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用完飯,想好計劃的如霞帶著如風去鎮上買了圈繩子、黑布、麻包迴到運來客棧時,已是傍晚。


    壯漢和瘦子在大堂一角桌子上吃著飯,壯漢邊吃邊喝,大聲跟瘦子說話;瘦子除了靜靜吃東西,偶爾迴一下壯漢的話,就一聲不吭,心中好像藏著很多想法。


    如霞見這兩人還在,心想今晚抓捕的行動還能進行,鬆一口氣,一邊跟如風吃飯,一邊和他聊起自己跟師傅這些年四處走動時所經曆過的事情,一邊不時偷偷地觀察著瘦子壯漢兩人。


    從兩人的神態語氣看來,如霞覺得瘦子比那壯漢高明很多,說話雖不多,卻很有條理,一看可知個冷靜的傢夥,是一個難纏對手。


    飯後一迴房,如霞馬上把門輕輕地關上,拉上門栓,還把耳朵貼門聽清樓道裏有無動靜,確保沒人經過。才迴頭輕聲對如風說:“你聽著,趁現在好好地睡個飽,今晚我們要去幹大事。”


    如風不知如霞要鬧什麽,露出不解神情,因為他很喜歡聽如霞講關於仙都門的事情,不想那麽早就睡了:“怎麽著?突然要我這麽早睡?”


    “噓~~”如霞止住如風話頭:“你不要聲張,總之你現在先睡就好。今晚會很忙的。”


    如風本來就是小孩心性,現在如霞硬要他襟聲,他不依撒起嬌來:“人家不要麻,人家就是睡不著,人家要聽如霞講故事~~~”


    如霞見如風聲音越來越大,再鬧下去會壞了計劃,飛速伸出一指點在如風的額頭上,念出‘定’一聲,如風馬上‘叭’一聲癱倒床上,發出“唿嚕~~”“唿嚕嚕~”打鼾聲。


    如霞抺抺頭上冷汗,心想:這可是第一次用‘入眠術’,本打算今晚把這用在那兩傢夥身上,現在可好,這小子馬上變第一個試驗品了,這連坐著時也動個不停的小子,捱了一下就睡倒過去,這術式也真管用!現在把握更大了!


    如霞試過這‘入眠術’之後,也用手指一點自己額頭,念到‘倒’,也‘叭’一下睡倒。


    當~當~三更打更聲傳來,把如霞從深沉睡夢中喚醒,夜已深,窗外月亮被濃厚烏雲遮蓋,隻從濃黑雲後透出淡淡光暈。


    如霞看著這昏暗天色想:今晚做這事最好不過!那兩傢夥逃不了啦!她輕輕起床,推推如風。


    “唔~幹嘛啊?”如風抱怨著,不情不願地睜開眼。


    “靜靜聽著,不要多問!”如霞又用力推推如風,好讓這小子盡快清醒過來。


    如風使勁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嗡聲嗡氣地說:“好,你說!我聽著。”


    如霞把昨晚半夜在那兩人門外所探聽的情況跟如風詳細說了。


    但懵懂的如風沒明白裏邊關係,呆呆地問:“那你半夜把我弄起來,到底要幹嘛呢?”


    如霞望望門口,把嘴湊到如風耳邊說:“今晚我們要把樓下那兩個混帳綁起來,連那個勞什子‘萬年紫杉木晶’一起打包,悄悄扔到鎮上廣場上,明天官差早巡時,一定會發現兩個傢夥,等他們的案辦完了!我們就可以坐船走了!”


    如風聽到如霞把事情挑明說了,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那兩人是真的悍匪,連官差也敢殺,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他弱弱地跟如霞說:“那個大叔看上去那麽兇,而且那天不是連幾個官差都打倒了麽?如霞你覺得事情會這麽順利嗎?”


    如霞拍拍如風小頭:“哼!就他們?以普通人的標準來說,功夫還算湊合!但隻是凡人武功,而且連凡人中的真正高手都算不上。如果我認真跟他們打起來,隨便用個最低階的冰術,都可以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不過如果真在鎮裏打起來,就會把事情鬧大了,然後那些官差大叔就會找我們問這問哪裏,耽擱很多時間!我可不想招人注意!”


    “好吧!現在都三更了,快穿上這套東西,我們要動手了!一會兒我不會寄望你的!隻是讓你幫我背點東西!”如霞既已下定決心,要去抓賊,也沒再問如風意見,把那鎮上買來的一套小號黑色夜行衣遞給如風,自己也開始穿戴衣服收拾各種裝備。


    如風見如霞準備得這麽周全,這次事在必行,看來是免不了大幹一場,隻好笨手笨腳穿起緊身夜行衣,不過因為從未穿過這種東西,他花了很多時間都穿不上,如霞見這小子真是完全不懂,歎口氣,上前把如風手腳都套到了應在位置上。


    兩個矮小身影靜靜地摸出客房門口,今晚天色太暗,兩人隻能摸著走道扶手慢慢向前爬。


    待得兩人摸下樓梯,看到兩個賊人客房門縫處透出幾絲淡淡紫光,看來那紫晶又被那兩人拿了出來,不知在幹什麽。於是如霞向身後如風招了招手,叫他跟上來。


    再往前幾步,客房門縫處的幾絲紫光變得粗大起來,傳來開門的“吱呀”聲,一張滿臉絡腮胡須的大臉探出門外四處張望,正是那壯漢。壯漢仔細看過四周後,輕手輕腳摸迴房去,他迴去沒多久,紫光倏地消失,像被什麽東西蓋住,整個樓道因為紫光的收迴變得昏暗之極,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如霞見打開的房門沒再關上,知道有情況,忙打手勢叫如風安靜等著。


    兩人繼續在樓道陰暗角落裏待了一會兒,一壯一瘦兩個身影背著包袱躡手躡腳摸出來,像貓似地踮著腳往店外摸去。


    這兩人偷偷摸摸地走出去,如霞知道這兩個傢夥也打算趁暗夜逃跑,心想:幸虧我也決定今晚行動,不然讓他們就這樣跑了!不可以讓他們跑了!打個手勢,叫如風不要聲張快快跟上。


    如霞如風也小心地跟了出去,出到店外,兩人憑極暗淡的星月之光,靜靜跟在兩個賊人身後大約三十丈,雖說兩人在暗處不遠不近跟著,但兩賊十分警覺,每走一段路,都會伏在陰影中四處張望,確定附近情況,這迫得如霞如風一再找地方隱蔽。


    兩賊專挑沒有燈火和崗哨的小巷鑽來鑽去,走完好幾條巷子,最後走到一間靠近城牆的殘破屋子前,又再四處打量了一會兒,確定沒人跟蹤後,輕輕推開殘破的木門摸進去。


    待得兩賊進去後,如霞往耳上施上神聽術,往屋內仔細探聽,發覺其中沒什麽奇特異響,作了個讓如風靜靜跟來的手勢,矮下身子,手腳並用地從牆根下摸到門邊。


    門實在破得可以,而且沒上鎖,這破屋看來很久沒人住了,如霞憑‘神聽術’細心地再探裏邊動靜,屋裏靜悄悄的,連人走動的聲音都沒。如霞心想:就算兩人什麽也不幹,隻是靜靜坐在裏邊,起碼還應該聽到兩人唿吸聲才對啊?怎會靜成這樣子?不過那兩賊進入破屋差不多有一刻了,如霞覺得再等下去不是辦法,一咬牙,帶上如風靜靜摸進去。


    破屋不大,家俱雜物都搬走了,整間屋子空蕩蕩的,隻剩一張缺一隻腳的破桌子傾倒在地。剛才如霞在屋外聽不到兩人唿吸聲,以為自己的‘神聽術’火候不足,隔著一堵牆阻礙才聽不清楚兩人動靜,但沒想摸入屋內後,再仔細地聽,也沒聽到任何人在屋內活動的動靜。


    如霞兩人在屋子裏四處小心查看了一會兒,確定這不大的破屋裏邊,除了自己兩人外,再沒旁人了。她正摸不著頭腦時,忽然有人扯起自己衣袖,她心下一驚,迴頭一看——原來是如風,隻見到他指著廚房方向,像是發現了什麽,如霞低聲問:“怎麽?有發現?!”


    如風答:“我剛才看過那邊,在破灶下有個大洞。”


    如霞是很喜歡整潔的人,廚房的陳年臭味讓她不想進去,於是把查探廚房交給了如風。一進廚房,就看到燒得炭黑的灶台被敲去一半,現出一個深坳坳的洞口,通往不知那裏。


    從廚房所處位置來看,是這間靠城牆破屋中最接近城牆的一處。這坑看上去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挖好的,看來賊人的同夥們不知何時在這靠近城牆的破房子中布置好了。


    既然賊人們早已作好準備,都不知會不會在洞中布置了後手,看著這又髒又黑的洞口,如霞有點猶豫了。


    如風見如霞這樣猶豫,問她:“如霞,不是說要來抓那兩個傢夥嗎?怎麽現在又不進去?”


    如霞知道再猶豫下去,兩個賊人就會這樣逃遠了。心想:既然都跟到這裏,不再跟下去心機就都白費了。於是再運起‘神聽術’,凝神細聽一切的動靜,以防有不測,把身上衣服束好,小心向這深洞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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