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夢說:“一心哥哥,剛才你一個人對付黃河幫那麽多人的時候,我還真有點擔心。可是後來看你把他們那麽多人都打敗了,真是厲害。”吳秋遇靦腆地笑了一下,說:“我原來對習武也沒什麽興趣,師父讓我練功的時候,我總是偷懶。後來下了山,跟師父失散以後,我發現用武功可以救人,還可以對付壞人,才知道練好了也真是有用。”柳如夢說:“你一下子救了整船的人,還把黃河幫給解散了,真是個大英雄。大家都叫你吳大俠呢。”吳秋遇說:“我哪是什麽大英雄啊,每一次都是誤打誤撞。反正撞見了,盡力不讓壞人得逞就是了。”


    兩個人事先已經跟船上的人問明了方向,一路說著話,往東南方向走去。吳秋遇不想柳如夢跟著他吃苦,本想就近雇一輛馬車的,可是走了二十多裏都沒有找到可以雇車的地方。


    柳如夢的腳步已經有些跟不上,吳秋遇趕緊停下,對她說:“累了吧?咱們停下來歇一會。”柳如夢微微喘著,往四周看了看,說:“這裏荒郊野外的,恐怕有野獸出沒。咱們還是抓緊趕路吧。”吳秋遇說:“對,是得趕緊走出這裏。來,我背著你走吧。”柳如夢說:“不用。我不累。”吳秋遇看出柳如夢已經很累了,隻是不想叫自己擔心才那樣說,於是說道:“來吧,我有丁大哥教我的追風架子,背著你,咱們還能走得快些。”說著,便蹲下身去。柳如夢確實是累了,因此也不再堅持,輕輕伏到吳秋遇的背上。吳秋遇背起柳如夢,偶爾使出追風架子,快跑一陣,覺得累了,就放慢速度,稍稍緩一下。柳如夢伏在吳秋遇的背上,兩手摟搭在他的胸前,歪著頭貼在吳秋遇的脖頸後麵,心中充滿了甜蜜。


    吳秋遇雖然體力不錯,又有追風架子可以施展,但是時間久了也難免勞累。柳如夢感覺到吳秋遇開始出汗,便直起身子輕聲說道:“一心哥哥,你出汗了。把我放下,咱們找地方歇一下吧。我不想你太累了。”“好。”吳秋遇點了一下頭,看到前麵有幾棵大柳樹,便背著柳如夢走過去,把她輕輕放下。柳如夢靠著一棵大柳樹坐下,本想招唿吳秋遇過去同坐,卻發現吳秋遇已經另找地方坐了下來,輕輕扇動衣領吹風。柳如夢有些心疼,起身過去給他擦了頭上的汗。吳秋遇笑著說:“我自己來。你過去歇著吧。好久沒有走這麽遠的路了吧?”柳如夢迴到大樹下,重新坐好,深情地望著吳秋遇。吳秋遇坐了一會,隨手從地上揪了幾根野草,捏在手裏輕輕撚著,漸漸若有所思。柳如夢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在想著小靈子,不免心中微微有感,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重起來。


    兩個人沉默著坐了一會。吳秋遇已經有些發呆。柳如夢抬起頭看著吳秋遇,輕聲問道:“一心哥哥,咱們不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你想我沒有?”吳秋遇本來是側對著她的,聽到她問話,才轉過臉來,發現柳如夢正在盯著自己,不知為什麽,忽然心裏有些慌亂,眼神躲閃了一下,說道:“當然了,我當然想你。”柳如夢仍然盯著吳秋遇問道:“就像你現在想小靈子一樣?”吳秋遇稍稍愣了一下,低下頭喃喃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柳如夢沒有繼續追問,稍稍靜默了一會,忽然微笑著說道:“一心哥哥,你再耍幾招本事吧。我喜歡看。”吳秋遇見柳如夢心情好,自己也覺得輕鬆了一些,當即站起身,把隨心所欲手完整地給柳如夢演了一遍。柳如夢拍手道:“太好了,真是好看,使得跟師公一樣精彩。一心哥哥,你也累了吧,來,坐這,歇一會。”柳如夢說著,輕輕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麵。


    吳秋遇邁步走過來,在柳如夢指的地方,挨著她坐下來。柳如夢又將身子往他那邊挪動了一點,將頭輕輕靠在他的手臂上。吳秋遇怕她摔倒,便也稍稍靠近一些,讓她待得更安穩。柳如夢望著天空的白雲,喃喃道:“我經常覺得自己就像是天上的雲朵,懸在那裏無依無靠。風稍微大一些,可能就隨風消散了。”吳秋遇聽她言語之中帶有幾分傷感,趕緊安慰道:“你怎麽會是雲朵呢?不要想太多了。”柳如夢說:“可是見到你以後,我的心情就不一樣了。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覺得特別踏實,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怕。現在咱們又在一起了,真好。我真希望咱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吳秋遇扭頭看了一眼軟軟靠在自己手臂上的柳如夢,輕聲道:“咱們不分開,不分開。”


    柳如夢臉上露出了笑容,慢慢閉上了眼睛,心情平靜地待了一會,竟然睡著了。看著她安詳的臉龐,聽著她嬌弱的唿吸,吳秋遇的心情卻不能平靜。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柳如夢,即便手臂被壓得有些酸麻了,仍然繼續堅持著。柳如夢的身子越來越軟,一點一點地往下滑倒。吳秋遇慢慢轉過酸麻的手臂,把柳如夢輕輕攬在懷裏,讓她可以繼續安詳地睡著,自己也開始打盹。柳如夢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依偎在吳秋遇的懷裏,不禁有些意外。她輕輕仰臉看了一下,見吳秋遇仍然睡著,便又輕輕閉上眼睛,繼續享受靠在吳秋遇懷裏的溫柔。


    日近黃昏。隱約聽到周圍好像有動靜,柳如夢睜開眼,仔細聽了聽,像是有人來了。她趕緊坐起來,果然看到有幾個人正往這邊走來,她輕輕推動吳秋遇的胳膊:“一心哥哥,有人來了。”吳秋遇被搖醒,順著柳如夢的手指看到來人,趕緊扶著她一起站起來。


    來的一共是三個人。走在前麵的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胳膊上挎著柳條編織的籃子。後麵跟著一個老漢,一個年輕後生,肩上都扛著鋤頭。他們顯然也已經看到了吳秋遇和柳如夢,並且正往這邊走來。柳如夢小聲說:“是莊戶人家的,看上去像是一家子。應該不是壞人。”吳秋遇也覺得他們不像是壞人,多少放鬆了一些。


    三個人走到近前。那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吳秋遇和柳如夢,忽然看著柳如夢問道:“看你們麵生,不像是本地人。路過的吧?”柳如夢輕輕點了點頭。那婦人說:“這荒郊野外的,道兒不好走。你們怎麽不去找大路,偏要走到這種地方來?”吳秋遇說:“我們路不熟,誤打誤撞走到這裏。”那婦人看了一眼吳秋遇,微微笑了一下,把他叫到一邊。吳秋遇雖然跟著她往旁邊走了兩步,但是卻一直迴頭盯著老漢和那後生,提防他們對柳如夢不利。那婦人笑道:“你瞧你,少看這麽兩眼你都受不了?”吳秋遇沒明白她是什麽意思,愣愣地看著她。


    那婦人神秘兮兮地小聲問道:“是私奔出來的吧?”吳秋遇搖了搖頭。那婦人輕輕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笑嘻嘻說道:“還不敢承認。你放心,我們不會去告發的。你說你,給人家打工不老實,拐了人家大小姐。也不說雇輛馬車什麽的,人家大小姐跟你受得了這種苦?”吳秋遇有點苦笑不得,但是也懶得跟她解釋,隻是問道:“我們是想雇輛馬車,隻是沒找到。大嬸,您知道哪裏有馬車可以雇嗎?”那婦人說:“這跟前還真是沒有,最近也得到三十裏外的鎮子。”吳秋遇聽了有些失望。


    “我們在那邊老遠就看見你們了。大白天的不抓緊趕路,竟在這裏打盹。這眼看著天就黑了,你們是打算走夜路,還是要睡在荒郊野外呀?”那婦人把私奔的事問完了,說話也不再那麽小聲。吳秋遇抬頭看了看天,也覺得有些發愁。柳如夢開口問道:“大嬸,這周圍有投宿的地方嗎?”那婦人說:“方圓二十裏都沒有客棧鎮甸。不過你們也不用發愁,要是隻想簡單住一晚,不太挑剔的話,可以到附近村裏隨便去找個人家住一晚。”吳秋遇問:“那,哪裏有村莊?”那婦人笑道:“傻小子。碰到我們,算你運氣好。跟我們走吧,我們就是前邊村裏的。”吳秋遇扭頭看著柳如夢。柳如夢輕輕點了點頭。兩個人便跟著他們往前麵村裏走去。


    路上,那婦人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們果然是一家人,老漢是她的老伴,叫老劉。那後生是他們的兒子,叫春生,二十了,還沒娶媳婦。吳秋遇說自己姓吳,如夢姓柳。那一家三口就叫他們小吳和柳姑娘。婦人還語重心長地囑咐吳秋遇:“你把人家大小姐拐出來,以後可要學會照顧人家。不能一時衝動,帶著人家私奔了,以後不負責任。”吳秋遇不想跟她多說,隻有點頭。柳如夢聽了,開始暗自覺得好笑,後來又覺得那婦人說的是好話。


    到了村裏,很多村民看到婦人帶著一個美女迴來,上前問這問那。婦人也不多做解釋,隻說是自家親戚,有這麽漂亮又有錢的親戚,讓很多人羨慕不已。迴到家裏,婦人著手做飯,很快就把一桌農家飯擺上。吃完了,婦人看了看吳秋遇,又瞅了瞅柳如夢,把她叫道旁邊,小聲問道:“柳姑娘,我們是窮苦人家,沒那麽多屋子。你是願意跟我擠一擠,還是跟他住?”柳如夢見那婦人一直盯著自己看,不禁有些臉紅,低下頭,輕聲說道:“我們不是私奔,我們已經定親了,隻是現在守孝,暫時還沒有成親。”婦人笑道:“你不用跟我解釋這個。你隻說想跟誰住一起,我好去安排呀。”柳如夢紅著臉說:“你去問他吧,我都可以。”


    婦人看到柳如夢害羞的樣子,偷偷笑了笑,轉身去問吳秋遇:“小吳啊,人家姑娘說了,晚上怎麽住聽你的。你是讓她跟我擠一擠,還是跟你住?”吳秋遇稍稍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她不常出門,不習慣跟生人住,還是我們一起吧。”“你小子,還沒成親就這麽猴急。行,我知道了。”婦人詭秘地笑了笑,轉身去安排了。其實吳秋遇倒不是想要跟柳如夢睡在一起,隻是經曆了太多事,他不放心把柳如夢交給別人。萬一這婦人一家是壞人,一夜之間把如夢藏起來,他可就後悔莫及了。當然,這些話他是不能說出來的。


    當晚,柳如夢睡在小屋的炕上。雖然旁邊還有地方,但是吳秋遇還是選擇睡在地上。


    第二天早上,吳秋遇和柳如夢開門出來的時候,婦人已經做好了早飯。吃完了,吳秋遇和柳如夢打聽了去往前方城鎮的方向,便起身告辭。兩個人出了村子,沒走出多遠,就聽後麵有人大聲唿喊:“吳大哥,柳姑娘,請等一等!我來送你們!”吳秋遇和柳如夢停下腳步,迴頭一看,是春生趕著驢車追了上來。


    春生來到近前,跳下驢車對二人說道:“我娘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了你們留在桌上的那錠銀子。料想還給你們,你們也不會要,就特意讓我借了驢車,來送你們一程。”吳秋遇想了一下,說:“也好,那就多謝你了。等我們到前麵鎮子雇了馬車,你就迴來。”吳秋遇扶著柳如夢上了車。春生趕著驢車慢慢往前走去。


    到了前麵的鎮子,春生幫著吳秋遇和柳如夢雇了馬車,送他們起程,才趕著驢車迴去。


    吳秋遇和柳如夢乘坐馬車,經過商丘、淮北,到了泗洪。由於一路有車夫陪著,柳如夢沒有機會跟吳秋遇親近。到了洪澤湖附近,柳如夢掀起簾子問車夫:“大叔,到大運河還有多遠?”車夫抬手一指:“你們看,前麵就是洪澤湖了。咱們繞過去,再走幾十裏就到大運河了。”柳如夢放下簾子,對吳秋遇說:“一心哥哥,前麵那片湖水好大,我想坐船過去。反正過了洪澤湖就離大運河不遠了,咱們叫馬車迴去吧。大叔也離家很久了。”吳秋遇點頭同意,便掀起簾子對車夫說:“大叔,您把我們送到湖邊的碼頭就迴去吧。我們想坐船在湖上走走。”車夫笑道:“這個湖有什麽好看的?”吳秋遇說:“我們好久沒有見過這麽大的水麵,一時好奇。”


    車夫說:“我有幾句話,都是為你們好。畢竟年歲大一些,經的事多一些。你們可不要嫌我多嘴。”吳秋遇一愣:“有什麽話,您說吧。”車夫抬手指著前麵說道:“你們看那湖裏,根本就沒有幾條船。這麽大的水麵,人又少,可不是個安全的所在呀。萬一冒出個把水匪,你們又不識水性,隻怕會有危險。看你們像是大戶人家的,損失幾個錢可能也不算什麽。可是這位姑娘,或是哪家的小姐,長得這麽好看,隻怕叫壞人起了歹心,到時候不好脫身。”吳秋遇和柳如夢聽了,心中都是一驚。他們在黃河上遇過險,當然知道水匪的手段。見他們神情緊張,車夫安慰道:“你們不是要去大運河麽?順著大運河往南,杭州有西湖,揚州有瘦西湖,景色都比這裏好看多了,而且人多熱鬧,也比這裏太平多了。要看水麵,不如去那裏看。”柳如夢說:“那我們還是直接去大運河吧。”車夫笑道:“這就對嘍。我可不是貪圖你們的車馬錢。老漢是心疼你們。”吳秋遇說:“我們知道。謝謝大叔。”


    馬車繞過洪澤湖,一直把吳秋遇和柳如夢送到淮岸的運河碼頭。吳秋遇付了銀子,打發馬車迴去,然後扶著柳如夢進入碼頭。客船來了,兩個人便一同登船,向揚州進發。


    大運河水流不急,大船沿河南下,駛得倒也平穩。望著寬闊的河麵和往來的船隻,吳秋遇心情複雜。想到已經失散了幾日的小靈子,不知道這次能否在揚州找到,他心中充滿憂慮。


    自從跟小靈子在朔州相識,假扮雌雄雙煞大鬧了鐵拳門,被人追殺時遇見柳大叔,聽說香兒(也就是現在的柳如夢)被人拐走了,吳秋遇和小靈子便一直要幫柳大叔找到香兒,這也是他們行走江湖的第一個目的。吳秋遇跟小靈子一起經曆了很多事,尋找賀蘭映雪歸來的時候兩個人分開。


    吳秋遇受小靈子之托去洛陽給嶽姐姐治病,卻被請進任府,見到了如夢。任員外死後,如夢小姐說出自己不是親生,要去尋找親人,便跟著吳秋遇一起離開任家莊。走到登封的時候吳秋遇才在無意中知道,原來如夢小姐就是自己牽掛多年的香兒妹妹。兩個人久別重逢當然高興,還要一起去薊州跟小靈子會合。因為得罪了黃河幫的人,在黃河上連番遇險,還聽說了小靈子在大漠遇險的噩耗。吳秋遇失魂落魄,被黃河幫的人算計,他和柳如夢漂流到大海之中的荒島,在那裏見到了師公翁求和。師公作主,讓他和柳如夢定了親。


    在返迴中土途中遭遇海鯊幫的人,兩個人先後遇險,互相都以為對方死了,各自傷心了好久。吳秋遇傷感小靈子和柳如夢先後遭遇兇險,不想再活了,因失血過多昏死,被曾婉兒帶迴曾府。柳如夢也被曾可以在海上救下,帶迴薊州。兩個人近在咫尺,卻一直不能相見。後來還是邵九佳透露消息,他們才終於見麵,相約離開薊州。


    結果在漁陽客棧被邵九佳下了春藥,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在最後關頭,吳秋遇推開柳如夢,衝出房間,卻意外看到小靈子的身影,趕緊追了過去。當時曾婉兒帶人找去,樹叢中還有北冥教的人埋伏。小靈子替吳秋遇擋了一箭,跌落山崖。吳秋遇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兩個人僥幸沒死,互訴別情。再去城裏接如夢時,如夢已經不在客棧了。小靈子被北冥教青衣堂的人劫持,吳秋遇追去,被迫卷入北冥教的紛爭。


    掛月峰總壇的事情一了,兩個人便又去薊州城找如夢,可是如夢和曾家的人都已不知去向。曾婉兒嫉妒小靈子跟吳秋遇的關係,在府君山劫持了她。小靈子認出曾婉兒,要求見柳如夢一麵。見到柳如夢之後,小靈子覺得她對吳秋遇確實是一片癡情,而且他們又已經定親,便決定離開。吳秋遇找不到小靈子,懷疑是曾梓圖所為,便大鬧曾府。曾婉兒不得以拿出小靈子留下的書信。吳秋遇知道如夢很可能是被曾家兄妹藏起來,應該不會有危險,就決定先去山西找小靈子。


    柳如夢先前聽說吳秋遇墜崖的消息,以為他已經死了,傷心了多日不能自拔,想到父母還埋屍兩處,便要去山西尋找母親的屍骨遷葬河南。正好曾可以要去五台山看擂,便護送她一起去了五台山。邵九佳去客棧刺殺柳如夢,被小靈子撞見。小靈子從丐幫弟子口中聽說吳秋遇在佛光寺,便找人寫了一張假藥方托人帶到佛光寺,暗示柳如夢住在福緣客棧。吳秋遇果然在那裏見到如夢。柳如夢看到躲在窗外的小靈子,便讓吳秋遇去追。吳秋遇找到小靈子迴來時,柳如夢已經被曾可以帶著離開了客棧。吳秋遇和小靈子便去了南坨山,發現黎夫人的墳墓已經挖開,以為是如夢提前來過,便往河南追趕。


    後來在嵩山封禪台,解救被老怪擒住的丁不二時,發現了帳篷中的柳如夢。帶著柳如夢離開時,被大老怪帶人追趕,小靈子中箭倒地。柳如夢說自己有曾家兄妹照顧不會有危險,催促吳秋遇帶著小靈子先走。少林寺的風波平息之後,小靈子在菜園養傷,吳秋遇下山找如夢。吳秋遇在柳正風的墳前見到柳如夢,帶著她一起來接小靈子的時候,小靈子卻已經離開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


    河麵有風吹來,柳如夢覺得有些涼,扭頭看到吳秋遇正在想心事,大致猜到他在想什麽,便開口說道:“一心哥哥,我有點冷。”吳秋遇迴過神來,看了看柳如夢,便要解下衣服給她披上。柳如夢卻徑直靠在吳秋遇的胸前。吳秋遇愣了一下,感覺她身上確實有些涼,便把她輕輕摟在懷裏。


    在吳秋遇懷裏依偎了一會,柳如夢仰臉說道:“我最怕冷了。這樣就暖和多了。”吳秋遇低頭笑了一下,沒說什麽。過了一會,柳如夢又忽然問道:“一心哥哥,你這樣摟過小靈子嗎?”吳秋遇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下柳如夢,見她正在看著自己,趕緊把眼神躲開,支吾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記得了。”其實吳秋遇說的也是實話,他下山不過幾個月,身邊一會是小靈子,一會是柳如夢,有時還有曾婉兒,他哪會分得那麽清楚,至少他沒有主動想過要抱誰摟誰,都是不知不覺中發生的。


    柳如夢沒有再問,不過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兩手摟在吳秋遇的身上,越抱越緊。吳秋遇感覺到了,低頭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仍舊抬頭看著河麵。


    船過寶應、範水,右前方出現一片大的水麵,水鳥棲息,景色優美。柳如夢直起身子看了一會,問吳秋遇:“一心哥哥,你說那個會不會就是揚州的瘦西湖?”吳秋遇對地理不熟,當然也不能判定。這時就聽身後有人笑道:“姑娘,那可不是瘦西湖,那是高郵湖。”吳秋遇和柳如夢轉身一看,說話的是個白胡子老者。那老者繼續說道:“過了高郵,再往前,很快就到揚州了。瘦西湖的水麵沒這麽大,但是風景很好。你們若是有機會到揚州,可以去那裏看看。”柳如夢說:“我們正是要去揚州。”老者說:“哦,我也是到揚州。過了高郵,咱們就沒多遠了。”老者說完,到旁邊找人去了。


    船過高郵,又走了一陣,前麵又出現一片水域。白胡子老者又過來指點:“那個是邵伯湖,過去以後,再經過灣頭鎮,前麵就是揚州碼頭了。你們要想去瘦西湖,出了碼頭往西走。你們年紀輕,腿腳快,也用不了多久。”吳秋遇和柳如夢謝過老者,覺得這真是一位熱心的老人家。


    船到了揚州碼頭,吳秋遇扶著柳如夢,隨著眾人一起下船登岸。迴頭看到那白胡子老者身邊有人伺候,也就沒再等著跟他打招唿,兩個人直接走出了碼頭。


    忽見一個年輕人跌跌撞撞跑了過來,不時地迴頭張望著,像是後麵有人追趕。吳秋遇護著柳如夢站到旁邊,停下腳步迴頭看著。年輕人看到從碼頭出來的白胡子老者,唿喊了一聲“祖父”便迎麵跑了過去。這時,有幾個壯漢手持短木棒追了過來,嘴裏大聲喊嚷著。


    白胡子老者問那年輕人:“景賢,怎麽迴事?這麽慌慌張張的?”那個叫景賢的年輕人迴頭指著幾名壯漢說道:“我帶著轎子來接祖父,因為著急,腳步快了一些。他們主人手裏的瓷瓶沒拿穩,掉地上摔了,非要誣陷是我撞的。其實我從他那過的時候,瓷瓶已經摔了,我根本就沒碰到。”白胡子老者說:“既然這樣,你不用害怕,我來跟他們論理。”說著便讓年輕人躲到自己身後。跟老者一起出來的兩個隨從趕緊站到老者的身旁。


    柳如夢見惹禍的是那白胡子老者的孫子,便有心讓吳秋遇幫忙。吳秋遇也是這樣想的,便護著柳如夢往迴走了幾步。


    幾個壯漢來到近前。帶頭的那個叫平六,指著躲在老者身後的景賢大聲叫道:“小子,你躲起來也沒用!今天要是不賠銀子,你就別想活著離開這裏!”白胡子老者開口說道:“什麽事就要喊打喊殺取人性命,揚州沒有王法了嗎?”平六看了一眼老者:“老東西!你是幹什麽的?敢在這裏擋橫!”老者身邊的隨從抬手喝道:“不得無禮!這是從淮安致仕返鄉的高大人。”聽說是位大人,平六驚了一下,扭頭問旁邊那個人:“周七,什麽叫致使返鄉?”周七說:“就是不當官了,迴家養老。”平六聽了,一撇嘴笑了:“什麽狗屁大人,還淮安來的,你怎麽不說是從京裏來的?都迴家歇著了,還耍什麽官架子!滾開,要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打!”“你,你……太沒有規矩了!”白胡子老者氣得直發抖。平六也不理睬老者,伸手就去他身後抓高景賢。老者身邊的兩個隨從本要阻擋,都被周七等人給用力推開了。平六揪出高景賢,便要舉棒抽打。


    吳秋遇搶步上前,一把抓住平六手裏的木棒。平六扭頭看到吳秋遇,瞪眼喝道:“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撒開!要不然老子先弄死你!”吳秋遇用力一扭,奪下平六手裏的木棒:“不許打人。”平六都沒弄明白自己手裏的木棒是怎麽被他奪去的,頓時惱了,招唿道:“哥幾個,先把這小子給我亂棍打死!”周七等人馬上揮舞短棒向吳秋遇打來。


    吳秋遇使不慣兵器,將手裏的短棒向周七的腰腹用力甩出,徒手與他們搏鬥。周七正舉著木棒要打,肚子忽然被木棒一戳,馬上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翻滾嚎叫起來。吳秋遇使出幾招隨心所欲手,很容易就奪下幾個壯漢手裏的短棒,把他們先後放倒,攢放在一起。周七仍在地上翻滾著。另外幾個堆在一起,被吳秋遇用短棒壓住,掙紮不起來。吳秋遇抬眼看著平六。平六早就嚇呆了,見吳秋遇正在看他,趕緊撲通跪倒,嘴裏叫著“我該死,我不是人,我有眼無珠”,啪啪在自己臉上打了幾巴掌,就開始用力磕頭。


    這時旁邊已經圍了很多人在看熱鬧,見識了吳秋遇的本事無不稱奇,看到幾個惡霸挨打也覺得解恨。吳秋遇將手裏的短棒丟在地上,開口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麽迴事?”平六抬起頭說:“是我們少爺自己把瓷瓶摔碎了,怕老爺責罵,這才說是他撞的。我們也是聽人使喚,身不由己呀。”吳秋遇問出了實情,扭頭看著白胡子老者,看他如何處置。


    白胡子老者對隨從說:“拿出紙筆,讓他們簽字畫押。日後到揚州府也好有個說法。”隨從打開包袱,取出兩張紙,筆墨卻不好拿。白胡子老者說:“有紙就行了,讓他們咬破手指,自己寫。”隨從把紙張鋪在疊摞一起的那幾個人的上麵,讓平六去寫供狀。平六看了一眼吳秋遇,戰戰兢兢爬起來,咬破手指,走過去,看著白紙呆了一會,扭頭說道:“我不識字。”旁邊有人哄笑起來:“手指咬破了才想起來不會寫字。這麽蠢,看來是真的不識字。”平六想要看看是誰說的,瞥見吳秋遇正在看他,隻好把頭低下。


    白胡子老者問:“你先把手印按了。你們幾個,沒有一個會寫字的嗎?”平六乖乖把手印按了,然後指著在地上翻滾的周七說:“他,他會一點。”吳秋遇出手點了周七身上兩處穴道,周七這才止住嚎叫。吳秋遇讓他爬起來寫字,周七乖乖爬起來,按照隨從的吩咐,咬破手指,在紙上寫下事情的經過,並按下手印。隨從又讓其他幾個人也按了指印,然後把供狀拿給白胡子老者看。白胡子老者看完了,點了點頭,對吳秋遇說:“放他們走吧。”吳秋遇對平六說:“你們可以走了,記著,以後不許再欺負人。”“不敢了,不敢了。”平六連連點頭作揖,然後帶著周七等人倉皇走了,連木棒也顧不得拿。


    眾人看完了熱鬧,紛紛散了。吳秋遇走到柳如夢身邊,想要就此離去。白胡子老者帶著孫子上前道謝:“老朽高德元,剛從淮安的任上退下來,是迴揚州養老的。這是我的孫兒,景賢,是個讀書人。剛才真是多虧壯士,要不然,連老朽都要吃虧了。”吳秋遇說:“老人家不用客氣。咱們在船上已經認識了。我叫吳秋遇,這是如夢。”老者高德元大笑道:“是啊,是啊。隻是老朽眼拙,那時沒看出來,隻當你們是新婚的小夫妻,沒想到你還是位江湖高手。”吳秋遇一時不知如何迴答。柳如夢聽了,偷偷看了吳秋遇一眼,uu看書 ww.uuanshu含羞地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又散去。


    老者高德元問:“吳壯士,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在揚州有親?”吳秋遇說:“我們是來揚州找人的。剛到這裏,人生地疏,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裏。”高德元說:“既然如此,找人也不急於一時。如果你們不嫌棄,不妨跟老朽迴家去。我家裏好歹有幾間空房,你們先落下腳,也好慢慢找人。”吳秋遇跟柳如夢商量。柳如夢點了點頭。高德元大喜:“那咱們就走吧。正好府上給我接風,你們兩位是貴客。”


    這時,跟著高景賢來接人的轎子也到了。帶隊的家丁氣喘籲籲地說:“公子,剛才咱們走散了,我們好不容易才甩脫那兩條狗。”高景賢說:“沒事,來得還算及時。祖父,您請上轎吧。”高德元看了看吳秋遇和柳如夢,有些為難:“這裏隻有一頂轎子。老朽年歲大了,走不動,隻能先占了。景賢啊,你再給吳壯士和如夢姑娘雇下轎子,別委曲了兩位貴客。”高景賢說:“放心吧,祖父。您先走,我這就安排。”高德元這才安心上了轎子。兩個隨從也跟上去,護著轎子先走了。


    高景賢馬上安排家丁去找轎子。柳如夢小聲跟吳秋遇說:“咱們不要太麻煩人家了。”吳秋遇也是這麽想的,於是對高景賢說:“我們不用坐轎,跟你一起走迴去就好了。正好熟悉一下揚州的街道。”高景賢勸了幾句,吳秋遇還是堅持。於是幾個人便徒步往高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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