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城牆阻擋了城外凜冽寒風,受到保護的旅人們在那隊重裝騎兵的引導和護送下,陸陸續續地在越變越深的夜色裏,到達了這個堅牢之極的‘赤吼堡壘’。


    夜裏的堡壘一反日間給人的沉悶刻板印象,從筆直街道那些嚴整的碉樓裏,推出幾百台帶輪子的移動攤檔。整條街道因為大量留駐旅客和這幾百個攤檔的出現,變成活力充沛的夜市。


    這幾百台的移動攤檔裏,最多的是帶有大大頂棚,在台身上設有灶台的小食攤,而天南地北的各地風味,好像都聚集在了這小小堡壘之中。另外還有很多是賣雪地裝備和本地稀有物產的小店。商家們叫賣聲不約,令這小夜市的熱鬧程度,不比‘桐城’或者‘鬆風溫泉鎮’的集市差多少。


    雖然‘赤吼堡壘’體量不大,但也是‘雪泉大道’兩大重要中轉點之一,每晚在這兒留宿過夜的南來北往各路人馬,少說也有一萬人,如果遇上適合大運量馬車出入的夏秋季節,可能會高達三萬人,而這大道上的旅客,要不就是來欣賞風景的遊客,要不就是做各種珍稀物產、礦產生意的商人,總之都是有錢有閑的主。


    這種每天都有大量闊氣客人留宿過夜的地點,想不興旺都很難,不過這堡壘本來也是王國的軍事重地,所有樓房的都設計成千篇一律的死板樣子以便防守,不太適合做生意,所以這‘永續不斷的臨時街市’才會應運而生。


    在軍事重地出現這種雜亂的街市,有時會影響到軍紀的嚴整,還會堵塞道路,軍隊在城內的調動會變慢,不時有嚴謹的官員提出要取締這雜亂的街市。


    但是這‘赤吼堡壘’的城牆是以最高規格建造,從來沒有魔獸可以爬躍過城牆一半高度,更加沒出過其它任何意外。而附近在夜間太過危險,沒有什麽人敢在入夜後還在路上跑,故也不必派出騎兵隊去護衛,駐軍在夜間的很少調動,而駐留的軍人們確實需要一些生活上的便利,大家認為取締街市提議根本多此一舉。在種種實情下,取締夜市的言論無論什麽時代,都不過是停留在上層、閑得發慌的官員口中的一種修辭語句而已。


    如風四人正走在這熱鬧繁忙的街道上,今天雖然沒有到達預定的目的地,但是這不大的‘赤吼堡’的嚴密城防和騎兵的精銳強勁讓他們印象深刻,知道這兒守備嚴密,沒因計劃的失算而擔憂。


    在經過那嚴苛的暴風雪洗禮後,四人都在盡情放鬆地享受著這熱鬧街市的風情,如霞和古尼雅都被路邊小攤上閃閃發光的飾物引得雙眼放光,不住停下來去東挑右揀。


    如風更是把沿路天南地北的小吃盡力搜刮,要用雙手把滾圓的肚子攬著,才可以跟上歐陽長琴的步伐。而歐陽長琴,則還是一路彈著琵琶,眼光瞟著沿路程經過的美女,如果碰上特別漂亮的還會向那位拋個媚眼,唱出幾句肉麻台詞。


    雖然歐陽長琴是個貨真價實的帥哥,但動作和唱出的台詞都浮誇得像過度演出的小醜,所以多數的美女遇上他的挑逗,反而都把目光轉過去,匆匆走過;大膽的也最多是拋一個媚眼算作是迴禮。


    在經受暴風雪的艱辛行進一天後,來到‘赤吼堡壘’的旅人們都把自己的心沉浸在這繁華熱鬧的夜市的五光十色生活之中。但是這有如大都市熱鬧氣氛卻被遠方忽然響起了響亮獸吼聲打斷,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內,其中一座高塔上的鍾聲響了起來。


    因為警報又再響起,不少在街上閑逛的旅人們,臉上顯出緊張的樣子;但擺攤的本地人卻都無動於衷,繼續著各自熱火朝天的買賣。


    這時遠處的獸吼聲越來越大,現在從另一座高塔上的鍾聲也響了起來,聽到這鍾聲,連擺攤的商販們的臉色也開始凝重起來,有些人已經開始收拾攤檔上的零碎東西,好像準備隨時撤攤了。


    當第三座塔的警報也響起的時候,在高高的城牆城樓上、還有城門處的兩個座樓房的燈火突然大亮,雖然集市上收攤聲音響起嘈雜一片。但從城牆上響起的沉重的軍靴踏在灰雲岩上的‘刹刹刹’聲音極之響亮,壓過了嘈雜混亂的聲音。在一百息之內,這些整齊的腳步聲就已經停了下來,看來守軍們已經在城牆上布置好了。


    當第三個座高塔上的鍾聲也響起的同時,遠近的獸吼已經像怒潮一般地響起來,可以看到城牆上豎立起掛有燃燒火球的大型投石器,而城牆上也傳來推動大件物品的隆隆聲,而攤販們臉上本來輕鬆悠閑臉色也像那些旅人那樣緊張起來,熱鬧街市攤子的上東西都匆忙地收了起來,四處那些丁零當啷、嘩啦嚓沙的收拾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對這些情況不太熟悉的旅客們都匆忙地湧迴自己原先落腳的旅店那裏。原先鼎沸嘈雜的街市變得更加喧鬧,但那熱鬧興旺的喜氣已經被混亂人群的焦急情緒取代。


    吃得太飽而行動遲緩的小如風被那湍急人流一衝,被衝離了歐陽長琴的身邊,推撞到路中心,如風還未經曆過這樣的混亂,正在不知道怎麽辦而呆立在路中心的時候。隻聽見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忽然在如風麵前馳出一隊騎兵,前麵的領頭人因為混亂的人群阻擋了視線,差點讓胯下的大馬撞踏上了如風,那領首的人急忙把韁繩一挽,讓整匹大馬“籲~~籲唿唿”的人立起來,古妮雅這時不知從哪裏衝出來,把如風撲倒在地,推到兩丈之外。


    騎在大馬上頭領看到這混亂的情況,臉上露出不耐煩和焦急的神色,但還是冷靜也向隨從軍官們下達指令:“現在實施戒嚴!劉成、黃峻、王守成!馬上把隊伍分成四隊!劉成和黃峻各領一隊馬,把那些亂吼亂跑的人不管本來住那裏,全部趕進附近的碉樓裏,不要讓混亂繼續下去。王守成你領一隊在前麵開路,讓這些慌張的亂民給讓出一條路來讓兵隊通過!餘下的留在我身邊!”


    三人各自領命,把兵隊分好,開始了執行。混亂的場麵在五十息之間已經被控製下來,在久經訓練的騎兵隊的引導下,街市上的人們和各種各樣的檔攤在一百息之間已經都被‘塞’到了那些碉堡似的房子中,剛才還是熱鬧混亂的街市好像從未存在過的海市蜃樓,整條街道馬上變迴死寂安靜的狀態。


    戒嚴命令下達之後,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將領才有空向如風和古尼雅看來,當他的目光碰上古尼雅背後,那把古健行交托的、形製特別、可對接成長矛的一對短茅後,臉上的表情有點訝異,俯下身子溫和問:“很抱歉讓兩位受到了驚嚇,沒受傷嗎?”


    這位威武但表情和善的大叔,讓古尼雅感到跟家人古健行有很相似的氣息,覺得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於是迴答:“確實,我們的同伴因為剛才的混亂,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


    那將領又看了看如風,正想發話,忽然連第四座高塔上的鍾也響了起來,這次連這冷靜將領的臉色也變得有點凝重起來,他向四處看了看,一把抱起如風說:“我叫盧成勳,是‘赤吼堡壘’的守備校尉,那些‘赤吼’變得極之狂躁,今晚看來很危險的,你們兩位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是很危險的,如果不介意的話,跟在下去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怎樣?”


    反正現在古尼雅也不知道去如風和歐陽長琴去哪裏了,要保證自己和如風的安全,看來真得信任這個大叔不可了,決心一下,她馬上雙腳並立,右肘一抬,把右拳舉到心口處行了個軍禮:“一切聽憑長官指派。我們兩姐弟就的安全就拜托您了。”


    大叔看到古尼雅的軍禮行得如此正規,臉上露出一絲感慨表情:“我現在還要迴內堡坐鎮指揮,那兒應該是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今晚你們就先跟我呆著,明天再幫你們找迴同伴吧。”


    盧成勳讓手下騰出一頭馬來,讓古尼雅抱好如風,向自已身邊的人隨從發出指示:“走!迴內堡去!其餘人都要堅守自己崗位。”


    “隆隆隆隆。。。。”的蹄聲響起,幾十騎精銳騎兵護送著這盧成勳從內堡的城門馳進內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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