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不是天生的,老百姓穿上軍裝依然還是老百姓,真正的士兵必須經過戰爭淬火。”李舜感慨地對我說,“目前我們前進軍的戰士,在老秦的訓練下,個個都是叢林戰的高手。最近進行的幾次戰鬥,就是最好的證明。”


    聽了李舜的這一番介紹,我不由對老秦愈發多了幾分敬重。


    似乎,我覺得,老秦不單是一個重義氣的人,還是一個有信仰的人。


    至於他的信仰是什麽,我不得而知,也想不出。


    兩天之內,情報傳來:果敢自衛隊運送冰的隊伍終於出動了!


    果然是60匹騾馬,還有一百多名武裝人員護送。


    我和老秦李舜經過商討,決定暫時按兵不動,派出偵查分隊,嚴密監視這支隊伍的動向。


    我們同時決定,我奪取毒品的戰鬥和老秦進攻果敢自衛隊大本營的戰鬥要同時打響,這樣可以打他們一個手足無措,讓他們無法互相顧及。


    在嚴密監視這支隊伍動向的同時,昆城和海州那邊也在緊密注視著伍德極其手下人的動靜。


    當天傳來的情報並不樂觀,他們竟然走的是東線小路。


    這出乎我們當初的意料。


    “難道他們真的不怕死,要去撞槍口?”李舜自言自語地說。


    老秦神情淡定地說:“不著急,走著瞧。”


    看到老秦如此鎮靜的神態,我不由心裏有些安穩,李舜也有些心安。


    果敢自衛隊的販毒馬幫走走停停,好像沒有目的,也沒有緊迫感,隨心所欲,隨遇而安,這種老百姓式的散漫旅行令我們這幾個陰謀家焦急萬分。在沉默的煎熬中等待了2天之後,偵查分隊終於發迴情報,報告馬幫離開東岸,渡過眉公河轉上了西線森林小路。


    這就是說,獵物終於要來了。


    渡過眉公河轉入西線小路後,在一雙雙躲在暗處的眼睛嚴密監視下,果敢自衛隊馬幫開始加快趕路的步伐,偵察分隊每次發迴的情報都有新進展。


    這些情報在我們麵前漸漸勾勒出這樣一幅不斷延伸的行軍路線圖:武裝人員押運冰渡過眉公河後,在猛經附近離開牛車路,一頭鑽進無人區南班河穀,像巨蟒一樣消失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預計3天後他們將從西麵馬卡河穀中出現,這樣他們就遠遠繞開勢力強大的兩外兩股武裝的活動範圍,躲開敵人可能設下的埋伏。


    由此可見,他們的行動路線是經過深思熟慮和周密思考的,現在基本可以斷定,他們改由水路運輸的地點將會選在馬卡河穀以東的一個渡口附近。那裏已經停放好了接應的船隻。


    偵察分隊始終像影子一樣尾隨在馬幫後麵,傳迴的情報越來越清楚地表明,這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毒品走私隊伍。士兵都是撣邦人稱為“小漢人”的果敢華裔,他們高度警惕,隨時把衝鋒槍提在手中,一遇風吹草動就開槍射擊。


    他們的戰鬥序列是,一隊開路,一隊押後,大隊人馬與運送的毒品並行。偵察員通過潛望鏡看見,僅前麵開路的輕機槍就有十幾挺之多,火力配置相當於一支正規軍。他們還發現蒙著油布的馱架下麵露出馱載式重機槍的槍腿。


    後來偵察員報告,一股不知死活的土匪試圖奪取冰,被當場擊斃數十人。軍官下令將俘虜人頭割下來,懸在樹上示眾。


    這支戒備森嚴的走私毒品大軍浩浩蕩蕩地向北挺進,基本上無所阻擋,漸漸走近陷阱的邊緣。


    我該出發了。


    老秦也該出發了。


    按照事先的約定,我們將同時打響戰鬥。


    李舜坐鎮大本營進行總調度。


    這是一個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漆黑的夜晚,黑夜掩蓋了我們的陰謀,我和老秦分別帶領各自的人馬,攜帶足夠基數的彈藥,帶著必要的食品和通訊設備,辭別李舜,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金三角的黑暗裏。


    臨出發前,李舜對我和老秦叮囑了一件事:無論在誰那邊發現了阿來,都絕不留活口,殺無赦。


    也就是說,對李舜來說,阿來沒有活著的必要了,該滅口了。


    我和老秦明白李舜的意思,如果想將此次紅色風暴進行地秘密穩妥不泄露風聲,自然是不能讓阿來活著離開金三角的。


    既然李舜對阿來下了誅殺令,我和老秦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阿來是一個早就該死的人,他已經多活了好久了。


    我和老秦到達設伏地點大致都需要3天的路程,出於保密的需要,我們的計劃是夜晚行軍,白天隱蔽,也就是晝伏夜出。


    當夜出發後不久,天就下起了磅礴大雨,金三角的雨季就是這樣,大雨不斷。


    大雨其實也不錯,對我們的行動來說是極佳的掩護。


    我和老秦帶著各自的人馬在黑夜裏暴雨裏消失在原始森林裏。


    我的人馬全部穿著軍用雨衣,武器都藏在雨衣裏,百十號人的隊伍,秩序井然,沒有人吭聲,也沒有人咳嗽,也沒有人掉隊,似乎大家都習慣了在這樣的惡劣天氣裏行軍。


    自然,這和老秦平時的訓練是分不開的。


    我和一支隊長走在最前麵,邊走邊小聲交談著。


    一支隊長告訴我,臨出發前,老秦悄悄地把前進軍僅有的兩門迫擊炮都給了我們,還有,老秦還從特戰分隊挑選了4名狙擊手,他們也跟隨我們一起行動,都配備了帶夜視儀的狙擊步槍。


    我的心一熱,我知道老秦瞞著我的意思,他是怕我拒絕,怕我和他爭執,隨意暗地搞了這些動作。他是擔心我伏擊的時候吃虧啊。


    什麽叫戰火凝結的事業友誼,我想這就是吧。


    邊行軍,邊和大本營保持著隨時的聯係,李舜那邊源源不斷把最新的消息傳遞過來。


    “老秦那邊一切順利,正在行軍中。”


    “昆城那邊暫時沒有新動向。那人還在酒店裏。”


    “海州那邊一切照舊。”


    “獵物還在按照預計的路線行進。”


    在原始森林裏,最可靠的通訊方式是原始而古老的電台,手機在這裏成了廢物,衛星電話暫時還是浮雲。


    根據偵察,運送冰的這支馬幫也是使用的電台作為聯絡工具,士兵背後長長的天線是最好的證明。


    行軍一夜,大雨一直沒停止,原始森林裏的道路濕滑而泥濘,走了一夜,大家都很困乏。


    天快亮時,雨停了,我讓大家停止前進,吃點東西,就地休息。


    我們要在這裏休息一個白天,晚上再繼續前進。


    一支隊長在周圍安排放了遊動哨,然後大家就靠著大樹吃東西。


    我吃了幾片壓縮餅幹,喝了幾口水,然後靠在一棵大樹幹上閉起了眼睛。


    這時候是吃不到熱東西喝不到熱水的,為了保密,嚴謹任何人生火甚至抽煙,就是咳嗽都不允許大聲。


    我閉上眼睛,卻暫時沒有困意,琢磨著這次行動的細節。


    我們預設的埋伏地點是距離景棟城隻有不到五十公裏的馬卡河穀。據偵察分隊匯報,這裏雖然三麵環山,地勢卻並不十分險要,一條小河從山腳淙淙流過,山穀裏有寨子,山坡上常有農人放牛,一條質量很差的沙石公路經過這裏將景棟城與渡口連接起來。據說從前馬卡穀地到處都是罌粟,後來通了公路,罌粟就轉移到更遠的深山裏。


    老秦選擇城市邊緣設伏,我當時是有疑問的,因為按照軍事常識,這種地方不大適合打伏擊,一來人多不好隱蔽,容易暴露目標,二來可能驚動城裏的緬軍。


    但是老秦卻十分自信。他反問我:如果你是他們,你會在什麽時候放鬆警惕?你的隊伍什麽時候會前後脫節,走得鬆鬆垮垮?天氣炎熱,士兵為了減輕負擔,都把子彈夾卸下來偷偷放在騾子背上,炮兵找不著炮架,找不著彈藥。兵家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敵人麻痹就是最好的進攻時機。


    果敢自衛隊和國家軍一直就是有勾結的,我和李舜聽老秦說的有道理,於是讚同,同時我不由暗暗佩服老秦的軍事經驗。


    正沉思間,李舜發來電報,通報了一項行動:為了掩人耳目,掩護我和老秦的行動,李舜將留在大本營的直屬連分成兩部分,一小部分繼續留守,大部分人馬則大張旗鼓,趕了許多破牛車,聲勢浩大地朝相反方向的臘戌進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要去走私一大宗貨物。


    李舜的思路是很精明的,但這麽一來,大本營基本是空了,李舜這一招實在是有些冒險,他在賭一把唱空城計。


    我不禁有些擔心李舜的安全,但他已經實施了這個行動,我再說多餘了也沒用了。同時他這麽做,的確能麻痹對手,有利於掩護我和老秦的行動。


    我和老秦又聯係了下,他也是采取白日休息晚上行軍的方式,此時正在密林裏休息。距離他們預定的埋伏地點隻有一天的路程。


    也就是說,老秦要比我提前一天進入攻擊陣地,要在埋伏地點潛伏等待至少一整天。他們的埋伏地點距離果敢自衛隊的大本營還有接近10公裏,是一處無人區,對方防守的死角地帶。


    按照事先的約定,我這邊先動手,我一動手,立刻通知老秦,然後老秦那邊率隊奔襲果敢自衛隊大本營,閃電襲擊,直接端他們的老窩。


    當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天上又下起了雨,我命令隊伍結束休息,立刻出發。


    隊伍繼續前進,在泥濘濕滑的原始森林小道上快速無聲疾奔。


    天放亮時,我再次命令隊伍停止休整。


    雨還沒有停止,繼續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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