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派的沙四海也來了,盧上崖、崔興茂等一眾弟子跟在他身後。沙四海看看昆侖叟和西秦巧子不在,認識的人中隻有棲霞派的明秀師太,便讓盧上崖先帶著人找地方坐了,自己走過去打招唿。明秀師太認得沙四海,跟他隨便說了兩句,又介紹了燕山派的顏震北父女。沙四海跟顏震北客套了兩句,與他們並沒有太多的話說,便迴去找自己的弟子同坐了。


    忽然有崆峒派的弟子指著遠處叫道:“師父,嵩山派的人!”“在哪呢?”沙四海的二徒弟崔興茂忽然站了起來。他一隻手掌被嵩山派的劉一虎打成骨折,幸虧有胡大夫及時救治才不至於廢掉,但現在仍然劇痛,一聽說有嵩山派的弟子出現,他自然非常激動。沙四海轉身望去,果然看到一夥人正往這邊走來。他仔細看了看,對眾弟子說道:“那不是嵩山派的人。”大弟子盧上崖不解:“師父,他們明明穿的是嵩山派的衣裳。”


    沙四海說:“那是老君山的謝平。他們原是嵩山派的,隻因爭奪掌門之位失敗,便賭氣出走,在老君山自立門戶,因此服飾跟嵩山派的很像。你們仔細再看,還是有區別的。”盧上崖仔細看了看,確實如沙四海所說,那些人的服色與嵩山派確實不盡相同,便問道:“師父,那個帶頭的就是謝平?看上去年歲不小了。”沙四海說:“謝平與嵩山派的前任掌門韓禪同屬一輩,年歲當然不小。那個就是他。他們與嵩山派現在不是一路,你們不要輕易去招惹。”盧上崖等人點頭稱是。崔興茂也泄了氣,慢慢坐下來。


    老君山的謝平帶人走過來,先看了看在場的眾人,雖然認出明秀師太和沙四海,但見他們都在和各自的弟子說話,也未作任何表示,便找地方坐下。他的弟子招唿夥計上酒,也跟著坐了。


    祁少城陪著三位師父迴來了。沙四海看到鄉野三奇,起身本想打招唿,忽然又覺得沒什麽意思,便假裝舒展了一下身體,又重新坐好,招唿弟子喝酒。鄉野三奇也看到了謝平,雖然知道他曾經是嵩山派的前輩高手,但是對他賭氣出走的行為有點不以為然,便沒過去致意,忽然瞥見棲霞派的明秀師太也在,便一起過去打招唿。


    祁少城看到曾婉兒,不禁望了望吳秋遇和小靈子。小靈子趕緊衝他輕輕擺手,示意他不要說破。祁少城點了點頭,便走向曾婉兒。


    曾婉兒看到祁少城,開口說道:“祁公子,你好。聽說這酒肆是你開的?”祁少城衝著郝青桐等人點頭致意,然後對曾婉兒說道:“嗨,這是我祖父想出來的。我當時覺得好玩,也為了三位師父喝酒方便,就從杏花村隨便弄了些酒來。”曾婉兒說:“不錯。這可方便了大夥落腳呢。”魯嘯帶著醉意說道:“主要是方便大夥有酒喝。很好,很好。”祁少城笑道:“曾小姐,你和幾位仁兄盡管暢飲,一律記在我的帳上。”曾婉兒說:“多謝祁公子。那倒不用。你們把酒運來也不容易,他們幾個有酒喝已經很高興了,不必再省酒錢。”


    鄉野三奇跟明秀師太寒暄了幾句,又認識了顏震北父女,也去找地方坐下喝酒。陳康看到曾婉兒正和祁少城說話,不禁望著吳秋遇和小靈子偷偷暗笑。


    小靈子趕緊抱著一個酒壇子過來,低聲道:“你好好喝酒,不要壞我們的事。”陳康笑道:“你不用緊張。曾丫頭現在顧不上糾纏你的秋遇哥哥,你看她跟我徒弟聊得多熱鬧。”小靈子看了看祁少城和曾婉兒,確實無暇旁顧。陳康忽然對丘壑說道:“大哥,我看他們兩個挺般配。你覺得那丫頭能否配得上咱們徒兒?”丘壑扭頭看了看,笑了笑,沒說什麽。小靈子笑道:“那你就去撮合他們好了。”說著,已然高高興興的打開酒壇子的封口,給鄉野三奇各自倒了一碗。陳康笑道:“這樣你高興了是不是?”小靈子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好好喝你的酒吧。”說完,放下酒壇子,迴到吳秋遇身邊去了。


    一群乞丐來到附近,往酒肆這邊望了望。他們是沒有錢過來喝酒的,知道這些武林幫派的人物也不會施舍,便找地方就地坐了,拿出袋子裏的幹糧來吃。這夥乞丐有些是丐幫洛陽分舵澠池支舵的弟子,帶隊的是八袋長老鄭老歇。吳秋遇和小靈子在土崗救了他們,又一同在歸來客棧住過,因此遠遠就認了出來。還有一些沒見過的,其中有個身形胖大的,看鄭老歇對他畢恭畢敬,想必就是丐幫洛陽分舵的九袋長老楚長老。


    吳秋遇和小靈子雖然認識他們,但是現在自己換了裝扮,不希望被人認出,便沒去過問。祁少城跟曾婉兒聊了一會,忽然看到丐幫的人,吩咐夥計去給他們送過去兩壇酒。楚長老和鄭長老有些意外,聽夥計說了是祁少城吩咐的,便衝著這邊拱手道謝。祁少城拱手還禮,繼續跟曾婉兒聊天。


    鄭長老打開酒壇的封蓋,聞了聞,點頭讚道:“好酒。楚長老,您先來。”楚長老接過酒壇子,喝了幾口,也點頭稱讚。鄭長老自己沒喝,而是直接交給手下的丐幫弟子,讓他們傳著每人喝幾口。眾乞丐有酒喝,自然高興,圍在一起,一個個爭先恐後,唯恐被落下。


    很快兩壇酒就喝完了。鄭長老吩咐弟子把酒壇子送迴去。楚長老問:“鄭長老,剛才你好像沒喝。”鄭長老說:“是。我不好這個。大家高興就好。哎,楚長老,你看那人是誰?”楚長老抬眼望去。隻見一夥嵩山派的弟子正往這邊走來,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左右的老者。楚長老認出那人,驚訝道:“魯千山?他還活著?”鄭長老說:“我看著就像他,隻是沒想到他會出現。聽人說他忽然帶人離開嵩山,結果遭遇了不測。”楚長老說:“看來是嵩山派氣數未盡。魯千山這次迴來,嵩山派複興有望了。”鄭長老點了點頭,看著魯千山等人一步步走近。


    魯千山認識楚長老,帶人經過丐幫弟子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彼此拱手打招唿。楚長老說:“好久沒有魯兄的消息了,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裏?江湖上的朋友都很惦記你呢。”魯千山苦笑道:“說來慚愧。我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害了一眾弟子不說,竟連嵩山派也讓不肖的弟子給葬送了。”


    謝平故意大聲說道:“早知道嵩山派要斷送在那些不肖弟子手上!誰讓嵩山派選出那麽一個掌門!”顯然他對當年自己沒能當上掌門之事仍然耿耿於懷。魯千山一驚,這才發現謝平坐在那裏,頓時走近幾步,大聲怒道:“謝師弟,你還有臉說?論德論才,韓禪師兄當掌門都是名正言順!要不是你們非要爭奪掌門之位,嵩山派會弄得四分五裂?”謝平站起來,也走近幾步,毫不示弱:“他名正言順,你們有本事!你們有本事就好生經營啊,怎麽會讓嵩山派落得被官府查封的下場?”


    魯千山和謝平怒目而視。兩邊的弟子也圍過來,劍拔弩張。丐幫的楚長老趕緊過來,準備解勸。棲霞派的明秀師太、鄉野三奇等人不忍看他們爭鬥,也都起身過來。沙四海及他座下的弟子、狼山六兄弟巴不得有熱鬧看,便都放下酒碗,往這邊瞧著。


    吳秋遇和小靈子也停下手裏的活,走近幾步觀看。曾婉兒看到他們,笑著說道:“你們不好好伺候客人,還有心去看熱鬧?”祁少城趕緊解圍道:“他們沒見過這種場麵,一時好奇也是有的。”


    當年謝平等人欲通過比武爭奪掌門之位,並邀集很多武林名宿來做公證。韓禪不忍看同門相殘,拒絕與他動手。謝平不依不饒,魯千山與韓禪感情最好,便出麵替韓禪擋橫。經過武林至尊翁求和、少林寺的住持了然大師共同勸說,終於化去一場爭鬥。韓禪秉承師父遺願,當上嵩山派的掌門。謝平等人心中不服,賭氣出走。雖然已經另立門戶,但是老君山一派的影響遠遠不及嵩山派,謝平在江湖上的名聲和地位也一落千丈,他心中自然不爽,因此對魯千山積怨甚深。魯千山也恨謝平為一己之私,造成嵩山派分裂,心中也早就憋了一口氣。今日見麵,難免要彼此發難。


    謝平抽出寶劍,也不顧眾人攔阻,直接向魯千山刺去。魯千山閃身躲過,使出最拿手的嵩山小擒拿手與他周旋。鄉野三奇以及丐幫的楚長老見他們已然打在一處,一時也不便上前,免得被他們認為有所偏袒。明秀師太看到兩邊的弟子也要動手,便快步站到中間,進行阻止。楚長老看出明秀師太的意圖,趕緊去把魯千山手下的弟子勸住。鄉野三奇也擋住謝平帶來的一眾弟子。


    狼山六兄弟中的老三賈衝喊道:“他們要打就讓他們打,何必阻攔?”明秀師太扭頭看了他一眼。老大彭可通趕緊讓賈衝住口。棲霞派的女弟子本要過去給師父幫忙。史雲雙攔住她們,小聲說道:“那裏場麵已經夠亂了,咱們就不要過去了。有師父在那裏,不會有事的。”眾弟子這才各自停下,往那邊望著。


    魯千山與謝平鬥了二三十招,雖然並未吃虧,但是空手與謝平手裏的長劍賭鬥終究有些不便,便趁機抽身,去一個弟子那裏要了劍,返身再鬥。二人你來我往,鬥得精彩。狼山六兄弟看得呆了。老大彭可通喝彩道:“嵩山派的劍法果然精妙!”沙四海也自歎不如。史雲雙偷偷試著比劃了幾招,點了點頭。


    小靈子低聲問道:“秋遇哥哥,你說他們倆誰會贏?”吳秋遇說:“他們使的是同樣的劍法,好像年歲大的魯前輩稍稍厲害一些。”小靈子說:“我覺得也是。剛才他空手打了半天,也沒有吃虧。”


    魯千山與謝平各持長劍,又鬥了四五十招。雖然他們用的都是嵩山派的劍法,但是造詣卻有不同。謝平漸漸落了下風,心裏著急,便想著出狠招製勝,於是每一招都直取魯千山的要害。


    明秀師太見了,不禁一皺眉,暗暗提氣在手,隻待出現危機的時刻便上前化解。小靈子雖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看得出來,小聲說道:“那個姓謝的發狠了,好像要拚命。”吳秋遇也暗自憂心,雖然那些人跟他都沒什麽關係,但是他畢竟不願看到有人無辜喪命。


    謝平將魯千山逼到嵩山派弟子的麵前,突然一劍刺向魯千山的小腹。魯千山知道身後站著弟子,自己若是躲了,後麵的弟子必有損傷,便沒有躲閃,而是用左手去抓謝平的長劍。他的擒拿手確實很快,手指將劍身緊緊捏住,右手的長劍便向謝平咽喉刺去。謝平完全沒料到他有這一招,一時亂了方寸,想要撤身,怎奈手裏的長劍被人拿住,一時後退不得。眼看魯千山的長劍已經刺到,謝平自知已經沒有機會躲閃,便閉目受死。


    當即有老君山的弟子驚叫起來。明秀師太一驚,急忙搶步上前解救,怎奈離得稍遠了一些,已經來不及了。吳秋遇也是一驚。


    魯千山的劍尖堪堪刺到謝平的喉嚨,忽然輕輕往旁邊一劃,從謝平的脖子旁邊前進幾寸,輕輕壓在他的肩膀上。謝平閉目等了一會,感覺喉嚨並沒有被刺到,這才睜開眼,垂目看了看頸旁的長劍,又抬眼看著魯千山。吳秋遇、明秀師太以及老君山的眾弟子都鬆了一口氣。鄉野三奇和楚長老讓兩派的弟子各自退後幾步,也走了過來。


    魯千山左手捏著謝平的長劍,他的虎口已經被劍鋒拉出了血,正在往下滴著。他將謝平的長劍從自己身前移開,然後鬆了手,同時把自己的長劍收了迴來。謝平愣愣地看著魯千山,開口問道:“你為什麽不殺我?”魯千山說:“謝師弟,咱們都是嵩山派的弟子,本來情同手足。就為了一個掌門之位,鬧得反目成仇,造成嵩山派四分五裂,以至有今日的結局。你就不覺得可惜麽?”


    謝平看著魯千山:“你究竟想說什麽?怪我當年站出來爭搶掌門之位?”魯千山輕輕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說道:“唉,我有什麽資格怪你呀?若不是我一時糊塗,非要帶人下山尋仇,韓禪師兄怎麽會憂慮過度、積勞成疾,以至於英年早逝。說起來,我的罪過還大過你和其他幾位師弟。”謝平本以為他會乘勢向自己發難,忽然見他歎息自責,不禁深感意外,愣愣地看著魯千山。


    胡大夫趕緊給魯千山包紮了手上的傷口。魯千山道謝之後,稍稍沉默了一會,又非常痛心的歎了幾口氣,眼睛裏幾乎轉出淚花,他看著謝平說道:“謝師弟,在咱們這些師兄弟中,你年紀最小。師父他老人家最疼愛你,我們幾位師兄也都很喜歡你。也許正是因為這個,讓你對韓禪師兄接任掌門的事耿耿於懷。不過我要告訴你,讓韓禪師兄接任掌門,確實是咱們師父的意思。可惜他老人家體弱氣虛,來不及宣布遺願便猝然仙逝。當時我和蒼井師兄都是在場的。隻是當時說了,你們以為是我和蒼井師兄偏向韓禪師兄,說什麽都不信,非要通過比武爭奪掌門之位,還假托師父遺命,請來武林至尊翁求和和少林寺的了然大師來作公證。韓禪師兄不肯與你比武,他不是怕你,他是不願意看到同門手足相殘。”


    謝平看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轉過臉去。魯千山說:“你上山以後,師父喜歡你,囑咐我們這些作師兄的都要關照你。我們為了哄你開心,為了鼓勵你,平時總說你武功進步最快,說你武功如何了得。其實,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韓禪師兄才是咱們這一輩中武功最厲害的,他的武功遠在我們幾個師兄弟之上。”謝平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魯千山。魯千山繼續說道:“你隻要想想,你剛才是不是已經盡了全力。我的武功不及韓禪師兄一半,你尚且不能輕易把我打敗,又怎麽會是韓禪師兄的對手?”謝平腦子裏嗡嗡作響,沒想到自己糾結多年的怨恨,竟然可能是一個錯誤。


    魯千山繼續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最是公允。論才德,論武功,韓禪師兄都是我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者。師父把掌門之位傳給他,自然在情理之中。我和蒼井師兄決不是因為與他感情深才偏向他,而是秉承師父遺命,同時也敬重韓禪師兄的才德。那時我出來與你爭吵,隻是看不慣你發作叫囂,在師父靈前羞辱韓禪師兄。也許當時我言辭有些激烈,我現在可以給你賠不是,希望你不要再因此記恨。”


    謝平迴想著剛才自己以命相搏,魯千山卻不肯傷害自己性命,不由得心生敬意,低頭看著劍上滴淌的血跡,想到魯千山為了不傷及身後的弟子,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躲閃,更是自覺慚愧,哽咽道:“魯師兄,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韓禪師兄……”


    魯千山說:“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韓禪師兄去世以後,門下出了不肖弟子,惹下禍事,害得咱們嵩山派被官府查封。我這次迴來,原想著托人到官府走動走動,解了嵩山派的封禁,然後召集散落各處的弟子,慢慢把嵩山派恢複起來,正愁不知如何下手呢。現在好了,聽說你自立門戶,在老君山經營一方,正好有經驗。不如你重新迴來,帶頭重振咱們嵩山派。隻要你願意,我第一個推舉你作掌門。”


    謝平喉頭哽咽,丟掉手裏的長劍,撲通跪在地上,痛哭道:“魯師兄,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嵩山派。隻要師兄你不嫌棄,我願意迴來。我跟著你一起,重振嵩山派。”魯千山也丟掉手裏的長劍,用右手把謝平扶了起來:“謝師弟,不要哭了。你肯迴來太好了,咱們嵩山派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等少林寺的事情一了,咱們就去官府走動,爭取早日解除封禁。到時候你來做掌門,帶著大夥重振嵩山派。”謝平搖頭道:“不,不。師兄你心地仁厚,武功高深,本該你來牽頭。小弟我這次是真心服氣。”魯千山說:“我雖然年長幾歲,卻不會經營。你已經在老君山做得有聲有色,一定也能當好嵩山派的掌門人。”謝平還要推辭。魯千山鄭重說道:“謝師弟,我不是跟你客氣。我是真心看重你,為了咱們嵩山派的百年基業能夠延續,把這個重擔托付給你。”謝平沉默了一會,點頭道:“師兄,掌門的事咱們以後再議。我先張羅著把官府的封禁解了。到時候咱們再一起商量。”魯千山也點頭說好。


    師兄弟二人這才想起跟明秀師太等人道謝。明秀師太點了點頭,自去找史雲雙等一眾弟子喝茶。楚長老也笑嗬嗬地迴到丐幫弟子的群中。陳康說:“皆大歡喜了。走,喝酒去!你們兄弟重逢,正該慶賀一下。”魯千山和謝平跟他們道謝。鄉野三奇又迴去喝酒了。


    謝平招唿自己的弟子過來參見師伯。魯千山也把自己帶來的嵩山派弟子叫過來,隻有兩個是徒弟,其餘的都是徒孫輩,一一上前給謝平見禮。兩夥人並作一處,高高興興的去喝酒慶賀。吳秋遇和小靈子見他們雙方和好,也為嵩山派高興,招唿他們找地方坐下。可是他們人多,桌子不夠了。謝平隻請魯千山和魯千山的兩個徒弟同坐,其餘的便讓他們各自領了酒,坐到一邊去喝了。


    狼山六兄弟、沙四海和崆峒派的眾弟子、山西忻州來的吳槊、呂梁的鄭威以及開封的胡起海、許昌的範龍沛等人,見已經沒有熱鬧可看,便繼續猜拳喝酒,吵嚷起來。棲霞派的女弟子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是出門在外,也不想跟人計較。


    顏震北父女原來不認識嵩山派的人,跟明秀師太打聽了才知道魯千山、謝平等人的來曆。曾婉兒當然更不認得,聽郝青桐說了一下,才大致有些了解,不禁歎道:“看來嵩山派真是人才濟濟,隻可惜他們各有心思,相互不服,才致有今日的下場。”郝青桐說:“大小姐說得極是。”魯嘯根本不關心嵩山派的事,隻纏著廖樹山和羅興喝酒。曾婉兒瞥見吳秋遇在謝平和廖樹山那一桌伺候,驚訝道:“那個夥計現在倒放開了,不像先前那般羞澀了。”郝青桐隨便看了一眼,笑了笑,沒說什麽,心中卻想:大小姐怎麽老對那個夥計有興趣?


    謝平跟魯千山問起往事:“魯師兄,你們那次忽然下山,為的是什麽事?”魯千山環顧四周,見眾人都在聊天喝酒,除了身邊伺候的一個夥計,並沒人注意他們,這才小聲說道:“有些事到現在我也沒弄清楚。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忽然間就出了事。”謝平問:“到底出了什麽事?”吳秋遇也心生好奇,偷偷看著魯千山。


    魯千山說:“那一天,我正在屋裏打坐,忽然有弟子跑進來稟報,說出事了,掌門師兄讓我趕緊過去。我到那一問才知道,死人了,一夜之間接連死了三名弟子,屍體就掛在咱們嵩山派的大門外。”謝平不由得一驚:“怎麽會這樣?是什麽人幹的?”魯千山說:“當時我和兩位師兄都在想這個問題。韓禪師兄怕再有弟子傷亡,所以不敢把他們派出去,便安排蒼井師兄和我在一路,他自己在一路,分頭出去查找線索。”謝平忙問:“查到了嗎?”


    魯千山說:“種種跡象表明,是萬山派的鮮子湯幹的。”聽到鮮子湯這個名字,吳秋遇馬上提起了注意。謝平一愣:“鮮子湯?他名氣那麽大,怎會在背地裏下黑手?”魯千山說:“他幹的齷齪事還少麽?兩次爭奪武林至尊的頭銜,江南花家的人都是栽在他的暗器上。”謝平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遠在湖邊萬山,怎麽會跑到嵩山來暗算幾個對他並無威脅的嵩山派弟子?”魯千山解釋道:“聽說那段時間鮮子湯正在嵩山。我和蒼井師兄專程去少林寺打聽過,了然大師告訴我們,鮮子湯夜裏到少林寺去過,隻是少林僧人守得嚴,他沒占到什麽便宜。”


    謝平驚訝道:“還真的是他?那後來呢?”魯千山說:“迴來以後,我們便和韓禪師兄商量,要去找鮮子湯討個說法。韓禪師兄不同意。我當時急了,因為死的那三名弟子,有兩個是我的親傳弟子,一個是蒼井師兄的徒弟。我隻道是韓禪師兄並不關心,一氣之下,便慫恿蒼井師兄和我一起,私自帶著一夥弟子下山去找鮮子湯報仇。”謝平問:“你們找到鮮子湯了?”


    魯千山說:“找是找到了。可是他堅持不認。我們當時都在氣頭上,就跟他發生了衝突。沒想到那廝果然武功高深,我和蒼井師兄兩個人也打不過他。眼看弟子折損了大半,蒼井師兄便冒死抱住鮮子湯,讓我趁機帶人撤離。我不忍離去,繼續和鮮子湯糾纏。蒼井師兄便以死相逼。我隻好帶著剩餘的幾名弟子衝出萬山,倉皇逃走。”謝平忙問:“那易師兄呢?”魯千山歎了一口氣,幾乎是含淚說道:“以後就再也沒有聽到蒼井師兄的消息了,估計是已經兇多吉少了。唉。”說到這裏,魯千山開始咳聲歎氣。


    謝平安慰道:“師兄也不要太難過了。現在咱們都要振作起來,韓師兄和易師兄都不在了,就要靠咱們重振嵩山派。等咱們嵩山派恢複了元氣,做好充分準備,日後還有機會再去找萬山派報仇。”魯千山點了點頭:“嗯。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活下來。當時逃離萬山以後,看著僅存的那幾名弟子也都有傷在身,再想想剛離開嵩山時的情景,真是後悔萬分。隻因我一時衝動,折損了十幾名弟子不說,還把蒼井師兄也害了。當時我已經沒有臉麵再迴嵩山見韓禪師兄了,便遣散弟子到民間隱藏起來。我自己找了片林子,把腰帶往歪脖樹上一掛,就準備到陰間去陪伴蒼井師兄了。”謝平雖然知道魯千山後來無事,但還是勸道:“師兄可不能做這樣的傻事。”


    魯千山苦笑道:“幸虧在那個時候,衡山派的文開山掌門碰巧路過,將我解救下來,寬慰一番。讓我務必好好活著,有朝一日,萬一嵩山派有所需要,我還可以迴來出力。聽了他的話,我慢慢想通了,陸續召集弟子,帶著他們一起刻苦練功,隨時準備為嵩山派出力。後來聽說韓禪師兄去世,盛四海接任掌門,我心裏涼了一半。再到後來,韓禪師兄最得意的弟子柳正風也被擠兌走了,我便放棄了再迴嵩山的念頭,又將弟子遣散。直到聽說金大堅這個不肖弟子胡作非為,盛四海又不聞不問,我才意識到嵩山派早晚有一天要遭逢大禍。於是又重新召集弟子,讓他們多收門徒,以備嵩山派複興。這兩個弟子算是資質最好的。這個是童三元,是蒼井師兄的弟子。這個是景一笑,是我徒弟。”謝平點頭道:“難得魯師兄為嵩山派想得長遠。易師兄有高徒傳承,在天有靈也會得到安慰了。”


    吳秋遇正聽得入神,忽聽小靈子喊了一聲“小吳”,他趕緊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過去。小靈子指著外邊,小聲說道:“你看,邵青堂和邵九佳又來了。怕是又要找崔師兄的麻煩。”吳秋遇循指望去,果然看到邵家父女前後走來。


    山西忻州來的吳槊、呂梁來的鄭威認得邵家父女,開始相互議論。吳槊道:“在五台山的擂台上,他們父女想出風頭,沒想到卻栽了大跟頭,居然還好意思到這裏露麵。”鄭威說:“何止那一次?在天百山莊已經夠丟臉了。他是有場麵就攙和,有便宜就想占,真是本性難改。”


    邵九佳已經聽到他們議論,憤恨地瞪了他們一眼。邵青堂卻似不以為意,催著女兒繼續往前走。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空位子,邵青堂有些尷尬。邵九佳快步走到帳桌前,用手指敲了敲桌麵,輕輕叫了一聲:“掌櫃的。”崔柏這才抬起頭,看到是邵九佳站在麵前,趕忙起身問道:“師妹,你什麽時候來的?”邵九佳盯著他:“你還認我這個師妹?”崔柏道:“當然了。師父呢?”邵九佳說:“我爹在那邊。我們來得晚了,沒有座位。”崔柏便要出來相見。


    邵九佳攔住他,小聲說道:“大師兄,你若還念及我爹對你的恩情,念及咱們師兄妹的情義,我想求你一件事。”崔柏愣了一下,說道:“我已經退出江湖了,真的不想再介入江湖上的事,還請師妹和師父體諒。”邵九佳說:“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會為難你。”崔柏聽她這樣說,放心了,放鬆說道:“隻要不是江湖爭鬥的事,師妹盡管吩咐,我盡力去辦。”邵九佳四下看了看,見近處無人,這才小聲說道:“咱們邵家門雖然在山西小有名氣,但是畢竟出來少,名聲不如少林、武當響亮,甚至不如崆峒、峨嵋那些門派走動頻繁。因此我想,既然師兄在這裏賣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我爹在這裏風光一些,在江湖豪傑麵前賺個麵子,也算是你報答了我爹對你的授意之恩。”


    崔柏稍稍想了一下,點頭道:“嗯,這個好辦。你先過去,讓師父放心,容我稍作安排。”“多謝大師兄。”邵九佳作揖道謝,然後迴去告訴邵青堂。吳秋遇和小靈子隻看到邵九佳走到崔柏麵前說了些什麽,離開的時候好像臉色好多了,不知道她又耍了什麽花樣。


    隻見崔柏叫過一個夥計,進到棚屋裏,鼓搗了一陣子,抬出一張桌子來。桌麵上蒙了一塊紅布格外顯眼。崔柏和那夥計把桌子放在帳台前麵,又把自己記帳坐的椅子搬出來放到桌邊,吩咐夥計擺好茶壺和酒碗。檢查妥當,崔柏走過去,恭恭敬敬地請邵青堂過來,先用袖子擦了擦椅子,才彎腰請他入坐。邵青堂自然得意,高高興興地坐下,衝著崔柏點了點頭。


    眾人都不禁好奇地往這邊看過來。顏震北驚訝道:“那個是什麽人?值得賣酒的掌櫃對他如此恭敬。”明秀師太當然更不認得邵青堂,微微搖了搖頭。鄉野三奇、曾婉兒等人知道崔柏與邵家門的關係,也知道邵青堂父女的為人,心中不屑,也懶得去理會。也有那些不知情的,心生羨慕。


    狼山六兄弟卻看不慣。老大彭可通故意大聲說道:“算什麽東西!昨天還說不認這個徒弟,今天又來擺師父的譜。真不要臉!”山西來的吳槊和鄭威也是一樣的想法,隻是嗤之以鼻,沒有大聲說出來。邵青堂父女雖然聽著別扭,但是也不敢貿然招惹。崔柏趕緊衝著狼山六兄弟作揖,並吩咐夥計送去一壇酒,特意囑咐不要錢。狼山六兄弟得了便宜,又不想讓崔柏為難,便不再說什麽。


    崔柏給邵青堂倒上一碗酒,小心遞過去:“師父,您請用。”邵青堂笑道:“崔柏呀,難得你一份孝心。今天客人多,你也不用照顧我們了,自去忙你的去吧。”崔柏也覺得現在跟他們父女沒有太多話說,應了一聲“是,師父”,便轉身迴到帳台算帳去了。


    邵青堂則完全不顧眾人的眼光,高高興興地坐在那裏喝酒。邵九佳在一旁伺候著,心裏也是得意。小靈子小聲說道:“這父女兩個真是美臉沒皮。”吳秋遇也覺得邵家父女的表現不可思議。


    小靈子忽然瞥見一個人,不禁愣了一下,輕輕拉了拉吳秋遇,抬手指給他看:“秋遇哥哥,你看,那是誰?”吳秋遇扭頭望去,也不禁愣住。卻見江寒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江寒本是邵青堂的二徒弟,平日裏喜歡與邵九佳說說笑笑,日久便對她心生愛戀。隻是邵九佳心高氣傲,並沒有往那裏去想過。當初吳秋遇和小靈子受天百山莊的祁翁所托,去邵家門送信,江寒便與邵九佳一起,處處為難他們。小靈子看出江寒對邵九佳的心思,便哄騙他說,蒙昆給邵九佳介紹了一門親事。江寒一氣之下,便在邵家莊外用短弩偷襲了蒙昆。


    後來在天百山莊,江寒受不了邵九佳對曾可以眉來眼去,半夜去表白,被邵九佳當麵拒絕之後,一時激動便跪地哀求。正好邵青堂來了撞見,將江寒喝罵一頓,還要動手。幸虧崔柏聽到動靜敲門詢問。江寒挨了邵青堂一腳,倉皇逃出。後來邵青堂貪圖祁家一千兩黃金的彩禮,要把女兒嫁給祁少城。邵九佳道出自己的心思。邵青堂勸女兒暫且答應祁家的親事,等到黃金到手,再設法促成她與曾可以的好事。江寒在門外聽到,心裏徹底涼了。江寒又偷聽到曾可以和聶是非的對話,提醒邵九佳隻是被曾可以利用,她對曾可以的心思全是白費。邵九佳根本聽不進去,隻道他是因為嫉妒才編造謊言,一氣之下將他推出門去。江寒被蒙昆追趕,逃出天百山莊,後來也沒有再迴邵家門。


    吳秋遇、小靈子以及老叫花子倪二鰍護送身中奇毒的倪幫主西行大漠,要去賀蘭山尋找賀蘭映雪。夜宿風雲客棧時,吳秋遇和小靈子撞破江寒與老板娘的奸情。江寒用短弩偷襲吳秋遇不成,被吳秋遇踢翻在地,假裝昏倒,逃脫之後又被黑風寨的武奎帶人抓了。半路遇見吳秋遇,江寒偷偷獻計將吳秋遇誆入黑風寨,打算下毒害他。結果二當家的侯格欺負小靈子時意外中毒身亡,小嘍羅前來報信,驚動了武奎和吳秋遇。江寒見下毒失敗,便從嘍羅手裏騙迴自己的短弩,又去行刺。小靈子得知風雲客棧的邊二娘是武奎的相好,就當著武奎的麵揭露江寒與邊二娘的奸情。武奎果然與江寒翻臉。江寒用短弩射傷武奎,倉皇逃走,險些被趕來的吳秋遇撞到。


    後來在銀川,江寒發現吳秋遇和小靈子等人的行蹤,料想他們遠道而來必有大的秘密,便悄悄尾隨進了賀蘭山。不知今日怎麽又忽然出現在這裏。


    江寒從邵青堂父女身邊走過,好像並沒有看到他們。他徑直走到崔柏麵前,開口說道:“大師兄,你怎麽在這裏做起了賣酒的生意?”崔柏見到江寒,不禁愣了一下,開口說道:“江師弟,好久不見了。你這是從哪來呀?”江寒說:“小弟自作多情,遭人羞辱,無奈何隻得在江湖上四處漂泊。今日流浪至此,還望大師兄念在往日的情分,賞我一碗酒喝。”崔柏當然知道他言語之中提到的是邵青堂父女,不禁先看了一眼邵青堂和邵九佳,才跟江寒小聲說道:“師弟放心,這裏的酒讓你喝個夠。”江寒說:“可是我身無分文,隻怕付不起酒錢。”崔柏說:“到了我這裏,還說什麽酒錢?我雖然是替東家看攤,但也一時做得主。你喝多少,迴頭都記在我帳上。我留下一個月的工錢不要,也要讓你盡興。”江寒點了點頭:“大師兄,你果然忠厚仁義,夠意思!你的情意,小弟我心中有數。”


    看到江寒忽然出現,邵家父女自然也很驚訝,見江寒與崔柏聊得親切,也開始小聲商量。邵九佳彎下腰去,小聲問:“爹,要不要讓二師兄也留下來幫咱們?”邵青堂低聲說:“他一直對你有意思,你不如先對他好一些,哄他幫咱們做成這件事,日後再做其他計較。”邵九佳猶豫了一會,輕輕點了點頭。


    崔柏小聲對江寒說:“師父和師妹就在你身後,過去打個招唿吧。”江寒笑了一下:“大師兄,你先忙著。”說完慢慢轉過身。邵九佳輕聲叫道:“二師兄。這些天你都去哪了?我和爹爹到處找你。”江寒走到她麵前,陰陽怪氣地說道:“是嗎?我已經成了不受待見的人,你們還找我幹什麽呀?”邵九佳聽出他氣不順,便好言勸道:“二師兄,你不要這麽說。我和爹爹還是很欣賞你的。你走了以後,我們可擔心了,真的到處找你。”江寒笑了笑,對邵青堂看也不看一眼,自顧拿起酒壇子,倒了一碗酒,端起來喝了幾口,擦了擦嘴,對邵九佳說道:“找我幹什麽?一番踢打辱罵嫌不夠,還要拿我迴去責罰麽?”


    邵青堂見他態度輕慢,心中自然不爽,但是他身邊現在正缺人手,隻得勉強堆出笑臉,對江寒說道:“江寒哪,我知道你還記得上次的事。那時候我是突然撞見你對九佳……”江寒盯著邵青堂問道:“對她什麽?對她非禮還是輕薄?我都給她跪下了,隻是苦苦哀求。難道你隻認作是我欺負她了不成?”邵青堂趕緊改口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當時怪我沒看清狀況,一時性急,說話大聲了些,讓你受委曲了。”


    江寒道:“嗬嗬,我在邵家門這些年,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我們早就習慣了,哪裏會因為那個就覺得委曲。隻是我不明白,我在邵家門那麽多年,鞍前馬後地伺候著,對師妹更是一往情深,這些你們都是知道的。我究竟哪裏不好?你們把我的情意隻當作非分之想,非要隨便找個旁人談婚論嫁。你們說說,我究竟哪裏不好?我就那麽配不上九佳師妹?”邵九佳說:“二師兄,你沒有不好,你對我好我也知道。可是,兩個人的事總要你情我願。我一直把你當作最好的師兄,咱們可以像兄妹一樣相處,難道這樣不好嗎?”江寒說:“對你來說,當然沒什麽不好。一邊利用我的感情隨意使喚,一邊去與別的男人眉來眼去。你當然覺得很好。可是我呢?我得到了什麽?”“二師兄,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邵九佳氣得小臉通紅。江寒道:“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我現在隻想問你一句,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邵九佳再也控製不住,脫口而出:“沒有!你滿意了?”江寒仰麵苦笑道:“我就知道是這樣。隻是我一直不願意相信。”


    邵青堂站起身,盡量用和藹的語氣說道:“江寒哪,師父知道你是個有誌向的人,將來一定會有大的出息。你先不要想那麽多。師父答應你,日後一定幫你找一個比九佳更好的姑娘。咱們師徒既然重逢了,這次你就跟師父一起迴去。我把一身本事都傳授給你,將來等我老了,還指望你接掌咱們邵家門呢。”說著,抬起手,輕輕去拍江寒的肩膀。沒想到江寒突然出手,將他的手打了出去。邵青堂一驚:“你這是幹什麽?”江寒說:“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徒弟了。你若再敢胡亂動手,小心我心裏不爽,便要跟你翻臉。”


    崔柏見勢不好,趕緊過來解勸,他把江寒拉到一邊,小聲勸道:“師弟,你怎能這樣跟師父說話?”江寒道:“大師兄,咱們忍氣吞聲多年,我可不像你那麽好脾氣。”狼


    山六兄弟以及其他門派一些酒喝多了的,開始起哄。狼山六兄弟中的老三賈衝笑道:“這師父當的,一個個徒弟都不認了。哎,大哥,這算不算眾叛親離?”彭可通說:“嗯,應該算。”兩個人一唱一和,旁邊幾個人也跟著大笑起來。小靈子嘀咕道:“這次江寒好大膽。他就不怕惹惱了邵青堂,對他下狠手?”吳秋遇說:“也許他已經心灰意冷,不想活了,故意要激怒邵青堂尋死。”小靈子問:“那你救不救?”吳秋遇愣了一下,沒說什麽。


    邵青堂果然被江寒惹怒,又聽到狼山六兄弟等人起哄,更覺在眾人麵前失了麵子,忍不住大聲喝道:“畜生!枉我白養你那麽多年,你竟然要跟我翻臉!既然你不想做我的徒弟,好,我現在就廢了你!”說著,揮拳便向江寒打去。


    崔柏見邵青堂發怒,趕緊又轉身勸阻他。邵青堂將崔柏一把推開,再度向江寒打去。江寒冷笑一聲,閃身讓過,出手推擋。邵青堂沒想到江寒敢還手,有些猝不及防,手臂被他一推,身子不由得一晃。江寒冷笑道:“我勸你不要倚老賣老,免得自取其辱。”邵青堂見江寒如此輕蔑自己,更加憤怒,兩手抽出別在腰間的鐵筆,直刺過去。崔柏見師父手裏拿了兵器,知道自己也阻攔不住,便躲到一旁,焦慮地看著。


    江寒閃身躲過迎麵刺來的兩支鐵筆,突然發出一聲尖吼,身形一晃。邵青堂還沒看清江寒的招式,兩條手臂便被他分開,心口忽然吃了一拳,胸中熱血翻湧。邵青堂驚唿一聲,還沒來得及站穩,腳下又遭忽然一掃,側麵翻倒在地。


    在場眾人都是一驚。除了吳秋遇和明秀師太、魯千山等少數幾個高手,其餘眾人都沒看清江寒剛才用的是什麽招式,隻看到邵青堂本來在進攻,卻忽然驚唿倒地。狼山六兄弟等人不禁小聲議論起來,猜測著江寒的來曆。明秀師太和顏震北等人也麵麵相覷。


    江寒走過去,一腳踏在邵青堂的胸前,冷笑道:“哼,你還以為我隻會你教的那三招兩式,可以隨便讓你欺負?”邵九佳和崔柏趕緊跑過去,一個叫爹爹,一個喊師父。江寒愣愣發笑。崔柏抱著江寒,把他推到一邊。邵九佳蹲下把邵青堂扶了起來。邵青堂嘴角流著血,緊緊攥著手裏的鐵筆,動了兩下又放下去,知道再打下去也隻能自取其辱,他驚恐地看著江寒問道:“你,你剛才用的是什麽招式?”江寒輕輕哼了一聲:“你在邵家莊盲目自大,見識卻如此淺薄。我也懶得跟你廢口舌。”崔柏趕緊勸他少說兩句。


    吳秋遇心中納悶,小聲嘀咕道:“他的武功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小靈子說:“看上去還很詭異。”那邊陳康問丘壑:“大哥,你看剛才那廝用的像是萬山派的武功麽?”丘壑說:“有點像,u看書 .uuknshu.co 不過,更像是雌雄雙煞的路數。”


    邵青堂顏麵盡失,便要讓邵九佳扶著他轉身離去。江寒忽然叫道:“等一下!”邵青堂父女轉迴身,愣愣地看著江寒。江寒說:“今天當著眾人的麵,我要跟你說清楚,自從那日離了天百山莊,我便已經不再是你的徒弟。以後休要在我們麵前充師父!”邵青堂痛苦地搖了搖頭,哀歎道:“我哪裏還有臉麵做你的師父。”


    江寒說:“邵家莊我已經去過了,你那些弟子我也已經幫你遣散了。你以後老老實實做人,也許能有個善終。”邵青堂和邵九佳同時驚愕道:“是你!”江寒滿不在乎地說:“是我。就憑你那點本事和人品,實在當不起威震三關的名頭,招徒弟也是誤人子弟。我幫你遣散他們,也算是幫你積德了。崔師兄,小弟告辭了。”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邵九佳看到昔日一起玩耍的二師兄如今變成這副嘴臉,不禁淚流滿麵。邵青堂卻是欲哭無淚,痛苦地搖了搖頭,由女兒扶著,咳聲歎氣地走了。


    眾人看到眼前的場麵,有些未必認識邵青堂,有些已經知道邵青堂的人品,看到他落到這般光景,都不禁各自搖頭,覺得他有點可憐。崔柏更是跺腳歎息。吳秋遇和小靈子上前勸道:“掌櫃的,不要太難過了。那是他們之間的恩怨,鬧起來是早晚的事,跟你沒有關係。”崔柏看了看他們,繼續咳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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