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三奇看到倪幫主使出“降龍十八掌”將鐵拳王一掌擊潰,心裏別提有多痛快。他們早就聽說過“降龍十八掌”的威力,隻是一直無緣得見,今天見到了,果然非同凡響。更讓他們覺得驚奇的是,倪幫主是在被鮮子湯用毒針偷襲之後打出那一掌的,竟然仍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先前在佛光寺,陳康也曾被鮮子湯用毒針暗害,當時陳康疼得昏死過去,幸虧無涯大師和胡大夫及時施救,後來又有吳秋遇用賀蘭映雪解毒,才僥幸沒事。剛才倪幫主中的應該也是同樣的毒針,不知他為何能撐住,並且還能打出那樣威力驚人的一掌。丘壑和陳康首先想到的是倪幫主功力深厚,胡大夫卻想的是蒙麵人給倪幫主醫治及時。想到蒙麵人可能是個醫道高手,胡大夫忍不住想上台去結識請教。


    這時,忽聽陳康叫道:“大哥你看,那個叫花子,像有古怪!”丘壑和陳康循指看去,隻見剛才上台打敗鐵拳王三名弟子的那個叫花子站在不遠處,正在向剛剛從擂台離開的眾人散布消息。胡大夫疑惑道:“他不去拜見幫主,卻到那裏跟眾人說什麽?”丘壑說:“走,過去看看。”


    由於鄉野三奇站的位置離擂台近,而且還猶豫了一會要不要上台見見倪幫主和那個蒙麵人,他們往外走的時候,其餘眾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扮作叫花子的孔傑遠遠見到鄉野三奇,似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後一轉身,快步走開了。陳康追上一個剛才跟孔傑說過話的人,開口問道:“兄弟,剛才那個人都跟你說了些什麽?”那人說:“咳,他嘰哩咕嚕說了很多,好像是有少林寺呀、什麽帖的。我一個種地的,就是過來看個熱鬧,也不關心他說的那些事。”說完就轉身走了。聽說那個叫花子提到了少林寺,鄉野三奇更覺得他可疑,便悄悄跟了過去,準備察看究竟。


    穿來繞去,那個叫花子的身影忽然不見了。三個人正在張望,忽聽有人尖聲叫道:“師父,就是他們三個!”鄉野三奇循聲望去,隻見萬山四鬼和鮮子湯正往這邊看著,三個人大驚失色,知道與他們遭遇沒有好事,於是一起發足便跑。萬山四鬼在滹沱河穀被鄉野三奇攪了好事,鮮子湯在佛光寺與無涯大師比拚內力的時候被鄉野三奇驚擾,師徒五人對鄉野三奇都懷恨在心,便在後麵緊緊追趕。


    鄉野三奇本打算跑迴擂台,找無涯大師相助,可是在慌亂之間,跑著跑著就迷了路。拐入一條僻靜的小路,忽見迎麵並排走來兩個老者。鄉野三奇都是惜老憐貧之人,雖然在逃命,但還是想著把路麵讓給老者,從路旁繞了過去。


    兩個老者看也沒看一眼,繼續往前走著。這時就見對麵又來了一夥人,老遠就大聲喊著:“滾開!快,滾開!”兩個老者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沒看清,竟然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原樣往前走著。這兩個老者和鮮子湯一樣,也是又高又瘦,但是樣子要比鮮子湯淒苦寒酸多了。他們各自穿了一身灰布長衫,連腰帶也不係,頭發灰白、略顯蓬鬆,滿臉的皺褶,不知裏麵藏了多少泥垢。


    鮮子湯粗略打量了他們一下,不想因為兩個村野老漢弄髒了衣服,便稍稍放慢了速度。萬山四鬼中的老四馬上竄到前麵,直向那兩個老者衝去:“你們找死是不是?”兩個老者仍然沒有任何反應,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鄉野三奇忽然意識到,那兩個老者遇到鮮子湯和萬山四鬼,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於是停下來,準備返迴去舍身相救。陳康望見那兩個老者對迎麵衝撞而來的萬山四鬼全無反應,不禁急地直跺腳:“他們到底是聾了還是瞎了?也不知道躲一躲!”


    萬山四鬼中的老四揮舞著拳頭,直向兩個老者衝撞而去。想到因為自己慌不擇路,把萬山四鬼和鮮子湯引來,害得兩個老人家馬上就要死於非命,鄉野三奇跺腳自責,不忍直視。可是接下來的動靜卻讓他們目瞪口呆。也不知怎麽的,就見萬山四鬼中的老四忽然身子橫飛出去,重重地撞在路邊的一棵樹上,慘叫著跌落下來。


    鄉野三奇大吃一驚,趕緊跑近兩步,藏身在路邊的草叢中仔細觀瞧。


    鮮子湯也是吃驚不小,不由得重新把兩個老者打量了幾眼,隻見他們雖然身形瘦弱,但是小眼睛卻炯炯有神,隱隱透著兇光。兩個老者繼續若無其事地並排往前走,似是根本沒把鮮子湯和萬山四鬼放在眼裏。


    眼看他們一步步走近,鮮子湯暗自運氣在手,猛然推出兩掌,分別向兩個老者打去。兩個老者似是早有防備,幾乎在同時,各自伸出一掌,迎著推擋。兩對手掌相撞,隻聽啪的一聲響亮。鮮子湯頓覺手臂酸麻,身子向後彈了出去,撞倒了身後的兩個徒弟(萬山四鬼中的老大和老三)。兩個老者的身子也是忽然一顫,各自往後退了兩步,非常意外地相互看了一眼,又愣愣地望著鮮子湯。


    鄉野三奇頗為詫異:這兩個老者看上去其貌不揚,沒想到卻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竟能與鮮子湯那樣的人物直接對敵。


    鮮子湯站定身形,驚詫地看了看那兩個老者,心中自是不甘,他稍稍鎮定了一下,重新運氣凝神,再度衝上前去。兩個老者也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同時與鮮子湯交手。


    鄉野三奇心中疑惑,暗自猜想著那兩個老者到底會是什麽人。胡大夫說:“看他們長相類似,年歲相當,到似是一對兄弟。能跟鮮子湯打個平手,看來也是武林中的頂級前輩。”丘壑點了點頭,分析道:“武林巔峰,散花仙翁。跟鮮子湯齊名的一流高手中,散遊僧早已不在,翁求和失蹤多年,而且就算他們還在,也向來是獨來獨往,不可能另有幫手。在當今武林中,能有這般武功修為的兄弟,恐怕也隻有花家。可是花家兩次爭奪武林至尊失敗,聽說都是壞在鮮子湯的手上,花向海不知所蹤,花向榮身落殘疾。而且花家一向富貴,穿著打扮極其講究,這兩位前輩……應該不是花家的人。”胡大夫說:“那後麵還有兩句呢:雌雄雙煞,了無神僧。和尚肯定不是,那……他們有沒有可能是雌雄雙煞?也正好是兩個人。”丘壑搖了搖頭。陳康笑道:“二哥,雌雄雙煞是兩個人沒錯,那應該也是一男一女呀。你看那兩個,哪一位像是雌的?”胡大夫一時無語。


    鮮子湯與兩個老者連續爭鬥了二十多個迴合,仍然不能取勝,不免心裏著急。萬山四鬼在旁邊愣愣的看著,又不敢上前幫忙。兩個老者遇到鮮子湯這樣的高手,開始有些意外,後來便漸漸適應了,越打越輕鬆。三個人都是又高又瘦,個個身法靈活,鬥在一起令人眼花繚亂。隻見三條人影,分成紫灰兩色,詭異多變地糾纏在一起。


    鮮子湯漸漸落了下風,心中暗想:“那兩個老家夥,每一個武功不不弱,我以一敵二當然不利,再鬥下去,恐怕要吃虧。”想到這裏,他虛晃一招,忽然向後退出兩步,擺手喝道:“停!你們兩個一起上,不公平!若真有本事,就跟我一對一單打!”兩個老者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左邊那個看似年歲稍長的,也往後退了兩步。


    鮮子湯稍稍歇了一下,便上前與右邊那個老者動起手來。本來以他的武功,對付其中一個老者應該是不難取勝的,隻是剛才他以一敵二,體力消耗過多,因此打起來仍不輕鬆。鬥了十幾個迴合,鮮子湯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悄悄摸出兩支鋼針,藏在手裏。又鬥了兩三個迴合,鮮子湯瞅準機會,忽然將鋼針向那老者的胸前打去。在一旁觀戰的老者看到了,猛然推出兩掌,隔空向鮮子湯打來。


    與鮮子湯交手的老者驚叫一聲,捂著胸口後退了兩步。鮮子湯隻顧暗算別人,卻沒提防另外一個老者從旁偷襲,忽然被他打中肋下,身子猛然一震,飛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到地上。萬山四鬼驚叫著“師父”,趕緊跑過去,從地上扶起鮮子湯。鮮子湯嘴裏流著血,一手捂著肋下,表情痛苦不堪。萬山四鬼戰戰兢兢地望著那兩個老者,生怕他們再過來襲擊。


    受傷的老者從胸前拔下鋼針,看了看,丟到地上,扭頭說了一聲:“有毒!”另外一個老者趕緊給他擠壓傷處的毒血,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個奇形怪狀的小瓶,倒出一些藥粉,給他往傷處塗抹。


    萬山四鬼見兩個老者暫時沒顧得搭理他們,便趕緊扶著鮮子湯,倉皇逃走了。


    受傷的老者盤腿坐在地上靜養了一會,摸了摸胸口,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來,似是沒事了。另外一個老者這才把小瓶收入懷中。


    鄉野三奇更覺得驚奇。看來那兩個老者不但武功高深莫測,解毒的本事也如此神奇。忽然聽到身後方向有動靜,他們趕緊在草叢中藏好。


    小路上,從兩個老者來的方向,有個人快步走來。兩個老者好像認識他,靜靜地看著他走近了。稍稍年長的老者開口問道:“我們那個徒兒呢?”剛來那個漢子說:“他讓我轉告兩位前輩,他先去黃花嶺處理一些私事,然後就來五台山伺候兩位師父。”稍稍年長那個老者說:“他就是貪玩。算了,先不管他。你知道他們比武的擂台是在什麽地方嗎?”那個漢子說:“兩位前輩行走太快,我送走令高徒,一路忙著追趕,還沒來得及打聽。到前麵找人問一下就知道了。”兩個老者點了點頭:“好,走吧。”


    剛走出兩步,忽見一個人迎麵跑來。兩個老者剛才遭遇鮮子湯,知道這附近藏龍臥虎,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旁邊那個漢子定睛一看,趕緊說道:“兩位前輩莫動手,那是自己人。”鄉野三奇仔細一看。來的竟是剛才那個叫花子,隻不過現在已經換了衣裳,他果然不是丐幫的弟子。來人走到近前,先對著兩位老者躬身施禮:“孔傑見過兩位前輩。”兩個老者對他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了。孔傑又對旁邊那個漢子說:“胡兄,看來你此行很順利,這麽快就把兩位老前輩給請來了。”那個姓胡的漢子其實就是胡大寧,本是曾梓圖的心腹,上次在曾府被曾梓圖假意趕走,其實是偷偷去辦秘密差事。孔傑也是曾梓圖的親信,他們自然彼此認識。


    胡大寧問:“孔傑,你怎麽也到了五台山?”孔傑說:“朔州鐵拳門的王俊昌和丐幫幫主倪大鰍在五台山設擂比武。你帶兩位老前輩途經這裏,一定已經聽說比武的事了吧?曾公派我來,讓我到擂台見機行事,順便處理一些別的事情。”胡大寧說:“太好了。擂台設在哪裏?你快帶我們去。兩位前輩正要去那裏會會丐幫的老叫花子。”孔傑說:“你們來遲了一步。擂台已經散了。王俊昌不堪一擊,被老叫花子一掌打得半死。老叫花子被鮮子湯偷襲,腿上也受了傷,現在應該也已經走了吧。”兩個老者似是有些失望,跟胡大寧小聲嘀咕了幾句。胡大寧對孔傑說:“你來五台山多日,應該知道佛光寺在哪裏吧?兩位前輩也想去會會無涯大師。”孔傑說:“剛才無涯大師也在擂台,現在有沒有迴去,不知道。其實,兩位前輩也不必急著去找他們,早晚都能見到。胡兄,你看看這個。”說著便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胡大寧。胡大寧仔細看完,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對兩個老者說道:“兩位前輩,下個月群雄齊聚少林寺,到時候你們想見誰就可以見誰?現在不如先跟我去薊州,等見過了曾公,後麵的事他自會替兩位前輩安排。”兩個老者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四個人便一起走了。


    鄉野三奇等那幾個人走遠了,才從路旁走出來。迴想著剛才的情景,尤其是那兩個神秘的老者和他們對話中提到群雄齊聚少林寺。丘壑忽然叫道:“不好,可能會有大事發生!咱們趕緊去通報無涯大師和丐幫的人。”三個人便躲開胡大寧一行,快步向擂台跑去。


    擂台下人群散盡,吳秋遇始終沒有看到柳如夢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小靈子安慰道:“秋遇哥哥,你先不要太著急。剛才人實在太多,咱們不可能哪裏都看到。說不定她看完走了,已經迴到了客棧。”吳秋遇點了點頭,轉迴身來,就要跟眾人道別。


    忽聽那蒙麵人大聲笑道:“哈哈,臭小子,你在找什麽呢?”吳秋遇聽到蒙麵人的聲音,一下子愣住,呆呆地望著他。小靈子驚訝道:“秋遇哥哥,你怎麽了?”吳秋遇往前走了兩步,卻又站住,似是根本沒有聽到小靈子說的話。倪幫主、黎苦禾還有穀長老看看吳秋遇,又看看蒙麵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無涯大師看到吳秋遇的樣子,也覺得有些驚訝。蒙麵人輕輕解下臉上的黑布。吳秋遇這才驚喜地大叫一聲:“師父!真的是你!”


    無涯大師、倪幫主、小靈子都知道吳秋遇的師父是神醫濟蒼生,也聽說濟蒼生已經在朔州遇害,一聽吳秋遇脫口叫出“師父”,都不禁愣了一下,然後轉頭驚訝地望著濟蒼生。


    濟蒼生笑道:“好徒兒,還記得師父的聲音。”吳秋遇激動地撲到濟蒼生的懷裏,仿佛一下子又變成剛剛跟師父下山時的那個毛頭小子。他緊緊抱住師父,哽咽道:“師父,您不是已經……怎麽會在這裏?”濟蒼生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你是不是以為師父已經死了?哈哈,放心吧,師父沒事。起來,讓師父看看你,有什麽變化沒有。”吳秋遇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淚,規規矩矩地站好了,讓師父可以仔細地看他。濟蒼生點頭道:“嗯,不錯,身板更結實了,更多了幾分英武之氣。”


    無涯大師和倪幫主這才確定,原來那人果然是濟蒼生,神醫濟蒼生仍然活著,他們既覺得意外,又感到欣喜,知道師徒二人剛剛見麵定有很多話說,都不願上前打擾。小靈子默默地站在一邊,雖然也為吳秋遇高興,但是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當初她與吳秋遇相識,就是在吳秋遇以為師父死了以後,後來二人才有了很多江湖曆險的經曆。如今吳秋遇重新見到師父,說不定又要跟著他走了。想到這裏,她心中泛起淡淡的憂傷。


    吳秋遇說:“師父,那天您中毒發作,我出去買藥。可是鐵拳門的人使壞,所有的藥鋪都不賣藥給我。我一時著急,就去鐵拳門吵鬧。他們不開門。我沒有辦法,又不放心師父,隻好先迴去。路上忽然發現丁不二大哥的身影,知道他主意多,就想著追上他,找他幫忙。丁大哥說他已經把藥囊偷出來了,被鐵拳門的人追趕時,嫌累贅,隨手丟進一個小院裏。我們趕緊迴去尋找,發現就是師父藏身的那個院子。可是等我們到了那裏,卻沒有找到藥囊,師父也不見了。院子裏有打鬥的痕跡,而且鐵拳門的人追趕丁大哥又從那裏經過,我當時就以為師父被鐵拳門的人發現,已經……被他們害了。師父,你到底……是怎麽……怎麽……”聲音又有些哽咽。


    濟蒼生迴憶道:“當時我已經快不行了,黑暗中忽然有東西飛進來,又跑進來一個人,看到我,嚇了一跳,趕緊又跑了出去,緊接著就聽到外麵有人說話打鬥,確實有鐵拳門的人找進院子。後來好像他們互相認識了,不打了。那個人先把眾人打發走,自己又拿著火把進來看了一趟。我不知那人的底細,眯著眼睛沒敢出聲,借著火光發現身邊有個白布袋子,不知裏麵是什麽東西。那個人怯生生地過來踢了踢我,見我沒什麽反應,可能也以為我已經死了,還挺好心,把白布袋子倒空了,給我蓋在臉上,然後就轉身走了。聽著外麵沒了動靜,我拿下布袋。屋裏很黑,我伸手在地上摸,竟然意外地發現了針包,再一摸還有藥瓶,當時覺得很奇怪,把那些的東西仔細摸索了一番,竟然意外的發現那些都是咱們的東西,當時又驚又喜,趕緊找出解毒的藥物,試著吃了,果然有所緩解。然後我又用運功調養了一會,稍稍恢複了一些,擔心鐵拳門的人再度找來,就把東西重新裝進袋子,離開了那裏。想著等武功恢複了,再迴頭找你。看來真是老天有眼,為師又命不該絕。到現在我也沒弄清楚,那些東西怎麽就忽然到了我的身邊。哈哈,難道真的是老天爺顯靈?哈哈哈哈。”


    吳秋遇說:“鐵拳門的人把咱們的藥囊調換了,裏麵的東西就隨便裝在一個袋子裏,正巧丁大哥潛入鐵拳門,把那個白布袋子偷了出來。他被鐵拳門的人緊緊追趕,就隨手把袋子丟進了院子。至於怎麽進的屋,那是……”濟蒼生說:“應該是那個人逃進院子的時候,胡亂趟到,順腳給踢進去的。袋子剛飛進來,人就跟著進來了。”吳秋遇問:“師父有沒有看清那個人長什麽樣子?”濟蒼生說:“第一次沒看清,後來她又拿著火把進來了一次,身上穿著男裝,但是一看就是個女子。剛才我還見到她了。就在擂台下麵,跟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是婉兒小姐?”吳秋遇馬上就想到了曾婉兒。此番再到朔州的時候,他和曾婉兒都到過那個院子,聽曾婉兒說起過當時的經曆,隻不過當時他隻顧傷心,根本沒有細想。


    聽到吳秋遇的驚唿,小靈子不禁往這邊看了一眼。


    濟蒼生說:“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前幾日在滹沱河穀,他們被鮮子湯和他的爛徒弟騷擾,我也救過她一次,好歹算是報答了一些。以後遇見,繼續還她就是了,用不著專門記著。”這時黎苦禾在旁邊插話道:“濟神醫說的是不是剛才在擂台下麵跟您道謝的那個女子?”濟蒼生扭頭看著他:“不錯。你認得她?”黎苦禾對吳秋遇說:“吳少俠,那個就是我們在朔州見過的,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大小姐。”“那就是婉兒小姐!”沒想到是曾婉兒在無意中救了師父,吳秋遇心中萬分感慨。


    小靈子心中一震,暗自想到:“秋遇哥哥的師父安然無恙當然是好事,可是這樣一來,曾婉兒又跟秋遇哥哥多了一層關聯。隻怕以後她繼續糾纏,秋遇哥哥就更加難辦了。”


    吳秋遇忽然問道:“師父為何現在這樣打扮?”濟蒼生笑道:“我當時中毒太深,需要時間恢複,就迴到太白山靜養。”吳秋遇馬上想起他和曾婉兒來山西的時候,途經靈武,去了太白山,到過他和師父住過的山洞,確實發現師父的被褥有人動過,隻不過當時沒有想到會是師父來過。濟蒼生繼續說道:“後來感覺好了,就想著出來找你,順便教訓一下鐵拳門的人。可是我剛到朔州,就聽說我已經死了。當時覺得很驚訝,又覺得很好玩。既然大家都以為我已經死了,那我索性消失好了,倒也省去不少麻煩,於是便更衣蒙麵,暗中打聽你的消息。原以為你一個毛頭小子,走不到哪裏去,可是我把朔州附近都找遍了,一直也沒有發現你的蹤跡。後來聽說五台山比武的事,還是鐵拳門跟丐幫挑釁,就想著過來看看。好了,不說我了。你快說說,這些日子你是怎麽過的?”


    吳秋遇從頭說道:“發現師父不在了以後,我和丁大哥就想著潛入鐵拳門去找。結果被他們發現了,我們知道打不過,隻得離開。想到師父可能已經被他們害了,我哭得很傷心。丁大哥勸我先離開朔州,免得也被鐵拳門的人害了。後來我就遇到了靈兒。”


    吳秋遇剛才太激動,隻顧得跟師父說話,現在才忽然想起小靈子,趕緊招唿道:“靈兒,過來,快來見見我師父。師父,這就是靈兒,她叫小靈子。”小靈子走過來,衝著濟蒼生點頭笑了一下,說了聲:“前輩好。”濟蒼生剛才就看到小靈子和吳秋遇一起走上擂台,又見他們一直站在一起,笑著說道:“嗯。小姑娘,看樣子你跟我這個徒兒很熟啊。”小靈子羞怯地笑了一下,扭頭看著吳秋遇。吳秋遇介紹說:“靈兒可厲害了,她聽說鐵拳門的人害咱們,就想辦法幫我出氣。”濟蒼生不由得多看了小靈子幾眼,問道:“小靈子,你家住哪裏,師承何人啊?”小靈子說:“我是孤兒,也不會武功。”濟蒼生更加疑惑:“你才多大年歲,不會武功就敢去招惹鐵拳門的人?”小靈子笑嘻嘻說道:“對付他們那幫蠢貨,還用得著我動手?”濟蒼生笑道:“嗬嗬,小姑娘口氣不小啊。”


    丐幫的人最喜歡聽故事,倪幫主、穀長老和黎苦禾聽了小靈子的話,都不禁走過來要一聽究竟。無涯大師也心生好奇,跟著走了過來。吳秋遇便把小靈子和他假扮雌雄雙煞,大鬧鐵拳門、懲治王保保和成三路的事從頭說了一遍。倪幫主等人聽了不禁拍手叫絕。無涯大師也驚奇小靈子竟然有如此的膽量和見識。濟蒼生聽得過癮,拍手大笑:“好,好。我還沒顧得上去找他們,你倒是先為我們師徒出了氣。我這個傻徒兒原來是跟你在一起,難怪有如此的進步。”吳秋遇撓著腦袋憨笑。小靈子看了看吳秋遇,也得意地笑了。


    這時,鄉野三奇急匆匆跑了過來,上到擂台,已經是氣喘籲籲。無涯大師開口問道:“三位施主,發生什麽事了?”鄉野三奇便相互補充著把剛才見到的情景說了一遍。丘壑最後說道:“那兩個神秘老者武功高深莫測,竟能聯手把鮮子湯那樣的人物打敗。大師您見多識廣,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無涯大師微微搖了搖頭。小靈子忽然問道:“他們長什麽樣子?”胡大夫便把那兩個老者的模樣和打扮描述了一番。小靈子和吳秋遇相互看了一眼,同聲說道:“雌雄雙煞!”


    除了倪幫主,眾人都是一愣。陳康不解地問道:“你們說那兩個神秘老者是雌雄雙煞?可是,雌雄雙煞不應該是一男一女麽?”小靈子解釋道:“雌雄雙煞這個名字是訛傳,其實他們應該叫賜熊雙怪才對。他們是一對兄弟,本是西夏人的後裔,一直隱居在賀蘭山的賜熊嶺,因為他們武功高深莫測,手段狠辣而又行蹤詭秘,便有了雌雄雙怪的名號。外人不了解實情,以訛傳訛便傳成了雌雄雙煞。”濟蒼生盯著小靈子,一時分不清她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陳康說:“秋遇兄弟倒是說起過你們去賀蘭山的事,當時也沒提到雌雄雙煞。小靈子,你不會故意哄我們吧?”倪幫主開口說道:“是真的,我也曾親眼見過。那時我被人算計,身中奇毒,一身武功眼看就廢了。秋遇聽濟神醫說起過西域的賀蘭映雪,便和小靈子護送我西去尋找。到了賀蘭山,從古城壁畫上發現了賜熊嶺的來曆和方位,便一路找去。後來便遭遇其中一個老怪。幾經糾纏,秋遇用濟神醫傳給他的本事,幫兩個老怪解了身上的多年蠱毒。那兩個老怪還想著要算計我們。幸虧小靈子機靈,想了個辦法,我們才哄住老怪,帶了些賀蘭映雪返迴中土。”


    濟蒼生驚喜道:“秋遇,當初咱們下山就是為了去找賀蘭映雪。沒想到師父半路遇到挫折,你們倒去把賀蘭映雪找到了。”“師父,我這裏還有。”吳秋遇趕緊從懷裏取出賀蘭映雪的藥瓶,交給師父。濟蒼生大喜:“好徒兒,想不到離了師父,你竟有如此神奇的經曆。好,好啊。”說到神奇的經曆,吳秋遇忽然想起了在海外見到翁求和的事,趕緊告訴師父:“師父,我見到師公了。”濟蒼生一愣,趕緊問道:“真的?你快說說,在哪裏見到的?”無涯大師、倪幫主、丘壑等人都知道濟蒼生是武林至尊翁求和的弟子,那吳秋遇所說的師公,當然就是濟蒼生的師父翁求和了。翁求和已經失蹤多年,沒想到吳秋遇竟然見過他,在場眾人都驚訝地看著吳秋遇。


    吳秋遇記得翁求和的囑咐,見這裏人多,就沒敢細講,隻是簡單說道:“是在一個海島上。我和如夢意外漂流到那裏。”濟蒼生問:“你師公,他現在身體怎麽樣?”吳秋遇說:“師公身體很好,還指點了我的武功。我現在已經能夠把師父傳我的降魔十三式用得很好了,隨心所欲手也很熟練。”濟蒼生驚奇道:“師公把隨心所欲手也傳給你了?”“不是……”吳秋遇忽然停頓了一會,才小聲說,“我說了,師父可不要生氣。”濟蒼生驚訝地看著他:“師公傳你武功,我生什麽氣?沒事,你說吧。”吳秋遇看了看眾人,把濟蒼生請到一邊,小聲說道:“是我從師父藏在山洞的書裏發現那本《五禽戲》,當時覺得好玩,就偷偷練了。當時怕師父怪我貪玩,就沒敢讓師父知道。”濟蒼生呆愣良久,忽然笑道:“好小子,這你都能找到。我自以為藏得很隱秘,沒想到被你一時貪玩就發現了。看來這是冥冥中注定的。也好,既然你已經學會了,又得到你師公的親自指點,倒省去我很多事了。哈哈哈。咱們這場師徒做的,不錯,不錯。”吳秋遇見師父沒有生氣,當然自己也很開心。


    秘密說完了,師徒二人也不必再小聲說話。濟蒼生忽然問道:“哎,剛才你說的如夢,又是怎麽迴事?”吳秋遇說:“師父,如夢就是香兒妹妹,就是當初您帶我走時,見到那個小姑娘。”濟蒼生一愣:“她還活著?你還真找到她了?”吳秋遇點頭道:“嗯。我們是在洛陽意外見到的。後來一起漂流到海外,見到了師公。師公也很喜歡她。”師徒二人便談起了柳如夢。


    小靈子知道他們很快就會說到吳秋遇和柳如夢定親的事,沒有心情聽下去,便走到倪大鰍身邊,笑嘻嘻問道:“倪幫主,我的那個八袋長老還算不算數?”倪幫主笑道:“算數。迴去我就讓他們把腰牌給你送來。”靈兒忽然想起顏祺和景素素,笑著說道:“等哪天我有空了,專門從丐幫分出一個女子分舵來。省得老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倪幫主說笑道:“那你可就不能嫁人嘍。”小靈子迴頭看了一眼吳秋遇,小聲說道:“不嫁人就不嫁人。”然後就把頭低了下去。陳康笑道:“呦,小姑娘好像有心事了。”小靈子沒有心情跟他打嘴仗,隻是低頭不語。


    師徒二人聊完了。濟蒼生說:“秋遇呀,聽到你那些經曆,師父放心了。你以後不必跟著師父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吳秋遇當然不舍:“師父,我……”濟蒼生說:“你不必傷感。師父死了那麽久,你不都已經熬過來了?而且活得很精彩。師父也有師父的事,你不必牽掛。咱們以後還能見麵。”吳秋遇仍然不舍。濟蒼生說:“你不是還要去找如夢姑娘嗎?老跟著師父怎麽行?你放心,uu看書 .uukanshu.cm 師父不會有事。無涯大師請我到佛光寺住幾天,我這就跟他們上山了。你和小靈子也走吧。”說到這裏,他扭頭看了一眼小靈子,停頓了一下,小聲說:“有些事情,你自己要學會處理,師父也幫不了你。好了,你們去吧。早點找到如夢,早日成親。到時候師父一定去喝你們的喜酒。”


    吳秋遇還在發呆。濟蒼生已經轉身去招唿無涯大師,一起走下了擂台。倪幫主和鄉野三奇也辭別吳秋遇,跟著無涯大師他們到佛光寺去了。


    小靈子走到吳秋遇身邊,輕聲說道:“秋遇哥哥,咱們也走吧。去福緣客棧看看,如夢姐姐迴去沒有。”吳秋遇這才收了心神,和小靈子一起往福緣客棧走去。


    到了福緣客棧,找夥計一問才知道,柳如夢和曾可以他們一大早就退房走了。小靈子細心,多問了幾句:“他們有沒有提到要去哪裏?”夥計說:“客人要去哪裏,我們從來不過問的。不過他們出門之前,倒是打聽過南坨山的方向。”


    吳秋遇喃喃說道:“如夢一定是讓曾公子陪著,去南坨山尋找她母親的屍骨了。她為何這麽心急呀,怎麽不等我找你迴來?”小靈子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吳秋遇,心中有些不安,於是說道:“秋遇哥哥,你知道南坨山在哪兒嗎?咱們趕緊去追他們吧。”


    吳秋遇和小靈子出了福緣客棧,離開五台山,憑借著吳秋遇模糊的記憶,一路打聽著,向南坨山方向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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