快度,双脚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向前直奔而去。尽管贯良的度很快,但是毕竟他修习昆仑诀时间还不长,而且昆仑诀还只是道法心经而已,对于什么御剑飞行、或者什么道法飞行贯良更是什么也不懂,而那“八步赶蝉”、“蜻蜓点水”的轻功也是没有听过,唯一能做的就是,撒开两条大腿,努力向前直奔。而黄老大却不同,精通武术,虽然轻功没有到达“一苇渡江”、“凌空虚步”的至高境界,但要赶上贯良却是行的。 果然,便在贯良将将要跑出一线天,已然看到前面景色之际,耳中便听到黄老大一声:“无知鼠辈,拿命来吧”的大喝,同时后背感到一阵疾风袭来。危急时刻,贯良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依旧将他的保命绝技拿将出来,就地就是一个“懒驴打滚”,身子向前急滚去,饶是如此,贯良仍然感到背心一凉,自己身上的一身棉袄已经被黄老大划破,棉袄中的棉絮,此时亦是洒满了周围一片。 第三十八章 (4)遇刺 棉絮飞扬中,黄老大大手猛然一屈,变爪为拳,猛然向贯良的后背击去。(..tw无弹窗广告)他这一拳刚劲迅猛,出手之际,已是带着一股尖锐的破空之声。便是地上的尘土,亦是随着他这一拳,而飞扬起来。 兵法有云:“渡河未济,击其中流”,这黄老大虽是一粗俗之辈,但却是深知其中道理。此时贯良正自在地上效那懒驴打滚,对于他这一拳,自是只能避让。要知大凡两人相斗,先机最是重要,一旦让对方占住先机,那么面临的便是暴风骤雨般的袭击。果然贯良方险险避过黄老大这一拳,那黄老大又是另外一拳击来,而且拳风凛凛,劲风直逼贯良而去,竟是更胜于前面一拳。 贯良眼见那黄老大这一拳势大力沉,要是自己挨上一拳,那肯定是筋骨尽碎,当下身子猛然一晃,脚下一错,再次让黄老大的拳头与自己擦身而过。 那黄老大几招无功,心里一阵烦闷,仰天一阵咆哮,飞身而起,一招“拦山锤”再次向贯良砸去。这一招“拦山锤”乃是黄老大成名的绝技,亦是他多年以来,赖以纵横江湖的所在。对敌中,只要他使出这一招,没有不被他的拦山锤给砸的骨断筋碎的。 果然,黄老大这一招“拦山锤”使出,贯良脚下便是一滞,同时感到一阵无比强劲的大力,朝自己笼罩而来。 眼看那黄老大的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若是让这一拳劈上自己,恐怕自己非要吐血身亡不可。危急关头,贯良丹田中猛然涌出一股热流,顺着任脉,直接涌上他的右手经脉之中。一时间,贯良但觉一股莫名的力道在右手汹涌盘旋,此时那黄老大的那一招“拦山锤”已经向贯良兜胸击来。当下,贯良口中清叱一声,右手猛然挥出,与黄老大的“拦山锤”直直迎上。 两拳相接,但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两人俱是身体一震,齐齐退上几步。只是黄老大身体结实,退后几步后,旋即站稳,而贯良却是接连后退了十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黄老大在贯良接着自己一招后,先是大为震惊,待见到贯良被自己一拳击退了十几步,心中又是一阵暴喜。口中又是暴喝一声,向贯良一跃而上,同时又是一招“惊天雷”,向贯良击去。 这一招“惊天雷”,同样是黄老大的绝技,名唤“惊天雷”,乃是因为这一招使出后,周围的空气因为他拳风的激荡,而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出名。在黄老大使出这一招后,周围的空气中,亦是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便像是无数的鞭炮在贯良耳中爆炸,让贯良心生不一种烦闷。当然,更让贯良心中紧张的是,黄老大这一招带来的滔天力道。 “迅猛如风,侵掠如火”,乃是这“惊天雷”的口诀,高手比斗,那便是瞬间的事,黄老大的惊天雷一经使出,便已是迅疾如雷般的向贯良双耳击去。 双耳乃是人身最为要紧的地方之一,若是被这一招击中,贯良恐怕不死,也要此生缠mian于床侧。 眼见黄老大狰狞的面目离自己越来越近,贯良力沉丹田,昆仑诀的真元运转全身,双手猛然一挥,向黄老大双臂拦腰击去。 贯良这一招大出黄老大意料之外,双手被贯良击中后,更是隐隐生疼,而方才的杀招,竟是又被贯良破解。 这贯良接连避过自己杀招,让黄老大不由一愣,不过却是没放在心上,旋即嘿嘿狞笑道:“好小子,居然能避过我几招,待你再试试爷爷后面的杀招”。 贯良闻言不语,接连避过黄老大的杀招后,他心中已是隐隐生出变化,而他的精力亦是全然集聚在黄老大身上,两眼更是锁定在黄老大的眼睛上。此时他心中已经洞若观火,那日与童城分别时,童城所说的话也一一涌上心头:“兄弟,武功高过你、道法高过你,那也不用怕,关键是你要会寻找敌人的弱点,人与天地一体,毫无弱点可循,可是谁又能与天地一体,所以只要出招,破绽和弱点就会百出。对人而言,牵一而动全身,所以人的眼神,最能透露人的动作走向,兄弟,你只要盯紧别人眼神,做到心中无一物便可”。 心中默念着大哥的话,贯良却是紧紧的盯着黄老大的眼睛,一转也不转,原本紧张的心情,此时忽然大定,彷佛天地间只有他和对面的黄老大一般。 黄老大浑然没有注意到贯良的气势已经变化,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看着贯良看着自己,黄老大猛然一声咆哮,双脚用力一跃,双手急出,一招“饿虎扑兔”朝贯良扑去。 贯良看到黄老大向自己扑来,身子猛然向地上一倒,同时双手撑地,一脚朝黄老大挑去。 黄老大这一扑没有击中贯良,但落下来的双脚,却正迎上了贯良上挑的脚背。腿脚相击,但听的一声闷哼,却是贯良出,原来他这一脚,便如踢中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震得他自己是生生痛。 贯良急收大腿,同时向一边滚去。方滚到一边,黄老大已经是飞身抬脚从上而下,直接击打在贯良方才所在的位置。 贯良从地上翻起身,他现在已经是极为谨慎,与黄老大这种人相斗,一个不小心被他打上一拳,踢上一脚,估计自己的小命也送在这了。现在他已经把策论改成游斗,就是多利用自己轻便处,来拖垮黄老大,毕竟昆仑诀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提升极大,刚才这几下闪避,他一气呵成,便是连大气也没有喘上一口。 黄老大见接连两招没有击中贯良,又是一声大吼,朝着贯良一个急冲,企图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直接将贯良撞倒在地。只是贯良心中早已拿定主意,直接一把闪过。 两人一来一回间,已是数十招走过,期间黄老大的招式便如长江黄河一般,一招一式,源源不绝的围着贯良而去。而贯良便像是江中的一块礁石,虽然被巨浪拍打,却是丝毫无损。 昆仑诀云:“刚则易折”,果然黄老大的招式越到后面,已经越慢,渐渐的,贯良已经感到自己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小,而自己的还击也越来越多,而体内昆仑诀的运转也越来越自如。到后面,贯良除了能听到黄老大的剧烈喘息声外,心中亦是逐渐进入到空灵状态,而黄老大的动作,在贯良眼中亦是越来越慢、破绽也越来越多。 便在黄老大又一次转身一脚旋来时,贯良看到黄老大的背部,已经完全露在自己面前,当下一个抢步,右手合掌为拳,聚集全身力气,猛然击打在黄老大背上。但听的砰然一响,黄老大口中鲜血狂喷,一个踉跄扑到在地,对于黄老大来说,他此时心中犹自不相信,自己居然败在贯良手中,望向贯良的目光,亦是悲愤中交集一种莫名,似乎在质问自己为何会这样。 贯良一阵叹息,看向黄老大的目光已经是充满了怜悯之情,不过他现在还有事要问黄老大,当下便向黄老大走去。 黄老大看着贯良朝着自己走来,凄笑一声道:“怎么,你是想要从我口中问出什么东西吗?我黄老大虽然不入流,却不是背信忘义之辈”。说道这,黄老大忽然面露奇怪一笑。 看到黄老大如此,贯良心中一惊,心中已经隐隐感到有事要生,朝黄老大疾步扑去。果然才到黄老大面前,便现他嘴角已经有鲜血流出,再去探鼻尖,已经浑无半点呼吸。 看着黄老大的尸体,贯良心中一阵害怕,这黄老大幕后之人也太过厉害了,只是任务失败,居然能逼着这人死去,可想而知,这人平日里控制有多严。这黄老大竟然自杀而死,料想这人身上,也没有什么信息可循,当下贯良随手搜查了一下黄老大的身上,果然除了些银钱,那是片物也无。 虽然这一番打斗,贯良一直在游走当中,但亦也是耗费了大量力气,此番将黄老大一阵搜查,刚才一直凝聚的力气也已然消散,当下他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口中亦是急喘不已。 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贯良这才回过气力,再看天色,日头已经看不见了,而崖底更是向黄昏一样,眼看就要黑将下来了。当下贯良站起身来,疾步向前走去。没有了马车,没有了何进的陪同,眼下要靠的就只有自己了,只是前路如何,只有天知道。 贯良往前走了百来步,便已出得一线天来,果然前面如何进所说,一条官道直通向远方。睹物思人,贯良又不由的想起了,早上出来还是好好的何进,不料才半日功夫,自己就和他天人两隔,想到这,贯良但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何进,当下朝一线天一拜道:“何进,何老哥,如果你不跟着我,也不会遭遇这种祸事,我贯良实在是对不住你,更是让你死后都无法埋葬,日后贯良回来,一定是将您的骨殖风光大葬”。说罢,又朝那连磕三个头,这才起身转身而去。 第三十九章 (1)襄阳 出了一线天,贯良再往前赶了十来里,便看到一条大河横贯在面前。.tw[]其时,正是黄昏,太阳将落未落,橘黄色的阳光,将眼前的一切都映成金黄,而那大河的滔滔江水,更是闪烁着一片金光,便像是无数锦鲤跳跃在江水之中,煞是可爱。 大河滔滔,在这里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曲曲折折向南流去,也便是那一道曲折的弧线,将眼前的一座大城,隔江分做两半。 望着面前的大河、大城,贯良知道,眼前这河便是汉水,而那横跨在汉水两岸的城池,正是襄樊。其实襄樊是两座城池,在北岸的叫襄阳,在南岸的叫樊城。民谚有云:“铁打的襄阳,瓦做的樊城”,却是说襄阳城深墙高,特别是护城河是直接与汉水相连,更是显得一城锁江,在气势上便胜过了樊城几筹。襄阳和樊城虽然自古便是一家,但一直以来,府衙所在都是在襄阳,而贯良要去的驿站,更是要到襄阳城去。现在对于贯良来说,驿站是非去不可的,如果一线天,他的马车没有失去,那么他可以不通过驿站直接赶往京城,但现在没了代步工具,贯良自是不可能像进京赶考时那样,徒步走到京师,而且便是贯良愿意,朝廷也不会答应,所以他也只能借助驿站了。好在他已是朝廷命官,在出行上自有朝廷安排照顾,只要他将随身携带的文书给驿站的驿吏看过,便能在驿站休息和乘马赶路。 不过此次遇刺,甚是匪夷所思,那黄老大一干人等,便是等着自己进入一线天,好对自己一击必杀。贯良心中如此一思忖,便觉得自己行踪,看来已是在别人的掌握之中。只是谁人有如此厉害,因为自己从杜言到凤县后,便没有多呆,直接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别人要了解自己行程,要么就是通过何进;要么就是从凤县送别之人口中,知晓自己离去时间,这才能推算出自己到达一线天的时间。(..tw)只是何进跟随自己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也没有任何奇怪举动,而在一线天中,何进更是殒命与此,按理来说,何进应该不会如此做。只是将何进一排除后,那么谁又会是那透露自己行踪之人呢。便在此时,贯良心中忽然若流星一闪,猛然想起胡木二家安排在凤县的耳目来,心中不由忖道:“难道胡木两家是这幕后之人,只是这胡木二家对付自己又有何好处,这一点委实想不通,因为自己跟胡木二家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过若不是他们,谁人又能如此暗算自己,难道是那杜言”,心中一想到杜言,贯良不由自主的猛然一击掌,自语道:“应该是杜言,若不是他牵涉其中,谁人又能动用军队的武器,若不是他,谁人又能推算出自己的必经之路”。只是如此一想后,贯良又有一点想不明白了,那便是,这杜言到底是代表了谁的势力,要知他贯良是朝廷命官,若是殒命在途中,恐怕皇帝知道后,那生出的便会是雷霆之怒,而皇帝一旦查明谁是幕后凶手后,那幕后指使者更是会有诛三族的危险,想来任何一个朝中大臣,应该也不会傻到如此去做。 贯良在心中一一将怀疑的人等排除后,不由的摇摇头,思忖道:“罢了,再想也是白搭,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只是待会到驿站中,我可要警惕几分,毕竟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不由大踏步向前走去。 一路前行,穿过樊城,眼看襄阳便在面前,贯良不由精神一振,加快度向襄阳走去。方才一番打斗,实在是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内,现在却是饥饿的紧,要知他现在虽是日日修习那昆仑诀,可是那昆仑诀却不是辟谷之法,要饿的还是要饿,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驿站驿丞,好解决好代步的马匹问题,至于吃的,那却是好说。 从樊城到襄阳,便是数十丈的距离,贯良在迈进襄阳的城门之际,又特意找城门口的士兵,问明了驿站的大致方位,这才直奔驿站而去。 眼前这襄阳,虽然比不上东京开封的繁华,但是街道上的商铺,仍然是鳞次栉比,而街上随处可见担着担子的货郎,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更是让襄阳城显得异常的热闹。贯良望着面前繁华的街景,思及凤县与开封,不由的自语道:“当今皇帝圣明,才有的如此兴盛气象,不知他日,贯某也会不会坐于那朝堂之上,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皇帝分忧,为国尽忠”。 只是任何繁华所在,伴随着的总有贫困,贯良才进的城中片刻,便有数个拿着梅花的孩子,“哗”的一下,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同时口中嚷道:“公子、公子买我的梅花吧,我这是才从山中摘下来的,你闻闻,香的很啊”,说罢,已有数人将手中的梅花凑到了贯良鼻钱。 鼻中闻着幽幽的花香,眼中映现的是这些孩子衣衫褴褛的样子,贯良摸摸钱囊,这才现自己身上铜钱尽皆在何进身上,所有的便只有一些碎银和银锭而已。只是这些孩子众多,有心想要给他们一些碎银,只是怕是不够。 望着面前这许多孩子,向自己兜售手中的梅花,贯良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微微一笑,同时将头摇了摇,示意自己不买,那些孩子见贯良不是主顾,又“轰”的一下子散开了,去找下一个主顾去了。 贯良微微一笑,心道:“这些孩子真是可爱,若只是一个人就好了,我也好给些碎银,只是这如许多,我却顾不了了”,心中如此思忖,贯良脚下却是继续向前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十二三岁、衣着褴褛的女孩,大冬天的,她居然赤着双脚,一双捧着花的手,亦是被寒风冻的通红,一脸菜色,嘴唇更是乌黑,唯有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看来与众不同。 看着那女孩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贯良不禁苦笑一声,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同情。 那女孩眼睛盯着贯良,怯生生的道:“大哥哥,买簇梅花吧,这梅花很好,是我从山上采下来的”。说罢,她大着胆子,将梅花凑近贯良鼻尖,续道:“大哥哥,你闻闻,这梅花真的很香的,大哥哥一定是从外地来襄阳的吧,我们这的梅花可是很出名的”。 眼见面前这女孩如此可爱,贯良不由微微一笑,朝那女孩子道:“小妹妹,你的梅花我都买了,你说要多少钱”。 那女孩子咧嘴一笑,显是极为高兴,原本稚气的脸上,竟是随着这一笑,显现出两个梨涡,看起来竟是有着另外一番美丽。 那女孩子笑罢,冲着贯良道:“大哥哥,不是我自夸,我梅花是这里最不贵的,才五个制钱,这可是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从城外的山上采来的,新鲜的很,大哥哥,您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一定有许多红颜知己罢,要是你将这些花送给她们,她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罢,那女孩子将手中的梅花向贯良递来。 贯良初听女孩子的话,还不觉如何,待得听到后面,不由心中一惊,将面前这女孩子上下一番打量,忖道:“这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尚幼,不知却如何能说出许多红颜知己的话来”。 那女孩子见贯良望着自己,并不接过自己手中的梅花,歪着头,轻声道:“大哥哥,你不买梅花了么”。 贯良忙“哦”了一声,伸手接过梅花,一手将钱囊取出,方待要取钱给那女孩时,前面围着他叫卖梅花的一群孩子,猛然冲了过来。为的孩子,更是一把朝那女孩子推搡道:“臭丫头,小爷不是不要叫你在这里卖梅花么?怎么没被打够”! 那为的孩子,下手的又快又急,力气又大,女孩子被他这么一推搡,直接向地上摔去。眼看那女孩子的头,就要接触到地面,贯良一步抢出,身子猛然扑倒在地上,用手堪堪将那女孩子的后脑托住,这才让那女孩子幸免。 那女孩子双眼紧闭,显然已是被吓得不轻。贯良轻轻起身,将那女孩子扶起。刚才那帮孩子看到贯良如此,也是一阵惊吓,待看到贯良扶着那女孩子起身,都是齐齐后退一步,看着贯良,一动也不敢动。 贯良望着那群孩子,脸色一变,心道:“这帮孩子如此伤人,看来不吓吓他们,以后多半会走入歧途”,当下将脸一板,昆仑诀悄然在体内运转,一股气势油然生出,厉声道:“你们为何要伤人,难道不知她是女孩子么”。 被贯良气势一压,那群孩子尽皆脸色一变,俱是齐齐后退了数步,待得贯良将气势收回,那群孩子才相互对视几眼,由那为的孩子开口道:“这臭丫头抢我们生意,我上次已经警告过她,她这次又犯,难道不该打”。 第三十九章 (2)襄阳 贯良微微一阵叹息,眼下这些孩子,同是贫苦出身,却如此相互倾轧,将来如何得了。再看手中的这女孩子,显然已经醒了,只是吓得不敢睁开眼睛而已,当下贯良朝钱囊中取出一些碎银,叹声道:“你们的梅花我都买了,只是你们以后别欺负她了”。 贯良手中的碎银,已是远这些孩子手中梅花的价值,那群孩子又是一拥而上,也不管贯良拿不拿的尽,将手中的梅花,都往贯良手中塞来,同时那为孩子,又从贯良手中将那碎银领走。待得离开时,那群孩子似是想到些什么,齐齐朝贯良一揖道:“多谢官人,多谢官人”。 看着那群孩子散去,贯良望着斜躺在自己臂弯的女孩道:“他们走了,你快起来吧”。 其时,太阳已然落山,夜幕更是已然来临,整个襄阳城,此时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微微的光亮中,贯良忽然看到,望着自己的女孩,脸色忽然一阵煞白,似乎是看到了万般恐怖事情一样。贯良看着臂弯中的女孩忽然如此,心中一紧,一种莫名的不安情绪,忽然涌入心头,旋即脚下猛然一错,抱着这女孩向一旁移去。 他身形方移开尺许,夜色中,一把泛着寒光的匕,便贴着他的衣服划过。贯良望着这寒光闪闪的匕,心中一寒,忖道:“若不是自己醒悟得快,恐怕此时已被这匕刺中”。 那行刺之人,见自己没有刺中贯良,心中亦是十分诧异,眼中寒光一现,手中匕在空中一划,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向贯良刺去。 危急中,贯良将手中的梅花,猛然掷向那人,手抱着那女孩又避向一侧。 贯良手中的梅花,堪堪有上百枝多,一经扔出,便如在天上绽开的一株盛开的梅花树,向那行刺之人兜头兜脸罩去。 那行刺之人,冷笑一声,身子在空中猛然一旋,手中匕更是上下左右飞舞,刺向那掷向他的无数梅枝。 梅花飞舞,梅枝坠落,夜空中,便像是有人在空中散起了一树的梅花,看起来无比的美丽。只是这美丽中,却是带着一种无形的煞气。 其时,夜色朦胧,襄阳城的百姓亦多回家吃饭,至于看到这行刺之人,刺杀贯良的,亦也因为心中害怕,早已缄口不言,远远的便绕路而走了。所以一时间,整个大街寂寂,看上去便只有贯良等三人。 那行刺之人一将贯良的梅花刺落,旋即便又是一剑刺来。 贯良但听的嗤的一声响起,那人的匕已然袭向他的胸口。 匕尚未到,一股寒流已然袭来,贯良微微吸将一口气,体内昆仑诀运转,猛然向那人的手腕抓去。 那行刺之人嘿然一笑,眼前这怀抱女孩的刺杀目标,武功不怎么样,竟然学别人空手入白刃之法,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将他的右手废了。他心中如此一想,手中的匕亦是一变,向贯良的手腕的削去。 匕对敌,本来便是近身格斗之道,其中小巧腾挪之法,可说是无所不用之极。昔年荆轲刺秦王,在荆轲的匕之下,秦王只能左右闪避,而无从出手还击,直到手下大臣掷出一物砸向荆轲,秦王方能拔出佩剑,击伤荆轲。由此可见,要想空手入白刃,夺去敌人手中匕,那是何等困难之事。身怀武功之辈,尚且不敢,更何况是半吊子的贯良。 那行刺之人匕一变,贯良便感到心中一寒,再看那人已是一剑向自己的手腕削来,此时两人相距已近,若是被那人匕削中,恐怕自己的这只右手恐怕就此废了。 眼见那匕便要削向自己手腕,贯良但觉丹田中猛然一跳,体内真元猛然一盛,右手下意识一缩,屈指向那人匕无锋面弹去。 指剑相触,便是砰然一响,那行刺之人但觉一股大力向从自己剑身传来,手中的匕更是一阵颤动,差一点撒手而去。眼前这一变化,让他心中不由一阵诧异,面前这人,明显不懂什么武功,不曾想却有如此厉害的真气,这如何不让他心惊不已。当下手中匕一变,就地一滚,向贯良脚上削去。 这人身材本自瘦削,身材又十分矮小,平时看起来便若一只大马猴一般,此时往地上一滚,看起更像那大马猴了。 贯良怀中的女孩原本还在害怕,此时看到那人模样,不由“咭”的一声笑将出来。 贯良原本一心在躲闪那人的刺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怀中的女孩,此时听得女孩一笑,才现自己正怀抱着一女孩。当下左手用力,将女孩稳稳掷向一旁,同时身子猛然一拔,平地跃起,避开了那人横削来的匕,大声道:“勿那女孩,你与我毫无半分瓜葛,还不快走”。 便在贯良说话时,那行刺之人,又是一剑刺向正自下落中的贯良。 半空中,贯良微微聚气,脚下猛然踢出,向迎向自己的剑身一点,再度拔高几尺,跃向别处。 只是那女孩子对于贯良的话,便如没听见一般,置若罔闻,呆在原地便是一动也不动。 贯良见状,不由又喊道:“你还不走,难道一定要这人杀死我后,再杀死你吗”。 便在贯良说话时,那行刺之人,手中招式一变,如暴风骤雨般向贯良全身袭来。 被那人如此一逼迫,贯良手中又无兵器,当下只能是连连后退,再看那女孩,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贯良见状,心中不由更是着急,心知这人如若是杀掉自己后,便一定会杀掉眼前的女孩灭口。再说现在大街上的人,在看到他们打斗后,早已不见踪影,而要等官府之人前来,恐怕还要等待多时。此时若这女孩不走,片刻后自己一旦被杀,那女孩绝对无法幸免。 心中如此一想,面对着那人暴风骤雨般的袭击,贯良却是毫无他法可言,只能是左支右闪不已。 便在贯良左支右绌之际,那女孩忽然道:“大哥哥,接住”,说罢,将髻中的簪取出,掷向贯良。 先前见那女孩掷出一物时,那行刺之人心中还一惊,待得看到掷出之物是簪时,便是哈哈一笑,也不阻拦,任由簪飞向贯良。要知在他心中,此时便将贯良看做是手中之物,抱的便是猫戏老鼠的心思。 贯良苦笑一声,那女孩既然不愿走,他自是也不忍拂了那女孩的好意,当下伸手接过簪。 此时,那人匕正向贯良刺来,无奈下,贯良顺手一簪拦去。在簪子通体碧绿,一看便是上好碧玉做成,只是要用来做兵器,恐怕便是一触即碎。不料,剑簪相触,却没有料想中的玉碎,但听的嗤的一声响,那人的匕已然被贯良手中的玉簪荡开。 这一下,大出两人意料之外,特别是那行刺之人,更是惊讶,只是他心中虽惊,手下却是不慢。手中匕略略一旋,又是一剑向贯良肋下刺去。 手中这玉簪长约尺许,跟那人匕却是差不多长短,贯良新得武器,却也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只躲不攻。要知他虽是不知技击之法,但在县衙中耳濡目染,况且幽容风平时练剑也是不避他,所以在会在与黄老大及面前这人的攻击下,不至于手足无措。眼见那人匕向自己肋下刺来,贯良手中玉簪也不拦截,径直向那人眼中刺去。他这一下却是取自兵法,兵法云:“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必救也”,所以贯良不顾肋下受伤,决然刺向那人眼中。 果然,贯良这一刺,那人不欲自己眼睛被刺,猛然后退一步,避过了贯良的这一刺,只是他这一退,便也将他自己的攻击给悄然瓦解。 两军相战,虽要一鼓作气,这人一退让,贯良立即又是一簪刺去。 眼见贯良又是一招袭来,那人不禁又是一步后退,避过了贯良这一招。 此时,两人相斗良久,襄阳城中的捕快人等,在听到有人汇报此处打斗后,亦是向此处赶来。 原本打斗中的两人,亦是尽皆听到了捕快的呼喝声。对于此,贯良却是不怕,他本是朝廷命官,又是被人行刺,眼见那襄阳城中的捕快赶来,自是满心欢喜。只是那行刺之人,眼见捕快赶来,手中匕一划,猛然躲过贯良玉簪,旋即脚下一点,向城中黑暗处掠去,不大会,便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一下,贯良却是始料未及。 那人影遁后,旋即便听到他从暗处道:“勿那小子,今日让你侥幸躲过,只是我影风想要行刺的目标,便是他躲藏在九天之上,我也要将他杀死,你便日夜接受这煎熬折磨吧”,说罢,影风哈哈一笑,笑声愈来愈远,不大会便已消失不见。 见那人逃脱,贯良微微一叹,这人善于行刺,这次没有抓住,恐怕以后自己便会寝食不安了。 第三十九章 (3)襄阳 此时,襄阳的捕快已然将此地围住,见贯良手持玉簪立在那里,当即便有人呼喝一声道:“勿那汉子,敢在襄阳城中械斗,还不束手投降”,这人呼喝罢,其他捕快亦是齐声呼喝、鼓噪不已。(..tw无弹窗广告) 贯良闻言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朝廷文书,往那几人面前一放,朗声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奉命去京城,不料今日才进你们襄阳,便遭遇行刺,却不知为何这样,本官心中甚是不安”,说罢,贯良负手而立,嘴角含笑而不再多言。 那捕快中的为之人,眼见贯良如此气势不凡,原本汹汹的气势已然泄下,朝贯良一拱手后,便即接过贯良手中文书,又招呼手下用火折子将灯笼点亮,照近文:“原来是林大人,小人等多多得罪,大人方才遇刺之事,小人等一定马上全城搜捕”。 贯良微微一笑,双手朝那人一拂,做出请起之势,朗声道:“那可好,烦恼各位了,还请快快请起,本官可只是路过,不是你们主管之官,可当不得如此大礼”。 那一干捕快眼见贯良如此和蔼,俱是受宠若惊,站起身,连声道:“不敢”,当下那为捕快,向贯良一礼后道:“林大人,小人这便派人护送您去驿站”。 贯良摇摇头道:“这位大哥,这可不必了,只需烦劳各位搜捕嫌犯便可”。 那为捕快忙朗声道:“大人吩咐,小人自是照办,大人既是不让小人等护送,那小人等便即告退,还有大人,您大驾光临襄阳府之事,要不要告知府尹大人”,说罢,那为捕快偷眼看向贯良,眼露希冀之色。 贯良望着那捕快,微微一笑,摇手道:“不必了,本官只是途径襄阳府而已,不必如此惊动府尹大人“,他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更是讶异,要知他现在还只是七品之官,这捕头犯不着如此巴结,况且府尹乃是从四品官员了,更是不用给自己这等官员的面子,这捕头要告知府尹自己的到来,分明便是这文书起的作用,如此看来,那明王殿下确实是高深莫测,只是这明王为何如此,却是让他心中大为不解。 那为捕快见贯良执意拒绝,也不多加劝解,朝贯良一拱手道:“那既然大人不愿意,那小人便告退了”,说罢,朝贯良一礼后,后退离去。 眼见那一干捕快离去,贯良亦是断清方向,向驿站而去。方走了几步,他心中一动,猛然回看去,却见那女孩子正自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眼见贯良看到她,那女孩子猛然一惊,扭头就往后跑,只是方跑了两步,她仿若明白些什么,又反转过来,跟向贯良。 贯良见那女孩如此模样,心中好奇,嘴角含笑道:“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女孩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退后几步,同时眼睛看着自己脚尖不说话。 贯良看着那女孩子微微一叹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里卖花”,这女孩子如此跟着他,他确实不忍心驱逐于她。 那女孩子摇摇头,只是不说话,沉默间,贯良分明看到她的泪水从脸庞滑落,一滴滴从空中划落,滴在她赤着的双脚上。 贯良摇摇头,心中一阵无奈,也不管那女孩,径直向驿站方向走去。 看到贯良离去,那女孩猛然抬头,睁大着泪眼模糊的双眼,冲着贯良道:“大哥哥,我叫杨笑晓,大哥哥你能带我一起走么”。 贯良回过头,看着面前这女孩,和蔼一笑道:“杨笑晓妹妹,你还是回家吧,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tw) 杨笑晓忍住一直在眼眶旋转的泪水,颤声道:“我不怕,你是好人,好人是不会害人的”。 其时,虽是黑夜,又没有了方才的打斗,街上行人也渐渐多将起来,看得贯良和那女孩如此模样,尽皆指指点点起来。 看着大街上的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贯良心中一阵无奈,轻声道:“这样吧,你是襄阳人吧,不如你带我去驿站,我再和你商量如何”。 杨笑晓望着贯良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贯良轻声一叹,知晓暂时是要被这女孩缠上了,当下道:“那你知道襄阳城的驿站怎么走么,不如你给我带路如何”。 杨笑晓又点了点头,几步走到贯良前面,向前走去。 看着眼前这女孩子单薄的背影,贯良心中又是一阵可怜,忖道:“也不知这孩子有没有父母,若是没有,那不是茕茕孓立,形影相吊,可怜的紧”,心中如此思忖,脚下却是加快了步伐,紧跟着那女孩的身后。 一路上,经过什么包子店、烧饼店时,贯良分明感到面前的女孩子,身子微微一顿,但又旋即离开,似是非常渴望进去。再又一次经过一家饭店时,贯良心中一动,喊住正在前面走的杨笑晓道:“那,那个杨笑晓,停下来吧,我们进去吃饭”。 杨笑晓停下脚步,回看了那饭店的招牌一眼,怯生生道:“大哥哥,这里很贵的,我从来没有再这里吃过”,话语中,她似乎连咽了几口口水,似是十分饿了。 贯良点了点头道:“不管了,就到这吃吧”,心中知道这女孩胆怯,便率先朝店里走去。 那店里的博士看到贯良进来,一把迎将上来,点头哈腰道:“客官,你可是吃饭”,待看到后面哆哆嗦嗦跟着杨笑晓,那博士横眉竖眼喝道:“那家小叫花,怎么跑到我们店里来了”。 被那博士一喝,杨笑晓一个趔蹶,险些摔倒在地上。 见那博士如此势利,贯良怒道:“你没看到那孩子是跟着我一起来的么,你是怎么做事的,快叫你们掌柜来”。此时,贯良为官日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贵气,而生起气来更是让那博士大气也不敢喘,当下,那博士压低着嗓门朝贯良道:”贵客休要生气,小人向您赔罪,向您赔罪”,说罢连扇自己几个耳光,同时将椅子搬到贯良身边,道:“爷,您也先坐”,又从边上搬起一把椅子,放到杨笑晓身后道:“小姐,您坐”。 贯良见那博士如此,这才作罢,微微一拂袖,坐将下来。方才他心中确实生气,要知大凡世上之人,多是以貌取人之辈,看人便若是从钱孔里来看。对于贯良来说,自小便学习《论语》等儒家之道,孔子云:“不义而富且贵,富贵于我如浮云”,孔子又云:“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为之”,所以在贯良心中,看待人物,便与世人是另外一套标准,这也是他为何如此生那博士气的原因。 那博士见贯良不再生气,这才吆喝一声,一口气道:“爷,您是要吃什么,敝店虽小,可是点心有包子、馒头、炸春卷、糕点、粽子、汤圆等,至于主菜更是有百味羹、千里羊、水龙白鱼、三色水晶丝、油焖鸡、竹丝鸡。。。。”,不到片刻,那博士已经将店中一百多道菜念将出来。 那博士将菜名一念出,那杨笑晓就吞一口口水,显然已经极饿,当下贯良忙道:“如此可好,那么你便将店里的知名菜点上罢,我们便先吃这些”。 那博士拖长声道:“好嘞,铛头,这位客官要店里的汉江鲤鱼、襄阳油炸鸡、、、”,此时他又一口气将店里的八道招牌菜报上。 那博士一报上菜名,马上厨房里的铛头就“哎”的应了声,接着厨房便响起了炒菜的声音。再过了一会,店里的小二已经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到了贯良两人的桌子上。 杨笑晓看了贯良一眼,眼圈犹自微微一红,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刚才在那,为什么宁愿自己摔伤也要救我”。 贯良朝她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孩子,作为大人当然要保护小孩子了”。说罢,贯良朝她夹了一个大鸡腿道:“吃吧,不过小心别噎着”。 杨笑晓的泪水在眼眶里打了转,又被她收了回去,低着头,默默的吃着,生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哭出来。 贯良也当做不知道,只是在吃饭的间隙,他悄悄找过店里的博士,叫他帮忙在附近的鞋店给杨笑晓买了一双鞋。 饭后,手里拿着贯良递过来的鞋子,杨笑晓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趴在桌子上哽咽起来。 看到女孩子如此,贯良倒是不知所措起来,只能连连宽慰道:“杨笑晓,你别这样,再哭别人都以为我欺负你了,你看,店里的人都来看我们了”。 贯良说的不假,店里面其他的客人,确实都在围观他们,要知道贯良是一身书生打扮,不过衣服上却有一些打斗痕迹,偏偏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可这小丫头偏偏还在哇哇大哭;不过万幸的是,贯良现在的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还有就是,他那衣服上那些打斗痕迹,也让人不由的害怕,特别是他背后被黄老大抓出的那几道划痕,更是让人看着惊心,若不是这样,恐怕再进店钱,人家店里的博士已经将他和杨笑晓一样,当做乞丐。轰将出来了。 第四十章 (1)笑晓 杨笑晓抬起头悄悄的看了四周一眼,看到周围确实有很多异样的目光,这才吐了吐舌头,不再哽咽了。(..tw) 贯良原本看着别处,在余光中看到面前这女孩,将舌头一吐,心中不由一愣,思忖道:“面前这女孩还起来孤苦伶仃的,不料竟然有这顽皮一面”,不过贯良也没有完全在意,毕竟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只是这女孩子跟着自己却也不好,当下朝杨笑晓一笑,温言道:“杨笑晓,你家在哪里,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杨笑晓听到贯良如此一问,两只眼睛又变得晶莹起来。 看到面前的女孩子泫然模样,贯良又一下慌乱起来,对于这种状况,他委实没有接触过,忙道:“你别哭,我不问你了,不问你了,你吃饱了吗”? 杨笑晓点点头,不再答话。 贯良将店里的博士招来,将钱付清,方要起身离去,忽然又想起面前这名叫杨笑晓的女孩,面前这女孩一问她家在哪里,她就掩面哭泣,难道真的要将她带到驿站,再说了,便是到了驿站后,又该如何,难道以后还要带着她一路赶往京城。如此一想,贯良不由得头都大了,望着杨笑晓不由得低声自语道:“难道,真要带她走”。 那杨笑晓似是听到了他的低语,小嘴一瘪,眼看着又要哭将起来。 贯良忙起身道:“也罢,笑晓,不如你先带我去驿站吧”。 杨笑晓看了看贯良,欲言又止。 贯良看到她此般摸样,轻声道:“怎么你还没吃饱么,不过一次不宜吃多”? 杨笑晓低下头,旋即望着贯良,小声道:“大哥哥,你交的这些菜还剩很多,要是就这么扔了好浪费,我想,我想,这些剩菜我能带走么”? 贯良看了满桌的剩菜,一阵为难道:“这次就算了吧,也不好带,再说了,便是带了,也没东西拿”。 杨笑晓听得贯良如此一说,脸上不禁流露出几许失望之色,只是点点头,没有做声。 贯良微微叹了口气,自从他做官以来,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加之一直修炼昆仑诀,所以对于心中原本坚持的东西,也渐渐的淡忘了,现在被杨笑晓如此一说,才猛然想起自己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有点长,贯良出来时,整个襄阳城已经是灯火通明,掩映在一片光亮当中了,彷佛便若是开封城中一样,大街上依旧热闹,一家家小吃已经在街头叫卖了,不时还能看到有小孩在光亮和月色中打斗。 眼前这女孩子,似乎对脚上的新鞋很爱惜,走路走的小心翼翼的,就像怕一放开脚步,就会把鞋子弄坏一样。 贯良一路跟在她后面,对于眼前这个叫杨笑晓的小女孩,贯良心中真还没有什么主意,只是想想明日自己便要离开这襄阳了,再说这几日接连遇刺,可以说一路上是凶险交加,这女孩跟着自己明显是非常不合时宜,如何解决这女孩子的安置问题,确实是一个大难题。 在大街上走了一阵,贯良便看到了他要找的驿站正在前面,当下加快脚步向驿站走去。到了驿站门口,贯良这才现,那叫杨笑晓的小女孩没有跟着自己,而是立在离驿站不远的地方,望着自己。 贯良走进她面前,温颜一笑道:“笑晓小姑娘,怎么你要回去吗”,说罢,贯良从怀中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她,续道:“大哥哥只能给你这些银子了,给你多了,难免会给你引来灾祸,再说大哥哥也没有这么多银子给你”。 本来贯良还以为杨笑晓会接着自己的银子,转身而走,不料,杨笑晓斜睨他一眼,猛然一推他的手,将贯良手中的银子打翻在地,大声道:“我不要你的臭钱,才不稀罕你这钱呢”,说罢,她已是扭转身去,面朝着别处,哽咽不已。 贯良长叹一声,面前这女孩年纪虽幼,却是鬼灵精怪的很,让他大有招架不住之感,有心想舍此而去,但看看这女孩一耸一耸的后肩,他心中又油然生出一股怜意来。 贯良无奈下,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她的手,入手冰冷,不过手掌软绵。 月色中,这女孩抬起头,仰面看向贯良,沾满污渍的脸上,泪痕犹在,哽咽道:“你抓住我的手干嘛,你不是要给我银子,就此离去么”。 贯良摇摇头,这半大孩子这话明显便有歧义,仿若自己在始乱终弃一般,只是见这女孩犹自在哽咽,贯良也不好申斥,只能微笑道:“怎么了,笑晓,怎么好好的就哭了”。 杨笑晓略略抽噎一下,道:“你不是叫我走么”。 贯良心中默叹一声,当下也不管那女孩是否还在哭泣,抓着那女孩子的手,便向驿站走去,心中也不管,也不想想这女孩是否累赘了。 才入夜不久,驿站的大门却是紧闭,贯良敲了好一阵门,大门这才“吱呀”一声打开了,接着便看到一个驿吏打扮的人,一手举着灯笼,上下将自己打量一番,似是抱怨贯良打搅了他的睡眠,态度甚是不好的道:“这位大人要住宿,可有文书”。 借着灯光,贯良但见面前这驿吏,约莫三十来岁,长相甚是普通,不过上唇的那一撮胡须,却是引人注目的很,贯良也不管这驿吏态度如何,只是点点头,将文书递了过去。 那驿吏接过文书,又将灯笼凑近到文书上方,待得看清上面的文字后,这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原来是林大人,小人有失远迎了,只是小人没想到林大人竟然会如此晚到,更加想不到林大人年纪轻轻,竟然深得明王殿下垂青”,此时,这驿吏的话声中已是充满了恭敬,与之前的态度大不一样,仿若贯良便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这驿吏虽是前倨后恭,但贯良也没有追究,官场中就是这样,大家只要没有撕破脸面,都是一个哈哈而过,也犯不着这样那样,毕竟像李广那样的直性子,是不适合混在官场的,昔年看《史记》时,贯良看到李广的传记,想想李广终生不得封侯,总是为之喟叹,但得到后来,做了官了,再去看《史记》,他却是得出了另外的结论,那便是李广不得封侯,恐怕便是在霸陵尉事件后,便注定了。 那驿吏毕恭毕敬的将文书交还给贯良,同时站起来,将驿站大门一把大开,躬身走在前面,道:“大人,天气寒冷,小人这便为你准备房间,一会小人再将小人房间的炭火给您搬去”。 贯良忙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将就过了就可以了”。 那驿吏声音一沉,流露出激动之色道:“大人怎么能随意将就,要是冻坏了大人,那不是朝廷损失,大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朝廷考虑,想想朝廷好不容易才等来大人,若是大人在小人处冻着了,那小人岂不是罪莫大焉,大人,可要为小人着想了”。 那驿吏几番高帽带来,贯良心中不禁一阵苦笑,当下也不过多言,牵着杨笑晓的手,随他而去。 不过这襄阳驿站如此之大,只有这一个驿吏却是奇怪,当下贯良便道:“驿吏大哥,为何这驿站只有你一人在呢,我看了许久,也看不到其他半个人影”。 那驿吏听得贯良如此一说,先是连连摇手,旋即道:“大人,小人可不敢劳烦大人唤我大哥二字,大人只管叫小人陈常,切莫再叫那大哥,小人着实当不得大哥二字”,继而一拍自己脑袋,“哎呀”一声道:“方才险些忘了回答大人正事,小人真是该死,真是该死,大人,现在已是腊月,眼看年关就要近了,所以驿站的兄弟们,也经常回家处理一些事情,今个儿就是他们都回去了,小人一个人看着这驿站,可不是小人在偷懒,所以小的要跟大人说将清楚,免得大人误会了小人们”。 贯良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思念家中母亲之心,从衢州出门在外,不曾想春去冬来,竟是过了将近二年了,先前那个大年便没在家中过,不料眼下年关又近,却不知道母亲身体如何,就是离自己上一次派人去看望母亲,现在只怕是也过了数月了,想来自己真是不孝之极。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又云:“身体肤受诸父母,不敢轻言毁伤”,现在自己借尸还魂,便是连身体也不在了,便是看到了母亲,也不敢去认,真正是难以言述,真正是大不孝之极啊。 那陈常哪知贯良心中想的是这些念头,看着贯良手中一直牵着的杨笑晓,这厮还以为贯良有一些不良爱好,心中正在腹诽着呢。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当今天下虽是太平,但富贵之家总有些不仁之人,喜欢蓄养一些幼女,供以取乐之用,更有甚者,不消说是幼女,便是幼童也会蓄养,作为娈童,以便淫乐。 第四十章 (2)笑晓 陈常面带诡异笑容,走在前面带路,为了让贯良住的安心,他又特意将贯良带到了最好的一间上房,待得将屋里的灯火点亮后,陈常朝贯良神秘一笑,又特意看了看贯良牵着的杨笑晓一眼,道:“大人,这是您的房间,您这便休息一下,小人去给你搬来炭火”。(..tw好看的小说)说罢,他蹑手蹑脚走将出去,方要出门,他又猛然回头,再次看了杨笑晓一眼道:“大人,您看是不是要让她沐浴一番,小人看,这小姑娘身上也忒脏了”。说完这句话时,陈常简直是要偷笑出来了,心中更是正自在得意,自己此举一定能得到贯良欢心,以后便是将自己调离驿站,那也说不定了。 贯良无虞他意,看了杨笑晓一眼,但见面前这小姑娘浑身黑漆漆的,便点头道:“也好吧,你这便去准备,顺便也把炭火拿来吧”。 陈常见贯良如此一说,心中更是得意非常,自认为已经摸到贯良心思,当下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又将炭火搬来,在临走前,他又着意满满的看了杨笑晓几眼,这才离去。 贯良也不是没有注意到陈常举动,只是现在他烦的却是眼前这个叫杨笑晓的小女孩,在屋里踱了几步,贯良却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好,这女孩年纪虽幼,但跟着他确实不好办。 杨笑晓低着头,束手束脚的坐在椅子边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副等待贯良宣判的样子。 贯良在屋里来回走了一阵,这才看向杨笑晓道:“笑晓,你看要不我送你回去好吗”? 杨笑晓抬起头,贯良这才看到她脸上又布满了泪痕,贯良暗中咬咬牙,狠下心不去看她的脸,续道:“笑晓,你还是回去吧,你家里人会想你的,你看现在也已经晚了,要不哥哥送你回去,好吗”? 杨笑晓闻言起身,在走出房门时,稍稍停下脚步,冲着贯良道:“我爸妈不在了”,说罢,扭头掩面向外奔去。 贯良暗叹一声,加快脚步,将她拦下。 刚好此时陈常抱着一个大木桶过来,看着贯良二人站在门外,心中一阵讶异,腹诽道:“难道这林大人就这么急不可耐,看来这女孩子也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遭罪了”,心中腹诽,他口中却是呵呵一笑道:”林大人,小人那边水也烧的差不多了,这木桶小人也带来了,还有您的她的换洗衣服,小人也放在里面,大人您看,小人是将东西放到屋里吗”? 贯良抓住那女孩的手,随意道:“难为你了,就放里面吧”。 听得贯良赞赏,陈常又是一阵得意,一声“好嘞”是拖的又深又长,一把便将木桶放到了屋里。在出门时,陈常还特意偷看了贯良一眼,压低嗓门道:“大人,您是要两个人的水量还是怎么着,小人那水烧得多”。 贯良这才知道,这陈常自个一肚子的坏水,还将自己想成他这番摸样,当下没好气的道:“一个人的量就成,快点将水烧好弄来”。 陈常一阵悻悻然,在离开时更是腹诽不止,心道这林大人真是太不要脸了,明明自己这么下作,表面上还跟个圣人似得,腹诽到这,陈常不由失声骂道:“真是满面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真不知道朝廷是怎样选人的,便是选了我陈常,也要比他好”,说到这,陈常低叹一声,喟然道:“为何天道如此不公,偏偏让我陈常如此大才,而偏安于襄阳这等小地,眼看朝廷上下,都是奸臣当道,真是不公的很啊”。(..tw无弹窗广告) 感叹归感叹,陈常却是不敢怠慢了贯良,不大会便将热水烧好,再又将木桶灌满后,这才离去。不过在离开时,偷瞧向贯良的目光,仍然充满了诡异。好像就在说,我就看你偷不偷腥。 贯良一阵恼怒,不过却不好意思跟这陈常怄气,当下站在外面的院子,对杨笑晓道:“你进去沐浴一下吧,你换洗的衣服也在里面,方才这陈常也拿来了”,不过说到这,贯良不由又看了陈常的背影一眼,心道:“这陈常还真是有心,连小姑娘的衣服都能准备,办事会办,不过心术却是有点不正,否则用来做事却也是个可用之人”,思忖罢,贯良连声自语道:“可惜了,可惜了”,不过也怪不得贯良如此,要知当时士子俱是以儒家大道来衡量别人,若是贯良是法家,似陈常这等人才,却是可用了,便是曹操也有言:“唯才是举”嘛。 看到面前这小女孩关上门,进去沐浴了,贯良不由负着双手,仰观起这浩瀚的星空起来。 此时,在天边,一轮上弦月正高高挂在那,月色黯淡,显得天上的星星特别明亮,贯良彷佛看到了那皎皎银河上,有仙人在起舞,但有一种想要乘风归去的感觉,刹那间,贯良觉得自己彷佛痴了。 便在贯良仰望星空之际,黑暗中,一个身影正借着夜色的掩映,向贯良潜来。来人正是影风,他在捕快赶来之际遁走后,便一直暗地里追踪在贯良身后。而先前与贯良的一番打斗,也让他知晓了贯良武功不弱,所以他也不敢太过逼近。此时看到贯良居然仰天起呆来,他不由的心中大喜,当即从藏身处,向贯良逼来。 贯良所处的位置,在驿站的最里面,不过对于影风来说,却没有这么麻烦,他所呆的位置正是在驿站房屋顶上,对于贯良所在,是一览无余,唯一在意的只是行动间出声响,会引起贯良的注意罢了。 一尺两尺,一寸两寸,影风离贯良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了,只要再前行一步,影风便能从屋顶一跃而起,挥舞着匕直刺贯良的背心了。 残月如钩,冷冷的月光,洒在影风手中的匕上,让他手中的匕生出熠熠的寒光,便如手持着一柄无暇的水晶剑一般。影风深吸一口气,体内内力运转,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手中的匕更是如闪电般,向贯良的背心直刺而来。 便在影风飞身下来之际,杨笑晓正自打开门,便看到了眼前的一道黑影,手持利刃,向贯良背心而去,惊吓中,杨笑晓忍不住大呼道:“大哥哥,小心背后”,同时将手中抓着的一物,向那黑影使命掷去。 贯良在那影风下扑之际,其实便已感觉到异常,心中亦是早已做好反击准备,此时听得杨笑晓的大呼,心知这暗中刺杀之人在被人撞破后,一定会心神震动,这也正是自己逃脱之时,当下脚下用力,猛然向右侧扑去。 从影风的下扑刺杀,到杨笑晓的大喊掷物,再到贯良的右扑闪避,这原本便是刹那间的事情。影风眼见自己一刺走空,又闻得身后一物掷来,顺手便是一匕格去,但听得“铮”的一下非金非玉的声音响起,那物竟是带着一道绿光,向贯良飞去。 贯良方从地上跃起,便看到一道绿光带着劲风向自己袭来,紧跟着这绿光后的,还有手持匕,杀将过来的影风。 这绿光是杨笑晓掷出的,贯良却是知道,眼见绿光袭来,贯良手起爪落,便将那绿光抓在手中,这才现,这绿光竟是先前杨笑晓给过自己的玉簪。这玉簪先前他便用过,看起来虽是碧玉制成,但却是坚韧的很,与寻常的玉簪大不一样,便是与那影风的匕相格,也丝毫不落下风。此时,影风的匕已经带着一丝寒光袭到,当下,贯良手掌一翻,顺手便是一玉簪向影风的匕格挡而去。 剑簪相交,“铮”的一声响后,影风便自后跃,旋即又是一剑向贯良刺来,此时他战法已经与先前那次那不一样,身子如那穿花蝴蝶,又如那蜻蜓点水,绕着贯良不断旋转,一旦贯良心神稍有不稳,他便自一剑攻来。 贯良原本便没有经过真正的打斗,影风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的如此一弄,他已是眼花缭乱不已,浑然没有了先前的自在。在手足错乱的格挡了影风的几次攻击后,贯良索性将眼睛一闭,只凭感觉对敌。此时他心中抱着的便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睁着眼睛也找不到影风的人影,还不如闭上眼睛得好。 贯良闭上双眼,默运体内昆仑诀,没有了方才影风的干扰,他但觉心中一片宁静,身周丈许内的一切竟如历历在目。对于影风刺来的匕,他更是如在掌控之中。 只是兵者本来便是诡道,临阵对敌中其间变化更是无穷,那影风眼见贯良闭眼后,反而毫无了方才手足无措之感,当下微微一笑,手中招式一变,不似方才的迅捷,却是手持匕,缓缓向贯良刺去。 眼见影风的匕就要刺向贯良胸口,站在门口的杨笑晓,又不禁捂嘴惊呼一声道:“大哥哥小心”。 贯良闻言猛然睁开双眼,手中玉簪急挥,点在影风的匕上,将影风匕击退,同时左手疾出,手中灌力,一掌向影风下腹印去。 第四十章 (3)笑晓 影风啐将一口,手中匕急挥,划出一道弧线,将贯良的左掌逼退。此时他心中甚是郁郁,两次被杨笑晓将他的好事破坏,如何不让他心中生出恨意。再又一剑逼退贯良后,影风飞身而起,身子便若一只大蝙蝠一样,在月光的照耀下,向杨笑晓扑去。 月光如水,照在杨笑晓的脸上,让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小脸,便如白玉一般的白净无瑕。 原本飞扑过来的影风,在看清杨笑晓的脸后,身子忽然从空中猛然坠落下来,跌倒在地上,大声道:“怎么是你,怎么是你”,说罢,他忽然用匕往自己的眼中一刺,将自己的左眼挑将出来,掷将在地上,也不顾脸上血肉模糊、鲜血直流,颤声道:“我该死,我该死”,说罢,大叫一声,双脚用力在地上一点,已然消失在夜空之中。 看到那影风如此模样,贯良心中一阵愕然,抬眼看向杨笑晓,但见入眼处,灯光照耀下,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斜倚着房门望着自己,虽然还没有长成,但隐隐然已经能看到,以后必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了。看着面前站着的这女孩子,贯良忽然觉得很荒唐,随便在街头,也能近似于捡的捡到这样一个女孩。不过,更让贯良心中奇怪的是,那影风为何就这样走了,难道这女孩子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异或是这女孩压根便是冲着自己来的。 贯良心中如此一想,再看向杨笑晓的眼光,已是满怀着疑惧之色了,面前这女孩子虽是年幼,但自古以来便有甘罗十二岁当丞相之说,谁又能因为年龄而小看人呢。 他心中正如此思忖,那陈常却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将过来了,四下打量一番,待得看到地上的眼珠和血迹后,脸色已是一阵煞白,哆嗦了几句后,方望着贯良道:“大人,怎么啦,怎么啦,小人怎么听到您这边声响很大,还有。。。。。。”,说到这,他猛然想起,自己作为一个小吏,这是自己不该问的,忙一捂嘴巴,将要说将出口的话,猛然收了回去。便在此时,他忽然看到房门口站着的女孩子,洗净后,竟是如那出水的芙蓉一般,无比的明艳动人。望着那女孩,陈常登时心中一动,脸上更是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此时,他心中已经浑然将原本的骇异忘却,只是在心里一边腹诽着贯良能弄到这样极品,一边暗自咽了几口口水。 被这陈常一打岔,贯良心中原本的思绪尽去,待得听到陈常咕噜几下咽口水的声音,他便知道这家伙心中一定想着不好的东西,果然便听到陈常朝自己色迷迷一笑道:“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能找到如此一美人“。 陈常话声一出,贯良和杨笑晓是一怒一羞,当下贯良横眉怒斥道:“陈常,这不是你考虑的,下去罢”。 虽被贯良怒斥,那陈常却是嘿嘿一笑,道:“那大人您便休息,小人这便出去了”,说罢,又是低笑数声离去。 贯良望着面前这女孩,一时间却是不知如何说起,眼前这个半大女孩,给他的变化太大,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眼前这女孩了。如果这女孩子长得很平常,或许他还能接受,能够带着她,但面前这个女孩明显已经过了普通这个范畴。况且面前这女孩,便像一个谜团一般,自己对她等于是什么都不知晓,方才那影风如同失心疯一般的离去,其中便一定有什么不为自己知晓的秘密在。只是那影风为何会这样,难道说面前这女孩是什么了得的妖魔鬼怪,这才让那影风如此惊慌失措,还有这女孩接近自己,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一想到这,贯良不由的摇摇头,面上更是露出一番思索之色起来。 杨笑晓站在门口,自从贯良回头后,她的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贯良,看到贯良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杨笑晓脸上露出悲哀之色,哽咽道:“哥哥,你是不要我吗,难道又要笑晓离开这,还有笑晓真的不认识刚才那人,也不知道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说罢,又是泫然欲泣。 贯良望着面前这女孩,低声一叹,眼前这女孩子斜倚在门前,月光下,便如那出尘的仙子一般,贯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方才离去的那陈常很会买衣服,这一身衣服穿在女孩身上,不止是合身,更是让人感到这衣服就是为这女孩子做的一般,而这女孩子极美的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更是让人心生不忍。看着那女孩,贯良挥了挥手,想要说话,但看到眼前这女孩子摸样,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种怜惜,便在此时,体内昆仑诀自动运转,登时一阵清凉散布全身。贯良长长的吐了口气,又看了眼前这女孩一眼,忖道:“这女孩也太可怕了,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居然有这种让人能为她做事的能力,这也太不可思议”。 杨笑晓见贯良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脸上,泪珠在眼眶流转一番,再也止不住,一颗颗从脸上滑过,月色下,又如那一颗颗的明珠一般,坠落在地上,混杂在尘土之中。 贯良强忍住心中的冲动,转过身子,背对着那女孩子,轻声道:“笑晓,你说说,你爸妈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见贯良如此一问,杨笑晓再也止不住泪水,哇的一声哭道:“原来。。。。。。原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贯良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依旧是一轮残月,依旧是一天的明星,蔚蓝色的天空,此时看上去无比的美丽,只是这无比美丽,似是比不上面前这小女孩的容颜,洁白的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便如给她披上了一层美丽的白纱。 贯良长舒一口气,重新望着面前的女孩子道:“笑晓,我没说不相信你,只是担心你父母找你,你说,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姑娘,要是在外面遇到坏人了会怎么样”。 杨笑晓哭声一下子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悲伤的语气道:“哥哥,我先前就告诉你了,我父母不在了,已经三年了”,此时她脸上犹自挂在泪水,那一对剪水明眸,更是波光盈盈,月光下,便若是夜空中闪烁的明星一样,让人不敢逼视。 贯良低叹一声道:“如此说了,你这是这外面流浪了三年,难道你家里没有其他人吗,还有,方才那人为何一见你,便害怕成如此模样,你能说下么”。 杨笑晓闻言又是哇的一声哭道:“哥哥,你不要再提这些伤心事好么,你以为我愿意每天扮作一个又脏又臭的叫花,在外面卖花么,还有刚才那人明明就是来找你的,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他要是认错人了,我又怎么知道”。 贯良微微一阵沉默,眼前这女孩,要想知道她真实的身份看来是很难,难道说,天下的女子都如此喜欢骗人,不光是大人这样,便是这半大的孩子也是这样么。心中如此一想,贯良口中却是问道:“笑晓,你是襄阳本地人吗,我看你口音不像,而且城里的小孩子也不喜欢你”。 杨笑晓抹了抹眼泪,此时她刚刚哭罢,便是睫毛上也沾满了一些泪水,晶莹剔透的,人又长得美艳,看上去便像是带雨梨花一般。 眼前这女孩的沉默和那撅起的嘴唇,无不显示出这女孩子已经十分不高兴。看到女孩这样,贯良心中也觉得不便再追问她,当下便道:“天气寒冷,我们进去烤火吧”。 屋里,女孩洗浴过的木桶还微微冒着热气,看到贯良进来,女孩惊呼一声,将自己的换下的衣物抱在怀里,藏了起来。 屋里放着一大木桶,自是十分不便,当下贯良一把抱起那木桶,将那木桶放在外面,这才回来坐在火边。坐下来时,贯良这才现面前那女孩子正痴痴的看着自己,贯良但觉有点不自然,道:“笑晓你看我做什么呢”。 杨笑晓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放在自己膝上,目露出一抹崇拜之色,道:“哥哥,你好厉害,你不是当官的吗,为什么这么大力气”。 贯良微微一笑道:“平素喜欢摆弄拳脚,所以这样”。 说话间,那女孩子忽然一把端起自己的凳子,几步跑到贯良边上,身子紧挨着贯良,双手摇晃着贯良的手臂,娇声道:“哥哥,你不要不要我了,好么,笑晓跟着你会很乖的,会给你捶背,会给你洗脚,只要哥哥愿意,笑晓还会给哥哥洗衣服,甚至还可以给哥哥烧菜做饭”。 贯良被女孩摇晃的一阵不自在,心中也不由的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便不应该收留面前的这女孩,眼下这女孩子,哪有前面的那种怯生生的摸样,话声娇柔,隐隐间,已经有着烟视媚行的味道了。 第四十章 (4)笑晓 寒冬腊月,襄阳的天气已是异常寒冷,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便若一地的银霜。 贯良一个独自走在驿站的院子里,唯一陪伴他的,便只有天上的群星和那一轮孤月。若是换在平时,贯良心中一定是豪气大,不吟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也一定会吟这“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只是这几日所遇到的过于离奇,让他全然没了往日的豪情与雅兴。从凤县到襄阳的上千里地毫无大事可言,不料一到襄阳地界,自己却接连遭遇伏击,先是一线天何进殒命,继而便是在襄阳城中遇刺,而现在身边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查不到丝毫底细的小女孩。 贯良停住脚步,负手而立,仰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残月,一时间,但觉无比的彷徨。在这一刻,贯良无比的想念童城起来,若是童城在此,即便不能查找出幕后凶手,那也一定会为自己分忧,只是自己的大哥童城,此时究竟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贯良心中思绪万千,便若是大海一般汹涌澎湃起来,只是望着那天边的月亮,起痴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贯良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警觉,同时隐隐感到身边有着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回过神来时,他不由一阵惊吓,险些跳将起来。原来,身边站着的那人,正是先前那剜目自残的影风。 望着面前左眼血肉模糊、犹自滴血的影风,贯良心中一阵后怕,方才自己虽是心生警觉,但显然这影风立在自己面前已有多时,若是这人向先前一样,行刺自己,恐怕自己已是毙命多时。只是这人站在自己面前到底所为何事,如此一想后,贯良不由冲那影风一拱手道:“影风,影大侠,你找本官到底何事”。 那影风右眼露出一种莫名狰狞,面部更是一阵扭曲,望着贯良诤声道:“林大人,离开那女孩,离开那女孩,否则你以后将后悔莫及”。 贯良心中一惊,不由大声道:“影大侠,你知道那女孩是谁,你知道是不是,为何你不告诉我真相,还有你为什么要行刺于我,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影风摇摇头,嘴角一阵孥动,旋即脸色一阵大变,双脚在地上一点,向前直窜而去。 眼见那影风如此,贯良心中更是奇怪,抬步就追将上去。 只是那影风似乎是故意在等着贯良追上,只是向前疾跑,却没有施展任何轻功或者修真者的法术,不然便是贯良这半吊子的修为,恐怕不到片刻,便被影风跑的无影无踪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襄阳的街道上奔跑,其时,襄阳街头,人已经不多,所以两人亦是不虞被人现。 贯良跟随在影风身后,在襄阳街头,一阵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处,此时,影风已经停下脚步,站在那等候着他。眼见影风不在奔跑,贯良心中一松,不由道:“影大侠,你刚才为何要说出那等话”。 影风面色一阵扭曲,沉默片刻,方低声道:“林大人,那女孩很像她,所以影风才叫你离开”,说道这,影风又自缄口不言。 贯良见影风如此,不由大声道:“影大侠,影大侠,那女孩究竟是谁,为何要找我,告诉我,告诉我”。 影风摇摇头,良久才道:“林大人,那女孩是谁,究竟为何找你,我也不知晓,不过,影风叫你离开她却是对的,因为,因为相传中,接触她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诅咒”,听得影风如此道,贯良不由重复一声。 影风点点头道:“正是诅咒,不过你也不用将我的话太过于放在心上,也许,她根本不是”。 那影风先前还在刺杀自己,不料现在却是态度大变,让贯良心中不由不怀疑一二,当下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还有到底是谁要你刺杀于我的”。 影风惨然一笑道:“今日我自残左目后,才现我以前的一切都错了,既然错了,那便一定要悔改,在告诉你事情真相后,我便会避居深山,终生不再出来,或是问道、或是修武,便此老将一声”,说到这,影风抬起头,右眼便如绽放出电光一般,沉声道:“林大人,记住,谋害你的主使者,乃。。。。。。。” 哪知他“乃”字方出,贯良便看到他喉间“咕嘟”一声,旋即便看到他手捂自己的喉咙,痛苦万分的倒将在地,口中一直出荷荷之音。 眼见影风如此痛苦,贯良不由俯身扶住他,口中更是连声道:“影大侠,影大侠,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哪知那影风忽然费尽全身力气,猛然将贯良从自己身上推开,同时右目中露出祈求之情,似是示意贯良不要靠近。 贯良一阵愕然,方向再去安抚他,便看到影风身子猛然一震抽搐,旋即便看到从影风身体里,冒出一阵青烟,月光下,那青烟冒出不久,贯良便看到影风身上隐约冒出火光。 眼见那影风身上出现如此景象,贯良哪敢再去碰他,只能是退后两步,远远的看着他。 影风身上的火光越来越盛,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亦是如此,红色的火光,照在他充满绝望的脸上,让贯良心生出无比的同情,只是对此,贯良却毫无半点办法。 火光中,影风的抽搐亦是越来越大,便在贯良以为影风便要化为灰烬之际,他忽的听到影风道:“小心,司令”。。。。。。 “令”字方将出口,影风身上的火焰便是一盛,不到片刻间,他已是化作灰烬。 贯良望着眼前犹自冒着火星的灰烬,心中一阵泠然,眼前原本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间竟然会身体冒出火焰,*而死,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中,让他心中经受着无比的冲击和震撼,同时心中对于幕后那个主使者,更是有着一种深深恐惧,是什么人有如此了得,竟然能如此操控一个人的生死,而且这种操控还脱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只是这影风,最后所说的两字,究竟是那两个字,到底是“司令”还是“失灵”抑或是其他的词语。如果是司令二字,那又是何意,难道是要我小心有人能掌控别人的生死,所以才要小心这人,或者根本就是说,这影风体内早已种下毒药,因为失灵,才会如此,可是他为何又要叫我小心二字。心中如此一番左思右想,但贯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对于那幕后主使之人亦是越觉神秘起来。 眼见好不容易有了的一点线索,又即断去,贯良不由长叹一声,往影风的化作的灰烬一拜道:“影风影大侠,虽然不知道这是否是你的真名,但贯良却是由衷的感谢你,最起码,你在你最后的一刻,让贯良了解到站在贯良背后的那人,竟然能生死予夺”,说罢,贯良又是一拜,旋即起身赶往驿站。 到了驿站,本来贯良还想寻一下陈常,问一下襄阳城中之事,不料在驿站连转了几个圈,叫喊了多声,仍然没有看到陈常,而驿站其他房间都是大将军把守,进去不得。贯良此时这才想起,为何陈常走的时候,脸上是一片诡异,原来是打的就是讨好自己的主意,想必这人以为自己是好色之徒,带着这杨笑晓,便是为了让自己淫乐用的,一想到这人的龌龊处,贯良便是一阵气闷。想起杨笑晓,贯良又不由的记起影风之言,要自己离开这小姑娘,难道这小姑娘身上真的有大秘密,旋即贯良又自摇头思忖道:“不对,这杨笑晓看来只有十三四岁,却又能折腾出什么,一定是影风弄错了”,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便不由的暗自一松。 腊月的天气甚是寒冷,饶是贯良身怀昆仑诀,但长期站在外面,却也经受不住,毕竟他修为尚浅,还没到那寒暑不侵的地步,现在的阶段只是不怕冷而已。在驿站里又转了几圈,贯良便又回到了房间。 灯火昏黄,床上的那女孩睡的正香,彷佛像那无忧无虑的小仙女一般。贯良看了女孩几眼,便继续坐在火边,心道:“看来自己是要在这里坐上一晚了”,旋即道:“这也好,刚好可以修习一下昆仑诀”。 贯良起身将屋里的灯熄了,这才回到火炉边坐好,又在里面添了数根木炭,待看到木炭一片深红时,这才作罢。 炉火边,贯良运转昆仑诀,不大会,便进入了空灵之境,但觉丹田中数股灵气聚集,继而围绕着自己的任督二脉,走膻中,汇集到头顶百会穴中,再又由百会穴,慢慢顺着任督二脉而下,走下丹田。如此几个周天下去,贯良但觉的自己修为又精进了几分,平日里灵气走到手臂肺脉处,便不能前行了,而这次能够顺着手臂的肺脉,一直到列缺,然后运转一周后,再次回来。如此反复了三十六个周天,贯良渐渐进入到睡眠状态,这也是昆仑诀的奇处,便是在睡眠时,也能自由运转,据昆仑诀云,昆仑诀修炼到最后,吃饭呼吸时,亦是自由运转,与特意修炼时毫无差异。 第四十一章 (1)赴宴 贯良醒的很早,几乎是天一亮,他就醒了。杨笑晓仍然在睡觉,所以贯良尽量让自己不出大的声音,走了出去。 腊月襄阳的清晨,确实有些寒冷,驿站屋顶的瓦片还有地上、树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霜,便如下雪了一般。 贯良深深吸将一口气,登时觉得一股清凉之极的气体随着他的一吸,涌入到肺部,而体内的昆仑诀也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自行运转起来。早晨乃是一天之中阳气伊始之际,对于练功最是有助,所谓朝练三九、午练三伏,实则是蕴含着至深的道理。要知人体本身便如一个宇宙,分为阴阳,阴阳协调,便身体健康,若是阴盛阳衰亦或是阳盛阴衰,则体内邪魔大动,人体则会生病。而人身五脏六腑又暗合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若是金木水火土不为平衡,则势必影响人体内的阴阳平衡。所以修道之人,朝练三九、午练三伏,实则是锻炼体内阴阳二气,进而强身健体,若是练到后面,体内浊气尽除,便是白日飞升,那也不是难事,前朝神仙吕洞宾便是若此。其时贯良修炼昆仑诀已有不短时间,对于修道之法,也算是颇有心得,心中对于无上大道,亦也是时有所思。 近几日每日清晨出来锤炼自己时,贯良总觉体内的真元活脱脱,便如要在体内跳跃一般,而自己的一呼一吸间的间隔,也是越来越长,只是间隔虽长,但一呼一吸间却是绵延不绝,若是不仔细听,便会以为他没有了呼吸一般。对于自己身体内生的异象,贯良自是知晓,也知道自己的昆仑诀,便要面临到第三重境界,只是想要一举突破,恐还要费不少时日。不过对于自己昆仑诀修为增长的如此快,贯良总觉的有点不妥,至于是哪里不妥,却是不甚清楚,唯有心中隐隐觉得,似乎自己这段时间遇刺以来,体内的真元便会突飞猛进一次,与那黄老大相斗如此,便是与那影风,亦也是如此。.tw[]贯良也曾思忖过,是不是通过与人打斗、杀戮,体内的真元便会提高,但每次一想后,便自将这念头打消,要知这昆仑诀,乃是昆仑镜的无上**,更是上古神仙西王母所创,这种玄门正宗的**,要是通过杀戮便能提升自身功力,那跟那些上古邪法又有何分别。贯良在修炼过昆仑诀后,就曾翻阅过不少典籍,从中知晓上古蚩尤,曾经留有一无上**,乃是以吸食人的精血,用来淬炼自己的真元,吸食的人数越多,身上的真元便会越盛,实则是从无至今无比邪恶的修炼道法,只是索性的是,这蚩尤传下来的功法,在上古时候便消失了,只流传一些上古典籍中有所记载,若是此法流传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此法之下。 贯良站在驿站的庭院中,将体内的真元照例运转了三十六个周天后,便自收功不再修炼。此时天色也渐渐亮将起来,方收功不大会,贯良便看到陈常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冲着自己一揖手,笑道:“林大人,昨日睡的可好”。 贯良望了陈常一眼,没有说话,这陈常一开口,贯良便知道此人心底里的意思,此话表面上虽是问好,实则是在说昨日自己有没有寻欢作乐。 陈常看着贯良如此摸样,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知晓昨天拍马屁的事,算是拍在马腿上了,不过常年混迹驿站,陈常也深谙推脱之道,当下便道:“林大人,襄阳甚多胜景,更有卧龙岗等地方,不知道林大人有没有兴趣一观呢,想林大人如此风采,依陈常所见,便如诸葛卧龙一般,大人何不去那一观”? 贯良见这陈常岔开话题,也不好再追究,毕竟这人也没有多大恶意,当下道:“陈常,这就不必了,林某自认没有卧龙先生的风采,再说此次行程甚赶,林某也没有这么多闲心,在这游山玩水,不知道驿站其他人来了没有,我今日便要骑马赶向京城”。(..tw) 陈常心中一惊,他本自以为贯良会在襄阳多呆几日,他也好趁此机会,攀龙附凤一番,不料眼前这贯良竟是只呆一日就走,不由让他心中大失所望,当下便道:“大人不在襄阳多玩几天吗,陈常也好安排襄阳的缙绅名流与大人一见,也好通过大人亲近明王殿下一番,再说昨日晚上,小人已经知会了府尹大人,说不定府尹大人便要来此与大人一悟了”。 贯良脸色微微一变,陈常如此,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想来这陈常巴结自己之心甚重,所以才有昨日所为,只是眼下不光朝廷所命紧急,兼有暗中之人刺杀自己,这襄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停留的,当下贯良脸色一正,沉声道:“朝廷所命甚紧,无心停留”。 见贯良已经是一副官腔,陈常自是知道人家现在说的是正事,只是昨日晚上他专程拜访过府尹大人,府尹大人也答应今日邀请襄阳的缙绅名流,设宴款待,若是面前这林大人现在走了,那府尹大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府尹大人白忙活了,那自己不就是那替罪羊了么。如此一想,陈常哪敢就此放贯良就走,当下猛然跪倒在贯良面前,连连叩道:“林大人,救救小人,林大人救救小人”。 眼见这陈常拜倒在自己面前,望着自己连连叩,脸上看起来更是无比的凄惨,一时心中亦是不忍,双手微微一托,示意陈常站将起来道:“陈常,若何如此,你好好的,又如何叫林某相救于你”。 见贯良相托,陈常只是跪倒在地不起,鼻涕俱下道:“林大人,都怪小人多事,小人本是一小小驿吏,便不能存这攀龙附凤之心,只是小人恨自己多嘴,将大人行踪透露于府尹大人,今日府尹大人已是邀请襄阳缙绅名流在府上设宴款待大人,若是届时大人不在,即便府尹大人当面不说,小人恐怕也是性命难保”,说罢,陈常又是连连叩续道:“大人,想想陈常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他们俱都指望着小人撑起这个家,若是小人就此去了,恐怕一家老小,非要跟着奔赴黄泉不可”。 眼前陈常一番涕泪俱下,贯良心中亦是隐隐有些所动,知晓官场便是这样,若是自己真这样去了,这陈常一巴掌拍在府尹的马蹄上,恐怕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是若是不走,真还难料会出什么事。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不由得露出一番犹豫之色起来。 陈常眼见贯良若有所动,从地上爬到贯良面前,一把抱住贯良的脚道:“大人,求求你,救小人一救,大人,只要你答应赴这宴席,小人保管给你安排驿站中最好的两匹快马,尽快离开襄阳”。 贯良思索一番,颔道:“也罢,本官便答应你,只是陈常,本官实是要务在身,实是耽搁不得”。 陈常喜极而泣,连声道:“小人知晓,小人知晓,大人能答应小人,参加这府尹大人的宴席,对于小人来说,这便是天大的喜事,小人又哪有几个胆子,再次去耽搁大人的大事,便是府尹大人,也一定会知晓大人的苦衷”,说罢,陈常翻身而起,朝贯良一揖道:“大人,小人这便去知会府尹大人,大人,小的去了”,话音方落,他便已奔出了门外。 望着陈常的身影,贯良不由的一阵唏嘘,人生便是如此,变化无常,也许便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便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在庭中呆了片刻,贯良便回到了房间,这才现杨笑晓正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抽一搐的,隐隐还能听到她的哭泣声。 正在哭泣的杨笑晓似乎听到了贯良的脚步声,回过头,哽咽道:“哥哥,你是不是就要离开襄阳了”。 贯良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已经听到了“。 杨笑晓闻言低下头,轻声道:“哥哥,你是要抛弃我么,难道哥哥不带我走吗”。 贯良闻言身上一阵巨寒,彷佛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变的不自在起来,面前这小女孩弄的自己始乱终弃似得,刚要开口。 那陈常又不知道又从哪插将进来,手捧着一捆梅花,信口开河道:“小姑娘,你别担心,林大人可是喜欢你的不得了,而且林大人已经答应小人,现在襄阳逗留半日,还说带你走呢”,说罢,他将手里拿着的一捆梅花扔到地上道:“林大人,方才从府尹家回来,运气还蛮好,出门竟然看到有一捆梅花丢在地上,刚好可以拿回家去喂猪,也好省却一顿猪食钱”。 贯良苦笑一声,道:“陈常,你来的倒是快,只是不知道你家这么风雅,连猪都吃起梅花来了,只是人家肯吃么,还有,你怎么这么快,便从府尹家回来了,这驿站离府衙很近么”。 第四十一章 (2)赴宴 陈常朝贯良一礼,微笑道:“托大人洪福,方才小人一出门,便看到了府尹大人的家丁,来告知陈常,大人今日赴宴的地方,便是小人家的猪,也同样托大人的洪福,长这么大,今天居然能吃这么一大捆梅花,大人可谓是洪福齐天,来日必定是荫妻萌子,永保富贵”。(..tw无弹窗广告) 贯良又是一声苦笑道:“陈常,也不知该夸赞你,还是该如何,今日也算是跟你家猪撞在一起了”。 陈常搔搔头,低笑一声道:“大人见谅,大人见谅,陈常一时心直口快,忘了言语间的忌讳,所以才有的方才此语,不过大人,方才府尹家的家丁说了,今日这宴设在襄阳的长园,定在正午”。 贯良些微颔道:“如此林某便知晓了,只是陈常,林某还不知晓这府尹大人高姓大名,如你知晓,便告知林某便是”。 陈常道:“回大人,这府尹大人姓杨,单名一个凡字,乃是两年前方到襄阳赴任的”。 贯良点点头道:“嗯,林某知晓了,多谢你”。 听得贯良说出“多谢”二字,陈常脸上一阵激动,受宠若惊的连声道:“大人,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大人多谢二字,大人这一句多谢可算是折煞小人了”。 眼见陈常如此,贯良微微一笑道:“可当不得如此,还有陈常你先退下罢,呆会要去时,再来找我,我还有些话,要单独说”。 陈常听得贯良如此一说,自是恭声告退。 陈常一走,贯良便转向一旁,默默望着他的杨笑晓道:“笑晓,今日之宴,乃是官面上的文章,实是无聊之极,你便不去如何”。 杨笑晓闻言微微抽了抽鼻子,微露哽咽之声,轻声道:“哥哥既是担心笑晓给哥哥丢脸,笑晓不去便是了,又何用这种言语推脱笑晓”。[..tw超多好看小说] 眼见这小女孩又钻进了针鼻眼,贯良不由叹声道:“你呀!还真是个小孩呀,也罢,你要去,那便去罢,不过别怪我没提前说,那确实烦闷的很”。 杨笑晓嘻嘻一笑,一把牵住贯良的手道:“哥哥,人家不会烦闷的,只要跟这哥哥,就是再烦闷,也不烦闷了”。 贯良望着杨笑晓一笑道:“看把你得意的,就不怕我把你卖掉么”。 杨笑晓朝贯良做了一个鬼脸道:“哥哥舍得将笑晓卖掉,那笑晓也就认了”。 日移中天,眼见已近正午时分,贯良将衣服整理一番,便待等陈常回来,带他去长园赴宴。 果然他这边方准备妥当,便见陈常屁颠屁颠的跑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贯良道:“大人,可准备好了,忙死小的了,刚才去长园探查了一番,才现里面的游人已经尽去,看来杨大人可是重视大人的紧”,说罢,陈阳抬头一望日色道:“大人,不如现在便启程若何”。 陈常如此一说,贯良自是点头应允。 那陈常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贯良携着杨笑晓走在后面,向长园而去。 陈常这人,除了喜欢拍马屁外,却是很会琢磨人心,一路上,便是滔滔不绝的向贯良讲述起这长园的来历来。 原来,这长园原本便是前朝襄阳府的缙绅,为了纪念前朝的一位大诗人所为,这位大诗人乃是前朝赫赫有名的田园派诗人,数百年来,他写的几百诗,广在民间流传,实乃是不得了的人物。这位大诗人,足迹遍及大河上下、大江南北,所以这长园也是采纳南北之长,地近东西之美,是襄阳的不可多得的去处。(..tw无弹窗广告)这长园,虽是前朝缙绅所修,但多年来,便一直为公众开放,历年来又为官府所修,所以隐隐然中,也成了襄阳的一大名胜古迹,更是官府设宴款待来往官员的去处。 陈常这一讲述,贯良方才明白这长园的来处,当下便不由吟道:“迎气当春至,承恩喜雪来。润从河汉下,花逼艳阳开。不睹丰年瑞,焉知燮理才。撒盐如可拟,愿糁和羹梅”,继而拍手道:“当得此人方配得襄阳,方是襄阳才能生出此人”。 陈常一笑道:“依小人所见,今日大人驾临长园,实在是为襄阳升辉,大人满腹经纶”,继而一指一旁的杨笑晓道:“便是这位杨姑娘,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实在是与长园相得益彰”。 贯良见这陈常三句话不离本行,也懒得理他,眼见前面一座大园林,料想便是长园,当下望着杨笑晓一笑,携着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这长园确实名不虚传,方一进园,贯良便感到这长园胜过自己多处所见,虽是冬天,这长园却没有别处的萧瑟,依旧是葱葱郁郁,更随处可见茶花和梅花,迎风而开。而随处可见的假山水池,更是可见这园林主人的独具匠心,在建筑的风格上,更是南北东西兼有,端的是集大家之所成。 贯良携着杨笑晓方进园不久,便看到紫面长须,身着朝廷四品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十数个衣团锦绣之人,向自己走将过来。贯良心中一动,知晓这人便是襄阳的府尹杨凡,忙携着杨笑晓,加快脚步迎将上去,拱手一拜道:“下官林朝,拜见杨大人”。他现在官位远在杨凡之下,所以见面之时,自是口称下官。 杨凡微微一笑,忙还礼道:“林大人,可不得如此客气,更不要说下官之类的”,说罢,一指身周的众人道:“林大人,鄙人身后,便是襄阳府有名的缙绅,来,林大人,这位是周大官人,这位是赵大善人,这位是李大家。。。。。。”待得为贯良介绍完,又向众人介绍贯良道:“诸位,这位便是鄙人方才向大家介绍的林大人,乃是今科进士第四名,更是为明王殿下赏识,被提拔入京任职”。 杨凡如此一说,他身周众人皆是恍然大悟,先前各人心中还在猜测,这林大人是何许人,值得杨大人如此巴结,在称呼上不称本官,而是口称鄙人;现在听得贯良是明王殿下所赏识的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个个是抢将上来朝贯良行礼不已。 贯良一面回礼,一面思忖道:“这杨大人和襄阳的缙绅如此,俱都是明王所为,只是这明王神神秘秘的,先前在京城时,便没有听说过,没想到在朝堂之上,竟有如此的影响力,只是这明王为何如此,却是值得思虑”。 见双方礼罢,杨凡冲贯良一礼道:“林大人,宴席已设好,林大人不如和我等一起赴宴若何,顺便一起欣赏这襄阳本地的戏曲可好”。 贯良忙道:“客随主便,下官自也是如此,杨大人,请”。 杨凡微微一笑,望着杨笑晓道:“这位可是笑晓姑娘,笑晓姑娘,本官可要得罪了,此处尽皆是些男人在,不若,本官叫小女来一起陪伴姑娘若何”。 杨笑晓却是摇摇头,娇笑道:“不用了,我陪着哥哥就好”。 杨凡望着贯良一笑道:“林大人,可是有福之人,这小姑娘年纪虽轻,却是桃颜李艳,以后端的是大美人啊,更难得是对大人如此依恋”。 贯良微微一笑,却是不加解释,心中对于这杨凡却是隐隐有了几分抵触,这杨凡对自己如此了解,想来便是下了不少功夫,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这杨凡对自己应该也不简单。 这宴席果然丰盛,大冬天的,便是连汉江的鱼,也取了不少来做菜,更不用说其他的一些菜肴了,更都是些罕见之物。 众人分主客坐定后,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戏。原来在设宴处不到五丈的地方,还搭有一木台,却是供唱戏之用,演的正是襄阳的这位大诗人,应丞相好友之邀,做客相府,不料却遇见皇帝,情急下躲在床底之事。 对于大诗人之事,襄阳人可说是耳熟目祥的很,只是对于杨笑晓来说,却是不甚了解,当下杨笑晓一扯贯良的衣袖,低声道:“哥哥,这戏里演的是什么,哥哥能不能讲给笑晓一听”。 听得杨笑晓如此一说,众人尽皆道:“林大人才学出众,何不将这典故说与笑晓姑娘一听”。 对于这位大诗人的事,贯良自是知道的很,眼见众人如此道,忙举起酒杯,微微一笑道:“好,那林某便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了”,说罢,望向杨笑晓道:“笑晓,这却是说的长园纪念的这位大诗人,应邀去好友家中赴宴,不料半途中,那皇帝却跑将出来,大诗人情急下,只好钻进床底”。 杨笑晓闻言“咭”的一声笑将出来,乐声道:“哥哥,他怎么能钻进床底,这么大的一个人”。 杨笑晓此言一出,宴席中的群人,尽皆脸色一黑。 眼见众人如此,贯良忙道:“笑晓,这却是这位大诗人乃是平民,不想亵du天颜,这才如此,这位大诗人可谓是命途多舛,本来这次赴宴,便是好友将他推荐给皇帝之时,不料皇帝突然闯将进来,两人来不及将交流的诗收起,让皇帝看到了他留在桌子上的诗“不才明主弃”,皇帝一看到这诗,便是一怒,说大诗人的这诗有讥讽他之心,然后便是永不录用”。 杨笑晓小嘴一撇道:“原来这位大诗人如此倒霉,刚才笑晓却不应该笑他”。 第四十二章 (1)灵果 贯良微微一笑道:“极是,极是,不过,也正是皇帝的这一永不录用,才造就了这一绝世之才,咱们襄阳也因此出了一位绝世的大诗人”。(..tw好看的小说) 贯良此语一出,宴席中的襄阳缙绅俱是言好,而原本因为杨笑晓的口无遮拦而造成的误会,也尽皆烟消云散。 台上唱着戏曲,台下是觥筹相错。杨凡作为主人,自是第一个上前为贯良敬酒。但见杨凡言笑晏晏的举杯道:“林大人,初次光临襄阳,杨某也没什么好东西相款待,这长园之中,亦无春日之牡丹,夏日之芙蕖,秋日之ju花,唯有一园梅花,倾尽君子之义,还望林大人勿怪。林大人,来干这一杯若何”,言罢,杨凡将手中酒杯一倾,遥向贯良示意。 贯良微微一笑,将手中酒杯一举,一饮而尽道:“杨大人如此讲,那林某便要汗颜了,大人高义,长园亦如大人一般,以梅花相待,想那梅花,乃是君子之花,孤傲凌雪,便如大人一般,实在是值得林某敬佩,又焉能言责怪之言”。 杨凡听得贯良如此一说,亦是心头畅快,常言道:“花花大桥人抬人”,便是如此。他本来还以为贯良这般书生,一定是以清高自诩,却不曾想贯良如此会说话。当下微微一使眼色,示意其他人等亦来敬酒。 眼见缙绅们一个个举杯相劝,贯良禁不住一阵苦笑,知晓自己不好拒绝,看来便要好好醉一场了。好不容易将一干缙绅挡下,贯良已是脸色潮红,方才这一轮,这帮缙绅连杨笑晓这小姑娘都不放过,一个个来劝小姑娘的酒,面见如此状况,贯良自是不能不管,只能是一个个挡下不已。 眼见那一番缙绅又是一轮酒来,贯良忙朝杨凡道:“杨大人,林某已是不胜酒力,若是再来这么一通,恐怕真要误事,眼下林某已是腹如潮涌”。(..tw无弹窗广告) 杨凡微微一笑道:“林大人,这却是杨某不对,忘却了林大人不胜酒力,不过林大人,杨某这前几日,有一人进献灵果,据说能祛除百病,强身健体,又极能醒酒,林大人,不若杨某便为林大人取一灵果来醒酒若何”。 贯良虽是不胜酒力,却是没醉,眼见那杨凡将那灵果说的如此不凡,知晓这东西应该是天生奇物,自己与那杨凡交情未到,却是不能受之,忙道:“杨大人,切勿取那灵果,方才听大人讲那灵果的神奇之处,林某自思无功无德,焉能受之,还望大人勿要取之”,说罢,又是连连摆手,执意拒绝不已。 杨凡眼见贯良执意拒绝,佯怒道:“林大人,这果子虽称神奇,又焉能代替你我之情,林大人,杨某看你年纪尚小,杨某自思年纪比你大,虽是以叔伯辈居之也不为过,林大人,杨某便倚老卖老一番,以叔伯辈的身份劝你吃若何”?他话声一落,周遭的缙绅亦是齐声和道:“林大人,这实乃是杨大人的一番好意,你可拒绝不得,再说这果子再神奇,又焉能与林大人与杨大人的交情相比”。 这杨凡和一干缙绅执意如此,贯良自是拒绝不得,只是自思不好受之,本想看看杨笑晓,示意这小姑娘能否装病,也好一起离去。哪知眼光才投向身边的杨笑晓,便听得杨笑晓娇笑一声,望着自己拍手道:“哥哥,这果子如此神奇,笑晓也想吃一个,尝尝鲜”。 杨笑晓话音一落,杨凡便自拍手大声道:“来人,将前几日进献的灵果取上两枚,也好让林大人和笑晓姑娘尝尝鲜”。 贯良见那杨凡如此,也只能作罢。 众人等了不大会,便看到一青衣仆人,手托一木盘,木盘上用红布盖着,小心翼翼的走将过来,将木盘呈献于杨凡跟前道:“大人,灵果到”。 杨凡微微一笑,伸手将木盘的红布揭去,众人这才现,两个红艳艳,晶莹剔透,宛如桃子大小的果子,放在木盘里的两只玉碗里,同时众人鼻中亦是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飘将过来,忍不住俱是大吸几口气。 杨凡眼见众人如此,拈须微笑道:“林大人,这灵果名唤颜灵果,据说是从西昆仑山移植到中原的,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尔后二十年方能成熟,而且成熟后,如果在两个时辰里不将它摘下,那么这颜灵果便会自行坠入土中,化为尘土。便是去摘,也不能随意去摘,这果子遇木成木,遇金而落,遇土而没,唯有这玉碗,才能用来盛它,实在是天地间罕见之物。林大人,这果子,友人也才赠杨某十个,杨某实在心喜与大人投缘,这才将这果子取出,奉与大人一尝”。 听得这颜灵果如此神奇,众人皆是深吸一口凉气,眼中更是流露出艳羡之情。只是贯良听得杨凡如此一说后,反倒是更踌躇起来了,这颜灵果如此神奇,而自己与那杨凡只不过一面之交,又如何值得他如此对待,当下朝杨凡一礼道:“杨大人,这颜灵果如此神奇,林某确实不敢轻易受之,还望大人见谅”。 杨凡摇道:“林大人,休要如此,杨某还未曾将这颜灵果的好处讲出,这颜灵果除了能延年益寿,祛除百病外,更是道家用来修炼的仙果”,说罢,杨凡伸手一指杨笑晓道:“再说这果子,对于女人来说,更能让她们容颜不老,永葆青春,林大人,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笑晓姑娘想下,人生不过白马过隙,百年时间更是青春易老,眼下笑晓姑娘确实是娇艳如花,但是谁又能保证她十年、二十年之后亦是如此呢”,说罢,杨凡站将起来,拍手唱道:“红颜易老,时光易逝,君便不看今朝,也要想明朝。人生百年,白马过隙。休要让身边人,化作红粉骷髅,日夜陪伴于君侧”,杨凡唱罢,便是望着杨笑晓一声长叹,似是唏嘘不已。 贯良听得杨凡如此一说,心中便是一阵暗叹,这颜灵果对女人有如此功效,哪一个女人又不想得到呢,眼前这杨笑晓,虽是年纪尚幼,恐怕也是拒绝不了这颜灵果的吸引罢。果然,杨凡方唱罢,贯良便觉得自己的左袖被人一扯,旋即便听得杨笑晓道:“哥哥,这颜灵果如此好,笑晓也想吃一个”,再看杨笑晓,两只剪水明眸,此时已经是水盈盈一般望向自己,便像是自己只要一拒绝,她便要流下泪来一般。贯良心中一阵苦笑,摇摇头道:“也罢,你要吃,那便吃罢,谁叫杨大人说的如此好”,说罢,他抬眼望向杨凡道:“杨大人,既然你执意要如此,那林某便却之不恭了”。 杨凡哈哈一声朗笑道:“林大人,这才好,这才好,方才杨某便说了,这颜灵果虽好,又怎么能比得上你我二人的情义,林大人前途光明,杨某也只能以这灵物相赠”,说罢,他亲自从木盘中将玉碗端起,走向贯良道:“林大人,此乃灵物,非得杨某亲自相送,不足以达其诚意”。 贯良闻言携着杨笑晓站起,朝杨凡一躬身道:“那林某便自谢过杨大人”,说罢,与杨笑晓伸手接过玉碗。 玉碗入手,便自一阵冰寒从其传来,贯良虽是修有昆仑诀,依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要知他原本便有些寒暑不侵,不料,这玉碗入手,竟是另外一种冰寒,饶是以他的昆仑诀,亦是抵挡不住这冰寒的入侵。再看杨笑晓,此时已是被手中的玉碗冻得唇间乌青,身上寒战不已。贯良心中一惊,伸手抓起杨笑晓的手腕,体内一股真元运去,将杨笑晓身上的寒气祛除,这才冲着杨凡道:“杨大人,这玉碗怎能如此冰寒,常人焉能拿起,杨大人,林某福薄,看来不能食之”。 杨凡一拍掌,叹道:“杨某失礼了,杨某失礼了,却忘记了颜灵果若是处子之身相拿,却是会冰寒异常”,旋即,杨凡朗声笑道:“不过杨某却要恭喜林大人两位了,这颜灵果处子相拿虽是冰寒无比,却是对人异常的好,据古书记载,若是处子之身服用这颜灵果,比非处子之身,效果好上数倍,便是那冰寒,亦是有无上的好处,林大人一试就知,肯定比杨某这种糟老头的效果好上百倍啊,还有这颜灵果大人最好一口吞下,入口即化,不用大人咀嚼的”。 贯良心中似信非信,忖道:“这颜灵果到底若何,我却不知,只是这杨凡要是用这害我,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要知我乃是奉诏上京,杨凡虽是这一府之主,料想也不能只手遮天,塞住襄阳人的口舌,所以杨凡便不大可能用这颜灵果相害,只是这颜灵果真有如此效果,我今生便要欠他一段情”,心中左思右虑,口中却是道:“杨大人,那林某便多谢”,说罢,贯良朝杨凡又是一礼,只是他犹自有些生疑,当下俯冲着杨笑晓低声道:“笑晓,你先不吃,待哥哥吃了,你再相吃若何”,待见杨笑晓点头,贯良这才从碗中取出颜灵果,便要将这颜灵果一口吞下。 第四十二章 (2)灵果 贯良方要将这颜灵果塞入口中,耳边忽的传来“咄”的一声大喝,如雷霆灌耳又如狮吼龙吟,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便是耳鼓也险些裂将开来,手中更是一哆嗦,险些便要将那颜灵果掉将地上。贯良强自忍住心神,他平时虽是泰山崩于前而眼不眨、麋鹿兴于左而目不惊,这一次,却是着着实实的被这一咄镇住。 贯良眼中余光微微一扫,便自现周遭之人尽皆注视着他,似是颇为惊讶他会如此失态,他心中一动,知晓方才自己生的异象,尽皆落入他人眼中,只是为何自己能听到那震天一咄,为何他人却是视若无睹。再看那杨凡,正自一脸关注的看着自己,口中更是道:“林大人,方才没事吧,怎么突然间林大人会浑身一震,便是连颜灵果也差一点掉落地上”。 听得杨凡如此一问,贯良知晓他对己生疑,只是心中却惊讶,这方才声响难道他们真未听到,心中思忖罢,贯良忙冲杨凡一笑道:“杨大人,方才林某想到了一心事,不料差一点忘记了手中的灵果未吃,真是罪过,罪过”,说罢,贯良重新将手中的颜灵果往口中塞去,便是这一塞,他分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道:“林大人,吃不得”。 这一次,这声音是真真切切的响起在贯良耳边,而且这一次不再是简单一咄,却是完完整整的一句话。贯良心中一惊,知晓片刻前的那一咄和这一次是同一个人,只是为何这人不要自己吃这颜灵果,这人又到底是谁,如此一思忖,反倒是让贯良不知该相信这人,还是不相信这人。 眼见贯良又一次将颜灵果塞在嘴边停住,杨凡不禁有些不高兴了,这颜灵果原本便是友人送与他的灵物,便是自己也舍不得全部吃了,不料面前这年轻人,竟是将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几次三番的怀疑于自己的好意,当下杨凡不由低哼一声道:“林大人,若是这颜灵果大人以为是毒物,那大人便不要吃好了,免得日后要是大人出现什么差错,大人责怪于今日杨某赠予大人的颜灵果”。 听得杨凡如此一说,贯良忙道:“杨大人勿怪,这却是林某不对,林某这便吃了”,说罢,一咬牙,将那颜灵果往自己嘴里塞去。 便在那颜灵果再次将要塞入贯良口中时,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旋即贯良便看到三点星芒,带着三缕劲风,迅疾无比的袭向自己。 这一下变生肘腋之间,场中之人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俱都是心神剧震,尤其是杨凡更是险些肝胆俱裂,对他来说,贯良是朝廷路过襄阳的官员,更是明王殿下提拔而上的,若是在他的地界遇刺,尤其又是在他所请的筵席上,那他怎么也是摆脱不了干系的。 杨凡心中如何所想,贯良自是不知道,眼见那三点星芒射向自己,他已经由起初的略带惊慌,转变成无比的镇定。右手猛然一挥间,原本抓在手中的颜灵果,已是向自己袭来的一点星芒迎将上去,左手更是微微使力,将杨笑晓猛然一把推开,同时右脚在宴桌上一钩一踢,用那宽大的桌面迎向剩下的两点星芒。 眼见贯良举手投足间,便将眼前的刺杀化解,吓得瘫软在地的杨凡,心中猛然一喜,旋即他又是一阵大悲,原来原本在不远处戏台唱戏的伶人,在目睹到场中生变时,竟是几声大喝,擒起手中的刀剑,向贯良直扑而来。此时杨凡要死的心都有了,这几个伶人入园时,他分明叫人检查过他们的刀剑都是些道具,这才让人放入他们进来,不料这些原本是道具的刀剑,竟是真刀真枪,这如何不让杨凡心中悔恨交加,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贯良能以身退敌上去了。 那几个伶人的武功极是高强,原本戏台距贯良所在足足有三四丈远,那几个伶人只是一跃,手中的刀剑便已经齐齐刺向贯良的全身。 刀剑纵横,贯良长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尤其不能乱,若是自己先便心乱了,那留个自己的便只有一个死字。只是敌人俱是刀剑,自己却不能空手对敌,在闪避过那几个伶人的一次齐攻后,贯良心中便是微微一喜,左脚猛然将面前的一张桌子踢起,迎向其中一位伶人,同时右手猛然一挥,将铺在桌子上的桌布扯起,形成一束,向其他几个伶人拦腰挥去。这一次的对敌,已是他人生中的第三次对敌,少了初战时的胆怯,多的却是再战后的经验。手中的桌布一束一挥,看起的虽是简单无比,但灌注了昆仑诀真元在内的桌布,此时却不亚于刀剑一般,若是被他手中的桌布抽中,常人便是不死也要重伤。 似是知晓他手中的桌布厉害,那几个伶人往后猛然一退,避开了贯良的这一下攻击,同时几个伶人脚下一错,手中刀剑招式一变,却是再次向贯良攻来。 这一下几个伶人的攻击,却是比方才凌厉了许多,几人的进退间,更是步法一致。贯良的桌布才将挥出,便被其中一人的长剑拦住,而剩下那几人的刀剑更是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贯良的全身,让贯良尾不能相顾。 贯良低呼一声“阵法”,当下手中桌布招式一变,由方才的攻势变为守势来。要知这几个伶人所使的阵法,既不是两仪阵,也不是四象阵,更不像那八卦阵,若是方才这几个阵法,贯良倒也不怕,昔年他曾与老师孙宗濂在围棋对弈时,曾下过苦功夫研究阵法,试图用阵法来破解老师在围棋里的一些攻势,所以对于一些常规阵法极熟,只是眼前这几人的阵法,却是让他有些不解。在躲闪了几人的数招后,贯良猛然想起那日随着大哥童城,去闯那胡木二家所在时遇到的阵法,他心中猛然一惊,忖道:“难道说这几人的阵法是道家一脉,不是常规的儒家和兵家之法,若是如此,我又该如何破解”。 方才在那几个伶人围将上来时,原本长园中的襄阳缙绅,便已经做了鸟兽散了,剩下的便只有瘫软在地的杨凡,与站在一边满怀关注之情的杨笑晓。 贯良在接连躲闪了几招伶人的攻击后,稍一抬眼,便自现杨笑晓和杨凡竟是都留在原地,他心中一急,不由大喊道:“笑晓,你还不和杨大人快走,难道一定要等到这些伶人来杀你么”。 杨笑晓哽咽一声道:“哥哥,我不走,我不会抛弃你的,就如你不抛弃我一样”。 贯良苦笑一声,方才这一喊便让他略一分神,险些被那几个伶人刺中,眼见杨笑晓不走,贯良只能道:“笑晓,你留在这,哥哥便更加不好,若是你和杨大人走了,去喊捕快来,哥哥也还能有机会活命,若是你不走,哥哥便要与你一起死了”。急切中,方才这一句话,他便是一口气道将出来的,方说完,便差一点又被伶人刺中。 杨笑晓听得贯良如此一说,又目睹了贯良因为分神而险些遇刺,这才扶起杨凡,向外跑去。 剑气如虹,那几个伶人似是急了,手中的刀剑刀气纵横,铺头盖面的向贯良全身罩去,竟是要在数招间,将贯良毙命于此。同时在出招,其中一个伶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符,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作法,旋即他将手中的纸符往贯良身上掷出。 见那伶人掷出纸符,贯良心中便隐约觉得不妙,只是那纸符罩在他上空,便莫名化作灰烬,竟是避无可避。灰烬落下,旋即贯良便觉得身体一滞,竟如困在泥潭一般,便要动上一动也是十分艰难。 两厢对敌,又岂能容得他如此,何况方才贯良状况正是眼前这几个伶人所造成的,贯良身形方一滞,那几个伶人的刀剑已是向贯良贯体而去。 眼见刀剑便要加身,而自己身体却依旧动弹不得,贯良心中一凉,闭上双眼,默等那刀剑穿身之苦了。这也怪不得他心中如此,要知被这纸符困住,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不但体内的昆仑诀毫无办法,便是他自己也从未曾想过,一张纸符会有如此大的威力。闭眼的这一刹那便如是永恒,只是贯良没有等到刀剑加身的痛苦,等到的却是一声暴喝,震得他的耳朵都有些疼,而原本身在泥潭的感觉,也被这一声暴喝悄然消解。 贯良睁开双眼,口中低喝一声,手中桌布便像利剑一般,“唰”的一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伶人刺去,同时双脚在地上猛然一蹬,身子向离弦之箭一般,向后退去。方才他在睁开双眼之际,他便现面前已多了一手持利剑的黑衣人,看那几个伶人手挥长剑围攻于黑衣人,贯良便知道,方才那一声暴喝是这黑衣人所为,再看那几个伶人,耳鼻间隐隐有血迹渗出,贯良这才知道,方才自己所听闻的那一声暴喝有多大的威力,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了先前的举动。 第四十三章 (1)影杀 贯良眼看那黑衣人如此勇猛,心中暗道一声好,一挥手中的束成一条的桌布,便要上前夹攻那几个伶人,哪知他身形方动,便听得那黑衣人道:“林大人,你若是毫无趁手兵器,那便让某人独自对付他们,要知这布束虽能成武器,却极是耗费真元,不能久战”。[..tw超多好看小说] 那黑衣人在说话间,便又与那几个伶人来往了数招,而贯良听得黑衣人如此一说,亦是忖道:“这人说的极是,从遇到黄老大开始,我便缺少一把趁手的兵器,每次对敌,都是束手束脚的很,只是不知到哪里能寻到一把好剑”,心中如此一念叨,贯良又不由的想起秦晓梦来,那秦晓梦的青霜剑他曾用过一段日子,端的的是锋利无匹,乃是名副其实的宝剑,只是要想得到青霜剑这般的宝剑,却又谈何容易。 便在他思忖间,场中的打斗亦已生变化,先前还占着上风的黑衣人,此时已是被那几个伶人团团围住,眼看已是束手束脚不已。 原来便在贯良思忖时,那几个伶人在闪过黑衣人咄咄逼人的几招后,忽然招式一变,全然防守起来,而几人形成的阵法,亦是由先前的进攻变成防守。如此一来,黑衣人功力虽高,在面对那几个伶人的严密防守时,却也一时毫无办法。而那几个伶人在场中局势平稳后,俱是从怀中掏出一些纸符,有些贴在己方身上,有些却是朝阵中的黑衣人扔去。这些伶人的纸符,先前扔在贯良身上时,贯良便是浑身一滞,身子半点动弹不得。此时这些伶人的纸符,扔在己方身上的,却是金光大闪,而打在黑衣人身上的,却是青光一冒,更是让黑衣人的脚下一滞,度也不由的慢将起来。这却是这些伶人吸取了方才的教训,先前纸符扔在贯良身上,被这黑衣人一喝而破,这些伶人便知晓黑衣人的功力惊人,所以扔向己方的是护身符,乃是加持防御、闪避攻击之符;而扔在黑衣人身上的,却是神仙都能受困的缚仙符,不管你功力多高,在缚仙符下总是要被减缓度,更何况这几个伶人为了让黑衣人受困,几个人不惜本钱的砸了好几个缚仙符呢。 眼见那黑衣人几次差点在阵中送命,贯良心头一急,大声道:“这位黑衣大侠,此时林某若是还不帮忙,还要等待何时”,说罢,贯良将手中的桌布重新一卷,真元灌注其中,便待要飞身上去,合力破那几个伶人的阵法。 哪知贯良脚步一动,便看到黑衣人在左支右绌间,猛然一声长啸,长剑气势一盛,将那几个伶人的攻势化解,旋即他左手朝贯良一举,示意贯良不要妄动,同时右手长剑画成半圆挥出,便如一块大吸铁一般,竟是将那几个围攻他的伶人刀剑牢牢吸住,竟是与那几个伶人比拼起自身修为功力起来。 眼见黑衣人在顷刻间,便与那几个伶人比拼起功力来,贯良心中不由一惊,大哥童城在传授他昆仑诀时,便特意嘱托过,若是在修行间,遇到不测之事、不测之人,非万不得已,不能用真元比拼,若是一旦如此,除非大家能同时收功尚能幸免于难外,一般是不死不休而已。 果然,几人一经比拼起功力,不到片刻,便听到功力稍浅之人,已有喘息声传来,却是那几个伶人之一,只是那黑衣人也不好受,他是以一敌五,自是真元消耗更大。 便在几人比拼间,贯良忽然觉得一阵如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旋即便看到黑衣人脸上一喜,大声道:“诸位可是璇玑天师,方才你们运行的可是明王殿下所授的春意诀,我乃是明王座下南宫明月,璇玑与我等一脉,本自明王殿下所立,你我相斗,那便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不若停手若何”。 南宫明月如此一说,那几个伶人相视一眼,点点头,其中一人道:“好,那我们便数一二三,数完大家同时收功若何,已免匆忙间收功,大家误伤了自己”。 南宫明月朗声一笑道:“好,璇玑道友果是名不虚传,那我便先数第一个”,说罢,他大声道:“三” 接着便听得那几个伶人续道:“二”。 在几个人伶人数出“二”字时,南宫明月已经将体内的真元略略收回,而那几个伶人在数出“二”字,却又是相视一眼。 只是这一眼,贯良心中却觉得甚是不妥,隐隐觉得这几个伶人有诡计,只是他还未待开口提醒南宫明月,便听到那几个伶人齐声道:“一”,一字一出,贯良便看到那几个人竟是五掌齐出,印在正自回剑收功的南宫明月身上。贯良但看得南宫明月一声闷哼,身子猛然飞出数丈,跌落在地,口吐鲜血不已。 在南宫明月受伤倒飞而出之际,贯良便觉得心中热血沸腾,猛然奔向跌落在地的南宫明月,一把扶起他,双目圆睁,朝那几个人伶人怒视一眼,旋即冲着南宫明月道:“南宫大侠,你怎么样”。 南宫明月微微一笑,摇摇头,哪知他口方一张,一口鲜血已然涌将出来,在鲜血中,更是夹杂着一些肉末、碎片。 贯良心中一痛,眼前这南宫明月在那几个人伶人的一掌下,连内俯都碎了,恐怕便已是无救了。贯良在童城传授他昆仑诀时,便已听说过,便是所谓的修道之人,若是没练成元神,一旦内俯受伤,那便只有一个死字。所谓生死,贯良原本看得很薄,但自从经历了地狱之事后,便又异常珍惜。眼看着南宫明月便因为救他,就要死在自己面前,贯良哪里不心痛异常,太史公在《报任安:“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男儿当世又如何能不快意恩仇,斩敌于剑下,更何况贯良本身性格,便是在隐忍中带着这一份无比的豪侠。当下贯良锵然一声,将南宫明月腰中长剑一抽,仰天一声咆哮。 看到贯良手持长剑,要与自己等人拼命,那几个伶人冷然一笑道:“好,原本要杀的是你,没想到你居然不跑,还要自己上来送死”。 贯良闻言冷笑一声道:“我手中长剑,便只为屠鸡杀狗所用,你等之流,也只配与之为伍”,他话声说完,便见眼前那几个伶人脸色一变,旋即便感到自己的手臂一紧,却是刚才还躺倒在地的南宫明月站在自己面前。 贯良心中一喜,方待说话,便听得南宫明月道:“林大人,千金之子,又岂能死于盗贼之手,你是万金之躯,又如何能与这些个土鸡瓦狗相碰”,说罢,南宫明月望着那几个伶人,微微一笑,续道:“各位璇玑道友,不知你等昔日在璇玑门中,有未曾听过影门中的影杀没有”。 南宫明月话声一落,那几个伶人的脸色便是一阵惨白,旋即便听得他们低喝一声:“走”,竟是分成五个方位,四散而去。 南宫明月低叹一声道:“现在要走,却是迟了,影杀面前,又有谁能逃脱”,叹声中,贯良但觉面前一暗,以己为中心,周围十丈方圆内,俱是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再看南宫明月,此时他已是化作一缕极淡的影子穿梭在薄雾内。 那薄雾一经罩出,原本还在飞身逃脱的五个伶人,已是齐齐停止住身形,而南宫明月此时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只要一碰上那五位伶人中的一个,便听得一声惨叫,继而便能看到那位伶人血肉飞溅,竟是在南宫明月的一撞下,肉身瓦解。 从南宫明月施展影杀,到五位伶人齐齐毙命,那便只是一呼吸的时间,甚至贯良还觉得自己呼出的气,还未曾吸回,那五个伶人已是齐齐毙命。眼见南宫明月的影杀如此厉害,贯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他先前在与伶人对敌前,还自思自己的修为不差,从未曾修习过武功,却是能与强敌屡屡交手。但现在看到南宫明月的影杀面前,敌人竟是连还手之力都无时,贯良心中不由的后怕起来。若是这南宫明月所对付的是自己,恐怕自己也会像那几个伶人一样,肉身悄然瓦解罢。 “嘭”的一声闷响,将贯良从思忖间惊醒,定睛看去,原本笼罩在身周的薄雾已然消散,而方才还纵横一气的南宫明月,此时依旧口喷鲜血委顿在地。若不是长园中,五位伶人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提醒着他,贯良险些认为方才的一切俱是幻象。 贯良不顾空气中的血腥味,深吸一口气,奔向南宫明月,一把将他扶起道:“南宫大侠,南宫大侠,你怎么了,怎么了”,从南宫明月不要他吃颜灵果开始,到南宫明月出手相救,再到南宫明月使出影杀,贯良心中已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只是眼下这南宫明月口中鲜血狂喷,原本不再看到的内俯碎片,此时亦是不时的混在他口中的鲜血中涌将出来,死对于南宫明月来说,便已经是片刻间的事情了。 第四十三章 (2)影杀 原本被贯良扶在怀中的南宫明月,忽然身子微微一动,旋即贯良便看到他右手胼指如刀,点在自己胸前的穴道上,如此一番罢,他口中原本不断涌出的鲜血,这才停住。 贯良看到南宫明月一番自我疗伤后,那伤势便自稳住,心中一喜,大声道:“南宫大侠,南宫大侠,你可要撑住,林某这便去带你找药铺”。 南宫明月嘴角微微一阵翕动,随着他嘴唇的开合,一股鲜血又自顺着他的嘴角流将下来。 贯良心中一急,方要抱起他,便看到南宫明月朝他摇摇手,用极轻的声音道:“林大人,休要徒劳了,南宫已是油尽灯枯,命在旦夕之间了,只是南宫知晓大人还有许多事情要问,南宫此时却是死不得”。 贯良心中一阵激动,微带哽咽之声道:“南宫大侠,你我虽是只有一面之缘,但林某便视你为兄长一般,还有那些劳什子事情,待南宫大侠身体养好后,再告诉林某不是更好”,他一口气便将这段话说完,生怕自己话音未落,怀中的南宫明月便已死去。 南宫明月缓缓摇头道:“林大人,影杀之所以是影门的终结技,便是因为影杀是用燃烧使用者体内的生机作为代价,来提升己身的功力,先前南宫便已经中了那五人的计谋,五脏六腑便已经移位,此番再用影杀后,那便是体内毫无生机可言了”,说罢,南宫明月微微一笑道:“林大人,你是不是感觉我现在说话很顺畅,你再看看我的脸色,是不是一片红润”。 方才南宫明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贯良便有些不相信,他已是将死之人,听得南宫明月一问后,仔细一看南宫明月的脸,这才现,南宫明月脸上没有血污的地方,竟是白中透红,比一般的女子的俏脸更加红润。当下他不由点点头道:“南宫大侠,正是如此”,说到这,贯良心中一喜道:“南宫大侠,难道你的伤势好了”。 南宫明月摇摇头道:“林大人,这只是表象,实则是我体内的生机已尽,只有外表的一些东西尚存罢了,尘世间所谓回光返照,便是如此。要知影杀本来便是燃烧体内的生机越多,威力便会越大,方才为了杀掉那五人,我已自将体内的生机耗尽”,说罢,他伸出一指道:“能活的时间,那也便有一时辰了”。 听得南宫明月如此一说,贯良不由心中一惊,喃喃道:“一个时辰,为何只有一个时辰,难道就真的没救了”。 南宫明月微微一笑道:“林大人,你之前是否碰到过一个叫影风的人”。 贯良点点头道:“正是,只是这影风难道南宫大侠认识”。 南宫明月叹声道:“何止是认识,他便是我的手下,更是我派去保护你的人”。 南宫明月在说出影风是他手下时,贯良心中便是一突,待听到是南宫明月派去保护自己的人后,心中但觉无比的荒谬,一时间反倒是说不出话来,但觉怀中之人非敌非友、亦敌亦友。 南宫明月似是知晓贯良心中所想,微微一笑续道:“影风原本是便是影门中人,而林大人便是影风负责暗中保护之人,只是影风在林大人到达襄阳前,忽然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来影风再次出现后,便向我报告了失踪的时间所做的事情,原来他在某地偶然现了颜灵果,而且机缘巧合下吃了两个,他在向我告知了此事后,又将剩余的几个颜灵果给了我,这才对我说,要去保护林大人你,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晓了,他忽然由保护你,变成了刺杀你,更是在最后*而亡”。 南宫明月说到这,长叹一口气续道:“我在知晓此事后,便觉得不妥,便检查了他给我的几个颜灵果,这才现,这所谓的颜灵果根本不是传说中那样,反而是一股阴郁之气聚集其中,之所以会寒冷如冰,其实也就是那阴气聚集才会如此。在知晓了此事后,我便将颜灵果的事情汇报给了我师傅,而我也这才知晓,影风所谓的颜灵果,实则是一种叫做噬灵果的东西,这种噬灵果长得跟颜灵果一摸一样,只是颜灵果是秉承天地灵气而生,而那噬灵果却是用生人的魂魄和血肉栽培而成”。 南宫明月微微一歇,吸了几口气,又挣扎着从贯良怀中爬起,自己坐好后,这才续道:“师傅告诉我,这噬灵果乃是以极其恶毒的方法所为,一个噬灵果从芽到开花结果,足足要吸食二十个人的魂魄和血肉这才能长成,更为可怕的是,这等邪物是栽培者利用逆天之法培育而成,又是在栽培者的阵法中长大,若长成的噬灵果不是栽培者自己所食,而为外人所吃外,在提升吸食者的功力后,还能帮助那邪物的栽培者,控制吸食者的魂魄,同时吸食者亦是能通过吸食噬灵果,来获得一些栽培者所有的一些知识,当然若是吸食者违背了栽培者的意愿,那也会被噬灵果的栽培者,点燃噬灵果积聚在吸食者体内的阴火,而*身亡。这也是为何影风会被别人控制,而最后又*身亡的原因”。 贯良听得南宫明月如此一番解释,这才隐隐有些明白,只是那杨凡给自己吃的,难道也是所谓的噬灵果,不过这杨凡跟自己毫无结怨,他为何要害自己。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不由道:“南宫大侠,难道说那襄阳府尹杨大人所说的颜灵果也是噬灵果”。 南宫明月摇摇头道:“是或不是,我亦是不太清楚,只是影风死后,我便到襄阳来暗中保护你,见那杨凡拿出所谓的颜灵果,自是要小心为妙,要知他只是一凡人,如何能得到那等天材地宝,数量还那么大,不能不让我心中生疑,为了保护你,也只能让你放弃吃那颜灵果的机会”。 贯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南宫大侠,你们到底是谁,又为何要保护我,明王殿下又为何要调令我到京城”。 南宫明月忽然脸色一阵潮红,口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旋即他用衣袖擦擦嘴边的血迹,苦笑一声道:“林大人,看来我高估了我自己,看来活不了一时辰了”,说罢,南宫明月抬眼望向贯良道:“林大人,为何要保护你,那只是我接到的命令,至于明王殿下为何要如此赏识大人,你却是也同样高估我了,我照样不知”,旋即南宫明月又道:“林大人,我知晓你还有很多事要问,比如影门是什么,璇玑一脉又是什么,又是谁在幕后要杀你,明王殿下又究竟是谁,我时间不多了,那便只跟你说下我知晓的事情”。 南宫明月话音方落,嘴角便又是一口鲜血溢将出来,他装作若无其事般,用衣袖擦拭了下嘴角,道:“林大人,其实影门和璇玑都是明王殿下所创,只是一明一暗,璇玑一脉乃是替天行道的天师,而我等影门则是隐藏在暗处,行使那刺杀之道的影子;璇玑是殿下用来除妖降魔的无上利器,而我等则是暗中潜伏,行那百万军中取上将头颅、刺杀敌国大汗的暗器”。 听得南宫明月如此一说,贯良这才隐约有些知道了影门和璇玑的一点头绪,只是这明王殿下究竟是何人,他建立如此两大组织,便难道不怕皇帝忌惮,要知他的影门,可是用来刺杀的组织,若是这组织用来针对皇帝,皇帝又如何能躲。再说皇帝先祖曾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皇帝又如何会容忍明王的存在(这里做个说明,其实本书大体是按照宋朝作为蓝本,但是由于情节的展,后续中会出现与宋朝历史大相庭径的一些国家和人物,所以在书中的叙述中,我一般不引用历史中的真实人名,大家意会就可以了)。 南宫明月似是看出了贯良的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林大人,你知道为何皇帝陛下会如此信任殿下,那是因为皇帝陛下是殿下的亲侄子,而且殿下从出生起,便一心向道,毫无功名之心,只是为了皇帝陛下的万年基业,才在出世前创立了影门;而璇玑一脉只是殿下在出世后,为了天下苍生,不至于遭受世间妖魔鬼怪的侵害而创立的天师门”。 南宫明月话堪堪说完,便又是一口鲜血涌将出口,同时脸上的红晕亦是越来越盛,看上去赤红一片,便是比那脸上的血污还要红艳,让目视着他的贯良感到无比的妖异。 南宫明月望着贯良低声一笑道:“林大人,我便要走了,你好生保重,不要在襄阳躲过逗留,还有我那宝剑,名唤“缘尘”,虽不是什么上古宝剑,却也是一柄利刃,便赠予林大人你”。 南宫明月如此一说,贯良不由一愕,又见他嘱托起身后事,只是他心中实在不愿意,看到面前南宫明月就此死去,因而佯装惊问道:“走,南宫大侠,你要到哪里去”。 南宫明月双目微闭,沉吟道:“从来处来,便往去处去”。 贯良见南宫明月打起禅机,已知南宫明月心中已是毫无尘世俗念,果然南宫明月话声方落片刻,他便看到南宫明月的头一低,身上猛然出一阵红光,便自毫无声息了。 第四十四章 (1)明王 开封城,崇文殿。 两个青衣小道童,双目正自一眨也不敢眨的注视着面前,一位须俱白、一副仙风道骨的老道人身上。便在前一刻,原本正在打坐的老道人,他们的师傅,忽然站将起来,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亦是露出了些许悲伤之色。师傅的这一神色,还是两位青衣小道童长这么大以来次见到。平日里,两位道童所见的,便只有师傅的平和之色,以及师父在教他们和师姐道法武功时的和蔼面容。两位道童心中知晓,一定是生了让师父内心震动的事,才会让师傅变成如许模样。只是两位小道童平日所见中,不管生如何大事,师傅脸上亦是平静如水,此次师傅神色却是如此,这如何不叫两位青衣小道童暗中担心不已。 老道人神伤片刻后,便自缓步踱出崇文殿,负手而立,仰望着天边的浮云。时下虽已是寒冬腊月,但开封的天气,却是异常的好,颇有天高云淡的气象。不过他却不是为了观察天象,便在前一刻,原本正在修炼打坐的他,心中忽然一痛,知晓他的大弟子南宫明月已经出事了。要知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子,在每一位弟子离开他时,他便会在弟子的魂魄中,种上一颗种子,以便能与他元神相通,若是他弟子一旦出事,他便会第一时间感受到。此刻他仰望天空,却是为了引导南宫明月的魂魄中的那一粒种子,能在到达地狱前,能与他一悟,也好让他有时间能够动**,抢在南宫明月的魂魄进入地狱前,先行与他见面。 两位青衣道童看着师父仰望天空,心中俱是一阵惊异,亦是跟着师父一样,抬头上望,只是碧空如洗,除了点点白云和那一轮红日,却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老道人收回目光,此时他已经在种在南宫明月的魂魄种子回收,亦是知晓了南宫明月此时魂魄,正自飘散在天地之间,便要向地狱而去,而方才他在收回那粒魂魄种子时,便设法施法用那粒魂魄种子,阻挡了一下南宫明月魂魄的下坠,只是这一阻挡,起不了多大作用,要想拦下南宫明月的魂魄,还需天地无极招魂**。(..tw)当下老道人目光望向身侧的一位道童,轻声道:“心涯,将为师的宝剑和法器准备好,为师要施法接回你的大师兄”,说罢,他转向另外一位道童续道:“心问,你去将你含霜师姐唤来”。 心涯心问两位道童听得师傅如此吩咐,俱是应声而下。 看着两位道童离去背影,老道人心中又是一痛,不由得又想起了他的大弟子南宫明月。他一共收有四徒,其中南宫明月最大,又是所有弟子中,天赋最高之人,一身修为尽得他真传。所以在平常的一些事务处理中,他便任由南宫明月处理挥,可以说这位大弟子最是让他省心,而又最叫他放心。因而一想到南宫明月的死,他便是心中一痛。只是让他心中生疑的是,南宫明月一身修为尽得他真传,这尘世间,若想要他毙命的,恐非亦是不多,只是究竟是谁,又能取了自己爱徒性命呢。要知此番南宫明月,乃是他特意安排去保护凤县的林朝的,难道这三界中,还有别人比自己更了解这林朝的身世,想要通过这林朝,来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心中如此一想,老道人心中便又是一突,旋即又思忖道:“若是如此,这隐藏的幕后的势力,那便是通天了,还有那噬灵果,明明便是修道中人同时立下盟约,不准栽种的东西,可又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种下这邪物的,更为可怕的是,此人居然居心叵测,让这邪物流落尘世,借以控制人心,难道说,这种这噬灵果的人,便是背后那谋刺之人,只是他为何又要杀那借尸还魂现在名唤林朝的贯良,这又是何道理”。心中一番左思右想,老道人反而更加觉得茫然,这种情况还是他修道数十载,次出现的情形。 便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他的两位弟子,携着一俏丽女子走将进来。 那俏丽女子一看到老道人,便脆声道:“师父,弟子含霜拜见师父,不知师父召集弟子有何要事”。 老道人望着自己的唯一女徒儿,面上露出些许怜意,微微一叹道:“含霜,可怜的孩子,你大师兄走了”。 那俏丽女子含霜闻言一怔,清丽的脸上流露出稍许不信,望着自己师父,颤声道:“师父,您这是何意,为何要对含霜说大师兄已经走了”。 原本便一直怀疑师父有事的心涯、心问两位道童,此时猛然一哭道:“师父,难道是说大师兄已经死了”。 心涯、心问两人话语中的死字方落,那俏丽女子已然闷哼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便在含霜的身子堪将倒地之际,老道人长袖一拂,一股大力将含霜稳住,同时一股真元,亦是灌入含霜的体内,将含霜从昏迷中唤醒过来。 眼见师父将自己救醒,含霜哽咽一声道:“师父,为何要救醒含霜,便让含霜随大师兄去了多好”。 老道人长声一叹,喃喃道:“老道自称无忧,又被人尊为明王,本便应是逍遥一生才对,哪知晚年反倒是遭那丧徒之痛”,说罢,老道人明王望向含霜道:“霜儿,为师自是知晓你心中之意,只是命运如此,又能如何,便是你随着你师兄去了地狱,那又如何,还不是多死一人”。 含霜低声泣道:“师父,话虽如此,但含霜心疼如绞,一想到师兄,含霜便是眼前一黑,师父,你便成全霜儿吧”,说道这,含霜连连朝明王叩道:“师父,霜儿来生必定和师兄做牛做马报答师父,还望师父成全”。 明王微微一叹道:“痴儿,痴儿,世间事岂是能事事如愿,何况痴儿你尘缘未了,又如何能言一个死字”。 含霜眼望明王,低声泣道:“师父,霜儿已是万念俱灰,又如何能提那尘缘未了四字”。 明王喟然道:“缘灭缘生,缘生缘灭,俱是因果,痴儿,你以为你一死,便能万念俱灰,便能世事不管了么,若是真能如此,这世间又如何能分成三界六道,又如何有阴间阳世”。 含霜苦笑一声,俏脸上露出无限哀伤,低声道:“师父,生又无趣,死又不能,师父叫含霜又何为”。 明王“咄”的一声大喝,便如晨钟暮鼓一般,将原本还在悲伤中的三个徒儿惊醒,同时大声道:“痴儿,休要再有此等念头,你师兄一缕冤魂未灭,为师还要带你等赶在你师兄魂魄进入地狱前,拦住他”,说罢,明王望向小道童心涯道:“心涯,还不将为师的法器和宝剑送来”。 心涯这才恍然大悟,将原本拿在手中的宝剑和法器送给明王。 明王接过宝剑和法器,同时“锵然”一声,将宝剑抽将出来,望着门下三位弟子,喝道:“含霜、心涯心问听令,心无杂念,默念道法,脚踩七星步,三人摆下天地人三才阵,为师要用你们的三才阵作为阵法核心,组成天地无极招魂**,在地狱使者找到你们大师兄前,拦住你们大师兄的魂魄”。 明王话声一落,门下的三位弟子,便已是脚踩七星步,按照明王所说,组成了三才阵。 三人的三才阵方一摆好,明王便是一声低喝道:“天地无极,四荒八相,合”,随着他的话声一落,以三才阵为中心,方圆数丈内,俱是金光一闪,金光中,更是有无数的篆字飞舞其中。此乃是天地无极招魂**的前奏,这三才阵便是护住魂魄的核心,而那金光则能避免外界的阳光伤害到魂魄,至于那飞舞的篆字,其实便是“天地无极,四荒八相”这八个字。 眼见**前奏已成,明王又是一声低喝,眼下他做的还只是第一步,若要南宫明月的魂魄找到这里,还需要八八六十四盏引魂灯,将他的三魂七魄从黑暗中引导过来。当下,明王脚踩七星步,手舞宝剑,但见一盏盏如莲花盛开一般的铜灯,从他身上飞出,一共是八八六十四盏,这些飞出的铜灯,围绕着明王盘旋一阵后,便一个个按照周易六十四卦的方位,按照乾坤震巽依次排列在地上。这些铜灯每一落地,便腾一下,自动将火光点亮。待得这些六十四盏铜灯尽皆点亮,明王便又是一声低喝,手中宝剑斜指,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是一划后,这才将手中的宝剑向上猛然抛出。那宝剑一经抛出,便是光芒四散,旋即四散的光芒凝成一处,便如一道寒光闪闪的匹练一般,向南方飞去。而原本摆放在地上的六十四盏铜灯,亦是火光一盛,隐隐中,那火光忽然一分为二,一缕继续留在铜灯上,另外一缕,却是一个个随着明王宝剑,排成两列,向南方飞去。 &1t;ahref=.>. 第四十四章 (2)明王 目送着宝剑南去。明王却是不曾丝毫松将一口气,他门下的弟子虽是组成了三才阵,用来作为天地无极招魂大法的中心,但是作为阵法的主持人,他要做的却要远于此。要知三界有定律,阴阳一旦相隔,便自有去处。人一死,那魂魄便要直奔地狱而去,若是眷恋于尘世不去,那便是违反天道。而目前明王所为的招魂大法,更是逆天而行,将要赶往地狱的鬼魂生生拦住,若是阵法一旦出现纰漏,被天地三界所察,那阵法的操控者,将面临阵法的反噬,魂魄将会直接湮灭于天地之间。 明王深吸一口气,席地而坐,双手各捏法决,口中亦是默念道法心经。天地无极招魂大法的中心,乃是他门下三个弟子组成的三才阵。利用三才阵的借用的天地人之力,来达到引魂的效果。但这也最是明王所担心的地方,若是他门下三位弟子没有稳住心魔,在操控阵法时稍有心神不守,那带来的后果便极其惊人,这也是为何明王要默念道法心经的原因之一,不过其中更重要的却是,广施法力,让这崇文殿的一切被他的意念笼罩,借以隔绝天人感应。 襄阳城,长园。原本毫无声息的南宫明月,身上忽然寒光一闪,旋即贯良便感到身上一阵冰寒,便如堕入了冰窖中一样,让他不由的打了一阵寒战。同时贯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虽是大白天的,他亦是感到有些不妥。果然,南宫明月身上又是一阵寒光升起,继而长园中满园的梅花,亦是纷纷飘落下来,便如是飘雪一般,那梅花飘落片刻后,南宫明月的尸身忽然悬浮起来,便如尸身下有人抬着一般,煞是诡异。 贯良深吸一口气,体内真元运转,将侵入体内的寒气逼出。又锵然一声,将原本插在腰间的缘尘抽出。(..tw好看的小说)缘尘入手后,贯良方觉心中一阵踏实,目视着面前南宫明月的尸身,贯良手中缘尘斜指。他此时已知方才所有的变化,便应该是南宫明月的尸身所为,只是人死后,为何如此,他却是不知。贯良心中忽然电光一闪,忖道:“难道说南宫明月的尸体生了尸变,所以才会如此,只是尸变俱是在晚上生,为何又是在白天出现”,旋即贯良摇摇头,将心中尸变的念头去除,南宫明月在他心中所视甚高,他却是不愿意去想那尸变之事,只是先前他明明看到南宫明月口喷鲜血、气绝而亡,而且南宫明月亦是自己也说了他将死之事,所以便不应该是道家的胎息复生之术。 贯良猛然摇摇头,眼前的南宫明月既不是尸变。又不是胎息的话,那又到底为何如此。便在他心中思忖之际,南宫明月的尸体又降落在地,同时隐隐有些阴暗之气透出。看到南宫明月尸身上又生如此变化,贯良心中忽然一动,他平素便喜欢看书,什么《山海经》、什么《搜神记》这些读书人不喜欢看的书,尤其是一些传奇笔记记载的一些千奇百怪的事,他更是爱看。他曾在前人的一则笔记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则记载,说是某人死后,有道士要操纵他的魂魄,便在千里之外施法,控制他的身体躯壳,以此将他残存在身体中的魂魄驱赶出来,与他先前捕获的此人魂魄相聚。 眼前这南宫明月身体如此变化,难道便是有人想要聚集他的魂魄,借以让他永世不得生。贯良心中如此一想,不由自语道:“若真是如此,贯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样,这南宫明月对我有恩,我却不能无为”。 当初幽容风与他在凤县时,两人便经常讨论一些道家之事,贯良亦是听过镇魂之道,知晓若是运用道家大法,将人的几处镇住,便能让他的魂魄不离体而去。而他自己所学的昆仑诀,便是童城传与他的道家无上大法,当下贯良走近南宫明月尸身。按照幽容风当初所说之法,骈指如刀,运行昆仑诀真元,在南宫明月身上按照五行之法,接连点在南宫明月的身躯四肢上。 开封城,崇文殿。 正自盘膝而坐施法的明王,忽然脸色一变,方才他施展大法,千里之外操控爱徒尸身,便是为了将爱徒的残存在躯壳中的魂魄驱出,以便让爱徒的三魂七魄能够相聚。不料仪式方进行一半,便自噶然停住,显然便是有人在施法阻止他的行为,只是何人又会如此做,这样做又是为了何等目的。心中如此一思忖,明王手中法决便是连变,同时门下三位弟子组成的三才阵,亦是光芒一盛,而盘旋在阵法之外的篆字亦是加不已。 先前他原本便已用宝剑和六十四盏长明灯,来接引南宫明月的魂魄,只是飘散在天地之间的二魂五魄被他接引到,而那剩下的魂魄,却是还在南宫明月的身体内。不忍离去。所以明王这才施法要将爱徒的魂魄驱赶出来,不料却是遇到如此之事。 此时南宫明月的二魂五魄离他尚远,且不能暂时到地,若要想询问南宫明月到底是谁在如此做,便只能自己魂魄出窍,到空中与南宫明月那二魂五魄在长明灯中相会。心中如此一思忖,明王默念心法,手中亦是手诀连连使出,又让三才阵中的三位徒儿镇守好心神,这才魂魄出窍,向南宫明月二魂五魄而去。 开封城外百里许。此时南宫明月的二魂五魄,正在宝剑和长明灯的接引下,向开封而去。便在南宫明月的魂魄方要与明王魂魄相会时,天色忽然大变,原本碧空如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旋即便电闪雷鸣起来。 明王脸色一变,这一变化虽是他意料之事,但也来的太不凑巧,要知他现在已是魂魄,离开了肉身支持,一身道法便要大减。若要对付起那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却是有些吃力。果然明王担心才生,那乌云中,便走出两黑白无常起来,望着明王道:“这位道长,阴阳相隔,为何道长要逆天行事,阻我等收魂之事,若不是我等在襄阳感到异常,岂不是让道长做下这逆天之事”。 那两黑白无常如此一说,明王便是一阵喟叹,方才他与南宫明月的魂魄相会,意念相通,便已知晓方才阻止自己施法之人,便是那借尸还魂的贯良,想那贯良是好心办坏事,将南宫明月的尸身一封印,那南宫明月的一魂二魄便无法出来,所以这才让那地狱中人知晓。当下明王朝那两黑白无常一揖道:“两位使者,贫道无忧子有事与两位相商,暂借我那爱徒一用,不知两位使者肯否答应”。 那两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哈哈一声大笑道:“道长,你今日所说,便是我等今生所见最为可笑之事,魂魄相借。若是道长让他借尸还魂,我等又如何再能取得,你道我等是那借出荆州之流否”。 明王微微一叹道:“如此说来,那两位是执意不肯了”。 那两黑白无常相互一指对方鼻子,齐声爆笑道:“兄弟,你看这道人想要危胁你我,看来他这一头白是白长了”。 明王暗中一叹,示意南宫明月的魂魄在引魂灯阵中不要出来,又自伸手一招,将自己的宝剑擎在手中,默念法决,一手捏剑诀,一剑向那黑白无常而去。 明王所修炼的道法乃是春意诀,一剑而出后,周围百丈中,俱是一暖,便如春风吹来一般。 那两黑白无常脸色一变,他们虽是知晓眼前这道人功力不差,却也不知这道人会如此厉害,一剑而来,原本两人造成的阴寒之气,竟是在这一剑之下尽散。 明王一剑既出,便已知自己与这两人结下仇怨,所以出手间再也不留余地,他现在虽是魂魄之身,但却与真正的鬼魂不一样,所以施法间,不管是五雷之术,异或是璇玑一脉的金身印,尽皆能用。璇玑一脉,本自他所创,其中有些道法便是专门针对阴邪之物。 那黑白无常虽不是邪异,但却是极阴之体。一时间,在明王的道术下,连连后退。 眼见自己两人便要在道人手中落败,那两黑白无常忽然一声咆哮,身体亦是增大数倍,同时身周亦是化为一片阴冷鬼蜮,此时他两手中的勾魂链,亦是铺天盖地的向明王而去。 明王暗道一声来的好,手中宝剑猛然飞出,向那勾魂链拦去,同时默念法决,双手结成一朵莲花摸样,向那两黑白无常击去。 明王这一击一经击出,登时百丈内,忽然雷声大作。 那两黑白无常脸色齐声一变,知晓明王这一次击出的便是天雷大法,天雷之下,万物莫可能挡,若是被那天雷击中,即便他是地狱中的鬼卒,亦也是会魂飞魄散,在三界中湮灭。只是面前这道人,看似平常,为何会如此厉害,当下两黑白无常俱是回身收掌,将原本击出的勾魂链收回,同时罩在自己头顶上方。要知这天雷虽是厉害,但毕竟凡人借用,最多只能劈出三次,若是能避开着三次天雷轰顶,那么两人的胜算便会大增,毕竟这眼前这道人是逆天而行。 第四十四章 3明王 二刀无常方将自己的勾魂链召回。[..tw超多好看小说]明王夭雷大法中的入背口炽动。但见以黑白无常为中心,方圆百丈内。他两的头顶上空,俱是笼罩着厚厚的墨黑云层,而且不时能看到,那翻滚的云层里,无数的闪电在其中闪现。那乌云越积越厚,而其中的闪电翻腾的也亦是越来越快终于霹雳一声巨响后。无数道手臂粗的闪电向黑白无常劈去。 眼见天雷劈来,黑白无常俱是心中一凛。心知若是被这许多天雷劈中。两人恐怕瞬间便会毙命,身体更是会在天雷下化为劫灰,永世不入三界轮回。再看原本被两人收回,防御在两人头顶的锁魂链,此时已是被那天雷烧灼的通红,若是那天雷在持续一段时间,两人的锁魂链便会在天雷下,直接熔化。这锁魂链原本便是黑白无常的魂炼之物,与两人心神相通,被那天雷的一通烧灼,已是让两人痛苦不堪,眼看这锁魂链便要与两人断却联系,两黑白无常不由对视一眼,口中一声低喝道:“散”。 。散。卓一出,那两黑白无常已是化为无形,向远处遁去,而此时两人头顶的锁魂链,亦也是节节断落。掉将下来。没有了锁魂链的阻挡。那积聚在一起的天雷,已是轰然一声轰在黑白无常方才所立之地。 离天雷轰击处的百丈外。两黑白无常俱是口喷鲜血,身形从隐遁中显现出来,方才天雷虽是没轰中他们,但是那锁魂链乃是他们的魂练之物。便若是身体的一部分一般。与他们心神相通。此番被那天雷轰成一截截的碎片,两人俱是身上一震如受锤击。身受重伤,从隐遁中露出身形出来。 从两黑白无常形散。到口喷鲜血显现身形,明王便又是手法一变。.tw[]这天雷大法虽是威力非凡,却是异常难以操控,所以方才这两黑白无常从天雷底下脱逃时,天雷依旧是轰向原来锁定的方个,丝毫没有变动。这也是天雷大法在对付一般敌人时,所共有的弊病。若是敌人能见机逃跑。天雷便轰不中目标。 眼下两个黑白无常已然受伤。明王为了不让这两黑白无常逃脱。利用天雷大法积聚天雷的间歇。手中道法连连祭出,向那黑白无常打去。为何不利用天雷下轰之际施法。这也是因为天雷大法的原因。因为那天雷大法中的天雷一旦积聚完毕,那么他便没有多余精力再去操控其他法术。 那两黑白无常见明王步步进逼,知晓眼前这道人,已是存下了杀人灭口之心,因为他两一旦灰飞烟灭。那么无论如何地狱中也查不出两人先前所为的,更是不能知晓有人在做那阻止魂魄归于地狱的逆天之法。人来绝域原拼命。当下两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心中已是下了决心。与眼前那道人放手一搏。 三道火光。便如那离弦之箭一般,向那两黑白无常飞去,这却是明王的锁妖符,乃是以无上大法祭出,对付那阴邪之物最是有效,眼前这黑白无常虽不是邪物。但地狱中人。原本是至阴之体。所以这锁妖符对于这黑白无常,便若是追命之剑一般。同样有效。 眼见三道火光袭来,两黑白无常俱是低声一喝,四掌拍出,一股诣天的阴气,向那火光迎将上去。同时两人飞身而起,从怀中掏出一物,向明王掷有 三道锁妖符乃是以明王体内的至阳真元,以道法凝聚而成,所以才能克制至阴之物,只是阴阳相生相克,若是锁妖符蕴含的至阳胜过至阴。自是一碰之下。便会湮灭那至阴之物。若是猛含的至阳略低于那至阴之物。却只会让那至阴之物受伤。眼下这两黑白无常排出的乃是滔天阴气,却是远胜过明王的三道锁妖符中的至阳。所以三道火光一遇到那阴气,便自悄然熄灭。 那锁妖符方熄灭。明王还未来得及变招,两黑白无常抛出之物,已是袭向明虽。 这物初时方核桃大但飞到半途,已是扩散至直径尺许,待得到了明王身边。那物已经将方圆十数丈的地方尽皆笼罩住。 那物在袭向明王时,明王已是听到了一种嗡嗡不绝的声响,待得那物飞近,明王方才看清,这物竟是地狱中的血肉飞集。这血肉飞虫只长于地狱之中,初时只有核桃大但是能瞬间分成无数分身。乃是地狱奈水中最为可怕之物。而且这物最喜欢啃食人的肉身与魂魄,又能见风而长,当年明王在地狱中时,便碰到过此种东西,同行十数人中,除了几个道法如他高之人外,尽皆被这血肉飞虫品芯,而他们若不是逃离了奈水。到了阳间。恐怕在这出曰匕虫下,几人也无法幸免。自从那次后,明王对于这血肉飞虫便有几分忌惮,眼下见这黑白无常,居然不顾阴阳有别,在尘世间放出这等之物,明王心中亦是一悬。不过惟让他心中一宽的是,他先前所为的天雷大法,还有两次机会,天雷之下,万物尽皆毁灭,这等血肉飞虫虽是厉害。但在这天雷之下,却也是毫无生路。只是唯让他心中担心的却是。百丈外身在引魂灯阵下的南宫明月的二魂五魄,若是这天雷用来对付这血肉飞虫了,那么这黑白无常势必无人阻挡,若是他们不顾自己,将南宫明月的魂魄带走,那自己便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便在他思量间,那血肉飞虫已将他全然笼罩住,嗡嗡声中,一只只拳头大的血肉飞虫,向他啃噬过来。而两黑白无常在血肉飞虫袭击之际,亦是施展法力,身化虚影,向明王直奔而来。 明王默念道法,手中法决连变,接连结出种禅法印,同时体内春意诀的真元运转,但见一道金光闪现下,他身上亦是罩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护盾。这护盾名唤金身印,乃是他与一众创立璇饥门的道法高手所为,护盾一经祭出,全身便会被这金身印罩住,寻常攻击便会被这金身印吸收化解。当年地狱之中,他便是用这种金身印的绝对防御。挡住了无数次的血肉飞虫的攻击。所以这一次,他亦是依法施为。 眼见眼前的道人被一层金灿灿的罩子罩着,而自己两人的血肉飞虫在一次次撞击护盾后,却是徒劳无功之际,那两黑白无常不禁微微一笑,身上道法一变,两人俱是幻化成一柄利剑,向明王的护盾直冲而去。 以无间碰有隙,两人身化无形利剑,便乃是集天地间的阴气于一束。用来撞击明王的护盾。 这金身印若是用来对付寻常的啃噬打击,那便是绝对防御,但面对着两黑白无常的身化长剑之时,却是显得捉襟见肘起来。果然,两人一撞向明王的金身印,那金身印便出现了两个针尖大的破洞,旋即那两个破洞逐渐扩大,而明王的金身印,亦是在这两人的一撞下,烟消云灭。 明王的金身印已经湮灭,那围绕在他身周的血肉飞虫已经轰的一声,袭将上来,张开一张张的利嘴,向明王啃噬而去。 眼见血肉飞虫袭来,明王口中一声暴喝:“开”旋即他身形一涨,身周涌现出一团炽热火焰。“嘭。的一声,向全身四周烧去,这却是他的身上的真元化作三味真火所致。 这火焰一经烧出,便听得无数的吱吱之声响起,却是那无数的血肉飞虫被焚死所致。而那两黑白无常,在明王三味真火烧将出来之际,便已遁茄 只是明王的三味真火,虽是能对付这血肉飞虫,却是不能持久,要知这三味真火乃是他全身真元转化而成,人的真元有限,又如何能对付这漫天的飞虫,更可况这些飞虫还能不断的自我裂变出新的飞虫。昔年在地狱中死去的那些道人,便是因为体内真元耗尽,所以才被这血肉飞虫啃噬而尽的。 果然,明王的三味真火一经烧出,那两黑白无常便指挥着血肉飞虫不再扑向明王。而是远远盘旋在他的周围,而两黑白无常此时亦是想到了身在百丈外,呆在引魂灯阵中,毫无自保能力的南宫明月。当下两人长啸一声,向南宫明月直冲而去。 眼见那两黑白无常如此,明王不由的暗道一声不好,顾不得体内真元损耗。手中手诀连结,指挥着已经聚集完毕的天雷大法,向漫天的血肉飞虫轰去,同时身形一闪,踩在悬浮在半空的宝剑上。先两黑白无常追去。 天雷之下,万物莫可能当。那血肉飞虫虽是厉害,但遇到天雷。无论有多少,却只能灰飞烟灭。眼下,天雷一闪。无数的闪电劈将下来,那漫天的血肉飞虫,已是在闪电下化作劫灰。 那两黑白无常此时已是将目标全然放在南宫明月身上,对于血肉飞虫的死,却是全然不顾,毕竟血肉飞虫在地狱多的是,地狱中人又不怕这等之物,所以每有秦养,值不得可惜。眼前这南宫明月,若是被自己一举成擒,那么原本两人在那道人面前遭受的种种屈辱,便即逆转。所以两人这才不管不顾。向南宫明月而去。 第四十五章 柳纭涧 攻击明王到偷袭南宫明月。不过是百交距离。对干翼口”来说,这距离便是瞬息及至的事。所以,两人只是一个转身,便已完成了对南宫明月的袭击。地狱无常,又岂是能任由他人宰割之人。 明王度虽快,却仍是慢了半拍,毕竟他要召唤天雷,轰杀了那漫天的血肉飞虫,才能抽出手来去救援南宫明月。 眼见南宫明月的二魂五魄面露出骇异之色,黑白无常不由的一阵心喜,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抓到了面前这个魂魄,那么他们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毕竟那老道士的功力非凡,若是被那老道士缠上,恐怕又是一阵打斗。缺少了锁魂链,两黑白无常却是只能空手去抓南宫明月的魂魄了,便在两人的手,透过六十四盏引魂灯阵,将要抓住南宫明月的魂魄时,六十四盏引魂灯,忽然光芒大盛,旋即南宫明月的魂魄亦是金光四射,而两黑白无常触及南宫明月魂魄的手,便如遭雷击一般,但觉一股大力从南宫明月的魂魄上传来,同时两人身上一麻,已是被那南宫明月身上的金光,给击打的倒飞而出。原来这却是那六十四盏引魂灯所组成的灯阵所致,当初伏羲造出八卦,便是天地惊、鬼神哭,而由此衍生出六十四卦,更是穷天地之力,含有莫测之功。所以这黑白无常攻击引魂灯阵中的南宫明月,实则是与引魂灯阵相斗,只是这引魂灯阵虽是厉害,但终究是人力所为,能阻止了第一次,却不能阻止由此下去的第二次乃至第三次攻击,这也是明王为何害怕黑白无常袭击南宫明月魂魄的原因。 只是便是这引魂灯阵的阻将一阻,黑白无常和明王已经是主客易位,此时明王脚踩宝剑”已是御剑飞行,利向黑白无常两人。 身后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两黑白无常便已知觉那老道士已经杀到,眼下再去袭击南宫明月的魂魄,却是不合适了。当下两黑白无常猛然一个转身,两人四手一画,形成两个大圆,向明王全身套去。 这一招却是那两黑白无常的绝招,乃是已两人体内无比的极阴之气,形成两个漩涡,来吞噬敌人的生命,实则是看似平平无奇中,却是隐藏着致命的凶险,若是敌手稍不加小心,轻看了这一招,往往便会在这一招下大败。要知两黑白无常作为地狱来往阳间的勾魂使者,难免便会遇到一些道法高,而又未能踏破凡尘通往天界的之人,这些人对于自己的魂魄自是加倍的小心,又如何会轻易让这些黑白无常带走,所以这些人在死后,魂魄总是不甘心就此一去,因而与黑白无常相斗的极多,而这一招也是黑白无常们的一大致命绝招。 明王在两黑白无常使出此招时,心中便自十分警惕,方才这两黑白无常能在人界抛出地狱中的血肉飞虫,便可知两黑白无常已是无所不用之至,心中又岂会轻易小看这两人。所以这两人的绝招一经使出,明王便是一下从宝剑上跃起,翻身向两人背后击去,而他那宝剑,却依旧是顺着原路。向两人的大圆迎去。 眼见眼前这道人不上当,两黑白无常中的白无常将双掌一收,猛然转身迎向翻身而来的明王,而那黑无常却是招式不变,将明王的宝剑拦住。 两厢一短兵相接,便是数招已过,不过打斗中的双方,却也是越来越急。明王之所以急,乃是因为南宫明月的魂魄分散,若是时间一久,那以后便不能再次相合,而南宫明月此后也只能成为二魂五魄之人,更何况这两黑白无常若是在此逃脱,日后自己便必定成为地狱所追杀之人,这如何不让他心急。(..tw) 至于那黑白无常之所以急,乃是因为阳世办事的时间将过,若是再晚,他两便成了违反三界法则之人,若是如此,那两人便会遭致三界的法则的惩罚,到时一个不好,那便会魂飞魄散,永世化为劫灰。 双方又过了数十招,眼看日色渐西,明王一声长啸,原本清晰可见的身躯,忽然变得模糊无比,片玄后,便看到他与手中的长剑合而为一,竟是化作了一柄寒光直善的利剑。 眼见面前这老道人如此,两黑白无常脸色俱是一变,对方如此作,那便是拼着损耗自身功力来对付自己了,只是这厢担心未去,那厢担心又起。便在此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大喊道:“前面可是无忧子道兄,贫道 那柳纭涧的话声一落,明王便是一阵心喜,身形一收,从己身宝剑收回,冲来人一拱手喊道:“原来是柳道兄,老道无忧子恭迎大驾,只是柳道兄一向云游四海,今日又如何会再此出现”。 从那柳纭涧喊话,到明王回话,不过便是几息间的时间,那柳纭涧已是来到明王身侧。 从这柳纭涧出现,两黑白无常便是心中一突,面前这道士,黑须长髯、隆准高鼻,身穿七彩云萝道袍,背悬宝剑,虽看上去只有四十几许的年纪,但功力却是与先前那道人差不多深厚。只是此人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恐怕自己两人今天多难了。 果然这柳纭涧与先前那道士一番寒暄后,便斜眼睥睨二人道:“两位看来是地狱中的黑白无常,却不知何事为难我无忧道兄,不如买贫道一个面子,将遇到的此事忘却,就此罢手若何。”其时,柳纭涧已经现了南宫明月的魂魄,心中亦也知晓明王为何如此,眼下这问,其实便是没事找事罢了,若那两黑自无常言语稍有不快,他也便好出手了。 在那柳纭涧出口相问之际,两黑白无常便知面前这人不会与他等好过,只是两人却是不能弱了两人面子,当下正色道:“这位道兄,若要我等离去,那也好办。”说罢,两人同时一指南宫明月的魂魄续道:“那便让我等带走这人若何。” 柳纭涧仰天一阵长笑道:“如此说来,两位便是不肯了”说话间,他背后所悬长剑,已是飞出,柳纭涧一把擎入手中,剑指俩人,续道:“那便别怪贫道无礼了。”说罢,他回望明王道:“无忧道兄,你我多日未曾合力一战,今日你我便携手戮力若何,昔日在地狱中,你我便杀过不少此等鬼卒,今日再杀两个又何妨”。 明王闻言笑道:“如此便好。”说罢,手中长剑一挥,向两黑白无常刺去。 一剑刺出,便已是风雷声大作,而柳纭涧此时亦是一剑跟上,两人出剑看似毫无配合,实则是已是形成了两人以前常用的两仪阵法,一进一趋间实则是攻守具有,而那两仪阵法又阵法多变,若稍有不小心,敌手便会在两人手下栽上一个“大跟头。 两黑白无常眼见两人长剑刺到,脚下一错,猛然向斜下窜去。眼前两位道人俱是手持利刃,而两人的锁魂链,先前便被明王的天雷**所毁,眼下这两道人长剑刺到,两黑白无常自是错开两人攻击,向一旁闪去。不过闪避并不意味着不攻击,两人在闪过两道士的长剑时,体内至阴之气齐聚,隐约间形成两道锁链向两道士击去。 两黑白无常的锁链,乃是以至阴之气积聚而成,出手间,便已是一股冰寒里面而来,若是被着两人的锁链击中,恐怕柳纭涧和明王俱会瞬间化为寒冰。 柳纭涧和明王在两黑白无常的锁链袭来时,两人心中便有了几分警惧,只是那两黑白无常形成的锁链极长,施展开来又甚是变化莫测,所以两人只能以手中长剑挡下那两黑白无常的锁链。 剑链相击,毫无半分声响出,便如是以剑击水一般,两黑白无常的锁链被两人切断后,便又瞬息续上。而便在剑链相触的瞬间,明王和柳纭涧俱是感到一阵无比的冰寒,从那锁链上顺着自己的长剑而上。向自己体内的经脉冲去。 这锁链实则是无形之物,乃是以黑白无常两人体内聚集的地狱至阴之气凝聚而成,常人若是被这至阴之气侵袭,那便会瞬间化作冰块,体内的魂魄亦是会被这至阴之气击散。明王和柳纭涧在遭遇到至阴之气侵蚀后,体内的真元已是自主护体,一股至阳之火将两人全身经脉护住。不过饶是如此,两人的身形也是一滞,先前刺出的长剑亦是停留在半空。 那两黑白无常要的便是这效果,眼见明毒和柳纭涧两人身形滞住,两人相视一眼,脚下用力再次朝南宫明月的魂魄冲去。 明王长舒一口气,将侵蚀入体内的阴寒去尽,只是那两黑白无常要的便是他和柳纭涧如此,便在他和柳纭涧祜除体内阴寒之气的同时,那两黑白无常已是将南宫明月魂魄抓住,更是将通往地狱的阴阳界门打开。 第四十六章 重逢 贯良猛然一个起身,从床上翻身起来。适才他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以至于,即便是清醒过来了,心中犹自害怕不已。那梦中景象,更是不时浮现在他眼前,而他身上亦是隐隐作痛,彷佛那梦便像是真实生一样。方才在梦中,他梦见一面目模糊的黑衣人,手持长剑,不断追杀于他。而他面对着黑衣人的追杀,除了四处躲避外。毫无半点反抗之法,到最后,那黑衣人手持长剑一剑刺向他胸口,他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在床上坐了良久,贯良方才平静下来。要知他不做噩梦已久。又经历过杀伐,原本应该不至于如此,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是会有前面如此反应。刚才在床上,他就一直在回想梦中的情景,依稀记得梦中那人对他道:“卑贱之人,焉能毒读于他,还不离开”而一直追杀他原因,也是于此,只是贯良一直想不明白,梦里那个黑衣人所指的他,究竟是谁。思忖一番后,贯良忽然心如电闪,猛然想起影杀那日说起的话,离开杨笑晓,难道那梦里的黑衣人说的他也是杨笑晓。 从梦中惊醒后,贯良便巴直辗转反则。如此了好久,方才重新睡着,待得再次醒来时,天色已亮。 贯良翻身起床,穿戴好后,走将出去,在出门前,他又自看了看隔壁的杨笑晓,见她仍自在睡觉,贯良不觉心中一喜。他心中已是拿定主意,那便是趁机摆脱杨笑晓的纠缠,一大清早离开襄阳。 陈常起得很早,贯良才在驿站走了一小会,便看到了陈常。 待得跟陈常讲明自己要走之意后,陈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要他再逗留一番,只是带着贯良走向马厩,想是昨日的刺杀,还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不敢挽留。 两人到了马厩,陈常一指马厩中十几匹军马道:“林大人小人这的十几匹马,脚力都是甚好,您中意哪两匹,小人便给你牵出来 贯良一摇头道:“陈常你自己挑吧,本官也不知这马是好是坏,还有,你只用给本官选一匹就好了 陈常面露惊异之色道:“林大人,这可不好罢,这马虽是脚力雄健,但是一马双鞍,还是蛮伤害马的,再说了小人这又不是缺马,大人不用替小人节省”。 贯良又望了一眼马厩中的马匹,一指其中的一匹青色大马道:“陈常,便选这匹罢”。 陈常走进马厩,将那青色大马的缰绳解开,道:“大人,你真要和那杨姑娘挤在一匹马上”说罢。脸上犹自露出龌龊之色来。 贯良见那陈常思想如此,佯怒道:“谁说本官要带杨姑娘走的,没听说本官是一人一马走吗”。 陈常方待说话,忽然神色一滞道:“大人,您可是要抛下杨姑娘独自走 贯良无虞他意,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所以方来寻你”。 陈常脸色一黑,手指贯良身后,促声道:“大人恐怕你来不及了 贯良回望去,却见杨笑晓泪眼盈盈的站在远处门口,看到他回头,杨笑晓终于“哇”的一声哭将出来。 贯良被那杨笑晓一哭,心中便自一阵烦乱,不知为何,他一听到女子的哭泣,便会如此。眼见杨笑晓哭成泪人模样,贯良不由走近她身边道:“笑晓,怎么了,哭成这番摸样,这又是做什么 杨笑晓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睛。看着贯良道:“哥哥,你不要我了么,又要将笑晓抛弃在这,始乱终弃么”。 这杨笑晓一开口,陈常便是心中“嘭。的一跳,待得听到“始乱终弃。四字,陈常再也忍不住了,他虽是善于逢迎拍马,却也看不惯贯良如此欺负一小女孩,更何况贯良还是吃饱喝足了,嘴一抹就想跑。当下陈常咳嗽一声,大声道:“大人,你这可不好,你怎么夺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之躯,就这么走了,大人!虽说小人只是一小小驿吏。却也不能容你如此欺负人家小姑娘”。 这陈常话音一落,那杨笑晓又自“哇。的一声扑在贯良身上,哭泣不已。 贯良心中一阵长叹,知晓自己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道:“陈常,你便再牵一匹马罢,还有你牵马出去后,便在门口等我们罢 听得贯良提到“我们。二字,杨笑晓哪里还顾得哭,早已是破涕为笑,高兴得不得了了,一把搂住贯良的手臂,连声道:“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哥哥不会 贯良满头大汗,又不好一下推开手边这个女孩,只得道:“陈常,先走罢说罢,向自己房中走去,他此时心中更是知道,若是自己再要跟这个小女孩纠缠下去,还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出来。 收好行李,一出门,贯良便现,两匹马已经栓在驿站的门前柱子上,而率先出来的陈常,正在用手给其中那匹青色大马梳理毛。贯良心中一阵感动,这陈常虽然有点瞎摸别人心思,做事却是细心的紧,当下便道:“陈常,本官多谢你了,若是他日再次经过襄阳,一定再来找你”。 陈常呵呵一笑道:“大人你说笑了,只望大人日后不要忘了小人便成,区区杂役而已,何劳大人费心,再说这牵马之事,本来便是小人的分内之事”。说罢,陈常将两匹马的缰绳解开,牵着两匹马,将缰绳跟马鞭,一起递给了贯良。 贯良接过缰绳和马鞭,顺手便将其中一根递给杨笑晓,道:“拿着,一会我们便要骑马走了”。 贯良将缰绳递了朱天,也没看到这女孩子伸手接过,心中也不由得有点恚怒,方才这女孩子还哭死吴活的,不料这片刻间,便这样了。 贯良心中有事,那想跟她多纠缠,再说又受昨日之梦的影响。心中也不想管她,心道:“你爱跟不跟,随你。”当下自己一把跨到马上,冲着陈常,将马鞭一挥示意道:“陈常,林某这便走了,下次有缘见面说罢猛然一挥马鞭,就要往马身上抽去,马鞭方要落下,却看到陈常一把拦住马前,朝自己大嚷道:“大人,别抽鞭子”。贯良一愣,将马鞭停在半空,冲陈常道:“陈常你有何事,为何方才不说。? 陈常苦笑一声道:“林大人,非是小人如此,实在是你这样要出人命啊。”说罢朝贯良身后一努嘴道:“大人您看下您身后罢,便会知晓,了 贯良依言回头,一看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身冷汗,却是那杨笑晓,一手正抓在自己的马鞍上,若是自己这么一鞭下去,估计眼前这女孩子,便被这奔马带飞起来了,当下怒道:“杨笑晓,你在做什么,找死吗?你要跟来,不会去骑另外那匹马,拉着我马鞍做什么”! 贯良骂声方出,那杨笑晓清秀的小脸上,已然挂了两行眼泪出来,望向贯良的眼睛,更是充满了忧伤、自怨。彷佛是贯良做了万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虽是姿色还远远没有长成,但一股淡淡魅惑已经出来了。 贯良强自将心弦绷紧,努力不去理她。马鞭往她一指,喝道:“还不放手。! 贯良这一声喝下,杨笑晓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伏在贯良所坐的马背上大哭起来。 见杨笑晓哭将起来,陈常忙道:“林大人,人家还是小姑娘,你就别为难她了”说罢,陈常又自朝杨笑晓道:小姑娘,我也要说你,你这样做很不对,要是我刚才没现。大人一鞭下去,那不就是要出人命了。! 杨笑晓抬起眼泪模糊成一片的小脸,抽噎着道:“人家、人家不会骑马” 贯良是又好气又好笑,佯嗔道:“不会骑马你不会说吗”? 见贯良又在喝她,杨笑晓又是“哇”的一声,大哭道:“人。。人家,怕你不带人家去 她这么一说,贯良却也是一阵无奈,眼前这女孩不会骑马,难道自己还带她一马双骑,这样人家会怎么说。想到这,贯良也不禁一阵头大,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决。 杨笑晓见贯良不说话,又是“哇”的一声哭道:“我就知道你要始乱终弃”! 贯良闻言一阵心烦,怒道:“你知道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吗?我什么时候对你始了”。 杨笑晓抽噎道:“昨天晚上你不就对我始,怎么还不承认了”。 杨笑晓见贯良不说话,又是“哇”的一声哭道:“我就知道你要始乱终弃”! 其时,天色渐渐大亮,朝阳已经露出了脸面,而驿站门口的道路上,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陈常望着贯良微微一笑道:“大人,你便答应了这姑娘了吧,人家也蛮辛苦的,再说了,现在人也多了,大人这样做,很容易引起人家非议。”说完,陈常将目光转向杨笑晓,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一片怜悯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