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了一會兒,我摸起電話打到秋彤的辦公室,立刻就通了。


    “你好,我是秋彤!”電話裏傳來秋彤柔和的聲音。


    “是我,秋總!”


    “亦克啊!有事嗎?”秋彤說,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我剛才在想去元朵家需要帶什麽東西,還有帶多少錢的事情!”我說。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安排好,帶的東西我已經安排人去超市買好了,錢呢,上次從緬甸帶迴來的錢還有不少剩餘,我看,帶3萬吧,就說這是元朵攢下來的公司加年終獎金的總和。”


    我表示讚同:“嗯,行!”


    “還有別的事嗎?”秋彤又問我。


    “沒了!你很忙吧?”


    “是啊,剛發完郵件關了扣扣,正打算出去拜訪幾個客戶呢。你這電話來的倒是很及時,再晚一會兒,我就出辦公室了。”秋彤聲音裏聽不出任何異常。


    我呆了下,這說明浮生如夢已經看到我的迴複留言了,難道我的迴複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和秋彤打完電話,我又悶悶地想了半天,沒有任何頭緒。


    下午之後,天氣變得陰沉起來,北風逐漸加大,天氣預報裏說的那股強大寒流開始影響到海州了,預報裏說今天會有暴風雪。


    海州這邊開始要有暴風雪,那西北方向的科爾沁草原那邊必然已經開始下雪了。


    到了4點多,天空裏飄起了鵝毛大雪,伴隨著唿嘯的北風,肆虐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我頂風冒雪到了海州火車站候車室,秋彤早已經到了,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不知裏麵為何物。


    站在秋彤旁邊的,還有小豬和雪兒,她們當然是來給秋彤送行的。


    看見我,小豬咧嘴一笑,對丫丫說:“丫丫,你看,哥哥來了!”


    丫丫看見我,嘻嘻一笑,撲過來就讓我抱,不為小豬的煽動所迷惑,叫著:“叔叔好——”


    我抱起丫丫,說:“乖,丫丫,還是丫丫好,不聽小豬姐姐的胡言亂語。”


    小豬一怔,臉一拉,瞪眼看著我:“喂——老弟,你說什麽呢?怎麽沒大沒小的,有這麽和姐姐說話的嗎?”


    秋彤站在旁邊眼神有些悵悵的,似乎在思考什麽,對我和小豬的鬥嘴皮子似乎沒有聽見。


    我看著小豬:“小豬,我正式警告你,你得板板正正叫我大哥,沒大沒小的是你,要是你再不聽話,我就……”


    “你就什麽?”小豬挑釁地看著我,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就殺豬過年燉肉吃!”我說著轉向丫丫,“丫丫,喜歡吃豬耳朵不?喜歡的話,叔叔弄豬耳朵給你吃。”


    丫丫搖搖頭:“叔叔,我不喜歡吃豬耳朵,我喜歡吃豬尾巴。”


    我做麵有難色狀:“哎——你這孩子咋這麽挑剔啊,咱家的豬沒有尾巴,難道你不知道?”


    丫丫很奇怪:“叔叔,豬都是有尾巴的啊,為什麽咱家的豬沒有尾巴呢?”


    我說:“因為咱家的豬不是乖豬豬,調皮,不聽話,尾巴被小狗給咬掉啦。”


    丫丫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我正得意著,小豬伸出粉拳就對我背部來了一下子:“你這個大壞蛋,發動群眾鬥領導,敢含沙射影捉弄我,汙蔑我,我打你這個大壞蛋。”


    小豬的拳頭落在我背上,好似在按摩一般,比較舒服。


    這時丫丫衝秋彤叫起來:“媽媽,不好了,姐姐打哥哥了——”


    丫丫這一叫,我和小豬都愣住了,丫丫一下子把我倆的輩分都給降低了。


    秋彤被丫丫從沉思中喚醒,看著我們打鬧的樣子,抿嘴笑了下,然後伸出胳膊把丫丫從我懷裏抱過去,親了親丫丫的臉,疼愛地說:“乖,雪兒,阿姨和叔叔怎麽成了姐姐和哥哥了,不可以這麽叫的哦。”


    丫丫摟住秋彤的脖子,伸出小手摸著秋彤的臉,說:“媽媽,不是我要這麽叫的呀,是叔叔和阿姨讓我叫的啊。”


    秋彤扭臉看了下我和小豬,笑著說:“你看你倆沒大沒小,都把俺閨女弄糊塗了。”


    我和小豬都嗬嗬笑起來,我覺得小豬實在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


    一會兒開始檢票,我和秋彤與小豬和丫丫告別,丫丫揮舞著胳膊衝秋彤喊:“媽媽再見,媽媽早點迴來呀——”


    秋彤微笑著和丫丫招手:“乖女兒再見,媽媽很快就會迴來的,這幾天你要乖乖地聽小豬阿姨的話哦。”


    小豬這時衝我說:“大兄弟,路上好好照顧好我的阿彤姐,不然,迴來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大妹子!”我說。


    小豬眼珠子一轉,低頭對丫丫說:“丫丫,快和哥哥再見!”


    丫丫衝我揮手:“哥哥,姐姐讓我和你說再見。”


    大家一下子都笑了,秋彤笑得尤其動人,難得一見。


    我和秋彤上車,軟臥車廂,都是下鋪。


    夜色已經暗了下來,站台上燈火通明,風雪依舊在舞動肆虐,車廂內暖意融融。


    我們的車廂有4個鋪位,但是卻隻有我和秋彤,那兩個上麵鋪位沒人。


    此時正是春運期間,臥鋪竟然還有空著的,想起我和元朵第一次坐火車去通遼的時候買了站票的情景,我不由心裏有些奇怪,看看秋彤,她似乎毫無覺察,坐在鋪位上,眼神看著車窗外的漫天風雪怔怔出神,不知又在想什麽。


    很快,火車汽笛一聲長鳴,緩緩啟動,逐漸加速,在茫茫的風雪中向著西北方向隆隆奔馳而去……


    我和秋彤終於要一起奔赴冰雪覆蓋的科爾沁大草原了。


    此刻,在路上。


    路正長,夜正長。


    車窗外大雪飄飄,寒風唿嘯,一團漆黑,車廂內暖意融融,燈火通明。火車疾駛在東北大平原上,一直向西北方向的內蒙古大草原開去。


    我和秋彤麵對麵坐在各自的臥鋪上,大眼瞪小眼。秋彤似乎根本就不打算說話,雖然眼睛在看著我,但是心卻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沉默了一會兒,我先打破沉默,沒話找話說:“秋總,這車廂就我們兩個啊,上鋪竟然都沒人,上次國慶節我和元朵迴通遼,連硬座都沒有了,還是買的站票。”


    秋彤一怔,看著我,似乎剛才沒注意我在說什麽,說:“你剛才說的什麽?”


    我心裏一陣懊喪,原來秋彤根本就沒注意聽我說話,我隻得又複述了一遍。


    這迴秋彤聽懂了,看著我,突然莞爾一笑:“這上麵不會有人了,這車廂直到終點,也就隻會有我們兩個!”


    我一楞,看著秋彤:“秋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


    “這個你可以懂的!”秋彤惡作劇地看著我。


    “這個我懂,可是,我想不明白,這不是浪費錢嗎?”我說。


    “必須的,沒辦法!”秋彤說。


    “為什麽?”我說。


    “你很好奇?”


    “是的,我想知道!”


    “很簡單,就因為若幹年前,我乘坐火車,買了軟臥,下鋪,其他三個鋪位都是男的,一開車,那三個男的就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我,有話沒話地搭訕,目光裏充滿淫邪。


    而且,那三個男的脫了鞋之後,都不知多久沒洗腳了,滿屋子散發出腳臭味。最可惡的是,晚上10點後,他們說要睡覺,就把門關死了,把燈滅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麽還能睡著,就起來打開了燈。”


    開燈後一看,嚇了一大跳,下鋪對過的那個男人竟然脫得隻剩下三角褲衩,被子也不蓋,正趴在那裏佯裝睡覺,上鋪的兩個也正賊眉鼠眼地探頭往下看。我惡心之至,逃出那臥鋪車廂,在走道裏的座位上硬是坐了一夜,天亮才敢迴去。”


    我聽了,點點頭:“所以你這次就……”


    “是的。”秋彤點點頭,“自那以後,我坐火車再也不敢買臥鋪,都是買硬座,能不坐火車盡量不坐,盡量選擇其他出行方式。這次因為和你一起,我就買了臥鋪車廂,卻也不想再遇到那種不軌的男人,幹脆索性就買了4張臥鋪票,把這車廂包了,倒也省事!”


    我說:“沒必要啊,和我一起出門,你盡管放心就是,沒人敢對你有任何不軌行為,誰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揍死他!”


    秋彤笑了,說:“那倒不至於,我隻是想有個順利的旅途,不想惹麻煩,也不想給你添事,這樣不是很省事安靜嗎?”


    我笑了:“嗬嗬。”


    秋彤看著我:“你笑什麽?”


    我說:“沒什麽!”


    秋彤抿嘴一笑:“亦克,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啊?”


    我忙搖頭:“沒啊,你此言何來?”


    “現在是春運高峰期,大家都買不到票,我卻一下子買了4張票2個人用,這豈不是故意搗亂嗎?”秋彤說,“我自己覺得自己這樣做挺壞的,不道德!”


    我說:“都已經做了,還說這些幹嘛啊,再說,又不是偷的搶的,花錢買來的,不要這麽感覺!”


    其實,我這話說的有些違心,我也覺得秋彤這麽做有些過分,雖然不是炫富,但是有燒包不講道德之嫌。


    這要是別人這麽做,我一定會覺得義憤填膺,痛加指責,但是,這事是秋彤做的,我思維起來,自覺不自覺地就袒護起秋彤。


    因為在我從來的意識裏,秋彤做什麽都是對的,她永遠都沒有錯,現在即使她是錯的,在我看來,那也是個美麗的錯誤,她的所有缺點在我心裏和眼裏都是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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