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日淩中天,甘十九妹從放著瑤琴的香案下拉出抽屜,取出一些糕點,看來這馬車的物事都是有心設計的,雖然狹小,卻布置地跟閨房似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伊劍平看到糕點裏有千層酥、茯苓餅、萬三糕等,心想這姑娘還真懂得享受。


    甘十九妹朝著她笑了笑,手裏拿著塊茯苓餅,甜甜的聲音甜甜地道:“嗟,來食!“伊劍平臉上的笑容頓時如以湯沃雪般消融。本來還以為甘十九妹良心發現,賠禮來了,原來還是捉弄自己。“嗟來之食,乞兒不食,況我輩耶!“甘十九妹咬了一口千層酥,細嚼慢咽,“好,有骨氣!公子果然是山中高士,小妹敬你一杯!“說著自斟自飲,呷了口胭脂淚。“你要是敢再捉弄我,信不信我把你們一股腦全殺了,棄屍道邊,我揚長而去,你們卻死不瞑目?“甘十九妹冷笑:“你以為你這麽想這麽做很聰明,須知繁鳥萃棘、神目如電……““你殺的人還少嗎?““我殺他們是跟他們有仇……我師父跟他們有仇!他們當年是怎麽對我師父的,趕盡殺絕!我呢?自始至終我甚至沒刁難過你,你卻要殺我滅口!你捫心自問是何道理?“甘十九妹說得理直氣壯,伊劍平愕然:“什麽天理,什麽世道,一個救人的人被殺人得人罵得狗血淋頭!“


    “你不用自我解嘲了,你師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跟那些人估計是一丘之貉,要不然怎麽會知道這麽多,還想救他們?““不許侮辱我師父。你師父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女魔頭!““好!我們立下規矩,鬥嘴歸鬥嘴,不許涉及師尊。““第一句人話。““我說的不是人話,是鬼話,你聽得懂你是什麽?“伊劍平抿了抿嘴唇,剛想反駁幾句,甘十九妹搶先道:“怎麽,嘴饞了不是,叫聲好姐姐,姐姐賞你一口酥。“伊劍平不屑地看了看,“好妹妹!““你……“甘十九妹臉頰一紅。“你也會臉紅啊?會臉紅的人總不至於是禽獸,看來你還不是無可救藥。““哼,我殺人如麻,不是無可救藥是什麽,是十惡不赦還是惡貫滿盈?““殺人的是你的劍有不是你。“伊劍平說著看了看藏在臥榻邊上垂下的劍穗。“哦,你就靠這個斷定我是殺人兇手。不過劍隻是我的工具,你怎麽能說它是元兇呢?““你不也是你師父的工具嗎?““你不用為我開脫,我師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敢動我師父一根寒毛,我……““你就怎麽樣?““我就替你收屍。你不是我師父的對手,我又不想有些衣冠禽獸殺人越貨還棄屍道邊。“


    “唉……其實我也不願趟這趟渾水,什麽名門正派天理正義的我也不在乎,我本來就隻是閑雲野鶴,師父要我出手阻攔罷了。或許他當年也做錯過什麽,不過我一定不會讓你傷害他的。““其他人呢?““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幹,每天都有人生,每天都有人死,花開花落草榮草枯本就是自然之理。““好!好一個自然之理!小女子敬你一杯!“說著把手中琥珀夜光杯遞給伊劍平。伊劍平接過,剛要一飲而盡,看到甘十九妹瞪大了眼睛緊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頓時停住。“喝呀,快喝呀!“伊劍平聞言更不敢喝了。甘十九妹突然間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伊劍平慍道:“你笑什麽?““我笑你欲飲又止左右為難的樣子!笑死我了,堂堂一個大男人眼高於頂心比天高竟然連杯酒都不敢喝。““你不用激我,我知道天山派有個敗類叫燕狂徒,到西域投入密宗門下,到中原後就多了種叫千佛手的毒藥,專門在酒裏下毒,手法就是在敬人的杯子上一抹。““嗯,師父和我提起過。““我看見剛才你也有這個動作。““所以你就懷疑我向你下毒?“甘十九妹幽幽看了他一眼,接過酒杯,刹那間伊劍平與甘十九妹的手指微微一碰,伊劍平手一抖,慢慢收了迴來,看著甘十九妹的紅唇印在酒杯上。


    “你可以現在服解藥。““你真是見多識廣!千佛手的解藥是事先服的你都不知道嗎?““那你……““我在你沒來,不,在你沒出世之前就服下解藥了對不對?“伊劍平無語以對,長歎一聲:“你何苦這樣捉弄我呢!““我始終覺得捉弄你是一件比較愉快的事。““可你的快樂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與我何幹?這可是你說的。“甘十九妹用嬰兒一樣純真的表情麵對著他。


    伊劍平忽然一笑:“我有法子讓你迴天山去了。“甘十九妹慵懶地倚在車廂上,慵懶地看著他。伊劍平變色道:“甘姑娘,你最好聽在下一言,要不然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怎麽不客氣?““劃花了你的臉,害怕了吧?“伊劍平自付但凡女子對自己容貌極為看重,甘十九妹自然不會例外,要不然也不會在車廂上掛一麵銅鏡了,剛想得意洋洋地看甘十九妹委曲求全的樣子,誰知甘十九妹絲毫不為所動。“你不怕嗎?我言必行行必果!“甘十九妹又瞅了他一眼:“我怕又有什麽用。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對手,你要劃花我的連根本不需要什麽理由。““我不是無事生非的人,隻要你答應迴天山,不再為虎作倀,我自然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也知道傷天害理啊!就算我答應了你你不怕我反悔嗎?““做人怎麽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呢?““你是君子一言九鼎,我隻是個語言無味麵目可憎的臭婆娘罷了,出來踏青都有人看不過去要劃花了我的臉!““你……你分明是狡辯!““從你嘴裏說出來就是仁義道德,從我嘴裏說出來就是狡辯!““你……你答不答應?要是反悔我一樣可以找你算賬。““我答應了你就保證不劃花我的臉?““這個自然,指天誓日!““如果我一不小心自己劃花了怎麽辦?““這個是你自己的事。““那我不答應。““你……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你怎麽能扯一塊,是何道理?““你二話不說就像劃花我的臉讓我沒臉見人就有道理啦?““我不是為了你好嗎,讓你少造孽,多積德。禍因惡積,福緣善慶。““我不信什麽善惡有報,你要是下得了手就動手吧。“:筆瞇樓


    伊劍平看著甘十九妹大義凜然的昂著頭,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逼我?““我逼你?我逼你又怎樣?“伊劍平雙手藏到背後,過了一會拿出一粒藥丸,“吃了吧。““這是什麽?““三屍腦神丹。““你倒夠坦白,我都知道是毒藥了還會吃嗎?““三屍腦神丹一個月後才會發作,你要是聽我好言相勸,到時候我會給你解藥的。“甘十九妹冷笑一聲:“我給你毒藥你吃不吃?竟然冠冕堂皇要我吃你的三屍腦神丹。一個月後你不給我解藥怎麽辦,我不是嗚唿哀哉伏惟尚饗了!““一個月後死總好過現在死。“伊劍平左手發力,一聲清響,長劍自行出鞘。“你這是幹什麽,賣弄還是示威抑或恐嚇?“伊劍平把劍架到甘十九妹白玉般的脖頸上,冷然道:“你吃不吃?““不吃!“甘十九妹說得斬釘截鐵。


    “不吃我殺了你!““殺吧,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多威風啊,多有英雄氣概,你可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嗎?““是!“甘十九妹昂首傲然道,說著把身子往劍鋒上蹭。伊劍平收迴長劍,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你吃不吃,你不吃我把你這種瑤琴給劈了。““劈吧,煮鶴焚琴不正是你一貫作風嘛!““你……吃不吃?““不吃!““吃不吃?““不吃!““吃不吃?““不吃!““姑娘,你就吃了吧!““你煩不煩啊!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我對你是束手無策啊!“


    甘十九妹玩弄著發梢,“看你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就依你一次吧。““真的?“伊劍平喜出望外。“不過有一個條件?““什麽條件?““你要叫我一聲好姐姐。““你……我伊劍平堂堂七尺男兒……““你有七尺嗎?六尺都不到。““五尺總可以吧?““你的確很無恥。““你……罷了,對你我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我去迷仙宮等你。““誰說我要去迷仙宮,我可能會去龍虎山青羊觀呢!““那我也沒法子,我已經盡心焉耳矣了。“說著伊劍平就要起身。“站住!““我坐著呢!““不許動。看你人模人樣的還以為有兩把刷子,這麽點小委屈就受不了。想當年淮陰侯甘受胯下之辱,日後將兵百萬,氣吞萬裏如虎,稱得上是國士無雙。哪像你,區區一聲好姐姐就把你嚇得落荒而逃。“伊劍平心想我這樣沒頭沒尾地走了,對師父須不好交代,先哄她吃了下去,再逼她叫我一百聲好哥哥。計較妥當後,低聲道:“好姐姐。““什麽?你剛才說什麽,是不是在小聲罵我?““你……好姐姐!“伊劍平怒吼道。“不情願啊,算了吧,就當我什麽都沒說,你走吧。““你……“伊劍平強顏歡笑,柔聲道:“好姐姐,你就吃了吧。““乖弟弟,姐姐疼你,賞你一口茯苓餅吃。“說著伸出芊芊玉指送到伊劍平嘴裏,順便拿起伊劍平手心的三屍腦神丹放到嘴裏。“你真的吃了?““那還有假?我又不像某些人說話不算話。“


    “哇哈哈!“伊劍平一下子跳了起來,頭頂砰地碰到車頂。“姓甘的,從現在開始你最好乖乖聽小爺的話,要不然不給你解藥,要你死的好看。聽明白了沒有,先叫一百聲好哥哥!““乖弟弟!““你……想死還是想活?“甘十九妹平靜地看著他:“解藥在你手裏,哪由的我選擇。““你聽我的話我自然會給你解藥啦。快叫,好哥哥。““乖弟弟!““你……我看你是無可救藥了。你等死吧!“說著別過頭去,賭氣不再看她。甘十九妹笑了笑:“呦,乖弟弟,真的生氣了?“看伊劍平不搭理她,自己撫摸著琴弦,竟然彈起了清心寡欲得雲水禪心。


    “死生亦大矣,你不怕嗎?““事有必至理固宜然,怕又如何。““你不能死啊!““人固有一死,我為什麽不能死?““你想想你芳華絕代,現在又是風華正茂,豆蔻年華就早早辭世你不感到可惜嗎?““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甘十九妹繼續撫弄著琴弦,也不看伊劍平一眼。“花花世界,芸芸眾生,想想你還有多少事沒做,多少人生的樂趣沒有享受……““多少人沒殺。““你……就算是這樣,你更不能死了。““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死未嚐不是一種解脫。““你怎麽能這樣想呢?以你的姿色堪稱不世出的絕代佳人,這麽年輕就死了我都為你感到可惜。““那你就把解藥給我唄。““我好不容易才騙你吃下去,這就給你解藥,那不前功盡棄了嗎?““看來你隻好辣手摧花了。““你不能死了,你一定不能死,所以你還是聽我一言吧。先叫十次好哥哥好了。“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甘十九妹輕吟道,“阮行,到什麽地方了?““迴姑娘,前麵就是駐馬鎮了。“伊劍平呆呆地看著甘十九妹,心裏盤算著如何讓她順服自己。自己忍辱負重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伊劍平看著甘十九妹婀娜的背影,如瀑般垂下的長發,頓時有了主意。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聽不聽我的?“伊劍平疾言厲色,長劍出鞘重又架在甘十九妹的脖頸上,森森劍氣逼人。甘十九妹兀自彈起,伊劍平手上一緊,一縷秀發緩緩落下。“啊……“甘十九妹不禁失聲驚唿。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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