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他既然如此安排,一定就有他的理由和想法,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先和他交流溝通。”我繼續說,“現在他不同意不願意讓你去見他父母,你非要去,這非要去的後果你想明白了沒有?他的性格和脾氣你是知道的,你非要和他對著幹,這後果又會如何?這有利於解決問題嗎?”


    聽我說完,付梅出了一口氣:“或許你說的有道理,或許我是有些衝動,或許我是考慮問題欠考慮,但是。如果阿舜一直不願意讓我見他父母,那我就永遠也不能見了?我就永遠是這樣不明不白的身份了?”


    我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這些事你和我說白搭,我剛才隻是在提醒你這個時候你非要去滕衝的後果,僅供你參考,如果我說了這些不管用,你感覺聽不進去,你還是堅持要去,那麽,我和老秦絕不攔你,即使冒著違抗命令受處分的風險也不攔你。”


    付梅沉思著,半天歎息一聲:“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議,我聽你的。”


    我說:“我還想說句***!”


    “你說。”


    我說:“你自己想想,作為他的父母,他們會不會接受一個癮君呢?我知道你現在還在吸毒,甚至我能想到你來之前剛吸完。”


    付梅的神情極其難堪起來,緊緊咬住嘴唇。


    “早知道你會複吸,我當初就不在你身上下那麽大功夫了。”我說。


    “對不起。亦克,對不起……我……我沒管住自己,我……我不是個好女人,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她低聲說,,“可是,我無法控製無法拒絕溜後帶來的那種虛幻感覺,那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在這夢幻裏,我能感覺到天堂,感覺到釋放,感覺到我那在天國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付梅忍不住抽泣了。


    看到付梅的如此神態,我的心裏很難受,明明她的女兒丫丫正幸福生活在秋彤的嗬護之中,明明丫丫就在人世間,明明李舜及其父母都知道這一點,但她卻不知道,卻認為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人世間,這是何等殘忍的事情,這對一個女人對一個母親來說,是何等的殘酷。


    可是,我卻不能告訴她實情,不能告訴她她的女兒還在人世間而且她還親眼見過,我不能。我沒有足夠的把握和能力掌控告訴她之後發生的事情。


    “每次溜完,我都能看到我的女兒,她是那麽可愛,那麽漂亮,她不停地叫我媽媽,她在我的懷抱裏叫我媽媽。”付梅喃喃地說,“這個時候,我感覺自己是幸福的女人,感覺到了母性的溫柔,感覺到了生命的歡愉。這是一種巨大的不可抗拒的誘惑,我受不了這種誘惑,我是多麽想見到我的女兒,我那可憐的女兒。我隻有在夢幻的世界裏才能看到她,因為她在天國……”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猛然說:“你不要再說了!”


    我擔心她繼續說下去我的防線會崩潰會忍不住告訴她實情,我受不了她剛才說的這些話。我知道她繼續說下去會說夢幻裏見到的女兒和那天在廣場邊見到的女孩一模一樣,這尤其讓我不能接受不能聽到。


    付梅停住了,看著我,抿了抿嘴唇:“亦克,你是個好人,你是個有同情心的好人。”


    我點燃一支煙,沒有說話。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知道最近局勢很緊張的,我不給你和老秦添亂了,我不去滕衝了。”付梅說,“剛才我對老秦的態度不好,我這就過去給老秦道個歉!”


    說完,付梅向老秦那邊走過去。


    我仰臉看著正午火辣辣的太陽,眼角有些發濕。


    我快速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後看著正在和老秦說話的付梅的背影,心裏感到了一陣鬱鬱。


    一會兒,付梅開車離去,老秦衝我招招手,我過去,上車。


    好不容易安撫好付梅,我和老秦都鬆了口氣。


    出發後,正在路上,老秦接到隨行電台人員剛剛接收到的情報:伍德剛剛從曼古機場起飛,目標仰廣。


    剛接到這個消息,又一個緊急消息傳來:緬軍一個機械化步兵團正從仰廣附近往金三角方向開來。


    我的心不由緊張起來,伍德飛去了仰廣,緬軍一個機械化步兵團,兩件事同時發生了,這其中無疑是有聯係的。


    老秦的眉頭鎖地很深,喃喃地說:“去了仰廣……他去了仰廣……一個團的兵力。”


    “看來,這都是伍德有計劃的安排。”我說。


    老秦看了看我,說:“我們要馬上報告給總司令。”


    我點點頭。


    老秦於是馬上安排人給李舜發報。


    然後我們繼續往西線趕。


    “機械化步兵團,戰鬥力是不弱的。”路上,老秦說。


    “我們能扛得住不?”我遊戲擔心地說。


    老秦看了看我,笑起來:“如果隻有這一個團,我們是沒問題的,我們現在的兵力增加了不少,裝備也大大增強,完全有能力和緬軍的一個步兵團旗鼓相當地幹一仗。”


    “哦。”我看著老秦。


    “緬軍的裝備是不差的,但戰鬥力卻不行,長期不訓練,紀律鬆弛,不少軍官都吸毒,軍隊內部的腐化問題很嚴重,長官都靠喝兵血來發財,這樣的軍隊,用來鎮壓國內的老百姓還行,但要用來保家衛國,用來和真正的軍隊打,顯然是不行的。”老秦又說,“打仗,雖然武器很重要,但最終的決定因素還是人。”


    老秦說的有道理,我點了點頭。


    “我現在其實有些困惑。”老秦說。


    “什麽困惑?”


    “我們轄區附近有好幾支緬軍的隊伍,如果要想剿滅我們,從附近調動部隊就可以,怎麽突然從仰廣附近調一個團過來。”老秦說。


    “會不會是這個團的戰鬥力強的原因?”


    老秦搖搖頭:“在距離我們駐地60公裏的大其力,駐紮著緬軍的一個王牌師,是緬軍的主力,戰鬥力絕對不會比這個步兵團差。”


    聽老秦如此說,我也不有有些困惑,說:“難道是他們覺得殺雞不用宰牛刀,不需要用戰鬥力強的主力來解決我們,隻需要用一個普通戰鬥力的團就可以了?”


    老秦又搖搖頭:“他們不是傻瓜,我們的戰鬥力和隊伍規模,他們多少是了解的,如果他們真的想徹底消滅我們,那就不會打無把握之仗,就一定會用最穩妥最有把握的方式來解決。”


    “那他們是怎麽想的?”我說。


    “走一步看一步吧,管他們怎麽想的,反正我們嚴陣以待就是,我們不打第一槍,如果他們進攻,我們就自衛反擊,看他們如何動作吧。”老秦說。


    “嗯。”


    “南麵的問題基本解決了,西線終於有動作了。西北方向還是一片安靜。”老秦說,“看來,伍德這盤棋下得很小心,但又很有步驟,南邊自衛隊這一番折騰,恐怕隻是他的虛招,他真正的注意力,應該是集中在西線。他現在飛到仰廣就是個證明。”


    我沒有說話,看著老秦沉穩冷靜沉思的表情,心裏的緊張有些減輕了。


    似乎,和老秦在一起,是很有安全感的。


    對於帶兵打仗,我其實是一竅不通,李舜也是個外行,但老秦則不是,他是真正在熱帶雨林打過多年仗的,是帶過兵的,是熟悉熱帶叢林和山地作戰特點的。


    或許,這是我此時感到安全感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然,一個更重要的因素是老秦的足智多謀和深謀遠慮。


    我們到達西線的陣地時已經是下午3點。


    西線防禦陣地建在一條江邊,這條江發源於中國,這裏算是下遊了。江麵挺寬,水流湍急,兩岸是險峻的高山密林,河邊有長長的布滿砂礫的灘地。


    防禦陣地沿江建在山坡上,陣地前的河灘上都埋設了地雷,設置了鐵絲網等障礙物。


    山坡上都是密密的樹林和灌木叢,防禦人員趴在戰壕裏,外麵很難看到。


    “我們轄區的西線和西北線,都是隔著這條大江,西北線也是這樣的地形,不過那裏山更高,林更密,地勢更險要。”邊和我一起視察陣地,老秦邊對我說。


    “其實這種地勢是最適合防守的,易守難攻!”我說。


    “不錯,地形對我們防禦是有利的。”老秦說,“我們的主力部隊布置在西線防禦,這裏的兵力有800多人,南線現在形勢緩和了,還能調過來300多人,這些兵力,抵禦戰鬥力不強的緬軍一個團的進攻,是完全有把握的。”


    “西北方向呢?”我問老秦。


    “西北方向我們配置了一個加強連的兵力。”老秦說。


    “哦,一個加強連,兵力夠嗎?”我不禁有些擔心地問。


    老秦嗬嗬一笑:“那邊的地勢十分險峻,加上麵對的又是克欽族的地方武裝,一個加強連問題不大。這個加強連的武器配備是很槍的,清一色的ak47,每個班至少一挺機槍,每個排兩門迫擊炮。”


    看老秦的自信神態,我略微放了心。


    下午五點的時候,消息傳來,緬軍的一個步兵團已經抵達江對岸,開始安營紮寨。


    我和老秦用望遠鏡看著講對岸,對岸亂哄哄的到處都是緬軍士兵,壓壓的一大片。


    “如果他們要進攻的話,應該是今天夜裏。”我說。


    老秦說:“不好說,緬軍是不善於夜戰的,看他們此時的樣子,似乎現在不急於進攻,如果現在不打,那麽今晚也許不會打,會是在明天白天進攻。”


    “哦。”


    “不過,今晚還是要嚴格防守,高度警惕,雖然他們或許不會夜晚發動全麵進攻,但也許會有突擊隊進行偷襲。”老秦說:“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們改變作戰習慣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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