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老栗笑起來,“其實那1500人的聯合武裝倒不足為據,隻是這國家軍,一個重裝師,小克,國家軍的力量是不可忽視的,他們畢竟是受過正規訓練的,戰略上你可以藐視對手,但是戰術上……”


    “那你的意思是這場仗不用打了,直接投降?”我說。


    “那倒不是,我給你說,你記住我的話,到了金三角,在排兵布陣的時候,重點對付那1500人的聯合武裝,精銳人員全部布置到聯合武裝那邊的陣地,國家軍那邊,以防禦為主。”老栗說。


    “為何?”我大為驚奇。


    “不要問原因,記住我的話就可以。”老栗說。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小克,一定記住我的話,我有一種預感,這次你們真正要作戰的對手是伍德坐鎮指揮的聯合武裝,國家軍,我看……嘿嘿……”老栗突然笑起來,笑的有些詭秘。


    我還想說什麽,老栗卻掛了電話。


    老栗的話讓我大為困惑,不知老栗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晚八點,老秦帶人準時來接我,我和秋彤簡短話別之後,跟隨老栗離開了酒店,沿著上次進金三角的路線,趁夜色越過邊境。


    第二天天亮之後,我順利抵達金三角李舜的前進軍營地。


    這一年的雨季終於在一陣緊似一陣的幹風中漸漸遠去,一夜之間,擠壓在山頭上的潮濕雲團好像被傳說中那個巫婆的魔袋收走了,山林挺直胸膛,天空變得高遠而明亮。


    太陽一露頭,就將那種壓抑已久的澎湃激情轟轟烈烈地釋放出來。眉公河水退下去,沙灘從水中爬出來,撐筏的吆喝聲迴蕩在寧靜的河麵上。


    由於地麵水分在灼熱的空氣中蒸發,山林終日浮遊著一層牛乳般的白色霧嵐,好似阿拉伯少女的麵紗。泥濘道路變得幹燥而堅硬,果實因成熟而腐爛,種子得以播入泥土。


    在這個陽光充足和大地收獲的季節裏,戰爭陰影卻像逼近的沙暴黑雲一樣壓迫在人們心頭上。


    戒備森嚴的前進軍總部,情報紛至遝來,西邊前進軍地盤交接處,國家軍大軍雲集,雖然有老栗的話,但我還是感覺這些國家軍的野戰部隊決不是擺在哪裏做做樣子的。


    老秦得到的情報稱,國家軍最近兵力已經增加到三萬人,三個步兵團,九個機械化營,沿東枝鐵路渡江東進,準備大舉進攻。


    東邊,伍德親自坐鎮的聯合武裝1500人,已經集結完畢,正沿眉公河沿岸虎視眈眈地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戰爭的氣氛十分濃厚,前進軍全體人員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隨時準備向發起進攻的敵人進行還擊。


    我和李舜坐在指揮部研究方案,老秦這時進來,又帶來一份新的情報。情報稱,國家軍在西邊的區域劃定一片“紅線區”,嚴禁作戰部隊越線。


    看到這份情報,我心裏一怔,想起了老栗的話,難道真的如老栗所言重點防禦東邊的聯合武裝,西邊的不是重點?


    李舜拿起筆,情報上最後幾句話下麵劃了幾個重重的問號,自言自語地說:“國家軍為什麽要劃出‘紅線區’?兵不厭詐,這是不是敵人施放的煙幕彈?一個以假亂真的花招?東線的聯合武裝並不足懼,就是他們數量再多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來自西邊的國家軍。問題是,他們為什麽不直接攻擊總部,與聯合武裝形成戰略合圍之勢,這樣的話,我們的天就塌下來了。我想不通的是,他們為什麽要劃出紅線區來縛住自己手腳呢?這不是給我們留出很大的迴旋空間嗎?”


    我和老秦對視了一眼,我又在琢磨著老栗的話,難道是老栗得到了什麽相關的情報?還是……


    李舜這時問老秦和我:“你們看這份情報可靠嗎?”


    老秦謹慎迴答:“不排除是個迷惑我們的陰謀,需要加以證實。”


    我說:“這情報可能是真的。”


    李舜和老秦都看著我:“為什麽這麽說?”


    我直接把老栗告訴我的話說了出來。


    聽我說完,李舜眼神一亮,點點頭:“栗老爺子怎麽會預測到這一點?難道他一直在關注著這邊的動靜?難道他是諸葛亮會神算?”


    老秦則沉默不語。


    李舜沉吟一會兒說:“假定這份情報可靠,你看我們該怎麽辦?”


    老秦說:“假定情報可靠,我建議利用這個紅線區,集中力量重創東線的聯合武裝,畢竟伍德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我們要集中軍力,消滅其有生力量,徹底打垮伍德,最好是全殲。如果紅線區是陰謀,我們應該放棄金三角,全麵撤退到江那邊去,不與國家軍正麵對抗。畢竟,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要和重裝的國家軍對抗,等於以卵擊石。”


    李舜沒有說話,他在作戰地圖前站了許久,然後問:“對東線的聯合武裝作戰,參謀長有具體計劃嗎?”


    我立刻預感到李舜要下決心打大仗了。


    老秦迴答:“是的,我早就擬定對付東線聯合武裝的作戰方案,包括與聯合武裝主力決戰的‘零號方案’。”


    李舜轉過身來,我看見李舜眼睛發亮,這是他對戰爭的渴望。


    李舜說:“與聯合武裝主力決戰有把握嗎?”


    老秦立正迴答:“報告總司令,雖然我們隻有500人,對方有1500人,人數上我們占據劣勢,但‘零號方案’經過反複實地勘察論證,應該有把握實施。”


    李舜點點頭說:“很好,我們看似被動,其實主動,以逸待勞,以不變應萬變,且看敵人如何動作。具體說就是且看國家軍如何動作。”


    老秦說:“我立即派人加強情報收集,嚴密監視國家軍的動靜。”


    李舜點點頭。


    我意識到真正的戰爭就要降臨了。金三角李舜的前進軍像頭狡猾多疑的狐狸,一麵盯著眼前走近的獵物聯合武裝,一麵防備西線國家軍的突然襲擊,期盼那道“紅線區”奇跡般生效。


    當夜,突然有消息傳來,西線的國家軍開始往前推進,越來越接近紅線區。


    我和老秦還有李舜的心都懸了起來,在指揮部死死盯住作戰地圖,等候隨時的最新情報。


    午夜時分,在一片近於窒息的等待和心跳中,奇跡果然發生,代表國家軍的紅色小旗果然停留在紅線邊緣上,不再越雷池一步。


    大家都鬆了口氣,李舜點點頭:“這個老栗……到底是什麽來頭,這個都能預測到。”


    我搖搖頭:“猜不透。”


    李舜對老秦說:“從現在開始,暫時不管西線的國家軍,全麵實施零號方案。”


    老秦點點頭:“是——全麵實施零號方案。”


    李舜說:“我們先打個盹吧。”


    我們就在指揮部裏臨時湊合著打瞌睡。


    破曉時分,東線情報飛來,伍德親自指揮的大批聯合武裝人員渡過薩爾溫江,在炮兵掩護下沿公路向西推進,已經與三、五支隊前哨接上火。


    伍德和李舜最後的決戰開始了。


    前進軍開始按照老秦製定的零號方案有序實施作戰計劃。


    天大亮,原處傳來隆隆的炮聲,還有炒豆一般密集的槍聲,戰鬥正在各個方向同時打響。


    李舜看起來很鎮靜,和我還有老秦帶著一隊特戰隊員一起騎馬離開指揮部,走了一段很長的平路,翻過一道險峻的山梁來到一個河穀。老秦告訴我這是是貓兒河穀。


    我看見麵前群山聳立,貓兒河水從重疊的山穀中洶湧而出,一條曲折的小路像蛇一樣蜿蜒而入,消失在屏風一樣沒有縫隙的山穀中。


    這時有最新情報送來,李舜看完之後,命令跟隨的特戰隊員立即去前沿陣地增援。他們隨即騎馬出發。


    我目送特戰隊員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那是一幅關於貓兒河穀的莽莽蒼蒼的綠色油畫,大山像一堵濃綠的牆,一團團蒸騰的霧嵐就在高牆上下遊動。


    山裏多雨,那天恰恰放晴,就有許多快活的陽光像金屬碎屑在林海波濤間跳躍。特戰隊員們就這樣騎著馬,像一群快樂而又自在的遊俠騎士走進這幅畫框裏。他們原本是大山的兒子,生於斯,長於斯,這片土地是屬於他們的。大山遮擋我的視線。


    老秦告訴我,貓兒河穀在當地話中叫“罕莫籲”,就是有貓吼叫的河穀的意思。當地倮黑人把豹子老虎一律叫做大貓。


    從地圖上查看,貓兒河發源於滇西境內無量山脈,我想象它的源頭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涓涓細流,經過數百公裏的長途旅行,它就像小樹長成大樹一樣,變成我麵前這條洶湧湍急的高原季節性河流。適逢雨季,洪水從山穀傾瀉而下,吼聲如雷,如同一條發怒的黃龍。據說旱季河水清澈及膝,人畜皆能趟水而過。


    我抬頭張望,貓兒河穀地勢險要,四周都是高山陡崖。據老秦說,河穀縱深約五十裏,西邊一座大山叫東臘摩山,東邊一座叫王勘布山,這兩座大山像兩扇門,一前一後扼河穀進出。河穀中部有座突出高地,高地有天然巨石排列,好像一道城牆。


    我走近貓兒河穀,準確說隻能算路過,我站在山穀口上眺望。我看見山穀寧靜,太陽普照,歲月的河流在山穀中平靜穿行。


    老秦指了指幾個方向,把望遠鏡遞給我,我順著老秦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在周圍高地的茂密的樹林裏,隱藏著數不清的前進軍戰士。


    我的唿吸屏住了。


    李舜看著老秦:“參謀長,你說他們會來嗎?”


    老秦自信地點點頭:“會的,他們一定會來的。”


    聽著李舜和老秦的對話,我揣摩著他們的意圖。


    李舜這時對我說:“你去指揮南邊的部隊作戰,我和老秦到北麵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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