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方麵的疾病,並非朱漁強項。她隻是當初選修過,懂得點皮毛。


    因為曲氏的表現特征比較明顯,她才敢下結論,並且認為自己的判斷不會有誤。


    秦免如今也在不知不覺中對王妃產生信任,篤定相信她所說的話。


    他道謝後匆匆離去,在正堂大院的門口遇上了來探望王妃的鄧晨曦。


    秦免仍是一張不苟言笑的臉,立定,側身讓鄧晨曦先行。


    誰知鄧晨曦也停了下來,“秦統領先請。”


    “鄧姑娘先請!”


    兩人誰也沒動,視線滋一聲相撞,又迅速分開。


    秦免已然大步流星而去,剩下鄧晨曦紅著臉站在原地發愣。


    引路的婢子再三提醒,她才從喜悅又羞澀的偶遇中迴過神。


    待入得院來,珍珠等人一陣轟笑。


    王妃哪像個眼睛瞎了的人,“小晨曦,剛碰上秦統領了嗎?是不是帥爆了?嘻嘻,你臉紅了,我看見你臉紅了……”


    “……”鄧晨曦確實麵紅耳赤。


    王妃已經練就絕世神功,不露一手豈非難受。順手將果肉扔起來,用嘴接住,然後才好整以暇,“小晨曦你是想說我看不見嗎?嘿嘿,有時候看東西,用心就好,不需要用眼睛。”


    鄧晨曦轉個圈,“那好啊,王妃用心看看我今天穿的裙子是什麽顏色?”


    朱漁專注的樣子,似乎真的用心在看。


    珍珠站在她背後,悄悄用手指在她背心寫了一個字。


    朱漁淺淺喝一口茶,悶笑,“小晨曦,你今天這身黃裙不錯啊。”


    “……”真的能用心看見?鄧晨曦走近,可笑地用手在王妃眼前晃了晃。


    “別晃了,我看不見。”


    “……”鄧晨曦被打趴下了。


    她在王府逗留了小半日,幫著王妃帶孩子,樂不歸府。


    直到太陽下山,她才起身告辭。


    珍珠因要出去辦點事,便和鄧晨曦一起出門。兩人原本是要各上各的馬車,誰知眼一抬,看見秦免跟著一個人拐向了街角。


    鄧晨曦納悶得很,“怪了,秦免哥哥怎麽會跟那個混子在一起?”


    “哪個混子?”珍珠來京都不久,一個人都不認識。


    鄧晨曦不答,拉著珍珠躡手躡腳追過去。兩人在牆根邊角上就頓了足,沒敢探頭,聽到一個輕挑的聲音傳來,“秦三少,混得可以啊!要不是你忽然名聲大噪,這些年我還把你忘記了。”


    秦免沉著臉,沒迴應。


    “喲,還跟小時候一樣冷冰冰的?嘖嘖嘖,秦統領,別人不知道你的底,我可是知道的。”


    秦免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從小被兩個哥哥欺負,麵無表情冷冷道,“洪公子要沒事就請迴吧,秦某還忙,沒功夫跟你敘舊。”


    “我知道秦統領忙,你不用提醒我。堂堂禁軍統領自然不願跟我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不過,算起來,秦統領把自己大哥打傷,把二哥害得破相,已有好些年了吧。那時候,我們都還小……”


    秦免臉色驟變,“你說什麽?”


    “還要我說得更詳細?真正把秦家大公子打成殘廢的,是你秦三少爺!你以為劉順青被秦家送進大獄,又發配到邊塞,這事就神不知鬼不覺過去了?”說話的人叫洪智心,乃前禦史大夫的兒子。


    他爹是新皇繼位後第一批被撤職的官員,正打算收拾細軟離京迴鄉。


    誰知柳暗花明,洪智心竟然發現新上任的禁軍統領是秦三少,簡直大喜過望。


    原來,那場由爭風吃醋演變成的紈絝子弟打架鬥毆,他也是參與者。


    起因是兩男爭一青樓女子,從而大打出手。一個是當時禦史大夫劉忠的兒子劉順青,另一個則是秦將軍的兒子秦刻。


    洪智心的爹當時還在劉忠手下做事。這關係使得洪智心長期以來淪為劉順青的跟班,有什麽事隻需劉順青一聲令下,洪智心便去辦得妥妥貼貼。


    但洪智心早就對劉順青心存不滿,隻是礙著人家有個好爹,才如此恭順。


    長久以來的壓抑,使他那次動了點心思。在兩幫人馬各自散去後,他打著劉順青的幌子,準備把秦刻打殘或者打死。到時出了事,他就裝作一無所知,全推給劉順青。


    誰知沒輪到他動手,秦刻又被人蒙頭打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打秦刻的不是別人,正是秦三少爺。


    這個發現令得洪智心驚呆了,從此他留了個心眼,悄悄跟著秦三少爺。


    於是他發現了更多,秦三少爺巧妙布局引秦家二少秦檢跌落水溝,導致破相。


    這兩件事幾乎是一前一後發生,中間沒隔兩天。


    自然而然,秦家大夫人把這賬全算在了劉順青身上,一紙訴狀告到衙門。


    洪智心萬萬沒想到,秦家大夫人強悍到這個地步,愣是告倒了劉家。那劉順青不止賠了銀兩,下大獄,還要發配邊關,所有前途算是完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洪智心慌了,當時感念事發後劉順青一力承擔,沒供出他來,便把事情真相告知了父親洪喜發。


    洪喜發卻讓他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全部打發迴老家,又讓他給了銀兩作盤纏,說這件事牽扯甚大,很可能要把參與者全抓起來。


    小廝們嚇得作鳥獸散,全部離京。至此,知道真相的人就隻有洪家父子。


    後來果如洪喜發所料,沒多久劉忠被撤職,而洪喜發則坐上了禦史大夫的位置。


    這秦三少簡直是洪家的貴人,每當洪家需要幫助,他便明裏暗裏幫上大忙。


    比如現在,“秦統領,你知道我所說全是真的。我要求不多,隻要你幫忙把我父親重新扶上禦史大夫的位置,我一定幫你保密……”


    “要是我不呢?”“哼哼,秦統領,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洪智心抖了抖腳,“秦統領,罰酒不好吃的。你現在新官上任,要是被你大娘鬧上金鑾殿告禦狀,不太好吧?就算皇帝和荊北王爺都想包庇你,也不得不撤你的職。


    畢竟禁軍統領如此心狠手辣,連自己同姓兄弟都不放過,誰敢把你放在身邊?”忽然拐角處傳來“叮”一聲響,秦免的心陡然一跳,“誰!”大步轉過街角來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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