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以精心準備了薊州當地的糕點,打算給柳如夢送去。想到馬上又可以見到如夢姑娘,曾可以的興奮之情都呈現在臉上。他剛一出門,就被邵九佳撞見,為免生事,他趕緊把手裏的糕點藏到身後。邵九佳看到曾可以,興奮地叫了一聲:“曾公子。”曾可以趕緊收了表情,客氣道:“邵小姐,你好。起來在府裏走走?”邵九佳說:“我就是來找你的。”曾可以心中暗叫不好,臉上還不能表露,問道:“小姐找我什麽事?”邵九佳說:“你不請我到房間裏坐坐?”曾可以說:“真是不巧,我正要出門。等我辦事迴來,再陪小姐聊天吧。”邵九佳問:“公子要去哪裏?”曾可以說:“有個朋友多日不見,傳話來說想見我。我去看看他。”邵九佳:“既然是公子的朋友,我跟你一起去吧。”曾可以忙說:“這個怕有不妥。”邵九佳說:“這有什麽不妥?”曾可以說:“我那個朋友是個村野漢子,說話粗俗,行為怪誕。他不喜歡見生人,我怕會衝撞了小姐。所以,他那裏你還是別去的好。等我迴來,一定陪小姐好好聊天。”邵九佳失望道:“人家好不容易有心情,想來找你聊聊天。你卻急著出門。那好吧,你說不該去,我就不去了。我等你迴來。”曾可以背著手,微微躬身施禮:“多謝小姐體諒。我先去了。”說完,急匆匆走了。邵九佳已經看到曾可以手裏拿著東西,隻是他已經走開,不便再叫住多問。邵九佳也很聰明,知道曾可以的話未必都是真的。想到曾可以有事瞞她,不由得暗自不爽。


    邵九佳滿心歡喜地來找曾可以,曾可以卻有事走掉。邵九佳頗感失望,看到地上有樹葉滾動,狠狠踢了一腳。無聊了一會,她忽然想到:我可以去找婉兒,讓她陪我在薊州城裏逛逛。邵九佳在天百山莊見過曾婉兒,也說過話,對她印象不錯。


    來到曾婉兒的住處。隻有丫鬟秋香一人在房中,正在收拾。邵九佳沒看到曾婉兒,開口問道:“婉兒呢?”秋香聽見有人進來,停下手裏的活,轉過身來。她沒見過邵九佳,簡單答道:“我們小姐不在,出門去了。你是……邵家小姐?”上下打量了幾眼,又聽她對小姐直唿名字,大致猜到應該是邵九佳。邵九佳點了一下頭,又問:“她去哪了?”秋香說:“跟秋遇公子去驗收石碑了。”


    “秋遇公子?她跟那個臭……”邵九佳本想說吳秋遇是臭小子,忽然想到曾可以帶他去見過曾公,現在秋香又稱他為公子,看來吳秋遇跟府上也有些淵源,便沒說出口,而是改口說道:“他們倆一起走的?是什麽石碑?”秋香忽然覺得自己失言了,曾婉兒囑咐過,不希望別人知道吳秋遇的事,於是她趕緊掩飾道:“哦,這個小姐沒說。我隻是個丫鬟,小姐的事我不能隨便打聽。”邵九佳信了,因為她就從不允許自己的丫鬟多嘴,於是又問:“做石碑的在哪兒?我到那去找她。”秋香說:“哎呀,這個可還不清楚,小姐也不帶我去。那都是幹粗活的地方,您是大家小姐,我看還是別去了。我們小姐迴來,我會告訴她您來過。”邵九佳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便不再理睬秋香,轉身出了房門。秋香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個邵小姐還真是難纏。幸虧小姐事先囑咐過,要不然什麽都被她問去了。”


    邵九佳閑著無事,便走出曾府,獨自在薊州城裏閑逛,想著也許能碰上曾可以或是曾婉兒。忽見前麵圍了一夥人,邵九佳一時好奇便走了過去。邵九佳隻能聽見裏麵的人說話,在外麵什麽也看不見,於是就用力往前擠。她雖為女子,但是習武多年,到底比那些街上的閑人要有力。前麵和旁邊的人見是個女的在推擠,居然都不阻擋,自動讓出了一條空檔。邵九佳心中暗想:看來薊州的人還挺懂得禮讓。剛才往前推擠,她是毫不客氣。現在別人一讓,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對眾人輕輕拱手:“多謝,多謝。”眾人都不出聲,隻好奇地看著她。


    “大家都怎麽了?聽我說呀。”一個矮胖的粗皮漢子手裏拿著兩個紙包,站在人群中間,見眾人忽然躲讓,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邵九佳進到人群裏麵,才發現原來是個賣東西的。矮漢看到邵九佳,似乎有些驚訝:“姑娘,你對這東西有興趣?”然後豎指讚道:“有眼光!這確實是好東西。你要幾包?”說著就把手裏的紙包遞了過來。邵九佳接過紙包,拿在手裏看了看,問:“這是什麽東西?”


    矮漢說:“我剛才不是說了嘛,這是我祖上引進海外仙方秘製的靈丹妙藥。男的吃了可以金槍不倒,女的吃了可以欲死欲仙。”邵九佳眨巴眨巴眼睛,沒聽明白什麽意思:“這是練武用的丹藥?我隻聽說丹藥能提升內力,難道對刀槍招式也有好處?”眾人聽了,先是麵麵相覷,然後一起大笑起來。有人說:“這個對刀槍功夫沒好處,對床上功夫有好處!哈哈哈哈!”


    邵九佳愣愣看了看眾人,赫然發現竟都是男人,一個個在猥褻地笑著。她忽然醒過悶來,趕緊丟掉手裏的紙包,捂著臉跑出了人群。


    “姑娘,你怎麽走了?這個真的管用!”矮漢有些失望地看著邵九佳的背影。其餘眾人則笑得前仰後合,有的甚至互相撞在一起。


    從石場出來,曾婉兒問吳秋遇:“你對那個石碑還滿意吧?”吳秋遇點頭道:“嗯,挺好。多謝小姐。”曾婉兒說:“我找人查了黃曆,近期一直沒有好日子,不宜動土。我看咱們就先準備著,過些天再給如夢姐姐安墳。”吳秋遇猶豫了一下,勉強說道:“那好吧。我不太懂這個,全聽小姐安排。”曾婉兒說:“你以後別再叫我小姐了。叫我婉兒就好了。”吳秋遇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叫出口。


    兩個人迴到府中。曾婉兒先送吳秋遇迴房。丫鬟秋香正在那裏,見二人迴來,上前說道:“小姐,你們走後,邵家小姐找過你。”曾婉兒驚訝道:“她找我什麽事?”秋香說:“她沒說,聽說你和秋遇公子出去了,本想上街去找你,我勸她不要去,不知她是不是迴去了。”曾婉兒埋怨道:“以後我和秋遇公子的事不要隨便跟人提起。”秋香說:“我知道錯了。我一時失口說了,好在後麵想到遮掩。”


    曾婉兒問吳秋遇:“你和邵小姐到底有什麽過節?日前打架,還是因為天百山莊的事?”吳秋遇說:“我和小靈子替祁翁送信,曾經去過她家裏。她看上我們的白馬,就想自己占了,被小靈子說了幾句,就懷恨在心。她有個師兄叫江寒,他們倆一起來算計我們,還放蛇咬小靈子。後來驚動了邵青堂,把他那個徒弟打了,還讓邵九佳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給小靈子住。就這樣結了仇。”“原來是這樣。”曾婉兒放心了,“這不是什麽大事。現在她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了,應該不會再怎麽樣。”秋香問:“小姐,那你去不去見那個邵家小姐?”曾婉兒說:“不著急。說不定她已經出去逛街了。等她下次來找我再說吧。”


    曾婉兒帶著秋香走了。吳秋遇看著她的背影,心想:相處久了,覺得婉兒小姐人還不錯,已經不像當初剛見到她時那麽任性刁蠻,處理事情也很細心周到。


    邵九佳又羞又氣,早沒心思再逛街。她快步迴到曾府,對著門口的家丁隨口問了一句:“公子迴來沒有?”家丁說:“我沒看見公子出門啊。”邵九佳愣了一下,停下腳步,盯著他問道:“你是一直在門上嗎?”家丁說:“是啊,從卯時開門我就在這。”邵九佳見他不像在撒謊,想了一下,跨步進門,向曾可以的房間走去。


    曾可以已經迴來了。他進出走的都是後門,所以大門口的家丁不知道他出門。邵九佳來到曾可以門外,忽然停下腳步,心中猶豫:要是他不承認,繼續扯謊話騙我,我又能怎樣?不如先去找婉兒問些底細,再來找他對質。想到這裏,她轉身去找曾婉兒。


    曾婉兒陪著吳秋遇到石場走了一圈,腿腳有些累了,正躺在床上歇著。秋香一邊給她捏著腿,一邊陪她聊天。邵九佳走進門,開口說道:“妹妹終於迴來了。我都來了兩趟了。”曾婉兒坐起來,說:“邵小姐來了?秋香跟我說了,我正打算歇一會就去找你呢。”邵九佳在凳子上坐下來,直接問道:“聽丫鬟說,你們去看石碑了,是什麽石碑?”曾婉兒說:“嗨,沒什麽。就是閑著沒事,去看看碑刻什麽的。你要是喜歡,改天我也帶你去看看。”邵九佳見曾婉兒說得如此暢快,估計那石碑也沒什麽特殊,便不再多提,而是問道:“你和曾公子兄妹情深,是不是他什麽事都不瞞你?”曾婉兒暗自驚訝,不明白她此話何意,於是說道:“那要看什麽事。姐姐怎麽這麽問?”邵九佳說:“我去找他聊天,他說有事要出門,然後就走了。可我問了門口的家丁,他們說沒見公子出去過。他究竟是在幹什麽?”曾婉兒敷衍道:“也許是門口換人,哥哥出去時他們沒看見。”邵九佳說:“我問了,他們說從卯時就站在那,如果公子出去一定會看到。你說他為何拿謊話騙我?”曾婉兒知道哥哥應該是真出門了,而且還知道他去了哪裏,隻是不能跟邵九佳說,於是笑道:“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可猜不出來。你還是直接去問他吧。”邵九佳說:“我就是怕他不承認,又拿假話來騙我,才來找你問問。你如果知道,可一定要告訴我。”曾婉兒說:“我這兩天還沒見過哥哥,還真不知道他的事。如果他跟我說了,我一定轉告姐姐。”邵九佳暗想:婉兒的心思都在那個臭小子身上,不知道她哥哥的事倒也屬正常。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麽,邵九佳無奈地站起身說道:“那好吧。你有空幫我問問他。”曾可以說:“好的。哎,姐姐,你剛才出去過?去哪了?”邵九佳心想:我怎麽說呀,今天太丟人了!“沒去哪。不打擾你了,我迴去了。”她胡亂應了兩句,便轉身出了房門,也不敢再去見曾可以,轉身迴了自己的住處。


    曾婉兒趕緊去找了哥哥,把剛才邵九佳問話的事告訴他,提醒他小心些,不要讓如夢的事暴露了。曾可以謝過妹妹,說自己會小心,也會找時間去叮囑如夢一聲。


    過了兩天,邵九佳又來找曾可以。她到的時候,曾可以正在房中,伸手拿起桌上的東西正要出門。邵九佳看到曾可以,故作俏皮地說:“曾公子,今天有空嗎?”曾可以趕緊把手裏的東西背到身後,尷尬地說道:“邵小姐,真是不巧,我又要出門。要不,咱們迴頭再聊?”邵九佳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你真的是要出門嗎?”曾可以點頭道:“是啊,你再晚來一步,我就已經走了。”邵九佳看到曾可以把手背到身後,覺得他一定有事瞞著自己,但是她沒有繼續糾纏,而是說道:“看來我來得又不是時候。既然公子要出門,那我不打擾你了,我走了。”說完轉身出了房門。


    曾可以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稍稍等了一會,估計邵九佳已經走遠了,才從屋裏出來,向後門走去。邵九佳從牆角轉出來,望著曾可以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果然有鬼。剛才他看見我就有些神色慌張,身後還藏了東西。他偷偷摸摸要去幹什麽呢?我得跟著去看看。”剛才她躲在那裏沒走,本來是打算看看曾可以是否真的出門,還是作為借口搪塞她。現在已經知道曾可以確實是要出門,料定他偷偷摸摸走後門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於是便悄悄跟了上去。


    曾可以出了後門,從外麵把門掩好。邵九佳在角落等了一下,估計曾可以已經離開,才快步走到門口,開門追了出去。她跑到門外,左右張望了一下,卻一時看不到曾可以的身影。邵九佳正在著急,忽見曾可以在東邊的彎路上冒出來,不由得大喜,急忙快步追了過去。


    曾可以轉來轉去,穿入一片細竹林。邵九佳也跟著進了竹林。或許是這裏的氣候不對,這些竹子長得並不好,一根根很細,而且葉子顏色發白。穿過竹林,前麵不遠處有一排宅院。宅院後麵是高大的院牆,不知是何去處。邵九佳張望了一會,不知道曾可以進了哪一家,又不願意就此放棄,於是退迴竹林中藏身等著,要看曾可以到底從哪個院子出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從最東邊的白牆院子裏走出曾可以的身影。他還迴頭說著話,好像後麵有人送他。邵九佳一看,送出來的是個女子,兩個人有說有笑。待仔細看清了,她大吃一驚:那女子正是曾可以歸來時帶迴的柳如夢!邵九佳心中暗恨:“原來他三番五次躲避我,都是來找這個女人。他怎能這樣對我?明明要和我定親了,卻對我百般冷落,反而在背地裏藏了女人。”


    曾可以對柳如夢說:“你在這裏安心住著,我和婉兒會常來看你。千萬記住,除了我和婉兒,不管誰來,一定不要信他,更不要出門。”柳如夢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公子請迴吧。你有事情要忙,不用總來看我。”曾可以笑著說:“對我來說,最值得忙的,就是如夢姑娘的事。好了,我走了。”說完,不等柳如夢再說什麽,就轉身離去。留下柳如夢尷尬地站在那裏。


    邵九佳發現了曾可以的秘密,知道柳如夢藏在那裏,她冷笑兩聲,心裏打定主意:等曾可以一離開,馬上就去毀掉柳如夢。曾可以經過竹林時,心裏光顧著高興,並未察覺附近有人。


    柳如夢發了一會呆,轉身進了院子,迴身把門關好。邵九佳看著曾可以漸漸走遠了,快步從竹林裏走出來,直向白牆院子奔去。到了門口,她抬腳拔出靴子裏的匕首,握在手裏。大門緊閉,輕輕推了一下沒有開,原來已經從裏麵栓好了。


    邵九佳扣了扣門環,隻等柳如夢過來開門,便將她製住毀容。過了一會,聽見柳如夢在裏麵問道:“誰呀?”邵九佳怕被柳如夢識破,沒有吭聲,隻是繼續扣打門環。柳如夢記得曾可以的囑咐,問了兩聲無人應答,料想必是曾可以所說的壞人前來騷擾,便不再理睬。邵九佳等不到柳如夢開門,甚至裏麵已經不再問話,有點著急。


    她想了一下,退出幾步,飛身撲到牆頭,攀了上去。剛要翻身跳下,忽然身下磚石鬆動,冒出幾根鐵刺來。邵九佳大驚,稍一遲疑,腿上、手臂上就被劃出血來,應聲翻落院中。忽然地麵兜起一張繩網,將邵九佳吊在空中。邵九佳掙紮了幾下,勉強撐住了,開始用匕首拉割繩網,試了幾下才發現,那繩網堅韌得很,匕首根本不能割破分毫。邵九佳大驚,焦急地掙踹起來。


    柳如夢正在做女紅,聽到動靜,拿著剪刀從屋裏走出來,看到邵九佳被兜在網中,先是愣了一下,便要過去搭救。她已經知道邵九佳是來找曾可以的,也知道他們早晚要定親,心裏覺得邵九佳應該不是曾可以所說的外人。邵九佳見柳如夢手持剪刀向自己靠近,大叫道:“你要幹什麽?”柳如夢說:“我救你下來呀。”邵九佳說:“你少來唬我!你要再往前走,我……我就……我就跟你拚了!”說著從網孔中探出手臂,拿匕首威脅著。柳如夢看到邵九佳手裏的匕首,嚇了一跳,停下腳步:“邵小姐,你怎麽到那去了?”邵九佳氣憤道:“哼,我一時大意被你困住,你盡管奚落。一旦我脫身出來,有你好看!”柳如夢不解地說道:“我哪有奚落你呀?小姐為何如此生氣?”


    邵九佳說:“你少得意!你不過是曾公子撿來的賤貨,以為他把你藏在這就是喜歡你了?你想得美!你得先問問本小姐答不答應!”柳如夢終於知道邵九佳為何敵視自己,趕緊解釋道:“邵小姐,你誤會了。曾公子救我迴來,我很感激他。可是我跟他之間沒什麽的。”邵九佳說:“我都看見了,你們這樣偷偷摸摸的,還說沒什麽?”柳如夢說:“我想曾公子把我安置在這,應該也是怕小姐多心。我知道你們快要定親了。我想公子這樣做,應該也是為了小姐好。”邵九佳氣哼哼說道:“為了我好,他就不該背地偷偷見別的女人!你以為花言巧語就能騙得了我?”


    柳如夢不希望因為自己讓曾可以惹上麻煩,便繼續說道:“邵小姐,你不用多心。我跟曾公子真的沒什麽。其實我……已經定親了……”邵九佳正在氣頭上,一聽到定親二字,頓時吼叫道:“你們都定親了?什麽時候?”柳如夢趕緊解釋:“不,不,不是跟他。”邵九佳追問道:“那是跟誰?你說不出真人來,我不會信你!”柳如夢無奈,隻得忍痛說道:“他叫吳秋遇,是我兒時就認識的。本來我們相依為命……”“吳秋遇?”邵九佳愣愣得望著柳如夢,“你是說,你跟吳秋遇有婚約?”柳如夢點了一下頭:“嗯,是的。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邵九佳瞅了瞅柳如夢,見她不像在撒謊,仍覺得難以置信:“既然你跟那小子定了親,為何不跟他在一起?”柳如夢搖了搖頭,歎息道:“他已經不在了?”邵九佳問:“不在了?什麽時候走的?”柳如夢說:“我們在海上遭遇鯊魚,他已經……我不想說這個了。反正請你放心,我心裏隻有他一個人,不會對別人動心的。”邵九佳頭腦有點混亂,悶頭想了一會,忽然抬頭看著柳如夢:“你以為傻小子被鯊魚吃掉了?你是曾公子從海上救迴來的?”柳如夢哀傷地點了點頭。邵九佳一下子心裏踏實了,晃著手臂說道:“來,快把我放下去,我有話跟你說!”


    柳如夢望著邵九佳手裏的匕首,有些猶豫。邵九佳見了,趕緊丟掉匕首,尷尬地笑道:“剛才是我誤會了。你放我下去吧。”柳如夢這才上前,輕輕解了繩子,幫著邵九佳從繩網裏掙脫出來。


    邵九佳將匕首插迴靴子裏,對柳如夢說:“如果我告訴你吳秋遇還活著,你信嗎?”柳如夢愣了一下,似有短暫驚喜,很快又恢複憂傷,輕輕搖了搖頭:“不可能了。我親眼看到鯊魚的可怕。”邵九佳說:“你跟我走,我今日就能讓你見到活的吳秋遇。”柳如夢說:“你不用哄我開心了。我謝謝你。曾公子囑咐了,讓我不能離開這裏。”邵九佳知道柳如夢仍不信吳秋遇還活著,於是說道:“那這樣吧,我找他來見你。然後你們一起遠走高飛。”柳如夢隻當她是隨口說說哄自己,便也沒放在心上。


    邵九佳迴頭看了看牆上,那些鐵刺不知何時已經收起,看來這裏的機關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她衝著柳如夢輕輕拱了一下手,轉身走到門口,開門走了出去。柳如夢跟上去關了門,繼續悶頭哀傷。


    邵九佳知道了柳如夢和吳秋遇關係,想到一旦安排二人見麵遠走高飛,曾可以便會迴到自己身邊,不由得內心狂喜,一高興竟連手臂和腿上的傷都不覺得疼了。她快步趕迴曾府,直接去找吳秋遇。


    秋香端著茶盤,看見邵九佳急匆匆走過,有些納悶。她來到小姐房中,把這個事跟曾婉兒說了。曾婉兒問:“她是從哪個方向走來?”秋香說:“好像是後院。”“後院?”曾婉兒一驚,站了起來。她怕的不是邵九佳去後院,擔心的是邵九佳跟蹤曾可以發現柳如夢,於是急忙去找哥哥詢問情況。


    曾可以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我一路都很小心,沒有發現有人跟著。”曾婉兒稍稍踏實了一些:“邵小姐走之前,哥哥還是少去如夢姐姐那裏吧。萬一被她發現了,恐怕會對如夢姐姐不利。”曾可以說:“不至於吧。”婉兒說:“你別不當迴事。咱們在天百山莊又不是沒見過,這個邵小姐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曾可以說:“我已經囑咐如夢不要出門。邵九佳要是真敢放肆去那裏鬧事,隻能是自討苦吃。為保護咱娘,爹找人設計的那些機關,每一樣都夠她受的。”曾婉兒點了點頭,還是囑咐道:“總之還是小心點好。”曾可以說:“嗯,我會注意的。你跟秋遇公子怎麽樣?”哥哥忽然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曾婉兒有些難為情,轉過身,小聲說道:“還好啦。”曾可以笑道:“你們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哥哥支持你,不用害羞。”


    曾婉兒忽然迴身說道:“哥哥,千萬不要在秋遇公子麵前提起如夢姐姐!”曾可以問:“為什麽?”曾婉兒一時語塞,不知該不該說。曾可以笑道:“哈哈,你呀。我看秋遇公子憨厚老實,不是那麽容易變心的人。他怎會一見如夢就……,不會的,不會的。”“不是!”曾婉兒一急,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他們……他們早就認識,而且還……有婚約在身。”“你說什麽?他們倆……他們倆有婚約?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曾可以簡直難以置信。曾婉兒說:“他們從小就相識,失散多年,又意外相遇,海上遇險以前一直相依為命,已經定過親了。”曾可以愣愣地坐在凳子上,腦子有些亂了。


    過了良久,曾可以才醒過神來,開口說道:“你早就知道,所以才安排如夢去娘那裏住,其實是怕他們兩個見麵,是不是?”曾婉兒點了點頭:“嗯。哥哥,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曾可以說:“我沒有怪你。你做得很好。既然他們還不知道彼此都在,那就繼續隱瞞下去好了。我不說,你也不說。”“嗯!”曾婉兒點頭應了一聲。


    邵九佳找到吳秋遇的住處,輕輕敲了兩下房門。吳秋遇起身過來,一邊開門,一邊叫了聲:“婉兒小姐。”一見門外站的是邵九佳,頓時愣住。邵九佳看著吳秋遇,開口問道:“你和婉兒是什麽關係?”吳秋遇被她沒頭沒腦一問,更加愣住:“我們是……朋友啊。”邵九佳又問:“你和那個如夢是什麽關係?”吳秋遇更加詫異:“你認識如夢?”邵九佳說:“這個你先別管。迴答我,你和她是什麽關係?”“她是我的……”吳秋遇說了一半,搖了搖頭,喃喃道,“她已經不在了,還說這個幹什麽。”邵九佳說:“這麽說,是真的了?”吳秋遇抬眼看著邵九佳,不知她在說什麽。邵九佳說:“你們是不是定過親?”吳秋遇點了點頭。邵九佳又問:“那你現在還想著她嗎?”吳秋遇說:“當然了。可是……她已經不在了。”說話之間,又難免黯然神傷。


    邵九佳點了點頭,忽然說道:“誰說她不在了?她根本沒死。”吳秋遇麵無表情地看著邵九佳,說:“你用不著這樣消遣我。我知道曾經得罪過你,可是我不想跟你鬥了。”邵九佳說:“你聽好了,那個如夢還活著,而且就在薊州!”吳秋遇愣愣地看著邵九佳:“你說的是真的?”


    “你愛信不信!想見她就跟我來!”邵九佳說完,轉身就走。吳秋遇呆了一會,心裏驀地燃起幾分希望,趕緊跟了上去。


    邵九佳帶著吳秋遇,出了後門,穿過細竹林,來到如夢居住的白牆院落。吳秋遇半信半疑地問邵九佳:“如夢真的在這?”邵九佳說:“不信你自己看去。我先走了。”說完真的轉身走了。


    吳秋遇輕輕拍了拍門板。過了一會,裏麵有人問道:“誰呀?”果然像是柳如夢的聲音。吳秋遇心裏的希望又增添了幾分,趕緊答道:“是我,我是吳秋遇!”裏麵安靜了一會,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像是急匆匆跑來的。來人站在門裏,沒有急著開門,而是問道:“你認識一心哥哥嗎?”吳秋遇說:“如夢,真的是你!是我呀,是我!我就是一心哥哥!”


    門開了,柳如夢看到吳秋遇,一下子從裏麵撲了出來。吳秋遇趕緊把她抱住。兩個人驚喜落淚,擁抱良久。柳如夢哭夠了,才直起身子說:“一心哥哥,我一直以為你死了。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太高興了!”吳秋遇說:“我也是。”柳如夢迴頭看了一眼門裏,說:“你等一下。”她迴身去把門掩了,然後拉著吳秋遇的手一起向竹林走去。


    兩個人在細竹林中互訴衷腸。柳如夢說:“我被那個人駕船劫走,他想要欺負我,我正好摸到了短劍,他自己撞上來,受傷翻下船去。結果引來了鯊魚,把小船咬破了。船往下沉的時候,我想到你可能也不在了,我死了正好可以去找你,當時一點也不害怕,就那樣閉上眼睛等著。後來曾公子乘大船經過,把我救了,帶到這裏。你呢,一心哥哥,怎麽也到了這?”吳秋遇說:“我跟鯊魚糾纏到沒了力氣昏死過去。長青他們父子兩個把我弄迴家裏。後來聽說海鯊幫的人找到了那條小船,隻有血跡,沒有人。我就以為你死了,當時一著急又昏了過去。醒了以後,就隻會哭,漫無目的地上了街。在街上又聽到乞丐在說小靈子他們陷入流沙的事,連同你這件事,我當時就覺得活著已經沒有什麽意思了。後來到了一個地方,鬧疫病,無意中發現我的血可以救人,就想著把這一腔血都獻了,然後到陰間去找你們。是婉兒小姐救了我,帶迴薊州。”這兩個人,如夢以為吳秋遇死了,覺得自己死又何哀,便閉上眼睛安心等死;吳秋遇以為如夢和小靈子都死了,覺得自己生有何歡,決心獻血殞命。真可謂情真意切。


    柳如夢忽然問道:“一心哥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還沒等吳秋遇說話,就見邵九佳走了出來,上前說道:“我看你們情真意切。”吳秋遇和柳如夢同時明白了,這次重逢竟是邵九佳一手安排。吳秋遇感激地拱手謝道:“多謝邵小姐。”柳如夢也施禮致意。邵九佳說:“你們不用謝我。我幫你們自有我的道理。既然你們再度重逢,為何不一起遠走高飛?”吳秋遇和柳如夢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點了點頭。邵九佳說:“我好人做到底,願意幫你們離開薊州。”“多謝邵小姐。”吳秋遇又施了一禮,忽然又覺得自己若不辭而別實在對不起婉兒小姐,便對邵九佳說,“我還有些事情處理,需要先迴曾府一趟,迴來再接如夢。”柳如夢點頭道:“嗯,你去吧。我也要告別一聲。”她感激盧夫人的收留照顧,也不想不辭而別。


    邵九佳看了看他們,說:“不重要的事就算了,真有必做之事也盡快去辦。但是我要提醒你們,千萬不要驚動曾公子和婉兒,要不然,我怕你們走不出薊州!”吳秋遇和柳如夢當然明白。邵九佳想了一下,說:“曾府和這裏都是曾家的地盤,他們兄妹隨時可能出現,你們都不宜久留。這樣吧,城裏有個漁陽客棧,離此不遠,也很好找,不管你們誰先完事,都去那裏等著。我先去訂個房間,你們直接找去就好。吳秋遇和柳如夢謝過邵九佳,各自去找人謝別。


    邵九佳身上有銀子,在漁陽客棧訂好房間,便在那裏喝茶等著。不到半個時辰,柳如夢先找來了。她的事簡單一些,跟盧夫人閑說了幾句話,托盧夫人對曾可以表達感激之意,又默默坐了一會,謊稱想出去轉轉看能否找到親戚,並說如果自己不迴來,就是找到了熟人,日後再迴來看望盧夫人。盧夫人有些驚訝,但是又挽留不住,隻好不舍地送她出門,心裏就盼著她找不到那些遠親盡快迴來。


    兩個人在客棧等了一個多時辰,吳秋遇還沒有來。邵九佳擔心吳秋遇被曾婉兒纏住,便叫柳如夢先在客棧等著,自己出門接應。


    出了漁陽客棧,邵九佳心中焦慮:眼看天色已晚,那傻小子怎麽還不來呀?萬一拖過今晚,曾可以發現柳如夢不在,事情就不好辦了。她一邊在街上走,一邊想著辦法。忽然看見前麵圍了一夥人,還都是男人,她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先去買了一頂鬥笠戴上,又拿絹帕把臉遮了,才向人群走去。


    邵九佳分開眾人,擠了進去。裏麵正是那個賣藥的矮個粗皮漢子。他正在對眾人吹噓,猛然看看到邵九佳衝進來,嚇了一跳。邵九佳上前一腳,將貨攤踹翻了,從靴子裏拔出匕首,不等矮漢反應過來便上前將他的衣領揪住,大聲喝道:“你這個害人的騙子!我今天正要找你算帳!”眾人一看要出人命,嚇得四散奔逃。


    賣藥的矮漢嚇得魂不附體,顫聲說道:“大爺,不是,大俠,女俠!我沒害過人哪,您可不能……”邵九佳扭頭見眾人都已經逃了,鬆開手,收起匕首,說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殺你的,隻是不想那些人礙事。他們走了,咱們可以好好說話了。”賣藥的矮漢呆愣了一會,仍然不知如何是好:“大俠,女俠,您有何吩咐?”


    邵九佳說:“你這個藥真的管用嗎?”一聽她問起這個,賣藥的矮漢踏實多了,趕緊說道:“管用,管用!您是自己吃,還是……”“少廢話!”邵九佳瞪了他一眼。矮漢說:“您別怪小人廢話。男人吃的跟女人吃的不一樣,我得問清楚,才敢拿。”邵九佳哦了一聲。矮漢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害怕了,又開始吹噓自己的藥:“我這個藥,黃紙包的,男人吃了可以金槍不倒。粉紙包的,女人吃了可以欲死欲仙。”邵九佳絹帕遮著臉,勉強忍著聽他胡說,忽然問道:“你這有沒有那種,就是……男人女人吃了就忍不住,想那個……”矮漢說:“有,有啊。”說著就蹲下身去,從散落的貨攤裏拿出兩包白紙包的藥,遞給邵九佳。邵九佳接過來看了兩眼,問:“這個真的管用?你可不許唬我!”矮漢說:“您放心吧,這個絕對管用!別說人了,就是一頭牛,吃了我的藥,也絕對忍不住!”邵九佳點了點頭,將藥揣進懷裏。矮漢說:“看您這身子骨,算是硬朗的,那也不能多吃,有一包就足夠了。吃多了,我怕您舒服得受不了。”


    “住嘴!你再敢胡說,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邵九佳羞憤地罵道,“多少錢?”。矮漢不敢再胡說了,伸出兩個手指頭:“兩包,一共是二錢銀子!”邵九佳從錢袋裏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丟給賣藥的矮漢。矮漢接了銀子,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這麽多。我可找不開呀!”邵九佳說:“不用找了,都給你!”矮漢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住地點頭哈腰:“多謝女俠!多謝女俠!”邵九佳說:“你拿著這錠銀子,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在薊州看見你。你要是敢四處胡說,也小心你的狗命!”“不敢,不敢!”矮漢把銀子揣進懷裏,趕緊彎腰收拾東西。


    邵九佳轉身離去。賣藥的矮漢把散落的藥包都收迴筐裏,迴頭發現邵九佳已經走了,在背後“呸”了一口,小聲罵道:“一看就是個沒人要的醜婦!也隻能靠我的藥去**男人。”他在哪裏都是賣,既然意外得了大錠銀子,離開薊州也無所謂。擔心邵九佳忽然反悔,他趕緊挑起擔子,快步走了。


    太陽已經落山了。邵九佳找個角落,丟掉鬥笠,摘下絹帕,摸出藥包開始盤算:“他們兩個吃了這種藥,定然把持不住,做出那種事來。到時候就算走不了,也已然生米煮成熟飯。人家都已經那樣了,曾可以再想惦記人家也沒希望。我想他也不會喜歡一個破了身的女人。哼哼,誰叫你先背著我私藏別的女人,別怪我手段高明!”正想著,忽見吳秋遇從街上走來,她趕緊收了藥包,迎上去。


    兩個人往漁陽客棧走去。吳秋遇說:“邵小姐熱心幫忙,讓我和如夢得以重逢,我們真是感激不盡。”邵九佳直率說道:“你不用多心,我這樣做也不全是為了你們。”吳秋遇不解。邵九佳說:“你知道為什麽如夢姑娘會住在那裏嗎?是婉兒和他哥哥一起安排的。”吳秋遇一愣:“可是……婉兒知道我和如夢已經……,她怎麽一直沒有告訴我?”邵九佳冷笑道:“這個你還不明白?她對你動心了唄!如果讓你和如夢姑娘見了麵,她哪裏還有機會?”吳秋遇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想不到婉兒小姐……這個……她太不應該了。”邵九佳說:“現在你知道誰是好人了吧?”吳秋遇說:“這次多虧九佳小姐,要不然,我和如夢還不知何時才能見到。”邵九佳說:“恐怕直到你跟婉兒成親,都未必能見到她。”吳秋遇說:“我是不會跟婉兒小姐成親的。”邵九佳說:“現在知道如夢姑娘還活著,你當然這麽說。他們不讓你們見麵,就是想讓你們繼續以為對方都死了,好死心塌地聽他們擺布。”吳秋遇漸漸接受了邵九佳的說法,心裏不知對曾婉兒應該感激還是怨恨,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可是我還沒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們?”邵九佳說:“我就要和曾公子定親了,他居然對你那個如夢動了心思,還把她私藏起來。我幫你們,說穿了也是幫我自己。你們離開薊州,我就可安心了。”


    吳秋遇相信她說的都是實話。


    兩個人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邵九佳指明了房間,對吳秋遇說:“我看天色已晚,你們商量一下,是趁夜離去還是暫住一宿。我先去處理一下別的事情,一會迴來找你們。她已經在裏麵了,你進去找她吧。”吳秋遇點了一下頭,進門去找如夢。邵九佳吩咐夥計,給這個房間送一壺茶來。


    柳如夢正在屋中坐立不安,她已經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擔心吳秋遇是在曾府出了什麽事。忽見吳秋遇推門進來,她心中大喜,趕緊迎了上去:“一心哥哥,你終於來了。怎麽這麽晚才到,出什麽事了?”吳秋遇說:“倒也沒什麽事。我想著跟婉兒小姐見麵說幾句感謝的話再走,卻一時找不到她。最後隻好在桌上留了字條,告訴她我有事走了。路上又去了一趟石場,讓他們把石碑毀掉。”柳如夢和吳秋遇一起到桌邊坐下,問:“什麽石碑?”吳秋遇憨笑道:“我當時以為你死了,是給你做的墓碑。沒想到卻是多餘了。”柳如夢說:“不多餘。我已經知道你的心意。”


    這時候,夥計敲門進來,送進一壺茶水,然後轉身出去了。吳秋遇正好渴了,給如夢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水不是很燙,兩個人端起來就喝了。柳如夢放下茶杯,說:“不知道邵小姐去哪了?等她迴來,咱們就可以走了。”吳秋遇又倒了兩杯茶,端起其中一杯,說:“她讓咱們商量一下,是現在就走,還是暫住一宿明天再走。”說完,將茶一飲而盡。柳如夢說:“我看還是盡快走吧。萬一婉兒和她哥哥知道了,恐怕又要挽留。”吳秋遇點了點頭,說:“你再喝點水,我去找邵小姐,咱們趁夜趕路。”“嗯。”柳如夢端起茶杯,也把水喝了。


    吳秋遇剛站起身要去開門,忽然覺得頭有點暈,他暗叫不好,驚唿道:“茶裏下藥了!”卻見柳如夢身子晃了晃,夾著腿輕微扭動起來。吳秋遇覺得自己身子漸漸發燙,還有些癢,他驚覺這不是蒙汗藥,趕緊在身上摸找賀蘭映雪。胡亂摸了一陣才想起來,經過兩番落入海水,多次昏迷不行,那些東西早沒了。吳秋遇想到出去找人要解藥,可是他馬上就覺得不妥:如果這裏是黑店,還不知有多少人在周圍埋伏,不能把如夢一個人留下。以前他粗心大意,害得如夢多次遇險,這一次終於記得教訓了。


    他急得團團轉,身子越來越燙,越來越癢,漸漸頭腦也有些迷糊。再看柳如夢,兩眼迷離,輕微地喘著,身子扭得更加厲害。她癡癡地看著吳秋遇,臉已經通紅。吳秋遇身上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偶爾看一眼如夢,便更加衝動,幾乎忍不住要過去抱她。襠下那物件硬硬地挺立起來,脹得難受。他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急忙運功抵抗,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甚至內力所到之處,讓他更加難以承受,漸漸開始出現幻覺。u看書 uukanh


    柳如夢站起身來,兩腿緊緊夾磨著,抓撓著前胸和肩膀的衣衫,漸漸向吳秋遇靠近,嘴裏似喘似吟地說道:“一心哥哥,我……我想你抱我……抱我……”吳秋遇腦子裏都是當日柳如夢在島上赤身洗澡的情景,他知道這樣不對,想不去想卻越來越想,他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強行抑製自己的衝動,可是卻越來越覺得就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柳如夢已經到了麵前,一下子把吳秋遇抱住,大聲的粗喘嬌吟:“一心哥哥,我好癢,我要……我要你……”吳秋遇腦子裏如夢的美妙裸體揮之不去,現在又被她一對酥胸在身前擠蹭,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他難以自治地抱住了如夢,而且越抱越緊,腦子裏都是自己的喘息之聲,幾乎失去知覺。柳如夢軟軟地癱在吳秋遇的懷裏,緊緊在吳秋遇身前貼蹭著,喘息和嬌吟也越來越急促。吳秋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抱緊如夢就親了起來。柳如夢也閉目迎合著。


    吳秋遇的腦子已經控製不住自己了,忽然一激動,將如夢緊緊摟住。“啊!”柳如夢被他大手勒了,喘息之間輕輕叫了一聲。吳秋遇驀然一激靈,如夢的叫聲勾起他驚恐的迴憶。他突然清醒了一下,睜開眼,驚見如夢癱在自己懷裏,酥軟無力地扭動**著,以為他被自己傷害了,迷糊之間,奮力一推。如夢跌退出去,摔倒在床上,當時就昏了過去。吳秋遇看到如夢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也往床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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