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形,就算不能殺死荊北王,也要殺死他手下的得力幹將。隻是陶鑄萬萬料不到,荊北王竟是如此涼薄透頂之人。


    雄渾有力的聲音穿透雲霄,荊北王親自下令,“放箭!”


    又一輪萬箭齊發,每支箭上都帶著火。


    有的箭將院子裏的樹燒起來,有的箭將房子燒起來,有的箭紮在黑色布袋上。


    一個稚嫩的男童聲音響起,“娘……”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一個五六歲的幼童,朝著黑色布袋撲去。


    利箭無眼,刹那間,幾支箭穿透男童的身體。


    箭上的火熊熊燃燒,把男童燒成了火球。


    王爺心一沉,果斷下令,“停!”


    與此同時,正欲從地道逃走的陶鑄猛地頓住腳步,“鴻兒呢?我怎麽聽到鴻兒的慘叫聲?”


    “屬下剛才還看到他,叫他在這兒等我們,不知怎的不見了人。”


    陶鑄的心猛然一縮,“夫人呢?”


    “夫人應該跟小少爺在一起的啊,會不會先從地道出去了?”


    陶鑄立時返迴,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眥欲裂,“鴻兒!”


    那小小的身體上插滿利箭,倒在地上還在抽搐。火未熄,燃燒正旺,燒得滋滋響。


    但箭雨已停,早在男童衝出來之際,王爺就叫停了。


    可晚了!


    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在他麵前就這樣死去,死得如此慘烈。


    連城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身上的黑色披風迎風飄揚,山一般的身軀隱在無盡又無望的夜色中。


    都是為父之人,深懂眼前一幕的殘酷。


    一切盡在掌握,卻無一絲勝利的喜悅。


    陶鑄撲上去,用力撲滅兒子身上的火焰。


    不過沒用了,男童已是麵目全非。


    原來人的軀體如此脆弱。就這麽沒了……


    他忽然想到什麽,猛地轉身,抖著手打開黑色布袋。


    在袋子打開的瞬間,他全身抽搐著,猛的哈哈大笑,笑聲蒼涼,卻又絕望。


    黑色布袋裏裝的,竟然不是荊北王妃,而是他自己的夫人……


    連城見裏麵發出安全信號,才步履沉沉走進去。


    他負手而立,全然沒有剿殺者應有的姿態,隻是聲音疲憊而沙啞,“你也知道疼嗎?”


    陶鑄怒目而視,被兩個侍衛按著動彈不得,“不得好死!荊北王!你不得好死!”燃燒的火光照在荊北王威嚴肅穆卻年輕的臉上,“你為引我來,殺我京都百姓,殺我守城將士,他們誰不是父母的兒子,誰不是兒女的父親,誰又不是妻子的丈夫?你也會痛嗎?今晚你和你的屬下讓多少家


    庭破碎?多少人像你一樣痛不欲生?”


    陶鑄嚎啕大哭,“小玉!小玉!”


    身為一個細作,是不該有妻兒的。但多年舒適安逸的生活,使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個細作。


    他從西淩建國開始,就深深紮根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得越久,就越不知道自己是哪國人。


    他開了“花滿香酒樓”,生意從差變得慢慢好起來。從開始免稅,到如今成為稅收大戶,他為這個國家也出著一份力。


    他經曆過這個國家的所有大起大落,也慢慢忘記自己是一個細作。


    他娶妻,生子,美滿幸福。


    直至接到任務:不惜一切代價,殺死荊北王爺連城。


    這才如夢初醒,安逸生活結束了,就要離開西淩京都了。


    陶鑄萬般不情願,卻也知道不執行任務的可怕後果。他左拖右拖,一直拖到荊北王出征的前夜,終於不得不動手。


    他分別派人在京都最繁華最熱鬧的長橫街,禦前街,占金街對百姓痛下殺手。


    又讓人在東西城門放火,引得守城禁軍騷亂,趁機大開殺戒。


    派出去的人都知必死無疑,於是更加瘋狂肆虐。


    待禁軍將領發現事態嚴重,必須報告荊北王的時候,就是他們勝利在望的時候。


    事實也如此,他們差點就成功了。


    荊北王連城當時一聽京都發生這麽嚴重的流血事件,第一反應就是立刻出府召開禁軍將領的緊急會議,重新進行京都布防調整。


    可就在他快要踏出王府時,忽然想起前不久祭天的當晚,曾中過調虎離山之計。他一離開,群臣便招來一場屠殺。


    並且這麽巧,在他出征的前夜到處發生流血事件,這分明是衝他來的。


    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環節的掉以輕心,都會帶來致命後果。


    他想到自己的軟肋,正是明安公主。


    他自己如此高調,整個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奸細清楚情況,又有什麽稀奇?


    於是他故作心急火燎,對秦免吩咐,“通知血影分布各城門,代替禁軍將領進行布防。”


    當時秦免聽了這話,愣了一瞬。


    要知道,血影做任何事,都是王爺直接分派,從不假手於人。


    他們之間一向存在著旁人不知的聯係方式,根本不可能讓人代為傳令。


    所以這話其實是說給秦免聽的,叫他看緊王府大院,這裏才是重要戰場。


    接下來王爺的那句話更加證實了秦免的猜測,“通知血影中楚靈楚琴到禦前街待命聽令。”


    先別管楚靈還算不算血影的後補成員,就說楚琴根本跟血影一點關係都沒有。那王爺這麽說,就已經是提醒得很明顯了。


    楚琴最擅長的,也是細作的任務。幹這行,偽裝是她的長項。


    所以既然提到楚琴,那王爺指的必然是化裝了。


    化裝成誰呢?這王府裏誰最矜貴?最重要的是誰?王爺最在乎誰?


    答案毋庸置疑,自然是明安公主。


    理清了這些線索,秦免便能出色完成王爺交待的任務。


    待朱漁返迴房間時,一切都準備妥當。


    婢子們裝作正常忙碌,誰都沒過來八卦。孩子們也被秦免帶人抱走藏起來了。


    明安公主一進去,就被捂了嘴。


    捂她嘴的,不是別人,正是楚靈。


    楚靈以最簡短的方式跟明安公主交待了事情,然後進行換裝。


    在楚琴巧妙的化裝技術下,加之燭光微微,楚靈也就幾乎有九成像明安公主。


    如果隻是比對畫像抓人,楚靈一定不會被認出來。王府的防禦看起來那樣薄弱,所有厲害的人物都被調離。被當作王妃的楚靈就這樣輕易地被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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