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朵聽我這麽一說,抿嘴笑了,臉一紅。


    海竹暗地伸手擰了我腿一把,嗔笑著低聲說:“這可是我未來的嫂子,你哥們的未來的老婆,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


    我嗬嗬笑起來:“開個玩笑嘛。”


    正在這時,我旁邊座位過來一個戴著大大的墨鏡和帽簷很寬的太陽帽的女子,遮住了半個臉,過來後徑自坐下,臉扭向外側。


    海竹碰碰我的手,示意我和她說話。


    “喂,你好——”我先打招唿,再商議換座位的事情。


    我剛一說話,那女子轉過臉來,看著我,身體突然一顫,接著緩緩摘下了墨鏡……


    這女子剛一轉過臉,還沒摘墨鏡,我就意識到她是誰了,我不由心裏“咯噔——”猛地一下,老天,怎麽這麽巧,怎麽是她?


    “呀——”海竹和一直看著我們這邊的元朵也忍不住輕聲叫出來。


    這個人是芸兒,坐在我旁邊座位的這位乘客竟然是芸兒!


    登機前我沒有看到她,顯然,她是剛剛趕到機場的。


    怎麽會這麽巧,我要和海竹元朵迴明州,芸兒竟然也迴明州。


    “芸兒姐——”元朵和海竹在驚異的同時,幾乎又同時叫了一聲。


    芸兒顯然也很意外遇到我們,看了看我,又看了下海竹,接著扭頭看了下元朵,然後又看著我,臉上露出奇怪而又有些痛苦的表情,迅速恢複了常態,努力一笑:“原來是你們三位,結伴三人行一起迴明州啊。”


    “嗯……”我答應了一聲,心中一股奇異的感覺,又有些微妙的忐忑和不安,顯然,讓芸兒和元朵換座位是不現實的了,我要夾在海竹和芸兒之間走完海州飛明州這短暫而又漫長的旅程。


    “你怎麽也迴明州?”我結結巴巴問芸兒,沒話找話。


    “你能迴,我就不能迴嗎?”芸兒的聲音很冷淡。


    我被嗆住了,無話可說。


    “芸兒姐。”海竹帶著顯然也是努力做出來的微笑,隔著我和芸兒說話:“真巧,我們正好坐在一起。”


    芸兒斜眼看了海竹一眼,眼神裏帶著幾分嫉妒和敵意:“是啊,是很巧,我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巧,早知道這麽巧,我寧可坐下一班航班。真抱歉,打擾了你們的愉快心情。”


    “芸兒姐,不要這麽說,大家都是朋友,正巧遇見,是好事啊,正好旅途可以聊天。”海竹有些尷尬地說。


    “是嗎?朋友?真的是朋友嗎?”芸兒輕微地冷笑了下,“海竹,我想,現在,在你的心裏,你的真實想法,我應該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吧,你一定心裏很後悔在這裏遇見我吧,你一定是根本就不想見到我吧?要是你知道我坐這個航班迴明州,你也會換下一班航班吧?”


    “芸兒姐,你——”海竹的臉漲紅了,神色很難堪。


    芸兒不再看海竹,轉臉看著元朵,元朵正帶著有些驚嚇的表情看著海竹和芸兒的對話。


    看到芸兒轉過臉,元朵有些局促地衝芸兒笑了下:“芸兒姐。”


    “元朵啊,沒想到你這規規矩矩的丫頭也坐在這裏,我就奇怪了,人家兩口子風風光光親親熱熱迴家探親,你算是哪門子親戚,跟在後麵當電燈泡啊?”芸兒帶著諷刺的口氣說。


    顯然,芸兒不知道我和元朵結為義兄妹的事情。


    元朵的臉漲紅了,說:“我跟著亦大哥和海竹姐去明州玩兒。”


    “哎——傻丫頭,就是玩你也要挑個時候啊,單獨跟著你亦大哥出來玩多好,你什麽時候不能玩,偏偏要挑人家兩口子一起的時候出來玩呢?你可真沒眼頭。”芸兒繼續帶著嘲諷的口氣說。


    芸兒這麽一說,元朵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尷尬地笑了下,不言語了。


    我忍不住了,說了一句:“夠了,你說完了沒有?”


    芸兒看著我:“怎麽?心疼了?心虛了?”


    “這麽說有意思嗎?”


    “你說有意思沒?”芸兒瞪眼看著我,眼神裏含著幾分幽怨。


    “有沒有意思你自己知道!”


    “我覺得有意思,我就想說,你能把我怎麽地?”芸兒帶著挑釁的目光看著我,眼圈突然有些紅了。


    這時,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動。


    我看著芸兒的目光,心裏突然很難受,歎了口氣:“我不能把你怎麽地,我能把你怎麽地?好了,我們不要一見麵就吵,好不好?大家和和氣氣相安無事行不?”


    “聽你這話好像我多麽願意和你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才沒興趣和你吵?”


    “沒興趣最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你——成心想氣我,是不是?”


    “不敢,不想,也沒興趣!”


    “你——亦克——你混蛋!”芸兒突然罵我。


    我閉上眼,不理會芸兒,心裏卻亂成了一團麻。


    雖然芸兒已經跟隨了刁世傑做事,雖然芸兒已經不再和我有那種關係,雖然芸兒和張曉天的關係不清不白,可是,一遇見她,一看到她,我心裏深埋的某種東西卻又忍不住跳出來擾動我的神經,那曾經的花前月下和海誓山盟還有耳鬢廝磨又在我的腦海纏繞。


    我的心裏突然一陣淒苦和悲涼。


    我想恨芸兒,恨她拋棄了我,恨她和我的敵人攪合在一起,可是,無論怎麽想,卻怎麽也恨不起來,換句話說,怎麽也真正恨不起來。


    飛機很快升空了,升到了一萬米高空,開始平穩飛行。


    機艙裏靜悄悄的。


    我偷偷睜開眼,斜眼往兩邊看,先看海竹,海竹正神情不安略帶憂慮地看著前排的座椅後背發呆,兩隻手緊緊擰在一起。


    我又斜眼看看芸兒,不由嚇了一跳,她正側臉看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眼神裏飽含著傷感和淒涼。


    “你……看我幹嗎?”我說。


    芸兒的眼神裏包含的東西讓我的心一顫,我不敢直視芸兒。


    我的話驚動了海竹,海竹抬眼看著我和芸兒。


    “你臭美什麽?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我在看機窗外麵的雲彩。”芸兒迅疾恢複了常態,冷眼看著我。


    我一時又無話可說。


    海竹這時看著芸兒:“芸兒姐,你最近過的還好吧?這麽久不見,我真的還挺想你的。”


    芸兒衝海竹笑了下:“謝謝海竹妹妹的關心,我過得很好啊,起碼沒死,還活著呢。難得你還記掛著我,你放心,為了你,我會好好地活著的,不但要活著,還要活得有滋有味。怎麽,今天見了我,不想讓我祝福祝福你們倆嗎?”


    海竹的臉色有些發白:“芸兒姐,我真的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做朋友。即使我們曾經吵過,可是,在我心裏,我一直把你當姐姐,當朋友的。”


    “哈……姐姐……朋友……你這樣的小三妹妹小三朋友我可不敢要,不敢認,我沒那個福氣,什麽姐姐,什麽朋友,能不做敵人就不錯了。”芸兒臉色一寒,“海竹,我告訴你,你少在我麵前裝好人,裝給誰看?示弱博得別人同情是不是?口蜜腹劍、花言巧語奪了別人的男人,然後再裝好人,你可真行啊。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少,我真是服了。”


    “芸兒姐,你——你——”海竹的臉瞬間又白裏透紅,“你怎麽能這樣說話?當初要不是我知道你一直想著亦克,我怎麽會主動退出撮合你們倆?當初要不是你堅決離亦克而去,我又怎麽會迴到亦克身邊?


    我給過你機會,但是你不珍惜不把握,你拋棄了自己的愛情,拋棄了自己的男人,現在,反過來,你又指責我?我把你當姐姐,當朋友,是基於亦克和海楓哥,沒有他們,我們完全就是陌路人,我希望你講話講點道理。


    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力,每個人都有愛和被愛的權利,既然你離開了亦克,又堅決不迴來,那麽,我自然可以和易客在一起,這是我的選擇,也是亦克的選擇,隻能說是你自己喪失了機會。


    你說我是小三,說我口蜜腹劍,說我心眼多,好,我不和你爭辯,我也不解釋,我認了,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好了。我是願意把你當姐姐當朋友,至於你願意不願意接受,那是你的事情。做得成姐妹做得成朋友,就做,做不成,也是你的事情,我無所謂。”


    海竹顯然也動氣了,說起話來毫不示弱。


    “哼——好一番伶牙俐齒——”芸兒冷笑一聲,“看來,今天我坐這裏,是妨礙了你們了,看來,我今天說話不好聽啊,我應該好好祝福你們才是。”


    元朵坐在那裏,睜大眼睛看著我們這邊,臉上露出提心吊膽的表情。


    “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能不得到你的詛咒,我就萬幸了。”海竹說完,雙臂一抱,扭頭看著窗外。


    我這時看著芸兒,芸兒狠狠地瞪眼看著我,又恨恨地看著海竹。


    我說:“芸兒,過去的事情,不說了好嗎?都過去了,再說還有什麽意思呢?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我隻想祝福你過得平安,開心,快樂。我這麽想,海竹也是這麽想的,我們都希望你過得好好的,我知道你現在有收入不錯的職位,很受重用。”


    “這和你有關係嗎?我現在比以前好多了,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和我有沒有關係這不重要,你錢多了,當然是不錯。隻是,我想提醒你,交友須謹慎,做事,不能光看著錢,還要保持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則,注意保護好自己,不要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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