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淩璿並非傻瓜,她可不覺得楚英奕臉上的是口水。


    那溫熱的液體是什麽,她很清楚。


    季淩璿手微微顫抖,心中湧上異樣的情緒。


    指尖那灼燙的濕潤,好似更加劇烈沸騰著,讓她的手指更覺的灼燙,甚至有點發抖,心髒也顫抖著。


    楚英奕……到底是什麽意思?


    哪怕是恢複了心智,也不需要好似三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吧?


    現在這態度,和房內的男人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季淩璿將手慢慢放下,身體還是僵直的被抱著,不迴應,不掙紮,靜靜不動。


    也許是沒有得到季淩璿的迴複,楚英奕隻是啞著嗓子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道歉的話語不變,但是聲音卻越來越輕,語調也是越來越輕,最後隻能感覺到那灼燙的氣音噴灑在耳畔。


    但是,就是這樣子輕柔低語的聲音,卻好似千斤壓在季淩璿的欣賞。


    那聲聲抱歉,似乎是一把把大錘狠狠地敲打她的內心,她的心情也變得異常沉重,心髒的疼痛甚至讓她覺得窒息。


    那聲音中隱隱的痛苦,就好像是一根粗重的鎖鏈,纏綿成一張無形的網子,將她捆縛其中,無法逃脫。


    季淩璿嘴唇緊緊抿著,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好不容易強行壓製下去的委屈現在就如果驚濤駭浪一般洶湧而來,瞬間將她淹沒其中。


    眼中在眼中打轉轉,又被她強行壓住,倔強的不肯掉落出來。


    季淩璿深唿吸了一下,用冰冷的聲音將其中的顫抖偽裝起來,“楚王爺,現如今你已經恢複神智,是不是可以放開我,我很忙,沒時間陪你玩。”


    哪怕是楚英奕道歉,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一句對不起就想要抵消嗎?


    就算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去關心他,但是她卻可以控製自己的言行舉止,不糟蹋自己,不再給別人往自己的心上捅刀子的機會。


    被季淩璿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待,這種滿含冷漠和疏離的語氣,讓楚英奕心中鈍痛不已,身體也立刻僵直了。


    好不容易恢複的理智,瞬間好像又開始被狂躁的情緒衝擊掩蓋。


    瞳孔中不斷變幻著猩紅和黑色的流光,好似在進行激烈的掙紮搏鬥。


    楚英奕拚命壓抑著心中暴動的情緒,將身體裏橫衝直撞的內力壓製下來。


    精神上飽含痛苦,**上也是痛苦難言,楚英奕現在被雙重的痛苦折磨著。


    他的身體愈發劇烈的顫抖,抱著季淩璿的手臂更加用力,連忙將自己的腦袋埋首季淩璿的脖頸中,貪戀的吸取她身上獨有的馨香。


    剛剛追逐的時候,他就聞到了季淩璿身上的香味,才讓他找到了一絲熟悉感,失控的意識也鬆動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的甚至得以恢複,而不是忘記了一些記憶的狀態。


    但是,這樣子的情況並不能保持多久。


    他可以依靠意誌力自控的情況,隻是暫時的。他體內的力量已經失去控製,稍不留神便會失控,重新變成六親不認的殺人狂。


    此刻可以維持神智的那道門也有要被衝垮的跡象了,但是楚英奕卻還是拚盡全力壓製著,他害怕因為一時失控傷害季淩璿。


    他第一次能夠恢複清醒,但是第二次他沒有把握再次醒來。


    剛剛如果不是季淩璿逃跑的速度夠快,他那一拳就會直接讓季淩璿喪命的,一想到這個,他就泛起冷汗,後怕不已。


    雖然季淩璿受傷,他也會被懲罰,季淩璿死去,他也活不了。但是他還是希望季淩璿平安無事的活著。


    他自己怎麽樣都好,但是他卻希望季淩璿可以一直平平安安的活著。


    還有,在房間裏他對季淩璿的所作所為,還有那些傷人的話,都讓他自責的很。


    想到季淩璿當時看著自己的不可思議眼神,還有滿是傷悲的神情,以及最後失神落魄的離開,他都覺得心髒疼痛,恨不得直接一掌劈死自己。


    他覺得季淩璿一定是被他傷了心,所以現在才會這樣子冷漠疏離。


    但是哪怕他真的對季淩璿做了那些過分的事情,他也還是希望季淩璿不要不理他。


    如果季淩璿對他如此冷漠疏離,他就算是真的治好了,也覺得生無可戀。還不如就這樣子一直做一個殺戮的瘋子,這樣最起碼可以不需要承受失去季淩璿的痛苦。


    季淩璿那一聲“楚王爺”真的是一把好鋒利的劍,直直的刺入他的心髒,伴隨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喜歡她對他直唿其名,他喜歡這樣子隨性的語氣,因為那裏麵的情誼隻有他懂。


    “對不起……本王不是有意的,原諒本王……可好?”


    楚英奕幹澀艱難的出聲,低啞的聲音中帶著卑微的乞求,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道歉,卻害怕得不到寬恕的不安惶恐。


    此刻,楚英奕的身體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堪比淩遲。哪怕是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疼痛,汗水早已濕透衣服,但是他卻還是執著的想要得到答案。


    哪怕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是他還是想要季淩璿的原諒。


    否則,他連死都無法閉上眼睛……


    “你太用力,抱疼我了。”盡管心亂了,季淩璿還是維持著臉上的冷凝。


    存在過的傷害,並非一句簡單的抱歉,一個不是有意就可以抵消的。


    楚英奕渾身一身,接著慢慢放開雙手。


    深邃的眼眸帶著一層妖豔的猩紅流光,好似有一團妖嬈的紅色火苗在眼中閃爍。


    眼前那絕色傾城的美人,竟然變成了青麵獠牙長相可怖的妖魔。


    楚英奕的眼中慢慢浮起一絲嗜血的殺意,雙手好似閃電般變換成鷹爪掐向妖魔的脖頸。


    但是,當他的手快要掐住季淩璿的脖頸的時候,眼前的人影晃動起來,快速變成了季淩璿的麵容,眼中的猩紅被強行壓製。


    楚英奕知道他控製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身體和神智都已經到了極限了,那道阻擋功力的閘門已經出現了裂痕。


    很快,他就又要變成一個毫無理智的瘋子!


    看著眼前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的女子,楚英奕的嘴角掛著苦澀的笑容,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轉了個彎,撫摸著她清瘦的臉龐,眼神癡迷的在她的麵容上流連,好似要將這張麵容深深的烙印在靈魂上。


    “看來,本王得不到你的原諒了,不過,本王還是要重複一遍,之前……本王真的不是有意的,本王再也不會傷了你的,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說完,楚英奕目光深邃的看了季淩璿一眼,將掌力匯聚右手,慢慢舉起。


    然後,狠狠地襲向自己的胸膛……


    而且是左邊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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