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啟佑身為根正苗紅的秦家人,秦易風訂婚那麽大的事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喬安心知道他是怕自己一時接受不了,這個內心敏感的孩子也察覺到她對秦易風的……執念了嗎?


    他隻是想讓自己出來散散心吧。


    想到這些,喬安心就再也生不起怪他的念頭了,雖然他那個謊言差點嚇破了她的膽,但老實說,這個時候離開那裏,還真是最好的選擇。


    喬安心和秦啟佑定了一家雪鄉的民宿,然後搭乘大巴到了雪鄉,兩人身上的錢都少得可憐,隻能挑了最便宜的地方住,幸虧房主人好得很,很熱情大方,再加上雖然季節對了,但不是放假時間,所以還不算真正的旺季,東西也稍微便宜一些,冰城這邊的供暖做的特別好,倆人在暖烘烘的房間裏算計著身上僅剩的錢怎麽花。


    對於秦啟佑一來就去了帶星的大酒店的事,喬安心對他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秦啟佑得知她把所有錢幾乎都轉到了療養院賬戶上,直接傻了眼,立馬退了房乖乖跟喬安心住民宿了。


    兩人租了衝鋒衣,買了地圖等設備,準備第二天進山感受一下。


    他們認真研究著路線,積極做準備,誰也沒提夜城的事,好像他們隻是單純的出來玩一趟。房主也特別有意思,竟然把喬安心和秦啟佑當成了一對情侶,因為他家的房子最便宜,房間都被訂滿了,喬安心和秦啟佑到了才知道隻剩下了一間房,是那種火炕,房主一直在誇多暖和多暖和,當時喬安心有些尷尬,雖然一直把秦啟佑當弟弟看待,但這個弟弟畢竟也成年了,一個房間一張床也太尷尬,可是其他家太貴了,後來是秦啟佑想了個辦法,他拜托房主先把客廳的沙發借他下,他睡沙發,他長得好,嘴又巧,一會就把女主人說動了,還主動送上了兩床新被褥。


    雖然還有些別扭,但這似乎是最好的方式了,晚上的時候,房主燉了好大一鍋菜,所有的住客都出來一起吃,天南海北操著不同口音的人,坐在一起,圍著熱氣騰騰的飯桌,大家一起吃飯聊天喝酒,氣氛竟是意外的融洽得很。


    這個時間來冰城,又選擇了最便宜的房子,這個飯桌上的人大都是熱愛冒險的人,相比之下,喬安心和秦啟佑兩個看起來最格格不入,他們就像兩個誤入叢林不知人間煙火的小少爺,飯桌上,留著大大絡腮胡的成叔說:“小喬,小秦,老實說你們倆不是逃婚出來的吧?”


    成叔是個常年在路上的背包客,早年在藏區待得太久,臉上醒目的兩坨高原紅,說起話來帶著奇怪的口音,對於大家把他們兩個當成了情侶這件事,喬安心本想解釋,但秦啟佑卻說這樣正好,說其他的反而暴露得多,聽到成叔的話,他樂嗬嗬的接口:“是啊成叔,您眼光真毒,我其實是安心家的保安來著,她看我長得英俊瀟灑就喜歡上了我,家裏逼她嫁給禿頂的老頭,我一個看不過就帶她逃了出來。”


    “哈哈,小秦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嗎?”


    “是啊,人家小喬長得人如其名,就跟那古代的小喬一個樣的好看,我看啊,是你小子死皮賴臉追得人家吧。”


    秦啟佑不服氣的梗著脖子:“我就那麽砢磣?你們仔細瞅瞅,我長得哪裏差了,我可是現在流行的小鮮肉呢!”


    “啥小鮮肉,現在小鮮肉不流行了,嘴上沒毛靠不牢,還是你成叔我這樣的靠譜。”


    成叔說著,刻意摸了一把自己的絡腮胡,大家都笑起來,喬安心也樂不可支,這冰天雪地的冬夜裏,跟這群人胡天海地的聊天,竟是意外的輕鬆下來。秦啟佑歪頭,見她笑得開心的模樣,摸摸鼻子掩住自己嘴角的偷笑。


    吃完飯大家幫忙收拾了狼藉的餐桌就各迴各屋了,火炕跟房主說的一樣,少得暖和極了,喬安心把多餘的一床被子放在沙發上,秦啟佑剛洗漱完進來,發梢沾了水,拿毛巾胡亂擦著臉:“安心我剛出去一趟,外邊實在太冷了,據說比南極都冷了,想想就神奇,我們豈不是比企鵝還抗凍?”


    喬安心白他一眼:“就你,還比企鵝抗凍?要不是這雙層玻璃暖氣加火炕,你就是穿得跟企鵝一樣也比不過企鵝。”


    秦啟佑被她說著也不惱,他嘿嘿傻笑起來。


    她邊說邊整理沙發:“啟佑,要不你住炕上吧,怎麽著我比你大,是你的長輩,不得愛幼啊。”


    秦啟佑擦完臉,一下蹦到了沙發上:“安心就你還長輩呢?今天吃飯的時候成叔他們可都說你跟我差不多大呢,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嬸子了呀……”


    話一出口,秦啟佑就住了嘴,喬安心捏著被子的手也頓了下,秦啟佑仔細的看著她的臉色:“安心,我……”


    喬安心笑笑,一邊整理被子一邊說:“你這小子,我不是你嬸子就不能教訓你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見她麵色無異,語氣也未反常,秦啟佑悄悄鬆了口氣:“對,我就是欠教訓。”


    秦啟佑堅持睡沙發,說自己雖然年紀上比她小點,但怎麽也成年了,哪有男人讓女人讓著的道理。喬安心也沒跟他再爭。


    夜裏很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安心,你聽,有什麽聲音?”秦啟佑突然小聲道。


    喬安心凝神一聽,撲簌簌的聲音,她揚起嘴角:“應該是下雪了。”


    “真的?”秦啟佑一下直起身子,跳下沙發拉開窗簾湊著腦袋往外邊瞧,“真的啊安心,雪花好大啊,比夜城可大多了,你快過來看!”


    他聲音興奮得像個孩子,外頭一片雪白亮堂堂的特別好看,喬安心也沒了睡衣,趿拉了拖鞋就過去了,秦啟佑唿啦啦又跑迴來,把沙發推到大窗子旁邊,自己坐到一側,拍拍另一側對喬安心道:“安心安心快上來。”


    喬安心學著他的樣子半跪在沙發上,湊到窗邊往外頭看。


    “真好看是吧?”秦啟佑的聲音小小的,熱氣噴灑在窗玻璃上白乎乎一片,他伸手抹掉,“安心你說要是在這裏隱居會怎樣?”


    “隱居啊”喬安心望著外邊撲簌簌下落的雪花,聲音也輕輕的:“人家說最好不要晚上做決定,因為晚上人的情感格外敏銳,會做不理智的決定。”


    “為什麽?因為黑夜給了人欲望表達的安全感?”


    喬安心搖搖頭,一本正經:“因為白天太理智,晚上理智睡著了啊。”


    說完咯咯笑起來,秦啟佑反應過來也哈哈笑了,笑過了,他像是感歎般的說了一句:“安心,你真好。”


    喬安心耳朵動了動:“好?我要是再做點事,你可能就不這麽覺得了。”


    秦啟佑抬眼看她,見她麵色沉靜,一時不知她在想什麽,“做點事?比如呢?”


    喬安心眼睛依舊望著窗外,聲音飄渺好似不真實:“比如,如果我也阻止你跟方如雲在一起呢?”


    “安心,你要是讓我沒了女朋友,就得賠我一個女朋友。”


    喬安心轉過頭,正要開口說好,卻一眼望進他的眸子裏,沉如墨,深如海,眸底絢爛流光溢彩,喬安心忘了原本要說的話,呆呆的望著他,有那麽一瞬,她以為身邊跟她一樣半跪著看雪的人,是秦易風……


    但他們又不一樣,秦易風是冰,他會把情感藏在最深處,用厚厚的冰層包裹著,如果有幸被他所愛,會得到最妥善的保護;秦啟佑卻是火,他用淺淺的頑劣包裹炙熱的情感,隨時有加速的心跳,也隨時可能有焚身的危險。


    “怎麽樣?賠不賠?”


    喬安心驀地迴神,剛才對視的一眼,不過是幾秒鍾的時間,她卻覺得好像過了漫長的世紀,再看秦啟佑時,他又是一副嬉笑帶著挑釁的神色,仿佛剛才喬安心看到的都是錯覺。


    可能是自己太神經質了,所以看誰都好像不再單純,喬安心默默苦笑一個,然後對秦啟佑答道:“什麽賠不賠的,說的好像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你就能心甘情願方如雲分手似的。”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啟佑,能讓你在你奶奶壽宴上帶去家裏的女人,這麽容易就放棄?”說到這裏,她的語氣裏帶了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怒氣,她分明是不想讓方如雲那個女人再利用秦啟佑的,但秦啟佑的話卻讓她莫名氣憤起來,難道感情在他們眼裏就這麽一文不值?認定的人說換就能換?


    “安心,你生氣了?”秦啟佑聲音裏帶了小心,看著她摸摸鼻子,委屈道:“我聽你的話,你怎麽還生氣了?”


    喬安心一怔,才發覺自己反應過火了,她轉頭看向窗外,不再看他,聲音恢複往常:“沒,你先迴答我的問題。”


    過了一會,秦啟佑的聲音才悶悶傳來:“安心,其實我不懂什麽是愛情,甚至不懂什麽事感情。”


    “我腦子裏幾乎沒有爸媽的記憶,最親的人就是奶奶,因為奶奶對我最好,姑姑叔叔也對我好,但總是跟奶奶對我的好不一樣,所以我想,以後我成家的話,也找一個她對我最好,我也願意對她好的人就是了。你應該聽說過,我在國外有過不少女朋友,她們對我也好,後來我發現她們隻是對有錢的我才好,我流浪過一段時間,交過的女朋友一看我落魄了也就不再對我好了。”


    “方如雲對我好,就算我什麽都不給她買,不為她花錢,她也照樣對我好,所以我想,她是不是我想找的那個人?”


    雪撲簌簌落在窗玻璃上,甚至能看得出六角形的模樣,很好看。他的話落在心上,在這冬夜陌生的鄉下,涼颼颼的,冷得讓人心疼。


    喬安心手握成拳,秦啟佑啊……


    你這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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