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雲中山下。


    邵青堂和大弟子崔柏、女兒邵九佳坐在樹下休息。另有一個弟子在旁邊喂著馬。


    邵九佳問道:“爹,二師兄怎麽還不迴來呀?咱們非要等他來了一起走嗎?”


    邵青堂說:“此事事關重大,一定得有個準信。不然,就算咱們到了山莊,心裏也不踏實。”


    邵九佳抱怨道:“二師兄也太磨蹭了,去了那麽久。天都要黑了,咱們幾時才能到啊?”


    邵青堂瞅著女兒,輕聲責備道:“叫你看家,你非要跟來。女兒家怎麽那麽喜歡拋頭露麵?”


    邵九佳撒嬌地說:“我想跟著爹見見世麵嘛。難得有這麽一個熱鬧可以看看。你隻帶兩位師兄,不是太偏心了?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邵青堂抬手在她腦門點了一下,笑道:“你就是個好事的,少給我惹些禍才好。”


    崔柏忽然問道:“師父,您安排江師弟去哪裏了?這時候可不短了。”


    邵九佳驚訝地說:“大師兄,你都不知道?爹,你沒跟大師兄說呀?”


    邵青堂道:“我讓江寒去打聽點事。應該就快迴來了。要不你去迎迎他?”他仍然沒有明著告訴崔柏。


    “是,師父。”崔柏站起來,剛走出兩步,忽然叫道,“他迴來了,師父。”


    邵青堂父女也都站起來。


    江寒騎馬來到近前,匆匆下了馬,說道:“師父,我打聽清楚了。柳樹溝有生人入住,其中有一個,年歲樣貌應該是差不多的。”


    邵青堂點了點頭:“好。辛苦了。咱們現在就去山莊。”


    師徒五人全都上了馬,往天百山莊奔去。


    邵九佳最為興奮,打馬走在頭裏,還不時迴頭喊著:“你們快點啊,爹。”


    崔柏笑道:“師妹,你小心點!那麽著急幹什麽?師父不到,你怕是進不了門。”


    江寒知道邵九佳的心思。聽說曾可以去了天百山莊,她也非要跟來,想的就是能跟他多見幾麵。因此,江寒的臉色有些難看,嘀咕道:“用的著那麽心急麽?”


    來到天百山莊門口。幾個人下了馬。邵青堂掏出請柬遞給守門的家丁。


    家丁看了請柬,馬上笑臉相迎:“是邵老爺到了。快請進吧!”


    邵青堂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你去通報主人,叫他單獨來見我。記住,不要驚動旁人。”


    那家丁一愣,還從來沒有客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禁猶豫:“這……我們做下人的,怎麽敢跟老爺那樣說話?您這不是為難我麽?您直接進去不就行了?”


    邵青堂見他不動,又補充說道:“哈哈,你不用為難。你隻悄悄告訴他,邵某要跟他商量老爺子的事。來不來,他自有定奪。快去吧。”


    那家丁滿腹疑惑地進去了。邵青堂等人就在外麵等著。


    家丁來到大廳門口,正猶豫著該怎麽進去跟主人說。


    祁少城在裏麵看見了,快步走出來,問道:“什麽事?”


    家丁看了看廳裏麵的老爺和幾位客人,低聲道:“寧武的邵老爺來了,在大門口不進來,說是讓老爺單獨去見他,商量老太爺的事。還囑咐不要驚動別人。”


    祁少城聽了也覺得蹊蹺,但是不能表現在臉上,於是說道:“你先去,讓他們稍候片刻。”


    那家丁去了。祁少城迴到廳裏,輕輕走到祁天百身邊,附耳說道:“寧武邵伯父來了,請您過去單獨說話,說是商量祖父的事。”


    祁天百稍是一愣,見眾人都在看他,馬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嗨,這麽點事也要我親自處理,他們真是太不成樣子。好吧。諸位稍坐,我去去就來。”


    眾人雖然覺得奇怪,也都不便說什麽,便隨口客氣幾聲。


    祁天百和祁少城急急忙忙來到大門口。


    邵青堂見祁天百出來,上前說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麽能讓老爺子……”


    “啊,等一下。”祁天百趕緊打斷他,迴頭說道:“少城啊,你先安排這幾位師兄師姐進去歇息。”


    “是。師兄,師姐,請。”祁少城應了一聲,便招唿邵九佳、崔柏等人先進去安置。


    祁天百和邵青堂往旁邊挪了幾步。見旁邊無人,祁天百才問道:“什麽事啊,兄長?怎麽不進去說話?”


    邵青堂說:“老爺子走失了,你不知道麽?”


    “老爺子……走失……?”祁天百被他說得摸不著頭腦,繼而笑道,“這怎麽可能?家父患了傳染怪疾,一直臥病在床,能走到哪裏去?”


    邵青堂見他還在裝蒜,便直截了當地問道:“還想瞞我,你是不是把老爺子關起來了?”


    祁天百一驚,馬上變了臉色,叫道:“兄長你開什麽玩笑?我……”


    邵青堂哼了一聲,不悅地說道:“哼,你算了吧!老爺子差一點就找到我門上去了。你以為還能瞞得住?”


    “什麽?老爺子……找你……?”祁天百顯然不信,但見他說得煞有介事,也不免心生疑竇,試探著問道,“你何時見到家父了?”


    “人我是沒見著。你看看這個吧。”邵青堂說著,從懷裏掏出祁翁寫給他的信,塞到祁天百手裏。


    祁天百拿著信,莫名奇妙,打開看了幾眼,頓時傻在那裏。


    邵青堂問:“這是不是老爺子寫的?”


    祁天百愣愣地點了點頭,問道:“這信是哪來的?什麽時候的事?”


    邵青堂道:“老爺子托人送去的,有幾天了。這麽說,信裏說的事是真的?”


    祁天百知道抵賴不過,便開始尋思著如何讓眼前這個人封口。他又問道:“還有誰知道這個事?”


    邵青堂說:“除了送信的,就隻有我知道。”祁天百問:“送信的人呢?”邵青堂覺得沒麵子,不願說出小靈子和吳秋遇逃走的事,便隨口說道:“送完信就走了。”


    祁天百暗自點了點頭,忽然滿臉堆笑地說道:“咱們別在外麵站著了,快請到裏麵,邊喝茶邊聊。”


    邵青堂道:“你還有心思喝茶?”


    祁天百拉住邵青堂的手臂,熱情地說道:“走吧,喝茶去。有什麽事,迴頭慢慢說。”


    邵青堂雖然覺得有點莫明其妙,但礙於有守門家丁看著,也不好跟他掙搏,便隨祁天百一起進了院子。


    祁天百一路上想著主意,忽然說道:“兄長,老爺子的事咱們私下解決,我不想驚動其他人。”


    邵青堂道:“好啊,我也這麽想的。”


    祁天百說:“山莊正好有一處僻靜的院子,平日沒有人進出。您屈駕在那裏小住兩日,便於咱們單獨說話。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邵青堂說:“如此甚好。”


    祁天百臉上熱情洋溢,心裏卻在盤算如何下手。


    眼看來到小院門口,祁天百抬手一指:“就是那裏,還算安靜吧?”


    “不錯。那……”邵青堂話沒說完,就覺得身後一股涼氣襲來。他暗叫不好,急忙相旁閃開,迴身就是一掌。


    祁天百的匕首是奔著邵青堂的後心去的,被他一閃,沒有紮著。正要揮起再刺,卻不防邵青堂一掌打來,正拍在他手腕上。祁天百手臂一麻,匕首幾乎甩脫出去。


    邵青堂怒目而視,低聲喝道:“賢弟,你這是幹什麽?”


    祁天百暗算不成,有些心慌:“我們祁家的事,你是非管不可麽?”


    邵青堂道:“以咱們兩家的關係,我豈能袖手旁觀?”


    祁天百冷冷說道:“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來吧,咱們一分高下!”說著又擺起了架勢。


    邵青堂怒道:“賢弟你糊塗了?我有心幫你,你倒跟我翻臉!”


    祁天百一愣:“你,你的意思是……幫我?”


    邵青堂氣哼哼地說:“要不然,我為何找你單獨說話。”


    祁天百長出了一口氣,急忙把匕首收了,抱拳道:“哎呀,兄弟我當真是糊塗了。一聽你說到老爺子的事,我心裏著急,行事莽撞了。還望兄長不要見怪。”


    邵青堂說:“你以為我是來給老爺子撐腰的?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交往了,恐怕他都不記得我的模樣了。哪像咱們弟兄,還時常往來。我不幫你幫誰?”


    祁天百笑道:“早知如此,兄弟我就不用擔心了。多謝兄長。”


    邵青堂說:“客氣的話先不忙說。要緊的是看看老爺子還在不在。”


    祁天百一聽,忙說道:“隨我來。”邵青堂便跟著祁天百急急忙忙去了。


    吳秋遇和小靈子自祁少城被家丁找走後,說了一會話,商量著如何脫身。後來家丁和丫鬟送來晚飯,他們好歹吃了,便說好各自迴屋睡一會,晚上換上家丁和丫鬟的衣裳,尋機離去。


    還沒等小靈子從吳秋遇的房間出來,就聽見祁天百和邵青堂的對話。


    等他們離去,二人便暗中跟了上去。


    祁天百帶著邵青堂去地牢查看,果然不見了祁翁,負責看守的家丁也不見了。估計是走脫了老人,自知無法跟主人交代,自顧逃命去了。


    從地牢出來,祁天百跺腳道:“是我大意了。可是老爺子不會武功,關在這裏,日夜有人看著,他怎麽就能逃出去呢?”


    邵青堂道:“現在說這個都沒用,找到老爺子的下落最要緊。”


    “是啊。可是,都好幾天了,到哪去找呢?”祁天百有些慌亂。


    邵青堂說:“看來,還得愚兄我幫忙。”


    聞聽此言,祁天百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說道:“兄長要是能幫我找到他,兄弟我必有重謝!”


    邵青堂問:“那你說說,要怎麽謝我?”


    祁天百稍稍愣了一下,沒想到姓邵的這麽務實,現在就開始講條件,但是有求於人,隻得忍痛說道:“如果兄長真能幫我了結此事,我情願奉上白銀一千兩。”


    邵青堂笑道:“我聽說天百山莊可是這左近一等一的大富之家,賢弟怎麽倒如此小氣?”


    祁天百心中暗罵,這姓邵的也夠貪婪,一千兩還嫌少,於是咬牙說道:“白銀一千兩是給兄長門下弟子跑腿用的。我送兄長黃金一千兩,希望兄長不要推辭。”


    邵青堂點頭道:“賢弟客氣了。愚兄自當盡力幫你了結此事。”


    “有勞兄長了。”祁天百心中暗恨,麵上還得笑臉相迎,“現在可有什麽線索麽?”


    邵青堂得意地笑道:“你說我為何天黑了才到?就是幫你打探此事去了。現已查明,山下柳樹溝有生人借宿,其中一人的年歲相貌正跟老爺子相當。我看多半就是了。”


    “柳樹溝?”祁天百眼前一亮,“那就好辦了。我正有弟子家是那裏的。我即刻安排人去辦。”


    邵青堂說:“嗯,你多派幾個人去,完事之後叫他們別急著迴來,在外麵閑逛幾日,等客人們都散了再迴來,免得走漏風聲。”


    祁天百點頭道:“兄長言之有理。”


    祁天百和邵青堂二人便去安排殺手,準備去柳樹溝殺害祁翁。


    吳秋遇望著二人的背影,低聲罵道:“兩個都是心腸歹毒的壞蛋,忘恩負義的小人。”


    小靈子說:“他們要對祁翁下手。得趕緊去告知老爺子,讓他躲一躲。”


    吳秋遇點頭到:“好。咱們現在就走。”


    小靈子說:“秋遇哥哥,你趕緊下山去,找到柳樹溝給老爺子報信。送完信盡快迴來,我在房裏等你消息。”


    吳秋遇說:“蒙昆他們已經到了山莊,現在邵家的人也來了,這裏很危險的,咱們待不下去了。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下。咱們一起走。”


    小靈子望著他,輕聲道:“這迴你倒比我細心。好吧,就聽你的,咱們一起走。”


    兩個人也沒什麽東西可以收拾,不用迴房間,便直接溜到前院。


    小靈子不會武功,吳秋遇也不會輕功,倆人正在算計怎麽翻牆出去,忽聽腳步聲響,便急忙躲到花叢中藏了起來。


    一夥人黑衣蒙麵,手持刀槍,急匆匆走來,叫出守門的說了幾句,便打開大門,快步去了。大門“哐當”一聲關了,守門的懶洋洋迴到小屋繼續歇著。


    小靈子低聲道:“他們已經去了。秋遇哥哥,你走得快,趕緊去給老爺子報信。可別叫他們先找到了。”


    吳秋遇說:“那你怎麽辦?”


    小靈子說:“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我在山莊,躲過今晚應該沒有問題。你放心去,如果來不及迴來接我,就在咱們放馬的地方等我,我明天找個借口叫少城公子送我出去。”


    吳秋遇還在猶豫。小靈子催促道:“你快去吧,不用擔心我。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吳秋遇抓住小靈子的手,低聲道:“我一定會迴來接你的。”


    小靈子點頭道:“我知道。你快去吧。”


    吳秋遇溜到牆下,奮力撲身攀住牆頭,一翻身上去,又迴頭不舍地望著小靈子。


    小靈子揮手催他快去。


    吳秋遇點了一下頭,便俯身翻出牆外。


    看著吳秋遇跳牆走了,相信他一定能趕在殺手前麵找到祁翁。小靈子迴身往居住的小院走去。


    忽然迎麵撞見一個人,小靈子大吃一驚。


    來的正是邵青堂。他怕祁府的幾個弟子不能成事,損失了自己一千兩黃金的報酬。萬一有什麽意外,隻有以他的武功和江湖經驗才能應付。於是他便急忙出來,正要跟去。


    忽然見到小靈子獨自出現在眼前,邵青堂先是一愣,然後警惕地四下看看,才開口說道:“小靈子姑娘,咱們真是有緣。那日你從老夫家裏不辭而別,怎麽,要飯要到這裏了?你師父呢?傻小子呢?”


    小靈子知道他仍顧忌著“丐幫幫主”,便順勢說道:“我師父和秋遇哥哥就在後麵。怎麽,你要見見?”


    “不必了。”邵青堂親眼見到柯老三被老叫花子一掌打傷,可不想去招惹他,於是從小靈子身旁繞過。


    小靈子見邵青堂繞過了自己,知道剛才那句話已經把他唬住,心中稍稍踏實了些,但是也不敢貿然快跑,以免被他看破。


    邵青堂走出了兩步,忽又站住,迴身獰笑道:“嗬嗬,險些被你騙過了。如果他們真在,大晚上的,能讓你一個人走動?哼,老夫可不是傻子。”


    小靈子暗自叫苦,一邊想著主意,一邊緩緩轉過身,見邵青堂雖然嘴上說不上當,卻並未直逼上前,顯然是有所顧忌,便硬撐著說道:“我看你就是傻瓜。他們兩個大男人在牆根撒尿,難道我還要在旁邊看著不成?反正他們就在附近,我一個人在院兒裏走走,有什麽要緊?難道你還有什麽說法?”


    邵青堂愣了一會,自顧搖頭笑道:“你這丫頭口沒遮攔,什麽話都說,看看你成何體統。老夫沒工夫跟你饒舌。”說罷,快步朝大門口走去。


    小靈子心中暗笑:“這老家夥心眼也不少,但還是被我給唬住了。”見邵青堂已經走遠,她轉身就跑。


    邵青堂一邊走路,一邊留意看著兩麵牆根,可他一直走到大門口也未見半個人影。他想了一下,忽然叫道:“又被那丫頭給騙了!”


    守門的在小屋裏聽到動靜,不耐煩地走出來,問道:“什麽事啊?”白天不是他當值,所以他沒見過邵青堂。


    邵青堂正自鬱悶,聽他說話,隨口罵道:“沒你的事!滾迴去!”


    家丁見他氣盛,暗自吐了一下舌頭,乖乖迴到小屋去了。


    邵青堂轉身去追小靈子。他暗自發誓:這迴抓到她,絕不輕饒!


    小靈子跑出沒多遠,忽聽身後一聲大喝:“臭丫頭,你給我站住!”


    她迴頭一看,邵青堂已經追到了。


    小靈子自知跑不過他,於是停下腳步,轉身說道:“你怎麽又迴來了?”


    邵青堂得意地說道:“你以為真能騙得過老夫?哼,你那點手段,還嫩得很呢!老叫花子和傻小子都不在,我看你一個人還能有什麽花樣!”


    小靈子說:“你敢欺負我,就不怕我師父知道?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絕對饒不了你。”


    邵青堂冷笑道:“上迴有老叫花子給你撐腰,老夫沒奈何。現在他不在,我還怕他作甚!”


    小靈子見自己的手段已經被他識破,隻能趕緊另想其它辦法。她看著邵青堂,輕聲說道:怎麽說你也是名震江湖的老前輩了,我不信你還能欺負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孩子。”


    邵青堂見她口氣變軟,又稱自己是“名震江湖的老前輩”,殺氣也稍稍減弱了一些,淡淡說道:“這迴你落在我手裏,隻要你乖乖聽話,老夫或可留你一命。要是再敢耍什麽心眼子,小心我一掌斃了你!”


    小靈子說:“我沒什麽本事,自然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過呢,咱們都是山莊的客人,在這裏鬧事就是不給主人麵子。這點分寸,我想威震三關的邵老爺還是有的吧。”


    邵青堂一時無語,她雖是為了自己活命,可說的也多少有些道理。在這裏動手殺人,一旦被人撞見,那就是一輩子抹不掉的汙點。為這麽一個不會武功的臭丫頭敗壞自己的一世英名,確實有些不值得。


    見邵青堂猶豫發呆,小靈子趁機說道:“那就這樣嘍。有什麽話,明天再說。晚安哪,邵老爺。”


    邵青堂愣愣地看著小靈子走出十幾步,忽然清醒過來,心說:“她是知道祁家秘密的,如果讓她活過今晚,將來在正名大會上當眾說出真相,自己可就白忙活了。一千兩黃金拿不到手不說,再讓她把忘恩負義的罪名傳出去,自己一輩子的威名可就真毀了。”想到此,邵青堂暗自發狠,快步朝小靈子奔去。


    小靈子聽見腳步聲,迴頭一看,便知大事不好,但已是逃避無門。自己怎麽能跑得過威震三關的邵家門主呢?她慌忙喊出一句:“欺負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孩子,你算什麽好漢?”


    “老夫顧不了那麽多了!”邵青堂已然追到近前,伸手便朝小靈子的咽喉捉去。


    小靈子大驚,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邵青堂既又貪財之心,又有毀名之懼,務必要致小靈子於死地,因此下手又快又狠。


    眼看那一隻大手就掐到小靈子的脖子上了。小靈子自知性命難保……


    吳秋遇翻牆出了山莊之後,分不清東西南北,更不知柳樹溝在哪。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緊跟著那夥殺手,在找到柳樹溝之後、進入柳樹溝之前超過他們,搶先去給祁翁老人報信。


    幸好那夥人還沒走出太遠,吳秋遇隱隱看見了,便遠遠跟了上去。這裏草木茂盛,山石礙眼,要想時時跟上卻也不易,好在道路雖然曲折,路徑倒還簡單,隻是向前跟著就行了。


    在山路上繞了幾個彎,忽然到走到一個岔路口。吳秋遇一下子傻了,不知道那夥人走的是哪條路,這可怎麽追呀。這裏山路崎嶇,夜色昏黑,追風架子根本施展不開。萬一走錯了道,隻怕會越差越遠。


    正自著急,忽見左麵岔路上有幾個騎馬的人影從山下緩緩走來。吳秋遇心中暗喜:隻要問問他們,有沒有在路上見到那夥人就好了。想到這,他快步迎了上去。


    騎馬來的幾個人見有人突然擋在前麵,紛紛把馬帶住。走在最先麵的壯漢高聲喝道:“你是什麽人?”


    吳秋遇恭恭敬敬地抱拳拱手道:“打擾了。請問幾位,路上有沒有見到一夥黑衣人?”


    “什麽黑衣人?沒看到!你趕緊把道讓開!”那人不耐煩地說道。


    後麵一匹馬走上前來,馬上是個女的,拿馬鞭輕輕一指,說道:“你把頭抬起來。”


    吳秋遇一愣,剛才隻顧抱拳施禮,也沒顧得抬眼看,此刻聽到女子說話,才抬頭看去。


    一共是五匹馬五個人。剛才說話的是曾婉兒,後麵四個分別是魯嘯、郝青桐、羅興、廖樹山。


    吳秋遇認得曾婉兒,在鐵拳門也見過那四位,甚至在小樹林還和魯嘯、廖樹山動過手。見來的是他們,吳秋遇暗叫不好。雖然沒什麽大仇,但畢竟曾經因為鐵拳門的事有些過節。他作勢要走。


    曾婉兒叫道:“你站住!”


    吳秋遇竟腳步停在了那裏,迴身看著曾婉兒。迴想著在朔州城外自己攔馬救人,衝撞過她,後來在茶攤也保護過她;自己被鐵拳門的人追殺,逃進一個院子被她捉進房間,被她先是戲弄後又保護;在鐵拳門自己假扮雌雄雙煞,也曾邀她同坐,弄得她不自在。不知她今日想要怎的?要是她尋仇打架,自己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魯嘯等人也認出了吳秋遇,笑道:“是你這個小子!哈哈,怎麽到哪都能遇見你?”


    吳秋遇說:“我現在有急事要辦,咱們就此別了吧。”說著便把道路讓開。


    曾婉兒看著他,問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覺,你在山裏瞎轉悠,能有什麽好事?”


    吳秋遇心裏著急,嘴上說道:“你們不走,我可走了。我真的有急事!”


    曾婉兒示意魯嘯和廖樹山過去把他圍住,然後說道:“你倒說說,究竟有什麽急事?”


    吳秋遇見狀,知道自己不說是走不掉了,於是說道:“我趕著去救人!”


    “救人?救什麽人?”曾婉兒仍盯著他,不緊不慢地問道。


    吳秋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他們要去柳樹溝殺害老人,我得趕緊送信去,告訴他出去躲躲。”


    曾婉兒聽他說是要救一個老人,心裏踏實了,仍是不緊不慢地跟他聊著天:“柳樹溝啊,這個地方我知道,離這十幾裏呢。”


    吳秋遇又急又喜:“你知道柳樹溝?那太好了。快告訴我怎麽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曾婉兒說:“你要是答應跟著我,我不但會告訴你柳樹溝在哪兒,還會幫著你去救那個老人。”


    吳秋遇一心想著柳樹溝和祁翁老人,也沒聽清楚,隻道她願意幫忙,高興地說道:“好,我跟著你去救祁翁老人。”


    曾婉兒見他急成這個樣子,心中暗笑,嘴上說道:“你可聽仔細了,我的意思是,我幫你去救人,然後你就要跟著我。我去哪裏,你就得跟著去哪裏。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吳秋遇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我不能跟你走。我不用你幫忙了。我自己去。”說著轉身要走。


    魯嘯和廖樹山把馬橫在他身前,擋住去路。


    吳秋遇心急如焚,又對曾婉兒說道:“我如果得罪過你們,都是我的不對。你讓我先去救人,等救了人再向你賠罪好不好?”


    曾婉兒道:“你也知道得罪過我。凡是得罪過我的人,如果不聽我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吳秋遇急得兩手直抓撓,卻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曾婉兒忽然問道:“你就那麽不願意跟著我?我到底有什麽不好?”


    吳秋遇說:“我沒覺得你不好。隻是,反正我不能跟著你。”


    曾婉兒問:“那你倒說說,為什麽不能跟著我?”


    吳秋遇見她仍在糾纏這個,撓著腦袋說道:“我,我得跟小靈子在一起。”


    “小靈子?”曾婉兒一愣,“小靈子是誰?”


    吳秋遇不想再跟她說了,隻想找機會走了,趕緊去給祁翁老人報信。他暗自打定主意,便要一掌打向魯嘯的馬,然後鑽擠過去。uu看書uuanshu


    曾婉兒看出他的意圖,也知道他身法極快,不由得一陣緊張。


    “小子,你想什麽?你跑不了……”魯嘯話沒說完,就見吳秋遇一掌拍在馬脖子上。


    那馬突然受了驚,向旁邊竄了出去。吳秋遇趁勢又繞過廖樹山的馬,跳出了包圍。


    見吳秋遇要跑,曾婉兒急忙說道:“你盡管去了。找不到柳樹溝,可不要後悔。”


    吳秋遇一驚,停下腳步,迴頭愣愣地望著她。


    魯嘯好不容才把馬勒住,圈迴來罵道:“好小子,你敢偷襲老子!”


    曾婉兒朝他一擺手,又對吳秋遇說道:“我可以先幫你去救人。不過,你也要好好想想,想通了,我還是會收留你的。”


    “你說的是真的?”吳秋遇喜出望外,“你是好人!”


    “我是好人。那你還不快來,上馬!”曾婉兒笑著招唿他與自己同乘。


    吳秋遇剛要邁步朝她走去。郝青桐在後麵忽然叫道:“大小姐!”


    曾婉兒瞧了郝青桐一眼。郝青桐輕輕搖了搖頭。曾婉兒馬上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也覺得不妥,於是說道:“哦。這裏到天百山莊應該不遠了。羅興,你把馬讓給他,走去山莊找我哥哥。我們先去柳樹溝救了人,馬上迴來。”


    羅興下了馬,把韁繩遞給吳秋遇,盯著他看了兩眼,然後悻悻地徒步上山去了。


    曾婉兒帶人跟著吳秋遇前往柳樹溝,去救祁翁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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