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漁心頭一沉。往往連丫頭們都知道的事情,那就已經算不得秘密。


    看來王爺是準備娶新人進門了。果然是新人笑,舊人哭。


    她終於成了舊人。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一切已成了定局。


    珊瑚低聲道,“不瞞王妃,早前趙幫主找過奴婢,說隻要我心向著她,等她進了王府的門,一定把我品級提到最高,絕不會讓珍珠壓我一頭。”


    沒錯,在王府的婢子中流傳著一句話,做正殿婢子不如做星月殿婢子。可是在星月殿裏,隻有珍珠才是王妃的心腹。


    畢竟,珍珠跟著王妃最久,又是王妃當初進府無依無靠時點名要的婢子,自然與別不同。


    那些個水產品就算再努力,也就那樣了,永遠都會被珍珠壓著。


    朱漁早就聽聞過這些傳言,一直沒放在心上。她看著珊瑚清澈的眼睛,笑笑,“你不動心?”


    珊瑚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又不傻!”明明跟著正妃的婢子,幹嘛去和一個進府都難的女子攪和?不過,她很疑惑,“趙幫主說得很肯定,就像是馬上要嫁進王府了一樣。”


    朱漁心塞,“應該是真的。王爺不點頭,她敢到處亂說?”


    “王妃,您去給王爺服個軟吧。”珊瑚苦口婆心,“讓王爺消了這口氣,大家都好過不是?”


    “我?服軟?”朱漁冷哼一聲,“我為什麽服軟?又不是我做錯事。”


    “可畢竟他是王爺。萬一以後趙幫主進了府,王爺把幾個孩子都讓趙幫主養,那咱們……”


    “他敢!”朱漁的聲音提高了八個度。


    但她明白,一個人心裏有另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她如何作,如何別扭,如何鬧騰,他都會包容她,覺得她可愛。


    反之,她就是安安靜靜,什麽都沒幹,他也會看她不順眼。


    恐怕王爺真敢不給她孩子!


    那他帶著她做什麽?還不如直接扔她在荊北自生自滅。


    朱漁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終於挨到了吃晚飯。


    這次學聰明了,她一個箭步跳下馬車,向著王爺的馬車衝去。


    她必須找他理論清楚!必須要一個說法!


    趙雨萱進門可以,那得放她這個和親王妃自由。否則隻有踏著她的屍體進門!


    對,就這麽說!


    她在心裏把這句話演練了好幾遍,自覺已經很有氣勢,就等著王爺現身。


    可王爺不現身。


    還是倒黴的秦免擋在馬車門前,“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這輛馬車。”


    朱漁磨牙,擲地有聲,“秦免,滾一邊去!擋我道者,死!”


    隨著那個“死”字,她出奇不意出招了,雙臂一推……


    我去!


    秦免竟紋絲不動,像個石頭人!


    朱漁氣得都不唿吸了。好半天,動了動手指頭,陰陰一抹邪笑,忽然扯開喉嚨喊,“王爺,秦免輕薄本公主!”


    秦免大驚,一臉龜裂。


    朱漁再次運口氣,轟然出招,猛推秦免。


    一個武力值超高的大小夥子在微微失神當中,竟被推得踉蹌了好幾步。


    朱漁趁機大步跨前,嘩然掀開馬車簾幔。


    卻,一愣。


    沒人!


    馬車裏居然沒人!


    她跳上馬車,在裏麵翻箱倒櫃翻了一遍。


    人沒找著,信找到一封。


    王爺果然知道,她這性子肯定會破除艱難險阻來找自己吵架。


    信是這樣寫的,王爺的字跡,飄逸瀟灑。


    明安,見字如麵。所以……


    就這幾個字,沒有多的。


    所以什麽?沒寫。


    但朱漁很了解王爺,自然是知道的。


    見字如見人,所以你就對著本王的字吵架吧。


    朱漁一口血差點吐出來。啊啊啊啊啊……好上火。


    因為上火,所以她沒吃晚飯。


    啟程的時候,她悄悄混到奶媽那輛車上去,和孩子們窩在一起。


    兩個孩子抱成一團,連夜雖然皮,但對小妹妹還是特別愛護的,老拿自己的小臭腳給妹妹吃。


    小萌寶吃得咯咯笑,吃不到哥哥的臭腳還不幹。


    朱漁沒好氣得很,“連夜,你這樣不禮貌的。你要愛護妹妹……”


    話沒說完,連夜就吃妹妹的腳去了。


    兩個孩子的腳上都是口水,看得朱漁一臉嫌棄。


    王爺徹底消失不見,馬車一路走走停停。晚上也沒趕路,在客棧裏歇腳,住得舒舒服服,走得疲疲塌塌。


    這日,馬車剛進城,朱漁便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她召來秦免問詢。


    秦免如實迴答,“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舉國縞素。街頭店麵,客棧茶館,全都掛以黑白布,以示國喪。


    朱漁看著滿城黑白,不由得莫名緊張起來。離京這麽遠的地方尚且如此,更何況京都那種地方。


    她仿佛聞到了奪權的腥風血雨,夜不能寐,竟沒出息地替王爺擔心起來。


    過得七八日,福央帶領的車隊追上來。


    朱漁一瞧,額滴神啊,這是搬家呢?


    她明白了,此去京都,是長住的節奏。


    皇帝死了,太子死了,王爺長駐京都,這說明什麽?


    背心莫名涼浸浸,覺得有飯吃的時候就多吃點,有覺睡的時候就早點睡。


    省得以後吃不下,睡不著,天天擔心小命不保。


    朱漁這一路已有好些天食欲不佳。偏生在這危急時刻,她胃口大開,點了好些菜準備吃好吃飽。


    飯館裏走南闖北的人很多,一些小道消息便蔓延開來。


    “聽說皇上是吃丹藥給吃死的……”


    “噓,別瞎說!”


    “怕什麽?京都裏都傳開了。”


    “就你們這些人才信,一個月裏太子死了,皇上也死了,這能是巧合?”


    “別管是不是巧合,西淩要大亂了!”


    “聽說荊北王已趕往京都。”


    “荊北王趕迴京都有什麽用?手無兵權……”


    朱漁聽得心慌意亂。


    在天下一片黑白的氣氛中,一行人終於到達王爺在京府邸。


    多日不見王爺,朱漁控製不住心跳加速。夾雜著委屈,傷感,以及深深的怨氣,她推開那扇厚重的門。


    守門的人聽到聲響,揚聲道,“是趙姑娘來了吧,王爺正在廳裏等您。”朱漁的腳邁不動了,全身僵硬地站在門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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