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暖暖的冬日,透過晴朗的天空,映照著萬物,就連原本應凜冽的北風,似乎都被印上一絲懶洋洋的氣息。這是1981年1月17日的下午,懶懶的風,穿過了首都第一實驗小學的操場,輕輕地敲打著一年級二班教室的玻璃窗。


    透過緊緊關閉的窗戶,可以看到裏麵正在進行著一年級第一學期的期末數學考試。二班的小同學們,或抓耳撓腮,冥思苦想;或胸有成竹,奮筆疾書。在唰唰的落筆聲中,忽然從教室最後的角落裏,傳來陣陣有節奏的鼾聲。隨著聲音越來越響,聲波逐漸擴散到了整間教室。


    教室前麵的講台旁邊,正在監考的林燕華老師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來,向聲音的來源走了過去。好幾個小同學都捂著嘴笑了起來,團結、緊張、嚴肅的考場,氣氛頓時活潑了起來。


    張玉潔已經答完了所有的題目,正在檢查考卷。她發現林老師走了過來,趕緊用胳膊肘頂了幾下趴在桌上睡覺的同桌孫大海。剛剛睡熟就被打斷的孫大海,不滿地哼了一聲,身子向旁邊挪了挪,想繼續睡。


    低頭假裝寫卷子的張玉潔,看老師馬上就要走了過來,而孫大海還在睡,著急中又使勁頂了孫大海一下。孫大海這下睡不下去了,他迷迷糊糊地說:“小潔子,別鬧,放學哥帶你吃好的去。”


    “哈哈哈~!”再也忍俊不住的同學們哄堂大笑。滿臉通紅的張玉潔被羞得趴在桌上,象鴕鳥似的把臉埋在雙臂中。走過來的林老師敲了敲孫大海的課桌。孫大海茫然地抬起頭“老師,放學了?”


    “對,放學了。”林老師沒好氣地說道,“我們都等你請客吃東西呢。”同學們又是一陣大笑。


    “好了,好了,都認真考試,做完的好好檢查一下。”林老師對同學們說完,迴頭看著孫大海,“考完試跟我去辦公室。”“哦。”孫大海無精打采地迴答了一聲。


    學校組織所有年級同時進行期末考試,因為低年級考試時間是一個小時,高年級是一個半小時,為了不影響高年級同學的考試,所以統一開考和結束時間,不能提前交卷。被警告了的孫大海,沒法繼續睡覺了。他用手支著腦袋,無聊地望著窗外,想著自己的心事。


    孫大海今年7歲半了,姑且就這樣說吧。因為,曾經40多歲的他,趕了一次時髦,莫名其妙的於1年前重生,迴到了童年的自己身上。所以,他的年齡,要想準確表達出來就比較複雜了。當時,還在上幼兒園的孫大海,用了足足一個星期,才偷偷地搞清楚,原來自己重生了,既不是在異界,也不是在平行世界。


    作為一個40多歲的普通人來說,對自己生活過的社會,還是充滿敬畏的。如果被別人發現,那他是被當作妖怪殺掉呢,還是被當作試驗品,切片研究?孫大海心裏怕怕的。


    “打死你,我也不說!”孫大海決定,永遠不對任何人泄露重生這個秘密。好在當時的孫大海,正在上幼兒園整托,周六下午他被父母接迴家,周一早上再送到幼兒園,和熟悉的人接觸的時間比較短,等於給他了一個適應期。孫大海不敢多說多做,小心翼翼地過了好長時間,才漸漸地融入到現實中,減少了真相被發現的可能。


    孫大海認為自己是被動重生的,因為他既沒有遭雷劈、車禍、溺水、火燒、電擊,也沒有重病垂死、爛醉一場,莫名其妙就迴到了1980年初。無奈認命的孫大海開始考慮今世,他深信“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這句話的道理。通過迴憶,他認真地總結了前世自己人生經曆中的成功與失敗,吸取經驗教訓,希望能幫助自己,更好地活出這一生。


    孫大海祖上幾代都是首都人,家中有房有積蓄。爺爺和奶奶都是黨員,並參加了抗倭戰爭和解放戰爭,為革命事業做出了貢獻。爺爺奶奶分別於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去世了。父親孫衛國和母親李翠鳳,是畢業於十年特殊時期之前的大學生,國家幹部,在中建公司和國家青年報社工作。學生時期的孫大海,自己也妥妥的是一枚學霸,最終從人民大學金融係畢業,走入社會。


    可惜從這個時候起,一貫順風順水的孫大海,卻仿佛失去了命運的青睞。在畢業分配選擇中(當時大學畢業生的工作可以由國家分配,也可以自己選擇就業單位。)他沒有接受國家人民銀行以及幾家外資銀行的工作邀請,不顧家人的勸阻,選擇進入了一家地方國有集團公司下屬的期貨公司,希望在期貨這個風險性極大的行業中做出成績。


    結果事與願違,在他進入公司後不到3年,公司發生了許多重大的變化,合並重組,股份製改造,管理層變動,在一係列令人眼花繚亂的mbo運作後,原來邀請孫大海加入的期貨公司總經理被掃地出門,黯然離開了公司。


    新任總經理上台之後,大舉進行人員變動,任用自己帶來的人,重新劃分權責與利益。而通過努力,剛剛晉升為業務部副經理的孫大海,則成為某些人上升通道中的攔路石。.Ъimiξou


    鬥爭無處不在,三兩迴合過後,一介隻有滿腔熱情的職場新丁孫大海,慘敗給了那個不懂業務,卻深諳辦公室政治的對手。最終,拒絕了親友幫助的孫大海,憤然提交了辭職申請,帶著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豪邁,提走檔案離開體製,從此跨進了茫茫商海。


    在此以後,孫大海開始了在投資領域裏流浪打工的生涯。他先後在不同的公司裏,做過操盤手、技術分析、客戶服務等多個工作,在股票、期貨、外匯這些投資領域打拚多年,成功過,失敗過,笑過,哭過,直到重生。


    事業失敗的孫大海,同時還是個失敗的情場老手——1年級小同學孫大海的評價。為什麽這樣說呢?是因為他交過許多個女朋友,卻從沒有好好地談過戀愛。


    從中學到大學,孫大海有過多次戀愛經曆,可惜他隻敢暗戀,卻不敢開口表達,所以都成了單相思。畢業工作時的他,風華正茂,心比天高,總認為下一個出現的女孩才是最好,結果就等到了他辭職下海。


    下海後他努力打拚,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盯外盤要日夜顛倒,做行情要長時間封閉管理,工作緊張壓力大,晃晃蕩蕩的就到了四十。到了不惑之年,孫大海也想明白了,總不能這輩子就這樣一個人過下去吧,也別太挑剔了,找個湊合的過日子吧。結果剛找了個差不多的,才發展到吃飯聊天的程度,他就重生了。


    7歲的小學生孫大海,對40歲的單身打工仔孫大海表達了深深地鄙視。“前世的我,實在是太失敗了,還好有了這次重生的機會,可以重新來過。雖然重生沒有給我金手指,沒有特殊能力,沒有隨身係統,但我擁有最大的財富,就是未來30多年的記憶。”


    孫大海舉起左手,大拇指和小拇指收攏,另外三指伸直,與眉齊平,在心裏發誓:“既然重生了,我就要換一種活法,輕輕鬆鬆的重新活一次。”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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