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和邵九佳糾纏起喜歡不喜歡的事,小靈子和吳秋遇無心再聽下去。


    吳秋遇小聲說:“看來他們都不是好人。”


    小靈子說:“這就叫江湖險惡,人心難測。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去看後門了?”


    吳秋遇暗自佩服小靈子的聰明睿智,想不到她這麽小,竟有那麽多見識,於是說:“咱們走!”


    二人從假山石後轉出來,四顧無人,便要從後門離去。


    剛到後院,就被人叫住:“我正來找你們,你們這是……”說話的正是崔柏。


    吳秋遇暗叫不好,心知如果不打一架,今天是走不掉了。


    小靈子卻裝作若無其事,信口說道:“是崔師兄啊。我們正閑得無聊,四處亂撞。正好你來了,帶我們到外麵走走吧。”


    崔柏說:“這裏靠近黃花山,難免有山賊出沒。師父臨走特意囑咐了,勸兩位不要四處走動。”


    小靈子笑道:“崔師兄真會說笑。誰不知這是‘威震三關’邵家的地盤?哪家山賊敢來這附近搗亂?你欺負我們是外來的,淨拿話唬我們。”


    崔柏無奈地搖了搖頭,尷尬地笑道:“小靈子姑娘,你真是……哈哈。既然師父已經吩咐過,我們做弟子的也不能不聽。我看這樣吧,我陪你們先在院中走走。等師父迴來再安排出遊可好?”


    吳秋遇暗自著急,卻又說不出道理。小靈子說:“好吧,秋遇哥哥,咱們別叫崔師兄為難。”吳秋遇雖然心中不解,但知道小靈子這麽說必有道理,便跟著點頭。


    崔柏很高興,就陪著二人在邵家各處走動閑逛。吳秋遇雖然心裏著急,但是沒有辦法,不停地看小靈子。小靈子也在悶頭想主意。


    邵青堂帶著十名弟子,剛出莊子不遠,就迎麵撞見一夥人。


    來人是誰?正是吳秋遇和小靈子在河灘見到的曾公子,還有蒙昆,另外跟著七八個隨從。


    兩夥人一照麵,都遠遠停了下來。


    蒙昆上前問道:“對麵可是威震三關的邵門主?”


    邵青堂一愣:“老夫正是邵青堂。你們是?”


    蒙昆道:“在下蒙昆,這位是薊州曾梓圖先生的公子。”曾公子上前拱手道:“晚輩曾可以,見過邵老前輩。”


    “薊州曾……先生?”邵青堂想不起何時跟他們有過關聯,甚至都沒記住曾梓圖的名字。


    曾可以說道:“我們這迴是專為拜會邵門主而來,看來事有不巧啊。您這匆匆帶人出莊,莫非有什麽急事?”


    邵青堂稍稍遲疑了一下,說道:“沒有,沒有。既然眾位遠道而來,快請到莊上一敘。”眾弟子都愣愣地望著師父。


    曾可以問:“不耽誤您的事吧?那我們就冒昧打擾了。”


    邵青堂便帶人往迴走,還吩咐了一個弟子先跑迴去報信,準備接待客人。


    報信的弟子先找到邵九佳和江寒。


    邵九佳問:“來的是什麽人?”


    報信的說:“聽說是薊州曾家的公子,還有一個姓蒙的,手下帶了幾個人,專門來拜見師父的。”


    邵九佳說:“我知道了,你再去告知大師兄,讓他安排接待吧。”


    報信的走了。江寒說道:“又來一夥人,如果一時半會走不了,咱們的事可就不好辦了。”邵九佳問:“那你說怎麽辦?”江寒說:“我看事不宜遲。大師兄待會要準備接待客人的事,咱們正好有機會下手。”邵九佳想了一下,說:“好。你先去準備,我跟大師兄說一下待客的事,就去找你。”江寒便匆匆去了。


    崔柏正陪著小靈子和吳秋遇閑逛,聽說師父要帶客人迴來,問明了情況,就去找邵九佳商量,張羅準備。


    吳秋遇心中暗喜,忍到崔柏走遠了,才說道:“終於可以走了。再叫蒙昆他們撞見,咱們可就更走不了了。”小靈子說:“快去牽馬,咱們從後門走。”


    二人匆忙跑到馬廄,解了韁繩,把白馬牽了出來。


    吳秋遇剛打開後門,就聽身後有人叫道:“你們以為,還走得了麽?”


    二人迴頭一看,卻是江寒。他手裏端著一架短弩,瞄準了吳秋遇。


    小靈子眼珠一轉,開口說道:“原來是江師兄啊。你不在前麵看著小師妹,到這來幹什麽?”


    江寒一愣:“你這話什麽意思?”


    小靈子說道:“你呀,唉,我本來不忍心告訴你的,既然你專門來了,我就跟你說了吧。”


    江寒詫異地盯著小靈子:“你要說什麽?”


    連吳秋遇都不禁好奇,不知小靈子到底有什麽話要跟江寒說,竟還不忍心說。


    小靈子說:“你為小師妹做了那麽多事,她都不領情。你知道她為什麽不喜歡你麽?”


    “啊?”江寒當時傻在那裏。他想不出來,小靈子怎麽會知道他和師妹的事。他也正為這事苦惱呢。聽小靈子的口氣,她好像知道。江寒於是問道:“難道你曉得?那你說,為什麽?”


    小靈子說:“因為有人說媒,給她介紹了一個形容俊美、氣質非凡、人品出眾的大家公子。你說,她還能看得上你麽?”


    一聽這話,江寒心裏當時就冷了一半,手裏的短弩也無力地放了下來。他愣了一會,忽然把短弩對準了小靈子。吳秋遇大驚,又不敢輕舉妄動。江寒沒有發射,盯著小靈子問道:“你說的是誰?”


    小靈子說:“你還不知道?今天他們就要上門提親了。如果來的人裏有個姓蒙的,他就是那個說媒的,就是他給邵小姐做的媒。”


    “是他們?他們今天來,就是來提親的?”江寒嘴裏念叨著,心裏早已是一團亂麻,手裏的短弩又無力地放下來。


    小靈子見幾句話把他唬住,心裏有了底,繼續說道:“你先不用這麽傷心。或許,你還有一點點機會。”


    “你是說,我還有機會?”江寒就像夢中驚醒一樣,興奮地望著小靈子。


    小靈子看著他殷切的眼神,心中暗笑,忍著說道:“不錯。其實呢,邵小姐還沒見過那位公子,全都是聽那個姓蒙的一個人說。不過呢,那個人我們倒是見過的,秋遇哥哥哦。雖然姓蒙的說得稍微誇張了些,但是那個人確實不是一般人物。一出門,手下一群人跟著,那勢力可算不小。人長得嘛,也還不錯。氣質和人品,雖然比不上我的秋遇哥哥,但也還說得過去。如果今天讓他們見到了,邵小姐必會動心,你就真的沒戲了。如果你不想就此放棄,那就隻有一個辦法。”


    江寒急切地問道:“什麽辦法?”


    小靈子說:“在他們進門之前,用你手裏的家夥把他們嚇走。隻要邵小姐見不到他,就隨你怎麽說了。而且,那位公子和說媒的敢在提親的當天毀約而走,邵小姐還不恨他一輩子。到時候,你再殷勤些。你想想……”


    “那師妹的心裏就隻有我。”江寒心中狂喜,哪還顧得分辨真偽,說了聲“多謝你”便急匆匆去了。


    吳秋遇愣愣地望著江寒的背影,幾乎傻了。


    小靈子拍了他一下,說:“怎麽樣?哈哈,讓他們去鬥,咱們走了。”


    吳秋遇失口叫道:“你太厲害了。”


    小靈子聽他叫出聲,忙拉著他跑出門口。


    吳秋遇把小靈子抱上馬背,自己也上了馬。


    二人迴頭往門裏望了一眼,相視一笑,便騎著白馬在荒野中奔馳而去。


    江寒暗藏短弩,急匆匆走到前院,迎麵正撞見邵九佳。


    邵九佳低聲問:“怎麽樣,得手了嗎?”


    江寒緊張地望著大門口,也低聲說道:“現在外麵很兇險,你快迴房間躲起來。我出去看看。我不迴來找你,你一定不要出來。”


    邵九佳不明所以,詫異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江寒說:“我迴頭再跟你說。你快先躲起來。”


    邵九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見到江寒緊張兮兮的樣子,也覺得事情應該很嚴重,便聽了他的,先迴房間躲了起來,並把練功用的寶劍摘下來防身。


    江寒讓邵九佳躲起來,是怕她看到即將上門提親的“大家公子”。他近日腦子裏總想著如何追求師妹,今日在邵九佳那裏當麵碰了釘子,又聽說有人要來向師妹保媒提親,他心裏早就慌了,對小靈子的話深信不疑。


    哄走了師妹,此時剛好四下無人,江寒便背著短弩,翻牆出了院子,暗中向東去迎師父和要來的客人。


    江寒剛出莊子,就望見十幾個人遠遠走來。


    江寒急忙隱到路旁,找了個可以藏身同時又便於撤離的角落,藏了起來。他仔細望去,見帶頭的正是師父,旁邊果然有一個氣宇軒昂的公子。


    那些人越走越近。江寒漸漸可以看清曾可以的麵貌,一想到那個人是來“搶”九佳師妹的,就妒火更盛。他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嚇走來提親的“敵人”,同時又不被師父識破,也暗恨自己當時沒有在小靈子麵前多問個主意。


    蒙昆塊頭大,嗓門也高,說話的聲音傳得遠。江寒最先聽到的就是他的聲音:“我們一過長城就聽到邵門主威震三關的大名。到時候可得露幾手,讓蒙昆也開開眼。”


    江寒一聽他就是那個姓蒙的,就是他給九佳師妹保的媒,招來這有勢力的藍衫公子登門奪愛,不由得把心中的憤恨都集中到了蒙昆的身上。他悄悄端起短弩,對準了蒙昆。


    眾人一路說笑,誰也沒有想到路邊埋伏著一個人。


    眼看蒙昆等人走了過去,江寒瞅準空當,扣動扳機,一支短箭便朝蒙昆臀上射去。


    眾人根本沒有提防,那箭又是從後麵射的,誰都沒有注意到。蒙昆屁股上突然中了一箭,“啊”地慘叫了一聲,把眾人都驚得一愣。


    江寒見自己一箭射中,心中暗喜,便悄悄隱了身形,暗中撤走了。


    曾可以和邵青堂同時迴頭觀瞧,隻見蒙昆頭上冒著汗,臉上的橫肉顫抖著,手捂在屁股上,晃了幾下,撲倒在地。


    曾可以急忙上來查看,邵青堂也跟了過來。隻見蒙昆臀上插著一支短箭,中箭的地方流出的血都是黑紅色的。曾可以失口叫道:“箭上有毒!”


    邵青堂臉色鐵青。這可是他的地盤,竟然有人敢在他身後對他的客人下手,叫他顏麵何存。他胡亂揪住一個弟子,問道:“箭是從哪裏射來的?都給我搜!”


    邵門眾弟子便分做兩夥,去道路兩旁搜找。曾可以帶來的人,沒有跟著去搜刺客,而是一發圍到曾可以的身邊,防止公子再遭人襲擊。


    忽聽有邵門弟子喊道:“這裏有腳印!像是有人待過!”邵青堂急忙過去查看,果然見地上有人踩踏過的痕跡,隻是那腳印走出幾步便越發不清晰了。他一麵吩咐那幾個弟子去追刺客,一麵招唿剩下的人去抬蒙昆:“快把蒙老弟抬進莊子!快去找大夫到家裏候著!快去!快去!”


    蒙昆疼得厲害,但礙於身份,不好在曾可以的隨從和邵門的眾弟子麵前哀嚎,隻能咬牙忍著。


    崔柏正在門口等著,見師父帶人迴來,忙迎進門裏,張羅大夫給蒙昆察看傷情。


    江寒本已先一步迴來,見客人沒有被嚇走,心中有些擔心,便混在人群裏觀看。


    那大夫仔細看了看,又用手指輕輕沾起一點汙血,放到鼻子前麵聞了聞,說道:“還好,這隻是一般的毒,不難解。”


    眾人聽了,稍稍放心。蒙昆叫道:“那你就快解呀!”


    大夫說:“隻是,須得把這箭頭拔下來,才好上藥。我半路趕過來,身上沒帶著麻藥。誰到我家裏去拿一下吧。”蒙昆瞪了他一眼,忍住沒有罵出口。


    曾可以問:“蒙昆,你可忍得疼?你要忍得住,咱們就直接拔了,別耽誤解毒。”


    蒙昆猶豫了一下,狠心說道:“好,拔吧。”


    曾可以迴頭問:“誰來把箭頭給他拔了?”


    “我來。”江寒從人後擠出來,自告奮勇。他倒不是好心要給蒙昆幫忙,而是要乘機再整他一迴。


    邵青堂點了點頭,介紹道:“這是我第二個徒弟,江寒。”


    曾可以道了聲“有勞”,便讓到一旁。大夫急忙到藥箱裏拿解毒的藥備著。


    江寒一手按住蒙昆的屁股,一手攥住箭杆,撼動兩下,猛地向上一提,那短箭就拔了出來,箭頭上帶著一塊血肉。


    “啊!”蒙昆慘叫了一聲,幾乎昏倒,一整隻肥臀都在抽搐。


    蒙昆正要狠狠瞪拔箭之人,大夫已經擠到江寒前麵,用力擠出傷口的汙血,並撒上止血的藥粉和解毒的藥物。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蒙昆的屁股上,沒有人留心江寒的異常舉動。邵青堂瞧見了箭上的血肉,也隻當是弟子沒有經驗,下手不知輕重,不好在客人麵前責備。


    此時,邵九佳跑了過來,嘴裏叫著:“爹,不好了!那個臭丫頭和臭小子都跑了!白馬也不見了!”


    邵青堂心中一驚,但又不願在客人麵前泄露此事,便立即喝止道:“九佳,幹什麽大唿小叫的!沒見這裏有客人麽?”


    崔柏很細心,不能讓師妹看見蒙昆的屁股,急忙用身體擋住。


    邵九佳這才看到曾可以,稍是一愣,見他麵目俊朗、氣質不俗,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江寒心裏酸酸的。


    曾可以聽她說到臭丫頭、臭小子和白馬,當即想到了偷走自己白馬的小靈子和吳秋遇,便上前問道:“剛才姑娘說那兩個人偷走了白馬,可看見他們往哪邊跑了?”


    邵九佳正在呆望著他出神,聽見問話,不禁臉上一紅,溫聲說道:“後門開著,他們定是從後門跑了。”


    邵青堂以為曾可以聽說邵府失竊是要幫忙,便說道:“曾公子,這區區小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我即刻派人去追。”


    曾可以說:“邵伯有所不知。那白馬本是我的,日前被那二人使巧偷去。我們也正在四處找它,不想在這裏撞見。”


    邵青堂愣了一下,相信小靈子他們幹得出那事來,於是說道:“既是如此,咱們就趕緊去追!說什麽也得把白馬給公子找迴來!”他心裏想得明白,追捕小靈子和吳秋遇現在是大家共同的目標,等抓到他們,自己隻要人或是幹脆滅了口,至於白馬,歸了曾可以倒也沒什麽,還可落下一個人情。


    曾可以對蒙昆說道:“蒙昆,你先在這裏養著。我們去去就迴。”


    蒙昆說:“公子,抓到那個丫頭,一定要交給我處置!我非好好收拾她,出出一口惡氣!還有那個放冷箭的,被我抓到了,也要扒了他的皮!”


    江寒不禁心中一慌。崔柏問:“江師弟,你怎麽了?”江寒急忙搖頭:“沒,沒什麽!”


    曾可以說:“好。那就辛苦邵伯同走一遭。”


    邵青堂帶上江寒和另外十幾名弟子,與曾可以一夥人奔後門去追吳秋遇和小靈子。


    崔柏要留下照顧蒙昆並備辦酒宴。邵九佳本來也要跟著去,一是要親手抓住小靈子出氣,一是想跟在曾可以身邊再多看他幾眼。邵青堂不同意,她也隻好跺腳生悶氣。


    江寒並不希望曾可以追到吳秋遇和小靈子。他的顧慮是:看樣子,師妹對這個曾公子還算滿意,如果他再奪迴白馬送給師妹,那自己就徹底沒希望了。於是對邵青堂說道:“師父,他們去了多時,又是騎馬跑的,咱們怕是追不上了吧?”


    曾可以說:“他們兩人同騎一匹馬,應是跑不快的。咱們騎馬去追,應該來得及。邵伯,您府上還有馬吧?”邵青堂說:“馬有,馬棚就在前麵。”


    江寒又說:“也不知他們往哪跑了,咱們怎麽追呀?”


    邵青堂想了一下,說道:“我看他們多半是往東南,去了黑土甸。”


    曾可以笑道:“這便好了。我還有些人,當時隻怕人多來府上不便,就沒讓他們跟來。現在他們正在東南方向。隻要那二人真往那裏去,那就跑不了。”


    邵青堂很高興,說道:“如此甚好。那咱們快騎馬去追。”


    馬廄裏隻有五匹馬。邵青堂、曾可以、江寒各騎了一匹。曾可以帶了一個精壯的隨從,邵青堂選了一個能幹的弟子。五個人騎馬先走,其他人在後麵徒步跟著。


    吳秋遇和小靈子騎著白馬,一氣跑出二三十裏,迴頭不見有人追來,心裏才算踏實,把馬漸漸放慢了。


    吳秋遇歎道:“真沒想到,邵青堂名氣那麽大,竟然也是個心眼不好的人。”


    小靈子說:“他就是個奸險小人。假意招待我們,百般殷勤,無非是要問出祁老爺子的下落,好去加害。”


    吳秋遇說道:“祁翁老人對他有恩,他不說熱心幫忙,反倒想著加害。真是壞了良心。哎呀,不好,他已經知道老人家在黑土甸,一定會去加害的。”


    小靈子說:“你忘了,那三個人已經護送祁老爺子去雲中山了。他到哪裏找去?”


    吳秋遇迴想了一下,丘壑好像是這麽說的,心裏才踏實了,又疑惑地問道:“那黑土甸是怎麽迴事?”


    小靈子笑道:“我要不隨便說個地方,他怎會帶人找去?又怎會現了原形?”


    吳秋遇這才明白,黑土甸是她隨口編出來的,不解地問:“你怎麽知道他是那種人?萬一邵老爺是好人,真的是要去迎接祁翁呢?你的謊話不就……”


    小靈子說:“他要真是好人,無非空跑百十裏路,迴來知道咱們是為祁老爺子好,也自然不會見怪。他要不是去接人,必然多帶人馬兵刃,咱們一看也就知道了。你看,這不一下就試出來了?要不,咱們幾時才能離開?你還想在他家一直住下去不成?”


    吳秋遇想了想,點頭道:“真是啊。你主意真多。”


    小靈子忽然笑道:“想想他也是可笑。作為一家之主,還有個威震三關的名頭,竟然要在咱們兩個小輩麵前陪笑臉、獻殷勤,應該也是挺難受的。嗬嗬嗬嗬。”


    吳秋遇也笑了:“是啊,連他家小姐的房間都讓給你住了。”


    小靈子忽然問道:“秋遇哥哥,你知道他為什麽讓我去住邵九佳的房間麽?”


    吳秋遇說:“獻殷勤嘛。當然是為了讓你高興了。”


    小靈子說:“就說你好騙嘛。他哪有那麽好心?再說了,他的殷勤也夠了,女兒也訓了,徒弟也打了,沒有必要再拿女兒的房間作人情。他其實是怕我和你住在一起。我們在一起,他就不好問你的實話,才故意把我分開了。”


    吳秋遇稍一迴想,便也明白了其中的情節,對小靈子的細心更加佩服。


    ***************


    柯老三和聶是非等人正陪著白鹿司在大道邊閑聊。


    聶是非裝模作樣地搖著鵝毛扇子,跟白鹿司說道:“白鹿司這個名字不錯。好像天上替玉皇大帝掌管鹿駝的職事就叫這個,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白鹿司笑道:“真有這個說法?我的名字可不是這個意思。”


    柯老三聽他們閑扯,自己插不上話,大聲問道:“聶先生,公子一會還迴來嗎?還是今日就留在那裏了?”


    聶是非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說道:“時候還早,你別著急。公子隻是去拜會一下,沒什麽要緊的事。他沒說不迴來,應該就是去去就迴。”


    柯老三嘀咕道:“這工夫可去的不短了。咱們在這裏白曬著,沒什麽事可做。不能找個酒肆飯館的邊吃邊等麽?”


    聶是非道:“剛才公子在這的時候,你怎麽不說?現在說這個有什麽意思?我想應該是快了,你就耐心些吧。”


    他二人,一個粗門大嗓,一個酸裏酸氣。聽著他們說話,白鹿司心中暗笑。由於他是剛來的,與別人都不熟,可說的話也不多,便拿扇子在手心輕輕敲著,當是解悶。


    吳秋遇和小靈子信馬由韁,沿著大路慢慢往前走著。


    他們都不慣騎馬,那馬一旦跑得快了,便覺得顛簸厲害,且心有三分恐懼,因此還是覺得慢慢走著舒服。吳秋遇偶爾迴頭,看看有沒有人追來。


    小靈子忽然叫道:“秋遇哥哥你看,前麵路邊是不是有人?”


    吳秋遇仔細望去,遠遠看見白鹿司正在那裏坐著,別人也不需再看,便知又是狹路相逢,急忙把白馬拉住,小聲道:“正是那夥丟了白馬的。這可怎麽辦?”


    小靈子說:“先調頭往迴走,別讓他們看見。”


    吳秋遇摸索著調轉了馬頭,又往迴走,並緊張地不時迴頭張望。


    白鹿司也看到他們,一下子站起身來。


    聶是非嚇了一跳,問道:“怎麽了,鹿司老弟?”


    白鹿司抬手指著叫道:“偷馬的小賊!我的白馬!”


    聶是非這才看見了,忙招唿道:“快追呀,你們還等什麽?”


    眾隨從急忙跳起來追趕。柯老三更是一人當先,嘴裏大喊著:“偷馬賊!你給我站住!”


    聶是非跺腳道:“我說老三哪,你是生怕他們不知道有人在追吧?”


    柯老三、白鹿司帶著曾可以留下的一夥隨從,急急忙忙追趕。


    聶是非文弱,跑得慢,遠遠在後門跟著,嘴裏喊著:“不用那麽拚命!隻要盯住他們,待會公子迴來,就會把他們堵住!哎呦,你們聽見了沒有?等等我!”他跑了幾步便開始還上氣不接下氣。


    吳秋遇聽得有人追來,急忙打馬快走。小靈子說:“這麽跑不是辦法。別再跑迴邵家莊去。咱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


    他們人在馬上,位置高,還可張望得遠些。吳秋遇隱隱看見莊稼地裏有個小茅屋,忙問:“前麵地裏有個茅屋,去那裏躲躲?”小靈子說:“好,就去那裏。等把他們甩遠了,咱們就下馬。免得被馬踩出痕跡。”


    白鹿司、柯老三等人畢竟是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白馬,追了一陣便氣喘籲籲。眼看越離越遠,漸漸看不清人影了。但想著有公子會在前麵堵截,抓到他們的機會不小,便仍追著不舍。


    吳秋遇和小靈子下了馬。小靈子叫吳秋遇把馬牽到莊稼地裏藏了,自己在後麵清理痕跡。


    那馬也不虧,到了莊稼地裏,正好有吃的,倒也不叫不跑。吳秋遇和小靈子二人便鑽著莊稼地,向茅屋跑去。


    白鹿司、柯老三等人走在地麵,看不到莊稼地裏矮小的茅屋。他們一路追下來累得滿頭大汗,又不見了人影,便粗喘著往前走了幾步,一個個攤在地上歇息。


    可憐聶是非已累得暈頭轉向,還在後麵遠遠地往這裏趕來。這迴他手裏的鵝毛扇倒真是有了用處。


    曾可以、邵青堂、江寒等一行五人騎著馬追趕吳秋遇和小靈子。一路沒有見到那二人,別人自是著急,隻有江寒心裏最為坦然。


    曾可以遠遠看到路上、道邊橫七豎八躺著的、坐著的一竿人,高聲喊道:“你們怎麽到了這裏?”


    柯老三和白鹿司等人見到曾可以,急忙都站起來。柯老三喘著粗氣問道:“公子,你……你怎麽……才來?人……馬……我們……”


    曾可以見他語無倫次,便要找口齒伶俐的聶是非問話,卻沒找見他,於是問道:“聶先生呢?”


    “公,公子!我在……在這呢!”聶是非搖搖晃晃跑了過來。他擠到眾人身前,說道:“公子,我們在……追趕……偷馬的……你的白馬。你沒……沒堵到他們?”


    曾可以一愣:“果然叫你們撞見了。人呢?”


    白鹿司稍稍緩過氣來,上前說道:“我們本來一路追著,隻是那白馬跑得太快,我們實在追不上了。想是公子你們迴來一定能堵到,我們就在這裏歇了一下。怎麽,公子沒見到他們?”


    曾可以歎道:“嗨,我們就是追他們而來。uu看書.uuansh 算計著有你們在前麵,他們跑不掉,沒想到還是叫他們跑了。他們是在哪裏不見的?”


    柯老三也終於緩過氣來,搶著說道:“離得遠沒看見。估計就是在這左近吧。”


    曾可以四處張望了一下,下了馬,向眾人介紹邵青堂師徒。


    邵青堂和聶是非、柯老三、白鹿司等人互道寒暄。


    柯老三忽然問:“蒙昆呢,他怎麽沒跟來?”


    邵青堂一臉尷尬。曾可以含糊說道:“啊,他呀,他騎不得馬,就先留在邵伯府上了。”


    聶是非問:“公子,咱們現在去哪裏?”


    曾可以想了一下,說道:“這裏隻有一條路,咱們兩相堵截,他們不可能騎馬跑了。我看他們跑不遠,多半是藏了起來。”


    眾人點頭稱是。曾可以便安排道:“留五個人看住馬匹,一旦看見他們出來,便騎馬去追。剩下的,咱們大家四處搜搜。誰見了不忙打鬥,先招唿一聲,免得吃虧。”聶是非忙安排眾隨從四下去搜。


    邵青堂暗中讚歎:沒想到這位年紀輕輕的曾家公子,倒頗有見識,處理事情竟有如此的條理。


    曾可以轉頭欲征詢邵青堂的意見,剛叫了聲“邵伯”。邵青堂馬上說道:“公子安排就是,老夫隻是出力。”曾可以說:“剛才我在馬上看見,那裏好像有個茅屋,應該可以藏人。說不定他們就躲到那裏去了。咱們去那裏找找?”邵青堂點頭道:“好。”


    柯老三、白鹿司、江寒等幾個能打的,也都跟著曾可以和邵青堂,一起鑽入莊稼地,向茅屋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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