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鎖著腳的褐發女人桌前,放著一盆燒得噴香、脂香四溢的手抓羊肉,還有一把銀光閃閃的銀壺,壺裏裝著‘醉瓊香’,還沒倒出,酒香已絲絲溢散,泌人心脾。


    被鎖住腳的褐發女人,正是刑龍屠下午抓住的若紗,她瞪著羅紫煙麵具所無法掩蓋的雙眼詰問道:“魔族……,傳說中殺人無數、人人身上都帶著血腥……為何對俘虜如此寬厚呢?”


    若紗詰問很尖酸,羅紫煙卻隻是冷淡答道:“那是誰說的?你的族人所說嗎?還是龍麟帝國的人所說?或者隻是個閑得蛋痛的路人所說?確實,我們以軍事立國,憑鐵和血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期間確實殺了無數人,但也不可能閑得見人就殺——若真是如此,那才真沒人能活著說我們的閑話呢!又試問有哪個國家的建立,沒經曆過鐵與血的洗禮?又有哪個民族的屈起,沒經曆無數腥風血雨?”


    若紗本想靠言語激怒眼前麵具女,好從她口中套出些話來,若能抓住這麵具女的弱點,自己甚至能爭取到更好處境,不想麵具女完全不受言語所激,態度冷淡得有如一塊堅冰,堅硬、條理分明,很難抓不住話中的破綻。


    無法激怒對方,這令紗感到鬱悶無比,熱血一湧道:“好!早聽說魔族中人無血無淚,確實無差!怪不得做得出‘紫土穀大屠’和‘阿魯木血河’等大殺之事!果然你們果然個個都隻相信鐵與血!”


    羅紫煙被若紗如此搶白,卻也不急於迴擊,淡然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所屬何族。但我也聽說過沙漠民族如果抓住細作和敵人,都會給敵人口鼻插上長長的唿吸管。然後頭下腳上地埋進沙土,讓受刑的人不會馬上悶死,而是被沙土加壓在上身和頭部,讓人頭部溢血而死,還有就是活剝、生煎……!在戰場上一刀殺死敵人是殘忍,那這樣慢慢殺死對手。又算什麽呢?”


    波若紗,可能一直享受優裕的生活,根本不知酷刑是什麽,所以一直隻知榮耀、忠誠、美好,但聽羅紫煙說過這幾樣東西,不但見所未見,更是聞所未聞。隻是幾樣,就聽得她毛骨悚然。說話聲音也軟下來:“那,那個,人家又怎會知道——無論是爸爸還是下臣們在見我時,都斌斌有禮,我……我又怎會知道這些事情?”


    雖然細作都是各族派來的精銳,身上的裝備幾乎都是各族中最好的,但羅紫煙隻看了這女細作身上的軟金輕甲,其做工和材質之精致種田之相公你好。具有連城之價,若真要折算成金銀,隻怕至少值幾千兩銀子,這絕對不是一個擔任細作的前線戰士能擁有之物。而鉑金飛鏢、鎢金短劍。也絕非凡品。羅紫煙隻憑這幾樣東西,就知道這個女細作肯定是個極有身份的人,哪知隻迫問幾句,就迫出她原來竟是某族王女,羅紫煙不由訝然問道:“你是王女?到底是哪國的王女?王女又怎麽會擔任細作這種危險工作?”


    若紗雖無法見到羅紫煙麵具下的表情,但從羅紫煙閃閃的眼光下,知道自己的身份已鎮住了她,重新定神道:“咳!吾乃雄據大漠東北的大國——夢樓古國的第一公主波若紗-薩依卡,我國王統自第一代國主主開國以來,八百載不曾改宗,乃大漠雄主也!”


    羅紫煙在商隊出行前,為防各種不測,早就作好種種資料搜集,在西域大漠之上,分別有三個足以影響大漠大勢力——依‘夢鏡湖’滋養的綠洲而立國的‘夢樓古國’;依‘困雁盆地’立國的‘波車國’;還有依‘伯措些湖’立國的‘措雍阿達’聯合王國。


    夢樓古國擁有全沙漠中最大的湖泊‘夢鏡湖’作支撐,因而坐擁整個沙漠中最大的綠洲,憑此形成的王國最為興盛;而波車國,雖也擁有著‘困雁盆地’中大量的水源,但因為國境四麵被群山環繞,出入不便,商貿不利,其勢力一直在夢樓古國之下;而‘措雍阿達’聯合王國,則是由大量勢力較弱的王國聯合而成,雖然擁有著大漠中最多人口和最大地域,但因為權柄被各個小國分開,要進行大行動前,還得召開聯盟會議,政令軍事執行效率極差,所以反而不成氣候,被排在第三。


    此次和商,本就是冰魄帝國為交好夢樓古國等一眾西域各國而行,不想地在交路上抓住了夢樓國的公主!若不能好好安撫這公主,隻怕和商之事難以成功!


    羅紫煙心思細密,細想其中關鍵之處,於是低頭向波若紗禮敬道:“原來是殿下大漠雄主——艾合買提的公主,之前種種無禮怠慢之處,還請恕罪,在下羅紫煙,乃冰魄帝國鎮國元帥——羅定國之孫,此次受國君之命,前來與貴國互通有無,會盟交友。”


    剛才還在因和自己理念不同激烈爭執過的羅紫煙,隻轉念間便能放下身段,甘居下位,波若張也不由對羅紫煙重新定位:此人雖然性格剛烈,但為國家大事,竟能馬上放棄華而不實的成見,可算一個合格的使節之材呢!


    所謂張口不罵低頭人,羅紫煙既然低首禮敬來,波若紗自然也無法跟他吵下雲,但她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向我送上的飲食,幾乎可比王候家中水準,雖有優待俘虜一說,但你們的供養已經超過了優待的程度,這是為何?”


    羅紫煙應道:“既然君上指派我們來大漠結交朋友,自然應對來訪的朋友們呈上最美的飲食和禮節,這才是交友之道。”


    波若紗還是懷疑道:“哦!不會隻看我著裝華貴,才特意討好我吧?按說我們國中也派出了十數位偵察來查探你們,卻沒人迴報,我因為擔心臣下安危,才親來查探。我想知道他們身在何處?”


    羅紫煙應道:“公主多慮了,既然您有此疑問,我隻用言語和你解釋也無法取信於你,不如和我一起往男賓帳一探如何?”


    剛才還是俘虜之身,現在卻享受著上賓之禮,波若紗心中還是充滿著疑慮,但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也沒什麽好怕的,答應道:“好!那煩請羅小姐帶路”


    …………


    ‘男賓帳’中,銧籌交錯、猜拳劃令、歡歌之聲響起一片……若紗在帳中看到帳中的人都在大吃大喝盡情歡慶,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任何敵意。


    這些人衣飾各有特點,可知他們來自沙漠中不同的種族和勢力,看來都是被刑龍屠和羅紫煙沿路所抓捕的細作,但看他們現在玩得如此開心,根本都沒有半分被囚樣子,羅紫煙所說的‘優待客人’一說,果然不假。


    若紗來本來是來這兒尋找臣下,正轉頭四顧時,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公主!你怎麽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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