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城疫情嚴重,蔓延速度很快。


    據原守城駐軍的醫官說,近來傷寒感染嚴重。


    剛離開的那批官兵就有好些人因病留在了弓城,沒跟大部隊前往南江。


    這使得朱漁根本來不及體會前線勝利的喜悅,又匆匆一頭紮進草藥之中。


    之前醫官提供的方子根本不解決問題,無法控製疫情擴散。就連朱漁自己配的方子,一樣沒轍。


    她考慮過好幾種病,霍亂、傷寒、甲肝、痢疾等等。這些都是大災或戰亂後容易出現的瘟疫,但用藥後,完全無效。


    “朱醫官,你去休息一下,這麽下去不行。”魏佐剛視察完,迴來聽說朱漁已兩天兩夜沒休息過。


    朱漁正彎腰在調藥,根本不搭理他。


    他又小心翼翼叫了她兩次,還是沒反應。


    麽麽抬起頭瞄他一眼,心說姐姐連我都不理,更別說你了。歇歇吧,該幹嘛,幹嘛去,別在我小姐姐麵前刷存在感。


    朱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搖搖頭,沉重地坐在椅子上,把臉埋在手心裏。她想,為什麽會這樣呢?一個普通流感這麽難治?


    這是一座曆經殺戮的城池,土裏埋著無數敵我雙方的屍體。


    城中四處可見破敗斑斕,未經處理的屍體隨處可見。天氣熱,引發的次生災害肯定很大。


    朱漁其實已經按照瘟疫症狀配製了好幾副藥,似乎都沒什麽用。


    她本就是一個外科手術大夫,現在弄得要在這裏研究中藥。這根本不是她的長項,簡直心力交瘁。


    親衛緊急來報,江參將有信到,說峽山和富城疫情泛濫,能不能派個得力醫官過去救援。


    魏佐將信疊好,揣進懷中,卻並不聲張便匆匆離去。


    這個時候,他不敢再給朱漁任何壓力。


    對一個兩天兩夜沒合眼且精神高度緊張的人來說,配不出有效的藥來,她比誰都壓力大。


    朱漁忽然捂住嘴往外跑,吐了個昏天暗地迴來,臉色蒼白,麵容憔悴。


    她也感染了這不知名的瘟疫。洗把臉,又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幹活。


    明紅玉將熬好的藥湯端進來,準備用竹筒裝好拿去給生病的士兵試試。


    “不用麻煩了。”朱漁接過藥,倒了一碗,仰頭喝下。


    明紅玉驚了一跳,“小魚兒,你也病了?”


    朱漁無力的,“別瞎嚷嚷,你想讓我哥和魏佐知道嗎?他倆要知道,這裏就熱鬧了。”


    “你該去休息一下。”明紅玉好心疼。


    “別說我了,你不也這麽久沒睡過嗎?倒是你,趕緊去睡一下,增加點抵抗力,別跟我一樣感染生病。再有,你要離我遠一點,這病有傳染性。”


    “我不怕。”


    “這個時候了,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保全一個是一個。生病士兵都隔離了嗎?”


    “一開始就隔離了。”明紅玉心有餘悸,“可根本用處不大。”


    “我懷疑,這是敵軍下的毒。”朱漁將明紅玉推遠一點,“你聽我說,今明兩天都不要到這裏來。我要從毒入手來找出解藥。”


    “你懂毒嗎?”怪不得該用的藥都用了,始終收效甚微。


    “我就懂個皮毛,但怎麽辦?還不是要努力,哪怕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而且我懷疑,南江那邊的士兵恐怕也無人幸免。”


    “南江?大將軍在的地方?”


    朱漁點點頭,“沒錯。他們剛剛攻下靖城和光城,一定也會中毒。”


    據她對百姓和士兵的病情觀察,初期疫情發作緩慢,甚至看不出來。偶爾有一兩個人咳嗽打噴嚏,也隻會讓醫官當成普通傷寒來治療。


    緊接著,就是大麵積的人染上這種傷寒,繼而上吐下泄。


    體質好的人,會直接跳過前麵的步驟,出現嘔吐症狀。即使這樣,從脈象上來看,醫官仍舊隻會當作傷寒、痢疾等病治療,不會進一步探究。


    朱漁講解半天,總結道,“等你發現不妙時,毒氣已攻心,救不迴來了。”


    明紅玉倒抽一口涼氣,“剛,剛才小六哥也吐過了。他是直接跳過了前麵的步驟嗎?我讓他休息,他說沒事,可能水土不服,胃不舒服。”“不,是中毒,慢性毒藥。”朱漁將明紅玉推出門去,“把我哥叫來,別讓他再去值崗了。還有,去統計一下,有多少士兵是直接嘔吐的?這種比別人初期打個噴嚏的嚴重多


    了,來得快,死得快……”


    有士兵來報,“朱醫官,有人暈過去了!”


    朱漁心頭一沉,隨口問一句,“是不是剛才嘔吐過?”


    士兵詫異的,“你,你怎麽知道?”


    朱漁不再迴話,拿了兩個自製簡易口罩,自己一個,明紅玉一個,都戴上。“通知所有醫官集合!”


    她率先踏出門去,目及處,到處都是晃動的影子。她甩了甩頭,站定,再看,視力又變得清晰穩定起來。


    她想,自己應該不太嚴重。


    必須爭分奪秒,把毒解了。


    麽麽跟在她腳邊跑,生怕又跟丟了,還得來一次千山萬水尋親曆程。媽媽咪呀,那滋味誰不怕?你們人類總以為我們動物沒感情,其實我們感情才是最專一最持久滴。認準了就一生一世一輩子……嗷嗚……我餓了,可姐姐忙,怎麽辦?我是


    自己先吃,還是餓著等姐姐一起吃呢?


    這個問題好深沉,我得好好思考一下,嗯,好好思考一下。


    在小豹子思考民生問題時,朱漁已經迅速分派了每個醫官的任務。


    “在我沒正式通知前,不要再拿任何藥給病人吃了。”她交待完後,帶著小豹子迴了藥房。


    郭小六已經在房裏等著,蒼白著臉,虛脫的,“妹子,找我有事?快點說,我今天還要去東城門巡邏。”


    “你別去了。”朱漁猜中了,郭小六的情況十分嚴重。越健康的體魄,來勢越兇猛。


    她探完脈,“你在這休息,有不舒服就叫我。”她坐下,拿了紙筆開始迴憶早前看過的那本關於毒的書。如果她還是明安公主,手裏有製好的工具,用木針挨個試毒,就能很快查出到底是哪一種毒,然後對症製作解藥


    。


    可她現在手中沒有工具,簡直難如登天。那冊中的毒幾百上千種,就算排除掉劇毒,也還有上百種慢性毒藥。她怎麽才能快速認出敵軍到底下的哪一種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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