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快要落山的夕陽那麽濃烈,色彩絢爛,將半個天空染成淋漓盡致的緋紅、橘紅、紫紅。大朵大朵的雲彩被分隔開一塊塊的彩色棉絮,美麗的讓人目眩。


    晉國公李欽站在白色落地窗邊,銀白色的窗簾也被夕陽塗上一抹色彩。老人家的表情是愜意享受的,久久的望著那被拉伸的,快要沉沒的金烏,沒有動彈。


    蕭伯在他身後,不敢打攪。


    盡管,他已經急得熱鍋螞蟻了。


    “夕陽無限好啊!”


    日落的美景再美,維持的時間也隻是片刻。正如最純美熾熱的愛情,相逢碰撞出來的火花,也難以長久保存。李老公爺拄著拐杖,歎息的轉迴頭,眉目之間又恢複從前,不複剛剛愜意的模樣。


    “孟飛走了多久了?”


    “四十分鍾。”


    “嗯!聯係到司機了?我要在半個小時之內,看到李容的出現。”


    “老爺,四小姐已經在路上。按照您的吩咐,半個小時決計能趕到。隻是,現在正是敏感時候,四小姐出現在帝都,恐怕對她個人的安危很不利。”


    李老公爺靠在椅背上,悠悠歎息道,“老蕭啊,活了這麽大歲數,才發現,越怕什麽,越來什麽。你說當年我要是狠心一點,直接告訴三兒,徐鬆玲已經死了。會有什麽後果?”


    “三少會十分痛心。”


    “當然了,很傷心,很痛苦。不過那時他年輕,還沒有經曆十七年麻木乏味貴族生活,和貌合神離的婚姻,應該對生活還有希望吧?他能夠誠實的接納現實,然後重新麵對?”


    “老爺,您當年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您是父親,也是李氏一族的家長。您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大局,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三少。”


    “是的,我的選擇沒有錯。”李老公爺聽了蕭伯的話,安慰多了。隻是手掌緊緊捏著拐杖的扶手,嘴唇有些發白。


    痛失愛人――曾經那麽摯愛的人,早就香消玉損。經過十七年的醞釀,十七年的怨恨,十七年的不甘,誰也不知道李諳到底能不能挺過去。


    如果不能,會發生什麽呢?李老公爺閉上眼,真的不敢想象最疼愛的兒子心若死灰的模樣。從此後,行屍走肉的活著嗎?


    不!


    絕對不能!


    他還有一招殺手鐧呢,李容!對了。還有容容。必須做三兒絕望之前,把容容塞到他麵前,讓他知道,無論他想做什麽,容容是他拋棄不掉的女兒!


    ……


    “騙我的。肯定是騙我的!我不相信……”


    李諳大吼一聲,推開孟飛。孟飛被撞到桌子上,眼鏡都撞翻了,急急忙忙追上去,死死抱住李諳的腰,“侯爺!冷靜一點啊!”


    “冷靜,叫我怎麽冷靜?那個女人。她死了?她不是背叛我,另嫁他人,跟別人生兒育女了嗎?錯的?都是假的?騙我的?”


    “侯爺!沒有人騙你!”


    “騙了,一直在騙我!那個女人……不,嫁人的那個不是徐鬆玲,她不是我的鈴鈴!沒有背叛我!是的。報紙上說,改嫁的是徐偉玲,孿生妹妹,長得很像的,難怪沒人發現。不對……父親發現了。早就知道了。可憐我的鈴鈴,從來沒有背棄過我。可我怨了她十七年!十七年,我不曾去看她一眼,不然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她!


    鈴鈴……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一意孤行,我該跟你商量的。我隻是太氣憤,欺負你隱瞞了你的家族病史,氣你明明知道還決定生下孩子。可我是愛你的啊,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怎麽可能舍得你?”


    “但是你卻狠心的舍得離開我了!”


    李諳使勁抓住孟飛的肩膀,“我的鈴鈴,真的死了嗎?十七年前就死了?”


    “是的。她生完四小姐不久,就……過世了。”


    李諳的眼淚,瞬間滑落,洶湧的根本無從克製。(..tw)應該說,這十七年來他竭力壓製的痛苦,一瞬間泄洪了,崩潰了。


    “鈴鈴,告訴我,你還活著,你一定還活在這個世界的那個角落,對不對?你那麽堅強,不可能死掉。不可能的!”


    “我寧願你活著,活著過來嘲笑我!嘲笑我的愚笨,嘲笑我的懦弱,嘲笑我不敢麵對你!來啊!不要離開啊!至少讓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某個地方,你還活著。不要讓我失去最後一個希望。至少讓我知道,我還能再看見你……”


    孟飛的心頭也充滿感傷。


    年輕人的感情是最沒有定性的。如果沒有今日能淹沒所有的痛苦,那麽當初的相見,恐怕隻會被當成兩個青年男女偶然的碰撞,然後被遺忘――不是所有二十歲的愛情,都是最愛。


    唯一的愛。


    李諳想起了他跟徐鬆玲在一起時的快活幸福日子。


    和現在死水一樣的生活相比,那時好像在天堂啊,每一天,他一睜開眼睛,想的是“我又可以開開心心過一天了”。為什麽不開心?睜開眼就看的那張最美麗可愛的臉,偶爾的吵架拌嘴,也是甜蜜。


    她們那麽契合,那麽有默契。很多事情,不需要多餘的話音,隻要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所以,他因憤怒被隱瞞“家族疾病史”後,搬離了一段時間。等到冷靜後,卻發現摯愛的人打算跟別人結婚了?那對他的傷害太大了,顛覆了他的所有,根本不敢相信!


    他偷偷的去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長相平庸、才能平庸,可“她”看他的眼神,竟然充滿了依賴!


    巨大的諷刺讓他失去了基本的判斷。


    他認定是徐鬆玲是個兩麵三刀、野心勃勃的女人,做不成晉安侯夫人,索性斬斷退路,找了一個平庸男人故意讓他難堪!


    嫉妒、痛恨,同時又沉浸在被拋棄的情緒中,很難有什麽理智。他就這麽愚蠢的恨著自己的愛人……


    “徐鬆玲,死在哪裏?”


    “在安成郡的西渡口。”


    “當然在西渡口!”李諳流著淚,卻露出一個很淡的微笑,“那裏有一條河。河水很清,我們在哪裏玩得很快活。說好的,假如哪天找不到對方,就約定一個地點。等候對方的出現。”


    “她在等我,一直到死,她都在等我!”


    “原來你一直記著我們的誓言嗎?不~”


    李諳發出一聲發自靈魂的顫音,眼淚滾滾而落,“到死都沒等到我!”


    ……


    史悅而穿著一件家常衣,披著外套就被強製押上車。老爺子的決定,沒人敢打折扣的完成。說兩個小時,就是兩個小時,多一分鍾都不可能。


    史悅而板著臉,看著車窗的風景迅速後退。司機楊威道。


    “老爺子讓我告訴四小姐,這段時間,除了我,還有六位保鏢貼身保護。”


    “行了,不用說。我關心的不說保鏢人數。等我到了帝都。不出雲庭華宮,誰能還能在李家的老宅裏,把我幹掉?”


    “那四小姐……好像麵有憂色?”


    “你管那麽多幹嘛?”史悅而對前保鏢沒有什麽好聲氣。楊威見狀,不再多說,隻是車速又快了幾分。


    史悅而氣惱,不是沒道理的。“身份互換”,李諳會很傷心。但對另外的當事人徐鬆玲的影響也很大啊!她還忙著安慰養母呢,一聲招唿都不準打,就直接拽上車了?


    李家到現在,還是把她當成物件來使用嗎?


    氣憤之餘,史悅而借了保鏢的電話,撥通史家的。一次不通,二次不通。繼續播。快到帝都了,終於撥通了。史小賤氣喘籲籲的接了電話。


    “姐,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廢話少說,媽現在怎麽樣?”


    “呃。我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


    “少羅嗦,說重點。”


    “媽今天流了很多淚。跟我們說了她姐姐,也就是你親媽的事情。然後姑媽安慰她――”


    “等一下,史姑媽怎麽來了?”


    “不是姑媽來的,是我們都去了姑媽家。老家的親戚都趕過來了。全族老小,差不多都來了。咱家太小,裝不下,所以去的姑媽家。”


    “他們來興師問罪?”史悅而緊張的咬著指頭,憤怒自己不在場,不能給母親支持,“你有沒有維護媽媽啊?史家,要是敢傷害我媽一根汗毛,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姐,你消消火,先聽說我行不行?其實,幾個姑婆、舅婆他們,對媽的態度挺好的,語氣很溫柔,就是問了句,姐你是不是媽親生。媽說不是。”


    “什麽?老家夥過來,就是問這個?怎麽可能?他們沒有對媽媽兇?”


    “沒有!真的沒有。好了,姐,我跟你說句認真的吧。其實我覺得,族裏的親戚都很高興。”


    “高興?高興媽騙了大家夥?她不是帝都大學畢業生,而是一個普通女人?”


    電話那頭的史小賤聲音,顯得非常無奈,“她們高興的是,媽沒有私生。媽在跟爸爸結婚之前,沒有其他男人。”


    隔了一會兒,史悅而掛斷電話,氣唿唿的說,“什麽嘛!”


    對於史家這樣的人家,媳婦有沒有才能,學曆高不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是她出身清白幹淨,而且嫁人後相夫教子,給老人送終――從這一點上,徐偉玲做到了。所以,她是一個合格的媳婦。


    史悅而一麵不屑史家人――八年對癱瘓婆母的孝順,不如清白之身?另一麵,也是鬆了一口氣。不用擔心徐偉玲了,她已經得到史家全族上下,最深入人心的接納。史家人會力挺她到最後一刻。


    現在,就來解決李諳吧!


    ps:


    寫到這裏,突然開始同情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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