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城拖人家半個月夠本了。


    會有這種想法當然不是因為大清早一睜眼現滿屋都是北狄兵。


    實際上我爬到城牆上麵的時候還滿失望的。


    北狄大軍被夏城這枚骨刺一卡沒辦法索性留下少數兵力守著我們這兒其餘人馬點起來往南下了。大軍拖拉了老長幾條隊列繞著路從山腳下走離咱們城遠遠地如同生怕夏城突然張嘴橫咬一口。


    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隻要你不來打我我管你進關內鬧得怎麽天翻地覆。


    反正自然有人治你們。


    “東家我們等到什麽時候開始陸續出人?”張緹問。


    “不急。放鬆警惕需要同時達成兩項條件:第一後方切實傳來攻防消息;第二城外的北狄人退到銅山關駐守。”我補充到“具體方式就以長州之亂的戒嚴情況為準每日開啟城門少許時段以輸入補給為主同時禁逃散禁舉家遷移。”


    張緹和阿青了解長州當時的警戒規模聽了我的話好奇:“殘留的北狄人真的會退守銅山關?”


    “嗯在夏城外耗下去是不行的墨河暴民隨時可能攻陷銅山關掌握進出關內的門戶;調派去鎮壓墨河之變的數千人馬也極有可能已在返迴祝州的路上了。北狄作戰擅長移動更不會傻得留在一無地利二無糧源的夏城外麵呆。”


    不過目前北狄大軍南下銅山關失陷原駐軍很有可能是先迴護州府再隨著州府的守軍一同逐步收複失地如此一來既碰不上硬仗又能立功隻是辛苦了我們這些“失地”。


    張緹笑道:“東家想得周到。就怕守將死心眼沒東家這麽剔透。”


    “不會的。”


    我胸有成竹地望向駐留的北狄軍。營中兩三麵大旗豔陽下看得清晰其中一麵正是與我商談過的斛律族人之旗。與其說對自己有信心。不如說是對斛律小王爺有信心在他們留下殿後的動作裏。含有的信息可不少。


    我打了個嗬欠迴去補眠。


    沒睡多久被驚天動地地馬蹄聲給震醒了。無錯整個地麵都在抖千軍萬馬奔馳的巨響。


    匆忙爬上南麵城樓一看。北狄大軍出現在遠處以非凡的氣勢轉頭殺了迴來!


    夏縣的大道是比較偏向山路一類的當我們地崗哨眺望到對方的時候相距已經不到十裏。這麽短地時間內。隻有一半的人取了武器爬上城牆。更別提安排好防備。


    眼看著北狄人飛衝到城下!然後繞過去了。


    短短十分鍾左右的時間洪水般的騎兵蜂擁而過南城外本就幹旱板結的莊稼地被踏得滿眼狼藉道邊桃樹也震得落了一地樹葉!


    我目瞪口呆地扒著牆頭往下看南門前一個人也沒官道上倒有盔甲短刀什麽地零零散散落著。


    轉頭問東宮:“三公子我眼花了?”其實剛才根本沒有什麽人馬開過來吧?


    東宮也不解地撓撓頭。


    北狄軍隊的“幻象”繞過夏城。奔迴駐留在平原那邊的營地。沒動靜了。


    又過了一兩個時辰南邊。隆隆聲再次響起這迴我一肘撐在牆上殺氣騰騰地盯著官道的那個拐角。


    突然拐角處出現了一騎駿馬!


    騎馬地人是我軍將士裝扮背後插著地是祝州軍旗!


    唰!其後閃出另一匹馬再等我眨眨眼睛官道上拐出一隊排得整整齊齊的騎兵不疾不徐朝夏城方向馳來!


    騎兵之後是疾行軍的步兵隊伍山穀中傳來的巨響就是他們的盔甲拍打聲和腳步聲。密集的行軍隊伍直衝到城下並不歇息徑直分作兩股沿著夏城的城牆兩邊移動往北繞過去。


    州府地大軍從出現到全部抵達整整花了兩個時辰。


    日頭已經落到山腰而夏城被層層包圍。


    “開城門嗎?”阿青問我。


    我搖頭。


    拋了籃子下去提上來蓋了調度使官印地公文其內裹著一張兵符的拓印。


    我給東宮過目確認對方呈上地東西不是偽造品隨後蓋了夏縣的官印簡單寫清城內情況送返城下給對方檢查。


    半刻鍾之後對方陣型變化往夏城北麵的平原移動在城外安營紮寨。城外的人聲一時間吵鬧得仿若鬧市這人數看來比城裏多得多了。


    翌日晨另一支隊伍出現在南麵官道上皇家氣派鳴鑼開道錦旗八麵儀仗四列。不過如果有人以為是皇上又跑來親征那就大錯特錯了。


    看到遞上來的文書後我立刻下令開啟城門。


    東宮盯著緩緩移進城中的鑾轎眉頭皺得打了個結:“皇姑母……”


    帛陽長公主來了。


    我急忙帶著全縣衙的人在城門外迎候。


    夾道歡迎這是自的因為儀仗陣進入城中以後不是吆喝唿喊讓道而是換出侍衛與宮人打扮的美婢分銅錢。這下就算是原本想走的那群鄉民也都笑眯眯地留下來領賞了。


    江近海帶人出了客棧與我們一同迎接帛陽落轎。


    鑾轎外圍了四層護衛層層傳過來口信:聽聞夏城短水現帛陽長公主賜銀挑水進城的每擔水換一錠元寶。頓時民眾炸了鍋無論是進城避難的還是原本就居住在城內的都帶著容器外出尋水去。更有甚者。像金老三這樣的商家立馬趕出牛車運水。


    我對東宮道:“人家比你能砸錢呢?”


    東宮理直氣壯地迴答:“她花的又不是自家的銀兩當然不心疼!”他的意思我明白女子嘛要嫁出去地。終究是外人。


    說到嫁人……


    以衙門煞氣重為由我把帛陽暫時安置在城內裝潢最高貴的大富人家宅邸裏。提供居處的商賈受寵若驚立刻聽命舉家搬去別宅。


    帛陽遣人遞了書信表示“不必費心此處已比靜室奢華許多”。


    我猶豫再三瞞著東宮迴複信箋。寫到:“公主此行莫非是同意下嫁北狄王族?”


    那啥王族啊就一個部落的頭子而已而且人家去年才娶了老婆。帛陽這一去。不是找罪受麽?


    帛陽年紀好像是二十五左右雖然在中原算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但皇室地女兒什麽時候愁過嫁隻要她本人願意那還不得是京城士族公子追求的香餑餑?


    眼下北狄正躥進關內撒野帛陽心在皇城我不相信她自願出使祝州。八成是被逼無奈了。


    果然。她很快便又迴覆了一條香噴噴地手絹上麵寫著“身不由己。監國拒不聯姻皇室無人”。


    呃……


    我瞥了一眼正與阿青吵嘴的東宮隨手把手絹疊了幾疊摸到夥房去塞進灶火裏。


    扯到東宮的事情那就恕我愛莫能助了。畢竟我跟東宮比較熟與帛陽隻有數麵之緣遠近輕重還是有區別的。


    城外那兩撥人很快開始談判。


    說是談判其實北狄的實力跟我方差距蠻大地真要打他們吃虧很多。可人家的強項是打不死你我煩死你所以還是要談判。


    人家要每年賞賜多少多少財物要允許進行什麽什麽貿易這些都是可以談的提到要被封賞幾處土地朝廷的人立馬翻臉迴城來就跟我說準備再打一個月。


    於是我黑線著跟張緹商量了一下建議把關外分區封給十幾個北狄部落。


    這個提議要是換我來看肯定掀桌。


    不過人家北狄人領頭地並不是王參與談判地還有各部族領這樣一均分倒是滿歡喜的。各人順便把年賜的財物也分了分樂嗬嗬地迴營隻氣得北狄那國師吹胡子瞪眼。


    作為補償對方要求公主的嫁妝翻倍否則不值得拿出夠誠意的禮聘來談。


    你們可以慢慢談沒關係可還有半個夏縣在敵人手裏呢先把他們趕到關外去好不好?這樣讓我怎麽完成年中的稅務……


    我滿腦子想著怎麽快點結束談判把公主給嫁過去讓邊疆平平和和過三年。


    罔顧女性終身幸福、隻顧自家門院的人是會遭到報應地!


    我很快就知道厲害了。


    那是公主落腳在小城地第三個夜晚我熱得不行剛偷偷衝了個涼(有水真好)亂沒形象地癱在席子上扇扇子。聽見大堂方向有人喧嘩我遲疑數秒起身開門張望。


    門洞外火光映得牆壁也紅彤彤一片出現在牆上的黑影約摸有數十人地規模越來越近。


    就算臨時有急事為什麽不留在堂外等通傳呢?


    我不滿地想著正要去院內敲梆讓衙役出麵接待忽然覺衝在第一的那道人影頭飾的形狀不像是男子!


    “咦?”


    讓人無法置信的畫麵出現了帛陽公主!帛陽公主拎著裙角氣勢洶洶地闖入西院在院中央環視一圈視線鎖定到我身上!


    我條件反射想關門!


    哪裏來得及!帛陽長公主提起裙子就朝我這邊衝來一手拍在門扉上頓時把我掩到一半的房門推得大開!


    “啊?”


    我在整個過程中隻出一個單音就被她攔腰卷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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