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断》 完结感言&读前小提示 在截止前四天看到的征文活动,快快落落的写完了这个小短篇。 缘分使然吧,年中有幸曾去学过一段时间古琴,去年刚好也接触过一段时间皮影。二者相结合,所以..... 为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整篇文章其实是聂政刺韩傀曲也就是广陵散的老酒装新瓶。 聂政刺韩傀在《史记.刺客列传》里的记载与古琴无关,此处就不谈了。 广陵散里所表达的聂政,出自于《琴操》。其父为韩候铸剑,因逾期被杀,而聂政最终替父报仇,与韩候同死。 “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这是初中课文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他代表着一个普通人最大的决心和勇气,所以我把他编排到故事当中。 一开始我想去将聂政刺韩傀的故事详细扩写,后来我觉得这不足以代表传承,所以改了思路。 有些乏味的叙述,和很平淡的人设形象。 我想这些事就普普通通的发生在市井街头,犄角旮旯,那才意味着传承。 意味着他在九州方圆生根发芽,意味着人所赞扬和向往的东西,其实一直在流淌。 仇恨不是值得夸耀的东西,但抗争和脊梁是。 我更愿意理解聂政是对上位者的勇烈和不屈。 他是唐雎口中“流血五步”的践行者。 所以我在文中一直将县老爷喊“青天”。 此处要说明,叙事风格我受到了杨叛先生--《庖丁之爱》的些许影响,当然功力不足其万一。这是我以前读到的短篇武侠,很喜欢。 以及结局并非烂尾,我只寥寥数语交代了一下县老爷要皮影的真相,可能读者会觉得理由滑稽。实际上是想合一下《琴操》里韩哀侯仅仅是要一把名剑,而枉顾人命的情节。 原这个短篇是要名为《广陵散》的,但有大佬先写了。珠玉在前,木渎不敢随后。 《梅花断》也极好,是个很美的巧合。 既是寒冬里的铮铮傲骨,也是古琴里最珍贵的一种断纹。 非千年不可得,历久而弥新。 这应该,恰好是非遗的意义所在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开指(一) “大王尝闻布衣之怒?” “何足惧哉,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 “伏尸二人,流血五步,今日是也。呔!” 城东的皮影铺子里闹鬼了,就在主事的老李头死了当晚。 翻来覆去这么几句词来回折腾,唱唱停停直至鸡鸣才歇。 街坊四邻都听得清楚,初还当是老李头的徒子徒孙孝儿孝女赶来了在给师傅送行。这方圆十里人尽皆知老李头最得意的戏就是这出,死了听点爱听的,黄泉路上走的也安乐。 可这声音它一直唱个不休,三更半夜扰人清梦,越唱越是凄厉,难免有人要缩在被窝里骂两句“狗娘养的让不让人睡”。谁家还没遇着个老不死的一朝伸胳膊蹬腿啊,哪有这个闹法。 何况老李头六七十岁的的人,闭眼也是喜事。走的又舒坦,下午还见他挑着担子摇摇晃晃往回蹦跶,不定是从哪家唱完了拿了大价钱往回走,笑得一脸褶子堆成花,哪知晚上就有个后生来说人去了。 这可不就是舒坦,老李头对门那孙寡妇,生了恶疮,床上躺了足足半年,烂的全身流脓还张着个嘴求人给口水喝,您说这死了他不比活着强的多。 这么舒坦的事儿,后辈鬼哭狼嚎的,它是跟天老爷赌气哩。报应到李家也就算了,天老爷一怒,整个县子遭殃找谁说理去? 等太阳一出来,众人赶紧围到了一处要论出个好歹。这才发现,哪有什么徒子徒孙,老李头家院门大开,里头空空如也,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晃荡。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领头进去瞧,只聚在院门口添油加醋说着昨晚听到的声音。 越说越是玄乎,王二说:“八成有个女鬼,老李头戏班子唱的我听过,不是这声儿。呔字后头那叫唤,就跟跟我家婆娘犯了疯病样,又尖又高,男的哪有那嗓子。” 张三一推搡嘲笑道:“你也就懂你家婆娘的事,你听过,你听过几回啊。人家那叫唱戏,唱戏你能懂,生旦净末丑哪个叫唤不出来?” 候四读过几句知乎者也,热心一些,劝着众人道:“莫要争了,昨儿刚入夜分明有人来报丧。今日本该上门奠基,怎出了这档子事,还是谁跑一趟,请官老爷过来看看。” 天儿热得很,赵五却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嘟囔道:“有啥好报的,保不准就是官老爷上过门了”,说着把脖子往门里努了努,嫌弃道:“瞧瞧瞧瞧,就是山里来个土匪,怕着急忙慌的,还舔不了这么干净”。说完还兀自摇了摇脑袋以示看不上。 张三远了王二,往赵五身边凑了些,讽道:“不干净还能给你留下三瓜两子儿啊,谁不知道你尽盯着人家祖传的家伙什。这可好,以后想贴冷屁股也是贴不着喽。” 嘲讽完,他又狐疑道:“你刚才那''保不准''是几个意思,敢不敢再说一遍?” “贴什么冷屁股,我怎么就贴冷屁股”?赵五缩在袖子里的手瞬间全划拉出来,作势要打,实则仅指着张三鼻子骂:“我贴冷屁股,你一天天的围着人家打转,还连个戏钱都舍不得给,你倒是想贴,人家给你贴吗?” 侯四赶紧过来劝:“莫吵了莫吵了,李老爷子不定还在里头躺着呢,去喊差爷过来看看吧,万一真是撒手去了,也好有个见证,不然赖在你我头上,跳门口那九丈河里也洗不出个白净。再不济,总要找个挖坑的来啊。” 他挤眉弄眼看着张三,后者想了一回,是这么个理儿。万一里头真有副死人骨头搁置,不赶紧找个人来,这鬼天气,要不了几个黑夜就能沤成一包浆。阎王殿里倒闻不着味,他们这些喘气的,那还不得被熏的吐隔夜饭。 生生死死的是小事,反正都有那么一遭。但吃饭事大,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再吐出来尤其大,因为上顿有得吃,下顿可能就没了。 更要命的是,旁人有的吃,自家可能没了。 “我去我去,诸位当个见证,我张三欠李老爷子的戏钱,这一趟跑腿儿可就算给结喽”。他唯恐旁人与他抢这活计,话说完嘴皮子还在秃噜,就已经伸手拔开挡着自己的人,往衙门方向去。 “还给结了,人家李老头稀得他俩烂钱”,多的是人看不上张三那赖皮,也知他是为的啥跑那么快。只无人说出口来,反正走了大家也自在些。 赵五多了点气势,往地上唾了一口,道:“黄纸都不舍得买一张,还说结戏钱”。说罢撸着袖子也往自家屋里转,估摸着是想找银子买两张黄纸去。 人群里钱六子问:“李伯最喜欢的小儿子怎么也不见影儿?连个守灵的人都不安置,好赖活儿他总得燃个引魂灯放院里啊。平日吆五喝六一大群,出事了散的比天上雀雀还快。” “是不是李老爷子安生着,一大早被谁家请去唱了,不然哪能连个人声都没有,往日里早早听见院里又是念词儿又是敲锣的。” “那不是,谁拿这事儿开玩笑。昨晚报丧的来,我妇人娃娃都在院里歇凉,他看见了也不忌讳着点,扯了把破喉咙就喊驾鹤西游。 你说这唱戏的,还装起了教书先生样,要不是听老李头以前唱过,我还当他出远门。” “这倒是”,众人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是这么说的,跟我们也是这么说的。” “可来报丧的那人好像是个生面孔啊,我问他啥时候咽的气,他不答话就走了”。有人质疑:“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见个老相熟的来”。他往门里瞅了瞅,道:“不然大家伙儿一起进去看看,老李头又不是恶人,怕的什么事。” “他倒不是恶人,他护起家伙什来,比鬼还恶。老实点等着吧。差爷一听老李头死了,嘿”,说话的伸出个手指头放嘴边吹了口气,又贼眉鼠眼四周打量了一圈,神秘兮兮道:“管保跑的一溜烟儿来。”筆蒾樓 说完脸上表情舒展,又将肚子挺了出来,神气道:“你现儿进去,缺了啥少了啥,你老娘给你生了几张嘴啊,到时候跟差爷说的清。” 好些抬了半只脚的人又飞快收回去,还不约而同的往后缩了几步。这个说家里有活计,那个念叨清早肚子还空着,三三俩俩交头接耳走了去,剩下些平日与老李头有些交情的看客还在原地迟疑着,一副甚是为难的样子。 等了好一会,人又散了些,张三总算出现在巷子头,还隔着老远就喜气洋洋的喊:“散了吧散了吧,人家差爷不问这事儿,说昨晚有人去报过了。老李头活的安逸,死的清净,县老爷还送了副联子让我烧给他。” 说着将手里东西兴高采烈的扬了扬,众人只看清方块状的一叠纸,刚要细瞧,张三又宝贝似的捂回怀里,冲众人摆手,道:“让开让开,这词得让老李头先看看,免得他死了怨你们抢着沾他的光,这老家伙小气的很。” 众人识趣往两侧挪了挪,张三捏着纸大咧咧往院里走,走到门口脚抬的老高,在空中悬了好一会,才踩进去,又回头对人道:“可看见了啊,我给老李头送行了。” 话音未落,穿堂风从院里呼啸而来,吹的他一个趔侧,慌忙抱稳了那两张纸,嘟囔道:“这老东西死了还不待见我。” 有了张三领头,后面陆续跟了些一起进。老李头前院里一切如常,连块白布都没挂。众人越往里走,越不敢喘大气。 这太不寻常了些,再想起那会各人说的玄乎,连带着张三都抹了一把额头虚汗。 直穿了中庭垂花门,进到内院,张三大叫一声“啊”,吓的县太爷墨宝都捧不牢实,撒手飞到半空,又手忙脚乱的赶在落地前接了回来。 跟着的人也是骤然一惊,侯四看了两眼又嫌张三大惊小怪,越过他先往里头走了两步。 是死了,老李头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开指(二) 院中间靠屋檐下摆着的黄木棺材还没合上盖,四周花花绿绿贴着些剪纸人像,棺材头前一个炭盆不说燃的正旺,反正是能瞧见火星子没熄。 他壮着胆子上前瞅了一眼,嘿,老李头仰躺在里面跟睡着一样。侯四长舒一口气,仿佛跟确认了啥事一般,对外招手道:“没事,老爷子享福去了”。又对着张三道:“你那芝麻大点胆儿。” 众人也放下心来,道:“享福去了,享福去了,这有人拾掇着,没闹鬼没闹鬼。” “我啥芝麻胆儿,你看这院里挂的,谁猛然见了不得漏点尿出来,你也就是跟在我身后”。张三扬起脖子走上前,将拿着的纸张抖抖索索捋开。 原是二寸来宽两尺来长的联子,侯四伸长脖子想看些的啥,张三一扭腰背过面去,磕磕绊绊的念:“千秋英..英雄灯下...万古..。” 他再也念不下去,本是雄字也不识得,凭了英字瞎猜,到了豪字实在没办法,一把推给赵四道:“哎哎哎,给你看给你看。” 赵四白了一眼,接过来好生生展平,拎着面向众人一字一句道:“千秋英雄灯下舞,万古豪杰手内提”。不等大家回应,便双手托了联子先朝着棺木鞠了一躬,喊的却是:“青天老爷好文采啊。大家伙儿都散散,主家怕是外出办事儿去了,等人回来,咱再来送一程。” 张三一把将联子扯过来,咕哝道:“我办的事儿,你来领功”,说完联子又折回自己怀里。烧与不烧的,总得当着主家面,不然白瞎功夫。 众人交头接耳在退,无非埋怨老李头的小儿子忒不懂规矩,棺材不合上就算了,灵堂也这般不讲究。别说张三初见吓一跳,这院里站了好一会,胆小的还大喘气呢。一院子披红挂绿吊着好多纸剪的皮影子,随着阵风发出哗啦啦声音,活像一院子吊死鬼轮番催命似的。张三说的“露点”不至于,高喊声娘却是人之常情。 而且老李头那么大把岁数了,一口黄木棺材就收了算怎么回事,福寿兼备他得用红啊。又有人问了一句:“老李头是该用红吧。” “是该是该,他多少岁了来着?” 老李头多少岁了,还真没人能说得准。连他是哪年哪月来的县上,怕也没几个活人能讲的明白。偶尔花白头发的碎嘴老妇提一嘴,说是当年李郎君逃难来,还是个极俊俏的后生。 可惜人落脚在此处活了大半辈子,仍旧孑然一身,也没结个亲事。唯几年前不知在何处捡了个黄毛孩子,硬说十一指灵活,是块好料,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当官的给他记在了名下,说是图个后人。那娃长了几年,就成了钱六子嘴里说的“小儿子”。 要问十一指灵活能是块什么料?那就得从县老爷这幅联子说道了。 老李头是个唱皮影戏的,据说是传了好几代的手艺。远了不提,就往他爹那辈儿数数,还是京中权贵重金豢养的戏班主。平日得了主家允许往外头一亮箱子,半个京城的脑袋挤着瞧。 这般本事,老老李头恃才骄纵,得罪不少冤家。后来那权贵失了势,一屋老少能完整入土的都没几个。李家自也跟着倒了霉,老老李头填了命不说,老李头年纪轻轻也得流落异乡。这不,可能是沿着九丈河,就漂泊到了九丈县上。 陈年往事皆是是添油加醋,有些保不了还是个子虚乌有,无非说来博听众一乐。但老李头的一手皮影本事,却是实打实的。九丈县里,凭他只管随地吼一句老子天下第一,断无人敢站出来说半个不服。 这可不是九丈县人烟稀少,没见过阵仗。真论起来,县城里大小也有几万人口。县因九丈河而得名,九丈河....那自然是因河水得名了。 九丈说的不是河长,这九丈河究竟多长,谁也没量过。但非说是河宽,那也是不准的。人出了城门,站河这边望不到河那边,哪里止九丈。不过九是阳极之数,十就满了,所以九丈正好,想来起名的人也是个好文采。 水愈深阔,反而流缓,少见其泛滥。有了这大河,九丈县只要不赶上虫灾人祸,基本能混个旱涝保收。普通人家里勒勒裤腰带,不至于添个饿死鬼出来给后人造孽。再勤快点,吃饱穿暖也不是什么痴人梦话。 水陆两路顺畅,又带着南来北往的人要在此打尖歇脚。所以天长日久,越来越多的往这这块地上筑窝子。人多了,眼睛也多,手艺人有个唾沫星子点大不利索,能让人给笑的满城找脸皮去。老李头能博得今日名声,正就应了他挑好料的标准——十一指灵活。 当然他是个普通人,只有十指。十一指是他捡来那娃,右手拇指处与一般人不同,又凭白生出一截肉桩来。灵不灵活是暂时没人瞧见,拢共也才养了几年,出师还早了去。 但老李头十指远非灵活能描尽,寻常耍皮影的,能将任意两具人像同时拉扯的顺畅,那就得恭恭敬敬喊人一声儿师傅。偏老李头一人能将他那半箱子宝贝一起舞的风生水起,从未出过岔子。 三尺生绢天地开,十指光影顺手来。 他喊将将需答,点相相要应,天上玉帝听声叩首,地下阎王得令躬身。什么游龙飞凤,才子佳人,分明一堆死皮子,奈何箱盖一开,好似是自个儿跳出来往老李头面前一站,活灵活现就成了县老爷那副联子。 千秋英雄灯下舞万古豪杰手内提。 这还不算完,吹拉弹唱念作打,老李头亦是游刃有余。逢着月明无事,也无需找帮手,独自在院里扯了幕布,问天借光,一个人捏着哪个唱哪个,咿咿呀呀能唱到二更天,问就说一日不练手生。 临近的乐得去凑个热闹,免费的好玩意儿谁不爱?一开始老李头还给端碗白水,日子一久,去的人越发多了,连白水都得自带。 赶上月中几天,但凡看头顶老天爷亮堂,不会落雨的样子,李家院子早早就有小儿过去。等月亮糊了人脸,闲着无事的大人也常搬着板凳。 听完识趣的,投几个铜板,家贫的,老李头也不赶人。只是皮薄的少去几回,张三去的多些,不怪赵五挤兑他欠人戏钱。 除了给岁月找点乐子,各家还有些别的计较。这老李头一日老过一日,还不见生儿育女,难道还能将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带进棺材里?早些套点近乎,亲传不指望,偷学个一招半式,将来也能混个正经活计,总比往城外来回土里刨食强。 要说老李头这么大角儿,原犯不上与他们这些人一同住在城角偏僻处。得不过正如张三所说,老东西小气,开口闭口都是要养影人,指望他往别的地儿多花一文,那真是从蚊子腿上剜肉,拿针尖都挑不下来。 有这么个运气,那还不得小心伺候着,按了这形势,原昨晚听老李头去了,该齐刷刷往院子里一戳,没听着临终遗言,分两样鸡零狗碎也是好的。 但前一月吧,九丈县来了个新父母官儿。为人倒是和气的很,一点官架子没见着,底下人正不知如何迎接,听说那老爷就好这一口,好的如痴如醉。且还不是个叶公好龙的,兴致来了,自己也能提竿上幕,开嗓唱一段。 这可不就赶了巧,老爷在饭桌上屁股还没焐热,当差的就一路小跑来,腰身弯成虾米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远看着跟群王八踩了高跷似的。 嘴里倒喊的是请老李头,实则跟来拿人一般。才等老李头应声开了门,那王八瞬间甩了壳,化成个人形,一个冲进院里扛起箱子,一个差点把老李头也给扛起来。急得那老头是连连喊:“琴琴琴,我的琴还没拿”,吓的周遭看热闹的是以为老李头杀人还放了把火。 平日里跟老李头一同搭台的戏班子也被请过去了,可惜没用上。说那老爷就喜欢一人听个简单自在,推杯换盏间道是“只需半个影人像在台上咿呀两声,翻转腾挪里才见得是真章,弄些丝竹管弦作甚”?一圈人拍手称好,喊老爷高论。几日之后,这话就成了县里饭后漱口的好茶水。m.Ъimilou 众人瞧老李头初去两回似乎还乐的很,脸上褶子如往常一般笑的极深。这也难怪,城中老爷不少,寒来暑往这么些年,十个有八个请过老李头唱戏,但一县青天喊上门,算是将他李家没落的门楣又给挣回来了。 京城的权贵究竟有多贵,九丈县里的人大多是梦也梦不出来。反正九丈县里,就属青天大老爷最贵,贵到旁人近身三尺内,就能蹭下好厚一层金粉来。 有了这档子事儿,李家院里更添喧哗,哪还用的着等什么明月夜,多的是人阴雨天都赶着上门问老李头缺不缺伞。几个差爷也跑的勤,热情劲儿快赶上老李头是自家生身父亲了。 只没几日,幺蛾子就从李家院里飞了出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开指(三) 老李头似乎不大情愿唱戏了,也说不得完全不不愿意,院里偶尔还是能听到些丝弦乐。是老头最喜爱的一把琴,也是传了几代人,平日里宝贝的很。可喜欢这调儿的,整个县上亦是寥寥,李家子周围更是一个也找不出来。 说他不情愿唱戏,是指他再不耍皮影了。莫说免费的看不着,有老主顾上门请的,也给推了去。有人学着老样子往院里凑,先是小儿子愣声愣气的说“阿爹身子欠佳”,几日就成“蹭食儿还没个尽头了是不是”? 十一二的半大小子翻起白眼,连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叫人想给他开脱一句“没准有啥苦衷”都抓不出个着手的点来,真真比那常年中不了榜的秀才嘴还要尖酸。 县上本就不怎么待见这小东西,一来人手灵不灵活的,大家也享不着福。但他脑子是当真不咋地灵活,逮谁一个模子,既无亲疏远近,也没个尊卑贵贱,小小年纪这般无法无天,谁能爱了去。 这二来,眼瞅着老李头就要熬到头了,好些人从七八年前就开始又是酒又是肉的伺候着,只说轮不着自家的崽儿去学两手,哪怕是个相熟的呢,日后混出点名堂,总能拐弯抹角揩下点油星子来。 实则老李头本极好的脾性,除了一些家传秘技不肯示人,其他都应的慷慨。有天赋的,多提两句,没天赋的,也早早说了吃不着这碗饭。 信与不信,都说信,只是上门听戏送礼的更勤,谁还能信自家娃当真烂泥扶不上墙,还不就是这老头没打心眼里教导着。真就实在是块烂泥吧....只要师从老李头,糊不了墙,糊糊脚下踩的径路也是好的。 这日子美滋滋的盼着,突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别说相熟了,哪来的都不知道。人一来正正经经拜了师不算,连名儿都在县志上跟老李头写一块去了,这谁能开了心去。那个悔恨劲儿,要早知道老李头好这口,谁家还没三五个崽儿,丢到城外去让他喜欢哪个捡哪个去就是。 “小儿子”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跟“哐当”一声砸了老李头手艺似的,好长时间里周遭冷嘲热讽。好在老李头本不靠这些人吃饭,能请得起他唱戏的,反而没谁眼馋这不入流的行当。 兜兜转转,渐渐的人们发现老李头其实和往常还是无太大差别,再有人上门,仍是该弹曲儿弹曲儿,该弄影儿弄影儿。偶有人实在忍不住问两句怎么耍,他也答得耐心。 “小儿子”在跟前养了几年,混了个脸熟。虽没生出多少热络,总也能安生当个邻居。这日子又活回了从前,直到老李头他不唱了。 不仅不唱,还谁也不见。平民不见,贵人来请不见,差爷来了也不见。 这里头多年的情分,听得“小儿子”说“身体欠佳”,总是有人实打实的想进去问候一声。一次上门不得,二次上门被人讽说“蹭白食”,三次水都泼到了身上。 李家院里唱了一晚也没谁爬起来去看个究竟,这谁敢去看个究竟?敢去的都是没蹭过的,不巧,周边都蹭过,蹭的回数还老多了去。 这世道这般怪,要换老李头是个凶神恶煞丧门星,没准还有人睡得梦里糊涂噌一声跳起来堵院门去大喝一声“这老不死的死了还不让人清净。” 偏他是个慈眉善目老好人。 所以无人知道这个老好人啥时候就摊在院里,恍若赤条条般等星光散尽,脸上黄纸都没盖一张。如果赵五当真是去寻钱买了黄纸来,倒正好赶上。 “这影人剪的倒好,可惜舞不起来”,张三往外走的功夫,大着胆子去摸了一手院子里飘着的剪纸。他自打出生就瞧着这老李头耍皮影,爱的死去活来,懂事些恨不能磕头作揖拜在老李头门下。可惜这老头一口回绝说心难定,难几手耍把式都不如传指点别人用些。 气不过这回事儿,张三得空就来瞧,钱也没给过一文,惹得人见着就说“欠戏钱”,而今好了,人死账消。他手还没撒开,侯四冲上来拍了一掌:“死人东西你沾手,也不嫌犯阎王。” 张三难得认了个亏,讪讪道:“你看这事儿闹的,李伯爷那小儿子才多大个娃,也不知几时回来。是不是个守个人在这招呼一下。” 侯四瞧了一圈四周,人退了个七七八八,道:“戏班子那么多人,总有个能管事的,哪有外姓人留在这扰人家清净,进来都是犯忌讳,赶紧走吧你。” 两人出了门,李家院里又只剩挂着的纸片“咿呀”。 既无人去请,也就没人回头看。正如侯四说的,且不提那“小儿子”,算老李头孤家寡人,但他是一个戏班子的主台角,跟班主颇为交好。班子里的后生亦是经常来院里练功,大家都是看见的。 即使棺材被晾地上,置喙良久大多还是嘴上不想落了下乘,实则有暗猜这里头莫不是有何说道。鬼神之事,有阴阳先生测生辰,算八字,何时封棺,何时入葬,都是各家有各家的命数,只要老李头没七窍流血的幕天席地,别的也不值当闹腾。 一开始的报官之说,实是见李家院门大开,里头又空荡,恐糟了匪人。谁都知道老李头银钱没几个,一箱子命根子据说几代人积累下来,千金也换不得。 如今见有人殓尸,遗容也不像被害,自无人再上赶着去官爷处找麻烦。到时候若李家“小儿子”来请,该随礼随礼,该哭坟哭坟,生老病死,不就这回事么。 日头正中,刚有人往墙当头抱怨了句“这个晒法,死人还不给晒成咸菜干”,李家院里就燃了火。 着火点仿佛不止一处,是从房子四周往中心蔓延。前院还好,后院那些飘着的纸人成了绝佳的助火引子。众人才冲到门口,就只能拍着大腿喊“进不去了,进不去。” 差爷这次来的飞快,老远就大喊“有没有人在里头,有没有人在里头”,分明是没人应,还是有人冒死冲了进去,感动的一众平头百姓跪着喊“青天”。 等那人出来,头发都快燎了个精光。旁人递上个水囊子猛喝了一气,才摆着手道:“没了,没了,啥也没了”。众人又是捂了一回胸口,忙着庆贺得亏这老李头没拉个人同行,没谁注意到那差爷似乎颇为失望。 张三来的晚些,提了厚厚一篮子冥钱,是最贵的那种,精致的铜钱样纸片,四周绕了一圈金线,据说小鬼见了要格外优待些。 眼看李家院子的房梁已经塌了个七七八八,那黄木棺材也烧得只剩一截黑炭,瞅半天才瞅出个原形来,他登时腿一软,跪在门槛前。又将胸口那副联子掏出来,哆嗦着去引火,半天才凑到火苗上。再一扬手,篮子里冥钱飘了半边天。 “老爷子您走好啊”,他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小序 老李头走得着实不算太好,虽城外是九丈河荡荡汤汤,可李家院离城门老长一段距离。头顶烈日当空,一院子干柴惹烈火,直烧的噼啪作响。任外头人捶胸顿足,仍是不得灰烬不肯熄。 好好的一座宅子,最后只剩一块焦土。隔着最近的谢家外墙也跟着遭了殃,乌漆嘛黑的不刮掉二指厚,县上再好的泥水匠都糊不出个白来。 李家地上只剩几块烂骨头,官差拼拼凑凑的找个布包裹了,要找人去埋一铲土,谁也没伸手接。张三缩在看热闹的人堆里,脚又往后退了两步,一道儿跟着骂“老李头的小儿子这辈子要被杀千刀”。 既只捞出一个人的骨头来,那小子必然是不在此处招呼,李老头的戏台班子也没人来,这老头定是昨晚就被晾着,一直晾到天老爷都看不下去,放了把火。 昨晚是假闹鬼,今儿,是真见鬼了。 无人报案,苦主已死,九丈县好像贴过两天悬赏捉拿纵火犯的通缉令,又好像没有。那“小儿子”好像被抓了去,又好像跑了。戏班子好像被拿了几个人下狱,又好像更红火了。 六月天似孩儿脸,救火时是晴空万里,火灭了不久就雨如瓢泼,一切被冲入九丈河里。如果老李头当真曾经是顺着河流漂泊而来,如今再随着河水悠然而去,未必说不得圆满。 初还有人揣度一两回,是不是新来的青天老爷因为什么见不得的事逼死了老李头,时间越久,这心思就显得毫无来由。为官之事底下人懂不得,可为人之道,谁都能说两句。 这青天老爷,必然是个好人。不见他行欺男霸女,不见他吃民脂民膏。皮影这行当并没因为老李头的死而在九丈县没落,相反,由着青天老爷喜爱的缘故,反而更甚从前。 登峰造极处,还有人暗唾两声当初老李头不识抬举,好些眼睛都可都瞧见了,差爷好几次上门请都吃了闭门羹。那些闲言碎语一开始是讲这些当官心思不正,这才两三年的功夫,也就张三偶尔还与人吵嘴:“老东西当时没准是真病了,不然能死那么急?”m.Ъimilou 可他是个无赖,挤兑人是娘胎带出来的,所以也没谁听。 终不是什么绝妙秘技,不过就是多几个人儿一道提绳操杆。管它幕后是何等手忙脚乱,台前看到的皆是舞乐升平,所以真个论起来,谁高谁下还真不好评判。老李头独占头筹这么多年,死了也是好事。 一枝独秀何来春?万紫千红方为艳。 连那戏班主如今都省了些养人钱,以前大头要给老李头,就指望着他吃饭呢。如今小徒弟给两子儿就能干活,扣两子儿,他也不敢走,戏少点就少点,图个心里舒坦。 何况县里如今也说不得孰优孰劣去,人人都唱“花月圆”,家家都听这一出儿。翻来覆去的一根面条来回嗦,谁家练不出一张好嘴。既分不清好坏,也就说不上谁的生意多,还不就是靠着日常交情给那些老爷小姐解解闷。 老李头以前混下来的名气本就够他吃好多年,县老爷还给隔三差五的赏个光,九丈河上下,算他独一份了。 说起县老爷,就不得不提第一次去衙门唱戏的大笑话。老李头被烧成一把烂骨头没多久,差爷张牙舞爪的冲进门,吓的他以为自己被当成纵火犯,要去给老李头陪葬了,哪知是老爷要听戏。 这可赶巧,老李头在的时候,整个班子去了,原模原样的被赶出了门。这老李头一死,人又来请。他这个纠结,去了咽不下这口气,不去又得罪不起人。 只能悻悻对着差爷道:“唱,这都会唱,但咱这....手里头没家伙什啊”,他一摊手道:“影人都是老李头的传家宝贝,他指谁碰就谁碰,戏一唱完就收回箱子里,天王老子都不给多看”。说着还指了指屋里无奈道:“你瞧我们练功用的玩意,要么去他家院子练,要么就是这白皮子,没色儿的,水汽都没干,哪能见人,我可正愁着呢。” 这倒也是句实话,当时正火烧眉毛的到处买影人呢。然那差爷看也不看,只拎起戏班主要走,道:“老爷那有现成的,你只管去到往好了唱,别的一概不相干。” 听得这话戏班主内心忐忑,不知道这个往好了唱是怎么个好法。词不是问题,他养的人天天吊嗓子,会的也多,真要县老爷要听的实在没练过,总也有两场好的可以充充数。就恐那舞的影人,不知道骨缝骨眼都在何处,动作操作又是用哪派技法。 他不懂这些玩意,老李头却是日常念叨过的。各家的影人镂刻不尽相同。平刀圆刀三角刀,花纹人面阴阳刻。归根结底一句话,耍得千家,不懂一家。 意思就是哪怕你耍了千家的影人,再来一家拿出东西,你不一定就能耍起来。 且不说老李头不在,就是在,他都不敢夸口说随便来个影人就能舞,戏班子里一群打下手的,谁敢去接这个活儿。 而且他更不知道这县老爷是要听牛郎织女的鹊桥会呢,还是八仙过海的牡丹燕。这也罢了,就怕他要听天兵天将的王母寿。好家伙,几十人物轮番上阵,幕布乱哄哄就没个歇。这个踢腿,那个斟酒,仙子唱曲,老君增丹。神鬼精怪的这个飞天,那个遁地,劈山也有,开海也有。没了老李头坐阵,这戏是板上钉钉的唱不下来。 他跟着差爷到了衙门后宅,心惊胆战的等人将影人盒子拿出来一看。“嗨!”,里头就一单个儿皮影子,孤零零的躺着,他一拍大腿,抹着汗道:“我的个差爷啊,咋不早说了这事儿,我后头跟了七八号人呢。” 这影人做的倒是栩栩如生,不逊老李头的东西。等他缓过劲了细看,顿觉应该比老李头的还要贵重些。材质镂刻的看不出门道,但影人身上点朱描赤,用的好像是真金白银,连头上发钗,都是极薄的珍珠片。在灯火底下,溢彩流光。 他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想将影人捧起来看个究竟,差爷一巴掌将他手打缩回去,道:“老爷的心爱之物,先问你‘花月圆’可会唱?” “会,怎么不会”,戏班主下意识的答,他看到这一个影人就彻底放了心。舞一个影人,是入门戏,随老爷要听哪出,找找影人的关窍,那就出不了乱子。 猛反应过来差爷问的是“花月圆”,他又拍大腿。 “这谁不会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大序 看差爷狐疑眼神,他蹬鼻子上脸倒争上了:“您这不是来砸我饭碗子么,上回来了嘴都没张就被您给撵出去了,城里谁不看我笑话。如今拿个影人出来,开口就问会不会,我说了会吧,您这还拿铜铃眼珠子瞪我,这事儿到哪说理啊。” 跑腿的卒子虽算不得大人物,但他开口闭口都称“您”,看似抱屈,实则讨好,极油滑的卖了个乖。那衙役受用无穷,当下放了心来道:“我也知你们班子在整个九丈县都是顶好的,不然这等差事还能落你家去?就担心那老李头一蹬腿儿,这没个着落。你饭碗子里有几粒米,砸了就砸了,别一并儿害的我吃瓜落。” 他瞧了四周,神神秘秘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李家院里烧了一把,剩余两把,你可别给放你我头上来了。” “啊”,戏班主大惊,瞬间脸涨的通红,搓着手道:“这.....这”,这老李头死,他不是病死的吗? “你瞎想什么呢”,这下轮到衙役拍大腿:“我就随口那么一瞎比划,你这存心跟我找茬儿,我今儿可得把话给你说明白。” 说着他把皮影盒子郑重放一旁桌上,转过身来张着手道:“那老头上来一耍弄,县老爷高兴的站起来给他倒酒,还请住处去了,说是赏个好东西。哝”,他一指盒子:“多半就是这玩意,完事儿可是大爷我亲自跑腿送人回去的。” “县老爷还跟着送了一段路,二人就跟那话本里说的知己似的。我看那老头是乐的病了,就这么一高兴,他抽过去了。他这一抽,这不,老爷十天半月都再没喊听戏,咱说换一个听听,他都免了,一门心思等着那老头起死回生,不然你以为我闲的天天往那破地儿跑啊,我真的是。” 衙役大喘了一口气,懊恼道:“我这臭嘴啊,你可给别给我出去瞎说,我有个一二三,你这班子以后它铁定是完了。” “您您您....您歇歇”,戏班主听得一口气提着不敢放,总算等衙役住了口,左看右看桌上有茶水,倒了一杯双手捧过来恭着身子举给衙役。 那衙役说的口干舌燥,正要接,戏班主手又猛地收回去,恍然大悟道:“合着你们天天往老李头院外蹲着是为的这档子事啊!” 衙役一把将杯子抢过来,没好气道:“那你以为是什么,哎哟”,他抢的急,杯子里水溅出来些,实则离装影人的盒子还有老远,却吓得人拿袖子将杯子捂得严严实实,往旁边迈了一大步,抱怨道:“你可给我留点神吧。要不是老爷点名要你家,我还能上赶着寻晦气?” “您您您受累,您受累”,见得衙役说漏了实情,戏班主也只是腆着脸拉了拉他袖子,要把那杯水给救出来。倒也算得他理亏,哪是他理亏,这谁都以为衙役天天往老李头院外跑是图点啥啊,谁还能真想到一县青天对这些三教九流这么上心。 你说这老李头,真是一辈子风光到头没,他但凡再赖活几天,造化还能海了去了。以往老家伙身子骨也是硬朗的,刮风下雨,打霜下雪也没见他有个头痛脑热,这一咕噜身子,他就彻底不行了。 扯了这一大堆闲话,那衙役总算把水喝到了肚子里,摆了摆手道:“你可别站着了,去,去研究研究那宝贝。就你,你跟来的那七八号人,给我选个最机灵的。且在此地等一会,我去瞧瞧,老爷用完晚膳就来传你。” “哎”,戏班主答应着要去够那盒子,又被衙役扯了一把道:“你可给我提着脑袋办事,少跟线丝我拔你皮拴上去。” “哎,我的老爷,我说我唱了这么多年,也没这个唱法儿啊。您说唱砸了,不给银子,赶出去就罢了。这年头唱不好戏还犯王法了是怎么着?” “你就少嚎了你”,衙役又瞧了瞧那皮影子才走出去。在门外等着戏班后生呼啦一下挤进来,此起彼伏的问:“师傅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了,就这么”,戏班主一指那盒子:“都瞧着了,谁今晚把这差事办好了,以后咱班子里谁就挑梁。” 见着人要围上去,又赶紧道:“只能瞧,不能摸,先瞧,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咱再上手。刚才都搁墙角听着了吧,我这一把老皮能拴啥,你们谁年轻谁上,是功是过自个儿担待着您就。” 几双手又齐刷刷收了回去,人凑到桌前,趴着脑袋瞅的仔细,这个说“比李师傅的还好看啊”,那个喊“这么个美人是唱对镜妝还是画楼娇”,也有人狐疑“这莫不是青天老爷出难题,单拎了一个影人来存心要考考功夫。” 戏班主不知衙役何时回来,唯恐耽误了功夫,赶紧止住众人揣测道:“各位都消停了吧,上头要听花月圆,谁去当这提竿人,赶紧给我个定数。” 他有模有样鞠了一躬,双手合拳拜道:“各位师傅诶,以后班子就要指着各位脸面讨食儿,这吃饭还是喝粥,您就现在请好喽。” 说罢站起来又恢复了班主气势道:“赶快的,指个人出来,给我上手瞧瞧,这宝贝他奇在何处。真是磨死个人了。” “这花月满谁不会啊”,众人面面相觑,恐是自己听错,疑惑片刻都道自己能行,争先恐后要上,戏班主焦头烂额一闭眼道:“得,都是大角儿。这么着,我闭着眼,您们搁这瞎走两步,我指到谁就谁,行了吧。” “那师傅得蒙着眼才能算数啊”,一年轻后生忙不迭的解了腰带递过来,后头人点头如捣蒜。 “我说你还玩上心眼子了,我.....”,戏班主手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接了腰带来背过身子往脸上一糊弄。听得后头敲了两声桌子,知是人不愿出声,免得让旁人疑心他开口自报方位。 戏班主转了身子,一根手指头绕来绕去,稍微走了个神歇着一瞬,一年轻后生跳上来整个儿握着他手指道:“谢师傅成全~。” 戏班主使劲挣了两三回仍不得脱手,一把将蒙眼的裤腰带扯下来才看清眼前是谁。带来的都是戏班子里头顶尖的,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他懒得计较谁是谁,只双手一起使力,把自己的手指给从那人手里抢了回来。 “去,去将影人请出来,别的也别干站着,拾掇拾掇幕布,舞起来先给喊一嗓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正声(一) 一众没被选上的垂头丧气去拿绢布乐器,被点中的那个自是一蹦老高往桌子跟前去,收了手又缩回来,对着班主讨好道:“师傅,您说老爷听这一出,别不是有什么别的考量在。您提前透个风,我也好早早准备,万一给砸了,不是我们大家伙儿的锅么。” 班主一点脑袋:“你能不能唱,不能换个人来。要知道那头顶上天老爷有个什么考量,我还指着您呐,我不能自个儿飞上去我。” 说罢追着走掉的几人,小跑着一路喊:“都给我轻些,以后的家伙什儿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买”。他喊完停了一瞬脚步,摔手“嗨”了一声,才接着追。 得亏班子里多少还有几样物事,不然李家院里头火一烧,得,以后也甭吃这碗饭了。要说那场火也是个蹊跷,老李头重病在床,他最开始几天还不是跑的比谁都勤,那老头子不见人啊,能怎么着。 猛听得人说死了要赶着过去吧,那讨债鬼亲自来报丧说“犯煞气,让第二日晚再去”,他倒是想早早去瞧瞧,又听说是给县老爷也报了信。这小兔崽子,年纪不大学会吓唬人了。 这一个踌蹴的功夫,啥也没抢出来。鸡零狗碎的物件也就不提了,老李头那箱子影人,九丈县就找不出第二份来。另存一把七弦琴,说是有个千儿八百年的年头,跟成精了似的。好几次分明见老李头手都没碰,就听见响声。 更难得的是琴上的梅花断纹,别的琴能见到已算稀罕,老李头的梅花断几乎遍布琴身,又兼琴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散了些朱漆点,更让其栩栩如生。 他倒不是个爱琴之人,只是这玩意儿贵啊。一想起这茬儿,戏班主就悔的痛不欲生。哎,人这命真是,命里无时,他真是多一分都拿不来。 这戏台子扭扭捏捏的总算是在院里撑了起来,那人也小心翼翼将影人从盒子里给请了出来。一人问:“师傅,咱唱哪段啊。” “捡个喜庆小调儿往好了唱吧你就”。戏班主抹了一把汗看着那提影人的道:“如何,会是不会?” “会,这影人骨眼不多,和平日里咱们耍的没什么不同,师傅您就瞧好了吧。” “一个花月满能多到哪去,又不上马又不扛枪的”。有人低声酸了一句,戏班主只当没听见,连连叫好道:“来来来,提上来,舞两步。”:筆瞇樓 “唱,就唱佳人曲吧,这是祖宗。祖宗要看祖宗,咱唱也唱祖宗,各位都是我祖宗。” “师傅您这话说的,问题是这佳人曲就那么几句,咱不能给人两句哼完了演啥啊。” “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多哼两句”,戏班主手指仍是立马点到了脑袋上,显是没有半分拿这人当祖宗的样子,又道:“”就给我从头演,演她哭,演她笑,演到祖宗喊停,咱就停,好吧。” 他这一拿腔拿调的样子,倒是惹得几人乐了起来,一扫刚才没被选上的失落劲儿,各拿了各的场子喊着“开始,开始。” 生绢上头,花月已布置妥当,一妙龄女子顾盼生姿,缓缓往花团前走去。一人吊起嗓子,柔媚婉转唱:“北方有佳人.....”。 戏班主长舒一口气,是这个味儿,是这个味儿,这个味虽然差了一点味儿,但那影人走停自如,手脚都动的流畅,这戏,它就成了。 花月圆嘛,可不就这么简单。 他那会说的祖宗真个就没说错,县老爷当然是大家的祖宗。这“花月圆”,就是皮影戏的祖宗,而佳人曲,就是祖宗的原配夫人,自然也是祖宗。 几张牲畜皮子,演的王侯将相三界事,说的悲欢离合五行情,它哪来那么大福分?正就是从一出“花月圆”开始。 传说西汉时,有一位音律奇才李延年。他有一个妹妹生得云鬓花颜,国色天香。这么一位美人,束之深闺,未免暴殄天物。 李延年作了“佳人曲”,引得汉武帝春心大动。那位李夫人一经飞上枝头,便是六宫盛宠。什么“金屋藏娇”,什么“生女无怒”,在这位李夫人面前,皆成了过眼云烟。 皆可惜好景不长,芳华未过,李夫人生子就一病不起,最后玉殒香消。汉武帝伤心欲绝,以皇后之礼厚葬,又将其画像悬于甘泉宫,终日对画思人,徘徊瞻顾。 一国之主哪能长久如此?不日便有臣子进言说,民间有奇人异士,可通幽冥招魂,让汉武帝与李夫人在月下相聚,再续前缘。 这还了得,汉武帝当即宣了人来。逢月圆佳期,随那异人同往园中一无顶锥帐之中,美酒佳肴用了些,刚入子夜,听得帐子外头一声“陛下”,抬头望去,果真是李夫人由远到近,款款而来。 “夫人”,他当即起身要去拥佳人入怀,却被异人一把拦住道:“陛下,阴阳有隔,只可遥遥一顾,不可凑近惊扰啊。” 汉武帝听了只能坐回椅子上,且看且泪。但见李夫人确如生前一般,或立或走,或站或舞,却一直是侧身模样,再问异人也说魂魄之事,已属天机,安敢见人。纵有不满,总也聊胜于无。后来汉武帝若再思念李夫人,便在月圆之夜召见异人,让他邀夫人一见,了了心中所愿。 且说这世上哪有当真能招魂的术士,也不知是何等聪慧的人,骗取了李夫人的画像,照着模样用牛皮雕刻镂空,造出副惟妙惟肖的李夫人侧身来。又学着傀儡戏的功夫,给这句侧身像凿刻骨眼,装上线绳提竿,使其活动自如,再借月光在把影子往生绢上一打,那魂就从幽冥召回来了。 汉武帝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是没人说得出,只是他这份思念,许多年后就造就了一个行当。且说那奇人异士将将宫廷奇闻异事与这个法儿一并传到民间,从此,皮影也能称得上唱戏了。而给李夫人招魂这出,也改了个名儿,就叫“花月满”,唱皮影的都知道。 您说老爷他听的这出,他祖宗不祖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正声(二) 不过祖宗归祖宗,这祖宗倒是容易伺候。别的且先搁着,单论“花月圆”这戏,说破了天了去,也就是一个影人的活计,即使是个入门汉,就按老李头说的手脚灵活,便能唱的圆满,要不跟来的几人都抢着唱呢。 这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倒腾了一遍,戏班主一瞧,挑不出什么岔来,恰逢衙役过来问好了没,他闭口不答,只对着生绢一挥手,上头影子跟着盈盈屈膝下拜,惊得衙役连连喊“受不起,受不起”,反应过来才冲着戏班主一竖大拇指:“真是绝了。快快快,戏台子就在偏厅,师傅您赶紧的吧。” “哎,哎,都动起来”,戏班主一抬手,众人停下动作,商量着去搬动生绢架子。后头操纵影人的那后生小心翼翼在收杆子,衙役欢天喜地先跑开了去。 戏班主看着人走远,再去瞧那影人,也不由跟着叹了一回。是绝,这影人本雕的就是一绝,眉眼玲珑恰到好处,上头又似真人般用绸纱等材料做了装饰,使其投在生绢上的影子有衣带飘飞之感,他倒是能理解汉武帝那句话了。 “是耶,非耶?” 嗨,这可真真是活祖宗。 不过如今念起来,他可能祖上积德,另外几个祖宗也好伺候,班子里的人就不说了,当晚的另一位祖宗县老爷也是出乎意料。 这位县官上任之时,戏班主曾被一道儿请来过,人还没见呢,就被打发回去。这次再上门,难免忐忑。 一切备置妥当后,几人在戏台子上等着。不多时,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簇拥着一儒雅样中年男子进来,戏班主领着几人齐齐跪倒,大喊:“青天老爷洪福齐天。” 那中年男子一愣,飞快跑上来亲自扶起几人道:“这是做什么,在下是个寻常听戏的,请各位师傅过来,纯属私务,私务...。” 他眼神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又道:“今晚是哪几位师傅做角儿啊,初次相邀,不敢为难,全凭各位师傅手艺,若是其他师傅闲着,且一并坐着喝个茶。” 戏班主连连缩手,只喊:“唱唱唱,给老爷唱起来。” 那几人本是呆若木鸡,听得戏班主一声喊,霎时尽数窜到幕后,捏竿的捏竿,提弦的提弦。家丁上来扶着县老爷下去坐定,那影人又化为娇娥在生绢上头飘飘欲仙。 唱词的后生也乖觉,“佳人曲”整不过五六句,真要一气唱完,就一口茶的功夫。他改了个方式,用七弦琴从最沉的音色拨到最脆,始终低声吟唱着,硬是缓缓撑了两刻。而那影人便随着乐声舒腰展袖,拜月折花,实实在在的倾城倾国。 唱戏的几个人虽没按戏班主说的等座上祖宗喊停再停,但一曲终了,县老爷还是开怀的拍起了巴掌,家丁奉上一个托盘,红布下头纹银的轮廓一瞧就不是小数。 便是老李头在的时候,唱了那么几十年,戏班主也没见过这么丰厚的赏银。他一时没敢伸手接,正思量着要不要再跪跪,县老爷道:“李师傅带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本官与他一见如故,不想才逢知己,就痛失良友。这也算本官的一点心意,望师傅勿要推辞。” 戏班主愣愣接了托盘,这老爷就是老爷,老爷一开口,他就只有听着的份。再后来几次,县老爷倒也点过别的戏,但次次必然有一小段“花月圆”压场子,只是那副影人,戏班主再也没见过。 去县老爷府上唱戏的殊荣,并不止于他家独一份。老李头一死,其他家开始冒头,但凡能叫出个名号的,都被请过,次数多少而已。戏班主偶有打听,别家却是众口一词没见过那副影人,也不知是为了何故。 但既然人人都去得,县老爷爱听“花月圆”这事儿,也就不胫而走。到后来,寻常人家也必点这一出,戏班子自然更下功夫。影人来来去去就那一个,只能在情节动作和唱词上再做编排。可怜汉武帝的李夫人,吃喝拉撒祖宗十八代估摸着都被演了一遍。 戏班主到底是见过真家伙的,他凭着印象请人来回修改那具李夫人的皮影人像,要说跟县老爷的一模一样肯定是不能,但比起别家又要精良许多,所以他的日子,跟老李头在时比起来,确实更滋润了。 九丈河依然滔滔不绝的流,九丈县里的日子仍是波澜不惊的过。三四年光阴转眼就散,人人争着说谁家的“花月圆”更美时,自然就没谁在惦记谁家的技艺更妙。 是年三月,逢县老爷大寿。 县内几家皮影班子早早暗暗较劲,力求去包了老爷生辰当晚的戏台子。这些年里,“花月圆”又玩出新鲜招式来,比不得谁家的影人更美更妙,那就以谁家的影人更大为荣。 要说这祖宗,当年那位奇人异士能瞒过汉武帝,据说就是因为影人的大小和真人一般无二。可如今,最高的皮影不过三尺,谁也没见过和真人一般高的皮影。 影人终是要靠活人去操作,若其身量太高,则控制的竹竿就必须很长,才能同时汇聚于手上,而过长的操作竿会使艺人无法顺利控制每个关节,顾此则失彼,所以三尺已是十分罕见了。 而今要讨好县太爷,各家自是越大越好,力求能将那一模一样的“李夫人”给搬出来,但谁也没能得偿所愿。这玩意非一朝一夕之功,求也求不来。 偏在这时候,县上来了个极年轻的术士,说有通冥招魂,剪纸成人,撒豆成兵之术。也不白吹了这牛皮,晚间人常在街头卖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初还寥寥无几,第二日,便是围的水泄不通,都说能人。 三教九流,各有所长,能吃着饭,那是人的本事。几个地痞无赖去恐吓两声讨得二两银,也是本事。但几家唱戏的地头蛇并无谁要去找人的不自在。直到听说那人是以绢纱为幔,剪纸烛光为引。嗬,这不就是唱皮影么。 得,又来一祖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正声(三) 若别的时节里,且当听个稀奇,找俩小徒弟去瞧瞧虚实,回来说个大概也就差不多了。九丈县泱泱几万人,任他多妙的功夫,总少不了要给别家留一口饭吃。 然如今正赶着青天老爷的大事儿,难免有人蠢蠢欲动多探点底出来。只想有些新鲜花样,能让自家在生辰宴当晚拔得头魁,哪管什么偷师光彩不光彩。 可去了才知,莫说人头攒动根本挤不进去,便是挤进去了,也瞧不出个门道来。新来这祖宗,可真真是个祖宗。 和那千百年前的老祖宗一个模子,用了生绢作帷幔,将自己整个儿圈在里头,外人只能瞧出个影儿来。至于那异人,连长几个眼睛都瞧不着,更莫说能去台子后头看他玩的是个什么花样。 九丈县里几家班主急的满头大汗,难得凑到一块,长吁短叹说这不是个事儿。这上上下下这么多年,哪见过谁家唱戏的一人能包圆,唱念做打都不用找个帮手。 这是什么皮影啊,这是妖术。 只任几人上蹿下跳,却有的是人十分开怀。老爷上任了三四年,年年生辰唱戏的都是那一处,龙肝凤髓这个吃法,也得吃腻了。 既是正有人赶上,短短数日,那人便在街头销声匿迹,再无踪影。常人只说异士来去不定,却少有几家知道,有知事的花重金将此人收纳了去,只等生辰当晚要给青天老爷讨一个新趣儿来。 虽好些人并不知这趣从何来,要说老爷也是过了不惑的人了,还对这些小儿玩意如痴如醉,也是怪哉。不过人嘛,有人爱财,有人爱色,管他喜欢什么,且由着去,便是捧着了。 月二十,逢春分下弦月,九丈县有头有脸的皆聚在一堂。酒过三巡之后,一富贵相男子跑到家丁旁耳语了几句,那家丁便小跑着到县老爷前说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县老爷起身喊了两句,只道“与民同乐,邀诸位共赏”,人群跟着行至一宽敞偏殿,殿内早早清理了桌椅等物件,只在两侧及正方位置了茶位果品,因此屋内略显空荡。 众人依言坐下,有知情的故作不语者,有交头接耳询问缘由者,又兼高声向老爷祝寿者不一而举。家丁依着座次添了茶水,便见门口有一长袍男子遮掩抱着琴徐徐而来。 行至殿中央,却并不言语,只弯腰向着座上老爷施了一礼,又向周遭众人点头示意问好。众人这才看清,此人年岁不大,却生得极丑,脸上沟壑遍起,青筋毕露。右眼框子里的瞳孔灰白无光,单瞧过去,像死了多时的尸体一般。 想是此人亦知自己面貌下人,与众人对视皆是目光一触即过。然今晚在座的,亦有九丈县好几位戏班主,县老爷抬举这个行当,故而给几人也发了请帖。他们猜此人多半就是前些天街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奇人异士,难免看的仔细。 施礼完毕,家丁抬过来一张三尺长凳。男子点头作谢,安置好怀中长琴,微揽袖沿。指尖跃于弦上,一声清鸣霎时压过满室喧嚷。 四座目光顿时聚集过来,而男子却无余音续上,正百思莫解待开口想问,又见男子猛一抹全琴,一时间,七弦齐响,音色过处,殿内灯火皆熄,众人哗然。 转而又有萤火三五燃起,影影绰绰。这转瞬之间,殿内已多一八角亭子,以生绢为顶,自上而下,直垂曳至地,堆叠逶迤。 几个戏班主不约而同相视,又飞快移开视线。再看殿内的八角亭角,有一剪影宫灯不知何时挂了上去,盈盈光华流转,连带着大堂也明亮起来。虽不似刚刚灯火辉煌,但也别有意境。 而亭内貌若空无,然灯火光色晕染,从外透过白纱看去,雾色蒙蒙,疑瑶池仙居。众人惊鄂说不出话,县老爷一时间竟也晃了眼。 而那男子连长凳瑶琴皆在亭后,与众人明明有生绢相隔,却瞧的分外清晰。只见他身旁又多出一副笔墨纸砚合着一盏朱砂鲜红欲滴,一卷画轴不知内容为何。而长袍男子垂头静坐,似是思虑下一步作何戏法。 得了这个空档,县老爷率先击了掌,底下人云里雾里,却是不约而同跟着拍了起来。 屋内击掌之声未停,却见男子手指飞快的绕了一根弦,转而挑起。也不知这琴弦为何物,竟伸缩自如,跟随手指直绕到一旁砚台,转而便绕了砚台一圈。 有离的近些的,赫然看见男子手指微动,砚台受力不均,一砚浓墨泼洒过半,直染白绢,不由的惊呼出声。 却见浓墨径直穿透白纱。跌入亭内,氤氲而上,化成一汪清水。唯亭底一片墨色,转眼之间,亭台竟成幽池,明明是轻薄披帛白幔,却奇异的滴水不漏,绢内波光盈盈,连带着垂下绢幔都微微起浪。 众人傻眼,转而大声叫好。唯城主县老爷反比刚才沉稳,端茶啜饮自得不置可否。转而又见男子飞快的伸出三指于朱砂盏中轻点,于琴弦小搓,零零碎碎的朱砂点转眼沾上白幔。 不似浓墨的眨眼即入,大小不一的朱砂点,似乎是强行渗进白绢里,转而落入水中,竟能听到清脆的溅水声。 而此时白绢愈加的轻透,绢清水朱砂清晰可见。四座一片死寂,呼吸可闻。朱砂快速褪色,最后沉至底部墨色处再不可见,转而却是绿色嫩芽蜿蜒而上。 尚不及惊呼,一池清荷已经开遍。明明堂内无风,纱内却莲颤荷翻。显然是朱砂沉底竟作莲子发芽,转眼生成这一汪荷塘来。亭角上的宫灯恰时停驻,齐齐留在一轮明月的画面,殿内赫然一副月下荷色图。 一时之间,屋里清香四溢。分明是三月春色,竟若盛夏光景,开出一池子藕花来,不得不叫人连声称奇。 男子头也不抬,左手按弦,右手却快速抬起画轴一抖,画轴瞬时舒卷看来,远看着是一副美人肖像。眉目看不清楚,身姿却是缥缈之极。 但见他手势微顿,忽然整只手贴上卷轴,缓缓抬起。整副肖像竟脱离卷轴随男子手飘至空中。还来不及看清动作,肖像赫然离开卷轴,飘至白幔,转眼穿透而过,不知所踪。 男子又飞快的弹了几个音符,渺渺之音众人注意力尽数拉到琴上。待音绝琴停,众人回神时,再看白纱内,一清荷上赫然已经站着刚才的画中女子。一手在耳旁,另一手横至腰,广袖飘玦,作起舞状。 那模样,是个活祖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正声(四) 只见那画中人一袭白色长裙直至脚踝,裙摆又沾染些许粉色,与池内风光相应,衬得如同仙子一般。头上一个简单的螺髻,不见任何发钗首饰,反倒簪了一支半开的嫩荷。面容清清冷冷不带笑意,却自是风月无限。 透过生绢望去,更是缥缈无比。一副侧身肖相已是惊艳,一时之间竟无人催促男子快些继续。 县老爷拍手道:“早闻得有撒豆成兵,今见开眼得见剪纸成人,真是有趣”。四座仿佛是堪堪回神,手忙脚乱举了酒杯为青天老爷助兴,唯原老李头那戏班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三月下旬的天儿,不该这么冷了。 男子又是微一躬身,似乎是应答了县老爷夸奖,右手却快速动作挑起琴弦,泠然一声,琴弦应声而断。再绕过指尖,轻弹而出,断弦径直穿过白纱绕在女子站着的荷花茎上。 男子微一侧身,手随身动,快速一勾拉扯琴弦,荷花茎顿时折断。女子似乎毫无重量,被这力道一带,直接呈仰落之姿跌落,众人随之惊呼出声。 生绢里头,女子头上簪着的荷花上有已露珠先一步掉进水里。男子却快速一收琴弦,指尖带着断弦从琴头抹至琴尾,琴转瞬即与先前无异。再看亭内,女子在千钧一发之际,裸足点上另一片荷叶,借势而起,变换身姿。眉目流转,更添妩媚。 来来回回的一个侧影,加之生绢颜色似乎有所增浓,众人视线再不如一开始清晰,只能隐隐绰绰瞧见亭内光景,就愈叫人心痒难耐。 座上有人狠狠的饮了一碗酒,再无人关注男子作何动作,一屋眼光尽数聚焦在白绢内的美人身上。分明只是一抹影子,但总觉得里面是站着一个真人。 此时琴音再起起,不同于先前短短续续,时高时低的调子,流淌出的是瑶琴特有的音色,如泣如诉。余光瞟去,男子勾挑复抹,屋内便余音绕梁。 众人并未听出多少韵味,因为此时亭中影人已翩然起舞。随着琴音或回首,或低眉,纤腰婉转,云袖婆娑。 无人觉得不美,似乎这位姑娘,本就是依据每个人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而造出来的虚假幻象,偏偏又真实的像是触手可及。 这一场舞蹈如此扣人心弦,仿佛一场刀尖上盛宴。女子三番四次都要从荷叶花朵上跌落,总在最后一刻又转危为安,令一众宾客不由得揪心不已。 偶尔甩袖碰到盛放荷花,花瓣飞散开来更是风月无边,哪还有人记得此般如花似玉、良辰美景,刚刚不过是笔墨一张?殿内初有觥筹交错,此时早已安静异常,唯有琴声叠叠,合着若有似无的佳人曲。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曲子终于停了,最后余音甚长,女子跟随最后一个音收回长袖,竟从池中带起一朵花苞来,盈盈升至空中,转而飘飘扬扬的穿过白纱飘至众人眼前。 在座众人再也按捺不住惊讶的心思,伸手妄图揽过来一探真假,世上哪有人能凭空生物?手指触及,花苞却猛的碎开。一苞萤火汹涌而出,转眼散满了整个堂内。灯火幽微,荧光迷离,见多识广的县老爷也看傻了眼去。 等萤火散尽,回看亭内,女子已是睑了眉眼,低首垂袖,立于荷尖上,不作任何动弹。男子站起,抱琴施了一礼,显是戏已经唱完了。 县老爷往前探了些,望着亭子里瞧了又瞧,正要开口问,旁边凑过来一人道:“老爷莫怪,这小师傅是个哑巴,又生得丑陋,羞见于人,并不是有意失礼于老爷。小人知道老爷喜听''花月圆'',特请了这市井行当,给老爷助个兴,唱的不好,请老爷不要见怪。”m.Ъimilou “原来如此”,县老爷回正了身子道:“有心了有心了”,又对着底下道:“小师傅心思绝妙,赏。” 众人交头接耳不论,家丁呈上一托盘,上有纹银若干附美酒一杯,等男子接了,便转而去亭子中间,想要撤下帷幔。又想着,这里面真有水可如何是好。 还未动作,只见男子拂袖,连杯带酒一起甩至白绢,酒水透过白绢而入,酒杯却被挡住跌落在地,叮当作响。 家丁大惊,喝斥道:“这是什么道理”。转身想要拾起杯子,却见白绢内雾色大起。荷叶花茎皆快速成灰,从沾酒处蔓延,转眼消失殆尽。 片刻之后,这月下荷色,红颜美人,便从无中来,到无中去了。待家丁收了绢幔,里头不过不过皮影一张。 稀罕的是,这影人与真人大小一般无二,上头丝线纵横皆缚于那男子之手。不过是先前殿内只有少许烛火,众人不察罢了。 那男子循着线一边收一边上前比划,示意家丁将影人交还于他。拿到手后,收入盒子里施礼要退。县老爷连连喊留,道:“来者是客,师傅请一起吃顿便饭。” 此话当然是个自谦,几位戏班主一对眼色,亦是跟着劝留。男子沉默片刻,随了众人到前厅落座,随即有人凑上来借影人一观。 他自是连连比划,说是家传宝贝,众人不好为难只悻悻收了口。又是推杯换盏后,县老爷亲自走过来问:“何以今日所见,与寻常皮影戏大相径庭?真与通冥招魂之术无异也,这才当真称的上一出‘花月圆’啊。” 男子头摆的飞快,只苦于无法言语。请他来的那人岂肯错过这邀功的机会,忙在一旁赔笑道:“老爷明鉴,鬼神之说博人笑尔。实则皆是唱....师傅手段高明,能离竿提影,线连于琴上,又以障眼法儿遮掩,这才得了个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听他说完,男子点头如捣蒜,显只是个哑的,并不聋。县老爷颔首道:“果真奇人也,可有其他拿手的?一并再唱一出来。” 那男子接着比比划划,片刻仍不得其意,转身到桌子旁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横撇竖捺的写了起来。此时已有好几人凑了过来,跟在县老爷身后,一道儿耐着性子等他写完一瞧,歪歪扭扭的是“广陵散”三个大字。 真儿个绝了,这又来一祖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乱声(一) 原老李头那戏班主莫名多留了个心眼,仔细瞧去,男子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虽皮相难看,坑洼遍布,却是实打实的十根,并没有多出一根来。 县老爷连声夸好,并未催促着男子再来一段。他既是爱这行当,自是知道皮影是一戏一影人。男子今晚是为唱花月圆而来,此时身上又是除了一具琴外别无它物,想也不能临了就上戏台子再唱个“广陵散”。 且“广陵散”这出戏可比“花月圆”难了去,“广陵散”原是瑶琴曲的名儿。传闻是魏晋琴师嵇康游玩洛西时,夜宿月华亭。 逢更深不能寐,便起身独坐院里抚琴,琴声优雅,打动了一神仙,遂现身相见,将此曲传授于嵇康,并约定不得授于外人。后嵇康为司马昭所害,临刑前曾弹奏此曲,而后慨然就义。 瑶琴者,舜以金木水火土,合宫商角徵羽作五弦,琴身上附十三徽位共分年节,以歌南风。后文王哀思伯邑考再增文弦,武王伐纣再增武弦,故而又称七弦琴,是丝乐中名副其实的祖宗。 而广陵散一曲是古琴曲之大成,虽算不得最早,却后来者居上,喊声祖宗也不算辱没。借那戏班主一句话,各位都是祖宗。 要说丝弦家的事儿,原跟皮影扯不上关系。不过唱戏嘛,总得有点声响来配。说这“花月圆”配的是佳人曲,那“广陵散”在皮影里的剧目,其实是“聂政刺韩傀”。 而“广陵散”一曲,本就是讲的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傀最终身死之事,恰与戏相得益彰,天长日久,唱戏的乐得附庸风雅,以“广陵散”称之,少有人提及“聂政刺韩傀”。 这戏可了不得,光那影人就花里胡哨一大箱子,宫娥大臣,王侯走卒,能唱的戏班子没几家。功夫不到家尚在其次,家伙什配齐也是一大笔开销。另外主家请去唱多只是图个热闹,捡两出轻松好唱的,银子可以少花一些。 想想也有几年没在九丈县里看过这出戏,见男子说能唱,县老爷身边哪还能缺了银子去,时间就定在下月十五,请男子再来唱一场。 男子似有推脱,最终隐没于无声。等老爷的生日宴散了,众人打道回府,老李头那戏班主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天刚蒙蒙亮,九丈县最大的主顾赵财主遣了个小厮找上门来,原那男子正是被赵家收了去,昨晚在县老爷府上得了个满堂彩,下人走路都脚下生风。 此番来找班主,正是为着下月十五的“广陵散”,说那男子无法独自撑起这台戏来,得挑几个帮手。 赵财主向来是给班主赏饭吃,这一趟儿也就不找了别人了,让他赶紧收拾了物件住到宅子里去,只要事办好了,吃喝管够,工钱按天给,一刻也不耽误。 这等好活儿打着灯笼难找,挑了几个听话的,班主一并进了赵家门。光天化日底下,这才将那男子瞧的清晰。 撇去脸上伤疤和独眼,应是个极清俊的少年。昨晚在县老爷处还说此人孤傲,现在见面却是十分恭敬的向众人行了礼,反有畏缩之感。 艺人这行当,虽论辈分,却也较高下。单凭昨晚那出“花月圆”,班主自问男子已甩了自个儿八条大马路,岂敢受了他的礼去,赶紧领着后头众人回礼又恭维道:“您只管吩咐,全当是自家班子。” 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引着几人往中庭去。等到了地,生绢早已搭好,要用的影人也在架子上站着了。 再往角落一看,一具瑶琴穗子还在轻微晃荡。班主眯眼一看,只见那琴身上头一树红梅开遍。顿时大惊,冲上前去,才瞧见只是笔墨弄巧而已。.Ъimiξou 一截枯枝从大徽处勾勒,而后朵朵梅痕布于琴上,掩了琴原本的裂纹,他刚才还以为这琴是老李头那梅花断,原来只是画上去的。 男子走来,狐疑的瞧着他,戏班主道:“没见过,没见过,师傅您开口嘞”,话音刚落猛记起这是个哑巴,不由得赧了下脸。 男子不以为意,双手递了书卷来,戏班主三下五去二打开,上头正是聂政刺韩傀的戏本子,连影人如何操纵都写的明明白白。 这祖宗!戏班主一拍大腿,往后招呼了声众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要拿去看。戏班主恐男子要收回去,一使眼色,几个徒弟越抢越远,转眼都快出了门。 男子似没瞧出究竟,与班主连比带划时不时借着茶水写两句老半天才将事儿说明白。这戏本子就送给班主了,且每天下午排练即可。复杂的影人也轮不到班主参合,他自有主张。 班主只剩连连点头的份儿,此时天时尚早,还不到排练的时间,一见男子摇了摇头示意无别的事儿,嘴里喊着“我说各位祖宗”,飞似的窜出了门。 追到自家徒弟,拉扯着到了赵家安排的房间。那戏本子上头已沾了好些口水,戏班主倒是不嫌弃。 唱词没什么稀罕,但皮影的耍法,一向都是各家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秘技,这男子随手就扔出一大卷来。单单练好这一出,够他下半辈子养老了。 戏本第一页只有寥寥数字,这故事,其实学琴的学戏的八九不离十都听过。聂政的父亲曾是一位著名的铸剑师,曾受命为韩哀侯铸剑。 不知这人实力不行还是运气不佳,总之最后剑没铸成,脑袋被韩哀侯砍了去,此时的聂政,还在娘胎里没出生。 等他双脚落了地,从母亲那听得此事,誓要为父报仇。因此幼年即学武习剑,后以泥瓦匠的身份混入韩王宫。遗憾的是,这次并没能得偿所愿。 聂政逃脱后,机缘造化与仙人学琴。当他学有所成时,想要再次刺杀韩王。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在自己身上涂满漆变成个癞子,又吞下炭火成为哑巴,甚至连牙齿都全部拔了。 当他在闹市弹琴时,观者成行,马牛止听。韩王闻说此人,便下诏让他进宫弹琴。聂政藏剑于琴,当场刺死韩王,后又自屠出肠,使尸身无人能辨别。 传聂政之刺韩傀也,曾有白虹贯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乱声(二) 戏班主草草过了一遍,又合上本子在胸口猛搂了一下,招呼着众人道:“来来来,都仔细着点,别下午练起来的时候让人瞧不上,几句话打发了出去。这天大的福气,接不住可怨不着我心眼儿偏。” 几个人一起凑上来,伸了老长手要将本子拿回去。戏班主哪肯在撒手,敲打着道:“只能看一遍,然后选个角儿去就看自己那段儿,依着平日里的规矩该谁先挑就谁先挑。” 古往今来这行当多是耍哪个学哪个,其他全凭自己造化,戏班主此番行径倒也不算刁恶。何况男子说了复杂的影人轮不到这些人参合,如此戏班主还肯将整本给手底下看,已经是称的上敞亮。 一番折腾分了工,比划了两回,就到了午饭的点。赵家财大气粗,膳食比戏班子平日里丰盛数倍,几人吃了个肚圆,再赶到后厅时,那男子竟已独自捏了杆子在戏台上耍起来了。 三月底的天,赵财主捏着把折扇坐椅子上看的摇头晃脑。听见动静,回头见戏班主几人进来,扇子在手里一敲,道:“你们这吃的也够久啊,还不快点给他唱上,爷搁着看半天哑巴呐。” 戏班主先挥手招呼几人冲到幕后去,自己这厢弯了腰跑道赵财主身后赔笑道:“还不是赵爷您家山珍海味,咱以前没吃过,临了盘子都给舔了,这才耽误了些。” “得得得,甭跟这,你去去,去给爷盯的牢实些”。赵财主指着那生绢后头极不耐烦道,戏班主刚抬了脚,他又站起来道:“你等等。” 戏班主停住,恭敬等着赵财主不敢答话。 “我说师傅啊”,赵财主紧走两步赶上来,拉起戏班主的手,把扇子往上一搭,道:“你在我这拿的银子也不少了,如今这忙,你是无论如何要帮老爷一把。” 戏班主吓手一哆嗦,大抵那赵财主以为他要挣脱,瞬间抓的更紧,道:“怎么着,您这是不愿意啊。” “愿意,我愿意,我上哪不愿意啊这,我这一把骨头不值三钱银,我怎么帮着我老爷您就....我....”。戏班主又扯了两下手,这回是真想挣脱。 “我就实话说了吧,你给我盯紧了这不知哪来的小子,无论如何得把他东西学全了,我真金白银就差老婆都让给他几个,他还是要走人。说唱完下月那''广陵散''收拾家伙,我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脑袋我,我上哪再给头上青天请个美人回来。” “是是是....老爷您.....这....啊”?戏班主不等赵财主将话说全,他说一句就答一句是,且先迎合着。哪只等听完了,反倒应不上去了。 合着就这事儿啊。 他仍不敢强行将手扯回来,只狐疑问了句:“这,这青天老爷的戏瘾他不至于吧。” 这问题从老李头还没死,他就有此一问了。这青天老爷,他不至于啊。皮影这东西,还不就是图个乐子。戏疯子戏疯子,也没见谁真疯了去,。 “什么狗屁戏瘾,我,哎,你就去给我看着吧,就学昨晚那出‘花月圆’,别给我折腾这没用的”。赵财主一跺脚,将班主推出好几步,自个儿坐回椅子上,猛扇风咕哝道:“谁踏马喊的要听这一出。” 昨晚一群人跟在后头,是谁喊的他还真没听清,这狗脑子不知人事儿还瞎参合,白花他一大堆功夫,要了人老命了。 戏班主站稳了身形,想回身再问两句,自觉赵财主语气不善,拍着脑门奔到了幕后头。 一众人瞧他来了,俱是无奈的一摊手。定睛一瞧,那男子抓了七八个影人在手上,看着是笑吟吟的对着他,偏脸上疤痕可怖,那只瞎眼珠子又渗人,班主只感觉一个激灵,全身汗毛倒竖。 这这这,刚才他们进来时,生绢上是有影人在舞动,但还没看个究竟,似乎男子就停了手,是故也没瞧出来男子演的是哪一段。 现瞧他手上拿着的,哪一段且先不管,但他是...一次耍了七八个影人? 戏班主透过生绢,往台下赵财主一瞧,还将把扇子扇得只能让人瞧出个残影。热,这天是开始热了,热得他也想去拿把扇子来摇一摇。 七八个影人一次上手这本事,他得有几年没见了? 不怪几个伙计齐齐干愣站着,原以为复杂的用不着操心,说的是聂政的影人轮不到他们碰。再不济男子一次舞了两人去,韩傀的也给占了,谁能料到“轮不到”是这这番场面啊。 且论“广陵散”的出场影人是多,但剩下的,真就找个外行提着竿举着就行,犯不着请整个儿戏班过来。赵财主钱多不心疼,但看男子的样子,并不像是个显摆的,戏班主只觉这理儿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又是心悸又是疑惑的,半天没动上手,底下赵财主又站起来吆喝道:“能行不能行,不能行先给爷唱出‘花月圆’来”,说着又对身后一娇俏丫鬟道:“你,你去给他唱上。” 丫鬟脆生生答了,碎步跑过来,娇声道:“师傅请。” 男子也不恼,将手中影人挨个收拾好,到箱子里捧出美人像来,先将杆子上的提线绕到琴上,试了试影人动作,方对着那丫鬟点了头示意开始。 “北方有佳人”,难怪昨晚唱词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应是这男子是个哑巴,赵财主令寻了丫鬟作帮腔,却为了不破坏现场气氛,将人藏起来了。 这会日头正好,看的也真切,男子演出来的东西和昨晚一般无二,不过是少了朱砂酒杯那些障眼法儿,戏班主与一众人只能瞧见男子以琴弦作竿,擘托抹挑勾之间带动着影人翩然起舞,还是那出“花月圆”。 真是独具匠心,众人皆是拜服。原理不难,可真要作起来,既要音律和谐,又要动作配的上,着实难为功夫。 戏班主瞬间反应过来,赵财主将自己找来,哪是给人打下手,分明就是来偷师的。所以“广陵散”唱一半,硬生生换了“花月圆”。 问题是这花样,看一次能学会个啥啊。提线怎么绑,音律如何弹,都是人看家的本事。要不是笃定众人偷不了,这男子敢毫不藏私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眼? 他有点绷不住脸皮,当下没细问。简单一段唱完了,那男子仍是渗人的笑着给班主施了礼,又将箱子抱过来示意众人先拿影人,好排练“广陵散”。 班主一看,这影人精贵程度不逊县老爷那个,旁人伸手先拎了一张起来,抖开来看,影人脸谱服饰多用的是大红色。 在戏谱里头,红色用于勇烈之士,想这个影人演的定是“广陵散”里的英雄豪杰。他一提操作竿,摆出个架势,玩笑般吼了一句: “大王尝闻布衣之怒~”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乱声(三) 身旁几人登时愣住,直直瞧向他,转瞬又收了眼神若无其事的去忙手里东西。戏班主一跳脚,大喝道:“谁让你碰这个”。又转身忙不迭像那男子赔罪道:“新来的不懂规矩。” 影人就一张皮子,精贵的很,动手撕扯一不小心就散了架,他不敢大力,只双手先捏住人手腕,这才缓缓将影人收了去还给男子。 这毛手毛脚的人还果真是新来的,是老李头死了后好长一段时间,戏班子里才收的徒弟。人聪慧,在没进班之前自己也学过一些,所以这次才跟了来。 老李头死了当晚院里闹鬼一事倒没传的满城风雨,但几个戏班子之间多少听过一嘴。虽算不得大忌讳,到底有点令人寒碜。猛听人吼了这么一嗓子,戏班主登时就想起这事儿来。 是谁说的来着,当时还问是不是他派人去给老李头送行。这哪能啊,老李头死了,他连酒水都没洒一杯,骨头就给埋地底下去了。 他又偷摸打量了那男子脸色,正想编排几句话打听个身世来路,台下赵财主喊了一嗓子,班主无奈,只得又小跑着下了台。 肥头大耳的赵财主说话倒是不绕弯子,开口就问:“会了没,会了没?” “我这会个屁啊”,戏班主心想,口中却道:“这哪能啊老爷,这人家....这人家要不乐意教,我看个十天八天也不会啊。” “啊”!赵财主显是没料到,惊过之后原地来回走了数圈,才狠道:“这还有半月呢,我管你用什么招儿,老爷我倒霉了,你也跑不了去”。说罢扇子一合,扭头人就没了。 戏班主没奈何,又跟着到了台子后头,那男子已分了箱子里影人,自己手里却是空无一物,见班主回来,比划示意让大家伙练着即可,他是个哑巴,唱不了词,且先弹着琴就行。 底下人皆是乐意,班主亦不多推辞,借着这功夫,先恭维了几句,便去讨“花月圆”的出处,说“自己唱了这么多年皮影,还没见过这唱法儿。”m.Ъimilou 男子似有千手,一直不疾不徐的抹着琴弦,看有人耍不下去影人,他即停了琴,上前亲自示范,忙里还能抽空给老李头比划比划那“花月圆”是如何来的。 此人竟无意藏私,然跟哑巴说话实在费劲,纵是男子似乎极尽所能的想讲清楚,但戏班主仍是听的云里雾里。 倒是几个徒弟一下午乐的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只因那男子竟能唱完一整套的“广陵散”,对每个影人操作唱词都了若指掌。虽是不会说,手把手的指导反而更尽人意。 原这些人初见还觉男子丑陋非常,略有嫌恶不敢近身,这番却颇有亲近之感。天色将暮,戏班主且先收了心。想着确如赵财主所言,还有小半月,若男子每天都如今日一般事无巨细,那学一出“花月圆”倒也不是痴人说梦。 但他躺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人,这事,总觉得何年何月好像经历过,却又遥远的死活想不起来。更令人生疑的是赵财主那句“狗屁戏瘾”,这见天的喊人唱皮影,他不为戏瘾,他为个啥? 说是有半月,这数着日子过,光阴也跟长了脚似的,呼啦一声窜了过去。戏班子每日上午自己琢磨,下去就去与男子一道儿排练,一出“广陵散”舞的有模有样。 更难得的是,赵财主跳脚要让学的“花月圆”,戏班主见缝插针的喊男子时不时唱两句,还真给他摸出了门道。不能说跟男子一般出神入化,起码在九丈县里头要数独一份。 等到四月十五这日,下午太阳刚西斜,一众人就随赵财主到了县老爷府上拜谒,大人物在庭前谈笑风生,他们这些喽啰便在后院忙着晚上的戏。 男子早早捧了聂政这个影人去,又抱着自家的琴一起角落里折腾。戏班主知他是要亲自动手唱聂政,只吩咐底下人好生配着唱词,倒没叮嘱别的。 瑶琴的弹奏,非双手不能。男子既要操作一个影人,又要弹奏整场戏的背景曲子,实属稀奇。但练了这数天,已无人怀疑他技艺之深。 月亮刚上中天,一堆人簇拥着县老爷坐在台子底下。众人提着影人,正要开场,县老爷左手边的赵财主先猛喊道:“先唱出‘花月圆’来热个场子。” 众人瞧向那男子,男子躬身笑了笑,换了影人来,仍是一人演完了全场,只赵府的丫鬟哼了两句“佳人再难得”助兴。 这戏当是不如生辰当晚惊艳,却也挑不出半点毛病。看县老爷脸上无不喜神色,周遭跟着的赶紧大声喝彩。下人已在桌上布置了茶水瓜果,众人落座,戏班主一拍大腿,催促着几个徒弟上台。 天上升明月,生绢起华光。 “庶勖将来,无馨无臭。采薇山阿,散发岩岫。” 先闻其声,而后见生绢上现一月一椅,一人对一影,挟一卷残书作仰天状。片刻即弃书从生绢上消失,再出现时,手中有瑶琴一张。由泛音始,顿生清冷入仙之感,三四个音节后,则转按音,吟猱间余韵悠长,时如人语。 这会演的,该是嵇康月下抚琴。 果不多时,有身影飘然如云雾,朦胧如青烟,挟作一团幽魂,忽地近到嵇康身侧道:“君艺甚好,再抚之可?” 嵇康似浑然不惧,瞬而琴音大作。稍后又闻那身影曰:“我有一曲,烦先生抬手”。说罢掉出个卷轴在地,嵇康俯身拾起,细看之后调了琴弦,紧接着便是声调绝伦。 一曲弹罢,嵇康长叹谓:“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此曲何名?所叙何事?情从何来?” 众人只见那影人从琴凳上站起,对着那团幽魂恭敬施了一礼,幽魂顿了片刻方道:“无价易得,知音难寻,今日就赠与你吧,且不可授于旁人。” “战国时期,曾有名士聂政刺韩傀,此曲即为‘聂政刺韩傀曲’,又名‘广陵散’”。说罢那幽魂散作虚无,生绢上头只余嵇康一人对影自弹。 带起拨刺,臞仙作秋鸿,不疾不离,一收而痛快。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乱声(四) 俄而月尽天明,东方红日徐升,初场唱罢,余音袅袅中,一清脆童声问:“吾父何往?” 妇人啼哭:“曾为韩候铸剑,未成,再不得归。” 童子再曰:“非杀不能消此恨。” 但见绢上刀光剑影横过,雪色生绢忽成漆黑一片,再缓缓拉开,一身着玄色,而脸成白相的影人坐于高台,身侧一宦官模样大喊“敬”。左右坐塌门客纷纷举杯,齐呼“万寿”。又有下人鱼贯而入,奉上佳肴珍馐。一时席间共筹交错,歌女舞姬共绘春光。 自老李头一去,九丈县里还真没演过几回这般热闹的戏,那影人得有十七八个,一同站在生绢上头,丝毫不觉杂乱无章,倒好像是韩哀侯那场酒宴就真真切切的在眼前。 县老爷似乎兴致缺缺,并不如生辰那晚热忱,倒是旁儿坐着的一些人连连叫好。生辰当天的“花月圆”近乎诡异,反倒是今天这场,既令人拍案叫绝,又不会让人觉得妖孽而生畏惧之心。 台上鼓声渐歇,门客们行令斗才渐入尾声,又有下人为白脸影人高举托盘奉上菜肴,趁其不备,托盘下寒光乍泄。 瞬间琴声大作,那下人抬头挺胸,化为聂政喝道:“奸人受死”。白脸影人跌倒在地,避开迎面而来的匕首,又滚落高台,缩成一团惶惶不可言。 只这一击不中,众门客瞬间围上来。聂政且战且退,终负伤一路逃跑至城外,随护城河涛涛江水,隐没在视线中。 瑶琴哑于无声,风将河畔芦苇吹的飘飞如鹅毛,一影人艰难站起,踉跄前行。河枯见山,有鹤发童颜者于松间抱琴而坐。 仿佛是听见声响,抬头见聂政,问道:“何人擅入不归山?” “韩,聂政。” “山间柳暗,回头花明,痴儿返之。” “杀不得韩候,誓死不返。” “何故?” “弑父之仇,不共戴天。” “痴儿啊,痴儿。” 台上又是晕开墨色一摊。 只问老者曰:“如何近得韩候?” 聂政答:“择一艺而精之,引天下之注目,韩候焉能侧?” 老者又曰:“如何使天下注目而不识之?” 聂政答:“毁其面,哑其声,瞎其目,聋其音。” 老者再曰:“何日能得之?” 聂政答:“一日可得,一年可得,十年可得,百岁可得。” 于是学琴十载,方成。 生绢再次展开,街头熙攘纷繁,一漆身瞎眼的琴者坐于闹市,口不能言,而技惊四座。有牵着牛的经过他身旁,无论怎么驱赶,牛亦不肯离开。有骑马的走到此处,无论怎么鞭打,马儿也不肯前行。 台下只觉须臾,台上已过数天,有门客模样的影人上前对琴者喝道:“韩候邀你献技”。琴者起身,抱拳弯腰行李,随即携琴与门客共往韩候王宫。 唱戏的念白道:“且说着这聂政,功练十年满,誓在今日圆,起身就跟着那韩候走狗往宫里去..。” 伶人彩袖飘帛转到生绢中央,那白脸的韩候再现,作酩酊醉态,喊“琴者奏来”,且敲桌以和。 杀伐之声再起,一曲奏罢,韩候拍掌称好,道:“上前来,且让本候瞧个究竟。” 琴者携琴而上,生绢上的瑶琴分明是一张皮子,却也是梅花断纹遍布,点点殷红纵是投影,仍不减灼灼之态。 韩候伸手要拿,琴者跪而奉之,曰:“大王尝闻布衣之怒。” 韩候不以为意,戏谑道:“何足惧哉,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 说完好似酒醒了些,惊道:“你你你,你不是个哑巴?” 此次再无门客相护,剑从琴中来,琴者上前杀人推尸一气呵成。生绢右上角光芒大盛,白虹怒过金乌。 “伏尸二人,流血五步,今日是也”。言罢琴者即自刎于人前,剑断琴毁,天地无声。 台下亦是静的连根针都能听见,片刻有人喊了好,厅里气氛才缓和了些。戏班子众人长松一口气,小半月起早摸黑的,唯恐砸了场子,唱到,戏已经完了十有八九。剩下寥寥数句不过嵇康被砍,临死哀曰“广陵散绝于世间”。两三个影人就能唱的活计,不值得再绷紧了神经。 然戏班主忽而冷汗涔涔,他总觉得哪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焦急的手心贴了好几次大腿根,仍是不得缓解。 这戏,他以前也听老李头唱过,似乎内容被男子改了一些,可戏嘛,本就是千家写千家唱。就那词,那也不是聂政的原话啊,还不是后人引经据典,添油加醋给写出来的。所以也说不得是改了,没准人一开始就这唱法儿。 台上歇了须臾,琴音再次放缓,渐成凄婉之态,嵇康跪于刑台,死前犹请再奏广陵散,侩子手手起刀落,这次墨色彻底染了生绢。 最后一声余音拖的老长,戏班子众人站到台前谢赏,唯那男子躲在幕后,听得人喊,才抱琴低着头走到前面。 听戏的议论纷纷渐隐,县老爷也附和了两句,却额外与赵财主凑近说了些什么。赵财主连连点头,而后对着男子喊:“上前来,老爷有话问你。” 戏班主身份低微,离的老远,听见喊声,越发心惊肉跳,想劝又不敢站出来。那男子抬头,似有错愕,少卿方抱琴缓缓而来。 走的近了,愈发见其脸上漆黑癞子可憎,但众人恐男子要成县老爷心头好,谁也没敢当面嫌弃。 果见老爷喊人上茶赐座,笑问:“师从何家。” 男子放了琴,比划连连,众人不得其意,赵财主喊:“拿纸笔来”,下人小跑着去取,男子又将琴抱在了怀里。 人群溜须拍马相候,等纸笔来了,男子站起执笔要写,几个为首的皆凑近来瞧。“家父”两字落成,好事者讥笑:“谁识得你家父,且说个名字来。” 男子依言提笔,写的是“李练之”。练为未染色之熟绢,皮影戏多用生绢。众人又将头凑过来,且在商议这“李练之”可是哪家的名角儿。男子收笔侧身,匕首从琴颈处抽出,在青天老爷的胸口直直没入,只剩一截儿刀柄。 “老爷尝闻布衣之怒”?他问。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后序 月色当头,寒鸦复惊,众人错愕尖叫一团,尚来不及施以援手,男子将薄刃抽出来,再次送入县老爷心脏。眨眼之间,已往复数回,直捅了七八刀。 血液喷涌而出,染了大片瑶琴。周遭人群惶惶四散,男子拔刀抬脚,戏班主缩在椅子后头,看着他喊了好几年的青天轰然倒地,只余轻微抽动。 猩红无声的在地上蔓延开来,蚕食一室华光。府上下人手持兵刃上前,却一时不敢近其身,大喊道:“官兵已在来的路上,贼子休走。” 男子一甩袖子,回身抹尽琴上血迹,揽于怀中道:“今日之事,与旁人断无相干”。他抬眼看台上戏班子躲在生绢架子后瑟瑟发抖,续道:“他们皆是被我蒙蔽,并不知缘由。” 他看了一眼地上还没断气的县老爷,又道:“数年前,这狗官曾邀我父月夜唱戏,后令我父作美人影以怀古。初还以为是同道相好,心向往之。” “不料他要的,是传说中的等身影,自言与妻子青梅竹马,一朝阴阳相隔,日夜辗转,思之不能寐。” “我父感他情深款款,劝说等身影一技不过痴人谣传。生死茫茫,去者不可回,执念放下为佳。” “可惜父亲的影人中,有身高五尺者。他便强要父亲以此改进,言说做不出他要的美人影,世间所有影人都不该再留着。”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官兵举着火把破门而入,拎刀逐渐逼近,男子手在琴弦上一抚而过,又道:“他无妻无子,露水姻缘,卷了别人的钱财买官,飞黄腾达了想回去寻人,才知佳人投河,芳魂无处,就在这上天入地的想赎罪。” “上”,为首的官兵一声令下,刀锋压着男子脖颈上,他并未反抗,只抱着瑶琴没肯撒手,上头血迹浸入裂纹里,越显红梅生动。 直至有人强掰开其手指,将琴摔在地上滑到戏班主身前,原那一树梅花,并不是画的,只是裂纹处染了些许绛朱,加深视觉感而已。m.Ъimilou 戏班子众人连赵财主被一同带走,几日之后又被放了出来。平头百姓见了这阵仗,说什么也不敢再跟着班主唱戏,当天就收拾行李各奔东西。 九丈县里又来了新的青天,秋日后,县中死囚皆被押解上京问刑,衙门告示上头,说李河生判了凌迟,但一堆蝇头文字,压根没几个人去看。 戏班主大半辈子的营生活计没了,再不复往日八面玲珑,终日在自家宅子里躺着,恍若已行将就木,偶见天外残阳,恍惚又觉琴上血色呼啸而来。 “这琴当真有你说的那么久?” “当然,不经千年,见不得梅花断。” “为什么是梅花,不是桃花,杏花,狗喇叭花儿?” “......” “百花多娇贪春暖,唯我傲骨,向寒开。“ 新来的青天好书画,九丈县里瞬间人杰地灵,才子辈出。只皮影仍然有人唱,年岁光景,花几两银,图个热闹。 转眼到老李头祭日,河边荒地处有红蜡两只。张三哆哆嗦嗦倒了杯酒往河里一倾,他那年偷摸跟在后头,亲眼见差爷将老李头烧剩下的几块碎骨连布包一同扔往九丈河,入水即沉,浪花都没起一朵。 这些年,也没谁清明中元说给老李头烧个纸钱,瘫坐了一会,他咬牙切齿记不起老李头的小儿子叫什么名字,只能起身一跺脚: “这狗日的,早晚要被杀千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