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迴來發現鳳盈夫人連連作嘔,不禁喜道,“夫人是不是有喜啦?”


    鳳盈氣得一巴掌拍在喜鵲腦袋上,“喜個屁!王爺不來,月事倒來了。你說說,我這喜從何來啊?”


    喜鵲摸著腦袋,“夫人,打聽了,咱們王府外不遠有棵樹……”


    鳳盈柳眉倒豎,“你叫我去拜那棵‘明安樹’?瘋了吧?我鳳盈就是死,也不會去拜那棵破樹!”


    “那……咱們去觀音山上合吉廟裏拜拜?聽說那廟可靈可靈了。”


    “你又拿話哄我!”


    “喜鵲不敢,喜鵲隻是聽外殿的姐妹們說過,夫人不信隨便召幾個進來問問就知道了。”


    翌日,鳳盈夫人帶著喜鵲悄悄去了觀音山的合吉廟。


    傳說就在這觀音山腳下,沒多久前才發生過起死迴生的事兒,這使得廟裏香火巨旺,人山人海。


    鳳盈今天特意打扮樸實,不想讓人猜出她的身份。她給了香油錢,又順帶點亮一盞夫妻和睦燈。


    大概在廟裏待了半個時辰左右,鳳盈才緩緩走出廟門。


    “夫人,心情是不是好些了?”喜鵲邊問,邊拿出絹帕給夫人擦手,“剛才夫人心那麽誠,我看哪,菩薩都感動了。”


    鳳盈夫人今兒搽了不少胭脂仍蓋不住臉色的蒼白,“喜鵲,你說有沒有可能……咱們,咱們隻要不鬧事,就能安安穩穩留在王府?”


    喜鵲跟黃鶯一樣,也是鳳盈夫人的陪嫁丫頭。她當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如果鳳盈被趕出王府,迴到娘家日子更加難過。


    她害怕得想哭,“夫人,那以後咱們別鬧事了,呆在伏月殿裏一步都別出去,這樣總不會惹到明安公主吧?”


    鳳盈夫人長長歎一口氣,正要說話,被一個包著頭巾的婦人攔住去路。


    那婦人撲通一聲跪下,抱著鳳盈夫人的腿死不鬆手,“好心的女菩薩,給口吃的吧!給口吃的吧!我娃快餓死了,快餓死了啊……”


    鳳盈嚇一跳,立刻尖叫著躲閃退後。


    喜鵲擋在夫人身前,“你嚇著我家夫人了!走開!快走開!”


    那婦人不止沒走,還跪著上前一步,“好心的夫人!救救我的孩子,您會有好報的!求您把我的孩子帶走吧!救救他!他快要死了!他再不吃東西就要死了啊……”


    鳳盈夫人用絹帕捂著鼻子,使勁把腿從婦人手裏扯出來繞行,大步往前走,想要快點跑迴馬車裏去。


    突然,她腳步頓住。


    孩子?


    孩子!


    她忽然想到,前幾日王爺當著大家的麵宣布,讓福央在荊北城內找九月出生的孩子。既不能強搶,又不能擾民,福央正為此事發愁。


    她如果在這時候找到孩子獻上,又湊巧被明安公主合了眼緣,那就是大功一件。


    以後王爺和明安公主就算不能對她另眼相看,也會比對德音好點是不?


    鳳盈果斷轉身,對那婦人道,“你過來!我給你吃的!”


    三天後,王妃的選娃儀式在福樂殿舉行。


    朱漁坐在椅子上,用梳子梳理頭發。發絲很柔順,不打結,一梳就通了。


    從銅鏡裏,她隱隱看到自己的模樣。


    那真是個美得不像話的姑娘,烏發如雲,明眸皓齒……尤其今天因為激動和興奮,眼裏閃動著細碎又靈動的光芒。


    王爺走過來,站在她身後,也看著銅鏡裏的她,低聲安慰,“別緊張,本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鳳盈一點都沒懷疑?”


    王爺耐心地拍拍她的肩膀,“放鬆點,倒是你,別讓人看出來。”


    朱漁深吸口氣,仰起臉,綻出一個比陽光更明媚的笑顏,眼裏卻漾起一層水霧,“謝王爺大人費心。”


    “隻是這樣?”他嘴角噙著一抹寵溺的笑。


    她又紅了臉,站起身貼近他,第一次主動伸出雙臂環住王爺的腰,抬頭觸到他黑亮帶笑的眼眸,立刻低了頭,嘴裏喃喃的,“王爺大人麽麽噠!”


    他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明安……”


    “嗯。”她嚶嚶的,好柔順。


    他愛極了她現在這個樣子,心裏有很多很多話要說,可是話到嘴邊,變成淡淡一句,“走,迎接兒子迴家。”


    福樂殿裏。


    十一個九月出生的娃娃洗得幹幹淨淨,用紅色錦緞絲絨薄被包裹出來亮相,一個個喜慶得很。


    朱漁沒敢表現出過於激動的情緒,裝得雲淡風輕,和王爺齊齊現身。


    此時福樂殿裏已是喜慶歡騰,連太子殿下都早早到了。


    福央上前如實匯報,“稟王爺王妃,老奴費盡心思才找來四個九月出生的孩子,沒想到這次鳳盈夫人挑了大梁,其餘孩子都是她找到的。”


    “哦?”王爺斷眉一擰,目光投向刻意穿戴素雅的鳳盈夫人,“邱鳳盈!”


    鳳盈夫人心肝顫歪了,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妾身在。”


    “本王問你,孩子是從何處得來?可有強取豪奪?”王爺一身正氣。


    鳳盈夫人連忙擺手,還搖頭,“沒,沒有,絕對沒有強,強取……”


    王爺冷哼一聲,“本王手下的士兵,從不曾劫取過百姓一針一線。他們都知道,若被本王抓到,就地正法!鳳盈你最好老實交待,要是敗了我荊北王府的好名聲,本王拿你的頭掛城門上示眾!”


    鳳盈夫人嚇得雙腿一軟,眼淚撲撲掉,“王爺饒命!王爺……妾身什麽都沒做過……”


    “孩子怎麽來的?”鳳盈夫人知道此時絕非哭泣的好時候,趕緊擦幹眼淚,吧啦吧啦講開了,“妾身見王妃愁眉不展,便想著去廟裏拜拜,為王爺和王妃祈福。誰知好人真有好報,一出廟門沒走幾步,就有個婦人求妾身救救孩


    子,說孩子快餓死了。王爺您是知道的,妾身一直是個心軟的人嘛,所以就給了她二兩銀子。結果那婦人又求妾身收養孩子,說她是鹽城逃難的難民,一路上家人都死了……”


    太子殿下聽到“鹽城逃難的難民”,不由得趕緊低下頭,生怕九皇叔逮他問話。幸好王爺而今關心的重點在別處,“那你說,另外六個孩子又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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