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永口中的王叔是這具身體兒時認識的熟人。


    居住在附近的一名心地善良的男人,對方的老婆早些生孩子的時候因為難產烙下了病根,外加上那個年代的醫療手段還不夠發達的緣故,沒幾年就生病去世了。


    隻給他留下了一名女兒。


    記憶中,這個世界劉長永小時候沒少去對方家玩。


    與對方家的女兒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曾經這位王叔叔還開玩笑的跟自己母親說【要不等兩個孩子長大了結為親家吧。】


    那時劉長永的母親隻是笑著點了點頭,煞有其事的跟對方聊起了這件事。


    劉長永的養母名為劉蘭,他便是隨了母姓。


    在他已經記事沒多久後,母親便告知他,自己並不是對方的親生兒子而是撿來的棄嬰這件事。


    那個年代這樣的事情不算多麽的常見,但也不算少見,本就單身了大半輩子,劉蘭也沒有結婚的打算,索性收養了他撫養長大。


    家中還留有當初開的證明。


    雖然不是親生母子,但打心底裏劉長永一直視劉蘭為親生母親,不然對方病逝這一件事也不會一直成為他內心深處最傷心的點。就算是此刻迴想起來也會莫名的感到悲傷難過。


    劉長永口中的王叔,全名王健,那個年代很是常見的名字。


    見對方如今和記憶中身高體壯的模樣不同,不僅白了頭發還滿臉的蒼老,兒時記憶中那副高大威猛的身軀,如今看來也黃昏般消瘦了不少。


    對這個曾幫助過自己家很多的老人,劉長永本能的產生好感。


    像是許久都沒見過的親人那般,上前開始了詢問。


    “王叔,你們不少早就搬走了嗎,怎麽現在又迴來了?”


    “還不是我閨女又嫁迴來了嗎,在附近那新開發的地段買了房子,我跟著住了一段時間,後來自個又搬迴來了住了。”


    “我都不知道,早知道去看望您了。”


    “不用不用!”


    笑著應答了一句,王健望向了劉長永的身後,當看到已經裝進塑料袋的藥後,像是想到了什麽。


    開口問道。


    “你家誰生病了?對了,瞧我這記性,你媽身體現在怎麽樣?”


    “……”


    母親的事情再一次的被對方提起,對方一家是在劉長永十五歲左右搬走的,來年養母劉蘭的身體便生了病,沒多久便去世了。


    麵對劉長永的忽然沉默,王健多少也意識到了什麽。


    相見時滿臉笑意的表情也在此刻發生了轉變,雙手背過身後沉思了許久之後,這才感歎似的說了句。


    “哎……解脫了也好,她本來就是個命苦人……”


    “王叔……”


    原本多年後再一次相見的歡快氣氛有所變化,隨即王健又詢問了劉長永他母親葬身處。


    兩人又聊了不少,知道藥店的員工敲了敲玻璃櫃後,劉長永這才想到了付錢。


    拿到退燒藥後,等王健也買了藥後問了問對方的身體如何,得知對方買的是降血壓的藥,隨即又問了問兒時青梅竹馬的近況。


    從王健的描述中,劉長永的知道對方家搬走後所發生的事情。


    王健屬於比較老實本分的那一類型,當年搬家後去了隔壁城市落腳,從事的都是一些體力勞動。


    辛辛苦苦供家中的獨女上了大學,過了幾年女兒也結婚生子。


    多年後,周周轉轉又迴到了原來的住處。


    由於太多年沒迴來的緣故,城市已經和他記憶中大不形同,有意想要見見曾經的熟人,可找上門後大多數已經不在居住那裏。


    誰知道今天出門買降血壓的藥,竟然碰巧遇到了劉長永。


    對一個人的印象十分深刻,多數要看那人的長相。


    如果長得好看,印象要深刻一些。


    長得不好看,印象更加深刻一些。


    很明顯,劉長永本人屬於前者,要不然王健年輕的時候也不會私下與劉長永的養母商量著結為親家這件事。


    可惜早些年商定的事情總歸是一句戲言,對方家的女兒也早已成家。


    得到這一消息,劉長永不免感到有些感慨。


    他也不清楚,當年母親為什麽要和對方商量著結為親家也不通知他一聲是否願意,畢竟對方家的女兒在長相身材上與她父親十分相似。


    年輕時的王健身材壯碩,對方的女兒也同樣如此。


    記憶中,兒時的劉長永沒少被對方欺負。


    還好沒成。


    並不知道劉長永此刻的慶幸,王健聊著聊著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拍大腿望向麵前已經長大成人的劉長永說道。


    “大後天我外孫滿一周歲了,你也帶著你媳婦孩子過來吃飯吧,就在同福樓辦了幾桌。”ъimiioμ


    “一周歲……”


    愣了一下,劉長永頓時陷入了沉思。


    對方的女兒與他同齡,那個年代結婚相對較早,他本人也是二十出頭時與何詩珊組成的婚姻關係,按道理來說自家孩子都十歲了……


    不過轉念一想,劉長永倒也明白了什麽。


    按照記憶中王健女兒的身形,晚婚一些倒也能夠理解。


    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或許是瞧見了劉長永那疑惑的樣子,王健解釋著說道。


    “小外孫,我閨女生了仨。”


    “三個?!王叔,超生可是要罰錢的。”


    “就你廢話多!”


    叔侄二人倒也算親近,僅僅聊了這一會,便像是迴到了從前,上來對沒眼力勁的劉長永屁股上來上一腳,而劉長永也並沒有閃躲,結結實實的挨了這麽一下。


    隨後笑著誇對方踢的有勁,身體倍棒。


    上了年紀的人已經對誇長相沒太多的興趣了,聽到劉長永誇自己身體好,王健明顯更開心一些。


    隨後又叮囑了幾句,一定要過來,順便把地點時間都告訴了他。


    聊得差不多後,王健也先行離開。


    拎著剛剛從藥店拿的降血壓的藥,晃晃悠悠的朝著住的方向走去。


    與劉長永家恰巧相反的方向。


    目送對方離開後,在藥店門口停留了一會,隨後劉長永也返迴家中。


    等他迴到家,自家女兒與兒子已經起床吃著早飯。


    或許姐姐通知過弟弟的緣故,二人吃飯時的動靜很小,生怕吵到在屋裏休息的何芸笙。


    到了杯水,與事先準備好的涼白開混合一下後,劉長永親自抿了一口。


    確保溫度無礙後,這才端著走近了臥室。


    何芸笙貌似已經睡著了,拿著藥端著杯子,劉長永坐在了床邊,伸手搖醒了對方。


    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何芸笙見到劉長永端著杯子坐在床邊。


    有些不大情願的接過杯子。


    有些人吃藥很簡單,有些人吃藥很困難。


    何芸笙恰巧屬於後者,或許嗓子眼比較小的緣故,每次她隻能吞下一片,而藥的苦味咋讓她皺緊眉頭,仿佛是有人在對她實施酷刑一般。


    一包藥五六片,何芸笙吃了兩片後便不願意吃了。


    生病後的她看起來和正常時不大一樣,不論劉長永這麽說都不願再吃這讓人感到苦苦的藥。


    直到劉長永伸手摸著她腦袋後,說道。


    “乖,咱把藥都吃了。”


    “……”


    很顯然,何芸笙對這麽溫柔的語氣毫無抵抗能力,停頓幾秒後依次將剩餘的藥片順著白開水咽下。


    然後……靜靜享受著劉長永撫摸的舉動。


    這樣……


    讓她感到安心。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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