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維蘭還在睡,這可是極少有的。(..tw),最新章節訪問:shuhАhА。也許是魔力耗盡的緣故。他現在的體力量級跟普通人沒什麽差別。


    因為怕吵醒他,我一時沒有動彈,隻用眼睛四下張望,可是周圍白‘蒙’‘蒙’的,仿佛置身雲中。


    這座樓船從外麵看還有棱角,裏麵卻不是方方正正的,尤其臥室,分明是在整塊的黑‘色’磁石上挖‘洞’做窩,填充物像超大的棉‘花’糖。姑娘們在樓下,住的也是這樣的棉‘花’糖,沐浴過後就光溜溜地爬進去,像在繭子裏休眠的蠶寶寶。


    昨晚我們剛見到它的時候,很是好奇了一陣,鑽進去爬了一會兒,身上就隱約沾了一層說不清是油脂還是啫哩的東西,是“糖絲”的分泌物,據說又能鎮定又能護膚,總之有百利而無一害。但直接去捋這些白‘色’絲絮,手感是柔潤而幹燥的;它們輕飄飄地覆在身上很暖和,也透氣,完全沒味道。


    維蘭溫熱的鼻息一‘波’一‘波’地拂著我的左耳,仿佛夜晚寧靜的海‘浪’。我想起幾個小時前,帶著封印完畢的炎魔之刃重新上船後,他‘私’下裏跟我說的話。


    他懷疑烏比阿早就掌握了我倆從食人荒漠區過來的行蹤,也早就知道那個電男,卡略.素牡,是泰南的契約仆人,所以派卡略去十三岩桫堡平息婚禮上的‘騷’‘亂’,讓他引起我們的注意,以便將我們幾個聚在一塊兒,打包送來‘迷’宮,目的是鼓動我倆去金字塔林,或許還想順便除掉泰南。


    泰南的反應也很有趣。他要求封印的時候維蘭在場。封印過後也非要跟著我們不可——現在。這把大刀就在外屋坐墊上躺著呢——與其說他相信我們。倒不如說,他在提防烏比阿。


    維蘭又是怎麽想的呢?


    “這兩個人的真實情況咱們都了解得不多;烏比阿跟德加爾有協議,我想,原則上她不會害我們,但不表示她不會利用我們。”維蘭決定,還是憑他自己的所見所感來做判斷。


    “你知道我不喜歡燈神,但是,拋開成見。我覺得泰南不像是個狂人。他的確威脅過我們,傷了你,但說實話,要是換一個……壞人,可能會更過分。”


    我點頭表示同意。那人的確沒怎麽為難我們。


    “還有,從十三岩桫堡到‘迷’宮這一路,他布下的魔法屏障不光能讓人‘迷’失方向,也隔阻了聲音。或許這是法術本身的關係,可是……我覺得法術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的。他是入侵者、征服者,他其實可以不用這麽‘溫和’。”


    我再次點頭。


    “但是。”維蘭提高聲音強調,“也可能。他的演技出‘色’,故意給我們造成這種印象。七千年!他七千年都沒動彈過?得搞清楚這是什麽原因,是他的原因還是烏比阿的原因。如果他有這麽隱忍,我就得重新考慮他會不會另有‘陰’謀;可是,如果他夠老‘奸’巨猾……靈境那時候他‘混’得也太慘了一點。”


    他用拇指摩挲著下‘唇’思索了幾分鍾,深唿吸一迴,看著我的眼睛說:“暫時我們還是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假定他是個有原則的家夥,不多說,不多動,靜觀其變。當然,我的感覺也可能有誤,說不定會因此被他坑一把,可是……我寧可把他想得比他本人更好,也不願把他想得更壞。你覺得呢?”


    我懸著的心略微放下,‘吻’了‘吻’他的下巴:“聽從你的心聲。做任何選擇都要承擔相應的風險,好消息是,不管出什麽事咱們都一起麵對。”……


    後來又說了些什麽,我記不太清了。現在他的臉朝向我,睫‘毛’靜止不動,睡得像個嬰兒般香甜安穩。


    他見過那麽多的人心叵測,也猜得出那些‘陰’謀詭計,可他還是願意以君子之心度人,至少是以君子之道待人。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湊上去碰了碰他柔軟的嘴‘唇’。剛開始後悔——因為一般情況下,這樣做就會把他‘弄’醒——卻發現他完全沒有將要醒來的跡象,唿吸聲連一絲變化也無,不禁又慶幸又心疼。


    又過了一會兒,我躡手躡腳地鑽出他的四肢,剛要爬離棉‘花’糖,小‘腿’被他‘摸’索著握住往後拽,迴頭撥開白‘色’絲絮一看,他還沒完全睜開眼睛,臉貼著我的腳踝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地用鼻音問:“嗯?”


    我又爬迴去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悄聲說:“我去洗個澡。寶寶繼續睡,睡飽了再起。”


    他閉著眼睛甜蜜地笑,用鼻尖來迴蹭著我撒嬌:“……要。”


    我笑著跟他互蹭了一會兒,哄道:“乖,讓我先去洗澡。”


    “嗯。”他順從地答應,讓我幫他把手臂擺迴舒服的姿勢。


    通往浴室的圓形‘門’就在旁邊。半小時後我洗完出來,豎著耳朵屏息片刻,聽到棉‘花’糖裏傳出熟悉的綿長唿吸——他果然又睡著了。


    於是我小心翼翼打開浴室旁邊的另一道‘門’進去,在身後輕輕闔上。


    這間橢球形屋子十分寬敞,大約兼作起居室和書房。黑‘色’磁石的壁上有一排排孔‘洞’,斜‘插’著許多絲質卷軸,小半截‘露’在外麵,看上去規整而又錯落有致;頂壁鑲嵌大大小小的彩‘色’夜明珠,構成一幅敘事圖畫。


    除了我身後的臥室‘門’,正對麵牆上還有一扇圓‘門’通往樓船內部的走廊;左手邊和右手邊各有一扇,通往兩間用途不同的儲藏室,從那裏也可以連通走廊。盡管隻是一座樓船,內部結構卻有點像蟻‘穴’。


    某種灰褐‘色’粗纖維編織而成的地毯上,散落著七八個厚實的絲質大坐墊,其中一個上麵橫壓著一長條大家夥,被封印用的黑‘色’魔法皮帶裹得隻剩下輪廓,正是炎魔之刃——無聲無息,也不冒黑光和黑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溫和的淡香,可能來自地毯。


    我仰頭望向天‘花’板上的圖畫,仿佛描繪的是一場授勳或者任命或者祭祀之類的場景:一個人站著,另一個人麵對前者單膝跪著,雙手舉過頭頂,捧著什麽東西,很像一個符陣。再定睛觀察圖畫的其他細節,都好像是符文和裝飾‘性’‘花’紋的結合。


    我心中一動,想起維蘭認為烏比阿消息靈通,不禁猜想這些符文裏會不會有用於監控的?


    這時腦中響起一把平淡的男人聲音,用‘精’靈語說:“你好。維蘭.德加爾還沒醒嗎?”


    是泰南。失去身體之後,他用傳音術發出的聲音不像先前那麽尖銳難聽了,但也沒什麽令人難忘的特點,聽上去就是一個普通大叔。


    “是的,”我低聲說,“請不要吵醒他。”


    “我隻在跟你一個人說話。你名叫席拉?”


    “是的。”


    “席拉,席拉……”他喃喃地念了兩遍,“可愛的名字。讓我想起吉陵伽山的泉水,還有風吹過樹林的聲音。”


    我謹慎地沒作聲。他這是在向我示好,還是試探?為省麻煩,我們自稱來自靈境,雖然這事兒可能不怎麽關鍵,但我還是不要多嘴扯出破綻比較好。


    “我也曾有過妻子,她名叫……塔夏。”他自顧自地輕聲說,似乎歎了一口氣,“她不在了。我原以為,成為神器的人柱力,能讓我收獲更重要的東西,結果……等我發現我錯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他絮絮叨叨地描述起妻子的模樣:‘混’血燈神,一身漂亮的藍皮膚……我一邊默默聽著一邊四處遊‘蕩’,在左邊的儲藏室看見一疊疊幹淨嶄新的各‘色’絲綢,又在右邊的儲藏室發現了許多食物果品,盛在籃子裏、罐子裏,一樣樣碼得整整齊齊,便就地研究起來。


    我想在維蘭起‘床’前準備好早餐,卻鬱悶地發現自己一個人沒法生火……於是先‘弄’不需要用火的飲料、幹果碎和雜果盤,切了兩塊類似‘乳’酪的橙‘色’糕點,然後挑出十幾顆新鮮的黑皮蜘蛛蛋,等他醒來一煮就行。


    “……奇怪。我記得她頭發和眼睛的顏‘色’,記得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可就是拚湊不出她的容顏。”泰南語氣惆悵,頓了頓,問我在幹嘛,我據實迴答在‘弄’早餐,然後問他:“你能感應到多遠的範圍?”


    “不遠,隻能靠聲音和魔力辨認你們的方位和身份……你好。”


    我迅速迴頭,隻見維蘭張著兩隻手僵在半米之外,看樣子原本想偷襲我,結果計劃被某人破壞,正在翻白眼。


    不過我們還是愉快地抱抱了,然後維蘭對著起居室的方向叫:“你好,謝謝!”


    泰南居然懂了,問他是不是打擾到我們了,維蘭沒有正麵迴答,隻說“得知你迅速適應了這個形態的生活,我為你高興”。


    泰南平靜地表示這對燈神來說不算什麽。燈神能在人柱力的兩個形態自由轉換,因為他們能夠完全魔力化,本身就有一實一虛兩種形態。


    “封印更讓我感到不適,但你大可放心,我說話算數。”


    一邊對話,一邊燒開水煮蜘蛛蛋,維蘭順便還烤了幾塊不知什麽動物的‘肉’,切得厚厚的,紋理和‘色’澤看上去像魚類,在他的魔法火焰上翻了個身就鮮香撲鼻。


    “你的魔力比剛開始時弱了不少。”泰南說,“到底是什麽樣的考驗?”


    “升級。”


    “也許我可以幫你,加快進程。”


    “怎麽幫?”


    “教你一些魔法,或者涵養魔力的方法。”


    “不用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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