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華山東峰。


    自山上去往山下的一條山路上,有三道士一武者一行四人。


    此時青天一色,陽光自天穹上垂下,暈光騰彩。


    然路程還未行到一半,胡得德就開始嘚嘚了。


    “觀主,您有寶貝拂塵,法器鞋衣,而自身修為又這麽高,諸般同道見了您,都要稱一聲顯聖真人。


    您說您這是多麽大的威風,您說您這是....。


    所以您看是不是把那不用的法器分我兩件。


    畢竟我胡得德作為咱們玉辰觀的首席護法,咋也是咱們玉辰觀的臉麵不是。”


    張涵虛就這麽邊走,邊靜靜的看著胡得德的表演。


    有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一開始聽見胡得德的吹捧就知道這又是有事求他。


    沒想他把主意打到了那幾件法器上了。


    雖說到了他這般境界這些法器已經沒用了,但他現在窮的叮當響,要也沒有。


    此時張涵虛意識一掃發現,那造化之書中顯示這幾件法器已經演化成功了。


    張涵虛看了看胡得德,又看了看旁邊有些羨慕的師叔,


    這胡得德亂嘚嘚倒是一把好手,居然把師叔都忽悠信了。


    “好說,好說,隻要你入道了,那雙鞋子就是你的了,方便你趕路。”


    張涵虛露出來一個神秘的微笑。


    “師叔那件拂塵等迴了觀中,那拂塵就給您了。”


    話畢原本有些羨慕的師叔瞬間不羨慕了,表情立刻迴歸了仙風道骨的高人範。


    幾個人一路聊,一路走,在午時終於來到了史家莊。


    眾人現在客房喝了口茶歇息了歇息,便來到史老太公的房間。


    張涵虛看到躺在床上麵黃枯瘦、昏迷中的史老太公有些唏噓,


    真的有道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之一生轉瞬即逝,令人悲虛不已。


    走向前給史老太公把脈,十道九醫把脈之術,自然了然於胸。


    張涵虛在把脈的同時,還調動法力感知五髒六腑、精氣神三寶的情況。


    片刻張涵虛便一招手,讓史進跟著出來。


    “至於史老太公的病灶,我依然了解,你且拿筆來。”


    張涵虛接過筆寫下一些藥材。


    轉頭向史進道:“這些藥你且抓來,史老太公還有十年的陽壽。”


    “觀主您且放心,再過幾日我便隨我師傅前往邊關參軍,等我爹氣消了,我再迴來。


    我的武道在師父教導的那些日子中,已經將要甄至易骨,入軍中也是為了曆練,


    以後您說話盡管吩咐,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史進原本吊兒郎當的表情也變得肅正。


    張涵虛並未接話,隻是笑著拍了拍史進的肩膀。


    .......


    第二日下午,史家莊。


    外麵雨,越下越大。稀稀疏疏地雨線自簷下垂下,落在院中,暈開一層又一層的水花。


    朦朦朧朧的水氣氤氳,煙深光動,池滿新綠。


    本來要返迴觀中的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截在了史家莊。


    此時的玉通老道也不得不耐住性子和以往的老友再細細交談。


    因此在和史太公交談時總是有些不再狀態的感覺,以至於被史老太公調笑道:


    “玉通老道,你這一走就是十五載,今日你我老友相見,我瞧見你有些不在狀態啊,是不是有往日的老相好要來了。“


    此時的史老太公,麵色紅潤,氣息延綿,與此前狀態判若兩人。


    “你這糟老頭子,老相好哪有修仙得道的好,你這次幸虧被我師侄給救迴來了,


    不然那真的隻能等我下了陰曹再見麵了,還是要多多保重身子。


    就我觀之這你這兒子也還是個孝子,就是以前混了點。”


    正在一旁侍奉的史進聽見這兩糟老頭子在互相調侃。


    便有些忍俊不禁的想笑,原來自己家的糟老頭子也有這樣的一麵。


    前幾天,這玉通道長找上門來,說自己是史老太公以往玉辰觀的故人時,他還是有些不信。


    皆因為這些年來他們史家與少華山上的玉辰觀的師徒倆並沒有太親密的聯係。


    屋外雨越來越大,珍珠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直落。


    屋內玉通老道與史老太公交談亦甚歡,直至晚飯時刻才罷了。


    眾人食過晚飯,夜色也漸漸地黑了,張涵虛一行三人也就住在了史老太公家。


    此時災民的住棚處卻是熱鬧非凡。


    隻見那住棚處有諸般衙役,此時雖然是大雨滂沱時分卻也在搜尋著什麽。


    在那住棚處中有一人頭戴紫緞色六瓣硬包巾,身穿紫緞色箭袖袍,腰係皮挺帶,肋下佩著腰刀,足下薄底緞靴。


    麵皮微紫,紫中透紅,黑真真兩道重眉,一雙怪眼皂白得分。


    準頭豐隆,三山得配四字口,壓耳兩給黑毫,海下抱長一部剛髯,看此人真是推壘著威風,一股殺氣。


    “縣尉,兄弟們已經找了良久了,依然沒有找到,那失蹤的三十個災民。


    屬下推測可能已經遇害了。至於痕跡也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抹平了。


    很可能是妖魔或是修煉邪道之人所為。”


    剛從雨中返迴的一個漢子向那人迴道。


    “混賬東西,在這緊要關頭居然出現了這種事情,你連忙迴縣衙中向知縣稟報。


    讓他暫且壓下,不要匯報拖一個月,等邊軍武道高手來了定讓那賊人好瞧。”


    “大人難道還用得著調動邊軍來,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我們何不與那知縣串通串通壓下這件事不向上匯報。


    反正是一些災民死了也無所謂。”


    人群中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那主事的縣尉並未接話,隻是搖了搖頭,然後才開口道:


    “倘若是被強人所害,那也就罷了。如果是被邪道妖魔給害了,那就不是這般簡單了。


    你們一部分人隨我去繼續詢問那些災民,其餘的繼續找。”


    說完便擰身走了。


    在繼續尋找中那些衙役中,一老一少衙役正在交談著什麽。


    “老李頭,咱們這縣尉真是個實心實意的官,為了這災民也這般興師動眾親自前來查看詢問。”


    “你小子還嫩呢,你也不看看這一年前來的縣尉,啥時候出過府衙,還不是一直在打磨武道。”


    然凡此種種,皆在那端坐於雲端之上陰神,俯視之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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