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這孩子,不懂事。”老栗說著,歎了口氣。


    我深深唿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人生,說白了,其實就是站在煩惱裏仰望幸福。”老栗又說,意味深長地目光看著我。


    我的心一動,是的,老栗說的對,人生的煩惱是自找的。不是煩惱離不開你,而是你撇不下它。其實,或許,每個人都是幸福的。隻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別人眼裏。


    “我知道,或許你的心裏很苦。其實,小亦,我想和你說,人這輩子,要在苦難中學會快樂。”老栗說,“人,要學會接受苦而遠離苦,而離苦本身就是一種樂。這種快樂並不是吃飽喝足、接受感官刺激或麻醉後所感覺到的快樂,而是讓我們放下一切負擔,並且從這些刺激中得到解脫的快樂。”


    我怔怔地看著老栗,琢磨著他的話。


    一會兒,夏雨迴來了。


    我定定神:“你們幾號登機口?”


    “8號!”夏雨說:“你呢?”


    “我28號!”我說。


    “那我們走吧,我們在樓下。”老栗說著,衝我點點頭,然後和夏雨先走了。


    我看著他們父女倆下樓,然後去了登機口。


    在登機口等了會,機場廣播裏通知:青島正在下大雪,飛往青島的航班要延誤,延誤到幾時起飛,等候通知,看那邊的天氣情況。


    沒辦法,我隻有等。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


    到中午的時候,接到李舜的電話:“到了沒?”


    “青島那邊大雪,沒法起飛,正在等!”我說。


    “操——”李舜接著掛了電話。


    一會兒,李舜又打電話過來:“青島那邊的酒店已經給你訂好了,就在海邊的皇冠大酒店!”


    “哦。”


    青島皇冠大酒店是小親茹以前工作過的地方,也是我和秋彤住過的地方。


    我繼續等,一直等到下午5點才起飛,到達青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從流亭機場打車,直接入住青島皇冠大酒店。


    吃過飯,無所事事,看電視。


    看到9點多,有些煩悶,決定到酒店附近的海邊去走走。


    剛下過一場大雪,美麗的島城分外靜謐,海邊風很大,沒有什麽人,路燈照射下的雪地,分外白。遠處,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我知道,在那黑暗深處,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沿著海邊漫無目的地走著,任憑冷颼颼的寒風吹打著我的臉和脖子。


    停下來,我蹲在地上開始擺弄雪,滾了幾個不大的雪團。


    正自娛自樂著,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踏雪的腳步聲。


    我站起來,迴頭一看,是阿來。


    他怎麽到這裏來了?我心裏有些意外。


    我看著阿來,阿來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站住,衝我呲牙一笑:“亦克,沒想到吧,我們會在這裏見麵!”


    “你怎麽也來這裏了?”我說。


    “因為你來這裏了,所以我就來了。”阿來說。


    “你怎麽知道我來青島的?”我說,邊警惕地注視著阿來的一舉一動。


    “我怎麽知道的?哈哈,你以為這很難嗎?”阿來說,“為了這次跟著你來青島,我可是專門向刁老板請了2天假哦。”


    聽阿來這話的意思,似乎他來青島不是受刁世傑的委派。


    我不由心裏感到困惑。


    “你跟我到青島來幹嘛?”我說。


    “幹掉你!”阿來陰森森地說。


    “幹掉我?”我有些意外。


    “是的——”


    “刁世傑給你下的命令?”我說。


    “錯——”阿來說。


    “為什麽跑到青島來幹掉我?在海州豈不是更方便?”我說。


    “嘿嘿。”阿來陰陰地笑了下,“海州是個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在那裏幹掉你,豈不是會惹來很大的麻煩。在這裏,多好,神不知鬼不覺。”


    “為什麽要幹掉我?”我說。


    “我幹掉你,不需要理由!”阿來晃動著脖子,轉悠著眼珠。


    我看著阿來:“你有足夠的把握幹掉我嗎?”


    阿來笑起來:“你以為能打過我嗎?”


    我想了想:“可能夠嗆。”


    “什麽夠嗆?你小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阿來說。


    “也許。”我說。


    “也許個屁!根本就不能!”阿來說。


    “好吧,不能!”我歎了口氣。


    “那你還廢話,過來受死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阿來說著,拉開架勢,準備向我出手。


    我知道,我的確是打不過阿來的。但即使明知打不過,也不能束手就擒等死,好歹要搏一搏,學學李雲龍的亮劍精神吧。


    媽的,這會兒,不學也不行了。


    我拉開架勢,率先向阿來出手。


    我們立時就打在一起,雙方出手都很狠,又都很小心。


    十幾個會合過後,我踢中了阿來的胸部幾次,但我的頭部也被阿來狠狠的拳頭擊中了幾次。


    雙方互有勝負,但我似乎受傷要重一些,頭陣陣裂疼,眼前有些恍惚搖擺。


    幾十個會合過後,大家都開始喘粗氣。


    又擺好姿勢,準備向對方發起新的進攻。


    這時,一陣狂風吹來,卷起滿地的雪花飛舞著——


    我突然飛起一腳,踢起地上的一個雪團,雪團直接飛向阿來的麵部,接著順勢一個轉身,騰空躍起,另一隻腳狠狠踢向阿來的頭部——


    阿來被雪團迷住了眼睛,猝不及防,被我重重踢倒在地。


    我剛要再接再勵上去製服阿來,阿來突然伸手從雪地裏摸索著,似乎他碰巧摸到了什麽東西。


    接著,阿來突然翻身,手裏突然就多了一根鐵棍,衝我的腿部狠狠掃來——


    我來不及後退,小腿正好被他的鐵棍打中,一陣劇痛,我不由自主就“噗通——”倒在了雪地上。


    還沒來得及起來,阿來已經用膝蓋牢牢頂住了我的胸部,雙手握住鐵棍的兩端,鐵棍壓在了我的喉嚨部位。


    我的喉嚨一陣疼痛,脖子感到窒息,腿部給鐵棍擊中,使不出力氣。我知道,隻要阿來手裏的鐵棍用力往下一壓,我就會斷氣


    我的眼一閉,完了,我靠,媽的,老子沒打過阿來,要在青島喪命於他手下了!


    阿來卻並沒有馬上就下殺手,我聽到他發出陰涔涔的笑:“亦克,怎麽樣?你不是我的對手吧,天助我也,讓老子正好撿到了這根鐵棍。我剛才說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我睜開眼,看著阿來得意的神色。


    “阿來,你想讓我怎麽個死法?”我掙紮著發出嘶啞的聲音。


    “怎麽個死法?”阿來說,“我待會兒用鐵棍壓斷你的脖子,然後,我會為你實行海葬,把你拖到海裏遠離岸邊的冰上,用鐵棍鑿個冰窟,讓你沉屍海底。”


    媽的,阿來追隨我而來,我要追隨四大金剛而去!


    阿來說完,接著雙手用力,又壓住我的脖子,我幾乎就喘不過氣來。


    “亦克,看你是快要死的人了,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不讓你做冤死鬼!”阿來又停住,似乎覺得現在我已經失去反擊的機會和能力死定了,晃動著腦袋,湊近我的臉,壓低嗓門,“現在,我可以告訴幹掉你的真正原因。”


    奶奶個筆,這也是老子臨死不能瞑目的原因所在。


    我努力使勁唿吸著,看著阿來。


    “可能你還不了解我這個人,我阿來做事向來六親不認,我隻認錢。在錢麵前,親娘老子也不行。”阿來說,“老子在秦國是職業殺手,在我手下死的人沒有一個和我是有怨仇的,老子隻要拿錢,叫殺誰就殺誰,從來不皺眉頭。隻是因為有一次失了手,又不想給雇主還錢,得罪了人家,沒辦法才跑到了國內,投奔到刁老板手下。為什麽我要投奔他?因為他能給我錢啊。


    老子這輩子就是為錢而生的,本想在刁老板手下安安穩穩狂賺幾筆錢,可是沒想到最近他偷稅漏稅的事情爆發,元氣大傷,家底子快得瑟光了,為了節約開始,他竟然開始給手下的兄弟們減工資,當然也包括我。老子現在的收入比以前少了一半多,操——老子跟他幹,圖的就是錢,沒錢老子還幹什麽?”


    阿來憤憤不平地說著,壓住我脖子的鐵棍稍微有些放鬆。


    我看著阿來,裝作認真聽的樣子,暗中開始調勻唿吸,慢慢積蓄能量。


    “慢慢我了解到李舜是個出手大方的人,你跟著他,想必他也給你不少錢。這次李舜重創了刁老板,他倆是死對頭,想必以後會拚個你死我活。”阿來繼續說,“這人啊,都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既然刁老板要克扣我的錢,既然李舜如此仗義疏財,那我為什麽要死守著刁老板不放手呢?李舜和刁老板鬥,鬥的是什麽?一是財力,二是人,誰的財力雄厚,誰的人兵強馬壯,誰就會占上風。所以,我想,我要是投奔李舜,他應該是不會拒絕我的,他想必是知道我的功夫的。


    但是,我要投奔李舜,要想得到他的重用,就必須要除掉他身邊對我有競爭力的人,唯有這樣,我才能成為李舜最倚重的助手,才能得到他的大力重用。而你,是李舜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是他最倚重的人,也是對我得到李舜的重用威脅最大的人,有你在,即使我投奔了李舜,他也不會重用我。


    所以,自從刁老板給我們減薪,自從我那天見了李舜,動了投奔他的念頭,自然,我就開始琢磨起你來了。我要想成為李舜獨一無二的不可缺少的幹將,要讓他無法離開我,首先就必須要幹掉你。幹掉了你,李舜必須得依靠我來給他打江山,自然,他也不會虧待我,自然,老子就能發財。


    但是,我要幹掉你,必須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李舜。所以,我不能在海州下手,那會容易暴露,所以,我要在千裏之外的青島讓你完蛋,要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等李舜失去了你這根台柱子,我向他示好,他自然是會十分樂意求之不得的。”


    想不到,看起來頭腦簡單的阿來竟然有如此重的心機,我以前把他看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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