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和海竹坐在後排,大家都沉默著,我還在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不知要不要和海竹說這事。


    “我出去這幾天,家裏來客人了嗎?”海竹看著車窗外正在降臨的夜色,輕聲說了一句,聲音聽起來很淡定。


    “海楓來了,他出差迴來經過明州迴家看望你爸媽了,專門帶了年糕送來的。”我忙說。


    “還有其他人嗎?”海竹又說。


    “這個……有……哦,不……沒有。”我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海竹轉過臉來。


    “這個……有……還是……沒有……我……也不好說……”我心裏更加亂了,講話更加結巴。


    海竹皺起眉頭,倏地轉過臉去,又看著窗外,不說話了。


    “阿竹——”我輕聲叫了一聲。


    海竹沒有說話,依舊看著車窗外。


    “阿竹。”我又叫了一聲,悄悄伸手過去,握住她的一隻手。


    海竹沒有躲閃,任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冷。


    沉默了許久。


    我終於下了決心,我決定將夏雨這兩次來的詳細過程原原本本都告訴海竹,不管海竹信不信,我必須告訴她。


    “阿竹——”我剛開口,海竹的電話突然響了,海竹抽出我的手,摸出手機開始接電話。


    “哎——你好,我是春天旅遊公司的海竹,您是哪位啊?”海竹講話的語氣變得柔和起來,“張總啊,您好,有什麽事,您說……”


    海竹的客戶來電話了,而且這一談就是好半天。


    好不容易等海竹打完電話,我正要開始和海竹說正事,三水集團到了。


    “到了,我們下車吧。”海竹收起電話,接著就下了車。


    三水集團的內部酒店很高檔,絕對不低於四星酒店的標準,主要是用於內部招待。


    夏紀在酒店門前等候我們,見我和海竹過來,熱情迎上來握手歡迎。


    我們正在交談著,秋彤元朵海楓他們也到了,秋彤給夏紀介紹元朵和海楓,夏紀又表示熱烈歡迎和久仰。


    “夏雨呢?”秋彤問夏紀。


    “她在辦公室忙著審核一個方案的,一會兒就到了。外麵冷,我們先去房間吧。”夏紀說。


    夏紀和秋彤邊說話邊往裏走,元朵跟在後麵,我和海竹海楓在最後。


    “丫頭,這幾天是不是很忙很累啊?”海楓大大咧咧地說,“我那天從深圳迴來順便迴家看了下爸媽,他們讓我帶了年糕給你們吃的,我一大早去你家送年糕,哈哈,你這死丫頭還沒起啊,蒙頭躺在被窩裏。我怕打擾你睡覺,放下東西就悄悄地走了。怎麽樣,年糕好吃不?”


    海竹臉色倏地就變了,轉臉就看著我。


    海楓在跟前,我一時不好說什麽,就轉過頭裝作沒看到。


    海竹的胸口急劇起伏了幾下,接著變得有些鎮靜,對海楓說:“好吃。”


    說完這話,海竹突然加快幾步,趕上秋彤和夏紀,邊走邊側眼死死盯住秋彤的頭發。


    元朵的腳步慢了下來,和我還有海楓走在一起。


    這時秋彤轉臉對海竹說:“妹妹,你這次親自去海南帶團,來迴得有接近8、9天的時間吧,我可是很想你呢。今晚夏董這酒,正好給你接風。”


    海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走在身後的海楓卻倏地變了臉色,轉臉死死地看著我,看得身邊的元朵有些驚疑和詫異。


    我抿緊嘴唇,不看海楓的臉。


    海楓低聲說:“你給老子搞什麽洋動靜。”


    我看到海楓握緊了拳頭,滿眼充滿了怒火。


    “你們怎麽了?”元朵忙說。


    海楓看了一眼元朵,沒有說話,接著又轉臉看著我,顯得非常憤怒。


    正在這時,房間到了,夏紀站在門口招唿大家:“來,大家請進吧。”


    海楓看到夏紀,接著就恢複了常態,衝夏紀笑了笑:“好,大家一起進。”


    進去後,夏紀坐到主陪的位置,指指身邊的座位,說:“來,秋總,你坐這主賓的位子吧。”


    秋彤笑著擺手:“我看還是這兩位男士做正副主賓吧,你們三個男人在一起,喝酒抽煙都方便,我們幾個女的在一起聊天也方便。”


    夏紀一聽秋彤說的有理,也不好再堅持,於是我和海楓分別坐在夏紀兩邊,秋彤坐在海楓下麵,海竹坐在我下麵,元朵坐在海竹身邊,還有個空位子,無疑是留給夏雨的。


    海楓邊和夏紀說笑著邊不時狠狠地瞪我一眼。


    海竹邊和秋彤元朵說笑著邊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她們的頭發。


    “嗨——女士們and先生們,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隨著一聲歡快的叫聲,夏雨出現了,蹦跳著進了房間,一屁股坐在夏紀對過的空位子上,邊嚷嚷道,“歡迎大家到三水集團做客,今晚夏紀大哥做主陪,我來做副主陪!”


    從夏雨進門到落座到說話,海竹的目光就一直緊緊鎖定著她。


    夏雨這時衝海竹笑了下:“海竹姐,海老板,你迴來了。”


    海竹也報以同樣的笑:“聽夏總這話,好像你知道我出差了。”


    夏雨一怔,忙說:“聽說的,聽說的……”


    夏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掩飾般地又去和元朵說話。


    海竹保持著沉靜的表情,不停地打量著夏雨,我猜她是在琢磨夏雨的頭發。


    元朵坐在那裏邊和夏雨說話邊不停地打量我和海楓,眼裏隱隱帶著幾分擔心和疑惑。


    一會兒開始喝酒,夏紀我和海楓喝的是白酒,其他女的喝紅酒。


    沒想到夏紀酒量還挺大,一杯接一杯和我還有海楓幹,不一會兒海楓就有些不勝酒力了,話也有些多了。


    “夏老兄年紀輕輕,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卻成執掌如此大的一個集團,小弟佩服之至。”海楓說。


    “我們集團和你們的跨國公司是無法比的,還需要向你們學習。海楓老弟的能力也是我很佩服的。”夏紀謙虛地說,“作為我來說,其實談不到什麽能力,其實是接過了父輩的家底。”


    海楓舉起杯:“父輩的家底,來,為父輩的旗幟幹一杯。”


    “對,父輩的旗幟,父輩留給我的不僅僅是一個公司,更是做人做事的傳承。那些優秀的東西,是一輩子都享用不盡的。”夏紀和海楓幹杯。


    秋彤舉起杯子對幾個女人說:“來,我們大家一起給海竹接風,海竹這次去海南,很辛苦。”


    “來,給大……大老板接風。”夏雨也舉起杯子。


    “海竹姐,來。”元朵說。


    海竹笑了下,舉起杯子:“謝謝大家。”


    四個女人喝酒,我坐在那裏輪空了。


    “夏總,你的頭發真漂亮。”放下杯子,海竹又打量著夏雨。


    “我最近剛焗油的,好看嗎?嗬嗬,你要不要也焗成這個顏色啊,我抽空帶你去那家店。”夏雨笑著。


    海竹笑了下,沒有說話。


    我偷眼看了下海楓,他正冷冷地注視著我,臉色有些鐵青。


    我真擔心海楓喝多了,在場合上控製不住發作起來。


    元朵一直盯著海楓看,臉上寫滿了擔憂。


    秋彤注意到了海楓的臉色,說:“海楓,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秋彤這麽一說,大家都看著海楓。


    海楓把目光從我身上轉移開:“我可能有些不勝酒力。”


    “海楓哥,你少喝點。”元朵這時說。


    海楓看著元朵,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秋彤接著看著夏紀:“夏董啊,今天你請客,你們的白酒可要控製住量哦,不要喝多了。”


    夏紀含笑看著秋彤,忙點頭:“好,我聽你的。”


    夏雨快人快語地說:“哎——你們一個聽一個的,那誰聽我的呢。”說著,夏雨的眼睛不停地看我。


    我低頭喝茶,不做聲。


    海竹的臉色有些難看,秋彤也有些不自然。


    我借口上衛生間,站起來出去了,走到走廊口,站在窗口點燃一支煙。


    我的心裏很亂很沉重。


    “王八蛋。”身後傳來一聲怒罵。


    我沒迴頭,知道是海楓。


    “轉過身來。”海楓說。


    我轉過身,看著海楓發紅的眼睛。


    “說,那天床上被窩裏是不是躺著一個女人,那女人不是阿竹。”海楓沉聲說。


    我看著海楓,點了點頭:“海楓,你聽我解釋。”


    “我靠你個混蛋,我聽你個狗屁解釋。”海楓話音未落,我的胸口已經挨了他重重的一拳,“兔崽子,阿竹剛出去幾天,你就帶女人迴來胡搞,你還是不是人?”


    說完,海楓又一拳打到了我的嘴角,我伸手摸了摸,流血了。


    我掏出紙巾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著海楓:“海楓,你瘋夠了沒,能不能聽我解釋。”


    “你給我住嘴——少給我花言巧語。”海楓說著,又要上來打我。


    “住手——”


    我和海楓一看,海竹站在身後。


    “今天是人家請客,你們在這裏打鬧,成何體統?”海竹說。


    “阿竹,我……他……你不知道,這個混蛋,他趁你不在家……”海楓怒氣未消,一時說不出口。


    “好了,哥,我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摻和操心,你少管。”海竹說,“我們迴去吧,不能弄得夏董事長不好看。”


    海竹顯然不是叫我哥,說的“我們”顯然也不包括我。


    海楓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著和海竹迴了房間。


    我站在那裏,一直發愣。


    一會兒元朵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我站在這裏,走了過來。


    “哥,你沒事吧?”元朵帶著關切和擔心的表情看著我。


    我努力衝元朵一笑:“沒事。”


    “你嘴角怎麽出血了。”元朵發出一聲低唿。


    我又掏出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後笑了下:“沒事,剛才不小心碰了下,好了,我們迴去吧。”


    元朵看了看我,低頭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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