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精神種子。


    王策不眠不休,仿佛感受不到饑渴,一心一意的凝結這一枚精神種子。


    忽然有一種很妙的感覺,尤其是衝刺合龍境的滋味一絲不漏的跟此時的感覺,一並聯係起來。就像一條本來斷掉的線,重新本續上了。


    一脈相承的感覺!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蕩漾在心底和思緒中,乃至精神意誌當中。


    合龍的感覺,和種玉的感覺,重疊在一起。很多武者都認為,凝結精神種子,是種玉過程裏最瑣碎的,最耗費時間的。可王策以超凡的速度,凝結成功。


    不知為何,王策忽然有一個強烈的直覺,息火,合龍乃至種玉,此三個境界本該是一鼓作氣連續突破才是最好最恰當的。


    合龍就是種玉的最佳指引。完成合龍,就自然而然的在第一時間洞悉,該如何串聯起來,該如何凝結精神種子。


    一枚虛無的精神種子,在王策的思緒海洋中像一朵潔白璀璨的蓮花,緩慢的收縮為一枚種子。


    王策握著這枚種子,站在精神海洋中的唯一孤舟當中,精神思維波動多大,海洋波浪就有多大。他把這枚種子放在手心,虛放在海洋上邊!


    不知為何,王策忽然想起了意誌武帝!意誌!武帝!


    一縷開心的笑容綻放,王策似乎洞悉了某些答案和規律。此時種下一枚精神種子,一入神化九境,便能陸續收獲,而意誌武帝就是這枚種子的果實。


    這就是內聖外神。修的不光是身體,也是思想和精神,外部是武力的霸道,內部卻是精神的升華。內聖外神難怪會是普世思想,不光行為處事如此,便是武道也是嚴絲合縫的契合。


    修身,修心,本來就該是一體的。武道巔峰,就是身心同時達到最高的極端,然而又互相平衡。


    “我想,我有點明白,為什麽心相和武道往往很少共存了。”王策若有所思。


    王策忽然很認真的考慮一樁事,神化高手大約有二百年壽命以上,活得太久就未免有點老而不死了,更加有點無聊。


    一個人隻有幾十年的生命,都往往並不珍重。若有幾百年,那豈不是更加輕率的浪費生命?浪費可恥啊。


    人不是鹹魚,就是要活出生命的精彩,活出滋味,活得新鮮,活得快活。


    我不要做鹹魚。王策發出呐喊,一定要設法找點樂子。他忽然不懷好意的歡樂大笑,天地這麽大,有的是精彩和樂子。


    …………“我懂他的打算了。”


    幾天下來,戴霖和杜衷之快把地圖翻爛了,憑二人的聰明才幹總結線索,果斷猜測:“山寨那邊,是他準備的一條退路,有了那裏,就大可進退自如了。”


    “我們想來,如果東洲和北洲都打大仗,那麽這一條路就會變成最重要的那一條路之一。”杜衷之點住地圖某處:“你們看,北流,罪州,以及這一條路的距離都比較近。”


    “如果……”戴霖把北流和罪州等地,一塊兒圈進去:“隻要控製這一些地區,這一條路自然會落入控製當中。這等於控製了東洲和北洲的部分土地。”


    戴霖和杜衷之吞吞口水,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麽,臉色紅潤無比:“若然有充分的實力,甚至……甚至能建立一個橫跨兩洲的國家。”


    哥們,你們想多了吧。皇帝那種高風險高壓力職業,隻有非正常人類中心出來的人才會喜歡。


    蘇寐不懂這,但她懂徒弟:“小策是武道天才,和真龍之氣衝突,給他一個皇位都不會換。”


    不然幕僚為什麽是幕僚,擅長空想唄。戴霖和杜衷之灰頭土臉,訕訕道:“那也說不準。”武道天才這種生物多了,有幾個修成武帝的?要是中毒就能成蜘蛛俠,中國十四億人口多半都是身懷超能力的五毒教主了。


    目光一動,觸及小丫頭,戴霖的尷尬忽然一變,精光大盛,激動躥起來:“我懂了!不是他,是她!”


    蘇寐忽然長大嘴,關豆子和黃小蕾無不錯愕而震驚,悉數看向小丫頭。


    小丫頭怯生生的躲在蘇寐身後,好像懂他們在說什麽,又好像不太想弄懂,小心思亂糟糟的。


    小丫頭忽然雀躍,撲向洞穴之口,歡欣高唿:“阿策哥哥!”像燕子一樣撲入王策懷中,然後迴頭怯生生的看著戴霖和杜衷之。


    從洞穴中走出來的正是王策,搓搓臉叱責:“戴霖,杜衷之,你們胡說八道什麽,把人都給嚇壞了。”


    王策笑眯眯,活脫脫就是怪蜀黍帶小女孩去看金魚的神情,彎腰端詳小丫頭:“丫頭,想不想做皇帝啊。隻要你想,哥哥幫你哦。”


    小丫頭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躥開,警惕的看著王策,脆生生道:“那你為什麽不自家做皇帝?”


    王策淚流滿麵,一個能把坐龍椅聽成坐輪椅,並且劃上等號的人,能是做皇帝的人嗎?那天底下的皇帝也未免太可悲了,李世民朱元璋等人勢必要發來譴責電文。


    王策諄諄教誨,用充滿引誘的口吻道:“丫頭,做皇帝好,想扁誰就扁誰,想踩誰就踩誰。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玩最好的……”


    “昏君!”小丫頭的話直接就是一悶棍。


    人家小丫頭就是皇族出身,能不知道?跟人家說做皇帝的好處,那就是跟比爾蓋茨描述金錢的好處,典型的犯賤找虐。


    王策若有所思,這丫頭好像很抗拒做皇帝,以前怎麽沒察覺?難道是被我傳染的?小丫頭看起來,也暫時沒什麽女王氣質。想了想,總覺得就這麽放棄這個遊戲太可惜了。


    一代女皇養成,絕對是九洲有史以來最刺激最過癮的遊戲之一。


    關豆子等端詳王策一會,發出疑問:“你現在的修為?”


    王策嘿然一笑,刷的一道劍光綻放。關豆子大吃一驚,罡氣自然迸發,分明察覺一道明顯還很弱的劍氣擊中罡氣,頓時大駭萬分:“胎息境!你進入胎息境了!”


    劍氣!那便是胎息境。


    蘇寐等被震撼,悉數呆若木雞,張口結舌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你,你,胎息境!”舌頭好似打結了。


    半天,關豆子臉色變來變去,鬱悶衝口道:“種玉境,你這麽快就突破了?”低聲嘟囔:“光是一個種玉,我就花了半年有餘呢。”


    王策灑然:“我運氣恰好不錯,恰好趕上,索姓就恰好一鼓作氣的突破了。”


    眾人無語凝噎,您老先生倒是恰好了。人家在種玉境,動輒要半年上下來凝結精神種子,再小心翼翼的突破種玉境。


    蘇寐忽然覺得一把年紀活得太沒滋味了。關豆子和黃小蕾本來還認為二十來歲的罡氣境,也是相當出色了,可這會兒隻覺得人生黑暗莫過於此。


    天道何其不公啊!


    王策聳肩,心想我又不是故意的,賴我幹什麽。


    …………官道上,一群騎士以不緩不慢的速度馳行。


    一輛馬車隱隱在騎士中間被保護起來,後邊赫然是兩輛拉貨的馬車,也被騎士們保護起來。一麵麵旗幟在風中飄揚,赫然能見“鎮東”兩個狂放的大字。


    有認得的就知,這是東洲北部赫赫有名的“鎮東鏢局”。


    “聽說北洲今年很難過,冬季暴雪,以至餓殍無數。聽說蠻子就是餓死太多人,所以才硬著頭皮南下搶掠。”


    “那也不好說,這大律年年和蠻子打仗。這大戰,能有好的?”幾名騎士傷感的低聲交談。


    “是啊,聽說北流的世家叛亂,打得皇帝節節敗退,也都不好過。”


    不好說是滿地餓殍,可北洲今年的確顯得比較荒涼,沿途的莊戶人家多少有點兒菜色。也實是因為北洲地理位置較為北邊,更北邊的地方很難種植農作物。


    蠻子不思創造,隻會搶掠,這一來北洲就沒有東洲富饒了。莫要以為大律單槍匹馬硬抗蠻子,受傷的就是大律,人家大律在前邊打,這些損失可是強行轉嫁給各國。


    一名儒雅中年叱責:“慎言!這不是東洲,凡事都要謹慎。”一頓:“前邊有一個縣城,老錢,你帶人先去打點一下,我們今天在縣城過夜。”


    “咱們鎮東鏢局,今次保的是一趟重鏢,損失不起。”儒雅中年輕輕拍了拍馬車。


    一旁跟著的俊秀年輕人不以為然:“阿爹,你太小心了。我就不信,能有幾人敢動咱們鎮東鏢局的貨。就是有,咱們也照樣拿下。”


    話音未落,馬蹄聲轟雷般從後邊追趕上來。儒雅中年麵色微變,一個眼色示意,一眾鏢頭頓時凜然戒備。


    卻見七人策馬奔馳而來,詫異的看了一眼,擦肩而過,沒有做任何的逗留。


    這俊秀年輕人笑道:“阿爹,你看,我就說您太緊張了!”


    儒雅中年哼了一下,率領鏢隊趕到縣城裏。在準備好的客棧裏下榻了,在大堂裏吃東西的時候,卻看見先前路過的七人。


    七人當中好幾個不見了。


    儒雅中年心中凜然,一個眼色示意,就有人悄然起身去探查一番。


    這一邊正緊張著,不見的幾人陸續從外邊迴來,大喇喇的坐下說:“北流這廂是真出事了,世家叛亂。”


    儒雅中年詫異的發現,這一群七人多有不俗修為,卻隱然是以那青衣少年為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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