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拿我代替王妃!


    這句話說明什麽?說明黃雁秋是知情的。就算不知道具體幹這檔子惡心事,至少知曉胖子綁了王妃。


    朱漁本來還覺得不該禍及無辜,如今看來,此女也不是好鳥。


    聽得楚靈冷哼一聲,“難道黃小姐是氣我們攪了你的好事?”


    原本這個局裏,並沒有黃雁秋。當時霍三是想到劉宅裏去抓一個劉漢方的小姨娘來代替。


    誰知進了劉宅後,聽到黃雁秋說,“搞半天那馬車裏是明安公主啊,那就該綁了。都說她傾國傾城,不過是塊爛布頭而已。”


    霍三一聽就來火,瞬間改了主意。待胖姑娘一走,便將黃雁秋弄暈,帶到那棟陰森可怖的宅子,裝進那個布袋裏……


    黃雁秋又羞又氣,惡狠狠地看著眼前這些人,一個一個記住他們的樣子,才挺直了腰隨眾人離開這個一輩子都不願意迴憶的地方。


    至此,一方惡霸劉漢方惡行敗露,拒捕反抗,被當場刺死。其一手打造的地下青樓由此浮出水麵,幾年之間離奇的失蹤案也有了交待。


    至於那些失蹤女子的下落,都記在一本小冊子上。那本冊子又因涉員眾多,恐引發不必要的亂象,被王爺當眾燒毀。


    布告一經貼出,就引起了碧容鎮乃至整個荊北重鎮的轟動。


    王爺以雷霆之勢抄了劉漢方的家,男的發配,女的充為官妓,家產充公。


    手段之快,之狠,讓人聯想起當年西淩大將軍殺伐果斷的做派。


    縣太爺憂心忡忡來到驛館麵見王爺,認為這麽大的要案,應該先上報朝廷,再行定奪。


    王爺淡淡道,“洪大人現在怕了?三四年間失蹤那麽多女子,洪大人不聞不問,穩坐高台。那會兒怎麽就不怕朝廷降罪?難道覺得我大西淩的律法本來就是擺設?”


    “下官不敢。”洪大人擦汗。


    一個聲音從外麵傳進來,聲音清脆悅耳,“洪大人,有句話要送給你,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迴家種紅薯。”


    洪大人老臉一紅,匍匐在地,“王妃教訓得是。”


    朱漁並未現身,隻是路過而已。男人談事,女人不插嘴,這是規矩。可她實在忍不住要嗆一下這縣太爺,不知道這家夥怎麽當的父母官。


    不過正是因為洪大人的懦弱和遲疑,使得劉漢方想借著熟悉環境的優勢逃脫,最終讓王爺有理由當場要了他的命。


    王爺在這場鬥法中,輕而易舉又不動聲色,舉手之間便破壞了定遠將軍的部署。


    當初,定遠將軍找上門來時,王爺正處於人生最低穀期。尤其宮中謠言四起,王爺也懷疑先皇和宛太後乃皇帝連陽所害。


    加之杏江一役以和親的方式結束,更使王爺胸懷憤怒。他在最不理智的情形下,答應與定遠將軍聯手力挽狂瀾。


    所謂力挽狂瀾,說穿了就是造反,逼皇帝連陽讓位。


    於是就有了那個約定,待和親後便殺了明安公主。到時皇帝必然會以此來責難王爺,王爺再順勢聯合定遠將軍起兵。


    誰知計劃不如變化快,王爺竟然在關鍵時刻找到確鑿證據,證明先皇和宛太後其實都不是皇帝連陽所殺。


    這個發現使得王爺不願意再起兵造反,並果斷改變戰略。他選擇擄走明安公主,毀掉和親,重新再戰杏江,欲拿迴兵權。


    但最終和親仍舊如期舉行,也沒有如願重掌兵權。


    王爺那時還意外發現,定遠將軍幫他是假,將他推出去掃清障礙是真。


    借他之手逼宮,再順勢推二皇子上位,這才是定遠將軍的意圖。


    於是王爺不再理會和定遠將軍的約定,一再拖延殺明安公主的節奏,最後不止不讓殺,還處處維護。


    兩人之間漸漸有了嫌隙,又都不舍得撕破臉皮。於是放了個“趙特使”在中間當傳話筒,以維持一戳就破的關係。


    事實上,王爺生來就是那種什麽也不幹,卻讓人坐臥不安的人。定遠將軍與他擁戴的人要成事,必然要先解決掉王爺這個障礙。


    不能用之,便殺之。否則隻要王爺活著一天,這大西淩就翻不了天。


    有了這個認知,定遠將軍開始不斷找殺手來試探。


    王爺將整個荊北城翻了一遍,把隱藏的殺手全部追的追,殺的殺。


    這是一場博弈,大家都心照不宣,卻不挑明。


    王爺殺了劉漢方,對定遠將軍是個重大打擊。


    劉漢方的那個冊子裏,記錄著朝中很多官員的隱私秘密。這些人原本可在之後擁立新王時起重大作用,但現在冊子毀了,把柄也隨之消亡。


    定遠將軍也許能安靜一陣子了……


    其謀士分析,荊北王爺其實就是運氣好,幫王妃的侍女退場婚,竟然不小心扒了劉漢方的老底。


    ……


    朱漁這趟行程十分圓滿。因著劉漢方的死,水草的婚約也就自動解除。


    但水草不知道怎麽了,總莫名其妙發著抖。


    朱漁喊了好幾聲“水草”,水草竟然都沒聽見,隻是像個機器人般不停反複疊衣物。


    幾個婢子和王妃互視一眼,才跑過去搖了搖水草,“你怎麽了?王妃叫你呢。”


    水草一臉茫然望向明安公主,“啊,王妃叫我?”


    朱漁皺眉,“水草,你怎麽了?有什麽心事?”


    水草忽然跪下道,“求王妃別趕水草出府!水草願意簽賣身契。”


    朱漁哭笑不得,“搞半天,你在擔心這個。”


    水草哭著說,“昨天聽您和珍珠姐商量,要讓婢子去斯蘭街做活……我害怕……我想跟著王妃……”


    “你跟著我,難道能跟一輩子?”朱漁道,“別哭了,我送你個店麵,自己去經營,絕對能養活你和你娘。這樣等幾個月,我再找王爺說說看,把你許給霍三,豈不是絕妙的好主意嗎?”


    王爺不許血影娶府中婢子,這大家都知道。王妃的用心良苦,水草又豈能不懂?但她還是慌了,直搖頭,“不不,我要跟著王妃,跟一輩子!”


    珊瑚從門外進來,“水草,有人在驛館大門口等你,說是你小叔。”


    水草朝王妃行個禮,匆匆出去了。珊瑚笑著傳八卦,“別看水草家奶奶和爹爹兇神惡煞,她小叔長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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