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輪明月,在渤海之濱的津門市海灘上,就覺得皎然怡人,可是在這夜幕下的群山之中,慘白的月光卻讓人感覺到幾分陰森。


    山風唿嘯,好像洪荒的怪獸在怒吼,而周圍的巨大的山影,就是怪獸蟄伏的龐大身軀。若在往常的話,陳冉瑜這個自幼生長在城市的女孩子,必然會對這樣的場景心驚膽戰。可是現在被楚歌牽著手,在林間禦風而行,她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刺激,隻覺這山這林,在眼中宛如靜謐的幻境,夢幻無比。


    自楚歌手中傳來的,不隻是令渾身暖洋洋的溫暖感覺,還帶著一種令人幾欲乘風的浮力,望著陡峭的山體在自己的身下不住變化,陳冉瑜忽然有了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


    就在陳冉瑜讓心情隨著夜風肆意發散的時候,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攀上了平時需要仰望的高峰。


    山峰之上,狂風如怒,可是在楚歌身邊,陳冉瑜卻絲毫沒有感到半點寒冷和恐懼,反倒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不知道楚歌為什麽會帶自己來到這裏。


    接著慘白的月光,可以見到這山頂的麵積並不算小,足足有好幾個津開大操場那麽大。在山頂的中央,有一座並不太大的寺廟,很有些年久失修的破敗味道,在月光下訴說著千年的滄桑。


    楚歌挽著陳冉瑜,走向了寺廟一側的懸崖,在那裏,一塊高高的石壁突兀仞立,好像一把寶劍直插天際。


    “應該就是這裏了。”楚歌隨手解下身上的背包,取出一個大功率的應急燈,把光芒固定在石壁上。接著,將一瓶礦泉水潑在了石壁上。


    “啊!”


    望著原本光滑的石壁上,忽然出現了很多縱橫交錯的花紋,陳冉瑜不由好奇的嬌唿一聲。


    “這就是寫字崖。”


    楚歌迴首一笑,陳冉瑜也忽然想起自己看過的五台山介紹。據說在五台山北峰的峰頂有一座石佛寺,寺旁便有一處奇觀叫做寫字崖。


    聽說若用清水灑濕,即可看到歪歪扭扭的許多字跡,間或也有數位,可以連成語句,這些字跡日曬不褪,水洗益清,並且每次的字跡都不相同,讓人不能不歎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想到這裏,陳冉瑜凝神望去,才明白那些縱橫叫做的花紋,竟然是一個個或篆或隸的文字,不過都是散亂歪斜,必須凝神觀察加上聯想,才可以辨出一些字跡。


    錯綜複雜的字跡之中,陳冉瑜忽然見到了一個飄逸的隸書‘緣’字,不禁偷眼望了一下楚歌,這個男人,此刻滿臉專注的盯著石壁,沉吟不語。


    楚歌望著這些不知是何原因出現在石壁上的文字,暗道華夏上下五千年,不知道出過多少驚才絕豔的修真之士。這寫字崖,果然如自己猜測的那樣,絕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有修真之士以無上神通鑄就。


    隻不過,自己和那個留下寫字崖的前輩修為相差太遠,雖然可以感覺到這塊石壁之中,蘊藏著難以描述的修真至理,卻無法從這裏麵找到什麽對自己有裨益的修煉之道。


    比起對於修真一無所知的陳冉瑜或者其他俗世人,楚歌對於這塊石壁上雜亂無章的字跡可以看出更多東西。


    “天之三寶日月星,地之三寶水火風,人之三寶精氣神。”他默念著這句散亂的字句,感覺自己就好像迴到了尚未得到金箍鈴,在課堂上聽著政治老師講課的時候,粗聽起來似乎什麽都對,可是卻什麽也無法理解。


    慘白的月光與應急燈的冷光交相唿應。空曠的山頂之上,一個玉樹臨風的年輕和一個姿容絕世的美女默默對著一塊石碑。而據此不遠的地方,兩條黑影潛伏在了亂石中,用他們特殊的方法悄無聲息的交流著。


    “怎麽辦?”


    “等。”


    短暫的交流之後,兩條黑影再無聲息,任誰看去,也隻是亂石一片而已。


    “真的好像天書一樣呢。”陳冉瑜望著蹙眉苦思的楚歌,心疼的伸出手,想要拂去眉間的鬱鬱。


    “天……”楚歌喃喃重複著陳冉瑜的話,眼中有一絲光芒閃過。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如果把這個寫字崖比作一本書的話,自己總是望著扉頁做什麽?


    想到這裏,楚歌輕輕伸手,在石壁上輕輕撫摸一下,立刻有一層石粉瑟瑟而下,幾句蒼勁古拙的字跡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無色不養道,止淫心而使其不成欲火,此謂之花藥欄柵……可修得西天月大光明……”


    看到這裏的陳冉瑜不禁俏臉一紅,隻覺石壁上的字跡宛如一個個男女交|合的春|宮圖,令她不禁耳熱心跳起來。


    靠,居然是密宗的雙修功法,這個哥不太喜歡……楚歌能夠感受到陳冉瑜的情緒波動,伸手撫上石壁,想要揭過這頁,看看後麵寫了什麽。


    這寫字崖石壁在這裏不知道兀立了多少年,可是想到像翻書一樣一點點剝開去看的。不但要有超凡的想象力,還需要強大的實力。不然,堅硬的花崗岩,可不是那麽輕易一點一點小心的剝離的。


    伏在亂石中的兩條人影對視了一眼。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知道這個絕世的秘密。兩個人立刻交流起來,左邊有些雄壯的黑影屬於鷹派,主張立刻出手製止楚歌,而右邊略顯纖細的身影則堅決阻止。


    “這個年輕人隨意撫摸,石粉瑟瑟而下,隻怕,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任務有時候比命重要,所以永遠不要放棄任務!”


    雄壯的黑影正在無聲的慷慨激昂,那邊的楚歌卻停下了‘翻書’的動作。


    因為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威壓,將他完全的籠罩。


    說是威壓,似乎有點不太準確,這突然而來的氣場,就好像一個常人忽然麵對著一座巍峨的高山,或者波瀾萬丈的大海,憑生一種天地無涯,自身渺小的感覺。


    楚歌尚且罷了,陳冉瑜卻忽然感覺有一種透不上氣來的感覺,她還以為自己在這山頂缺氧或者受寒,身體忽然出了問題,於是緊緊抓住楚歌的手,臉上顯出了幾分驚慌。


    楚歌立刻運轉體內的真元,將其外放成為一個小小的罩子,把自己和陳冉瑜籠罩在內,才將目光轉向了那座似乎渺無人跡的寺廟――石佛寺。


    “善哉,萬物有靈,這座山石在這裏已經矗立千年,施主將其貿然損壞,難道不怕遭了天譴?”


    低沉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好像重錘敲在了心上,陳冉瑜被這個聲音震得極不舒服,隻覺胸悶無比。但是從楚歌手上立刻傳來了一股熱流,在她身上轉了幾周,立刻煩悶的感覺消退無蹤。


    慘白的月光下,一個身披粗布僧衣的中年僧人在寺廟中緩步走出,看似不慌不忙,卻瞬間便到了兩人的身前。


    盡管知道寺廟裏走出來的必定是個和尚,但是楚歌和陳冉瑜還是沒有想到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和尚。


    如果忽略他頭頂九個暗褐色的戒疤和錚亮的光頭之外,這個中年僧人簡直就是一個妖孽般的俊男大叔。


    白玉一樣的臉上鼻直口方,五官搭配的無可挑剔,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折煞人的儒雅瀟灑。


    這種品相若是放到了山下,那必定是風靡萬千少女,製造無數深閨怨婦的極品妖孽啊。


    “這位施主,剛才你損壞了本寺的寶物,按照寺規,你應受七天的佛法熏陶。請跟我來吧。”


    這個中年僧人說的很客氣,但是意思楚歌明白了。這是要人身監禁麽?


    這個僧人如此的大言不慚,再加上對他株連陳冉瑜很是不滿,楚歌不禁劍眉一軒。


    “兩件事,第一,你怎樣證明這寫字崖歸你所有。第二,你有什麽權利拘禁我?”


    中年僧人方才低眉斂目,聽到楚歌言辭鋒銳如刀,不禁抬起頭,劍眉下的雙目驟然變得淩厲無比。


    “你手撫石碎,想必身上有幾分功夫。大約你是仗著這一點,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說不得,貧僧要領教幾手。”


    “這就對了,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楚歌縱聲長笑,隻覺這和尚倒是跟自己在狗血影視劇中見到的和尚大不相同。


    幹脆爽利,直接就用拳頭說話。而不是嘮叨一通佛門的嘟嚕套話,讓人恨不得卡住他的脖子封住他的嘴巴。


    中年僧人眼中一絲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逝,對楚歌單手合十:“貧僧圓一,施主請了。”


    圓一,那是和金毛獅王的師父圓真一輩的了。楚歌嘿嘿一笑,單手一揮,將陳冉瑜送到了一邊,另隻手淩空一撮,一道真空龍卷風向著圓一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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