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漁如墜冰窖。


    王爺比她想象的更為縝密,秦免比她想象的更為忠心。


    所以金閃閃無論畫沒畫圖,其實都會被秦免抓起來。


    憑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欺負人?


    隻因為他是王爺!他想要別人的命和自由,就像捏一隻螞蟻一般。


    朱漁抬頭看他,目中透出一絲倔強。


    明明是他和趙雨萱出軌在先,結果他還有理了。


    她一直弱勢,一直自己跟自己較勁,較到最後有理成了沒理。


    她幾乎就要衝口而出,狠狠揭露那晚王爺偷吃趙雨萱的場景。話到嘴邊又咽下,眼淚也被她逼了迴去。


    說什麽?


    古代男人根本沒有鍾情專一的自覺性,老婆是越多越好,女人是各種類型都想收一個。


    她要是拿這件事質問,一定會換來嘲笑和鄙夷。


    朱漁挺直了背脊,傲慢的,“既然都被王爺看穿,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我就是在王府過煩了,趁著王爺不在家,正好離家出走。這樣說,王爺滿意了?”


    “過煩了?”王爺輕輕挑眉,“明安死活要生下孩子,也這麽撒手不管了?還是明安覺得,有本王在,必不會虧欠孩子?”


    一語命中要害。


    朱漁有口難辯,死死硬撐,半反話半高帽子,“王爺的人品,別的不說,對孩子應該還是不錯的。畢竟,連夜終究是王爺的骨肉。王爺就算續弦再生,也不該不顧長幼。”


    王爺搖搖頭,冷笑得邪惡又涼薄,“明安也太高看本王。別忘了,當初孩子是明安堅持要生的,為什麽現在什麽都扔給本王?”


    “好。你說的!王爺既然不喜歡,那我帶走!”朱漁氣得兩眼發綠。


    王爺仍舊搖搖頭,“本王的子嗣,怎會任由你隨便帶走。”


    “……”朱漁不怒反笑,“王爺,你到底想幹什麽?明說就好了,何必繞圈子!”


    王爺並不想幹什麽,抱著雙臂,瀟灑讓開路。


    朱漁奪路而逃。


    兩人擦肩而過。


    她跑了幾步,迴過頭來。


    連城也正在看她,收攝了涼薄又邪惡的笑,一臉幽沉。


    她遠遠的,看著他,“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打算離開王府。但現在,是你逼我走的,連城,是你逼我!”


    說完她轉身而去,再不迴頭。


    朱漁衝出正殿,和秦免撞了個正著。


    秦免愕然,見是王妃,趕緊行禮。


    朱漁兇惡地盯著他,“你好樣的,秦免!我真是小看你了!”


    秦免麵色一紅,“屬下職責所在,請王妃諒解。”


    “諒解?”朱漁差點冷笑出聲,“你哄小朋友出賣我的時候,良心不會痛嗎?”


    秦免低頭沉聲道,“屬下應杜絕任何不利於王府的事件發生,包括王妃出逃。”


    好,好得很!本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留在王府了,可這些人分明就在逼她走。


    秦免望著王妃飄然遠去的背影,一時不知自己事無巨細都報告給王爺,到底是對還是錯?


    畢竟,王妃在王爺迴歸前,並沒有真的離家出走。


    其實一開始,秦免也不知道王妃想要出逃。


    但他全程跟著王妃,對與王妃接觸的所有人都留了心眼。他表麵上雲淡風輕,暗地裏卻挨個把人查了一遍。


    尤其是他被支開去煎藥的那段時間,王妃到底幹了什麽,他十分在意。


    於是他用一頓飯,收買了那幫小孩。


    除了杠七和恆九,還有病重的江十,其餘的小孩子也許是餓壞了,又或許心裏本來也不覺得說說有什麽關係,便把“大小姐要出逃”的計劃抖了出來。


    這個發現令他大為震驚,再細細觀察,發現金閃閃的推車非常適合藏人。


    這也許才是王妃把金閃閃帶進王府的真正原因。


    經過縝密的推理,秦免將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了金閃閃身上。


    誰知竟意外地發現金閃閃在悄悄畫王府……原來,金閃閃根本就是個奸細。所以他立刻把人抓起來。


    這是一箭雙雕。既抓了個奸細,又粉碎了王妃出逃的計劃。


    秦免原本很得意,如今見王妃這麽恨自己,也不敢沾沾自喜了。


    朱漁氣衝衝迴到星月殿,準備收拾細軟抱娃走人。


    可沒走成,娃出事了。


    連夜趁婢子奶媽不注意,悄悄進了廚房。然後又趁廚娘們正摘菜,偷偷搭了凳子把菜板上的菜刀順走了一把。


    結果菜刀把手割破了,流了很多血。他又用帶血的手抹臉抹鼻子,於是搞成了血娃娃。


    朱漁迴去的時候,正碰上一屋子人唿天搶地,入目處就是她這滿臉血糊糊的兒子。


    心驟然一疼,“夜夜……”


    “媽……啊媽……嘻嘻……”連夜揮舞著帶血的手,笑嘻嘻地表功。


    婢子奶媽們跪了一屋,“求王妃饒命。”


    朱漁黑著一張臉,但覺人生處處是坎坷,沒一處順的。她把兒子洗幹淨後,發現隻是手指頭受了傷,這才放下心來。


    如此一鬧,剛才一鼓作氣要大張旗鼓離家出走的氣勢已經破了,剩下的隻有妥協。


    自己種下的苦果,就是哭著也要把它吃了。


    當時不是自己死活要養個娃麽?還貪多,一個親生的不夠,居然又搞了兩個非親生的娃。


    現在能帶著他們去哪裏?難道參加杠七他們的討飯大軍?


    朱漁心塞地坐在椅上,氣得想哭。但她不哭,哭解決不了問題。


    話說她憑什麽離家出走?


    她可是兩國和親和來的王妃,豈能隨便被王爺激幾句就主動讓位?


    不,她不讓位!


    想讓趙雨萱進門,好啊,來啊,進了門也得是個“側”的。


    她憑什麽給姓趙的騰位置?


    想通了這點,她站起身去給金閃閃瞧傷。


    朱漁每次忙完,都會不由自主朝殿外望一望。


    那是一種慣性的力量,內心深處仍舊希望王爺來看看,哪怕跟她再吵上一架,也比見不到人好。


    但王爺沒來,就像沒迴來過一樣。


    那種無望的折磨,令朱漁心裏發狂。


    一時想,這樣也好,大不了永遠不來往。她帶她的娃,他跟趙雨萱尋歡作樂,互不幹涉。


    一時又想起生連夜差點死了,這可是為王爺受的苦。他憑什麽不聞不問?想著想著,朱漁昏昏睡去,嘴裏囈語著,“連城你丫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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