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夏董事長啊,嗬嗬,你好,這麽早打電話有事嗎?”秋彤笑著。


    “嗬嗬,早安,同問夏董早安。謝謝,謝謝。”秋彤繼續笑著。


    然後,秋彤就掛了電話。


    夏紀打過來的電話,鳥事沒有,就為了問候一個早安。


    我突然感到一陣窩火,還有幾分發酸,操,一大早就問安,看來不是第一次了,隻是這次被我遇到了。


    越想心裏越別扭,越想越有一股醋意湧上心頭。


    我的臉色不由有些異樣。


    秋彤看著我,似乎覺察出來我的神色異樣,笑了下:“夏紀打來的,沒什麽事,就是問個早安。”


    “有那麽大的老板專門一大早問候你早安,你很開心吧?”我冷冷地說。


    秋彤微微一怔,接著說:“沒有啊,我就是禮貌性的迴複了一下。”


    “禮貌性,禮貌個屁!看你這副開心得意的樣子,看你笑的這個甜!”我愈發感到憋氣。


    “開心?得意?我沒有啊。人家禮貌性地打來電話,我總不能冷冰冰地迴絕吧,再說,大家都是朋友。”秋彤看著我說。


    “朋友,朋友個屁!”我硬邦邦地說。


    “不要這樣說人家,大家難道不是朋友嗎?”秋彤說。


    “哼。”


    秋彤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著我:“你又想到哪裏去了?”


    “別問我,先問問你自己,你少給我裝糊塗!”說完,我扭頭就走。


    迴到辦公室,我坐在辦公桌前生了一會兒悶氣。


    半天,我又覺得自己不該對秋彤說難聽的話,不該給她臉色,她是無辜的,再說,我現在有什麽資格去生氣呢?我和她到底是什麽關係呢?她早晚要嫁給李舜,我必須麵對海竹,我如此這般地耍小性子,不是無理取鬧嗎?


    想到這裏,我摸起內線電話打給了秋彤。


    “你好——”電話裏傳來秋彤的聲音。


    “是我!”我說。


    “嗯。”


    “剛才,或許我不該給你發火,我給你道歉!”我說。


    秋彤在電話裏沉默了,半晌說:“我沒生你的氣,你走後,我想了下,或許,我知道你為什麽會不高興。”


    我重重地唿了一口氣。


    “好了,不要想那麽多了,想多了,會很累的。”秋彤柔聲說。


    “嗯。”


    “現在還生氣嗎?”


    “不了!”


    “那你笑一聲我聽聽!”


    我努力發出一聲笑。


    “一聽你就是勉強的。”秋彤笑起來,接著說,“哎——有時候感覺你就是個孩子,一個大孩子。”


    “我是個孩子,你其實也是個孩子。”我說。


    “在長輩麵前,我們當然都是孩子。”


    “在我麵前,你也是個孩子!”我說。


    “亂說。”秋彤嗔怪的聲音。


    “夏紀是不是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問早安?”我又說。


    沉默了片刻,秋彤低聲說:“嗯。”


    “除了早安,是不是中午晚上也每天問候午安和晚安。”我又說。


    “不是每天,隻是經常。”秋彤低聲說。


    “是不是還經常會邀請你出去單獨吃飯喝茶?”我又說。


    “可是,我一般都婉言謝絕了。”秋彤忙說。


    “這個夏紀,對你如此這般的殷勤。難道,你就沒覺察出來什麽?”我說。


    秋彤沉默了,半天說:“我不願意去想那麽多。我隻當夏紀是朋友,和海楓一樣的朋友,夏紀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也是大家的朋友。無論任何人對我怎麽樣,其實我的心裏都不會再……再容納下……我有我已經安排好的明天和命運,無論任何人,都不能也不會改變我的命運。


    所以,我不願意多想這些事,希望你也不要多想,在無法改變的現實之外,我不會背叛自己的靈魂。希望,我們都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希望,我們都走好自己該走的每一步,對得起自己,對得住別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住別人對你的好。我想,我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該去做什麽,你同樣也會知道。”


    秋彤的話說的斷斷續續,意思不是很明晰,但是我卻似乎聽懂了她話裏包含的幾層意思。


    “其實,我不該幹涉你的私事,我沒有這個資格,實在是不該過問這些的。”我說。


    秋彤沒有說話,半天,歎息一聲,掛了電話。


    我握著話筒發了半天愣。


    下午,我給四海旅遊的孔琨打了個電話。


    “你好啊,神秘的朋友。”孔琨熱情地說。


    “你好,孔經理。”我漫不經心地說。


    “咦,你怎麽知道我姓孔的?”孔琨的聲音有些意外。


    我這才覺察自己不小心說走了嘴,之前和孔琨聯係的時候,從來沒問過她的姓名,隻是因為我和李舜去了一次四海旅遊,才知道她叫孔琨。


    “這個……知道你姓孔,難道很難嗎?我不但知道你姓孔,還知道你叫孔琨!”我說。


    “嗬嗬,你一定是從海爾那邊的朋友那裏知道的,是不是啊?”孔琨笑著,“是的,確實不難,我們做業務的,知道的越多越好。”


    “最近和海爾的業務還好吧?”我說。


    “還好啊,一切正常,業務不斷。”孔琨說,“對了,那些提成我每次都按時打到你指定的賬戶的,一次都沒少啊。”


    “我今天給你打電話,就是要和你談業務提成的事情!”我說。


    “怎麽?”孔琨的聲音有一絲緊張,似乎擔心我要提額外的附加要求。


    “從今天開始,業務提成我不要了。”我說。


    “啊——”孔琨的聲音又很意外,“神秘的朋友,你說什麽?”


    “從今天開始,你和海爾的業務就不用支付提成了,難道你沒聽明白?”我又重複了一遍。


    “聽明白了,明白了。”孔琨的聲音還是有些意外,“可是,我不明白,這些提成,都是你份內的,該支付的。為什麽突然不要了呢?是不是你嫌我們給的少,要告訴海爾不和我們做業務了?”


    孔琨的聲音突然又緊張起來。


    “你們和海爾的業務,不會因為我不要提成受到任何影響,你實在是想多了。我要提成和不要提成,都有我的道理,這些你不用操心,不用過問,你們和海爾的業務以前怎麽樣,以後還會怎麽樣,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哦……”孔琨的聲音輕鬆了,接著似乎有些高興,“哎,神秘的朋友,你可真是個好人,幫我們做了那麽多業務,至今都不知道你是誰,隻知道你這個電話是海州的。哎,你就這麽神神秘秘而來又這麽神神秘秘消失了,很希望能當麵見到你,好好感謝你啊。”


    孔琨的聲音裏似乎帶著幾分失落和遺憾。


    我說:“不要感謝,我們之間,隻是交易,我給你介紹業務,你給我付提成,這是買賣關係,你沒有必要見到我。”


    “哎——對了,神秘的朋友,告訴你個事情。”孔琨說。


    “什麽事,說吧?”我說。


    “前些日子,元旦放假期間,我們公司來了兩個客戶,找我的,說他們是客戶吧,卻沒談生意接著就走了,以後再也沒來,說不是客戶吧,卻又問我海州有沒有業務聯係。我告訴他們說我海州沒有業務,但是有個神秘的朋友給我介紹了島城海爾的業務,他們其中一個人似乎對這很感興趣的樣子,又和我談了幾句,突然起身就走,搞的我莫名其妙的。”


    “你和我說這個幹嘛?這和我有關係嗎?”我說。


    “應該是沒有關係,可是,我又想啊,或許是不是會和你有什麽關係呢,所以,我就告訴你了,萬一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好有個思想準備。”孔琨說。


    “這和我沒關係的,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我說。


    “那就好!”


    “還有事嗎?”我說。


    “以後,你還會打電話來嗎?以後,你還會和我聯係嗎?”孔琨似乎有些戀戀不舍,還有些失落。


    “你覺得還有聯係的必要嗎?我要是和你聯係,恐怕對你來說未必是好事。好了,再見吧,孔經理,青山常在,綠水長流,祝你開心快樂!”


    “再見,神秘的朋友。”


    我掛了電話,長出了一口氣,秋彤交代我的事情辦妥了。


    秋彤不讓我繼續要業務提成,我心裏不禁有些遺憾,做生意的,哪裏有和錢有仇的,這些業務提成又不是灰色收入,都是光明正大的,秋彤為什麽不要呢?


    或許,秋彤真的不是百分百的生意人,還是帶有理想主義的感性人。


    或許,秋彤是不想用那些提成來為自己賺取名聲。


    或許,秋彤是覺得萬一被海爾的同學知道自己收取了那麽多業務提成不好。


    或許,她覺得自己一句話的事情就拿這麽多提成心裏不安。


    或許……


    或許很多,或許有很多或許,或許,沒有或許。


    秋彤的心思,有時候我很明晰,有時候,我卻是看不懂猜不透的。


    第二天剛一上班,聽到一個噩耗:集團實業公司的總經理昨晚招待完客戶自己駕車迴家的路上,因為飲酒過多出了車禍,和一輛運送建築垃圾的工程車迎麵相撞,當初車毀人亡。


    當聽到元朵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不由震驚了。


    雖然世上車禍天天有,但是這起車禍就發生在我的身邊,逝去的就是我的同事。


    我不由感到幾分悲傷,還有巨大的惋惜。實業公司總經理和我平時關係不錯,才35歲,做事很豪爽,如此英年早逝,實在讓人痛心。


    我不由有些悵惘,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他這一走,剩下家裏的父母還有孤兒寡母,這將是何等殘酷的事情,老年喪子,少年喪父,都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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