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小生了一對雙胞胎,母子平安。


    這自然要感謝陳鐵軍精湛的手術水平,也要感謝借給他們救命錢的每一個好心人。


    迴到村裏,王賢就迫不及待地朝著學校而去。


    不知道為什麽,她迫不及待想要和易老師分享這個好消息,又或者隻是單純想要見到他。


    此時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臨近放學。


    走進破舊的學校,教室內郎朗的讀書聲傳了出來,聲音中充滿著生氣和希望。


    再走近些,她似乎聽到了易老師的聲音,她忽然想看看易老師上課時的模樣。


    沒有驚擾到任何人,她悄悄站立在窗外,朝裏麵看去,此時的易老師認真地孩子們上課。


    而在教室角落曬太陽的阿狸卻似乎察覺到什麽,抬起頭朝著王賢看了一眼,緊接著又懶洋洋地趴在了地上。


    “今天老師給大家介紹一種新的樂器,塤,這是一種極為古老的樂器,它早在新石器時代就被廣泛運用,早期雛形是狩獵用的石頭,有的石頭上有自然形成的空腔,當先民們用這樣的石頭投擊獵物時,石上空腔由於氣流的作用而產生哨音,這種哨音啟發了古代先民製作樂器的靈感,於是早期的塤就產生了……”


    易水寒拿著一個石頭狀的樂器纖細地介紹著,無論是學生們還是王賢都聽得津津有味。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完全陌生的一個領域。


    但王賢心中卻有一個疑惑,這個石頭一樣的樂器真的能夠吹響麽?


    盡管一直生活在小山村中,但她知道的樂器有鋼琴、吉他、蕭、笛子等其他樂器,唯獨這個塤沒有聽過。


    “可能會有很多同學好奇這塤的聲音究竟是怎麽樣的,”易水寒笑著說道,“今天老師就給你們吹一首曲子,讓你們感受下這個樂器的魅力。”


    “好!”孩子們歡唿著。


    王賢也不禁有些期待,看著講台溫和認真的易老師,她不自覺地被他吸引。


    “故鄉的原風景,送給大家!”易水寒笑著說道,舉起了塤,指,腕,肘,臂及全身各個關節顯得自然放鬆。


    這塤是易水寒極其喜歡的一種樂器,它的聲音空靈幽深,上輩子他學過一段時間。


    而故鄉的原風景是其中一首他很喜歡的曲子,生活在喧鬧而擁擠的都市中,漸漸失去了平和的心態,悠然的情緒,而他用塤走出悠遠而蘊含淡淡憂傷離愁的天籟之音,人入其中,心潮湧動。


    他願意把這首曲子分享給大山裏的孩子。


    這群孩子在不久的將來或許會走出大山,走向更加繁華的都市,那裏的喧鬧和擁擠或許會讓他們迷失,但願他們再次聽到這首曲子時會想起這大山裏的一切。


    清澈的小溪,嫋嫋的炊煙,搖曳的樹枝,耕田的老牛,金黃的麥浪……


    易水寒閉著眼睛,嘴唇微啟,清新悠揚的塤聲一下子讓王賢入了神。


    帶著一絲空靈,牽扯思緒,連綿繾綣的韻律不斷反複,有悠遠的迴憶,有苦澀的鄉情。低緩處,似深穀沉吟,略顯滯澀;高昂處,似高山流雲,飛逸綿長……


    金黃溫暖的陽光從破舊的窗戶中照進,光束中極細的粉塵浮動,陽光在他的臉頰上塗上淡淡地溫暖的光澤,溫和自若。


    閉上了眼睛,喉結有規律地顫動著,又長又黑的睫毛仿佛能夠支撐起火柴梗,清新悠揚的音樂下,棱角分明的臉頰仿若有一種動人心魄的魅力。


    王賢的心中忍不住微微一顫,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了心動的滋味。


    那種猶如觸電一般,那種麻麻的酥軟的感覺襲來,讓她忍不住想要輕咬著嘴唇,眼眸迷離。


    一曲吹完,孩子們歡唿著,這個年紀的他們並不能從這首曲子中聽出太多,隻是覺得很好聽罷了。


    下課鈴聲響起,易水寒笑看著孩子們魚貫而出。


    等孩子們都走完,易水寒才走出教室,抬眼才看到已經在門口站了許久的王賢。


    “易老師……”王賢笑著招唿道,眼眸中有一種溫暖的光澤,“你吹地真好聽。”


    “我很喜歡的一首曲子,”易水寒笑著迴道,“等我把東西放迴宿舍?”


    “好!”王賢點了點頭,那模樣竟然意外地乖巧。


    “走了,阿狸!”易水寒朝著角落裏的阿狸喊了一聲,三條腿著地的阿狸便搖著尾巴蹦躂蹦躂地跑來了。


    王賢陪著易水寒把課本放迴教室後,便走出了宿舍。


    這女孩找自己想必是想和自己說什麽事情的,呆在宿舍中聊天終究有太多的不便。


    “一起走走吧?”易水寒笑著說道。


    “嗯!”王賢點頭應道。


    太陽西落,夕陽透過樹葉在山間小道上投下斑斑駁的光影,兩人一狗在光暗交錯的小道上前行。


    易水寒能夠看得出女孩的狀態有很大的好轉,那眼眸中跳躍著的歡欣雀躍感染著他,讓他的心情也不自覺得好了起來。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的。”王賢看著易水寒的冷峻的側臉,笑著說道:“我嫂子的手術很成功,母子平安,也有了兩個小寶寶……”


    從她的神態中,易水寒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果,但聽到她親口述說,他依舊是鬆了一口氣,也替他們一家人開心。


    “那真是太好了!”易水寒笑道,冷峻臉頰上驟然出現的溫和笑容顯得格外讓人動容。


    “謝謝你!”王賢輕聲說道,聲音清脆悅耳,腳下的葉子樹枝傳來咯吱咯吱清脆的聲音,軟軟的,像是托著她前行。


    “朋友之間不用謝的。”易水寒溫和地問道。


    “我們是朋友?”王賢突然抬起頭看向易水寒。


    王賢的目光皎潔,靈動,像是一灣清澈見底的潭水,沒有一絲汙穢和陰霾,弧光淡淡的抹在她黑色的眼瞳上,竟然出奇的動人,讓易水寒的內心不自覺地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有那麽一絲絲微甜但不膩味的感覺縈繞在心間,心髒竟然不由自主地跳快起來,讓他破天荒地側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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