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喬安心語氣輕顫。


    他抬手,在那道猙獰的疤痕上摸了一把:“這個?”


    喬安心的眼神,這才緩緩恢複了正常,沒想到再次見到他時,他的臉……會變成這樣……


    蔣明樂漫不經心的笑了下,道:“家裏老頭子看得嚴,想要來找你,總得付出點代價。沒嚇到你吧,不過我倒是蠻喜歡這個的,這樣,才更符合我的樣子,不是嗎?”


    喬安心沒有說話,他這個樣子……


    昔日裏,他總是一副明朗少年的樣子,尤其是笑起來,她原先,也當真以為他是那樣的……


    或許是她活得太壓抑了自己,總也不能擺脫這樣的陽光的吸引……


    她那時,是真心與他做朋友的,但……


    就如同他轉過了臉,她才看到那道可怖的傷疤,在南城,直到後來,秦啟佑與秦易風的出現,她才知道,原來……


    他並不是她想象中那樣的人。


    他摘下了麵具,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如同那道傷疤,可怖。


    那些不願迴憶起的記憶,碎片一般在腦中迴繞,喬安心頓了下,道:“你剛才說的消息,是指什麽?”


    蔣明樂眼神一閃,“你是指壞消息,還是,更壞的消息。”


    “更壞的吧。”喬安心淡淡道。


    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赴約之前,甚至在,更久遠的時候……


    在南城,她未離開南城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這個男人的再次出現,帶著……讓她始料未及猝不及防的東西……


    她靜靜的,等著他繼續。


    “你這樣,我倒是覺得沒有成就感了。”蔣明樂撇撇嘴,笑了下,他一笑,便牽動了臉上的傷疤,醜陋的傷疤在他原本俊雅的臉上扭曲著,看起來詭異又可怖。


    喬安心微微移開了目光。


    蔣明樂嘴角的笑隱下,“你要聽更壞的,我偏要告訴你壞的……”


    他朝喬安心眨眨眼,“其實也算不得壞消息,我發給你的短信你肯定看到了的吧,那個安娜,現在應該被收押愣了吧。”


    喬安心手指微微收緊:“安娜的事,與你有關?”


    他抬手摸在下巴,似乎思索如何表達,道:“怎麽說呢,與其說是與我有關,倒不如說,我們是合作關係,當然,這個合作,也是指以前了。”


    合作……


    喬安心腦中閃過什麽,一陣風吹過,冬夜的風,格外的涼,她微一個冷顫,聲線沙啞了些,道:“是從……下藥開始的嗎?”


    所以,安娜才會對此了如指掌……


    她被綁進安家時,是在巷子裏被一人敲暈了過去,那個人,秦啟佑提示過她,是……蔣明樂……


    她體內的那種邪門的藥,是南城來的……


    秦易風中的藥,是與她相克的那種……


    所以,這是早在那個時候,她未離開南城之前,蔣明樂與安娜,便已經有了合作的吧。


    也隻有這樣,後來的這些,才都可以解釋了去。


    蔣明樂緩緩開口:“安心,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他這句話,說得極慢。


    每一個字,都像在口中細細咂摸了一般,帶著濡濕的味道和不明的意味。


    讓人背脊發涼。


    喬安心手心微收緊,道:“所以,你這是默認了吧……”


    夜風過,她頓了下,“既然是合作關係,為何問我滿意與否。”


    他方才的短信裏,曾問她,安娜的事,是否還滿意。


    蔣明樂沒有說話,彎身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湖麵扔出去,石頭在水麵上打了幾個漂,才沉了下去,他道:“你看,寒冬臘月裏,這水麵卻沒有結冰,安心,你知道為什麽嗎?”


    他這麽一說,喬安心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她搖搖頭,便聽蔣明樂繼續道:“因為在建造這湖的時候,秦啟佑那小子就是為了現在用的,說是結了冰不好,會影響看煙花的效果,愣是在底下裝了設備,你看到的這水,不是死的,其實是活水。”


    “是引過來的溫泉的水,源源不斷,所以才維持了現下的模樣。”


    他停頓片刻,“他真是個敗家子吧。”


    喬安心沒有說話,她雖不知還有這麽一番,但秦啟佑確實在花錢方麵是如此,隻要是他喜歡的,便無論多少金錢的代價,但秦家有這個能力,他自己的能力也不容小覷,這些看起來,便不是問題了。


    蔣明樂一邊拍打著手上沾上的泥土,一邊道:“某種程度上說,我也是個敗家子,為了跟安娜的合作,用掉了許多的資源,嗬嗬……我想你一定猜得到了吧,我跟她的合作目的,很是明顯,我為你,她為姓秦的。”


    喬安心眸中微閃,果真……


    “可她到底是個不成器的,為了得到姓秦的,竟然想那麽害你,嗬嗬,這就違背了我們合作的初衷,於是……”他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刺激了她一下,她就沉不住氣跑到秦家老太太麵前亂說一通,還露出那麽多馬腳被姓秦的發現了端倪。”


    他說的漫不經心,好像隻是別人的故事,不帶一絲感情。


    怪不得,安娜的口中,她的計劃,龐大而縝密,每一步,都算計許久一般,甚至早早調查了她,摸清了她的底細和性格,在她身邊作為她的朋友的時候,才能不止一次的說出讓她與秦易風心生芥蒂的話……


    安娜是精於算計的,那般精於算計的人,怎麽想,最後的做法都……魯莽了些。


    原來,背後還有蔣明樂的手,在推著她。


    這麽想著,蔣明樂怕是……比安娜更甚的心機吧……


    “你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吧?”喬安心頓了下,緩緩開口。


    蔣明樂點頭,“算是吧,怎麽,覺得我冷血?”


    “沒,就是不明白,感覺你們跟我,好像不是一個世界。”她道。


    “不是一個世界的?”蔣明樂搖搖頭:“不對,安心,某種程度上說,我們都是同一種人。那就是,我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事什麽,並且也知道,為此願意付出和做到任何程度。”


    喬安心眼中微微閃動,就聽他繼續道:“安娜為姓秦的,我為你。而你,是為了你母親吧,早在以前,你可以為了你母親的病,委屈求全跟著姓秦的,後來,即便是安娜成了他名義上的未婚夫,你心底很不少受吧,畢竟即便是名義上的,你也頂著小三的名義,但為了你母親,你還是那麽做了。”


    “這麽說吧,若是以前,我若問你是否會做小三,你一定深惡痛絕吧,但事實上,為了某些目的,你還是能做到,還是能拋棄一些東西,哪怕是你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嗬嗬,安心,這就是人,這就是我們的相似之處。”他看著她,像個誘人入魔道的蠱惑者。


    喬安心在他的目光裏,愣怔半晌。


    她……


    他們,當真是同一種人?


    蔣明樂的話,她竟……無法反駁。


    蔣明樂看著她,“隻不過,我們所依仗的籌碼不同,安娜跟我,依仗權勢,而你,隻能利用自己的身體……”


    “別說了……”她猛地打斷他的話,胸口起伏。


    蔣明樂笑:“好,不說了,那麽,我們不妨談一下,那個更壞的消息,怎麽樣?”


    “你說……”喬安心平複著自己的心緒,內心已經做好了準備,在與他這一番談話後,更是已經能接受幾乎任何的消息,但他接下來的話,還是讓她……


    蔣明樂目光看著湖麵,自語一般道:“安心,一年前的事,你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一年前……


    秦易風,那般對她的原因……


    他轉過頭,笑,露出小小的犬齒,燈光下閃著粼粼的光。


    “秦易風,有個禁忌,恐怕你不知道……”他的聲音,比遠處的暮色更濃一些,道:“那就是,我姐,蔣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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