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迴事?”


    “還不是你那寶貝徒弟幹的好事!”


    站在沙丘上,望著眼前亂七八糟的人群,葛正賣力的在指揮著一群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人群,而士兵們則是在旁邊看戲的樣子,亞芠微皺著眉頭,問著感應他迴來而飛過來迎接他的朱雀!


    落在亞芠的肩上,朱雀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原來,就在亞芠離開沒多久之後,正專心訓練葛以及士兵們的朱雀,忽然發現在距離他們所在地約三十公裏之外,正有著一大群魔族人在黃沙之中跋涉著,看他們的行進方向,正好是往這裏過來。


    朱雀心生好奇之下,便叫葛前往偵察,如果可以的話順便將他們驅離,以避免這個秘密訓練所曝光。


    誰知道葛去了一段時間之後,非但沒有將那群人給驅離,反倒是將這麽拉雜的一大堆人給帶了迴來。


    問他怎麽迴事,葛光是顧著指揮這群人也沒迴答它,氣的朱雀隻得發信號讓亞芠迴來,害的亞芠以為訓練所出了什麽事情而急忙趕迴來!


    亞芠仔細的觀察一下訓練所當中那一大群約近千人的人群,看著他們這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身上帶著奇奇怪怪的工具包袱,一看就知道是不知哪來的落難百姓,葛怎麽會將這一群人給帶迴來?


    而且看著葛大唿小叫的分配位置,有的人甚至放下了身上的包袱,開始幹起設營搭帳的活,一副要在這裏住下來的模樣,這是怎麽一迴事?


    忙著指揮眾人的葛終於發現在他身前的沙丘倒影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葛連忙轉頭一看,看到了亞芠已經迴來了,葛連忙大聲的吼了幾句,然後連跑帶爬的跑上了沙丘來到亞芠的麵前鞠躬道:“老師您迴來了呀!”


    皺著眉,亞芠問道:“葛,這群人是哪裏來的?你為什麽要把他們帶來這裏?”


    葛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亞芠的反應。


    他倒也自知他在未經亞芠的同意之下,將這麽一大群人給帶來這裏的行為,如果亞芠要處罰他的話他也無話可說,因此葛雖然低著頭,


    但是還是忍不住偷瞄著亞芠的臉色,還好,除了微微皺眉之外,臉色倒也是跟平常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都是那麽的陰沈,看來亞芠並沒有真正的生氣!


    將葛的小動作全都看在眼裏,正如葛心裏所嘀咕的一樣,對於這件事情亞芠倒也真的不是在生氣,隻是疑惑葛為什麽會將這麽一群不知哪來的人給帶來這裏。


    確定亞芠沒有生氣,葛的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一五一十的將他為什麽會把這麽一群人給帶來這裏的原因說了出來。


    原來,葛在朱雀的要求下前往偵察這一群來曆不明的人時,憑著在奴隸營中的經驗,葛幾乎是在第一眼,就確定了這群人一定是不知道哪裏跑來的貧民群,葛甚至不懷疑當中有一大半的奴隸。


    但是盡管是如此,葛卻也還不敢大意,依舊小心翼翼的在旁邊觀察了一陣子,終於敢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夥人應該是逃難的人群,想到了朱雀的交代,於是便想要現身去打交道,順便想想辦法讓他們繞路!


    就在這時候,葛忽然感覺到了周圍有著某種騷動,葛的臉色不由的一變,他太熟悉這種騷動了,這是沙漠裏麵最駭人聽聞的沙漠狼群。


    這種沙漠狼群少則數十隻多則上千隻,經常成群結隊的以襲擊往來沙漠的行旅維生,在沙漠中遇到了這種狼群如果沒有自保的力量的話,可以說是注定了要埋骨黃沙的下場,而無論葛怎麽看,眼前的這群人都是屬於那種沒有足夠自保能力的人。


    看看這一群人,老人小孩就占了快三分之一,其他的還有身材比較嬌小無力(對男性魔族人而言)的女性,真正的青壯男性還占了不到全部的四分之一的數,這群沙漠狼群如果說是小股的可能還好,但是如果說遇到了那種三、四百隻的中型狼群的話,葛幾乎就可以想見這群人的下場了。


    靜靜的趴在黃沙當中,早已經學會了如何隱藏自己氣息的葛,可以感覺的到自己周圍有著越來越多的騷動,是沙漠狼群,現在它們在自己的周圍,而且按照騷動的規模來看,這群狼群很遺憾的,應該最少有中等的規模以上,不知怎麽的,感知了狼群的規模之後,葛不禁對眼前的這一群完全不知道狼群來到,而依舊在鬆軟的黃沙上辛苦跋涉行走的人群感到著急。


    忽然,很明顯的,那個走在最前麵看似領隊的壯年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兩眼不停的打量著周圍波浪起伏的沙丘,忽然舉起手來大吼道:“大家快集合,狼群來了!”


    看著隊伍因為中年人的大吼而起了騷動,原本拖的長長的隊伍行列隨即很快的往中央靠攏,力量比較薄弱的老弱全都被保護在最安全的中心處,能夠戰鬥的不分男女全都拿起了各種相當簡陋粗糙的刀劍來戒備,當中甚至不少人連刀劍都沒有,手上隻拿著一支烤肉用的鐵杈之類的東西而已。


    葛暗歎一聲,那中年人雖然總算是早一步的發現了狼群的存在,但是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在人群還沒能夠完全來得及收斂完畢,狼群們就已經開始顯露跡象,不斷發出了尖銳的狼嚎,同時也由周圍的沙丘不斷的往這堆人群衝了過去,遠遠望過去就像是周圍的沙丘全都崩塌了一樣,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黃色巨浪,葛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他還是低估了狼群的數目了,就眼前看來至少有上千頭之多。


    麵對如此眾多的狼群,頓時叫人群更加慌亂起來,到處響起了哭叫聲。


    中年人的臉色不由的也變得相當的難看,頓時中年人大喊道:“大家跟我去殺了這群畜生!”說著中年人比了一個手勢,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帶著一半的青年往四周的狼群主動的迎了過去!


    雙方很快就交戰在一起,到處都是一遍喊殺狼嚎聲。


    不可否認的,魔族人堅硬的身體與強悍的力量在這一場的魔狼角逐上,的確占了很大的便宜,任憑沙漠狼群是如何的兇狠,那尖牙利爪在魔族人的身上,也不過是造就出了一條條的傷痕而已,並未能夠徹底的重創這群人。


    但是到底是蟻多咬死象。


    每一個魔族人最少要應付十來條的兇狠沙漠之狼,再加上這群人很明顯是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一般平民,所憑借著也就隻有力量而已,


    因此,幾乎與狼群一交手就鬧的手忙腳亂,個個渾身是傷的。


    潛伏在沙堆當中,葛看到了眼前這群人岌岌可危,有許多狼群分別對著那些落單的人群進行攻擊,已經有好幾個人死於狼吻之下,又看到了狼群現在正試圖突破眾人的防守線,直接攻擊那些被青壯守護在內的老弱,不由的心中一陣熱血沸騰,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從沙堆中竄起,發出了一聲沈雷般的大喝聲,直接撲往位於他左手邊最高點的那一頭,比起其他沙漠之狼要大上一半的巨大黃狼!


    從剛剛開始,葛便注意到了那頭巨狼的存在,旁觀者清的他注意到了是這一頭巨狼最先發出攻擊的狼嚎的,但是卻又沒有搶先攻擊。


    再看它的體型以及所站的位置,確定這頭巨狼是這群狼群的頭目,抱著擒賊先擒王的理念,葛一出手便是直接攻擊這一頭狼王。


    察覺到葛的偷襲,狼王發出了一聲的咆哮,身邊幾條看起來仿佛是這一頭狼王的親衛隊的大狼,不由分說的展露著銳利的獠牙往葛撲來。


    在經過了半個月的生死磨練又讓亞芠訓練了一個多月,葛現在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憑著運氣逃出奴隸營的人了,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學過一招半式,但是葛在這段時間以來,無論是力量、速度甚至是五感都有了長足的提升,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把這十來條大狼放在眼裏,隻是輕輕閃過了這些大狼的撲咬,有機會就給個一拳,毫不停留的直接撲向那頭狼群首領。


    看到了葛完全不受到其他狼群的阻擋向自己撲來,這頭狼頓時又發出了一聲咆哮,獠牙一露,等著葛的過來。


    看到了狼王威猛的神態,葛心中暗自一驚,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揮舞著拳頭往那頭狼撲去。


    畢竟是頭狼,雖然是畜生但是卻也知道葛這一拳是挨不得的,四足一蹬地,竟然從沙丘上躍起直接跳向人狼混戰的地方。


    被狼閃過了自己這樣蓄滿氣勢的全力一擊,葛沒有時間驚訝,一撲不中之下頓時硬生生的收迴了拳頭,同時一扭腰,姿態怪異的反身跳起追著頭狼跳入了混戰當中。


    頭狼竟然靈異到知道葛是不會放過它的,在進入了混戰堆當中之後竟然沒有趁勢躲入狼群裏,反倒是四足站定大張著嘴等著葛的自投羅網。


    看到了這頭狼的模樣葛不由一陣心驚,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這頭狼。


    他這一追等於是把自己給送上了頭狼的獠牙下,但是現在身在半空中的他想要改變落點也已經來不及了。


    而既然來不及改變自己的落點,生性強悍堅毅的葛幹脆也不打算挽救了,鼓起了全身的力量,捏緊了拳頭直接的往那頭狼落下。


    等不及葛落下,狼王怒吼一聲,四肢再度一蹬,撲往了即將落地的葛,張大的嘴狠狠的咬了過來。


    膽大的葛再見到狼王的狠勢時非但沒有怯弱,反而是一揮左拳看準了狼的大嘴一插,將整個拳頭直接打入了狼的大嘴中,直探到喉嚨。


    狼王顯然是作夢也沒想到會碰到這麽大膽的人,竟然敢將自己的拳頭往它的嘴中送,頓時叫它渾身一震,而葛的這一大膽的作為同時也為葛獲得了致勝的契機。


    大嘴被整個拳頭塞滿的狼王根本就無法用力的往下咬,再加上拳頭直接的插入喉嚨當中,阻礙了唿吸,使得它在那一瞬間痛苦的幾乎窒息,幸好痛苦的時間並不長,葛一發現到自己的無心冒險之舉,竟為自己創得了這麽大的有利收獲,他完全沒有絲毫懷疑的,揮舞著空著的右拳,一瞬間死命的在狼王的小腹胸部之間狠狠揍了好幾拳,真的是拳拳到肉,拳拳碎骨。


    等到葛覺得夠了之後,將狼王甩開時,狼王早已經在葛那瘋狂的打擊與窒息的痛苦當中,一命歸西。


    仿佛是動物本身的靈覺一般,當狼王被葛甩開時,周遭的狼群仿佛是在同一瞬間察覺到了自己的頭目已經死亡了,由葛周圍的狼群開始,停下了攻擊的動作,轉而發出了一連串淒厲的高亢吼聲,隨即,宛如它們來時一樣,潮水般的退去,隻留下了幾十具的屍體以及上百具的狼屍,當中包含了那頭狼的巨大狼屍,滿地瘡痍!


    有點疑惑著看著狼群撤退,葛沒想到這沙漠狼群竟然在狼王死後便不戰而退,否則真的再打起來的話,恐怕他也討不了好!


    想起了自己剛剛因為一時熱血沸騰衝動的加入了戰局,要不是幸運的很快解決了狼王的話,恐怕麵對這上千頭兇狠的沙漠之狼,他也隻能夠落荒而逃,哪裏能夠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甚至是毫發無傷的站在這!


    這時候,那群人的領頭中年人已經叫人開始收拾起自己人的屍體以及狼屍,這沙漠之狼的肉質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對於他們這些流離失所的流浪族民(注),倒也是相當難得一見的食物,可不能夠浪費。


    一邊命人收拾殘局,這支流浪族民的首領往葛走過來。


    來到葛的麵前,中年人單膝一跪行了一個大禮,說道:“感謝這位畢達(魔族語中對身分高貴的人尊稱的意思,概略等於人族的大人、高貴的人、恩人之類的意思),不嫌棄我等卑賤之身出手相救!”


    從小就在奴隸營長大,二十幾年來都被人當成了最低賤的奴隸來看待的葛,作夢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可以被人冠以畢達這樣的稱唿,真的叫葛有種怪怪的感受。


    看到了中年人還跪在自己的麵前,葛連忙慌張的走上前伸手將中年人給扶了起來,略帶慌張道:“這位大叔,我……我不是什麽畢達,隻是一個奴隸,請你不要這樣子!”


    不懂得說謊的葛還是坦白的說出了自己的真正身分,或者這世間就隻有人族最擅長於說謊這一項特殊技能吧!


    中年人一愕,雖然說他不是什麽武藝高強的人物,但是能夠領著千百個流浪族民到處流浪的他一點眼力倒是有的,剛剛看葛的出手,分明是有著不俗力量的人,這樣的人怎麽會是一個奴隸呢?


    不過盡管葛自稱是一個奴隸,但是對於中年人來說都一樣,畢竟葛是救了自己一群人的人,因此中年人還是對葛相當的尊重。


    在中年人的力邀之下,葛隨著中年人來到了人群所在之處,看來這群流浪族民已經知道了葛是挽救了他們這一次危機的人,因此看到了葛隨著中年人過來,紛紛圍過來畢達畢達的叫個不停,弄的葛一陣不好意思,頭上的雙角都泛起了一陣的藍色來(等於人類的臉紅)。


    被熱情的人們圍了好一陣子,葛這才得以脫身出來,來到中年人的麵前,葛已經知道他叫做級了。


    望著眼前衣不蔽體個個狼狽不堪的人群,葛忍不住的問道:“級,你們是怎麽迴事?就我所知,就算是流浪族民也不該這樣狼狽呀?”


    級看了葛一眼,忍不住的搖頭歎氣道:“其實,我們本來也有快兩千人的,但是前些日子我們流浪到比裏汍部族與愛濃部族的交界處時,正好遇上了兩個部族在交戰,措手不及的我們當場損失了很多人,後來為了要躲避兩國的交戰區域,不得已隻好進入沙漠。


    “誰知道進入沙漠之後,我們竟然在沙漠中迷路了,更糟的是因為是急忙逃離的緣故,使的我們很多的物資全都在逃難的期間遺失,迷路又缺乏物資的我們就變成了你現在所看到的模樣了,四百六十人,這一路走來我們損失了四百六十人,當中雖然大多是老弱,但是也不乏為了尋找食物及跟沙漠上的野獸搏鬥而喪命的勇士。


    “今天,要不是畢達您伸出援手的話,我想,我們這支流浪族民就要盡數喪生於狼腹了!”


    聽著級說的哀戚,再看到了現場許多人已經迫不及待生吃起了那又腥又硬的狼肉來,可見在沙漠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到底是過著怎樣的一個生活了。


    望著人群,葛忍不住的問道:“級,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跟葛一樣同樣望著族民們,級有點木然道:“我們也不能怎麽辦,現在由於比裏汍部族與愛濃部族交戰的關係,使的整個死亡沙漠盆地的邊界全都戒嚴當中,就算我們可以找到沙漠的出路也沒辦法通過,現在,我們隻想要找到一個有水有食物的地方暫時居住一下,等到兩個部族交戰完解除了邊界的戒嚴,我們才有可能離開這個死亡沙漠盆地。”


    看了葛一眼,級又搖搖頭道:“不過這一切都要我們可以在兩個部族交戰的這段時間之內活下來才成,想來也不簡單,這兩個部族是老冤家了,這兩三百年來每隔個幾年就要打上那麽一次,也不見誰壓倒誰了,看來這一次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


    “但是就算兩個部族不打了,我們安全的離開這個沙漠,以後,除了再到其他地方繼續流浪以外,還能夠有什麽打算?”


    最後一句話級算是徹底的披露出了身為流浪族民的悲哀,同時,在葛轉述著級的話的同時,亞芠也不由的心中一動,不過葛可看不出來亞芠在想什麽,他還是繼續的說下去!


    聽完了級所說的,葛不禁感到心中一酸,曾經身為奴隸的他對於級他們這種流浪族民的悲哀,他是格外可以體會的到。


    又是一個熱血上湧,葛忽然衝口而出道:“級,不如你們就到我那去吧!雖然我那邊沒有好的飲水跟食物,但是起碼是一個可以安身的場所!”


    基於熱血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才說出口,葛便已經感到後悔了,畢竟那裏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地方,起碼,沒有經過亞芠的同意便將這群流浪族民給帶過去,真的可以嗎?


    “葛畢達,我我們……您……您真的願意給我們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嗎?這是真的嗎?”緊緊握著葛的手,級激動到有點語無倫次,而葛望著級的臉,他已經說不出後悔的話來了。


    得到了葛確認的點頭迴應,級激動的握著葛的手上下晃動了好幾次,然後興奮的說道:“葛畢達,請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叫大家準備,很快就可以出發了。”


    說著,級連爬帶跑的衝往人群麵前,大聲的宣布著葛願意要帶大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絲毫沒有剛剛指揮眾人奮勇殺敵的那種穩重鎮定的感覺,可見葛所說的話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喜悅,而級宣布的話立即也引起了眾人的喜悅歡唿聲。


    看這眾人高興的樣子,葛心中不由的充滿了一種滿足感,同時對於可能會受到亞芠的責怪一事,葛現在也是抱著一種順其自然甘願承受的心理了。


    因此,在說完將這一群流浪族民帶來這裏的原因之後,葛在亞芠的麵前半屈膝的跪下道:“老師,我知道我沒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而將他們帶迴來,必定會讓老師您不高興,學生願意接受老師您的處罰,隻求老師您答應讓這群人在這裏暫住好嗎?”


    亞芠的臉絲毫不因葛的話而有所變動,但是看在葛的眼中卻又顯得是那麽莫測高深,更是教葛心中忐忑不安。


    而原本在底下興高采烈的設營搭帳的流浪族民們,早已經發現到了沙丘上的事情了。


    看著沙丘上不知怎麽的忽然出現了一個相當罕見的人族,這就夠叫他們吃驚的了,隨即又看到了眾人心目中的大恩人,先是相當恭敬的在這個人族的麵前不知道說些什麽事情,然後忽然做出了相當高的單膝跪地禮仰望著那個人族,這不由的叫大家相當的吃驚。


    在他們的一幹魔族人的種族觀念裏,他們的種族之所以稱之為“聖族”,就是因為他們是最至高無上的,就算是族中最低等的奴隸也都還比其他的種族還要更高等,如今,眾人心目中的葛畢達,竟然會對一個低等的人族做出這樣的禮節來,真的是叫大家相當的吃驚!


    但是眾人當中最吃驚的便要算是級了!


    剛剛,他就發現到亞芠的存在,再看到葛有點神色不安的走向亞芠時,他也跟著走了過來,在他的心中,對於拯救了他們並且提供了他們這麽一個安穩隱秘地方生活的葛是相當的尊敬的,他不知道亞芠這個人族到底是什麽身分,為什麽會來這裏,但是他早已打定主意了,如果說亞芠要對葛不利的話,那麽就算是要他這一條命他也要維護葛的安全。


    誰知道,他在旁邊聽到葛對於這個人族的第一句話、第一個稱唿便叫級差點叫出聲來,這個人族竟然會是葛的老師,這真是不可思議!


    按捺下心中的疑慮,級雖然是站的遠遠的,但是他卻拚命的拉長了耳朵聽著葛跟亞芠之間的一言一語,聽到最後,得知了葛帶他們過來可能會遭受到葛的這個人族老師的處罰時,級再也忍不住了,跑了過來。


    在葛後麵一步之處也同樣的單膝點地,望著亞芠,一字一句的說道:“葛畢達的人族老師,這件事情不關葛畢達的事情,全都是我的主意,如果你要處罰誰的話,就請你處罰我好了,葛畢達他拯救了我們,是我們的大畢達,是一個大好人,請你不要處罰他!”


    級的話同樣透過了肩上朱雀的翻譯進入了亞芠的腦海當中,但是亞芠恍若未聞般,隻是靜靜的看著同樣靜靜的看著他的葛。


    好半晌,亞芠忽然開口道:“葛,如果你願意將這些人馬上趕走,那我還可以原諒你這件事,不然的話,我將會把你踢出師門,從此你將不再是我的學生了!”


    亞芠此話一出,葛與級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驚唿來,在這個大陸上,學生被自己的老師踢出師門,那可是一件最可恥最不可饒恕的大罪,任何一個被自己的老師舍棄的學生,終生都將遭受到他人的恥笑,不管他這輩子有多大的發展,在旁人的眼中,他始終是一個被老師舍棄的棄徒而已!


    而葛更是作夢也沒想到,亞芠竟然用這種方式,來逼迫他一定要將這些流浪族民趕走?


    一瞬間,葛恍若遭受到雷擊般的呆住了,甚麽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葛的樣子,級終於忍不住的發出了他的不滿來:“葛畢達的人族老師,你這未免也太過分了,葛畢達並沒有犯了什麽嚴重的過錯,你怎麽可以這個樣子?”


    亞芠將極度冰冷的目光投向了級,雖然是膽怯於亞芠那冰冷的目光,但是級卻還是不由的叫道:“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走,我帶著我的人走,我們已經承受過葛畢達一次的救命之恩了,如果因為我們的關係而害的葛畢達被逐出了師門,那就是我們天大的罪過,我們走!”


    轉過身來,級對著葛說道:“葛畢達,感謝你對我們的照顧,我們這就離開,避免你被你的人族老師逐出門牆,反正我們也流浪慣了,過慣了苦日子,爛命一條誰也拿不去,改日,如果有緣再相見的話,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恩惠的!”


    說完,級憤恨的瞪了亞芠一眼,隨即往沙丘下方移動,真的是要叫人離開了。


    亞芠注意到了,原本聽到他說要將他逐出門牆,葛的眼神是一陣的渙散,但是再聽完了級的話之後,葛的眼神凝聚起來了,而且發出了一種相當堅定的神色,忽然朝亞芠磕了三個頭,力量之大弄得沙地上凹了一個大洞來。


    亞芠靜靜的看著葛的舉動,不發一語。


    磕完了三個頭之後,葛站起來,恭敬的對著亞芠道:“老師,雖然您已經不再承認我是您的學生了,但是我心目中依舊還是當您是我的老師,謝謝您這段日子以來對學生我的照顧,請老師您多加保重!”


    葛此話等於是表示出了他寧願被亞芠逐出門牆,也不願意將這群流浪族民趕離!


    但是盡管已經明白了葛的決定,但是亞芠還是問道:“葛,你的決定是?”


    葛淡淡道:“老師,我不想要將這群流離失所的可憐人趕離這裏,但是我也不敢違背老師您的意思,所以,我隻好跟他們一起離開了!”


    亞芠似乎是一愕,隨即說道:“葛,你大可不必如此,反正他們現在已經要走了,他們離開,你依舊是我的學生!”


    似乎是笑了,葛淡淡的笑道:“不!老師,既然學生將他們從狼口中救了下來,又將他們帶來這裏,那麽我對他們有一份責任在,況且,他們是相信我所以才會跟我過來,如今,我既然無法做到讓他們在這裏安居的諾言,但是我又不能違背老師您,所以,我選擇跟他們一起離開!”


    說著,葛對亞芠點點頭,隨即,轉身叫道:“級,你等等,我跟你們一起走!”


    原本已經離開了一段距離的級在聽到葛的叫喚之後,不由的轉過頭來一看,這一看之下,級整個人楞住了,竟然連葛叫他的事情也忘記了。


    發現到級的表情有點不對勁,葛不由的一楞,也隨著級的目光,轉頭看向了他背後,在他的背後沒有別人,就隻有亞芠的存在,自然而然的,葛的目光也集中在亞芠身上,當葛的目光接觸到亞芠的臉上時,葛也像級一樣楞住了!


    亞芠那原本應該是冰冷、生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此時,竟然浮現出了一種奇特的微笑。


    盡管因為種族不同所以審美觀也不同,盡管身為魔族的他們無法很明確的分辨出人族微妙表情的差異,但是他們就是知道,亞芠在笑!


    無法形容亞芠的微笑是怎樣的一種笑,但是,看著亞芠臉上所浮現出來的那種充滿虛幻般的悠遠,仿佛是來自心底最深處,最真摯的微笑,不知怎麽的,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忽然浮現在他們的心頭。


    望著亞芠笑容的他們隻覺得那笑容,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笑容,是最溫柔的笑容,更是最美麗的笑容,用盡了一切他們所知道的形容詞,他們也覺得無法真正形容亞芠的笑,到底是給了他們怎麽樣的一種感受!


    微朦幻虛之笑!


    一個隻有亞芠真心真情流露時,才有可能會出現在亞芠臉上的一種由心而發的溫柔笑容!


    此時此刻,葛與級有幸得以看到亞芠此生第二次的微朦幻虛之笑,仿佛心中所有的不平,所有的委屈與陰影,全都在亞芠的這一笑之下完全消失於無形,而亞芠肩上的朱雀則是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聲,一種隻要是生命便不會錯過的對於真正的美,真正的溫柔所不由自主發出來的歎息,葛與級也一樣,同樣的歎息也出自於他們的嘴中!


    同時在這瞬間,沈浸於亞芠的笑容當中的葛與級完全沒有發現到,不知何時起,在亞芠的身體周邊忽然慢慢的吹起了溫柔的風來,輕輕的微風溫柔的撫過了這裏每一個人的身軀,帶走了沙漠中的燥熱,平息了人們心中的騷動。


    慢慢的,風勢慢慢加大起來,但是卻完全沒有帶給人任何一絲不適,直到狂風吹起的黃沙阻礙了眼前的景象,葛與級才從亞芠的微笑當中迴過神來,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那短短的幾個唿吸之間。


    迴過神來的葛與級赫然發現到,在自己的身體周邊竟然布滿了寂靜而瘋狂的風,漫天撲地的黃沙讓他們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看不見其他的東西,隱約間,好像有很多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引發出了尖叫聲來,但是這雜亂的尖叫聲在傳進其他人的耳中時,已經不比蚊子叫聲大上多少了。


    忽然,一道光明劃破了這遍布黃沙的世界,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然後第二道、第三道一道接著一道的耀眼但是不難受的白光不斷劃破著黃色的天地,直到每個人眼中的黃色天地被白色所取代為止。


    然後,所有人發現了,在這白色的天地裏,所有人身上的創傷消失了,無論是年代久遠的痼疾,新近的傷口,全都在這到令人感覺到耀眼的白色光芒下消失於無形,而且就連心底那隱藏起來無形的傷痛,仿佛也被這白光所驅離一樣,眾人在這白色的天地裏所感覺到的,除了溫暖之外,還是溫暖!


    慢慢的,白光逐漸的淡去,天地,又恢複成原先的天地不!


    天也許一樣是跟剛剛同樣的藍,但是地卻變了,眾人無比驚訝的發現到,不知何時起,自己所在的原本是一片亂石黃沙的地方,此時,自己卻站在一個看起來雖然有點破舊荒廢,但是明顯是用石材所構建起來的建築群當中,從各個建築頂端那一角或是突出的的地方,眾人依稀可以辦識出那部分,正好是他們剛剛身邊的亂石林中的一部分!


    最明顯的莫過於在某棟高大的尖塔型建築,在那離地近十公尺的頂端處,很明顯的被人用某種力量刮去了一層,多出了一個斜麵,讓顯露出整體之後的建築物看起來怪怪的感覺,而那個斜麵上正是有亞芠用手指畫出來的幾十個人形!


    不可思議,真的不可思議,難道剛剛的那陣奇異怪風竟然在那短短的幾分鍾之內,把這裏的黃沙全部吹卷一空,因而顯現出了這不知道已經埋在黃沙底下多久的古代建築來?


    雖然無法置信,但是這卻是目前唯一可以解釋的。


    相較於其他正忙著用奇跡的眼神看著四周新環境與打量自身不知何時已痊愈的傷口的其他人,葛與級此時心中的震撼真的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因為他們真的是看到了一切事情的發展,知道推動這奇跡的力量來源是誰!


    因為他們站的很近,所以他們至今依舊可以看得出來,亞芠的周邊還不斷有著溫柔的微風輕輕的吹動著他的發梢與衣角,淡淡的白色光輝尚未完全從亞芠的身上消失。


    站在某座三層高樓古跡的頂端,亞芠閉著雙眼靜靜的感受著體內的變化,對於自己無意間外泄出來的力量所造成的景象他一無所知,他隻是靜靜的感覺著體內那種神秘的溫柔力量的存在。


    忽然,一個帶著恭喜意思的意念侵入了亞芠的腦海當中,喚醒了亞芠的神魂!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念,亞芠絲毫沒有任何的訝異,仿佛,這樣的意念可以流入他腦海中是相當的自然!


    “恭喜你了亞芠!你終於真正領略了光的能量了!連風都更進一層了,真有你的!”


    “是你呀!”


    “對呀!除了我這個跟你一體兩麵的家夥以外,有誰可以這樣跟你說話!”


    腦海裏麵的亞芠似乎輕笑著搖搖頭道:“對呀!除了你這陰魂不散的家夥之外,的確是沒有人可以這麽輕易的侵入我的思考裏了!”


    意念的主人,來自另外一個大陸上的主宰,守護了地球八千多年,堪稱是地球生命守護神的至高幻獸王者的半身之一,太始,對著自己的另外一個半身發出了調侃的笑意道:“看來真正領略了風與光的真諦,對你的心境影響還真是大呀!竟然還可以跟我開起玩笑來!”


    亞芠淡淡一笑:“是呀!我也想不到,我竟然可以從我的徒兒身上,領略到光明的真諦以及那風的堅韌,的確是想不到呀!”


    帶著笑意,太始道:“你如果早點有這本事的話,也不必將凱特他們送到我這裏來了,不過這也不算慢,有了你的這層領悟,連我也受益良多,凱特他們也可以盡早恢複了!”


    “你?”難掩心中的疑惑,亞芠忍不住對著萬裏之外的太始發出了這樣的一個疑問!


    帶著濃濃的笑意,太始故作驚訝道:“咦?我沒有告訴過你嗎?我們是一體的兩麵,你的力量有何突破我的力量也會跟著增加的這件事嗎?”


    亞芠一愕,正想要發話,太始的意念又傳來了:“好了,我不多說了,我要去試試你新領悟的光之力量了,實驗品就拿凱特他們好了,掰掰!”


    亞芠氣極,但是太始卻已經切掉了彼此之間的聯係,憑他現在的能力要主動連上太始並不是那麽容易,亞芠也隻好搖頭醒來了。


    醒過來的亞芠,最先看到的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經撤徹底底的改變了。


    亞芠眼中驚訝的目光一閃而過,隨即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第二層樓高的葛與級正楞楞看著他,臉上滿是驚訝的神情。


    有點理解到這是自己在先後領悟到風與光的能量之後所造成的後果,亞芠也沒有多說什麽。望著葛,亞芠輕輕叫喚道:“葛!”


    聽到了亞芠在叫他,葛本能的躬身道:“老師!”隨即,葛忽然想到了自己已經被亞芠給逐出師門了,這一聲老師豈不是冒犯亞芠了?


    望著葛,亞芠淡淡的說道:“這些人,是你帶來的,你便要負責,這一切與我無關,別奢望我會幫你的忙,知道嗎?”


    葛一楞,本能的點點頭,隨即想到亞芠到底在說什麽?他們不是已經要離開了嗎?


    未待葛反應,亞芠又說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安排這些人,三天後的晚上你來找我!”


    說完,亞芠又對旁邊的朱雀道:“朱雀,這幾天你辛苦一下,那些士兵的訓練就交給你了,實戰的訓練這三天當中暫時取消,等我迴來再說!”


    朱雀點點頭。


    亞芠隨即轉身輕輕的一躍破空飛翔而去了,他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的消化自己剛剛受到了葛那為人不為己的犧牲精神所感,因而引發的光與風的領悟經驗了!


    望著亞芠迅速遠去消失的背影,葛全傻眼了,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


    注四:


    流浪族人:沒有自己所屬的部族,在魔族大陸上到處流浪尋求寄身之所,成員千奇百怪,脫逃的士兵、沒落的部族族民、沒有主人的奴隸都有,身分僅高於一般的奴隸一點,在某些部族當中,甚至將流浪族民的地位看做比一般的奴隸還要低下。


    一般的部族很少會接受這些流浪族民的,因為流浪族民的組成分子甚雜,往往每到一處便會引發該處的社會亂象,是各部族排斥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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