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烤肉,和樸京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樸京在北京見過香氣撲鼻的新疆的烤全羊,還在北京見過吃法豪爽的蒙古刀把肉,樸京在北京的時候囊中羞澀,所以他這個饕餮客沒能狂野的吃一迴,眼前的這大盤烏漆嘛黑,似乎還留著血水的肉卻讓樸京沒有一點食欲。


    “嘿,你這是什麽表情,這可是你說的人氣烤肉,我們還排了這麽久。”


    徐陽陽看著樸京,又看了看服務員端上來的烤肉,咽了一口口水。


    “真是狂野的烤肉,感覺就像石器時代的部落首領們的大餐一樣,我隻是有些震驚,美國這麽發達的地方,竟然有這樣的吃法,我有些震驚,不止所措。”


    樸京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隻是盡量讓自己腦子裏轉來轉去的詞從自己的兩瓣嘴皮裏蹦出來,他在這一大盤子裏找些刀叉等用來吃肉的工具,但是翻了個遍也沒什麽收獲。


    “亂七八糟的說什麽呢!這就是真正的美國本地菜,要不然美國的菜要麽來自歐洲,要麽來自亞洲,在美國這地方,什麽都能烤,烤玉米,烤土豆,烤小龍蝦,烤辣椒……總之bbq是美國人心目中一件神聖的事情。”


    徐陽陽說著,直接用手抓了一塊油涔涔的烤肉,放進了嘴裏。


    “神聖是因為感恩節嗎?”


    “不沾邊的亂說,感恩節那是吃烤火雞,跟這個沒關係。”


    樸京咽了咽口水,說道:“吃成手抓肉了,就不用叉子什麽的嗎?”


    徐陽陽嘲諷的說道:“說話文鄒鄒的,這吃東西廢話還真多,直接上手抓就醒了。”


    徐陽陽說著,抓起一塊在樸京麵前,示意要喂他吃。


    “sunny,這個還是我自己來吧。”樸京說著,也抓了一塊放進嘴裏,剛一開始嚼,他就覺得自己被征服了。樸京心想,還真好吃,這外焦裏嫩的,雖然烏漆嘛黑的賣相不太好,但能吃出好幾種香料,雖然說不出名字,但是就是好吃,甚至烤肉木炭的煙火味都讓人覺得舒服,肉和油的混合物極大的滿足了味蕾,讓人嚼過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咽下去,因為胃裏的鉤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口腔裏的肉奪過來,生怕自己隻能吃些肉渣。


    樸京抹了抹嘴上的油,說道:“這肉是怎麽烤的,別說,還真好吃。”


    徐陽陽指了指櫥窗外的露天廚房,說道:“這可是大師傅才能說清楚的事,我隻能告訴你,他們在那展示他們是怎麽烤的。”


    樸京扭頭一看,之間六個被架高的有蓋路子正在被兩個戴著骷髏花紋頭巾的大叔有節奏的操作著,這兩個大叔留著女人才會有的長發,蓄這長須,胡須還有別致的造型,像是上過發膠一樣,這些細節掩蓋了他們臃腫的身材,他們花花綠綠的紋身讓樸京覺得有些恐懼。這二位美國大叔正在像跳舞一樣在這些路子周圍忙活著,樸京在遠處甚至能看見這兩個大叔的贅肉在有節奏的上下波動,讓人忍俊不禁。他們在這些煙熏火燎的路子之間來匯走動,準確的把我這每一個路子蓋子的開關,哪塊肉烤好,哪根香腸可以上砧板切他們是一清二楚,兩位黃頭發美國大叔讓樸京想起了同樣熱鬧的中國廚房的大廚們掌勺的情景,中國大廚手中的大勺就像俠客手中鋒利的劍刃一樣,準確,有節奏。


    在路子周圍有兩個切肉師傅在熟練的切著端過來的烤肉,不過和中國切菜師傅不同的是,他們手上戴著黑色的橡膠手套,不像中國廚師一樣直接裸手切,大概是烤肉的油會讓影響切菜的發揮,看見那些師傅這麽忙,樸京這才想起周圍原來有來自天南地北,不同國家的人們在這裏用餐。


    “夠酷的把,這些大胡子的工資可高了呢,比某些坐辦公室的白領還要高,不過他們一般都把錢用來玩了,他們一般喜歡玩改裝哈雷摩托,收藏什麽的,所以實際上也沒多少積蓄,他們是這些遍布美國各地的烤肉店的魂兒。”


    徐陽陽說著,抓起一根醃小黃瓜吧唧吧唧的嚼了起來。


    “說得跟全聚德烤鴨師傅似的。”


    “是這麽個意思,全聚德我也吃過,不同風格。吃吧,這些美國烤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堆烤肉盤子裏還有幾片麵包片,算是食物金字塔裏的碳水化合物和穀物,幾節醃製的小黃瓜就當蔬菜了,這樣的吃法第一次讓樸京在美國吃飯有了酣暢淋漓的感覺。


    買單的時候,樸京看著那個美國中年婦女服務員奇怪的眼神,輕聲對徐陽陽說道:“這錢我給對了呀?她為什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徐陽陽小聲說道:“我也真是糊塗加健忘,在美國這麽久,居然忘記告訴你在美國餐館吃飯是要給小費的。”


    樸京睜大眼睛說:“我不是什麽有錢人,怎麽還給小費?”樸京這才想起上次徐陽陽爸媽在請他吃龍蝦套餐的時候為什麽給一大一小雙份錢。


    “這是美國規矩,就跟在中國參加別人婚禮得隨份子錢一樣,這些美國服務員的工資主要來源之一就是這小費。”


    樸京朝那服務員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拿出兩美元擺在盤子上,那服務員才說了聲謝謝離開了。


    和徐陽陽一起的時候,樸京感覺和李冰的感覺很像,這個任性的女孩曾經拋棄了他,他現在竟然沒覺得有一絲想報複的感覺,而是覺得清風拂麵,怡然自得。


    “我教你開車吧。”徐陽陽說著,指著自己新洗的,打過蠟的gti說道。現在這輛漂亮的小白車的車身高度又降了一些,應該是按照徐陽陽說的換了新的避震,徐陽陽之前說這麽做降低了風阻,減輕了車身重量,這小白車跑的又更快了。


    “我有駕照,上個星期剛申請的美國臨時駕照,我會開車。”


    樸京說完,用手拍了拍白色小車的引擎蓋。


    “那是駕校裏開過吧,我猜你還沒上過路呢。”


    “你猜不準,我還上過告訴呢。”


    樸京把新申請的臨時駕照排在了車頂。


    “喲嗬,還杠上了呢,開次我看看。”樸京把一把有金屬輪轂鑰匙扣的車鑰匙遞上前。


    樸京小心翼翼的坐上了這輛他心儀已久的小車,當屁股壓在皮座椅上發出噗嗤的緩衝聲的時候,樸京感覺就像坐上了飛機座艙一樣,興奮,但更多的是緊張,他大一暑假那會兒就在加囂學了開車,但他除了碰過家裏那輛富康之外,機會沒碰過車,而且他有三年多沒碰車了,他瞬間後悔自己剛才說的大話,來美國的時候,隻要持中國駕照在交通部門進行簡單測試之後便可申領臨時駕照,樸京是這樣蒙混過關的。


    樸京額頭冒汗,現在他右手上的這檔把改裝過,沒了擋位示意圖,他把車打著後,一直在想怎麽才能掛進一檔。


    徐陽陽笑著搖搖頭,麻利的把擋位掛了進去,說道:“油離配合,不懂?”


    樸京歎了一口氣說:“這擋位示意圖呢?這改裝也太離譜了,這什麽亂七八糟的,這下我就知道擋位了。


    徐陽陽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不懂可別亂說,這檔把可是日本進口,手感好著呢,這叫改裝文化,這可是日本現在最火的魂係列。”


    樸京悄悄作了一個深唿吸,慢慢起步之後,又掛了一個他自認為是二檔的擋位,這時候徐陽陽不高興了,她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老大,這是倒擋,你要毀了我的車?我可是才改過的點火,你這是會開車?”


    樸京依然不依不饒的說:“要怪就怪這車太怪,不能怪我不會開”樸京他覺得在一個可以稱自己為哥哥的人麵前這麽狼狽,實在是麵子丟大了,男人本能的好麵子讓他說出了這番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都不好意思的話,他嘴上雖這麽說,卻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誰知道徐陽陽說:“嘴真是硬,不過我喜歡,這叫寧折不彎,誰讓我有愧於你呢?壞就壞了,說不定就因此而換一個新的改裝件呢?”


    樸京接茬說道:“反正你答應我讓我開的,你得讓我適應的。”樸京心裏為自己說出這麽無賴的話而再一次羞愧。


    徐陽陽大笑起來:“沒想到你這堂堂男兒說出來的話跟個撒嬌的女孩差不多,真是笑死我,要是哪個美國佬聽見你這麽說,他們一定笑得在地上打滾。”


    樸京輕輕拍了拍這個經過改裝的磨砂皮方向盤,覺得異常的舒服,他熄火後再一次起步,說道:“這二檔在哪?”


    “稍微靠右一點向上,注意,是稍微靠右一點。”


    樸京一掛,車子沒再熄火,車的聲浪冒了出來,讓樸京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短暫的迴火放炮聲讓他他覺得熱血沸騰,他感覺自己不僅僅是賽車手,而是駕駛戰鬥機的空軍飛行員,他又大膽的嚐試猜了一腳油門,說道:“三檔呢?快!”


    “向後稍微靠左一點,可別太靠左,要不然又掛再倒擋上了,這麽快,我的車要是掛個倒擋,不得翻了。”徐陽陽說著,眼睛一直像是瞄準一樣盯著檔把。


    豁出去了。樸京按照自己腦部的自然反應掛了進去,嘿,竟然沒熄火。這一瞬間的成就感不亞於當初在道口大學申請公派留學的時候,打磨出第一把稍微合格的機床銑刀時候的成就感,更不亞於和朱滬在遊戲廳第一次開賽車時候破了遊戲廳記錄的成就感。


    可徐陽陽立刻潑了一盆冰水上來:“合著你這是連掛擋都成問題呢,掛一個擋位讓我說一會,你可真行啊你,三檔在這樣人多的地方可是差不多了,上高速公路在掛四檔。”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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