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京還是主動打了那天麵試官給他的電話,不過樸京獲得的出國指標是美國,而不是他最想去的德國。麵試官告訴樸京這將會以書麵形式通知本人。


    樸京這些天才聽說原來考查組壓根沒指望讓這些初出茅廬的本科生做出什麽,他們的目的僅僅是想測試這些大學生的誠信和品德,還有分析和預估問題的能力,唯一讓考查組意外的就是樸京和李冰,他們兩人在完全沒有人員和設備、資金的保障下把東西做了出來,還能在精密的條件苛刻的大扭矩機床上堅持五分十秒,大大超出他們的意料,考查組不但把他們論文收錄,還為他們申請了專利,這些研究成果隻要讓一個專業的團隊稍加改進,就能進行量產了。


    麵試官把厚厚的協議遞給樸京,告訴他:“這是你去美國的完整行程計劃,你將會去美國的辣省理工學院的機械工程學院進行深造,為期六年,期間必須以國家使命作為最高人物,要以最大的努力獲得博士學為,留學期間將會對你進行定期的行為和品格審查,如果有異常,那將會立刻中止你的留學,這本協議裏有所有的細則,有什麽不懂的隨時問我。”.Ъimiξou


    “明白了……”


    樸京眼神迷茫的接過協議,並對麵試官的說明迴以飄忽的迴答。


    “你的迴答還不夠肯定,你主動打電話給我說你考慮好了,就是這樣的態度?”


    麵試官看著樸京茫然無神的眼珠說。


    樸京在還是在發呆,剛才麵試官對協議作說明的時候就一直在發呆,前幾天父母為了樸京出國留學的事情專門從繁忙的生意中抽空來帶北京,目的就是讓樸京下這個決心。


    母親說:“這樣浪費機會就是對人生最大的不尊重,你放棄,恐怕未來不會再有好運了。”


    父親說:“如果這麽輕易放棄夢想,你不會再有什麽夢想了,因為你不配有什麽夢想。”


    李冰說:“之前的承若都已作古,如果為了兒女情長而損失一個國之棟梁,那才是最令我痛心的。”


    “我究竟是怎麽了?這麽好的機會竟然選擇放棄!國家正是改革開放的關鍵時期,長期的技術封鎖之下,我國還有許多緊缺的技術人才需要補充,我卻不敢站出來,我是懦夫還是貪圖安逸?國家曾經就是因為國人貪圖安逸而保守淩辱了。”


    “說這些個豪言壯語是否太過誇張?別老是提什麽報效祖國,泱泱大國人才多的是,你僅僅是運氣好,稍微吃了點苦而已,既然自己有所牽掛,何不退位讓賢,讓更加專注的人去為國家而奮鬥呢?”


    兩個小鬼一直在樸京腦子裏戰鬥,這兩個小鬼的戰爭的慘烈程度絲毫不要與仍在樸京鬧鍾持續的腦部戰爭,做夢的毛病再一次犯了,他夢見自己去了之前在畫冊上看過的阿爾卑斯山脈,灰色的山峰和積雪相映襯,就像細節銳利的黑白照片,那座橫跨法國、德國、瑞士等國的山脈和中國的青山完全是兩種迥然不同的風景,他夢見他去了瑞士的琉森湖,和那裏的野鴨子一起遊泳,他夢見了去德國的科隆大教堂,和那裏的鴿子一起飛翔,他還夢見他去到了法國的香榭麗舍大街,在那裏雨中漫步。這些都是他去書店裏從他最愛看的外國風景畫冊中看到的場景。


    夢中,他看見了美國洛杉磯日光下的金色沙灘,和李冰一起牽手漫步,他們還去了曾經背成為showtime的羅上級湖人隊的主場斯台普斯球館看球,雖然現在的湖人隊輝煌不再,但是紫金王朝總能簽下超級舉行,湖人隊簽下了巔峰的大鯊魚奧尼爾,雖然現在是喬丹的時代,但湖人隊仍然在不懈的向總冠軍發起衝擊。


    他夢見了中國以外的世界的一切,但隻要夢見家鄉和北京的小玩意,這些外麵的世界精彩就立刻像過眼雲煙一樣隨風飄散。樸京還是習慣中國菜,中國的小吃讓他對外國的東西提不起一點興趣,他喜歡吃李冰和母親給他做的不起眼的家常菜,他喜歡街邊的路邊的小吃,而不是西餐中那些血淋淋的牛排和生冷無味的菜品。


    他還夢見了朱滬,他仍然是高中時期的那副模樣,他仍然和樸京在開那些不痛不癢的物料玩笑。胡東來在樸京夢裏成了芝加哥公牛隊的康複訓練師,實現了和偶像喬丹一起鬥牛和訓練,記憶中過度額那些人總是無序的不分時間遠近的出現,他的夢混亂,卻是那麽真實,因為都是他曾經見過、經曆過,品味過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要新世界還是那些自己身邊的東西。


    麵試官吹了一個口哨,說道:“昨晚沒睡好?樸京同學?”


    樸京緩慢的抬起頭說:“可能是的吧。”


    麵試官笑著說:“這是人生的重要階段,我當初知道自己要被國家派去德國流血,好不誇張的說,我一晚上沒合眼。”


    麵試官把一隻精致的黑色鋼筆放在桌山說:“簽吧,這是你人生華麗篇章的開始。”


    樸京拿起那隻精致的鋼筆的時候,認出了這鋼筆的牌子是萬寶龍,一隻德國鋼筆,他在無意識狀態下簽了,這意味著理性的完勝。


    迴到李冰家四合院的時候,樸京說他簽了的留學協議的時候,拿著鍋鏟係著圍裙的她興奮的幾乎跳了起來,不過當樸京說他簽的是去美國,而不是德國的時候,李冰依然很開心,他說美國的頂尖技術比德國還要好。


    喚醒樸京夢遊狀態的,還是李冰做菜的香味,李冰做的是豐盛的六菜一湯,據她說是父親完整的教她做的宴席菜的其中六個。


    當菜全部上齊之後,李冰從屋裏拿出一瓶葡萄酒,說道:“這是我買的,度數很低,喝點沒事,要不然真是糟蹋了這一桌子為了慶祝你成功的好菜。”


    葡萄酒,風靡世界的一種酒,醇香而迷人,深紅色的漿液讓人預約,當李冰要朝樸京杯子裏直接倒的時候,樸京把酒瓶接住說:“冰兒,喝這酒得醒酒,我看書上說的。”


    李冰趕忙把酒瓶抬了起來,說道:“還有這茬,難道這酒還在睡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說,可能是醒酒之後才好喝吧。”


    “那要怎麽個醒法?”


    “我看書上說得用一個長頸大肚子的玻璃瓶子搖晃。”


    李冰發出不屑的嘖聲,說道:“真是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就這麽個步驟,用大碗不就好了,還怕醒不夠?我倆用碗喝。”李冰說罷起身去廚房拿了一個大碗,兩個小碗放在了桌上,噸噸的把一整瓶葡萄酒倒進了大碗,然後又朝兩小碗裏倒。


    “咱們喝不完咋辦?”


    “我剛才看了,這葡萄酒才5.6°,跟喝水似的。”


    兩人喝了起來,就這一桌子豐盛的菜,他們談著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李冰的手搭在樸京手臂上的時候,就像砂紙在他的皮膚上摩擦,樸京覺得很幸福,從第一天他倆去到處搜羅礦山的時候,樸京就覺得李冰豁出去了,當時她做完人流手術沒多久就和樸京去漫天灰飛的冶煉廠和礦業公司淘礦石,他們背著蛇皮口袋混跡於人流湧動的北京城,通常會被認為來北京參與熱火朝天的高樓大廈建設的民工,他們灰頭土臉,卻因為發現一塊廢棄的純度不高的鉬礦而欣喜若狂,亦或是從冶煉廠找到一塊廢棄的鎢鋼,還是從電池廠收得一些鎳礦,都是剛開始著手研究時最讓人興奮的時刻,他們一天下來帶迴李冰家四合院的礦石堆滿了石榴樹腳,李冰總是勤快的把兩人的衣服都洗了。


    樸京總是在李冰打磨模具和銑刀的時候替她按摩肩膀,而李冰則在樸京打磨的時候喂他吃零食和水果,樸京自稱為在大城市的老屋裏鑄劍,就像武俠小說裏的高手在深山裏練絕世武功一樣。


    樸京和李冰說著,一大碗葡萄酒早已沒影,李冰的臉在暮色之下依然能看出紅潤,她很開心,發自內心的開心,她和樸京說了許多話,喝酒很厲害的她竟然被這酸澀的葡萄酒征服了,她摟著樸京說:“我其實挺舍不得你離開的,但是我不能看著我心愛的人就這麽錯失良機。”


    剛才樸京和李冰聊天的時候,迴憶起從前的快樂時光讓樸京有了短暫甜蜜之後是苦澀,因為他即將離這些甜蜜而去。他難受的留下了眼淚,但醉醺醺的李冰根本沒有注意到樸京流淚,她隻是在說紐約的一切,自由女神像那是法國人送給美國人,紐約中央公園是眾多鋼鐵森林中的一片綠洲,她還說紐約時代廣場是紐約最熱鬧的地方。最近樸京和李冰在看薑文演的熱劇《北京人在紐約》重播,卻絲毫沒有讓李冰體會到薑文在電視劇開始時說的“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是地獄。”這句話的含義,李冰甚至都忘了樸京將要去的辣省理工學院不在紐約而在同為美國東岸的另一個地方波士頓,她隻能根據她從樸京那所認識的美國來描述美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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